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古代保命计划》
 1. 社畜的一天
    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竹曳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睛。
    黑暗中,她伸手摸索着床头柜,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按掉那个催命符似的闹钟铃声。房间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和外面的鸟叫声。
    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北京醒了。
    竹曳给自己留了五分钟睡懒觉的时间,六点整的时候,她坐起身,揉了揉脸,然后伸手拉开窗帘。
    床边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粗加的字:
    “月薪两万五,钱多多,在北京闯出一片天!”
    这是她给自己写的牛马激励话,每天早晚得时候读一读,吃草料都能更香。
    竹曳穿上拖鞋,把卧室收拾整齐,这个房间不大,就放了一张床,竹曳摆脱不了自己与床的羁绊,就只能严格要求自己除了睡觉时间绝对不进卧室,其他时间都用来工作和学习。
    她甚至给卧室门上了两把锁。
    恐怖至极。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还算年轻的脸,如果忽略那两个黑眼圈的话。竹曳拧开水龙头,先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唤醒还处在沉睡中不清醒的脑子。
    镜子角落贴着一张金丝熊的照片,毛茸茸的一团,下面写着它的名字:小毛帽。
    小毛帽是她养的金丝熊,笼子放在阳台,但是她早上不会过去那边,于是把小毛帽的照片打印下来放到镜子旁边,每天打招呼。
    和小毛帽互动会让她分心,浪费很多时间。
    “早啊,小毛帽。”她对着照片说,声音无比的沙哑。
    六点十分,她开始穿今天要穿的衣服,衣柜里清一色的黑白灰,适合各种场合,不会出错。
    这就是竹曳职场生存法则之一,别在衣服上花太多心思,但是要得体。
    她最终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事昨天晚上睡前就挑好了的,简单利落。
    六点二十分,她冲出小区,融入早高峰的人流,跟着大家一起扫码进地铁站。竹曳没买早饭,出了地铁还有几分钟的路要走,那个时候在地铁站门口买个手抓饼,快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吃完,到工位的时候再用一包漱口水。
    这是竹曳实验几次之后得出的用时最少的方案,最起码可以让自己再多睡十五分钟。
    北京的早晨有种奇特的节奏,每个人都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小人,面无表情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地铁站入口不断吞食着一波又一波互不相识的人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竹曳熟练地刷卡、下楼,站在等车的固定位置。两年了,她已经摸清了这趟地铁的规律,哪节车厢人少,哪个位置下车最方便,哪个时间段人流量最小。
    这些都是牛马社畜的生存智慧。
    她看着周围来往的人群,突然想起刚来北京时的自己。那时候是她第一次来北京,还对这座城市充满幻想,觉得地铁里拥挤的人群都带着梦想和前途的味道。
    现在她知道了,那不过是睡眠不足和焦虑混合的气味。
    还有恶心的头油味。
    六点三十分整,地狱之门开启。
    “往里面走!里面还有空!”工作人员大声叫喊着,竹曳没主动往前挤,她被人流裹挟着前进,完全不用自己动,感觉自己像是一粒被塞进豆豉鲮鱼罐头里面的豆子。
    车厢里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早餐包子、香水、汗液,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某种汽车里的味道。竹曳带上口罩,被挤得脸贴在前方乘客的背包上,手紧紧握着栏杆,车厢晃来晃去,背包扣子硌得她后背生疼。
    她试图挪动一下,却发现连转头的空间都没有。
    “嘶——我的头发!”右侧传来一声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有人小声道歉。
    “劳驾,问问您这站下不下车。”
    “下。”
    “哎呦吓我一跳!”
    一个急刹车,整个车厢的人群超一个方向倒去,又在下一刻全都回到原位,瞬间惊呼声道歉声此起彼伏,不过到处都是人挤着人,不会摔倒地上。
    竹曳抓住头顶的扶手,感觉自己像正站在大洋中航行的船上的船长。
    “这他妈的...天天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身后有人低声骂了一句,但很快就被淹没在车厢的噪音中。
    竹曳闭上眼睛,这一刻,她不是某公司的宣传策划,不是月薪两万五的白领,只是一具被车厢运输的尸体,灵魂扭曲着飘在人群上空。
    她想起上周在电梯里听到的对话,两个年轻女孩兴奋地讨论着一会儿去哪里玩,谈论着看过的北漂故事电视剧,说这座城市充满机遇和浪漫。
    而她呢,背着包,看着城市的夜景,只有无尽的疲惫,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竹曳当时就在心里暗暗想到,北京的真实故事是早高峰的地铁和加班到深夜的办公室,浪漫的爱情故事是留给有钱人自己演戏用的。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自己当初来的时候也存在着幻想,现实会教会大家一切。
    当她从地铁站挣扎出来时,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衬衫皱了,头发乱了,但时间不允许她整理,她只能往前走。
    七点五十分,竹曳刷卡进入公司大楼,在电梯里迅速补了个口红,扯出一个职业微笑,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早啊,曳姐。”前台小赵和她打招呼。
    “早。”竹曳点点头。
    同事小张走过来,拍了怕她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姐说九点办要开紧急会议,让你准备好上次活动的策划案。"
    竹曳心里一沉,紧急会议从来不会带来好消息。
    估计这几天又要加班到很晚了。
    她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不算太大,但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按理来说以竹曳在公司的地位应该可以有一个独立办公室的,那个王总也几次和竹曳提过,都被竹曳拒绝了,因为这个位置风景太好,扭头就能看到外面的天。
    要换的那个办公室很小一个,过去了和监狱没两样,她觉得按照自己现在的生活工作强度来看,每天不能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会让她加速死亡的。
    桌子上一盆绿萝正兴奋地活着,整层楼就数这盆草最有生机。
    也许还有夏天的苍蝇蚊子。
    电脑开机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桌角的金丝熊照片,小毛帽黑豆似的眼睛看着她,竹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给小毛帽赚粮。
    登上微信的那一刻,工作群的信息开始疯狂跳动。
    “公众号今天的推送预览发我一下,另,昨天那条最后格式不太对,下次注意。”
    “前天的活动总结写好了吗?”
    “甲方又改要求了,十点办的时候开个小会。”
    竹曳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宣传策划这个岗位,听起来光鲜,实际上就是个万能胶水胶,哪里需要粘哪里。
    这个岗位狗都不做。
    桌上的待办事项清单已经写得密密麻麻:公众号排版、活动方案修改、宣传册审核、场地勘察......每完成一项就打个勾。
    其中有的内容不需要她自己亲自去做,但是需要她去审核,比如公众号排版,这些都是实习生的事儿。
    竹曳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及其享受完成一个项目然后在后面打勾的过程,她觉得特别爽,任务越多越爽,颇有一种成为受虐狂的潜力。
    她同时打开五个办公软件,回复三个聊天窗口,眼睛还要盯着手机电话,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九点的时候,她泡了今天的第一杯咖啡,这是支撑她度过上午的唯一动力。
    “竹曳,过来一下。”部门经理王姐在门口招手。
    ”
    咖啡刚冲好,竹曳赶紧喝了几口,然后快步走过去,手里抱着笔记本、笔和手机。
    “丽思卡尔顿那个活动的场地出了问题,你下午去看看吧。”王姐说,“顺便给设计部反馈,把宣传册小样打出来,你盯着点。”
    “好的。”
    “还有,下个季度的宣传方案初稿,后天中午吃饭之前给我。”
    “可那不是是下周——”
    “客户要提前看,咱们也没办法嘛,”王姐拍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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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肩膀,“能者多劳,有问题随时来问我。"
    竹曳回到工位,默默重新排序待办事项。
    月薪两万五,每一分都是血汗钱。她曾经计算过,按每天工作十二小时算,时薪并不比楼下咖啡店店员高多少。
    “又给你加了?”隔壁工位的李浩然探头问。
    “常态,我都习惯了。”竹曳耸肩无奈,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唉,一天天的当牛做马,工资不见涨,有需要叫我啊。”
    “你的活儿也不比我少。”
    这是实话。在公司里,每个人都是不停旋转的陀螺,向来只有抽打的力度不同,没有能停下来的时候。
    上个月李浩然连续加班突发阑尾炎,在医院躺了三四天后才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加班补上落下的工作,这还是将部分工作转移到医院做的前提之下。
    生病都成了一种奢侈。
    九点半那个紧急会议开完没多久,十点半的会又要开始。会议室内,新来的副总指着PPT挑刺:“这个配色不够高级,我们要的是轻奢感,不是廉价感,给客户展现的时候要能够表现出噩我们公司的特色知道么?我想让大家知道的是,内容重要,但,表现形式同样重要!谁做的这个,一会儿重新做一版。”
    "但目标客户是年轻人,太奢可能会产生距离感。"竹曳小声提出意见。
    “年轻人就不配拥有高级审美吗?”
    “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做过很多类似的工作,这方面我想我更懂一些,好吗?”
    竹曳闭嘴了,关系比正确更重要,多说无益。
    原本一个小会议硬生生拖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在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竹曳看着窗外,想起大学时老师说的话,和现在她所面对的完全不一样。
    十二点,午餐时间,竹曳和同事们凑在一起吐槽。
    “还轻奢感呢?我看他最想要的是装逼感,留个学天台呢挂在最嘴边,也就这个拿的出手了吧?”李浩然翻白眼。“谁不知道他是靠关系进来的?天天不知道装什么。”
    “这方面我更懂一些~”李浩然捏着嗓子学说话。
    “习惯就好,我们这些人哪能选择啊,”李雪打圆场,“对了,下午谁去现场?”
