《逆向单行线》 第1章 第一章:成人的烦恼 2018年二月的秦安,春冬交替,夜风自北边吹来,夹杂着薄雾和霜冻。 一处高层住宅内,女主人从梦中惊醒,摸索过床头的手机——时间刚过凌晨两点。 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四周静得出奇,只隐约传来几声低语。 女人屏息,静待片刻后才确认那不是自己的幻听。她立即起身,踩着拖鞋,悄声来到了走廊尽头里女儿的房间,贴着门板细听。 低语时急时缓,若有似无,话里的内容却始终无法辨认。 女人握紧门把,轻轻推开一条缝。 屋里没有开灯,只摇曳着两盏昏黄的烛火。女儿光着身子,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边抚过自己的臂膀,一边对着梳妆镜喃喃自语。 “宝宝?” 女人一阵心慌,疑心是女儿最近课业压力大,犯了臆症,一时间不敢贸然上前。 半天不见回应,她才小心翼翼走近。可只一眼,就让她心脏骤停,汗毛直立—— 女儿的皮肤上布满曲折的线条,借着烛光细看,她正用咬破的手指蘸着自己的鲜血,念念有词地在锁骨上缓缓描画着奇异的符号! “上清无形……幽冥有引……以血为契……以心为界……” 烛光忽然剧烈跳动,屋内随即陷入黑暗。 *** 秦安城位于祖国版图的西北,背靠秦岭,面朝渭河,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 古城墙巍然矗立,护佑着千年的汉唐余韵与坊巷烟火。四方天地间,街巷横平竖直,布局规整。如今,这里已经发展成了一座人口逾千万的现代大都市。 城中心伫立着秦安城的“心脏”——一座明代钟楼。自此而出,东、南、西、北四条大街笔直延伸,将整座城市划分为四个区域。 东城区是省政府与市政机关的驻地,门户森严;南城区集合高校和科研院所,与文旅产业并行;西城区以制造和物流业为主,是支撑城市发展的工业基石;北城区自古便是商贸集散与交通枢纽,是秦安面向外界的门户。 清晨的寒风从秦岭山间穿城而过,割得人脸生疼。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跟着脚下的行人一起在风中瑟瑟发抖。 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骂骂咧咧的“额贼!” 那多半是某个倒霉蛋踩到了松动的地砖,被飞溅的泥浆弄脏了裤腿。 雾色中,一个身影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男青年身高一米八出头,一身深灰色运动装,外面套着黑色羽绒马甲。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结实的上臂线条,明显是常年锻炼的结果。头上戴着青色的护额,脸上细密的汗珠在街灯的微光中隐隐闪动。鼻梁挺拔,双颊泛红。眉眼锋利,举止干练。 青年名叫楚阳,是土生土长的秦安人,本科毕业于政法大学,后凭优异成绩考入东城区分局刑侦大队,至今已近六年。 作为省府驻地和城市心脏,东城区的位置重要而敏感。相较于秦安城其他区域,东城区内的治安防控任务尤为繁重。 2016年,为了应对不断升级的治安挑战,东城区分局刑侦大队成立了一个“年轻化、精干化、专业化”的机动小组——五人编制,一位队长、四位队员,方便灵活调度,专门应对突发性强、跨区域的恶性案件。 楚阳正是这支“机动小组”的队长。 今天是周六,难得休息。 晨练结束后,他简单冲了个澡,舒坦地倒在沙发上,被柔软又略带弹性的触感包裹,他闭上眼,一种久违的松弛感涌上心头。 楚阳的家境普通。父亲楚和平年轻时从军,退伍后被分配到铁路系统的警务部门,常年奔波在外。母亲李凤贤是语文老师,性格固执强势。从他记事起,母亲李老师就将全部心思倾注在他身上——从课业安排到兴趣培养,从生活细节到未来规划,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 他的成长轨迹像一条笔直的铁轨——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考公务员、当刑警,每一步都按部就班,走得稳稳当当。 只有一件事,在这些年被家人和朋友反复提起,并被冠以“叛逆”的名头——按照父母为他规划的人生路径,他本该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找到合适的伴侣,二十五岁成家,二十七岁儿女双全。 可如今,他就要二十八岁了,却连对象都不愿意找。 有阵子惹得母亲又气又急,嘴上生了好大一个疮,一边上药一边数落他——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学起了“叛逆”! 今早,母亲的夺命连环电话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楚阳意识到,这次恐怕再难轻易蒙混过关,只得点开了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的对话框,礼貌邀请对方见面。 *** 世纪广场坐落于钟楼商圈,紧邻钟楼,同时与青砖砌成的鼓楼隔街相望。 主建筑以通透的玻璃幕墙和金属线条为主,每当夜幕降临,金色灯光沿立面流动,与周围的历史建筑并立,不仅不显突兀,反而透出一种“古今融合”的美感。 楚阳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多分钟——他一向如此,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习惯于准时甚至提前到场。 他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踱步,目光扫过橱窗中陈列的各式精致商品。这种慢节奏让他有些恍惚。他忽然意识到,自从六年前毕业以来,工作已经完全占满了他的生活,而像今天这样,能悠闲地“虚度时光”,属实难得。 楚阳乘扶梯上了四楼,正要往火锅店走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分局的电话。 “楚队,指挥中心刚下了指令,有人涉嫌利用封建迷信猥亵未成年少女。郭局说,这个案子交给你们负责。” 电话那头传来值班室警员小蒋的声音。 “好,我马上过去。” 楚阳挂断电话,一边给相亲对象发去简短的道歉信息,一边快步朝停车场走去。 这场还未开始的约会,如他所愿地草草结束。 *** 刑侦大队位于东城区后寨门路北侧的一栋旧制苏式建筑内。