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她心有白月光》
1. 第一章
浓重雾色遮掩住昭昭天光,剑鸣之声不绝于耳。这场仙魔大战持续了七天七夜,事态可见分晓。仙宗节节败退,显然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但还有人在奋力挣扎,试图反击。
倘若攻破了这最后一道上清护山阵法,对方的千年声誉便毁于一旦。
不远处几位正悠哉观望这场血腥之战,只等着上清派人求和。
“尊上,此仗我们必胜。”
胡魅得意摇着身后蓬松的九尾,虚虚倚靠在魔尊肩上。
她身前的人正神色慵懒坐在贵妃榻上。白玉为底,宝石镶嵌,还铺就赤狐皮毛。仿佛此时并未置身在战场之上。浓重的墨色在戮月身上流淌,她姿态随意看着下面这场还未停止的闹剧。
诺大的床榻可容纳三人,戮月独自享用倒是太过空闲。
身为左护法的胡魅迫不及待邀功请赏,附耳继续称赞:“此战收获颇丰,都是尊上运筹帷幄。这上清号称第一宗门也不过如此,被我们打得抱头鼠窜。”
戮月冷淡的紫眸看到远方骁勇的魔将,笑言:“你这次劳苦功高,赏赐自然少不了。”
“这都是身为属下应该做的,能为尊上效力,多少妖魔求之不得呢。”
戮月身侧的男人听后只是温笑不语,他似乎有些文弱,轻咳两声面上才露出几分血色。整个人清瘦羸弱的像是儒雅书生,低眉顺眼站在戮月左侧。
“确实,没有尊上此仗哪里能如此顺利。说到底上清畏惧的还是您。”说完他又轻咳了几声。
胡魅听见这老不死的话狠狠翻了一个白眼。整日只会在尊上面前拍马屁算什么本事。
戮月担心温若把自己咳死,随手变出大氅细致地披在他的身上。
“你那里风大,别吹凉了,坐下吧。”
“谢尊上。”
男人淡然浅笑,随意瞥了眼左护法才施施然坐在贵妃榻上。气得胡魅脸色铁青差点没有顺过气来。
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文弱废物,哪里配跟自己站在一起。就会用巧言令色的下作手段,连她这个以魅术闻名的狐狸精都自愧不如。
“只要攻破这最后一道结界,这上清就是尊上您的囊中之物。”
温若眉眼浅淡,看着远处垂眸低笑,随后目光敬慕望着尊上。这样高贵强悍的魔尊他愿意终生侍奉。
可一柱香后,上清结界依旧未破。
戮月神色冷凝,沉默良久的右护法拿出观世镜。她随手一扫就看到前方战况。
男人雪衣墨发,规整的道服沾满斑斑鲜血。身旁的几个魔修看出他的丹元精纯,恨不得一口饮血吞下。内力受损以至于污浊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为白玉无瑕的面孔增添了几分艳丽风情。
即使明知上清对他们已经是探囊取物,这蠢货还是宁死不肯退。脚下的阵法逐渐崩坏,绝望的叹息不断传入耳中,依旧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守着背后的师门。
这是他的家,是诸位前辈守下来的上清。即使魂飞魄散也绝不能让外族踏入一步。
戮月看他的身姿有些眼熟,散乱的乌发遮住冷峻眉眼让她看不清真容,只窥见一身铮铮傲骨。便让观世镜拉近些,看到那张男人的容貌后胡魅先是一惊。
身为狐族她见过不少美人,可这般绝色真是世间少有。即使放在女子身上也依旧是倾世佳人。更不用还是仙风道骨的上清子弟。
这样冷傲孤清的男人若是被折磨得破碎不堪该是多么有趣。
“哼,这个孩子还挺能纠缠,对上清的人传话,让他为质就给一口喘息的机会。”
胡魅看着尊上饶有兴味的视线,自然读懂对方的想法。几百年间她可从未见过魔尊对哪个男子有如此浓烈的兴趣。
“是,属下这就去告知。”
温若注意到尊上始终牢牢看着那妄图垂死挣扎的上清弟子,眸色愈加深幽。身上的大氅骤然散开,露出下面的雪颈薄背。
他被朔风吹得身躯发抖,如秋日落叶轻轻一揉就化为粉齑。温若薄唇微抿紧抓着散落在小臂上的大氅。唯恐寒气侵体,伤了本就病弱的身子。
戮月见此,随手把大氅重新给他披上。还不忘将那雪白修长的脖颈仔细遮好,生怕冻坏了他。
右护法看到后赶紧闭上双眸,默想那整日拈酸吃醋的白公子若是瞧见定是要吹上不少枕边风。
胡魅来到上清门下,双手叉腰满眼狂傲道:“我们尊上不想跟你们小小上清浪费时间。把那边的小美人乖乖呈上来,倒是能放你们一马。”
苟延残喘的上清弟子们听到后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如实回禀。
弟子扑通跪在地上,难以启齿还是被迫说出:“那魔头好像看上了雪霁师弟,口出狂言要我们将他送出去才肯罢休。”
尔空真人听闻此话气得眼斜嘴歪,雪霁容貌出挑,难怪被看上。
他遥遥望去就看到那贵妃榻上,魔头戮月正跟一男子浓情蜜意,大庭广众以下真是有辱斯文。
雪霁若是落在这放浪形骸的戮月手中,哪里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未必真得想攻破上清,若拼死一战。魔族又哪里能占到什么便宜。只是想羞辱这千年上清的门楣罢了。
尔空真人奋力甩袖,只身来到大殿内,双手抱拳,语气发狠:“宗主,那魔头实在可恶,竟然看上了雪霁,还口出狂言点名要他前去伺候。这简直是我们上清的奇耻大辱。听说她有美侍无数,刚才还当众跟一小魔在好大一张榻上拉拉扯扯。这孩子冰清玉洁若是去了那魔窟恐怕……”
雪霁那美貌放在修真界也是极为出挑,那魔头定不会轻易放过。若真得送过去定会被糟践一番。他性子高傲,只能以死明志。可如今情形若是不把雪霁双手奉上,戮月哪里会轻易止战。
宗主神色冷凝,明知是羞辱还是只能点头。但此事还要告知他正闭关修炼的师姐。
可是来到洞口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宗主左右为难,四处踱步。
里面的人倒是先吭声,冷声嘲讽:“上清这百年真是松乏了不少,魔族都能打到家门,你这宗主真是失职,还不如一死去见我们师尊。”
“师弟自请领罚。”
宗主也面上无光,只是对方此次动作太过迅速,实在应对不及。
“那边已经送来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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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戮月钟意雪霁那孩子,想要让他前去当,当宠侍。”
“小宠就是小宠,小侍就是小侍,怎么弄出宠侍的名目。若他真能把戮月勾得耽于美色那才是真本事。”
宗主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也只能受着。好在师姐已经点头,雪霁灵慧懂事为了上清也肯定愿意忍辱负重。
此事刚下战场回到宗门的雪霁尚且不知,倒是他的大师兄听闻后气得直接没了规矩同宗主当场对峙。
“凭什么让雪霁前去受罪,明明就是神农峰为了所谓仙草贸然进入魔族领地,才惹事生非挑起事端。
魔界素来就是你还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是采了些珍贵药材就以此未为由兴师动众攻打上清也太过可恶,大不了同他们拼了。”
但大殿上的所有人无人应和,此战来势汹汹确实应对不及。若是献上雪霁能让魔尊离开倒也是一件幸事。
大师兄想为师弟争一线生机,都是男人。雪霁高傲的性子哪里会愿意放下身段委曲求全魔头戮月。可入了魔族的地界不知会被怎么欺负,这不是死路一条。
可任他百般请求,回应的只有长久缄默。哪怕去求雪霁的师尊出山,但里面的人却回了轻飘飘四个字。
大局为重
堂堂上清宗门的天纵之才要去服侍平日鄙夷的魔头。若是他还不如直接一死了之,这可是莫大的屈辱。
而且据说妖族献给她不少美人,没过多少时日腻歪后就赏给得力下属。那些美人可不是继续伺候,而是被活生生剜了妖丹,吸走百年修为。
大师兄气得呕出一口血,又恨师弟生不逢时。上清从未受过这般劫难,怎么偏偏被雪霁遇上。
他忙着据理力争而那边宗主已经告知师弟。
听见对方要自己,雪霁先是愣住。疏冷的黑眸微沉,良久之后才点头。为了上清他愿意牺牲,哪怕付出性命。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师姐平日对你最好,现在身受重伤在神农峰疗养。”
“我知晓。”
师姐对他恩重如山,自己怎能弃之不顾。只是临走之前他想见师尊一面。
大师兄听闻雪霁答应后气得不行,直骂道:“你傻吗?真去了那地方可不只是做男宠,你的精元被夺都是小事。戮月荒淫无道,你甚至可能要侍奉多……”
他实在说不出口,这种侮辱谁受得了。
雪霁神色漠然,只是正衣冠后前去见师尊最后一面。自幼被她捡回师门,养育之恩理应报答。
可雪霁跪在洞口许久,直到零星薄雪落满肩头,禁闭的石门未曾开过。甚至师尊未同他说过一句话。
雪霁最后是被大师兄打晕带回,他守了七天七夜的护山阵法,早已精疲力尽。师尊从不喜欢他,哪怕死在魔界或许也不会过问。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呢?