    “我,”竹曳举手,“还得弄策划,今天又要加班了。”
    竹曳机械地吃着饭,脑子里还在想宣传方案的事。
    以前上学的时候,一边吃饭一边想数学题,现在工作了,一边吃饭一边想工作。有时候她会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吃饭要专心,不要想七想八的。”现在她觉得那真是奢侈的建议。
    下午一点,竹曳开始提前下午的工作,设计部发来的宣传册小样需要修改,她仔细标注了每一处需要调整的地方又发给对方,嘱咐下午就把小样打出来。
    两点钟,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走啦?”李浩然问。
    “嗯,走了!”
    “别忘了带伞,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雨。”
    竹曳点点头,心里有点感动。在这个人人自危的职场里,同事之间还能有偶尔的关系真是让人想哭。
    下午两点十五分,竹曳背着沉重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坐在地铁上。
    两点二十分,她出地铁站,然后打车到场地。
    北京的交通永远是个谜,今天,这个谜题的答案是——堵车。
    “师傅,咱能再快一点吗?我赶时间!”
    “哎呦姑娘,你看这路况,我飞过去啊?”
    出租车里放着老歌,司机跟着哼唱。
    十分钟的路程硬是拖了二十几分钟,到达场地后,竹曳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测量尺寸、检查设备、沟通细节。
    她一边拍照一边往微信传输助手上记,时不时还接个工作电话。
    “竹工,这个大屏还得再测试一下,我看这个尺寸好像不太对,是不是还得改PPT。”
    “我们这边大概有五十人,但是最终数字还得下周确定,竹工。”
    “竹工,音响设备还得调试一下。”
    “竹工......”
 3. 贵客来也
    【系统补充规则:为保障宿主在本世界身心健康,避免重蹈覆辙,系统将严格监控宿主心理状态。当宿主出现焦虑、紧张、内卷等情绪或行为,或存在类似心理行为倾向时,系统将视情况给予惩罚。】
    【惩罚措施包括但不限于:轻度电击、强制罚抄典籍、原地入睡、原地进行太极拳演练等等。】
    竹曳彻底石化了。
    她听到了什么?一个防止她过劳死的......防内卷系统?
    【对对对!我就是反内卷系统。】
    这算什么?因为她上辈子卷死了,所以这辈子给她套上个紧箍咒,不准她再卷?
    “不是......等会儿!”竹曳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你让我查我‘母亲’的死因,这明显是个有难度的任务吧?查案不需要动脑子吗?不需要投入大量精力吗?怎么可能不焦虑不紧张?你这规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
    【系统规则逻辑正常,还请宿主自行探索健康、可持续的任务完成方式。】系统声音空灵,仿佛远在天边。
    【规则已传达完毕,系统开局引导模式结束,祝您任务顺利,生活愉快。】
    “愉快你个......”竹曳那句脏话还没骂出口,就感觉一股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四肢。
    “嘶——”她浑身一麻,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她第一次体会到被点击的感觉。
    【警告!!!系统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伴随不良语言倾向,首次违规,予以微量电击提醒。】
    竹曳僵在原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这也太憋屈了。
    在现实世界,她早就习惯了焦虑习惯了内卷,甚至可以说这事她一直以来前进的动力。结果现在呢,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系统,居然把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认定为违规行为。
    这简直是和告诉鱼不准游泳一个性质。
    她用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小姐,您醒了吗?奴婢听见屋里有动静。”是之前那个叫她起床的女声,听着年纪不大。
    竹曳心头一紧,来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来了。
    她迅速重新躺回到床上,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回忆着刚才系统提供的关于原主的信息,体弱多病,性格怎么样系统没细说,但估计不是她这种加班狗的风格。
    “进来吧。”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浅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她看起来比原主还要小一点,约莫十三四岁,圆脸大眼。
    看到竹曳躺在床上,小丫鬟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小姐您总算醒了!早些时候来叫您您都没醒,这都日上三竿了,您要是再不起,夫人那边派人来问,奴婢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夫人?应该指的是那个对她不好的继母柳氏吧,竹曳心里思索着。
    小丫鬟放下铜盆,扶着竹曳起床走到梳妆台前,自然地拿起梳子,准备给她梳头,嘴里还在絮叨:“小姐您昨晚睡得可好?头还晕不晕?大夫说了,您这病最忌忧思过度,得好好静养......”
    忧思过度?原主得了什么病?是因为忧思过度才去世的吗?这是不是和自己签订反焦虑内卷系统有关系?
    【警告......】
    竹曳不想这些了,她看着小丫鬟做事情。
    丫鬟的动作熟练,语气亲昵,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竹曳通过铜镜观察着她,心里判断这应该是原身的贴身丫鬟,而且关系不错。
    “还好吧。”竹曳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小丫鬟摆布她的头发。她不太习惯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浑身又不自在又僵硬。
    “小姐,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式?飞仙髻?还是堕马髻?”小丫鬟兴致勃勃地问。
    竹曳:“......随便。”她对古代发型一无所知。
    小丫鬟当她病中懒怠不想多说,便自作主张:“那奴婢给您梳个简单些的吧,配上前几日老爷赏的那支玉簪,肯定好看。”
    竹曳无所谓的“嗯”了一声,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梳妆打扮上,她需要信息,需要尽快了解这个环境,了解她身边的人,以及想清楚怎么才能查明“母亲死因”这个任务。
    她状似无意地开口,声音依旧轻轻的,带着点虚弱感:“我昨晚......好像梦到母亲了。”
    给她梳头的手微微一顿。
    小丫鬟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上了几分心疼和唏嘘:“小姐定是思念先夫人了,唉......奴婢听嬷嬷说,先夫人在的时候,对小姐很好......”
    竹曳从镜子里看到小丫鬟脸上真切的难过,心里稍微有了点底,看来原主的生母应该是个不错的人,对自己也很好。
    “是啊,”竹曳顺着她的话,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若是母亲还在,定然不会让我......唉!”
    她话没说完,留下给眼前人发挥的空间。
    小丫鬟果然被带了节奏,大声道:“小姐你别伤心!先夫人当年去得不明不白,老爷他虽......唉!如今府里是柳夫人当家,有些事,咱们也只能忍一忍......再找机会调查清楚。”
    不明不白?
    竹曳的心脏猛地一跳。
    系统说的是“查明真正原因”,现在这小丫鬟又说“去得不明不白”......
    难道她生母的死,是另有隐情?会和柳氏有关吗?
    这个念头一起,竹曳就停不下来,她脑子里又开始想东想西,一遇到任务就想立刻攻克它。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肾上腺素水平升高,思维进入高度活跃。惩罚触发:强制罚抄《清静经》一遍,请宿主于今日内完成。】
    机器音突然响起,吓竹曳一跳。
    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在镜子上,“我靠!不是吧!!!我就想了想任务而已这也要罚???”
    【想任务当然可以喽,但是你想的也太多了点,虽然你现在的身体没有病,但是在你穿越过来之前这个身体可是什么病都有,这么多年一直没好过,你最好平时装病装的像一点。】
    “......”
    “那我要是不接受惩罚会怎么样。”
    【强制电击,看惩罚的严重程度,轻度惩罚不接受的话那就轻度电击,以此类推,重度惩罚不完成就是重度电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遵守规则,虽然电击之后不会给你的身体留下什么损伤,但是疼是真的。】
    竹曳翻了个白眼。
    【别冲我翻白眼哦,规则不是我定的哦。】
    竹曳又翻了个白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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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那我一会儿抄。”
    那丫鬟看竹曳连翻了两个白眼,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忙放慢了梳头的速度。
    紧接着,她又说道:
    “依照巧心看,小姐您是在没必要太过忧心,夫人在下面看了定会着急,养好身子最重要。”
    巧心?
    竹曳正不知道怎么问她叫什么呢,没想到她自己说了出来。
    “我知道了,巧心,一会儿帮我准备纸墨。”
    “小姐,您这是又要写字?”巧心看着她,“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大夫说要多休息......”
    “没事。”竹曳打断她,心里早就泪流满面,她也不想啊!可这不是她能决定的,“拿来吧。”
    巧心知道自家小姐决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她给竹曳梳好妆后将前几日收起来的笔墨又给找出来,放到书案上。
    竹曳僵硬地坐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然后拿起毛笔蘸墨,照着系统给她找来的原文抄写。
    字迹是清秀的小楷,竹曳小时候也练过几年,现在写起来也倒不算是陌生。
    【宿主静心抄写经书哦~不要说奇怪的哦~我全都能听到的哦~】
    竹曳只觉得悲从中来,想她上辈子卷天卷地,最后卷死了自己,这个惩罚还不够,没想到这辈子想卷居然连卷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什么人间疾苦!
    难道她以后查案,只能躺平了查?边打太极拳边查?边抄经边差?查着查着因为太投入就被电击或者强制睡着?
    这到底是侦查任务还是个养生任务,这真的能完成吗?!