机动小组的办公区在三楼的走廊尽头——一间不到十五平米的小屋,原本是个储物间,后来被临时征用,成了楚阳等人的“作战间”。 房间里挤着五张办公桌,桌面上堆满了卷宗、案件资料和各色随手记下的便签纸。 楚阳的桌子靠窗,整洁有序,如同他的性格。他是小分队的绝对核心,每当接到新任务,总能在最短时间内制定计划,冷静地协调队员分工。 紧挨着楚阳的是“本地通”刘宁,他的桌面上永远堆着厚厚的卷宗和一张随时更新的区域地图。出身警察世家的他,凭借人脉和经验,总能挖掘出重要情报。 对面是孙佳佳的办公桌,除了文件夹和卷宗,还摆着几株绿植。这是位思维敏捷的女干探,十分擅长与嫌疑人周旋。 两人从警校毕业后,就同时加入了东城区分局,至今已将近五年。 最角落的位置属于赵鹏程——一位典型的“技术宅”,他的空间被各式电子设备和数据分析工具占满。这人话不多,但每次开口,总能提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方案。 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刚毕业的新人李白鹿,身上还带着初入警界的青涩活力。 尽管办公环境拥挤,工作节奏紧张,但这里,是他们并肩战斗的地方。 楚阳刚进办公室,队员们也陆续赶到。 “头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相亲去了?” 刘宁刚靠近楚阳,就捕捉到他身上带回的世纪广场里特有的香氛气味,忙低声调侃起来。 眼看孙佳佳带回了报案材料,楚阳立刻用眼神警告对方“少废话”。 “说说详细情况。” 楚阳言简意赅地招呼队友们聚到一起。 孙佳佳放下材料,开始向众人汇报:“报警人是受害者柯乐言的母亲王智慧。据她反映,受害人最近精神状态反常,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她追问过几次,女儿只说自己诸事不顺,就在网上找了个人帮忙‘化解’。” “网上认识的?”赵鹏程推了推眼镜,“网络平台还是社交媒体?” “说是通过社交媒体上的私信联系的。”孙佳佳回答,“据柯乐言的讲述,对方声称她被‘邪灵附体’,所以做什么都不顺。嫌疑人约她到东郊的一个小区,进行了所谓的‘驱魔仪式’。仪式的内容……”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沉声说:“是让她脱光了趴在床上,在她身上写写画画,一边念咒语,一边抚摸她的身体,帮她‘净化’。结束后,女孩还付给对方五百块钱作为‘谢礼’。” 刘宁皱着眉嘟囔:“听着,也不是什么高级骗术吧?” “骗子实在太缺德了!不光骗色,还要让受害人自己倒贴钱!” 众人不禁咬牙切齿地怒骂。 “还有更过分的呢!”孙佳佳叹了口气,继续介绍,“据受害人母亲反映,女孩在事发后,发现自己的麻烦并没有解决,非但不觉得是对方有问题,反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认为是自己心不诚,所以净化仪式才没成功。后来,她好几次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自己的房间里模仿那骗子的驱魔仪式。最后还是女孩的母亲偶然撞见,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报了案。” “嫌疑人那边呢?有什么线索?” 楚阳问。 “派出所提供的记录显示,嫌疑人大约三十岁,长相普通,没有明显体貌特征。” “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法看,这很可能不是一次偶然犯罪,大概率还有其他受害者。”楚阳思考片刻,干脆利落地安排工作,“立案侦查。先梳理出嫌疑人的作案模式。佳佳,你跟我去一趟受害人家里,再做一次详细笔录,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白鹿,你去派出所,找当时接警的民警,了解清楚具体情况。” “宁儿,”他转向刘宁,“你对城郊那片熟,去核查嫌疑人和受害人见面的房产信息,查查房东的情况,找找嫌疑人可能的落脚点。”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赵鹏程身上:“你去提取完整的聊天记录,摸清楚嫌疑人的活动规律,顺便查查还有没有其他关联账号。” 赵鹏程淡定地摆出“OK”的手势。 “大家动作要快,”楚阳环视众人,沉稳有力地说,“如果嫌疑人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诱骗套路,极有可能还有其他受害人上当受骗。我们必须尽快锁定目标,防止再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众人点头回应,各自分头行动。 第2章 第二章:“驱魔仪式” 东城区郊外是港务新区,行政区划上归东城区管辖。 新区建成十余年,片区内多是崭新的楼盘和大片空旷的商业用地。在新区的边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国槐林。树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处外观普通、规模不大的汽修厂。 厂房由一大一小两个改造间组成,墙壁上挂满扳手、螺丝刀和喷漆枪,器具上沾满了厚厚的油污。地面上散落着零件箱,旧轮胎和排气管随意堆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混着金属粉末被灼烧后的刺鼻气味。 中央的工作台前,一个留着利落板寸、手臂上布满机械主题纹身的年轻小伙,正聚精会神地调试着一辆底色鲜红的摩托车。 突然,一阵冷风灌入。 车间的门被推开,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黑色皮衣的青年走了进来。 板寸年轻人立刻停下手里的活,热情地招呼:“皓哥!” 来人只轻哼一声,敷衍回应,眼光始终停留在正中的杜卡迪摩托车上。 “长毛,搞得怎么样了?” 那辆原厂红漆的杜卡迪,此刻已经被特殊的变色龙漆取代——从不同角度看去,车身在鲜红与紫罗兰之间渐变流转。 长毛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油箱,夸口道:“放心吧,皓哥!这绝逼是我做过最牛逼的改装!” 皓哥爱不释手地拂过车架上崭新的碳纤维面板,瞥了对方一眼,挑眉问:“哟?怎么个牛逼法?” 长毛巴不得对方提问,眼里闪着光,兴奋又得意地介绍:“我用的都是顶配。