雪霁昏睡时梦到从前。七岁时他的家乡被妖魔侵扰,死伤无数。而师尊就在那时救下了他,抱着自己走过尸身血海。
还温柔哄弄浑身发颤的他:“别哭,以后上清就是你的家。”
可是后来雪霁从未见过那样慈爱的师尊。
2. 第二章
天色已暗,阴冷的夜幕被沉沉血色照透。不同于白日的残虐厮杀,此时的红光艳丽夺目,铺满天穹,带着股诡异的可怖。
上清诸多弟子沉默护送即将被献给魔尊的可怜人。雪霁也是道中的佼佼者,经此一事无论是否能活着回来,都注定被世人遗忘。因为这是上清莫大的耻辱。
原本把雪霁送至魔域即可,但尔空真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毕竟此种做法与凡间送人和亲无异。也幸好雪霁是阵修,若是难得的剑修他定不肯轻易放人。
可谁让阵修就是差人一等,不如剑修珍贵非常。
即使外面都在看上清的笑话,他还是大张旗鼓让弟子弄来人间的花轿送雪霁出门。或许是为了面子,硬着装作一副与魔尊联姻的正经模样。就差敲锣打鼓弄出欢天喜地的架势。
竹林摇晃,一行人悄无声息踩过竹影来到魔尊戮月的地界。
行事随意的魔域可不懂人间这些繁琐的规矩。胡魅老远看到这红艳艳的花轿觉得新奇,冲着右护法挑眉道:“早听说上清宗门迂腐守旧,送个求饶的美人也兴师动众,还搞这些无聊排场。”
右护法慢吞吞提醒:“这是人间娶亲的花轿。”
“娶亲?他也配。”
胡魅的脸色冷凝,狐族第一美人都没有这样的殊荣,他一个上清送来受罪的小小人族凭什么能有正室的礼仪。但想想若能气到温若那老头子或许也不错。
“上清还真是无聊。”
正寻思着人就来到身边,还是那副病恹恹的羸弱模样,单薄的肩背上裹着厚厚的墨色大氅。但胡魅深知他不简单,没有谁知道温若究竟活了多久,从魔域诞生起他就存在。辅佐过历代魔尊,一直都是以总管的身份露面。
只是可惜了这身细皮白肉,若是身子再强壮些也不会整日对着魔尊的后宫出气。
“这上清的花样可真不少。”
温若笑容清淡,可胡魅清楚他这是发怒的征兆。可她也好奇,凭什么狐族第一美人能被这糟老头子挤兑走。
胡魅试探道:“这雪霁确实是难得的好颜色,我身为狐族在他面前也自惭形秽。”
“左护法真是说笑,狐族美貌出众,哪里是上清的人可以相提并论。再者若你以美貌见长又哪里会在此当一个左护法呢。”
胡魅知道对方在阴阳怪气骂自己,毫不客气回敬过去:“尊上看腻了我们魔域的老人,瞧见这年轻鲜嫩的也难怪动了心思。虽然同我们狐族相比差上几分韵味,但胜在够新鲜有趣。”
“左护法到底是年纪小,还是小孩性子。魔尊何等高致,哪里会被区区皮相所惑,又不是庸俗无趣的凡人和那见色起意的小妖。左护法来得晚所以不知道魔域之前也是有女子服侍尊上。初见你时本以为你出身狐族才能有那样的机遇,真是可惜了。”
温若风轻云淡的笑着,并不在意被这丑狐狸暗骂年老。他同戮月相识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世上谁有他了解戮月,伴她最久。
胡魅被气得浑身哆嗦,九尾猛地竖起。这老不死活了几万年就没谁想背地里弄死他吗?自己的美貌放在狐族也是出挑至极,若尊上真有磨镜喜好怎么会不中意。她也不至于苦熬数年才终于爬上左护法的位置。
这可是除了魔尊最尊贵的身份,但她不知道还有温若的存在。每次他都站在尊上左侧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左护法。她当年离开狐族时受尽白眼,外人看狐族都嘲讽仅凭媚术而已,可她硬生生凭着一身本事拿到左护法的位置。
看到花轿在前,她正想前去交接但偏偏被温若抢先。
“尊上命我带人回去,就不牢您老费心。”
“我管理魔域多年,这大事小事都是由我过问。更不用说他是要过来服侍尊上,我当然要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胡魅不懂这老家伙在想什么,是因为年纪颇大,尊上从未宠幸过他所以怀恨在心。可就他那弱身板,折腾两次骨头就得散架了。
不管谁送上的美人都要经过他的手,可也不是个个都想服侍尊上。有的不愿就被温若抽筋扒皮,训得服服帖帖才送去了榻上。她想到今日见到的雪霁,一看性子就孤高冷傲,定会被活活弄死,
温若当然不准备手下留情,他不喜欢那张脸,风头太盛。
轿中的雪霁听着外面的动静紧握着怀中匕首。这是师兄临行时塞给他,说若是不愿意委身那浪荡成性的魔尊不如以死明志,大不了栽赃在她身上。
可他不愿意,还没见师尊最后一面当然不肯轻易死去。
而胡魅也不愿意把人轻易交给温若,正僵持时一团浓雾现身在众人面前。
戮月等的不耐烦,看到面前这顶做工精致的花轿后不由神色恍惚。从前她还只是魔将时也看过一场凡人娶亲,场面很是热闹。她隐匿掉身上的气息,夹在贺喜人群间默默看着在鞭炮声中步入洞房的新人。
对了,还有喜酒。她喝过一口,但太苦太辛辣,刺激得戮月呛出眼泪。味道着实一般,但还是全数咽下。
她回想从前过往,眼眸微扬:“真是有趣,这接下来是不是该送入洞房。”
“尊上,不过是上清送来求和的进奉。哪里能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有失您的身份。”
再者未调教过的新人鲁莽蠢笨,根本不会服侍人。就像如今深受宠爱的白公子就是趁他不注意勾引了年纪尚浅的戮月。
温若最厌恶的就是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这个上清送来的玩意看着就心高气傲,哪里肯轻易放下身段尽心服侍。他自然要好好帮戮月这孩子把此人的一身傲骨踩碎,训得像条狗那样忠心耿耿,听话懂事。
“有何不可,我们魔域许久没有这样的热闹了。”
戮月望着轿中美人,实在迫不及待,直接将花轿当众带走。
看到原地消失的花轿,双方人马神色都不好。
尔空真人脸红筋暴,暗骂这魔头戮月果然是好色之徒,众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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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睽之下就迫不及待将人和花轿一同带走。可怜那孩子年轻轻轻,遭此祸害。但也不枉上清栽培他,就当还了恩情。
温若面色更差,素日伪装的清雅面孔顿时阴沉如墨。
戮月一直是听他话的好孩子,何时变得如此性急,定是被谁带坏了。但没关系,他会暗中解决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有人等着看戏,有人被迫守着孤单落寞。
戮月将人匆匆带到自己的寝宫,她回忆着曾经见过的婚事,此时应该揭开盖头才算礼成。
她随手一挥将轿帘掀开,提起桌上的一只玉笔迅速步入轿中。
戮月极其缓慢挑起红盖头,先瞧见的是那精巧的下巴,随后是紧抿的红唇,鼻梁也生得秀气好看。露出眼睛时她动作一顿,缓缓揭开后戮月深沉的眸色微微发亮。
只看到那双动人眉眼她就动了带人回来的心思。
“你的眼睛很漂亮。”
雪霁只觉得恶心,虚空随意盯着并未抬头看她一眼。戮月的狠辣歹毒在道中已流传千年。即使他才一百来岁可多次听长老说她做的恶事。
戮月看着轿中美人并未抬头看她也不恼,即使未涂脂抹粉这张脸依旧绝色。她忍不住想摸摸那双眼睛,真的很美。
“雪霁,这名字很配你。”
师尊也曾经对自己这样说过,雪霁不由抬头看向道中臭名昭著的魔尊。
她墨色广袖拖曳在地,银冠束发。即使对着他笑意温柔,可依旧挡不住那浑身的肃杀和冷冽。如饮血的冷器,让人不可逼视。
哼,不过是贪图他的美色罢了,何必做出这幅虚情假意。
他转头冷淡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若是旁人敢这样对戮月狂妄说话,早就成为死尸,可看着这张脸她愿意纵容些。
她弯下身子笑道:“我只想要你的心,哪里舍得杀了。”
雪霁在上清也被几位师姐妹拦住听着她们表达对自己爱慕的心意。可从未听到过此等轻浮的言语。
他漠然开口:“绝无可能。”
“我没那么贪心,只要一半。”
戮月看他被气得双目泛红的模样心情大好,也不多作停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她有耐心等他同意那天。
雪霁缓了口气,僵硬着躯体从轿中走出。将身上碍眼的红衣扯去,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这才松开。他设下数个阵法才敢安心静养。
听闻戮月喜好奢靡,但看这里的居住古朴雅致,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雪霁盘腿而坐,他守了七天七夜的上清。不等休整就被送到魔域,身上的伤拖得太久,只吃丹药已不奏效。只能慢慢用修为调养,但估计要半年才能调理到从前。
本以为自己逃不了被戮月侮辱,却没想到比身子玷污更可恨的是被她言语调戏的难堪。
戮月,果然如传闻一样令人作呕。
他绝不会把自己的心给她。
3. 第三章
诺大的宫殿充斥着令他恶心的味道,雪霁神色昏沉间梦到昨夜。
不同于戮月快速离开,这次她在轿中停留的时间太久。无形的血腥味在对方身上萦绕令雪霁感到难受,被迫屏住呼吸不去看那双紫眸。本就逼狭的空间因为她的步入更显局促。
即使明知被送到这里意味着什么,可雪霁依旧无法忍受被她压在身下逆来顺受。更不用说戮月手上沾染着多少前辈的英灵。他试图抗拒可只能咬牙忍受戏侮。
雪霁紧闭双眼,瞧不见后其他感官更是无限被放大。她的气息更为明显,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陌生却熟悉的味道。很甜很腻或许是故意如此。就在呼吸更近时他猛然睁开眼睛。
雪霁醒来时冷汗充斥着全身,这次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榻上,难怪做了那样的梦。
“尊上,庆典已经……”
在看到屋内床榻的男人时,温若脸上的柔柔笑意瞬间散去。即使戮月这千年来宠幸过无数美人,可她不信任那些虚情假意。毕竟暗地里不知多少丑类在窥伺魔尊的位置,所以从未有谁能留宿。
但看到屋内的仅有他一人,温若笑容深了些,他就知道戮月不在此地。
“你醒了也好,”温若收回眼底的诡异疯癫,从容不迫步入屋内坐下来,“有些规矩我还没教你。”
雪霁神情冷然,他明明设下阵法为什么此人还能随意进入。
“魔域没有上清那么多规矩,你自可以随意进出。虽为质子但还是会给你几分体面。”
温若在看到他亲手整理的床榻被沾染上陌生气息时,恨不得直接掐死雪霁。但他只是恬然转身,瞧着满眼防备的男人轻笑:“若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未必能有幸进来此处。”
“哼。”
雪霁以为他在讥讽自己,他清楚自己容貌极美,若可以真想毁了去。
“别以为尊上是那种轻浮之辈,她不像人族从未见色起意。让你来这的缘由她应该已经告知于你。”
雪霁心中冷笑,若不是觊觎他的容貌又怎会想要他的心。前言不搭后语,真是虚伪。
“庆典就要开始,你也该去出席。”
温若离开时脸上神情冷峻,在得知尊上并未歇在白公子那里,面色才舒缓些。
上清大败当然值得庆贺,妖魔齐聚一堂,推杯换盏看着美人争艳舞动。雪霁作为战利品当然要出来露面,他只能屏息忍耐着妖魔身上的浑浊气息。
戮月现身时神色疲惫,眼底的倦意能看出她昨夜定相当不快。温若坐在她的左侧起身斟满美酒,这把后面看献舞的胡魅急得脑袋左摇右晃。
下面是蛇族进献的美人,薄纱披身,柔弱无骨的腰肢肆意扭动。丰满的圆臀,修长笔直的白皙双腿看得胡魅头晕目眩。更让她移不开眼的是中间那衣料最为轻薄的男子。
放浪的只裹了见半透不透的红纱,宽肩窄腰被细细的金线缠绕,转身舞动时背脊如蝴蝶,飞旋的金线构成展翅。
自从妖族得知尊上不喜那些身躯强健太过野性的男子,便想法设法进献清瘦羸弱的美人。但胡魅还是更爱前者,那样她尾巴缠在上面才更加有力。
只是这位显然被精心调养过,甚至胸前还用宝石点缀,饱满的胸膛配上那风情万种的脸她都迷得直咽口水。老实说上清那雪霁高山圣雪般的冷清容貌她也动心,可是这尤物更是难得。胡魅都能想到这男人在榻上多会讨她欢心。
“蛇族阿满拜见尊上。”
“嗯,”戮月紫眸冷淡,她对美人的献舞没有丝毫兴趣,“左护法此战劳苦功高,这美人你就收下吧。”
胡魅连忙起身:“谢尊上厚爱。”
阿满神色落寞,他同尊上是一族。明明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精心调教,怎么会半点温情都没有施舍。
戮月随意一扫问道:“小白了?”
温若唇间的笑容微滞:“不知,我以为昨夜您同他在一起。”
戮月不语,直接起身离席。
听闻尊上提及白公子,胡魅神色怪异。说实话在风情各异的美人面前这白公子长得太过普通。据说温若都没有看上眼,只是看上对方皮毛溜光水滑想要杀了做毛领,却被尊上相中。
戮月来到白公子的殿内时只看到锦被下瑟缩的一团。
听到脚步声,吓得垂在床外那一截圆乎乎的尾巴赶忙收了回去。
她失笑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里面的小白闷声说“怕您不喜。”
戮月手伸进锦被中直接摸到那毛茸茸的尾巴,温暖又柔软。她天生体冷,小白被手的寒意吓得起身。锦被中露出一张清纯柔弱的脸。他通红的眼眸和秀气的鼻尖看着就惹人怜爱,红润的嘴唇还叼着几根草料。
戮月更喜欢他的双耳,总是爱不释手地摸着。
“我喜不喜欢,你还不知道。”
白公子羞涩垂眸,他想起床事上凶猛的尊上总是爱用冰冷的鳞片缠着自己柔弱松软的身子。
戮月喜爱他的温顺懂事,俏皮可爱。可手往下摸立即发现不对之处,翻开锦被才发现他诺大的肚子。
小白立马捂住自己的腹部。
戮月活了千年从未见过,难得迟疑道:“你这是……”
公兔子还能怀孕?
“我也不知道。”小白无助哭着,他也不知为何,就莫名大了肚子。甚至胸前还发涨流出奇怪的汁水。
戮月看小白垂眸低哭的可怜模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在庆典上有兔族长老便请过来。
得知尊上单独召见自己兔族长老吓得差点假死。她已经年迈,皮毛稀疏,肉质粗糙,修为也浅。可还是担惊受怕来到殿内,再知道情况后才松了口气。
“他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有孕。”戮月觉得新奇,甚至看着那胸前的湿润别有想法。
族长见多识广,赶紧恭敬道:“许是您离开太久,这孩子忍不住思念之苦才受了些刺激,所以才会假孕,您多陪陪他,再吃些丹药就好了。”
小白这才放了心,但摸着肿起来的腹部也遗憾起来。若真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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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尊上的孩子自己位置能坐得更稳。不至于担心有旁人抢走尊上。
戮月带小白回到宴上时众妖魔神色各异,左护法吓得九尾炸毛,狐耳高高竖起。一向淡然的右护法身躯也僵住。下面各族首领也互相传递眼神。
“尊上真是威猛,公兔子也能弄怀孕。”
“那我们岂不是要有少主。”
温若察觉到腹中是个死物。他看不上这蠢兔子,容貌品性都不行。就连让戮月采补的资格都没有,每夜只会柔顺躺在榻上乖巧难耐喊着尊上。
到底谁伺候谁?