    快中午的时候,竹曳抄了一多半,很久不拿笔还真有点不习惯,她写字写的很慢。
    手腕有些酸胀麻木,指尖被那支略微沉甸的毛笔硌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字迹也从最初的工整秀丽,逐渐变得有些歪斜潦草,竹曳越抄越烦,她在心里麻木地默念着这些句子,脑子里各种横竖笔画直打架。
    “小姐,您歇会儿吧,喝口茶水,用些点心。”巧心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递上一杯温热的茶和一碟精致的桂花糕。自家小姐从早上醒来就古古怪怪,脸色黑沉沉的,看着比之前病着时还要难看几分。
    竹曳抬起僵硬的脖子,脖颈处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结过茶水,一口喝光。
    “帮我换个大点的杯子过来好吗谢谢。”竹曳舔舔嘴,暗道这杯子一个手心大小,喝了跟没喝一样。
    竹曳之前从来没用过大杯子,一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用具,巧心要去给小姐找碗,她走后不久,院门外就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谈话声想起。
    “钱嬷嬷,不是老婆子不通融,实在是大小姐她身体......”
    “夫人有命,今日有要客来拜访,让我亲自来请大小姐,怎么,我这把老骨头,还请不动大小姐移步了?”
    话音未落,帘子已被不轻不重地掀开。一个穿着体面、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严肃的嬷嬷带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鬟,径直走了进来。
    【继母柳氏身边的得力干将,姓钱,府里下人都称一声钱嬷嬷。】
    系统给竹曳介绍人物。
    钱嬷嬷看着竹曳,脸上皮笑肉不笑,草草行了个礼,带着几分傲慢:“大小姐安好,夫人让老奴来传话,前头来了贵客,夫人请您过去一见。”
 4. 我只是个病人,为什么要社交
    竹曳握着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汁滴落在经文上。
    贵客?什么贵客会找她这个体弱多病,常年窝在偏院的小透明?
    竹曳尚未开口,后面紧跟着进来的嬷嬷就说道:“钱嬷嬷,您也瞧见了,我家小姐今日身子还是不爽利,刚喝了药,紧接着又抄了会儿经书静静心。此刻精神实在不济,气虚体弱的,恐不宜见客。”
    “再说若是冲撞了贵人......反倒不美......
    “还请嬷嬷回禀夫人,替小姐告个罪。”
    这套说辞,是原主以往推脱各种不必要的社交的惯用伎俩,百试百灵,大多时候来人听到原主体弱多病,再瞧见原主这虚弱的样子,都会觉得不来也罢。
    竹曳垂着眼,浓密的长睫毛掩盖住眼里的情绪,就算是默认了这个做法,她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权力构成一无所知,对这所谓的“贵客”更是摸不着头脑,贸然前去,无异于盲人骑瞎马,谁知道这府中的人谁对她善谁对她恶。
    虽然她想快些进入调查进程,但风险太大,能推则推暗中探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然而钱嬷嬷听了这话,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下去,声音也强硬了些许:“夫人的意思是今日来的客人不同以往,还请大小姐务必前去,况且......”
    她目光扫过窗边那堆积的如同小山似的宣纸,“老奴看大小姐尚有精力在此舞文弄墨,气色瞧着也比前两日好些了,想必走动一二也并无大碍。”
    “夫人体恤小姐,特意吩咐了,若是大小姐实在行动不便,可让粗使婆子抬了软轿来接,定然不会让小姐受了劳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几乎算是撕破了脸皮,软轿?虽说竹曳住的是偏了些,但哪里病到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了?倘若真是坐了轿子,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这柳氏是铁了心想让她过去,到底想干什么?
    竹曳打断脸色变得极差,还想再争辩几句的嬷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她倒要亲自去看看,是什么“贵客”来访能让她这个边缘人物前去,顺便也能打探个消息,小心点就好。
    “咳咳......既然如此,咳咳......”竹曳开口,声音飘飘忽忽的,“那便容我稍作休整,再随嬷嬷前去。”
    钱嬷嬷这才又挤出点干巴巴的笑容,“大小姐明理,那老奴就在外间侯着小姐。”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脊背挺得笔直。
    帘子落下,屋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纸张的沙沙声,竹曳悠悠叹口气,心里没底。
    “小姐!您怎么就答应了呢?您这身子骨该好好修养才是!这夫人突然叫您前去,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无妨,”竹曳打断她,撑着书案站起身,双腿因久坐有些发麻,她在嬷嬷略显得惊诧的眼神中跺跺脚,说道:“母亲盛情难却,总不能真让她派人将我抬过去,那成何体统。”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脆弱的,但是隐约透着一股不属于原主韧劲的脸,低声道:“嬷嬷,去看看巧心回来没有,让她帮我重新梳个头,再换个素净点的簪子。”
    那碗水最后也没喝成,竹曳拿手点了些粉,轻轻按在唇瓣上,使其更显苍白,紧接着便扶着巧心的手,故意将身体大半重量倚过去,脚步虚浮的踉跄着慢慢走了出去。
    钱嬷嬷瞥了她一眼,见她这幅风吹就倒,弱不胜衣的模样,轻哼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引路,丝毫不顾及后面“病人”的速度。
    这是自打竹曳穿过来第一次走出了听雪苑,她打量着这座名义上的“家”。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回廊曲折迂回,假山流水点缀其间,处处透着官宦人家的精致与气派。只是这精致里,总透着一股刻板规矩的味道,下人们见到她们这一行,纷纷避让到一旁,垂首躬身行礼,眼神大多低垂着,不敢多看这位深居简出、传闻中命不久矣的大小姐一眼,态度可以说是恭敬。
    这正和竹曳的意,刚好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繁琐的规矩。
    一路行至待客的外厅,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隐约的谈笑声,其中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朗悦耳,语速略快,声调上扬,显得很是健谈,格外突出,另有其他声音附和,听起来人还不少。
    门口站立的小丫鬟见到几人,立刻机灵地掀起帘子,钱嬷嬷先一步走进去,声音不高不低地禀报:“老爷、夫人,大小姐到了。”
    厅内的谈笑声骤然一静,似乎都在等着这位鲜少出现的病弱小姐。
    竹曳站在屋外,她回望屋内钱嬷嬷疑惑的眼神,脚步迟迟迈不进去,开局就面对这么多古人,压力也太大了些。
    “小姐,我们进去吗?”
    竹曳给自己定定心,心想到时若是什么不好对付的事就装病,“进!”
    她低眉顺眼,脚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慢腾腾地一步一步挪了进去。瞬间,周围数到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好奇和打量。
    借着抬脚迈门槛的瞬间,竹曳飞快抬眸扫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父亲竹文渊和继母柳氏,竹文渊身着赭石色常服,面容清瘦,蓄着短须,神色间带着些许严肃和些许官场中人的威仪,看到她进来,只对周围人介绍了两句。柳氏则穿着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缎面对襟褙子,发间一支白玉云头簪,再点缀零星珍珠小簪,耳畔一对素银嵌碧玺的坠子,容貌明艳,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利落,此刻正脸上带笑,但竹曳只觉得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判断此人一定是个笑面虎。
    “曳儿来了,快过来这边坐。”柳氏笑着开口,语气亲热,仿佛真是个将继女疼到心坎里的好母亲,“你身子不好,本不该扰你清静,只是今日贵客临门,两位公子还有林太医前来拜访你父亲,说起一些岭南的风土人情,便想着叫你出来听听,或许能宽宽心,解些烦闷。再者,林太医艺术高超,也正好给你瞧瞧身子。”
    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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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曳心里猛地一沉,柳氏这话听上去是关怀备至,实则句句是坑,来的路上系统和她说过,原主生母就是岭南人,柳氏这个时候提到岭南,恐怕不是宽心解闷,而是故意挑衅。
    她怯怯地行李,声音细若游丝,简直比病人还像是个病人,“女儿见过父亲、母亲,见过诸位贵客。”
    “这是小女竹曳,自幼体弱,一直在院中修养,少见外人,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竹文渊给在场众人介绍。
    其中一位长胡子长者声音爽朗,“侍郎严重了,是在下等冒昧打扰了才是,竹小姐快快请坐。”
    竹曳顺着巧心的引导坐下,低头抬眼悄悄打量,客位上坐着好几个人,除了两位格外引人注目的年轻公子外,还有一位留着山羊胡、面容清瘦、穿着深蓝色直缀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立在其中一位年轻公子身后做小厮打扮的精干少年,他身形精干,眼神锐利,看起来不像寻常仆从。
    那两位年轻公子,一位身穿白蓝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羊脂白玉带,面容俊朗,嘴角带笑,自带一股年轻人的朝气阳光与自在风流气息,他看出竹曳正看着自己,直接大方回以一笑。
    竹曳猜测刚刚那清朗的声音多半出自他的口中。
    而另一位......