你看——全段钛合金排气,不光轻,那个声浪,绝了!再看这儿,”他指向前叉和悬挂,“我换了个电控,已经按车重调教过了,保你过弯时稳得一匹!” “制动呢?急刹没问题吧?” “必须的!”长毛信心满满地仰头,“这都是最牛逼的套件,配的碳陶瓷刹车碟,温度再高都没事儿!ECU我也重新标定过了,转速一拉,功率随叫随到。你猜最高能到多少?245匹!贼有劲儿!” “245?”皓哥被对方的情绪带动,竟也有些期待,“今晚哥几个可全靠它撑场了!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长毛忙递上擦拭干净的头盔,向对方打起保票:“皓哥,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调过的车,整个秦安,没人能追得上你!” 显然,皓哥对于这辆改装车甚是满意,连连点头:“行!就冲你这股自信劲儿!回头找马叔,把那套帕加尼模型拿走!” “害!皓哥你跟我这儿客气什么呢!” 长毛嘴上推脱,眼里却藏不住笑意,双手搓得飞快,对即将到手的限量版汽车模型跃跃欲试。 随着引擎点火,轰鸣声骤然在整个车间炸开。 那台渐变色杜卡迪微微震动,急不可耐地想要奔涌而出。 *** 报案人王智慧居住的小区位于东城区南侧,是附近小有名气的学区。 “机动小组”的分析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楚阳和孙佳佳赶到了受害人柯乐言的家。 两人在公寓楼的入口处简单说明来意,大门随即打开。 电梯在七楼停下,受害人的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 王智慧一身居家打扮,面容姣好、保养得当,只是满面愁容,眼底布满血丝。 楚阳和孙佳佳亮明警官证后,王智慧请两人进屋。 房间布置得华丽温馨,但此刻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王智慧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间,压低声音说:“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见人,我怎么劝都没用。” “我们能和她本人谈谈吗?” 孙佳佳语气温和,尽量避免刺激对方敏感脆弱的情绪。 王智慧摇头叹气:“她谁都不见,整天躲在屋里,絮絮叨叨地说胡话。什么‘大师是来帮她的’,‘都怪自己不够虔诚,心不诚才害得她仪式失败’。”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怎么偏偏就被我们家乐言遇上了呢?她还这么小……” 楚阳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坚定地许诺:“王女士,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调查,尽快将嫌疑人绳之以法。” 他转头看向孙佳佳,示意她与受害人尝试沟通。 孙佳佳静步上前,轻敲房门。 正如受害人母亲说的那样,屋内没有回应,只有隐约难辨的低语。 按照事先约定,孙佳佳没有强求,只尝试着温和地与对方隔门沟通:“乐言,你好。我是东城分局的民警,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依旧没有回应。 楚阳和孙佳佳对视一眼,决定暂时放弃。 王智慧倚在沙发边沿,双手紧扣在膝上。 见警察同样无计可施,她原本还能抑制的负面情绪随即失控。 “都怪我这个当妈的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除了干着急,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我女儿这么聪明,她怎么会信那种鬼话呢?到现在她都还以为那个狗东西是真心在帮她,还一个劲儿地责怪自己心不干净……” 孙佳佳赶忙安抚:“王女士,您能在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报警,已经做得很好、很正确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吧,我们一定尽快找到嫌疑人,不会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楚阳紧接着补充:“孩子也需要时间恢复,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提供一些心理辅导的专业资源。” 王智慧擦去眼泪,点头附和:“谢谢,我们已经约了心理医生,后天会来家里看她。” 听到这儿,楚阳和孙佳佳才稍稍松了口气,默默希望受害人能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早日走出阴影。 三人沉默片刻,见对方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不少,楚阳立刻转入正题:“王女士,接下来麻烦您详细地讲述一下您所知道的所有情况。任何细节,都可能对我们破案起到关键作用。” 王智慧平复好心情,缓缓回忆起事发经过。 *** 入夜,东城区郊外的港务新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喧嚣后回归寂静。崭新宽敞的港务大道,路灯的光芒如同点点星火,勾勒出一条笔直的光带,延伸向漆黑的夜空。 不久后,这片宁静被远处低沉的轰鸣声打破。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十几辆改装摩托车呼啸而来。 一辆渐变红色的杜卡迪一马当先,车身在路灯下闪烁着妖媚的光芒。骑手全身被黑色头盔和皮衣包裹,面目被完全遮掩,看不出真实样貌。 紧随其后的是各式高端改装车:川崎忍者、宝马S1000RR、铃木隼……每一辆都经过精心改装,排气管喷射出的蓝色火焰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轰——轰——轰——” 引擎的咆哮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炸裂开来,如同一群机械野兽在宣告此刻的领地主权。 骑手们或用单轮骑行,将前轮高高翘起,或半跪在车座上,各种炫技动作信手拈来。 路边很快聚集了一群跟风的年轻男女,欢呼声、尖叫声混作一团,此起彼伏,在偌大的新区回荡。 