想到长老刚偷偷告知自己要多爱抚才能变好,小白垂眸盯着那斟满的酒杯大胆的小抿一口想渡给尊上。
戮月喜欢他这胆大妄为又小心翼翼的怯弱模样,直接强势夺走他口中的美酒,随后唇齿相缠。小白大着肚子小心翼翼攀附着魔尊,酥麻的快感让他软了腰,甚至胸前更加湿润。贪婪闻着她身上冷涩的味道。
柔软的双耳也耷拉下来,戮月使坏抬手摸着那肉乎乎的耳尖,怀中人双眸愈加湿润,可怜巴巴咬唇生怕被下面的宾客看笑话。
“想不到尊上竟然能让这美人怀孕。”
“真是厉害啊。”
这暧昧的场景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可雪霁所在上清规矩森严,简直与亲眼看房事无异。
他始终缄默,桌前的美酒佳肴丝毫未动。雪霁四处都在窃窃私语说魔尊神勇。
若是自己真大了肚子,那也太过可耻。雪霁无意抬头又看到那唇舌交缠的作呕场景。明明瞧着亲密无间,可那紫眸中并无暖意,里面空洞如朽木。
这就是魔域,都皆为虚假。
戮月目光同雪霁对上,她看到那精致如玉雕般的侧脸,秀美温润眉头下的冷眸微微下垂,鼻梁挺拔,几乎透明的雪肌衬得唇瓣嫣红。
即使在魔域受辱,脊背依旧挺直。
在看到那双眼眸,雪霁立即收回视线,耳畔红得发烫。戮月神色微动,为怀中人整理好鬓发后继续饮酒赏乐。
宴会许久才结束,宾客皆都散去。回去免不了吹捧尊上的神勇,可这话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
“尊上的白美人怀孕了,肚子都大的不成样了。”
“魔尊最受宠的美人有喜了。”
“上清献上的美人体质清奇,竟然能怀孕,孩子都已经生了。”
“雪霁生了魔尊的孩子。”
“什么?”
尔空真人吓得胡须颤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起身后又坐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台下弟子难以启齿道:“此事千真万确,消息已经过了两月。雪霁师弟也不知道被魔头喂了什么药,竟然能有孕。都说已经生了,还是双生子。”
尔空真人怒火攻心,气得呕出血来:“奇耻大辱真是奇耻大辱啊。”
难怪偏偏要走雪霁,就是看中他的容貌和修为好与之生出魔子继承她的位置。
他冷脸嘱咐:“那孩子不能留,定要杀之以绝后患。”
4. 第四章
上清得到暗报后便立即派弟子潜入魔域试探情况,只可惜选的人太蠢笨。伪装小妖问路时碰上了右护法,瞧着两人细皮嫩肉的模样,武炎深幽的瞳孔微亮,懂事地将路指到了胡魅的宫殿,
于是自投罗网被胡魅抓个正着,她扭着腰得意地拎着五花大绑的两人来到戮月面前请赏,
“尊上,我抓住了上清的小毛贼,您看如何处置。”
两个绑成一团的弟子抬头只看到蒙蒙水汽,一阵清风吹过才看到魔尊戮月的身影。同道中所说的凶神恶煞,獠牙熊身不同。她容貌美艳,那双眼睛极为惑人,是深幽神秘的紫色。湿发垂至身后,神色慵懒惬意泡在温泉中。可只一眼的威压就吓得两人被迫低头,浑身颤抖不止。
蛇族是人族心底与生俱来的害怕。
戮月冷淡瞟了一眼却没有搭理,只是悠闲地将身前可爱乖巧的小白兔洗干净再用毛毯擦干。随后爱不释手摸着那洁白无暇的皮毛。但被人盯得太久,小白不免害羞,缩在戮月身后显出人形,捂着肚子乖乖坐在她身侧。
这两月尊上一直陪着他,腹部倒是小了不少。但是依然显露出一丝圆润,看到两个正道弟子惊异的目光,小白羞涩低头。
“师弟,他肚子……”
“大,大了。”
两人面面相觑,虽说听到传闻时感到荒谬,但是眼见为实,若魔头真的能让人有孕。那可怜的雪霁师兄岂不是也……
戮月目光没看那两个蠢货,只是沉沉盯着胡魅那身后摇晃的蓬松九尾。她不由怀念起从前同狐族少主那段情份。同他相识时,自己还只是一个任凭前任魔尊差遣的小喽啰。谁都不把她放在眼中,都在想方设法讨好魔域之主。
当初不过一面之缘她就被那美艳少主缠上,戮月也喜欢他那一身洁白如雪的狐毛。每次心烦意乱时便趴在他的九尾,应该是八尾才对。她最爱躲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里躺在上面短暂休憩。
那是她最安心的时候。
也是戮月今日心情好,不然这两人也就当花肥埋了。
“你们来我魔域何事?”
“自然是看我们雪霁仙尊。”
“魔头你欺人太甚,竟然让我们上清弟子怀了你的魔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戮月头疼,小白乖顺捧着果盘喂她吃葡萄。戮月看着那粉嫩的兔耳忍不住揉了揉,小白因为有外人在场,身子更为敏感,一身雪肤羞成红色。
他自知容貌没有其他妖族送来的美人张扬,只是胜在清纯。但尊上还是一眼就相中了他,本来还忌惮那上清的雪霁入了魔域后她会冷落自己,可这段时间尊上一直陪着他。
修为高容貌好又有什么用,戮月心里他才是最重要的。
小白圆润的眼眸看着那嚣张的弟子,低声疑惑道:“尊上,他们胡说八道什么啊。”
明明最受宠爱的是他,怎么外面传成了雪霁怀有尊上的孩子。这是要跟自己争宠吗。
戮月最疼惜小白我见犹怜的模样,摆摆手让胡魅把人带下去。
胡魅能当上左护法,自然靠的是察言观色的本事,直接把人甩进了戮月的寝殿。
她也想不通,既然尊上将心心念念的雪霁带回怎么只关在屋里却不留宿。要是自己早就将人采补一番增进修为。
不然留着有什么用。
雪霁听见屋外的动静,以为是那魔头,起身来外却看到两个脸熟的面孔。
两个弟子瞧见师兄后连忙弓起身子一个飞扑试图冲进去,却被阵法反弹又摔了出去。
“师兄您为上清受苦了。”
“都是我们无能啊。”
两人鬼哭狼嚎的模样让胡魅不喜,皱着鼻头离开给他们一个叙旧的地方。
雪霁眸色微亮:“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您怀了那魔头的孩子,尔空真人就让我们看看你是否安好。”
雪霁微弯的唇角滞住,他在期待什么呢?师尊本就不喜他,怎会派弟子留意他在魔域过得如何。
“一派胡言。”
分明是那兔精有孕,魔域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怎么就成了他。莫非是为了折辱自己故意散播谣言。
“我师姐身体还好?”
“并无,她身上阳毒太盛,只能每日在冰床上减轻痛楚。”
大师姐平日里在上清威信极高,可惜带弟子下山历练时不幸被伤。
因此几个不懂事的弟子才涉险来魔域偷药,这里寒气森重,生长的灵药更能抑制她体内的阳毒。却不料被发现后引来魔尊戮月直接攻打上清。
那几个弟子知道引起祸患后已经自戕请罪。可惜大师姐依旧被阳毒折磨得寝食难安。
胡魅听后眼眸微亮,她这才知道尊上让自己过来的用意。
“再狠辣的阳毒若碰上我们尊上的血也能轻易化解。那就要看看雪霁仙尊能付出什么了。”胡魅终于懂得尊上为何冷落这雪霁,原来是要对方主动低头献身,这样才更有意思。
想到心高气傲,冰清玉洁的上清雪霁主动委身伺候尊上,胡魅想想都觉得舒坦。
雪霁白皙的俊脸绷紧,可最终还是听从胡魅僵硬着身子来到温泉。
戮月早就等着他,隔着白雾,故意先提到:“你来这里做什么。”
雪霁不敢抬头,只是垂眸盯着地面,清冷的声线低声道:“我想要你的血救我师姐。”
“因为她是你师姐?”戮月目光兴味盯着耳畔微红的雪霁,一看见那张脸她就忍不住逗弄。
并非因为她是他的师姐,早知道师尊平日里最疼爱的弟子就是她。
不管是佩剑还是丹药给的都是最好。就连生辰每年也定时过,其他人逢十才过一次,而雪霁从未被师尊在意过生辰。
他很羡慕师姐,每次师尊看见他,雪霁都能察觉到那眼底深深的厌恶。是因为他天赋不高不能用剑,还是太过木讷不如师姐讨她老人家欢心。
可明明被带入上清时师尊还温柔抱着自己,不停拍背安抚。
简直就像他的母亲。
雪霁自幼无父无母,被贫苦年迈的农家人养大。他最为羡慕的就是能响亮叫娘亲的小孩子。
本以为师尊能像母亲那样,可到头来还是奢望。他的性子始终不讨人喜欢。
“一瓶血而已,可你能给我什么?”戮月盯着雪霁,她不喜欢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想看到他更多的情绪。
雪霁知道她的意思,冷脸开始解开腰封。银色暗纹的外衣被修长如玉的手指拉开,露出那一截如玉的锁骨。
戮月神色疑惑:“等等,你脱衣服做什么?”
雪霁手指僵住,难道衣服还不能脱,这未免也太过分。
戮月看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失笑:“或许你在人族颇受喜爱,但我更爱毛多软和的妖族。”
雪霁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一双寒眸抬起质问:“那你又为何要我来魔域。”
“那你为何来魔域,为了师门还是你那师姐。”
“皆有,师门养我,师姐教我。”
“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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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神农峰的弟子,生病的也只是你师姐,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上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笑,总是为了旁人牺牲自己。”
“你冷血无情怎会懂。”
“我本就如此,情是什么。”
魔域都如她这般,实力为上,只臣服于实力。感情在这里是弱者才有的东西。
戮月冷脸起身,她的位置就是从前任魔尊手上夺得,或者也可以称为父亲。他认了很多养子,可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几个。
所以她杀了他。
只是当长刀刺入他的身躯时,戮月以为会看到惊恐愤怒或者是害怕。
可父亲神色如常,俊美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笑,甚至颇为喜爱的称赞道:“戮月,你做得很好。”
她是蛇族,同类都会相食,自然无情至极。
戮月恶劣地用蛇尾将人拉到水中,雪霁察觉到时冰冷的鳞片正缓缓收紧,他只能逆来顺受。胸膛被水淹过雪霁逐渐无法呼吸,可依然咬牙忍受。
淡漠的面色染上绯红,痛苦的喘息被牙口摁住。或许现在死了也好,他本就无牵无挂。
戮月看着始终沉默隐忍的男人觉得无趣至极,蛇尾骤然间松开了他的身子:“你还真是愚蠢,明明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服软。我可以给你血,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何事?”