    竹曳看过去,呼吸微微一窒。
    那个人坐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上,穿着一身玄青色暗纹锦袍,眉宇疏朗,鼻梁高挺,唇色偏淡,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他的坐姿并不怎么端正,甚至可以看出有些过于闲适的懒散,微微倚靠着扶手,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偶尔抬手掩唇低低咳嗽几声,声音沉闷,显得气力不足,他身后的小厮立刻上前半步,被他用眼神轻轻制止,似乎也是身体不好。
    厅内的谈话在短暂的打断之后重新继续,主要是竹文渊和那位太医在说,那位开朗的年轻公子偶尔附和几句,柳氏则笑着适时捧场。话题依旧围绕着岭南的奇风异俗、珍稀物产,尤其是几种罕见香料的特性和用途上,那位病弱男子并不搭话。
    系统有时在有时又消失,指望他给讲解人物关系是不行了,只能靠竹曳自己猜。
    竹曳看似神游天外魂不守舍,实则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早就竖起了耳朵,努力从他们看似闲谈的对话中捕捉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碎片。
    原来这位林世子,也就是那个病弱的公子,是承恩侯府的世子,名唤林霁,而另一位公子,是林霁的弟弟林昀,那位林太医则是在太医院供职。
    此番前来,明面上的借口是林霁近日协助张太医整理前朝遗留的医药杂记,对其中提及的岭南风俗和药材感兴趣。而竹文渊在礼部任职,已故的发妻又是岭南人,还曾参与编纂过《四方风物志》,故前来请教。
    但林霁身为异姓王林越的嫡长子,为何会跟随张太医整理医药杂记呢,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5. 林子送出香囊一个
    竹曳从会客厅离开回到听雪苑时,已经是午后申时,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面上投下些细碎的光斑。屋内只剩下竹曳和巧心,还有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文心。
    “打听到了?”竹曳轻声问道,目光略过窗外那颗白玉兰树,指尖抚平刚抄完的经书。
    文心将上午排队大半天才买到的桂花糕一个个摆到青瓷碟子中,放在竹曳面前,压低声音道:“小姐,都问清楚了。
    “那外头的人都说,林世子小时候似乎经历过什么事儿,有一天身子突然就不好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求医问药。但总也没好,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前些年还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就跟着张太医了。
    “不过......大家都说林世子那场大病来的蹊跷,在那场大病后,原本由他负责的宫中侍卫调配之权,就转到了另一位手里。”
    桂花糕是文心一早就去排的,在城中有名的很,竹曳接连吃了三块桂花糕,用力咽下口中的东西,接着好奇道:“转到谁手里了?”
    “这倒是不知,只听说是转到了摄政王的一位侄儿手里。”
    “摄政王?”
    竹曳不懂了,按照她的理解,摄政王一般不都是代替或者代表年幼的,或者不具备执政能力的君主行使权力,再或者辅佐皇帝执行公务的人么?但当今皇帝应该得有近四十岁了吧?怎么还有摄政王的存在。
    “所以......难道这林世子的病与摄政王有关?”
    “大家都这么猜测,”文心走过来给竹曳捶背,“这林将军作为当朝唯一的一位异姓王爷,虽多次立下战功,但终归不姓李,遭人忌惮也是情有可原。”
    巧心愤愤不平道:“可这林世子自幼体弱多病,能威胁到什么人?却还是造人陷害丢了职位,真是......哎呦,你今日不在,是不知道今日会客厅发生了什么......明知我家小姐会伤心,那柳氏还故意在众人面前提到先夫人!”
    眼见巧心有要爆发的样子,竹曳怕声音太大引来什么人,赶忙打断转移话题道:“唉,算了算了,柳氏我们惹不得。对了,我不是有个妹妹么?她今天去哪里了。”
    “二小姐么?她今日一早和别家小姐一起去城外的慈恩寺上香了,说是要给老爷祈福。”
    竹曳又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若有所思,这个妹妹好像是叫竹茵?似乎和各家小姐夫人们玩的都挺好,不知道和自己关系怎么样,不过大概率一般。想到这,竹曳心猛地一跳,原主妹妹叫什么平时怎么样,这些事情应该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那自己是怎么记得的?
    难道是受原主的影响?
    她正要细问更多的东西,却见巧心走出去将门关上,再回来时见从袖中取出一个素色香囊,“小姐,还有这个,是咱们回来时,林世子身边那个小厮悄悄塞给我的,说是......谢过小姐今日的茶?”
    “啊?什么茶?”竹曳伸手接过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今日不是第一次见他么?在会客厅也没说过什么话,他给自己香囊干什么?
    “不知,小姐今日并未奉茶给他人,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小姐?”
    纤细的指尖捏住香囊,她解开系带,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上面写着一行字,墨迹清隽,笔锋却暗藏筋骨。
    “岭南相思子。”
    竹曳读了几遍,然后长长叹了口气,简直无语。他这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林霁突然给这么一句话是干什么。
    “岭南相思子,然后呢?”竹曳突然有些烦躁,这古人说话真是麻烦,给这么几个字想让别人猜谜语么?
    “小姐?”巧心见她神色不对,轻声唤道。
    “咳......”竹曳缓缓合上纸张,将它重新叠好收进袖中,声音平静,心中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没事。”
    这时,外面传来轻微脚步声,是柳氏身边的钱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来了。
    "大小姐,"钱嬷嬷脸上堆着笑,"夫人吩咐了,既然张太医开了新方子,往后就按新方子服药。这些是刚抓来的药,已经派人去煎了一份,一会儿小姐直接喝了便是。"
    竹曳目光扫过那些药材,认出有几味药是有祛痰止咳、清热解毒、疏肝解郁的功效。她心中升起一丝疑虑,这柳氏动作未免太快了些,张太医刚走没多久这药就抓完了,像是急着要让她换药似的。
    但她面上不显,只虚弱地咳嗽两声:“有劳嬷嬷了。”
    待钱嬷嬷走后,竹曳自己检查着那堆药材,然后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她扭头看向巧心和文心。
    对上两人惊诧的眼神后才缓缓说道:“这林世子,定是发现了柳氏的阴谋诡计!所以才写下这张字条来提醒我!”
    “额......可是小姐,那为何是‘岭南相思子’这五个字?”文心疑惑。
    “因为我的药里有相思子!”
    “额......可是小姐,今日这药方是张太医新出的,其中并未有相思子呀。”巧心解释。
    “我是说之前那个方子。”
    “但是小姐,之前的药房是请外面药房的人开的,其中也未出现相思子,只有少量相思子叶......”文心和巧心对视一眼。
    ......
    竹曳跌回到椅子上,“那到底是咋回事啊——”
    【系统检测到宿主意识波动,请保持情绪稳定,避免过度思虑。】
    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竹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反内卷系统比她之前那个上司还要难搞。
    “你来的正好,我想问问关于岭南相思子,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信息是可以告诉我的?”
    【资料检索中......相思子,又名美人豆,多生于岭南湿热之地,可入药,其性大热,久服令人心神不宁,内含毒素,需谨慎使用。】
    竹曳心头一紧:“你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我是想问问你这林霁为何突然给我这个?原主之前与他相熟吗?”
    【原主之前并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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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霁,其余资料不足,请宿主自行探索哦~】
    果然又是这样,竹曳揉了揉眉心,这个系统除了会在她想要努力的时候发出警告,其他时候简直毫无用处。她忽然想起前世公司里那个总是说“这个需求我们做不了,还得靠你自己努力。”的技术总监,简直和这个系统如出一辙。
    她让巧心和文心去做自己的事儿,然后起身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原来那张抄好的经文已经不知所踪,竹曳想应该是被系统收走了。
    毛笔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原主生母、林霁、林昀、摄政王、柳氏、竹文渊......还有林霁的那张字条,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人与物,此刻却隐隐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竹曳看似站在局外看着网越织越大,实则早已被罩如其中。
    “文心!”
    竹曳叫来文心,给她吩咐事儿:“你再去打听打听,那位林世子平日里都与什么人有过来往,都常去哪些地方......还有林韵,也一起查查。”
    文心答是,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竹曳独自坐在书案前,望着纸上的人名线索出神,日头渐渐西斜,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每每到傍晚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是最令人难受的,竹曳随意坐在地上,顺着窗户往外望,除了玉兰树便是高墙,天空只占了很少的部分。在现代时,她很少留意黄昏,因为那个时候她一般还坐在工位上,没时间想东想西,偶尔看一眼夕阳也是抱着看景色的心态,更不用说感受当时的意境。
    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黄昏给她的是这样的感觉,太阳残忍的下沉,影子一点点退出房间,每一刻的消逝都变得清晰可见,好像在提醒她,那些她所熟悉的一切——电脑屏幕上移动的光标、手机里未读的消息、地铁站中低头匆忙的人潮,都随着这落日一同沉没了。
    晚风带着些微凉意,穿过玉兰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系统。”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系统并不总是在,它也是打工的牛马,只偶尔能来看看她。
    今天是穿过来的第一天,竹曳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黄昏,她忽然意识到,从此以后,大概率不会有人再催她交方案,也没有人会在半夜发微信问她“在吗?”
    那些曾经让她焦虑到失眠的工作压力,在现在已然转变成了另一种压力,不是离开家乡的难过,而是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整个陌生又充满未知的世界的焦虑。
    她忽然有点害怕,隔着一整个世界,有一天记忆会模糊得如同前世的梦一样吗?
    “巧心!”竹曳忽然大声呼唤道。
    “诶!怎么了小姐?晚饭马上就好!”巧心快步跑过来,看着坐姿不算端正的大小姐。
    “我想养一只猫......狸奴!”