突然,一阵格外响亮的引擎轰鸣声划破夜空——那辆杜卡迪猛地提速,前轮略微离地,瞬间就与其他车手拉开了距离。车速表指针疯狂摆动,很快突破了200公里的时速。 “卧槽!皓哥牛逼!”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欢,现场气氛被炒得火热,一点不见春冬的夜寒。 风在耳边呼啸,车手们的心跳与油门的每一次加速同步,肾上腺素在体内飙升。他们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感官刺激,路边的建筑和灯光迅速化成虚影,整个世界都在飞速倒转。 一圈接着一圈,车手们不断挑战着彼此的极限,摩托车尾气卷起的烟雾迷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然而,就在此刻,一阵警笛声打断了这场“速度与激情”的盛宴。 原本喧闹的街口,陷入短暂的死寂。 *** 楚阳和孙佳佳刚结束了一天的走访调查,就近在十里铺附近找了个夜市。 两人站在车前,车前盖成了他们的临时餐桌。他们一边吃着刚买来的热气腾腾的孜然肉夹馍和蒸饺,一边复盘着今天的收获。 “受害人这边暂时没什么进展,希望刘宁那边能找到嫌疑人的线索。” 孙佳佳低头咬了一口烤饼,含糊不清地说道。 楚阳翻看着手机上的记录附和:“嗯,明天可以……” 话刚说到一半,车内的警用通讯设备突然响起“嘀嘀”的提示音。 楚阳回身,拿起车上的无线电设备。 “接到群众举报,港务大道多人聚众飙车,请附近警员立即前往支援。” 楚阳果断回应:“这里是东城区刑侦大队,楚阳和孙佳佳,我们就在附近,可以前往支援。” “收到,注意安全!”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进入警戒状态。 孙佳佳收起摊开的宵夜,三两下就将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整理好,塞进汽车后座。 与此同时,楚阳已经回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引擎。待队友钻进副驾驶,车门还没来得及关好时,他已经开着车冲了出去。 “安全带。” 楚阳低声提醒,右手一推,打开警灯。 *** 港务新区的宁静夜晚被一群飙车族搅乱。 然而,刺眼的警灯很快照亮了夜空,喧闹的人群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 警车飞速入场,将正在漂移炫技的摩托车手们围堵在中间。 “所有人不许动!停在原地!” 喇叭里传出的命令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引擎声浪中。 然而,众人不为所动,纷纷转动油门,四散奔逃。轰鸣声瞬间变得更加狂躁,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空气中满着烧焦的橡胶味。 警车试图拦截,但灵活的摩托车像泥鳅一样,钻出缝隙,一溜烟逃开了。 混乱之中,一抹红色格外醒目。 只见车手一个干净利落的甩尾,轻巧地避开了拦截车辆,随即轰鸣着加速,突破了警方的包围圈,朝着港务大道的出口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楚阳和孙佳佳正飞速赶往现场。 “所有单位注意,一辆红色摩托车逃脱,正沿主路向东三环方向逃窜,请附近警员支援!” 通讯器里传来急促的通报。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闪电掠过楚阳的车前。 “就是他!” 孙佳佳当即惊呼。 楚阳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将车直接急转180度,轮胎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轮他痕迹。 “抓稳了!” 他猛踩油门,紧随那抹红色身影而去。 第3章 第三章:速度与激情 接到警讯,楚阳和孙佳佳紧急驾车赶往飙车现场,正遇上一辆刚刚逃出包围圈的红色摩托。 楚阳猛踩油门,紧随那抹红色身影而去。 汽车的引擎声伴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在空旷的道路上你追我赶,俨然成了一场生死时速的较量。 车手注意到追兵逼近,猛一个加速,突然钻进了路边一条狭窄的小巷。 “他想甩掉我们!” 孙佳佳紧盯前方,不断汇报着周围的路况。 楚阳握紧方向盘,目光如炬,语气说得无比坚定:“他跑不掉。” 摩托车在各种障碍物间灵活穿梭,时而急转,时而急刹,试图甩开紧追不舍的警车。 楚阳也毫不示弱,凭借着娴熟的驾驶技巧,始终紧咬不放。 转眼间,前方出现一个十字路口。 摩托车手再次急转,闯入了一条更加狭窄的街巷。 “小心!” 孙佳佳惊呼。 好在楚阳早有准备,轻点刹车的同时微调方向,警车如离弦之箭,精准地钻入胡同,与两侧的墙壁擦肩而过。 巷子尽头是一处建筑工地。 车手显然打算借复杂地形摆脱追击,奈何楚阳更胜一筹。警车如影随形,不管摩托车如何闪转腾挪,始终紧随其后。 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楚阳抓住机会,一个利落的侧滑,将车身横在了摩托车前进的必经之路上。 “吱——” 摩托车手被迫急刹,轮胎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黑线,最终被迫停了下来。 “警察!不许动!” 楚阳和孙佳佳几乎同时跳下车,手按警棍,警惕地接近那辆仍在轰鸣的红色摩托。 冷风掠过,车辆引擎的余热一点点散去。 “双手举过头顶,下车!” 楚阳厉声喝道,声音在冬夜里铿锵回荡,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那名机车狂徒终于不再负隅顽抗,缓缓抬手,配合地下了车。 警车前灯的冷光照在对方身上时,竟勾勒出一道纤细柔和的身影。 楚阳和孙佳佳对视,眼中同时闪过一丝讶异。 “摘掉头盔!” 狂徒按照指令,不慌不忙地伸手解开头盔扣。瞬间,乌黑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被夜风撩拨。 两人一怔——原本预期的法外狂徒,没想到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她一身紧身黑色皮衣,将玲珑曲线勾勒得格外分明。