“还没想好。”
“我答应你。”
戮月干净利落用药瓶接好满满一瓶血递给雪霁。她头回见到这男人不再是板起的冷脸,很清淡的笑容,微扬的眉目让她恍惚。
“你笑起来很好看,在这里多泡泡对你的伤有好处。想要什么应该直接说,而不是总憋着。”
戮月讨厌雪霁脸上隐忍不发的表情,总觉得心头不爽。
她离开时雪霁还在原地发呆,平日死寂的心突然疯狂跳起。他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到底不过是想玩弄自己罢了,他才不会让她如愿。
看到雪霁顺利拿到血,两个弟子又惊又恐。直到胡魅将两人踹出魔域时,还在神游发呆。
“师兄,我们出来了。”
“师弟,我们还活着。”
两人拿着药瓶抱头痛哭,赶紧急急忙忙去神农峰为大师姐送药。
温若得知消息时表情不善,这才发觉戮月的目光已经很久没有专注看向他。
“尊上为什么要把血给他。”
温若看着那道伤口不免心疼,低头用舌尖舔去那点残余的血渍。粉嫩舌尖的热意缓慢擦净那冰凉手腕,细小的伤口瞬间愈合。
戮月手撑侧脸,幽幽笑道:“因为他生得好看。”
温若动作顿住,随后看向温泉中自己的倒影,是面目可憎的丑恶嘴脸。
不,尊上不是肤浅的好色之徒,她一定是有其他的缘故。
温若压下眼底的晦暗,露出柔和的浅笑,恭敬道:“能讨得您的欢心,是他的福气。”
“或许吧,他是挺有趣儿。”
“您身边很久没有新人,不如再挑一个喜欢的伺候。”
“不用,小白挺好。”
温若不再叨扰,冷脸转身来到白公子的宫殿。除了之前的狐族少主,这个是陪得最久的一位。可凭什么是他呢,容貌也就一般,性情更是无聊。
他细致耐心将床榻铺好,看着瑟瑟发抖的白兔精并没有理睬。
蛇性本淫,群聚交尾也是常事。戮月就是太禁欲克制,他应该精挑细选出新人,那腰软无力的白兔精在尊上身侧待不了几日。
5. 第五章
尔空真人得知派去魔域的两个弟子拿到戮月的血后,总觉得哪里不妥。非让人先验药才允许给思邈服用。
他不忘冷嘲热讽:“戮月怎会如此好心,这其中定有诈。”
“可这是雪霁师兄亲自交给我们,而且他……”
后面的话两人实在说不出口,不过半烛香的功夫师兄就带来了魔尊戮月的一瓶血。对方在道中被视作心腹大患,哪里能轻易近身。
雪霁师兄回来时身上霜色的道服已经散乱,领口也只是虚掩。衣裳虽干,可发梢还滴着水。尤其是那通红的耳畔,实在让人不能不联想到师兄是在温泉同魔头做了什么交易才拿到这救命药。
等到神农峰的峰主验明确实能解思邈身上的阳毒时,高位上的宗主才终于松了口气。
尔空真人依旧阴阳怪气:“是她的又如何,那也是雪霁换来。”
沉默良久的大师兄咬紧牙关,愤愤不平道:“说到底还是师弟受罪,戮月风流成性,不知睡过多少人。雪霁他性子单纯,不通情爱,真是委屈了他。”
尤其外人不知雪霁喜洁,他的器皿用具都是单独放置,旁人若是用过那定是不愿沾染。曾经有位师弟不过试试他的新衣,雪霁直接轻飘飘一句不要了。此后再未见他碰过那件锦袍。
宗主俊秀的眉目皱起,不由喃喃自语:“你尚且年少,戮月是风流浪荡些。但她毕竟已经一千多岁,怎么可能没有男宠呢。好在雪霁也不会受罪太多。”
这几句话把众人吓了一跳。
尔空真人也狐疑道:“你这是在说什么?”
宗主这次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只是摆了摆手,并未多做解释。
他神色恍惚,雍容俊秀的面色难得露出些无措。他想到第一次见戮月的情形,那时自己还没有被称为宗主,只是叫谢殊的上清弟子。他夜间需要值班巡视,唯恐妖魔偷袭。
那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直至夜间好不容易停下来,又飘起零星的雪粒。
世间万物仿佛都被染成霜色,死寂的白笼罩着上清,安静得能听见积雪压断松枝。直到他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一道白影混在莹莹雪色中。
她走得很轻很飘,踏雪而来,地面却无半点脚印。
明明是师姐的眉眼,可他知道那不是她。因为对方身上的煞气太重,掩藏不住的杀意和残暴使得他的佩剑铮铮作响,仿佛想迫切跟对方一较高下。
世间人妖精怪并存,若染上罪孽皆称为魔。
谢殊不知对方来意,心中惶恐不安,他自知修为浅薄,依旧正色高声道:“你是谁?为何装成我师姐的模样。”
年少的他当即拔剑,但她的刀要更快,只凌空一下就消去他的腾腾剑意。谢殊还未看见她出招,剑已经被迫收回鞘中。
刚才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佩剑乖巧安静待在它的剑鞘中不敢动弹,
谢殊这才看到她手握三尺横刀,寒光凛凛,但被收好力道,地上的层层积雪都未被惊起。
她胸前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用白狐裘裹得严严实实,瞧着是个活物。
谢殊清楚实力悬殊可不敢后退,他心里隐约觉得对方并非想夺他性命。
“你为何来此?”
“这孩子的村落被妖兽侵袭,亲人皆死,如今待在你们上清最好。”
“是你做的。”
“我的时间不会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为什么装成我师姐的模样?”
“方便。”
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将手中的孩子递给自己
“他叫雪霁,雪霁初晴的雪霁。”
接过人时,谢殊闻见了戮月身上冷淡的气息,明明没有任何味道他却闻到暖香,似梅又似雪松。抬眸就看到戮月已经露出真容,艳丽多情的眉眼摄人心魄,细碎的雪粒落在她纤长的羽睫上。冷清的紫眸死寂如潭水,可勾起的眼尾又艳如牡丹。
谢殊的心跳得很慌,许是害怕她对自己下手。
可直到她离开,也并未做什么,只是带着那冷寂的雪色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后来因为那把刀谢殊他知道对方是魔尊身边的得力下属戮月。
如果再来一次,他定会报上自己姓名
“我叫谢殊。”
一百年过去,她成了新任魔尊,而他也成了上清掌门,可他仍然记得那个寂静雪夜戮月的那一刀,很美。
当年年少,以为那时的心悸是害怕,后来才知那是不该有的妄念。
她是魔,手上罪恶无数。可谢殊依旧控制不住她闯入自己的梦境。即使明知混沌,肮脏却又沉迷其中。
可到底他能克制,但有件事实在想不通只能找师姐解惑。
“两名弟子潜入魔域后,雪霁这孩子从戮月身上拿到了她的血,已经喂思邈服下。”
“那就好,也不枉平日她对雪霁多有关照。”
“只是我一直耿耿于怀,若戮月真是为了雪霁才攻打上清,那为何当年不直接带走呢。”
里面的人难得沉默良久,不多时才说:“谁知道呢,她当年带雪霁来时,还说了什么?”
“只是说这孩子家乡遭难,后来我下山暗访确实如此。戮月只是经过并无下手。”
她那时已经是道中有名有姓的魔头,一千年的修为谁也不敢轻易动手,何必滥杀无辜几个平头百姓。
“那就好,既然思邈无事我也该去看看她。”
紧闭已久的石门缓缓打开,灰尘飞扬后女人终于现身。她冷冰冰的面孔上毫无生气,如同一件死物。可谢殊知道师姐从前也是明媚爱笑,只是失去太多东西才变成现在这番模样。
谢殊不懂这么多天过去师姐为何并不关心雪霁,好歹也是她名下弟子。虽然是思邈和几个师弟带大,但终归也有感情。
或许戮月会对那孩子好些。
可听说她身边有不少甜言蜜语的美人,雪霁那孤傲的性子难免受苦。
但谢殊猜错了,雪霁并布觉得在上清和魔域有何区别。
除了之前的宴会和温泉,他闭门不出,安心在诺大的殿内疗养身子。每日流水般的珍奇补品和药材送来,他也置之不理。
魔域的东西污秽不堪雪霁才不愿碰触。
可这日竟看到汤碗里有一株血鬼莲,此物百年才能开花一次,珍贵非常。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之前那几个弟子就是为了它才贸贸然闯入魔域,只为让大师姐免受痛苦。
雪霁盯着血鬼莲久久未动,他若吃了定能将守阵亏损的修为补回来,可又太浪费。
他小心翼翼收在乾坤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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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哪日再派上用场。
“这种东西我们魔域多得是,你不用舍不得。若是能得尊上欢心,就算当饭吃也未尝不可。”
温若施施然进来,宽大的长袍衬得他身子更为清瘦。
雪霁未吭声,他在此设下阵法,戮月除了第一日便再未来过,能在殿中来去自如也就他了。
传闻魔域有位活了万年的妖魔,侍奉了几位魔尊依旧还在。可他这羸弱身板难以想象能走到这个位置。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个宫殿是魔尊才能居住。为了你尊上这段时间可都歇在别处。”
雪霁不为所动,她若强求自己只能忍受,但想让他主动是痴心妄想。
温若见他这身硬骨头也没相劝,从殿中的箱笼里拿出白狐裘小心翼翼捧出后,又来到那白兔精的殿内。
他一丝不苟铺好床,这种活本不需要温若做。可他就是想好好照顾尊上,这是温若身为属下应尽的职责。她每日宠幸过谁,要了几次,甚至时长他都记得清楚明白。
可在白公子看来就太过逾越,尤其瞧见那白狐裘更是胆战心惊。据说尊上跟狐族少主有过露水情缘。可有一个不长眼的狐狸精试图勾引,直接被少主活生生扒了皮吊在狐岭以儆效尤。
狐族第一美人又如何,尊上还是被勾引了。不像自己虽然生得不美,可这段时间尊上独宠自己。所以说,靠容貌留不住人还是要会懂心。
但他心里依旧芥蒂,夜间侍奉时小意温柔道:“温长老事必躬亲是不是不太妥当,这床榻都是他亲自收拾。”
戮月摸着眼前清纯懵懂的小白,刚经历过情事他浑身泛粉,瞧着煞是可爱。她冷艳的眉目舒缓笑道:“你管他做什么?”
“温长老似乎不喜我。”
小白乌发散乱在肩上,水蒙蒙的眸带着湿意。今日不过想接过那狐裘可温若那老家伙就骂自己多管闲事,还说他身板弱,之前的狐族少主能跟尊上厮混三天三夜。
“你何必讨他喜欢,我钟爱你不就够了。”
戮月摸着他的窄腰,满意地揉捏一把。不愧是兔族这腰简直柔若无骨。她最爱他的乖巧温顺,从不逾越,完全没有脾气。
戮月揉着腰又欺身而上,小白漂亮的唇柔软香甜。他虽然生得不美,可是身子很漂亮,胸大腰细,翘臀长腿。肤色如雪一般白,稍微用点力就出红印子。
两人浓情蜜意时,一道男声突然闯入:“尊上,小公子病了哭着找您不肯用药。”
戮月被打扰幸事脸上倒并无不快,直接从榻上起身。小白刚想起身帮她穿衣,可温若先行一步。踩在他的白衣上恭敬地捡起那墨衣,一件件耐心为她穿好,就连鞋履也亲自蹲在地上为尊上提上。
这样的恭敬侍奉哪里像是堂堂的长老,简直是……
小白不敢吭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尊上离开。温若临走时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嘲讽。
小公子同小白一样,不过是妖族献上来的美人,可鲜少有谁见过他的真容。而且据说尊上也并不宠幸,可不管如何依旧事事放在心上。
魔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谁多受宠,都不能闹到小公子面前。
他即使如今再得意连对方一面都未曾见过。
所以这小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6. 第六章
魔域秘境中,温若双手掐诀打开设下的重重阵法后退开身子,戮月才缓步走进去。
长明灯将幽深的秘境窄道照亮,走至尽头天光大亮。魔域常年不见天日,阴冷似萧瑟秋雨。这里却如春日般生机盎然,白绿交间的梨树遮天蔽日,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一把古琴放在园中石桌上,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戮月想起自己很久没听见这孩子弹奏的琴声。
踩过青砖上散落的梨花,屋内不似外头古朴幽静,里面金砖铺地还有白玉作屏。素白的鲛纱将明晃晃的天光遮掩住,躺在狐裘上的羸弱少年只露出一截圆润精巧的下巴,漂亮的软唇气若游丝道:“我不想喝药。”
下人再三劝说:“公子您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呢?”
可他依旧固执地推开药碗,常年不见天日的肤色透明如蝉翼,只轻声问道:“尊上怎么还不来?”
戮月脚步滞住,阴沉沉的眼眸里毫无来时的焦急和暖意。太任性了,何时她把这孩子惯得无法无天。
温若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歉意,轻笑开口:“小公子到底年纪轻,不懂事也是正常。尊上先别进去,我进去安抚他几句。”
戮月冷声道:“你去吧。”
温若信步走入殿内,服侍的下人看见温长老后赶紧退下。他眉眼含笑将那满满一碗的血鬼莲端起,温言劝起。
“傻孩子,这世间谁像尊上这般宠你,不管想要什么立马就给到手上。你可知她背地里为你做了多少事?尊上马上又到蜕皮的时候,这魔域表面上谁都尊她敬她,可背地里谁都想将她拽下魔尊的位置,妄想取而代之。若不是有你这个软肋,我定是要在她身边好生护着。可偏偏我要护着你的安危。”
床榻上的小公子羞愧难当,单薄的身子蜷起来。他生得极美,眉目如画,容貌温润的像块暖玉,微垂的双目总是带着些忧愁和脆弱:“可尊上已经很久没来看我。”
“你不能这么称呼她,尊上会不高兴,应该叫她母亲才对。”
“可我只是她的养子。”
“那又如何,尊上对你才是最疼爱。”
温若也清楚任凭外面的狐狸精怎么争,戮月心心念念的还是被她藏在秘境的小公子言卿。
床榻上的少年微微抽泣,单薄的腰身被散落的乌发遮掩,侧脸柔美精致。他太过病弱,抬手隐隐能看见细腻手背里面的脆弱青筋。
言卿湿润的眼眸微红,浅淡的唇色因为被牙齿咬住有了些血色:“父亲,孩儿知错了。”
“乖,把这汤喝了吧。”
言卿端起玉碗一饮而下,药劲太大,又倒在狐裘上昏昏欲睡。
温若看着他恬静的睡颜,眼里的温情尽然散去,只剩下浓浓的鄙夷和嘲讽。一个无用的废物只会拖累尊上,怎么还不死呢?