    巧心似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顿了一会儿,才回应道:“诶!我明日去给小姐寻一只来!”
 6. 河里不许游泳!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几日。
    启程去慈恩寺这天,蓝天白云,叫人看了心情就好,继母柳氏将声势造的不小,车马仆从准备的颇为齐全,光是行李就放了一车。竹家大小姐要前往慈恩寺修养半个月,本不是大事,这些年由于竹曳身体不好,每半年都会拿出一段时间过去修养念经。
    排场摆的足,可真到送行的时候,门口却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来。
    竹文渊本来答应要亲自送女儿,可临门一脚,又被朝中的事绊住了脚,一人急匆匆跑来,在耳边低语几句,接着他便立刻换上官服急匆匆离去,只来得及拍拍女儿的肩膀,面上显露出无奈的笑意,说上句,“曳儿,朝中突然有急事,为父必须立刻进宫。路上小心,到了寺里记得捎个信回来。”
    于是,竹曳眼前就剩下自己的教养嬷嬷、继母柳氏、妹妹竹茵,以及几个仆人。
    柳氏今日穿了身绛紫色衣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端庄得如同贤淑主母。她走上前,亲热地握住竹曳的手。
    “曳儿,此去慈恩寺,定要安心静养。寺中清静,最是涤荡心神,于你身子大有益处。所需要的东西母亲都已打点周全,若还缺了什么,定要派人回府知会,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竹曳心里吐槽这柳氏还真是能装,演技也是高超,话一套一套的,说的滴水不漏,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自己亲生母亲。嘴里面却又说些排场话,“劳母亲事事挂心了,女儿全都明白,放心吧。”
    俩人握着手,正互相演的难舍难分,眼泪都要留下来。站在柳氏身旁的竹茵却像只小麻雀一样蹦到竹曳身旁,打断两人。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甚是可爱。扯着竹曳的衣袖,抬头说道,“大姐姐,慈恩寺附近有一片桃林,现在想必是全都长好了,香甜的很。里面还有很多五彩斑斓的蝴蝶,飞起来可有趣了,我想跟你一起过去好不好?”
    竹茵年岁尚小,只十一二岁,她不喜欢这些场面上的往来,心思全在吃喝玩乐上面。
    竹曳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心里没来由的生出几分亲切和欢喜。看来这原主和庶妹关系不错。
    还不等竹曳说话,柳氏就将竹茵拉到一边,“不许,你前几日不是刚从那边回来?还落下不少功课,这几天补完了吗?”
    竹茵撇撇嘴,躲在柳氏身后不说话了。
    柳氏上前一步,整了整竹曳的衣领,语气格外关切,“"曳儿,此去路途虽不远,但也要多加小心,母亲特意多派了两个护卫随行,路上小心。”
    “多谢母亲安排。”
    表面上看似是多排两人保护自己,实则是想监视自己吧?竹曳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依旧温顺,她不想再多和柳氏说话,那种话说多了头疼。于是便假装咳嗽几声,柳氏果然上钩了,直说快些进入马车中,别再受了风寒。
    可今天的风还没人喘气的力度大。
    竹曳最后和自己的嬷嬷告了别,就踏着脚蹬躬身进入了马车,纯棉的车帘垂落,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竹府。
    竹曳靠在软垫上,长长舒了口气,总算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了。左手抱着小白猫,右手吃着点心,面前是一段轻松的日子,好不快活。
    车内宽敞,到处铺着软垫,中间放着一个小桌子,摆上精致的点心,文心倒了一杯茶水递给竹曳。
    “小姐,这是崔嬷嬷今早天不亮就特意起来做的芙蓉糕,能放好几日呢,尝尝?”
    巧心坐在一旁,语调轻快,“总算出来了,虽说庙里规矩多,吃食也清淡,可怎么也比在府里整日对着那几位强,连呼吸都得掂量着分寸。”
    “寺里再清净,也比在府里自在!我每天就盼着能出来的这半个月呢!”文心也笑嘻嘻地说。
    竹曳将带来的几盒糕点都尝了个遍,吃饱喝足就瘫靠在软枕上和巧心、文心搭话,她在她们俩面前不怎么装病,拿张太医的药有效果搪塞她们。
    马车驶出京城的城门,繁华市井的喧嚣逐渐被抛在身后,官道两旁开始出现开阔的田野与远处绵延的青色山峦。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与野花混合的清新气息。
    接着又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渐渐升高。车夫在外面禀报:“小姐,前面有条小溪,水很清,树也密,要不要停下歇歇,也让马喝点水?”
    竹曳正觉得有些闷,便应道:“好,就在那儿休息吧。”
    此时离城中已很远,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处浓密树荫下,竹曳下车痛快的伸了个懒腰,马车除了略微颠簸有些慢之外都挺好,尤其是不晕车这点更是好上加好。
    竹曳抱着猫,往前走,眼前豁然开朗,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蜿蜒而过,水声淙淙,如鸣佩环,阳光被繁茂的枝叶切割成无数晃动的光斑,洒在铺满卵石的溪岸和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这地方真美!”巧心欢呼一声,拉着文心跑到溪边,蹲下身去拨弄清凉的溪水。
    就在这时,竹曳的目光无意间向上游望去,一个黑乎乎的棍子样的东西慢悠悠飘下来,她没在意,蹲下来洗手。
    直到......那“棍子”飘到面前,竹曳缓缓抬头,眼睛直直地盯着。
    “啊——”
    那竟然是个人!一个死人!
    竹曳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水滴从指缝漏尽,浑身发凉。
    “巧心文心!”竹曳一把抓过旁边不明所以的猫,用力向她们俩跑去。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站起身,然而就在她们转身的瞬间,也看到了溪水中那个黑影。
    溪水中,一具面朝下俯卧的男性尸体被水流推送着,搁浅在浅滩的卵石之间。浸透了水的深色布衣紧紧贴在僵硬的身体上,勾勒出诡异的线条。一头黑发如同杂乱的水草,一部分缠绕在颈间,一部分飞舞在身旁。
    “啊——!”巧心短促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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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脚发软,“小、小姐......那那是......”
    车夫和两个护卫听到动静冲过来,看到小河中的情景,皆是面色巨变。“锵”的一声,三人立刻拔出佩刀,迅速把她们护在身后。
    “小姐先进马车,我去报官!”车夫说道。
    “且慢!”不等众人反应,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现场的安静。
    竹曳惊魂未定,眼见着有三人骑马从官道另一侧疾驰而来,马蹄翻飞,带起一阵草屑飞尘,不过片刻功夫,几人已经飞驰而至,骏马一声嘹亮嘶鸣,在溪边稳稳停住。
    几人翻身下马,为首之人身量极高,头发被高高的束起,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及显身段。
    三人脸上皆是带着一张面具,只是为首之人脸上的,是一张做工精巧的银制面具,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竹曳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一手扶着快要晕倒的巧心,一手拽着腿软的文心,两只脚还夹着小猫。
    “几位莫要惊慌,在下是奉命查案的人员,还请莫要声张。”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便转身径直走到岸边,等着另外两人将尸体勾到岸边,带上麂皮手套,动作专业的翻看死者的眼睛、口腔、按压胸腹部......每一个动作都及其精准。
    竹曳的目光跟随为首男子的动作,落在尸体裸露的手臂上,那双手已经泡的微微发白,不知是在水中泡了多久......
    “小姐别看了......怪吓人的,晚上容易做噩梦,哎呀...一会儿要去给小姐念念经,病刚有好转就受此惊吓......”
    巧心捂住竹曳的眼睛,声音抖得像缝纫机,牙齿直打颤,却还要安慰竹曳。文心也紧紧贴着竹曳,泪眼汪汪地附和着巧心的话。
    竹曳现在并没有太过害怕,只是刚刚那具尸体猛的贴脸确实有点惊悚。以前比这还有恶心可怖的尸体她也见过,那时候她刚刚实习,资金不足,找了个便宜的房子,没想到不到半月隔壁就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还是竹曳闻到臭味报了警才发现,那尸体往外抬的时候,臭味铺天盖地如同蝗虫过境,血水和蛆直往下掉......
    面具男子仔细检查了片刻,除了衣物被溪石刮破的痕迹,体表并未发现明显致命外伤或激烈搏斗留下的迹象。他站起身,面具后的眉头紧紧锁住,周身气压低沉。
    所有证据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结论——失足落水,意外溺亡。
    旁边手下也说道:“大人,初步判断,大概是溺亡。”
    “不对......怎么可能。”这背后定然有隐情。
    “可再没有发现其他痕迹,要不...请他过来一看?”
    “来不及了。”
    三人打哑谜,竹曳不想听了,就示意护卫让开一点,上前两步说道,“几位,内个...要是没事的话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7. 病弱系对决
    “姑娘且慢,鄙人还有几句话想要询问姑娘。”
    竹曳示意他说。
    “在下想问姑娘,几位见到这具尸体多久了?这一路上是否遇到过什么人?”
    “尸体刚被冲下来不久你们就到了,这一路...这一路我们并未遇到过其他人。”竹曳看向车夫。
    车夫立刻会意道:“是的,我家小姐说的没错,一路从京城赶过来,只有我们这些人。”
    面具男子抬头看了眼周围人,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在下还想问一句,方才姑娘说...这尸体看着不像是溺亡的,像是被他人所害......姑娘何以这样判断?”