只见她神色从容地将头盔搁在摩托车上,又随意用细长的手指拨弄了额前的碎发,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稳重。 孙佳佳在楚阳的示意下快步上前,一把将女人的双手反扣在背后,动作干脆利落。 女人也不反抗,始终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冷静。 “你涉嫌非法聚众飙车,请配合我们的检查,出示驾照和身份证!” 女人闻声,暧昧地微微挺胸,朝楚阳偏了偏脑袋,示意证件在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原本就贴身的皮衣随动作拉扯,使胸前的弧度越发显眼。 楚阳不为所动,只示意队友动手。 “真是麻烦。” 孙佳佳冷漠上前,费力地掏出对方的证件。 楚阳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查看——武知源,女,28岁,籍贯秦安,居住地南城区师大路。 证件照片上的人,五官柔美、神情平和,与眼前这个散发着妩媚和傲慢气息的女人判若两人。 楚阳再抬头时,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那双眼睛黑亮,初看时像有万般柔情,眼波流转间似春日和风;可再凝视,那乌黑的瞳孔深处却散发出阴冷狡黠,让人感到莫名寒意。 楚阳不自觉在心底生出一丝警惕。 “带她上车,通知辖区派出所领人。” 孙佳佳立刻照办,冷着脸拉起武知源向警车走去。 就在开门之际,两声短促的鸣笛传来,一辆黑色柯尼塞格从远处疾驰而来。伴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车身猛地急刹,停在了楚阳等人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探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正是摩托车的主人,人称“皓哥”的年轻人。他行神懒散,完全没把眼前的状况放在眼里。 副驾驶坐着另一名穿着机车装的年轻人,戴着头盔,全副武装。 “警官好啊!”皓哥态度轻佻地打了声招呼,“行个方便?早点收工不好吗?” 楚阳面无表情地上前,伸手示意:“请出示驾照和身份证。” 对方倒也爽快,马上递出自己的证件——徐皓然,男,30岁,籍贯太要县,居住地南城区南湖路。 “南湖路。” 楚阳暗自了然,那地方是远近闻名的有钱人聚集区。他不想和对方过多纠缠,例行公事地解释了一句:“这位女士因危险驾驶被依法逮捕,请配合我们的执法工作。” 徐皓然笑得吊儿郎当,铁了心要“英雄救美”。 “害!整得这么严肃干嘛?大家都是年轻人,交个朋友呗!您贵姓?” “楚阳。” “楚……阳……” 徐皓然一边重复,一边在手机上飞快地编辑了一行字,然后散漫地靠在半开的车窗上,隔着楚阳与不远处的武知源“眉目传情”。 没过多久,楚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今晚行动的负责人电话。 楚阳转身走向路边接听,简短交流几句后,很快挂断。 等他再回来时,脸色被头顶的路灯映衬得愈发严肃冷峻。 “放人吧。” 他走到孙佳佳身边,阴沉地交代。 虽然心有不甘,但早在对方气焰嚣张地赶到现场时,两人就已经对事件可能的走向有了清醒的预判——秦安是个人情社会,凡事只要能“托关系”,天大的事几乎都能有回旋的余地。 孙佳佳咬着牙掏出钥匙,走向从刚才就一直靠在车旁、姿态慵懒的武知源。 谁知,对方突然闪身,灵巧地绕开了孙佳佳伸出的手,一脸娇俏地开口:“我想让这位楚阳警官帮我开。” 车里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将这场滑稽戏的气氛推向了新的高度。 “你当这是你家啊!什么都得听你的!” 面对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孙佳佳终于忍不住,开始怒呛。 相反,楚阳却显得淡定,竟然默许了对方的无理要求,亲自上前解开了手铐。 重归自由后,女人轻轻活动着手腕,像是遭了不小的罪。临行前,她不忘故作娇嗔地向楚阳暧昧一笑。 “谢谢啦,楚警官。” 武知源轻快地走向那辆黑色跑车。副驾的年轻人早已心领神会,下车接手了那辆杜卡迪摩托车,独自驶离现场。 “这才对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没那能耐,还逞什么能呢!” 见目的达成,徐皓然懒得再与他们废话,只笑着自言自语,话里的挑衅意味却显而易见。 楚阳和孙佳佳都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盯着那辆车尾的红灯渐行渐远。 刚加入警队时,楚阳是个只懂得公事公办的“愣头青”。那时的他笃信规则,相信只要严格执法、循规蹈矩,就能守住现实的公平和正义。对那些仗势欺人、滥用特权的人,他深恶痛绝。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因为领导和师父惜才,一直护着,他早被这行的“潜规则”淘汰出局了。 这些年来,随着年纪渐长、工作经验增多,他逐渐看清了现实:多数时候,看似井然有序的规则,实际上只是冰山一角,底下牵涉盘根错节、千丝万缕。 带教师父曾经语重心长地告诫过他:“警察这个职业,本来就是游走在黑与白之间。要想维持光明,要得直面各种各样人性的黑暗。你有颗赤子之心是好事,但是别忘了,现实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要学会如何在灰色地带行走的本事,学会灵活应对。尤其是在与其他兄弟部门协同工作时,更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只凭意气用事,为了坚持自己心中所谓的‘公平正义’而罔顾了整个社会的运行法则。除非你能一跃而起,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不然就得懂得在规则下的生存之道。” “水至清则无鱼!” 那是师父过去常挂在嘴边的话。 像徐皓然这样家境优渥、手握资源的公子哥,在秦安城多得是;而像武知源那样,凭着外貌和手段攀附权贵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每天有太多案件要处理,有太多罪案要追查,而徐皓然、武知源之流,不值当他们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们心知肚明,就算今晚按规章制度强行把武知源带回警局,不等他们办理完交接手续,对方就已经被底下的人接走了。