他看着言卿那脆弱的脖颈,只要手掌轻轻一握就能轻易捏死。
温若抬手探去马上就要碰触到时,转而用手将那垂在锁骨上的碎发温柔放在耳后。
戮月现身在他身侧,轻声道:“睡着了?”
“刚睡下不久。”
温若起身,将坐下的位置给戮月。他不喜欢尊上看言卿的眼神,实在太过温柔。他看中戮月的冷酷无情,坐到高处的她不应该怜惜任何生灵,哪怕是她亲眼看他长大的孩子。
戮月默默看着言卿的沉睡侧脸,又想到百年前的冬日。
那时她还是小小魔将,接到了魔尊重黎给她的任务,前去杀掉某个宗门的长老。她潜伏半年才终于完成,但还是在最后被正道弟子团团围住。
虽然及时逃脱还是因为伤重倒在茫茫雪地里。她的身子已然冻僵,甚至显出原型。厚厚的积雪将她的身躯一层层盖住,直到轻缓脚步声停在她面前。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可怜的小家伙冻坏了吧。”
戮月感受到自己置身在一片温软中,勉强睁开眼睛才看到那双温柔的双眸。
女人青衣木簪,背着竹条编织的药篓。她不敢有任何动弹,只是默默闭眼。
戮月不喜欢人族,他们总是因为情字缠身而痛苦。她没有感情,蛇族都能同类相食,天生冷血无情。或许是伤太重了,她的心脏头回感受到古怪的涩意。
那个寒冷的冬日,女人一直照顾着她。用温暖的棉被包裹,还喂她吃野果还有晒干的肉条。那种不新鲜的食物戮月并不想吃,但还是硬着头皮勉强进食。
这片生灵似乎都被她救助过,隔三差五这小小的茅草屋就有白鹿衔着草药放在院中。偶尔还有野狼送来新鲜的羊肉和鱼肉。但这些东西大多进入她的腹中,戮月总爱趴在女人的肩头默默看她为山下的村民瞧病。偶尔还聪敏地为她找到不知放在哪里的草药。
这个冬季过得很快,春日将积雪消融,她也该走了。
在一个平静的清晨,戮月默默离开。还特意清掉了自己的气息,唯恐她得罪过的正邪两道发现她的存在。
后来戮月会趁着执行任务时远远看她一眼,直到看着女人又在冬日捡到倒在雪地里的男人。后来两人成了婚,最后一场熊熊大火将那茅草屋烧得所剩无几。
当她冒着炙热的火焰闯进去时,女人在哭泣,通红的眼眸里满是恨意:“杀了他,帮我杀了那个恶心的骗子,我要他不得好死。”
戮月仿佛还能感受到女人泪水流在自己手上,灼热的发烫。她不懂何为爱何为恨,只想不受任何拘束地站在最高处看着世间万物臣服在她的脚下。
即使世人认为能成神的重黎还不是死在她的手中。
这孩子跟他母亲一样都太过善良软弱,如果不是她护着谁知会成什么样子。
戮月的手指顺着少年脸上轮廓从洁白的额头缓慢摸到了湿润的唇角,但始终隔着一寸距离。
她珍视的宝物还能藏多久呢。
戮月清楚这孩子是她的拖累,也想过将他扔掉一走了之。可是最后还是捡回来养着,为什么呢?
戮月疑惑自己的反常,一直不得解惑。
这次她陪在言卿身边很久,怕这羸弱的身子出现什么情况。看他脸上有了血色才走出秘境,却遇到等候已久的胡魅。
戮月冷淡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尊上,上清那位的伤势还是迟迟不见好。”胡魅不懂尊上的心思,要是自己早就先把美人吃到嘴里。
戮月眸色冷厉:“血鬼莲每日都送去了。”
“那是当然,此物珍贵我亲自盯着呢。”
“温泉他去了没。”
“从未去过。”
戮月重重吐了一口气,冷脸前往雪霁身处的宫殿。
胡魅这么多年从未尊上见过谁这样好,一来就入住她的寝宫。修为也不错,金丹天境,可尊上迟迟没有采补。就连蛇族的美男也给她享用。要知道蛇族的滋味非寻常货色可以相比,简直就像是双生子一起伺候。尊上没有享受过真是太过可惜。
只是尊上似乎更关心那个上清的小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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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说实话那张脸胡魅也喜欢,可这性子太孤傲。她更喜欢会服侍的男子,而不是讨那自恃清高正道的欢心。
雪霁身上的暗伤依旧没痊愈,但比来得时候要好多了。他正打坐时察觉到殿内脚步声时,脸色紧绷,还是闭上双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戮月发觉到设下的阵法,面无表情随手就破了,她看到了屋内打坐静心的雪霁,
“你为何不去泡温泉。”
“不想。”
“你是因为不想服侍我才如此懈怠吗?”
“我不愿跟旁人共浴。”
雪霁在看到戮月艳丽的容貌后视线迅速收回,他生性喜洁,旁人沾染过得不愿碰触分毫。反正在上清也没有什么只属于自己,他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个弟子。
即使阵修寥寥无几,他还是被宗门献上。师姐有无数师弟,师尊也有诸多聪慧懂事的徒儿。雪霁知道世间从未有谁真正在意他,就算自生自灭也无人问津。
“你放肆。”
胡魅以为这雪霁是在诋毁尊上,要知道魔域不知多少美人等着戮月临幸呢。能被尊上钟意那是多少妖魔求都求不得的福气。他竟然在这里阴阳怪气起来。
“胡魅。”
“属下在。”
胡魅以为尊上要将这雪霁给扒皮抽筋,兴致勃勃准备动手。
“一天时间给他单独弄个浴池。”
“啊?”
胡魅以为听错了。
“我不喜欢话说第二遍。”
“是,属下立即准备。”
胡魅气得咬牙切齿,刚出殿门看到跟木头一样杵在门口的武炎,便当即命令道:“尊上吩咐要你半天时间给那雪霁在温泉挖一个单独的浴池。”
武炎当即点头,又冷脸去吩咐下属:“一个时辰挖好单独的浴池。”
几十个小妖以后赶紧麻利干起来。
胡魅将事情甩给武炎后就气冲冲回到自己的美人窝中,愤愤开口:“尊上真是宠爱雪霁啊,旁人得不到的东西,轻易就给他了。竟然给他单独挖浴池,真是矫情。”
阿满也附和道:“就是,一个质子还敢如此无礼。听说尊上这几日都在小公子那里,我怎么从未见过?”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未见过。也就温若那老家伙还有我们那被气走的狐族的第一美人见过他。”
“听说尊上同那狐族美人可是旧相识。”
“好了快百年呢,只是因为私闯禁地就被尊上扔出魔域。那可是尊上的心尖尖,可疼着呢。就现在那只白兔精算得了什么。尊上说过,他想怎么闹都行,可就是不能吵到小公子。”
“这小公子可真是神秘啊。”
“那可不是,就连尊上蜕皮的时候都是温若在他身边护着,今年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尊上蜕皮不需要进补吗?”
“呵呵,真是蠢家伙。尊上可是吃了上一位的魔尊重黎,他几千年的修为那可是大补得很啊。”
“是吗?”
阿满的目光闪烁,胡魅躺在他健硕的腰身上,柔软的狐狸尾巴将他的背脊遮住。
阿满眼里是无尽的野心,要知道蛇族蜕皮时最为虚弱。若是他能趁机在尊上身边,那岂不是能修为大涨。
别说蛇族,魔域众生也要臣服在他的脚下。
那白兔精凭什么比自己得宠,腰那么细,在床上哪里会服侍。若是尊上尝过自己的滋味,哪里会看那白兔精一眼。
7. 第七章
胡魅虽然已经是戮月之下魔域最为尊贵的左护法,可还是担忧暗处觊觎她位置的妖魔。所以她做事方方面面都要讨得尊上的欢心。让武炎紧赶慢赶不到半日就将浴池做好,还特意来戮月面前邀功请赏。
“尊上,我已经为上清那位准备好单独的温泉。”
胡魅也不知如何称呼雪霁,说是质子可尊上对他那么上心,可称为美人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旁边的武炎一愣,事情不是他做得吗?但还是识趣的保持沉默。
“这都是身为属下该做的事情,你何必打扰尊上呢。”温若虚虚从戮月身后的宝座绕出来,坐在本该属于她左护法的位置。
胡魅面色发青,只能忍让下去。老家伙能在魔域耀武扬威这么久一定是有些本事。她若是贸然出手不过是自讨苦吃。更何况尊上明显更亲近他,不过是长了一直能说会道的嘴,莫非真是靠伶牙俐齿在魔域待了万年。
可温若对尊上究竟是敬畏还是有着不该有的肖想。毕竟温若这老不死看着尊上的眼神粘稠得让她恶心。如连绵不绝的秋雨,阴冷潮湿紧紧黏连包裹着尊上。
若是她早就把这眼睛挖出去,可他偏偏还总是摆出一幅长者的虚伪面孔。事必躬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尊上父亲呢。
胡魅故意挑衅道:“温长老刚坐在尊上后面于理不合吧。”
“左护法还真是少不更事,我同尊上相伴百年,亲眼看着她一步步坐到魔尊的位置上。早就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她的事平日可都是我仔细打理。”温若慢悠悠饮着茶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
胡魅还是觉得他恶心,辩驳道:“尊上,我只是敬您才……”
“胡魅你无事就下去。”
戮月听烦了争执,她自然信任温若多一点,毕竟他这么多年陪着自己。即使知道他另有所图,还是将言卿的存在全然告知。虽然明知平日里温若对那孩子有所刁难,还是多加忍让。只是最近这段时日温若好像更加厌恶言卿。
或许要换个心腹照顾他。
胡魅依旧不愿离开,刚要辩驳几句直接被武炎麻利抗扛。看着温若那虚伪的笑容恨不得撕烂他的脸皮。
戮月被吵得头疼,索性先去浴池修身养性。小白红着脸说想跟她共浴,她只想静静让他先离开。
温若还是在旁伺候,他跪在茫茫水汽中恭敬为尊上解开衣带。将那沉重的玉冠小心翼翼放下,唯恐缠住头发让尊上吃疼。看到几缕掉落的发丝小心翼翼收好缠在手腕上。
看着戮月日渐沉稳的气度,温若怀念起第一次见戮月的场景。
魔域只认强者,历届魔尊都是被下一任残忍杀掉后坐上象征地位的宝座。温若在历任魔尊中最满意的是重黎,他冷酷无情,已经是蛟龙之身,若再修行千年或许能够成神。
但他太爱杀戮,总爱惹事生非,故意激起正道的怒火。重黎总是让魔域的将士前去斩杀正道有名的剑尊。
若是给的任务完不成,回来也是被重黎杀死。在他看来无用的东西没必要活着,未此折了不少可造之材。
曾经有位容貌美艳的妖王因为没有完成重黎交代的任务冒着侥幸心理回来魔域。故意身无寸缕娇柔妩媚地趴在魔尊的榻上。想用自己的美色求重黎饶她一命。
温若看到后冷嘲热讽,一具红粉骷髅可真是无趣。
魔尊重黎不近女色,他只爱杀戮。最喜欢听的是剑鸣之声。若是对手流出鲜血恐怕他才会兴奋。其他事情对重黎来说提不起任何兴趣。
温若只看了一眼就随手让魔将把她带出去,他正好选中了戮月。
那时她身躯被黑色软甲覆盖,冷漠的脸色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就那样站在幽暗的角落,仿佛与黑色融为一体。
就在戮月听从命令将妖王带走时,却不料带对方直接反压在身下。
女人的丰盈温软就在她的手臂上,惑人的香气引得周围的魔将都躁动不安。那时戮月到底还是年少,即使活了百年眼睛中还是流露出无措。
他在暗处静静看着女人像蛇一般攀在她的身上,妖王香气惑人,故意趴在她的耳畔使坏道:“尊上如此俊美,你就不心动吗?”