    面具男子身量极高,投下来的阴影几乎将竹曳完全笼罩。竹曳心中猛地一沉,心想眼前这人听力竟然这么好?刚刚自己明明很小声的在和别人说话。
    竹曳稳住呼吸,用镇定的语气回答道:“溺亡之人在将要淹死的时候多少都会挣扎几下,但是这样就会让身上沾染泥沙,可你看,这个人身上干干净净的,几乎没什么泥沙水草,而且...脖子上还有些尸斑,不像是才死不久的样子。”
    面具男点头认同。前些日子营缮清吏司的一个郎中死了,本来这没什么,但紧接着爆出来在这个人京城周边有两处大宅子,其余家产更是无数。监察人员一查就查出来了,营缮清吏司负责营造各种工程及砖木物料的管理等相关事务,宫里每年拨下的修宫殿、建陵寝的银子数不胜数,从这金山银海里捞点油水,上下打点打点,自然就攀上了天梯。
    但谁知没多久,又爆出来他与司礼监掌印太监曹鸿禧多次暗中有勾结。
    他父亲觉得这郎中死的蹊跷,背后必有问题,就派了他来调查,就这样一路追查到这个人身上。果不其然,这人也有问题,他表面跟着营缮清吏司的那个郎中做事,实则是摄政王下面的人,结果刚查到这,这人也死了。他们按照消息一路从上面追过来,本以为能活捉,没想到却见到了尸体。
    面具男刚刚给他仔细搜了身,也觉得不该是溺亡,方才竹曳说的前半部分他也猜到了,最后一句却是一头雾水。
    “姑娘学识渊博,佩服佩服,只是在下才疏学浅,这‘尸斑’一词......于刑狱案卷中未曾得见,不知出自哪里?”
    竹曳心中一沉,遭了!言多必失,自己不该多说的。这个时代应该是没有尸斑这一说法,而且闺阁女子谈论尸骸已是惊世骇俗,更何况是如此专业的词汇...
    她心脏砰砰直跳,却强迫自己稳住呼吸,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这个人身份不明,而且很聪明,想要糊弄过去应该不容易,她掂量着解释,“尸斑...就是...额,人死后一段时间,大概一两个时辰吧,全身皮肤就会出现青紫色的斑块,这个就叫做尸斑。”
    竹曳怕这个人接着追问,自己抢先说道,“家父曾任地方刑名书吏,小女子幼时......耳濡目染,也曾、也曾翻阅过几本家藏的仵作杂记,故而略通皮毛。”
    听了这话,那男子面具后目光微动,双眸闪过一丝玩味,嘴角似乎是翘了一下。
    她的父亲竹文渊是清流文官,科举正道出身,与“刑名书吏”这等杂佐吏员毫无干系,她在说谎,还是一个颇为拙劣的谎言。
    但他并未立刻拆穿,而是顺着竹曳的话往下说,“原来如此,受教受教。”
    竹曳抬头看他,已经不想再多待了,“小女子路过这里暂时修整,还有路要赶,就先告辞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巧心和文心。
    面具男并未阻拦,他弯下腰,将不知何时溜到自己脚边窝着的猫抱起来,递给她。
    “多谢。”竹曳伸出双手将猫接过来,手指不小心触碰到面具男小指上带着的一枚指环,那指环通体炫黑,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材质难辨,而且没有任何花纹装饰,造型非常简约,在日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竹曳多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那指环的材质似乎和自己前世买的黑曜石小猫相似,但她并未多想就转身离去。
    马车里,竹曳轻轻拍着还在微微发抖的文心的背,几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小姐,刚才真是太可怕了......”文心声音还有些发颤。
    竹曳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她望向窗外,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面具男银质面具后那双锐利的眼睛。那具尸体应该不简单,那个人...估计更是不简单,慈恩寺之行,恐怕不会像她想象中那么平静了。
    面具男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两辆马车渐行渐远,目光深沉难辨。
    “主子,这尸体......”一名手下见他久久不语,上前低声请示。
    “装起来,带走。”
    面具男挥挥手,另一位立刻快步上前,微低着头朝着他。
    “去查查那几个人。”
    “是!”
    没走几步,他又转过身来快步走回到面具男旁边,犹犹豫豫地说道:“主子,查什么呀......那位不是竹家大小姐么,前几日才刚见过,您这么快就忘啦!”
    ......
    面具男无语,他眼角一抽,反手赏了他一记爆栗,“我当然知道她是竹家大小姐!我是让你去查他们一行人要去哪!”
    末了,又加上一句字正腔圆的话,“笨!”
    手下恍然大悟,抱拳道:“属下明白!”随即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
    竖日清晨,天光还未大亮,慈恩寺已浸在一片清脆的鸟名声之中,竹曳换了个地方睡觉不太习惯,今天醒的极早。
    但昨日睡的很晚,白天倒还未怎样,晚上一闭眼就是冰冷的河水和那具苍白的尸体,磨蹭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她起身推开窗,山间带着草木清香的凉意涌了进来,稍微驱散一些身上的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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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用过寺里的清粥小菜,她沿着山路看了一会儿,就让巧心将一张旧竹椅搬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找了本书翻看。
    日头渐升,初夏的阳光透过摇曳的竹叶,细碎的光斑落在她的身上,那只通体雪白只有四只脚乌黑的猫跳上竹曳的肚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光滑温暖的背毛,小猫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柔软、温暖、又富有生命力的触感,让竹曳连日来对系统任务的压力有所减轻,也将昨日沾染上的阴冷气息驱散了些许。
    “呼——”
    竹曳长长叹了口气,心想果然人生来就是会受毛茸茸所奴役的,没有人能拒绝毛茸茸!
    她正懒散悠闲地望着叶片间隙里的天空出神,巧心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发现新奇事儿的高兴神色,“小姐!小姐!您猜怎么着?方才我路过一个院子,听到负责洒扫的小沙弥说,今日寺里还要来一位贵人呢,说是也要在这边静养几日。”
    “哦?”
    竹曳随口应了一声,并未十分上心,慈恩寺在京城周边,是最大香火最旺盛的一处,环境又清幽,常有达官贵人过来小住应该并不稀奇。
    “小姐你猜是谁?”巧心站到竹曳后面顺手给她按头,原主从前一直有头疼的毛病,文心和巧心就找人学了按头的手法,技术很是高超。
    “我猜不出来,是谁?”
    “听说是前几日来咱们府上做客的那位林霁林公子!”巧心压低了声音,熟稔地弯腰凑到竹曳头边跟她说话,“就是那个看起来身子骨不太好的公子,小沙弥说,他之前也会常来寺中静养,而且他常住的那处就和咱们隔了一个院子。
    “只是不巧,每次都和小姐您错开了,这还是头一回赶上同一时间都在呢?”
    林霁?
    竹曳抚摸着猫的手微微一顿,她想起来前几天在会客厅见的那个人,容貌很好,但面色苍白,没怎么说过话,对他最深的印象还是莫名奇妙送来的香囊......
    那个香囊...竹曳想起来这回事,不知道在自己房间哪里扔着。有机会得问问那个人给自己送那个作什么......
    竹曳垂下眼帘,继续撸着猫,语气平淡无波:“来就来吧,之前他身边那个人送来的香囊你还记得放到哪了吗?”
    “在窗子旁边挂着呢,上次您不是说找不到地方就随手给挂到窗上面了,我没动。”
    “哦。”
    午后,竹曳去经堂念了一会儿,香气袅袅,梵音低唱,她很是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没有了工作和生活的压力,终于能好好生活。从经堂出来实时已是夕阳西斜,竹曳站到高处,欣赏了一会天边绚丽的晚霞。
    她带着巧心和文心沿着青石板小径往回走,刚接近自己住处的院门,便听得一阵车辙碾过石板路的声响自不远处传来。
    主仆二人下意识回头。
 8. 试探
    只见一辆外观朴素但极为考究的青帷马车,正缓缓停在不远处院落的门口,车辕上坐着的车夫身形精干,不似寻常人那般,他眼神警惕的扫过四周,与寻常家仆气质迥然不同。
    马车停稳,车仆迅速利落上前,“啪”的一声将脚踏放下,接着小心翼翼地搀下一人。
    那人身形清瘦欣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离奇的是,在夏季的暖风里,他却在肩头松松的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晚霞的金光勾勒出精致的侧脸轮廓,竹曳觉得他的肤色似乎比那日又惨白很多,颈下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林世子在车仆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来,有风吹过,他似乎是被呛到了,用拳头抵着淡色的嘴唇,压抑地咳了两声,单薄的身影随之晃动,伸手扶住随从的手臂才稳稳站住,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病气。竹曳觉得林世子的病瞧着似乎比前几日又重了一些,怪不得要来修养。
    似乎是察觉到停留在身上的目光,林霁缓缓抬眸看过来。
    四目相对,二人隔着二十来步的距离对望。
    竹曳心中微微一动,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可惜得了重病,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迅速收敛了心神,抬手让文心扶着自己,也装出一副久病的样子来,学着林霁那样,拿手挡住咳了几声,身影摇晃,可谓是虚弱至极。
    竹曳暗道不好,自己刚刚跑跳了两步,面色红润有光泽,可以说是一点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虚弱,只希望林霁身体不好,眼睛也不好,别看出来她在装病......