到头来,不仅白费功夫,大概率还会被分局领导找麻烦。 这样的局面,楚阳不是第一次见,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理想与现实的反复交锋中,他逐渐学会了如何在这片时而清明、时而混沌的水域中保持平衡,在自己能够触及的范围内,守住自己内心的边界。 第4章 第四章:有门偏走窗 经过数日走访调查,机动小组在办公室的白板前集合,进行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宁儿呢?” 楚阳一边在白板上整理密密麻麻的线索,一边清点到场人员。 “他一早就没影儿了,估计又跑现场去了。” 孙佳佳翻着笔记回答。 楚阳没再追问,招呼其他人开始汇报:“好,大家说说手头上掌握的情况吧。佳佳,你先来。” 孙佳佳合上笔记本,言简意赅地介绍:“我和头儿去了报案人家,受害人的母亲王智慧对案件经过了解得不多,最近情绪也不太稳定,基本上挖不到什么有效线索。受害人柯乐言的情况更糟——精神恍惚,整个人还完全沉浸在对那个所谓的‘大师’的迷信幻想里。她家里人请了心理医生,但是目前来看成效不大。我们去了几次,都没办法引导她还原案发经过。” “唉,真可怜。” 李白鹿忍不住感叹。 “鹏城,你那边呢?” 楚阳转向小组内的“技术宅”。 赵鹏程喝口能量饮料,润了润嗓子:“我追踪到嫌疑人的社交账号,提取了他与受害人的私信记录。具体情况让白鹿说吧,她讲得清楚。” 李白鹿立刻接棒,开始条理清晰地分享起有价值的信息:“嫌疑人的行骗手段可以分为三步。第一步,他会在各种心理咨询或情感求助的社交论坛上,筛选目标,挑选那些明显带有情绪宣泄,或者暴露个人**的帖子。然后在下方回复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术,比如‘你最近可能运气欠佳’、‘你的困境可能与磁场失衡有关’。这些话听着像是废话,却能迅速吸引那些处于迷茫和困境中的人。” 她稍作停顿,继续说:“接下来,他会私信联系受害人,进一步套取对方的具体情况。” 孙佳佳看不惯犯罪分子的伎俩,愤怒地说:“这是利用受害人的脆弱,见缝插针!” 李白鹿点头附和,翻到下一页:“第二步是引诱和威慑。他会夸大受害人遭遇麻烦的后果,比如暗示对方有‘邪灵作祟’,或者‘运势受阻’,尽量营造出危机感和紧迫感。随后抛出所谓的解决方案,但又故意设置门槛,向对方强调,一定要足够诚心,或者强调‘缘分’,宣称自己只在特定情况下才会‘发功’,通过这种方式吊足受害人的胃口,进一步建立精神控制。” “目标有侧重吗?” 楚阳突然发问。 “有的。”李白鹿指着记录本上标注的一行内容回答,“他会层层筛选,专挑年轻漂亮、涉世未深的女孩下手。这类受害人往往缺乏社会经验,更容易受心理暗示的影响。从目前的聊天记录来看,保守估计,至少已经有十几名受害人受骗了。”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心头一紧,房间内的气氛立刻凝重起来。 就在此时,角落的电脑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赵鹏程应声起身,回到工位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其他人对他的特立独行习以为常,继续埋头处理工作。 楚阳沉声说道:“比我们预期的情况还要恶劣!嫌疑人作案手法娴熟,目标明确,我们得尽快锁定他的身份和位置。再拖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上当受骗。”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推开,刘宁气喘吁吁地冲进了屋,脸颊被冻得通红。 孙佳佳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揶揄起来:“哟,大忙人,一上午不见人影,又跑哪儿快活去了?” “快活?你说的是人话嘛!”刘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立刻大声叫屈,“我忙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行了,别嚷嚷了。” 虽然嘴上损他,孙佳佳还是顺手帮他接了杯热水。 刘宁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这才舒坦地出了口气。紧接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楚阳,兴奋地邀功:“头儿,我有重大发现!” 楚阳接过文件,叫他别着急,慢慢说。 刘宁抹去额头上的汗,坐直身子,语速急促地开始汇报:“前两天我先去东郊转悠了几趟,但是那一片居民区很多都是日租房,租客流动性太大,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就又去了周边几个派出所碰运气,结果真被我查到了点线索。去年三月份,霍家庙派出所接到过一起报案,说有人以‘封建迷信’为名□□女性。嫌疑人叫刑天,三十七岁,无业,登记的住址在浐河区。” “然后呢?立案了吗?” 刘宁摇摇头,叹了口气:“别提了,还没来得及立案,报案人自己就改了口,说两人是情侣,报警只是因为男方在外面乱来,她一时气不过,想吓唬吓唬他。” “情侣关系?”孙佳佳冷笑一声,讥讽地撇嘴,“真的假的啊?” “具体情况那谁知道,不过听说那男的被放出来那天,还是报案人开着豪车亲自接走的。”刘宁咬牙道,“当时那阵仗,别提多嚣张了,把当值的民警都气得够呛!”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如果真如刘宁所了解到的那样,这个叫“刑天”的男人就是本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那么很有可能,早在去年三月前他就已经开始犯案了。实在难以想象,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究竟有多少无声的受害者,像柯乐言一样深陷自我怀疑的泥沼中! 片刻后,楚阳率先发声:“这么看来,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个惯犯。