戮月的脸上毫无波动,紫眸平淡如水。
温若也开始好奇,魔域有不少美人都曾向魔尊自荐枕席,但毫无疑问都被他处理干净。重黎最厌恶这些无聊的情事,还不如他舞剑痛快淋漓。
重黎的无上修为,俊美容貌和那淡漠无情的竖瞳确实有不少女子喜爱。若是能让那双冰冷眼眸里因自己而温情动容那将多么有趣。
但温若看到戮月的眼里毫无爱意,只有满满的野心。
妖王看不成后继续蛊惑:“若是我们将他一起弄死呢,你拿走他的内胆,我吃了他的魔身。我们都不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戮月竖瞳骤然幽深,直接将她拽起用纱帐裹成一团后直接扔出魔域。
温若就在那时瞧出戮月的野心,可惜修为太低。重黎活了快万年哪里能被轻易弄死。他喜欢她的隐忍,所以一直偷偷注意。知道她跟某个妖王一夜风流后特意使了些手段让重黎将对方弄死。
戮月看着昨夜还缠绵的情人变成冰冷躯体后眼神依旧冷漠,并没有任何怒意。
温若故意试探道:“你不伤心吗,明明昨夜还同他欢好。”
而戮月的回答令他很满意。
“为什么要伤心?我不止有他一个。”
温若知道蛇族好淫,戮月在魔域的情人无数,但很少能过一个月。哪怕对方因她而死,依然无动于衷。
甚至在他故意授意要戮月亲手把对方的妖丹剖出来吞下时她也毫不犹豫。
温若逐渐在意起戮月的一举一动,以至于重黎的行踪不定也没有关心。
直到有一日重黎和戮月离开一年,回来时孤寡万年的他竟然没了纯阳之体。而戮月眼神里也多了不该有的东西。
那是对重黎的杀意,即使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能窥见。
温若想魔尊是时候换戮月坐了。他以为要等很久但是戮月比他想象中勇气可嘉。在看到那柄刀刺穿重黎的心脏时,旁边倒在血泊中的温若露出赞叹不已的笑容。
戮月看到温若在走神,淡声问道:“你笑什么?”
温若眸色骤然温柔,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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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尊上当年杀重黎是因为我吗?”
“同你有什么关系?”戮月没想到温若会这么想。
“毕竟我当时确实狼狈,差一点就被他弄死。”温若那时头回显露出脆弱模样,像条狗一般被重黎踩在地上。自己的实力并不在重黎之下,只是因为一些缘故身子虚弱不少才险些死在他手上。
“我没有注意到你,只想要他的性命。”戮月不愿回想那段痛苦的过往,透骨酸心般的折磨有一次就够了。
“你当年做了什么让重黎对你动怒?”
在戮月眼中,温若处事八面玲珑,并不像胡魅那样蠢笨总被他耍得团团转。怎么会让重黎对他痛下杀手。
“谁知道呢,重黎本就阴晴不定。如今能侍奉您是在下的福气。”
温若听到远处动静,悠然起身离开。虽然只是金丹修为,但还是处子,能让戮月享用也是他的福气。
雪霁本不想来温泉疗伤,但既然有单独的浴池他还是趁晚过来试试。这水确实有奇效,正当以为只有自己独自一人时却听到身后慵懒的声音。
“多泡泡对你身子有好处。”
雪霁身躯僵住,那股令他难以忍受的香味又悄然传来,他只能咬牙屏住呼吸。
闭上眼睛仿佛又置身于那个无家可归的雪夜,鲜血染透厚厚的雪层。平静的村庄被烈火烧透,纯白的雪染上灼热的红色。
他瑟瑟发抖躲在破败的草席下,身侧是死去已久的爷奶。
就在雪霁以为自己快被冻死时,柔软的狐裘将他紧紧包裹。他那时的俗名早已经忘了,只记得师尊将自己抱住后温声安慰他不要害怕。
那是师尊对他唯一露出的笑容,从此只有冰冷的言语。
漫天的飞雪在那刻缓缓停下来,阴沉沉的天终于裂开一条缝,金光浇在地上,融化了冰冷的寒雪。
两人在漫无边际的雪中飞了很久,他怯生生问道:“我们去哪里?”
“上清,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你应该有个新名字,雪霁如何。”
“雪霁?”
因为我们是在雪停天晴时相遇。
戮月很喜欢自己给他取得名字,甚至比言卿还要好听。看到温泉旁他叠得规整衣物上的玉佩,上面还刻着雪霁二字。
她轻笑道:“雪霁,你的名字很不错。”
雪霁脸色微红,两人隔得不远。那清冷低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将莹白的耳垂染得绯红。
她又在调戏自己,真是冒昧轻浮。
雪霁沉下心来,将那股躁动压下来,冷声道:“师尊为我取得名字,自然不错。”
“是吗?”
戮月心情大好,看着他红彻的耳畔,故意起身来到他身后,弯下身子低笑道:“多泡泡,我还等着要你的心呢。”
雪霁身子僵住,那香味更近了,他简直无法呼吸。等到身后没了动静,直接将身子全然沉到温泉中。
湿润的乌发在水面漂浮,良久雪霁才露出清冷的侧脸。素来沉静的眉目变得湿润泛红,水滴顺着湿发流入他的锁骨。
真是痴心妄想,他就是死也不会把心交给她。
8. 第八章
明知戮月是为了自己的美色,可雪霁心思依旧不免乱动。这是他头回拥有不需要同其他人分享的东西。
只独属于他一人。
上清规矩森严,好东西都紧着剑修用。他身为阵修所需物品要低上一等。雪霁即使在阵修中出类拔萃待遇依旧不如中等剑修。就连平日疗伤的丹药都是次品,这温泉确有奇效,里面应该有灵药相助,他的内伤不多时已经好了七成。
将叠放整齐的雪衣道服一层层穿戴好,最后将象征着身份的玉佩戴好。乌发的尾梢还带有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在雪白的脖颈。雪霁走得很慢,进入下榻的殿内时犹疑片刻,但并没有看到那道身影。
院中还放着一碗汤药旁边还放着一株盛开的血鬼莲,灿烂灼热地眼疼。
门口的小妖不忘回禀:“尊上特意吩咐过,这血鬼莲您只要喝一碗就给您一株。”
雪霁没料到自己的心思被戮月猜透,冷肃着脸饮下后小心翼翼将血鬼莲收好。
暗处的温若把男人脸上的心思全然看透,哂笑旁人随意可得的东西雪霁竟然爱若珍宝。
他不慌不忙来到偏殿,看着戮月身侧小意温柔的白公子,浅笑道:“尊上您对雪霁真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泡了温泉后伤势是好了不少,血鬼莲也服下,不出半旬就能将身子养好。”
“一个无趣的孩子罢了,能费多少心思。”戮月神色漠然,饮了口美人手心玉杯中的美酒。她不喜欢下属揣摩自己的意图。
她身侧倒酒的小白脸色稍霁,雪霁那样的容貌和修为他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考虑。身为柔弱可欺的兔族,他深知自己要用无辜可怜的外表笼络住尊上的心。可如今看来那位被尊上藏在秘境的小公子是他最大的威胁。
来了这么久连名字都不知道。
白公子不知道应该问谁,正随意转悠却听见左护法正同得宠的阿满说那雪霁。
“一个投降送来的美人装什么清高,整日板着冷脸,往日谁敢给尊上脸色看。”
“可是尊上也未必见得喜欢他,这些天从未留宿过,不过是给他挖了一个温泉罢了,又算得了什么。”阿满俊朗野性的面孔假意宽慰,他也好奇尊上要雪霁是为何。若不是因为美貌出众,随意要来只放着不用实在浪费。
胡魅遂心笑道:“那是当然,尊上心里也就在意小公子罢了。”
“不知何时能见到这小公子,能让尊上藏得这么严实。”
“谁知道呢,尊上一直护着他,我都未曾见过,也就温若那老家伙隔几日会看看他。”
“莫非是尊上的孩子?”
“胡说什么,哪个男子能让尊上喜欢。”
即使戮月有过不少过往,可她的心不会为谁留住。胡魅跟随戮月这些年多少也揣摩到一些心思。就像现在她明面上把白公子宠爱,实际上在她心里不过是随时能丢掉的小宠。
蛇族啊,可不能信,就像她的阿满,表面甜言蜜语但一肚子坏水呢。
偷听的白公子心烦意乱,正想着离开却迎头撞见了温长老。明明总是一副病弱的模样,可眼里瞧他总带着睥睨和鄙夷。
他慌忙行礼:“温长老。”
温若淡然缓步来到他身旁,狭长的眼尾扬起后垂眸低笑:“放心,你和他尊上可都没放在心里。”
白公子脸上青白交加,他不懂温若为何这般厌恶自己,就因为他得了尊上的宠幸吗?
温若确实不喜他,因为他是卑贱兔族,当个下人都是给了台面。
他冷脸进入胡魅的宫殿,看着这里声色犬马的荒淫场景,将心底的怪异压下去,正色吩咐:“尊上说白公子生辰将近,要你好生准备。”
正沉迷温柔乡的胡魅险些以为听错,连忙从阿满健壮性感的腰腹上爬起。
“什么?”
“左护法若是耳朵聋了,不如自请下位。”温若脸色平静,挺直脊背转身去通知十方殿主。
胡魅愣了半天,推开身后的阿满,赶紧马不停蹄准备白公子的生辰庆典。小小兔族能有这样的殊荣也是泼天的福气。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猜错,还特意同武炎商议。
“你说尊上什么用意,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兔族美人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莫非是要封为魔后?”
武炎一如既往的木讷摇头:“不知。”
他确实不懂尊上的心思,靠墙用阴沉的狼眸盯着来往的妖魔唯恐有谁趁此生事。即使戮月踩着重黎的尸身上位依旧无法服众,她依旧只是蛇族,而重黎是更为尊贵的蛟龙。
武炎高大俊朗的容貌引得前来庆贺妖主的兴趣,上前挑逗道:“早就听说尊上身边有两位护法,左护法是我们狐族的一个不成器,另一位是骁勇的狼族。”
妖主声线缥缈,丰姿冶丽的容貌将不少没见过世面的小妖魅惑的浑浑噩噩。精致的金步随意摇晃荡在云鬟雾鬓上,艳色的红纱虚虚铺在身上,华服上用金线绣着富贵雍容的牡丹花纹。纤长的手指正把玩着武炎健硕的胸膛。
他不敢动弹,唯恐锋利的狐爪穿透胸口,胡魅猜出了族长的心思,无视武炎的求助。但她出于礼节还是躬身道:“晚辈胡魅恭迎族长,尊上已经等候多时。”
“免了,我今日不过是想看看那公子生得如何容貌,能让戮月给他这么大的脸面。”恒姬殷红的蔻丹如血般艳丽,婀娜摇晃着九尾离去。
胡魅冷汗直冒,她知道族长沉不住气,毕竟她的弟弟曾被尊上公然在殿前羞辱,以至于寻了短见。这白公子今日的生辰恐怕要出些事端。
她不忘夸耀武炎:“你也是好福气,能被我们族长看上。”
武炎没看出来对方的心思,他不喜狐族,狡猾奸诈还满嘴谎言。胡魅没想继续逗他,趁机来到屋门紧闭的殿里。透过窗棂看见还在打坐的雪霁。
听见外面的动静,男人抬眸看过来,但是瞧见那张扬摇晃的狐尾迅速收回目光。
也是,她要来直接就进入殿内。
“今日是尊上得宠白公子的生辰,还请来了十方殿主一同庆生,这可是求之不得的福气。当然尊上也特意吩咐,你若不愿去也可以。”
雪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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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冷硬,他喜静不爱凑热闹。更何况是庆生这种事,他在上清百年也看够师尊为弟子过生辰。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唯独落下他。
他也曾经问过师尊是否忘了自己,但女人只是轻飘飘说。
是吗?我可能忘了。
只遗忘了他一人,雪霁不信。但师尊的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本就无法报答,他也只能在旁艳羡。
“我去。”
雪霁也不知他为何要来,大殿内只有他一个人族。透过深沉的夜幕,不远处的星星点点都是前来庆贺的妖魔。每一位都身份尊贵,上一次这样的场面还是戮月的魔尊庆典吧。满殿狂妄嚣张的气息让他犯呕,尤其对面的狐妖一直在打量着他,那赤裸裸的视线让他难以忍受。
“确实是难得的美人,难怪戮月为他如此张扬行事。”恒姬自认弟弟容貌不差,就是太过乖顺,少了些这个人族身上孤傲倔强的脾气。
张扬肆意的火和端肃冷冽的冰,不管是选谁都会舍不得。
“呵。”
恒姬听到温若的笑声,眼神不满:“你笑什么?”