    她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不显露分毫,俩人就这么远远地、沉默地互相望了一眼,随即各自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仿佛陌生人无意之间视线交汇那样。
    林霁在随从的搀扶下转身,步履缓慢地走进了院门。
    竹曳也带着文心巧心,脚步虚浮地推开了自家院门。
    “小姐,那位就是林公子吗?生的真好......就是身子看着太弱了些。”文心掩上门,她那日不在,并未见过林霁,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她问完林竹曳又转身对巧心说:“哎呀,如今小姐身子是好了些,但是为了掩盖柳氏耳目还得装病,只希望刚刚那林公子没有发现。”
    “放心吧,我们家小姐演技好着呢!”巧心说道。
    竹曳没有接话,只是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点着微凉的石头桌面。
    不对劲。
    她抬头望向隔壁院落的方向,目光仿佛要透过厚厚的砖墙。刚才那一眼,她心底总觉得有些怪异,林霁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一样。
    山寺的夜晚有些风,竹曳摸摸胳膊,默默在心里祈祷之后一切顺利。
    第二日一早,阳光高升,暖洋洋的光塞在石板上。竹曳支着下巴,对着一本摊开的经书发呆,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何处。
    不是她无聊,是实在是......对原主生母的死因无从下手,且不说她对这些人完全不了解,就是了解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让她一个普通人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当侦探?还不如回去面对甲方。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竹曳在心里碎碎念,感情真挚翻来覆去一连默念了好几遍系统。
    【什么事?】
    “嗯?你来了?”竹曳倒是没想到这次系统能准时出现,“我想问问原主母亲的事儿,实在是没思路了。”
    【你想知道什么?提前说好,很多东西我也不清楚,还有很多东西我不能说。】
    “那关于她,你有哪些能说的?先说说看,比如其实原主母亲是隐藏的武林高手,手握足以震惊天下人的皇室秘辛,于是被人追杀之类的?”竹曳找来纸笔,端坐在石桌旁,等着记下来。
    【宿主,本系统是正经反内卷系统哦,不是八卦期刊。】
    【正在检索数据库......】生硬的电子音在竹曳脑中响起。
    【沈兰芝:原主生母,籍贯:岭南漓水郡,于承安十二年嫁于竹文渊为妻,承安十四年腊月,诞下原主。承安十六年冬,意外身亡,竹文渊对外宣称失足坠湖。承安十八年朱文渊续娶柳云岚,隔年柳氏诞下原主妹妹竹茵。】
    “对外宣称失足坠湖?还是冬天?”竹曳怀疑里面有蹊跷,“冬天湖里都结冰了吧?能告诉我死亡真实原因是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哦,不要套我话哦。】
    “好吧...那柳云岚就是柳氏?原主父亲在发妻死后隔年就又续娶了,这合理吗?”竹曳又问,“柳氏的得身份你能告诉我么?”
    【竹文渊服了不足两年丧期,受到皇帝指派另娶柳氏,未举办仪式。柳氏身份成谜,需要你自己寻找。】
    皇帝?怎么又有皇帝的事情了,难道原主母亲的死和皇帝有关?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肯定和柳氏有关。
    “那关于原主母亲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信息啊。”
    【沈兰芝人生经历非常简单,从小在岭南生活,遇到前往岭南的竹文渊,俩人一见倾心,二见结婚,于是沈兰芝就跟着竹文渊一路来到了京城,除此之外...等我翻找一下资料。奥对,根据某些人私下议论片段,她很擅长刺绣与糕点制作。据说死亡时身着单衣,左手紧握,指缝之间有碎掉的糕点和来源不明的蓝色丝线?】
    “——刺绣和糕点?”竹曳嘴角抽了抽,“这技能点树立的真是毫无攻击性啊娘亲。”
    她都能想象到原主母亲性格温婉的样子,跟“阴谋”、“被害”这些词简直格格不入。
    竹曳突然灵光一闪,“等一下,死因不会真的就是意外吧——!”
    【不对哦,系统权限不足,无法直接告知。不过你可以到藏书阁里找找往事记载呢,慈恩寺的藏经阁内部有很多经典著述,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竹曳听出来系统的提示,心里盘算着找个时间去藏经阁转转,她拿起写了字的纸,看着上面仅有的几个怀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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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思。
    正想的入神,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人都到了眼前竹曳才发现。
    “小姐,”文心略带急促的声音响起,“林世子身边的随行大夫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说是世子听闻小姐前日在溪边受惊,特意让他过来给小姐请脉,聊表心意。”
    竹曳一惊,“林霁?!”
    他怎么会知道溪边的事情?还这么关切地派来了大夫?
    可她现在身体是健康的,让大夫诊脉不露馅了吗?
    “是啊小姐,现在怎么办?他的人来诊脉定会暴露你身体早已好转。”
    竹曳沉思一瞬,“没事,我有办法。”
    “系统系统!能暂时改变一下我的脉象吗?”
    【可以,模拟“思虑过甚,心悸气短”脉象,持续时间:一炷香。】
    竹曳心下稍安,咳嗽了几声,脸上挂上恰到好处的疲惫和难受,手指扶上太阳穴,小声说:“请他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留着长长胡须的中年大夫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提着药箱的小童。大夫目光平和,举止沉稳,见到竹曳先行了一礼,“老朽姓陈,奉我家世子之命,特来为竹小姐诊脉。世子听闻小姐身体抱恙,日前受到惊扰,心下不安,特命老朽前来探望。”
    竹曳心里无语,谁说受到惊扰了?合着我受不受到惊扰全靠你们家世子下瞎猜。
    她伸出手腕到脉枕上,状似无意的问道:“有劳陈大夫,代小女子谢过世子挂心。只是...溪边之事不过偶遇,世子爷隔天而来,是如何知晓的?”
    陈大夫早有准备,他一边将手指搭上她的手腕,一边从容答道:“小姐客气了。世子爷在来寺途中,听闻了那桩命案,稍加打听一二,便知那日小姐也曾途径该处,因此便猜想小姐或许受了惊吓。世子爷心善,对小姐病情甚是关切。”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解释了信息来源,有奖世子的行为全都归功于“仁厚”、“关切”。就算竹曳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监视和探究的意味也无处下手。
    这恐怕不是“听闻”,是可以打听过她的行踪。
    竹曳看向陈大夫,后者正凝神诊脉,眉头拧在一起,似乎在细细分辨脉象。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周围静悄悄的,文心和巧心也是屏息凝神,生怕打扰。
    要不是竹曳知道自己没什么,还真的会陈大夫的脸色吓到,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疾病。
    片刻之后,抚须沉吟道:“小姐脉象细弱,确有思虑过甚,心血损耗之象,兼之...兼之...肝气郁结。可是近日眠差多梦?”
    竹曳:“确实如此。”
    “嗯......”陈大夫又沉思一会儿,“小姐面色苍白,中气不足,脾胃是否较差?”
    竹曳:“确实如此。”
    不管说什么,竹曳都点头同意,她心下佩服系统的手段,微微点头,声音愈发的轻软:“大夫所言极是,确实如此。”
 9. 病友交流大会
    片刻后,陈大夫收回手,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小姐思虑过度,心血耗损,需安心静养,万不可再劳气伤神。”
    他停下笔,看着自己写的东西,又补充了一句,“给小姐开几方温养宁神的房子,小姐按时服用就是。”
    竹曳看着那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听着陈大夫接二连三的四字成语,只觉得头疼得很,前世学中医的时候就背不下来那些四字话术,穿到这里还得接着受折磨。
    竹曳直觉得苦涩药味已经入侵了自己的脑子,内心哀嚎任务一点没进展,药快要喝个遍。
    她努力维持着感激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多谢...大夫了...”然后示意巧心接过药方,让文心送陈大夫出门。
    临到门口,文心又塞了些诊金给陈大夫,陈大夫并未推辞,客气地收下,又叮嘱了几句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竹曳站在窗边,伸着头看到陈大夫的身影消失了才真正放下心来,她立刻原地复活,拿起那药方抖了抖,苦着脸说:“完了,又开新药了。”
    她仔细辨认上面的药材,“巧心,方子先留着,以后等需要装病的时候再熬,然后到时候你就想办法......嗯,看看能不能浇给什么腊梅什么树什么草的,给它们也补补。”
    文心进屋正听到这话,在一旁捂嘴偷笑:“小姐,那玩意儿要是会说话,肯定得谢谢您!”
    与此同时,林霁暂居的院子。
    “如何?”