他的手段成熟、隐蔽,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直接证据,不能任由他继续逍遥法外!”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赵鹏程突然兴奋地轻呼了一声。 “证据,这不就有了吗!” 众人一愣,纷纷起身围在他的电脑桌前。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画面中,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赤身的年轻女孩正在进行着所谓的“净化仪式”。清晰的画面细节甚至能让人看清楚女孩皮肤上的褶皱和细微的纹理。 “卧槽,这也太劲爆了!” 刘宁眼睛瞪得滚圆,脱口而出惊呼,与刚才赵鹏程的反应如出一辙。几人齐齐转头看向楚阳,似乎也对他的反应感到好奇。 楚阳却表情严肃,眉头紧锁,他盯着赵鹏程问出了关键问题:“你从哪儿弄的视频?” 赵鹏程靠着椅背,嘴角止不住上扬,神情得意地回答:“很简单啊,我不是追踪了嫌疑人的社交账号吗?顺藤摸瓜,就挖出了他的云盘账号——” “等一下!” 楚阳语气生硬地打断:“赵鹏程,你老毛病又犯了?” 赵鹏程脸色瞬间僵住,慌忙辩解:“没有没有!楚队,真不是我干的!是……是我一个朋友,我只是让他帮忙看看账号里的内容,结果赶巧就发现了这里面的视频……” “赵鹏程!”楚阳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压迫感,“我再强调一次,擅自侵入嫌疑人账户是违法的。我们有正当程序可以走,申请公函,让服务商配合调取数据不过是一纸公文的事。明明能走正门,非得破窗?” 赵鹏程小嘴一撇,不服气地嘟囔:“走正门哪有技术含量啊!” 楚阳的表情更加严肃,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僵住。 刘宁见状,赶紧打起了圆场:“头儿,别生气,鹏程也是破案心切嘛!而且,他不是说了嘛,不是他干的,是他朋友……” “是啊,老大!”孙佳佳也跟着附和,“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确认证据,抓到嫌疑人要紧啊。” 楚阳仍不满意,眼神犀利地盯着赵鹏程:“这是最后一次!现在立刻向分局提交申请,正式给云盘公司发公函,把这些数据合法调取出来。明白了吗?” 赵鹏程老实点头:“明白明白,我马上就写申请!” 第5章 第五章:镜中的女人 “机动小组”五人齐聚办公室,现场气氛因为赵鹏程的违规“炫技”,一时间变得紧张。好在有队友们打掩护,楚阳严肃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众人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云盘的视频上。 赵鹏程点开云盘里的文件夹,里面一共有十余段视频,每段约十五分钟。所有视频都经过了明显剪辑后,只保留了受害人脱衣后的片段。 画面中的女孩们神情拘谨,动作僵硬,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抗拒和不安。 如此看来,情况比大家预期得还要恶劣——受害者人数陡增至十余人之多! “这家伙……”孙佳佳咬牙切齿地骂道,“真是个畜生!” 楚阳一言不发地盯着屏幕,面色沉重,努力挖掘着画面中所有可能隐藏的线索。 赵鹏程继续操作,打开了最后一段视频——这一段视频时长近半小时,是唯一未经剪辑的完整版。 “这个没动过。” 他一边查看时间戳一边说 画面中心,一个女人背对镜头,正脱着外衣。她的动作轻缓,灯光打在她透亮的皮肤上,衬托出优美流畅的曲线,与前几个视频中惊恐的受害人形象截然不同,她看起来神态自若。 “这人渣还挺会挑人。”刘宁忍不住嘀咕,“怪不得就这段舍不得剪呢!” “闭嘴吧你!” 孙佳佳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刘宁讪讪地低下头,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是实话实说啊。” 视频中的女人紧接着解开了内衣扣,微微侧过身,露出一张精致的侧脸。与此同时,她轻柔又委婉地开了口:“大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楚阳眉头紧皱,目光聚焦在屏幕上的人,心头掠过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视频继续播放,女人此时已经趴在了床上,将头发拨到一侧,恰到好处地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光滑的后背。 她的动作自然从容,无意间抬头的一瞬,似是有意向镜头的方向瞟了一眼。 楚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人,整个人紧绷起来。 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带着媚态和狡黠——他不会认错! “是她!” 那个叫刑天的男人紧随其后出现在画面中,表情里带着狰狞的笑意:“你把心放进肚里吧!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没失手过!只要你许愿虔诚,完全按照我说的来,我保证你逢凶化吉。” 女人低下头,继续恳求:“那就拜托了,请您把所有管用的符咒都帮我用上吧。” 听到这话,刑天的眼中闪过贪婪的欲念。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上女人细腻平滑的皮肤,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沉醉其中。嘴上仍不忘一本正经地念叨:“好!好!我一定全力以赴,把能使上的活儿全用在你身上!” 说罢,他拿出朱砂和细毛笔,开始念念有词地在女人的背上画下复杂的“符咒”。朱红的线条一笔一划,缓慢而诡异。随着时间推移,符咒的图案逐渐布满了女人的整个背部,红色的朱砂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映衬得格外显眼。 刑天越画越原形毕露,呼吸急促,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 当符咒延伸至腰部以下时,他的手停在那层薄纱边缘,眼光灼灼。