他轻咳几声,语调轻快:“今日庆生的不是他,而是台上那位。”
恒姬目光转移到台上戮月身侧的美人,竟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兔族。她气得差点晕过去,就这等容貌怎么敢请自己过来。狐族以美貌出名,哪里是兔族可以争艳。
戮月注意到恒姬凶狠的目光,这倒是正中她的下怀。只是没想到雪霁也会来。他坐在推杯换盏糜烂放纵的妖魔之间确实太过显眼。
桌上的美酒佳肴丝毫未动,舞乐也没有欣赏。
不断有妖魔为白公子献上贺礼,这让他受宠若惊,得到戮月首肯后小白才敢收下。
“东海珍珠鲛纱衫一件。”
“瑶草万株。”
“麒麟角一对。”
“万年玄铁一块。”
……
长长的礼单从开席后就在念,不是所有妖魔都有资格入席。大多遥遥拜见魔尊后就匆匆离开。雪霁越听脸色愈加不好,他还真是自作多情。不过一处小小温泉罢了,跟这兴师动众的庆生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施舍罢了。
高台之上的戮月正漫不经心揉捏着白嫩的兔耳。她随意一扫就同雪霁冷清又阴郁的目光对上。很快那双眼眸就垂下,淡然在热闹间静坐,同周围谈笑的妖魔格格不入。
戮月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有些可怜还有她说不上来的古怪情绪。心脏隐隐有些酸疼,他明明笑起来更好看些。
小白看出戮月的走神,端起酒杯含情脉脉想亲手喂她喝。
戮月难得见他在大殿上这么大胆,一饮而下后故意将酒又渡了回去。这番亲昵的模样引得下面的妖魔开始喧闹。甚至叫嚣戮月再喂一口,她离开那柔软青涩的红唇时,小白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粉色,手背放上去还带着微热。
回头再看,席上的人影已经不见。戮月目光闪烁,她有些看不懂雪霁这个孩子的性情。
既然来了怎么又匆匆走了。
9. 第九章
戮月倒也没有把雪霁的离开放在心上,继续饮酒赏乐,爱不释手摸着小白松软的尾巴,瞧着台下美人的妖娆舞姿。香炉里暖香融融散入整个大殿,嘈杂的闲聊声和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不绝如缕。
身穿紫纱的美人们露出柔软的肚皮,在烛灯的照映下身上的银饰在飞舞间碰撞中发出泠泠的响声,舞裙高高飞起呈现出圆润的弧度。
扬起的朦胧薄纱中,戮月悠然看着下面十方殿主们憎恶自己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对她俯首称臣的虚伪模样。
殿内的烛灯快燃尽时,这番胡闹才刚刚结束,天将明时妖魔渐渐散去。戮月醉意有些深,带着小白正要休息却被一道红影拦住去路。
恒姬神色不屑看了眼她身侧的兔子精,戮月便眼神示意让他先离开。
“你马上又要闭关了,上次你蜕皮是我在身旁护着,这次我不可能再为你冒风险。”
“嗯。”
戮月也没准备继续找恒姬,她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本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但是既然恒姬主动找过来,她也不必再多费工夫。
恒姬看着她不以为意的模样,不免心急,冲声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戮月不解,因为醉意上头,紫眸里带些迷茫:“你该说的话还没说吗?”
恒姬美目鄙夷道:“那白兔精有什么好,只能说模样清纯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跟我弟弟相比。你们终究相伴多年感情深厚,不过这些年生分了些。”
戮月神色淡淡:“听话懂事就好。”
恒姬哑口无言,她弟弟确实跟这四个字沾不上边,可他生得漂亮啊。虽然脾气恶劣可是在那美貌面前大家也纵容些。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性子是乖张了些,但是他为救你断了一尾,好歹也要顾念情分。你当年公之于众羞辱他,阿尧至今还在洞府闭关修炼不敢外出。他是年少气盛,可你平日也多加纵容,怎么就为了一件小事而跟他置气呢?不过是骂了温若几句,你就为此跟他大打出手。”
“哼。”
一声轻笑让恒姬艳丽的脸色骤然阴冷,她看向暗处。唇色浅淡的温若信步走出,随意散起的长发带着股病弱的可怜模样。他恭敬地对着尊上垂眸点头。
戮月也清楚时机到了,正色道:“我记得你身边现在没人,还没娶夫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恒姬觉得有所古怪,看了眼戮月又看向温若,气息顿时不稳,“你该不会想让我娶温若这家伙吧!”
说实话,温若的美色她也是能看入眼,但他年纪那么大。还有这病歪歪的柔弱模样,没几下说不定就一命呜呼。再加上他跟弟弟之间的嫌隙,更是将看他如眼中刺一般。
“不是他,是我的孩子言卿。”
恒姬目光闪烁,她知道戮月有个从小养大的孩子。据说是在路上捡回来的,也是蛇族。就连傲慢无礼的弟弟见过后也忍不住夸赞他的美貌。这让恒姬好奇若是跟上清那位雪霁比起来谁更胜三分。
她没好气道:“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娶夫,但可以先见见他。”
戮月也正有此意,但是言卿不知是否清醒,还是等些时间再去为好。
角落里的白公子听后更为好奇,平日他谨小慎微不好逾越,可今日是自己生辰稍微冒昧些倒也不妨事。
他小心翼翼跟在温若身后,想看看这小公子的真面目。
温若走至半路,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不紧不慢打开秘境进入小院中。
言卿这次睡得时间有点久,刚醒就看见温若在身侧。听到母亲一会就来看他,连忙起身换了件雪青色的薄衫,怕自己气色不好又用口脂轻抿多了点红润的气色。
听见外面的动静后,他终日沉郁的面色露出轻快的笑容,赶紧起身相迎。
恒姬一直打量着秘境,跟魔域的奢靡比起来,这里实在太过简朴。
“尊上。”
恒姬远远瞧见身量单薄的孩子从屋中跑出,看清那张脸后她神色惊愕,狐尾都不由高高竖起。
“你应该叫我母亲才对。”
戮月不喜言卿这样称呼自己,但恒姬在她倒也没有多纠正。
她介绍道:“这是言卿。”
恒姬待在原地,望着看向自己懵懂清纯的孩子发愣许久。他已经成年,可是气质还是雌雄莫辨的少年中性之美。
她张口就问:“我何时娶夫,这日子要定下吧。”
戮月对恒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倒也没有意外,毕竟言卿是她自小教养的孩子,她定会喜欢。
言卿怔住,呐呐道:“娶夫?”
戮月点头:“她是纯狐族长,以后你跟了她我也放心。”
温若嘴角的笑意耐人寻味,狭长的眸子中尽是逾越。尊上终于将这个废物扔出去了。
“您想让我离开你吗?”言卿稚嫩的脸上还在笑,但多了抹无措。
戮月不喜欢重复第二遍,提醒道:“你去纯狐比魔域更自由。”
“如果这是您的意思,言卿自然愿意。”
戮月静静看着他,明明在笑眼睛却在哭。若是不愿意明明直接说不愿意就好,为什么一个两个总是这样。
“你愿意就好。”
她为言卿戴好幕篱将他的面容紧紧遮住,不忘叮嘱恒姬:“他的身子还没好,不能见风也不能累着,你要等等。”
“放心我知道分寸,”恒姬盯着言卿的俊脸,压低声音戏谑道,“还真是艳福不浅啊,两个呢?”
戮月不懂为什么大家对蛇族有两个觉得很稀奇,她即使也是蛇族也觉得怪异至极,所以从未碰过蛇族的男子。
言卿始终神色麻木,尊上已经许久没有来看他,这次来也不过是将他送走罢了。但是既然是尊上的命令,自然要听从。
他只有尊上能依靠了。
看着恒姬把言卿带走后,戮月神色郁郁,转头看向暗处:“出来吧。”
白公子这才现身,小心翼翼道:“尊上,我只是想来看看小公子,所以才贸然进来。”
戮月没有理会她温柔可意的美人,紫眸深沉,冷声道:“温若,你处置吧。”
“是,尊上。”
白公子明白自己失去了尊上的欢心,可今日是他的生辰吧,尊上刚才还在大殿之上给予他尊贵和颜面。怎么只因闯入秘境,就抛弃了他。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啊,”温若目光怜悯的看着白公子,似笑非笑道,“你不会真以为尊上宠爱你是因为你乖巧的缘故吧,那是因为你是我安排的而已。”
白公子看着尊上消失的背影已经心灰意冷,瞬间跪倒瘫软在地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看了眼小公子而已怎么就被抛弃。
可明明昨日左护法都奉承他说得了尊上真心,之前从未见谁被如此偏爱。他因为受宠,连带兔族都在妖域有了脸面。
上一任魔尊重黎禁欲冷淡,兔族进献的漂亮美人他不屑一顾。而戮月虽然风流多情,但也不是谁都能看入眼。
狐族美人都被公然侮辱,他容貌只能说清纯。谁都不看好,可他偏偏最争气。那定是说明戮月不是肤浅喜欢自己的皮相而是动了真情啊。
但原以为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在尊上心里终究比不上小公子分毫。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院中,随后一抹红色消失是水中。
魔域谁都清楚一条规矩,不得踏入秘境,那是小公子的居所。怎么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戮月顿感无聊,好在她的宫中还养着一个有趣的孩子,可以排解无趣。
不过今日好像有贵客到访。
雪霁也不知怎么回去的殿中,脑子浑浑噩噩,他去夜宴明明是自取其辱。
原来魔域也会有那么盛大的庆生,而他什么都没有。哪怕是师尊做的一碗长寿面他都没有尝过。
上清的弟子修炼到一定境界早就不食五谷。可师尊亲手做的长寿面大家定要尝尝。他那古灵精怪的师弟妹们甚至结成金丹时还让师尊破例做了一碗。
也对他性子沉闷,本就不讨人喜欢。
因为发呆太久,门口窸窣的的动静都被雪霁遗忘。
“师弟,你还好吧。”
雪霁抬头就看见多日不见的大师姐思邈,起身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因为我身上的罪过连累你。”
思邈得知前因后果后,心里愧疚不已。不能让雪霁师弟因为自己引起的罪孽在这里受苦。她伤好后就立马偷偷潜入魔界想带师弟离开。
雪霁眼底的亮光瞬间暗下去,原来不是师尊让师姐前来看自己。
他轻飘飘道:“我是为了上清,再者我待在哪里都一样。”
思邈知道雪霁性情古怪,不爱同大家说话。可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师弟,哪里愿意他在魔域受折磨。
但看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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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倒还不错,而且雪霁在这里的居所确实奢靡至极。金砖铺地,锦绣做帐,就连稀奇的夜明珠都只是在床榻上随意镶嵌。
“这血鬼莲师姐你给师尊带去吧。”
思邈没想到师弟竟然有几十株血鬼莲,不禁咋舌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她给我的。”
思邈一愣,这魔尊对师弟还真是疼爱,她踌躇不定还是问道:“她对你还好吗?”
雪霁被问住,除了总被调戏外倒也无恙,便垂眸含糊其辞:“还好。”
思邈本想让师弟离开自己留下,但既然他不愿,也不能勉强。
她刚走出殿外就看到等候已久的墨衣身影。转身而来的肃杀让思邈握紧手上的佩剑。自己私闯魔域定是犯了对方的忌讳。但那张冷艳的面孔毫无生气只是站在那里。
思邈神色僵住,不敢有任何动弹。自己现在的修为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能看她一步步走来,擦肩而过时却骤然停下。
“她不喜欢血鬼莲。”
思邈愣住,这是她头回看见魔尊戮月。并不是传闻中的凶神恶煞,美艳妖冶的容貌让她都不禁沉迷其中。
回到上清后,她事无巨细全然告知师尊。
“我去见了雪霁,他在魔域还好,没受太大的委屈,这是师弟让我给您的血鬼莲。”
几十株艳丽的花还未碰触到桌面就被烈火烧得粉碎,不多时就只剩下几片轻飘飘的灰烬。
女人冷清的面上夹杂着浓浓嫌恶:“我们上清不需要这种东西,因它引起的祸事还不够多吗?谁让你私自去魔域,禁闭一月再来见我。”
“师尊我只是挂念师弟,毕竟他是因为我才被送去魔域受苦。”思邈当即跪下,这是她头回见师尊动怒。
“他不是为你,而是为上清,身为弟子这是他应该做的牺牲。”
女人冷脸离开,甩袖关门声将整座屋子都快震碎。思邈神色愧疚,久久跪在地上不愿起来。谢殊听闻前因后果只是摇头感叹。
师姐素日最疼爱思邈,甚至为了救她不惜耗费自己的半身修为,这还是第一次对她动气。
他好言好语劝起师姐:“你别怪她,曾经我重伤也需要血鬼莲时,还是师姐你独闯魔域取得。雪霁这孩子也是好心,听闻他没受苦我也心宽不少。这孩子虽然性冷,但心里一直感恩师姐你的养育之恩。”
“不需要。”
女人神色冷凝,她此生最厌恶的就是血鬼莲,其次就是雪霁。
谢殊深知师姐脾性极好,或许是因为雪霁是戮月冒充她带来上清。所以认为这孩子是魔域送来的的祸患,但是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安分守己,即使为了以防后患故意让他当阵修,但师姐依然忌惮雪霁的存在。
谢殊顾念思邈身子才好,看这孩子长跪不起便让她先起来。
但地上的少女目光怔怔,她总觉得哪里有些蹊跷,尤其戮月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喜欢血鬼莲。
思邈眼眸困惑,抬头问道:“宗主,师尊认识她吗?”