    陈大夫向临窗而立的世子回话:“脉象虚浮细弱,确实是久病亏虚之体,观其气色,听其声音,与脉相符,不似作伪,属下给开了温养的方子。”
    林霁淡淡“嗯”了一声,手里拿了把小银剪子,慢条斯理的修剪着窗户边那盆花的枝叶。
    沉思片刻才问道:“你可看仔细了?那日在溪边,我观察她言行举止,此人面对尸体依然能够冷静自持,条理清晰,可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深闺女子。”
    “额,属下当时观察也确实如此,但今日诊脉,林小姐身子并不康健,脉象...应该是无法作伪。”陈大夫眼见着那盆花在林霁手下越来越秃,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属下告退之时,隐约听到竹小姐身边的丫鬟似乎小声嘀咕了一句‘总算是走了’,属下猜测这主仆三人该是有所隐瞒......当然,也或许是属下听差了。”
    林霁终于放下银剪,拿起布巾擦了下手,然后转过身来。此时面上不见一点那日的虚弱病气,倒显得中气十足,像个健康人。
    “无妨,有病治病,没病——强身也罢。”
    他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是也跟明镜似的。这竹家大小姐必然是有些手段,那日在溪边一手一个架着两个丫鬟的样子,哪有半分病态?陈大夫虽然医术精湛,但对方若真的有手段也未必不能瞒天过海。
    林霁挥了挥手,陈大夫会意,悄声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人。
    他此番前来慈恩寺,表面上是静养,实则有两大要务。其一,是查探竹曳虚实,他怀疑这位从来不在众人面前出现的竹家大小姐身上很有可能藏着点什么。
    其二,则关乎朝堂,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追寻条指向摄政王的线索。据密报,这慈恩寺近月来香火账目有些蹊跷,有大量不明银钱在此周转,最终流向可能与摄政王有关,他刚好借着修养的机会暗中查证。
    慈恩寺香火鼎盛,往来皆是达官显贵、巨商富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背后涌动的暗流才更可怕。连日来,他的暗卫已经摸清寺内几位关键人物,主持慧恩大师多半是被蒙在鼓里了,问题出现在掌管钱粮的监寺普弘,以及其手下一位名唤净言的知客僧上,几人行事圆滑、八面玲珑,与京中几家背景复杂的商号往来频繁,嫌疑最重。
    林霁派出去的人再细查,这些商号竟都或多或少的与摄政王有所勾连。
    摄政王宴代,先帝托孤的辅政重臣,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当今皇帝年幼之时就掌握重权,随着皇帝年长,不但没有放权,反而隐隐有凌驾于皇帝之上的势头,再加上亲妹妹是皇后,更是要为所欲为......
    若是此条线索为真,那他聚敛如此巨资,所图必然不小,林霁手指轻点桌面,思绪飞转,必须得找到一个能够接触寺中账目,又不引人注意的契机。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无声上前,低声禀报:“世子,刚收到京中消息,仓场总督那边查出写眉目,去年中央几笔以‘修缮河道’为名拨下的款项,有一部分被兑换成了不易追踪的珠宝古玩,其中一部分几经周转,几月前被送到了慈恩寺,有些与摄政王府送来的‘供奉’对得上。
    “另外......属下在听寺内杂役闲谈时查探到,后山看管的一位老僧,数月前因失足落井身亡,寺中对外并未多做解释,只说是意外。”
    林霁瞥了他一眼,“你又偷听别人说小话。”
    手下嘿嘿一笑后退半步,紧接着补充道:“那老僧性格孤僻,少与人言,但平日与静言师傅关系交好。”
    账目蹊跷,人命关天,不查不知道,这慈恩寺的水竟然比预想得还要更深、更浑。
    “知道了。”林霁想着他得找个时间去库房翻翻。
    下午,竹曳所居禅院中。
    竹曳正对着一卷翻找出来的杂书发愣,书是一些风物志异之类,是她无聊让文心找来的,结果谁知道看着看着里面调出来一张简陋的地图!
    地图最下面写着“慈恩寺”简图,非常潦草,但是却很全面,不知是哪位爱探险的小贼画的。
    竹曳仔细翻看,有一部分建筑对应的很准确,但剩下的地方就不确定了,她琢磨着按照这地图转悠转悠。
    “文心!”竹曳抬起头,语气平静,“咱们来那日竹曳茵说这山上桃子快熟了,你这几天去看过没有?”
    文心笑着回复:“回小姐,我没去,但昨日巧心过去了,她回来还说呢,那桃树结果了,有些熟了有些没熟,昨日晚上吃的那碗冰果子,就是巧心摘回来的。”
    “是么,那桃子挺好吃,”竹曳仔细将地图对折收进袖中,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整日闷在屋里也是无趣,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后山走走,再摘几个桃回来。”
    任务没有进展,她不能坐以待毙,得自己去探一探,今天先熟悉位置,明天就去藏书阁。
    后山的景致与竹曳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并非荒芜,反而树木茂密,结的桃子一个个圆滚滚的,让竹曳想到以前看西游记时孙悟空摘桃的桃园。
    要是春天来估计也是粉云蒸霞,灼灼其华,是个踏春赏景的好地方。
    竹曳把那张地图拿出来,捏着边边,眉头微蹙,这图上清晰地标注着,穿过这片桃林,前方不远处应是寺中存放经卷的藏书阁,而藏书阁再往西,是库房区。
    “小姐,这地图您是从哪儿得来的呀?画得还挺细致。”文心好奇地探过头。
    竹曳偏了偏手,让文心看得更清楚,“哦,就之前让你给我找的那本讲各地风物的杂书里夹着的,应该是之前哪位香客遗落的吧。正好也没什么事儿,我一会儿打算去藏书阁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游记或者地方志,也好解闷学习学习。”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出现在那里,查阅资料这个借口,对于一个“病弱”却识文断字的小姐来说,再合适不过。
    主仆二人穿过半片桃林,一路走一路挑着摘了两个漂亮的桃子。
    小径七拐八拐,一转弯,与一个颀长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两人同时抬头,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林霁?!
    竹曳?!
    空气仿佛是凝固了一瞬。
    几乎是本能反应,竹曳立刻抬起手,让文心顺势扶上去,她抬手抬手虚掩住口唇,肩膀微微缩起,方才那点震惊瞪大眼睛的神色瞬间被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惊讶取代,声音也弱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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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咳咳,林世子?您也在此?”
    林霁的反应同样不慢,他脸上的凝重顷刻烟消云散,换上了与平日面对外人时相似的温和,也恰到好处地抬手抵唇,适时地偏过头低咳了两声,才温声道:“原来是竹小姐......在屋里待得气闷,想着出来走走。竹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竹曳抬头看着林霁,竹注意到林霁掩唇的右手小指上,带着一枚不怎么起眼的黑色简约指环,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材质难辨。
    怎么有些眼熟?
    好像和那天在溪边面具男带的很像,她依稀记得也是在小指上,就是不确定是否是右手。另外这大小样式...那面具男动作快,当时没有看清楚,不过就是有一种相似的感觉。她定神想再仔细看一眼,林霁却将手放下了。
    竹曳的心跳微微加速,心底翻起惊涛巨浪,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林霁有可能就是那天在溪边的人!现在看着身形也很像,不过声音不太像,那个面具男看着也不虚弱。
    【——警告!警告!】
    【宿主心跳过快,请尽快调整。】
    竹曳想骂人,系统这个时候又突然跳出来坏她事儿,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下心跳,压下心底的不安。
    “劳世子挂心了,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竹曳微微颔首,语气里待着感激,但是又藏着试探,“说起来,那日溪边之事......是我来寺中路上偶然遇到的,现场混乱吓人,不过所幸有惊无险,不知世子后来是如何知晓的?”
    来了。
    林霁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露出一个笑,语气淡淡的,“哦,来的那日听寺中人议论,说前一天溪边发现了死尸。想到在门口时遇到了竹小姐,便估摸着竹小姐来的路上遇见了,其实也是碰巧猜对了而已。”
    这理由找的真是漏洞百出,陈大夫说是来的路上知道的,林霁又说是在寺里听到的,他们几个人一点口供都不对么?
    竹曳心中冷笑,几乎确定那日在溪边的人就是林霁。
    他也在装病。
    竹曳面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模样,阴阳怪气说道:“世子真是有心了。”
    俩人就这么站在路边,一个靠着树借力,一个被人搀扶着,嘴上说着关怀备至客气至极的话,心里却都在疯狂吐槽对方。
    竹曳心想这人怎么还不走?不是要散心解闷吗?赶紧去散呀,这么大的园子不够他逛的?非得堵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林霁心想她演的可真是逼真,脸比自己抹了粉的还有白,但那日明明不像现在这般柔弱,这竹家大小姐究竟有几副面孔?难道陈大夫的诊断真的有误?看来陈大夫的医术该好好精进一番了......
    气氛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和谐之中,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竹曳沉不住气了,她不与古人计较,再次抬手揉揉额头,“哎呦,世子,我突然有些头晕,怕是站在这久了些,想先回去歇着了。”
    林霁从善如流,立刻侧身让开路,接下这一台阶,语气温柔关切,“竹小姐快快请回吧,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林竹曳微微欠身,带着文心,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了。
    看着她消失在桃林深处的背影,林霁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眸色转深。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小指的黑色指环上,若有所思。
    刚刚竹曳看了这个好几次,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看来以后要多加小心。此人绝对有问题,还得叫人接着留意一下。
    而竹曳,一离开林霁的视线,就停止了背脊。她需要冷静捋一捋,那指环的线索太过惊人,如果林霁就是那天面具男,那他装病潜伏在此的目的是什么?
    “小姐,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文心问道。
    “不,我们换一条路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