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的一刻,女人忽然娇嗔地制止了他:“大师,辛苦您了。可惜我一向身子弱,这么多符咒一起,我担心法力太强,无福消受。不如,剩下的仪式等下一次再做,好吗?” 她的话向盆冷水浇熄了刑天膨胀的欲念。他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好不好嘛?” 女人娇俏一笑,冲他撒起娇来。 刑天咽了口唾沫,心中似乎又盘算出了新的打算,好一会儿才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答应:“行!剩下的,咱们就下一次再做。不过,下次你可得早些过来,我得确保仪式能彻底完成。” “嗯,全听您的。” 镜头里的刑天两眼放光,已经迫不及待地畅想起和女人下一次的“净化仪式”了。 随着画面定格在刑天伸手遮住镜头的瞬间,整段视频播放完毕。 短暂的沉默后,李白鹿打破僵局,疑惑地问:“不是说还有下一次吗?后面的视频呢?怎么没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有头绪。 孙佳佳思索片刻,冷静分析:“可能受害人事后反应过来了,所以根本没再联系过他,也就没有下一次了。要么就是两个人见面了,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录上视频,或者录上了,但是没有上传到云盘。” “有没有下一次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视频里那个女人吧。”刘宁咂巴着嘴插话,“随便在身上画几笔就能驱魔辟邪?别的小姑娘少不经事,上当受骗还情有可原。她一个成年人,还能信这种鬼话?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漂亮女生没大脑——” “闭嘴吧你!”孙佳佳呛声打断,“这还怪上受害人呢!问题出在犯罪嫌疑人那儿,你在受害人身上挑什么刺!” 刘宁见对方把玩笑话当了真,但自知理亏,立刻服软求饶:“哎哎哎,怎么急眼了呢,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 转头就向楚阳求救:“头儿,你别光看片儿,不说话啊!你给评评理!” 楚阳没有理会两人间的口舌之争,只紧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佳佳,你认出视频里的人是谁了吗?” 孙佳佳不解地反问:“什么意思?” “最后那个视频里的人,”楚阳用笔轻点屏幕中的女人背影,“像不像前两天那个被我们拦截的飙车党?”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经楚阳提醒,孙佳佳眼睛一亮,随即惊呼:“没错,就是她!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她眼熟!” 其他三人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追问:“什么情况?飙车党?那女人是飙车党?快展开说说!” 孙佳佳想起那晚的场景,心里仍然堵得慌,忙冲他们翻了个白眼:“飙车党的事和案子没有关系,你们瞎起什么劲儿!” 可脑海中满是挥之不去的情景——那位机车狂徒当街摘下头盔时,一脸挑衅又带着挑逗的眼神,与视频中那媚态横生的模样几乎出奇地契合。 “不仅是个捞女,更是个蠢货!” 孙佳佳的心情复杂,不禁暗自腹诽。 其他人哪肯就此罢休。 刘宁不依不饶地追问:“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大家都是一个组的,你和头儿有什么新鲜事儿,也给大家伙分享一下啊,哪能自己吃独食呢!” 李白鹿在一旁帮腔:“对啊,佳佳姐,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给我们讲讲呗!” 赵鹏程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有好奇,忙拼命点头附和。 孙佳佳被三人闹腾得心烦意乱,只得无奈地解释:“简单来说,就是视频里这个女人,前两天因为非法飙车,在路上被我和老大截停了,可是很快就被一个富二代摇人给捞走了。故事结束!” “非法飙车?富二代捞人?这么刺激?” 刘宁和赵鹏程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坏笑着说:“不过说实话,以我这阅片量来看,这人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确实算是顶级水平了,能傍上富二代也正常。” 赵鹏程耸耸肩,没啃声,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认同。 两人的反应立刻惹得在场女士面露鄙夷的情绪。 刘宁意识到气氛不妙,连忙就想拉其他男士下水,转头质问起一旁的赵鹏程:“你敢说不是?” 岂料对方并不想趟这滩浑水,一脸无辜地小声咕哝:“我知不道啊!我只喜欢二次元。” 就在几人闹得没个正形时,楚阳敲了敲桌面,叫他们适可而止:“目前来看,受害人的情况还不清楚,不要做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尽快确认视频中的受害人身份,找到刑天切实的犯罪证据。” 见领导发话,几人这才有所收敛。刘宁闭嘴看向天花板的吊灯;赵鹏程低头扣着指甲,假装忙碌;孙佳佳和李白鹿也都抿起嘴,没再说话。 楚阳走回白板前,干脆果断地安排起接下来的工作:“目前有两个重点。第一,确认视频中的受害人身份。佳佳、白鹿,你们负责筛查可能的受害人信息,尽快联系知情人。第二,继续挖掘嫌疑人刑天的背景和行动轨迹。鹏程,尽快通过合法途径调取他的云盘数据,逐一对比视频内容和潜在受害人资料。宁儿,你继续跑现场,跟短租房的房东核实细节,查清楚嫌疑人是否还有其他活动点。”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时间紧迫,大家分头行动,保持随时联络。这案子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锁定关键证据。” 一行人随即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