谢殊愣住:“谁?”
“戮月。”
谢殊心头一紧,仿佛又看见雪色映衬下那双艳丽深幽的竖瞳。身为上清弟子本应该痛恨无恶不作的魔族,可是每至深夜那惑人的香气始终让他难以自持。
他只能强壮镇定:“应该并不认识才对。”
“是吗?”
思邈寻思或许是自己猜错了,但是总觉得她好像认识师尊才对。不然戮月为何不杀了自己,魔域本就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之前那两个弟子还是因为雪霁才逃脱一劫,她听闻戮月冷血无情,不可能再次放过私闯魔域的上清弟子。
这个疑问温若也想问。
“您为何不杀了那只小老鼠呢?”
戮月冷淡道:“无聊。”
温若敛眸轻笑:“尊上最近有些心慈手软,都不像您了。”
“我只是觉得奇怪,只身犯险来魔域只为了见师弟一面。上清的人可真是无聊,明明同自己无关却偏偏为了师门主动献身受辱。”
“因为人族就喜欢为了所谓情义折磨自己,”温若见过不少压抑心性的正道修士,最后不是叛出师门就是走火入魔,真是可怜至极极,“说起来,刚才那个弟子好像跟您屋里那位是同一个师尊。”
戮月嘴角不自觉扬起:“都师从上清剑尊危孟秋。”
她的剑法很漂亮,是戮月见过最美的剑。
10. 第十章
温若敏锐察觉到戮月语气中的愉悦,他低头轻咳几声,身上新做的大氅因为身体发颤而领口散开,脆弱的脖颈被灌入不少冷风。
洁白柔软的兔毛领子衬得他肤色白皙,单手掩口的手指修长如玉,因为握紧淡淡的青色更为明显,骨节都透着淡粉色。
戮月看温若咳嗽不止的可怜模样,上前为他系好领口。
她摸着熟悉的触感,眼眸波澜不惊:“这衣服很趁你。”
温若低笑:“谢尊上赞誉。
戮月系衣带的手游移到他散开的乌发上,她随手握住一缕看着此时对她俯首称臣的温若不禁怀念起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从前的温若不会穿身上蟹壳青这种浅淡的颜色,他性格张扬,所穿的衣物都是玄色或者猩红般浓烈的色彩。
从前几个同僚闲谈时还肖想过温若。毕竟他那时即使在重黎身侧也毫不逊色。
“真想试试他那公狗腰,若能睡一次此生无憾。”
“得了,温若比尊上还无情呢,几万年都没见他对谁亲近过。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闷骚模样。”
“尊上好歹对强者有点兴趣,温长老总觉得什么都不在意。你说他活了几万年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可惜他胸肌那么大,真想摸摸。”
“戮月你说呢?”
戮月当时初入魔域,她从前独来独往,未与其他族类相处过,并不知这是荤话,所以只是懵懵懂懂道:“温护法非妖族怎么会有公狗腰?”
几个同僚被她的说辞逗得哈哈大笑,知道她没有过温柔乡特意带她去酆都风月楼玩乐一番。还特意挑了一个清纯没接过客的小狐狸送给她。
戮月一夜以后觉得是有些滋味,但还是感到无趣,此后有几个相好可都得过且过。唯一有些怀念的是某个妖王。可惜不知哪里惹了重黎被活活弄死,好在自己吞了他的妖丹后度过了难熬的蜕皮期。
重黎虽冷酷无情但也说不上阴晴不定,为何突然杀了妖王,又为何对温若下死手。
本以为温若活了那么久自然有些本事,但还是差点被重黎弄死。此后他身子就一直不见好,逐渐羸弱单薄。
戮月还是喜欢他从前的神气模样。
温若不懂尊上为何一直看自己,他双眸微弯,:“您现在身边既然没人,不如先让雪霁伺候着。若他不愿意,我先帮您调教调教。”
“不必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戮月眺望远处的重重山峦,言卿已经被恒姬带走但她依旧不放心。那孩子太过孤独,一直被关在秘境之中。而雪霁却有同门爱护,师姐冒险也要见他一面。
她的孩子言卿再乖巧懂事,还是被她送往狐族。自己做得会不会过分些,其实本可以将言卿一直放在身边。
即使身为蛇族的他太过弱小,但她能把言卿护在身后好好照料。
戮月有些头疼,最后还是沉声道:“你也去纯狐陪言卿吧。”
温若愣住,他以为尊上终于想通才将那废物扔出去好让他护法,怎么到头来还要去看顾那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蠢货。
是因为他的身世,还是因为他的模样有几分像重黎。
温若并不在意戮月对重黎是否有情,但还是想知道那一年她和重黎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重黎倾慕,以至于最后痴恋成狂。
既然是尊上的命令,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去纯狐看看乐子也不错。
“属下遵命。”
温若将身上的兔毛大氅裹紧,消失在天将明的霜色中。
恒姬这边前脚带着美人回到纯狐地界,还没安置好后脚她百年不出门的弟弟就突然冒在她身后。
当初被抛弃的少年已经长成男人的成熟模样,金色雕花的面具遮住了迤逦的面孔,看见姐姐回来,阿尧故作镇定说:“她怎么样,有没有提到我?”
“还提你,她身边何时缺过人。戮月刚进入魔域为将,多少双眼睛就黏在她身上想着独占。后来当上魔尊更是到处留情。”恒姬欣赏戮月,但清楚她风流又无情的性子只会伤害弟弟。
阿尧神色晦暗:“戮月同我在一起时不是这样,心里眼里只有我。”
“戮月早就把你忘了,现在正搂着个兔子精风流快活。生得不如你美,偏偏戮月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十方殿主都要前去为那兔子精庆生。戮月还大费周章从上清弄来一个美人,左拥右抱那是潇洒至极。”
阿尧依旧强撑着颜面,愤愤道:“她心里有我。”
“有你?你认识戮月的时候她就在魔域风流成名。。”
“不可能,姐姐你就是不喜欢她。”
“你还真是不成器,她在酆都的风流韵事就不少。”
“或许她只是尝个鲜。她那样的女子,肯定有谁想勾搭,这怎么是戮月的错。她那时年纪还小,也不能怪戮月,都要怪酆都那地方太乱。”
一千岁还小吗?
恒姬不知一向精明的弟弟为何会在情爱上摔跟头。狐族明明以魅惑见长,弟弟却被戮月魅惑成傻子。
“旁得也就罢了,你当初为了救她的性命可是硬生生断了一尾,她怎么能为那温若当众羞辱你。”
阿尧面色惨白:“姐姐你别说了,我心甘情愿的事,怎么能说报答。”
“你真是不争气,我们纯狐出了你这么一个情种也是够了。”
“蛇族蜕皮是最虚弱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在她身边看护,万一十方殿主哪个偷袭魔域怎么办?”
“不是有温若,你急什么。”
“她一定是把温若放在言卿身边。”
恒姬不想同痴情弟弟浪费口舌,这次她不会再帮戮月。上次引来不少妖族首领的觊觎,她耗费不少修为才等到戮月蜕皮成功后将那些反贼处理干净。
温若那老家伙对戮月忠心耿耿怎么会让她出事。
“这个洞府虽然寒酸些但是还行。”
轻快的语调令恒姬和阿尧不寒而栗,他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纯狐的地界。
看着蓦然出现的温若,阿尧率先骂道:“老东西,你怎么在这里?”
“尊上的命令,要我护在言卿身边。”
“言卿?”
阿尧看向阿姐,恒姬有些心虚只能据实相告。
“言卿以后就是你的姐夫,你可不能欺负他。”
恒姬也明白戮月的意思,不过是把言卿放在自己这里她好没什么牵挂。但为何又让温若这家伙在言卿身边待着。
“不行,言卿不能留下。”
阿尧脸色难堪,戮月将言卿看成亲子,他理所应当把自己当成他的父亲。此时温若不在魔域护着戮月,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你在这里,那戮月怎么办?”
温若淡定坐下:“这不是我要操心的事。”
恒姬也不免骂道:“你这老家伙……”
“恒姬不要无礼。”
“婆婆。”
手拄拐杖的纯狐老族长看见温若后先是屈身一拜:“您是贵客,能来纯狐是我们的荣幸。”
阿尧冷嘲热讽说:“婆婆,他苟活至今有什么能耐,不过会吹捧罢了,”
“休要无礼。”
婆婆深知温若自魔域诞生起就存在。连重黎那样的疯狗,他都能安然无恙呆在身边千年,怎么可能只会耍嘴皮子,
他即使想要魔尊的位置也是唾手可得,但不知为何更愿意当忠心的臣子。
他步入言卿的房间,只看到瑟缩在角落里的一团青色。在看到温若时,言卿脸色浮现出些安心。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秘境,还是被尊上亲自送出。即使畏惧温若,他还是放松不少。
他怯生生道:“尊上真不要我了吗?”
温若看着弱小的言卿,面色柔和:“因为你没用啊,这么弱小在她身边是个拖累,在纯狐这里对你也是好事。你不必终日拘束在秘境,能够出去看看。”
“可我想念尊上。”
温若厌烦言卿的懦弱无能,只会索取戮月的耐心和时间。他是戮月的软肋,不论谁有了把柄就是致命的弱点。
温若只会效忠自己选定的魔尊,并送上忠心,一旦对方不合他的心意,温若会立马选择新的魔尊上位。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哪怕是戮月失去了她身上的光彩,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放弃。
这是温若的原则,既然戮月认为言卿的安危比她更重要,他还是听从安排,至于后果就应该由戮月去承受。
但还真是不爽啊。
温若淡然的眸色愈发幽深,弄死言卿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他并不认为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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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孩子有什么感情,不过看在重黎的面子上才养育他至今。
可为什么戮月总会看着言卿流露出他不懂的神色,不是爱也不是恨,像是怀念什么。
怀念谁,重黎吗?
这当然不可能。
他若有所以看着言卿,最终还是轻笑一声离开。温若自认一切事情都在他手中掌握,淡然从容这么久却有了不该有的情绪。
似乎是愤怒?
言卿那种没用的家伙有什么值得他生气。
温若居高临下看着言卿,果断离开。
阿尧看他离开,便进屋开口:“言卿,你既然来纯狐做客,我自然会好生待你。”
念他是戮月的养子,自己身为他的养父应该好生照顾。他绝不会让言卿成为姐姐的夫郎,那样自己跟戮月又成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
言卿早就闻出他身上的味道,尊上衣服间也有这股讨厌的气息。
他低声喃喃:“我不认识你。”
阿尧早就察觉到言卿对自己的敌意,但他是戮月的养子,自己也愿意纵容些。回到自己的洞府,他开始留恋戮月在时的气息,整个洞府都是两人的安乐窝。她最爱躺在自己松软的尾巴上入睡,他会用一尾小心环住她。
戮月此时也在想念自己吗?
朦胧的水汽将墨绿的竹林变成水墨画。戮月在枝头淡然看着温泉中的雪霁,他好像很喜欢这个浴池,每天都会来这里泡。
她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虽然总是淡淡没有什么格外情绪。看着强硬但骨子里还是上清那腐朽无聊的一套。看到他起身要穿衣,戮月下意识转头。
她也有些疑虑,什么没见过,怎么这时忸怩起来。
“谁?”
雪霁察觉到额外的气息后,立刻披上外袍,仔细检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他缓缓穿衣后回到殿内却看见等候已久的戮月。
“我上次放走上清的两个弟子时,作为交换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我记得。”
“跟我走吧。”
戮月带雪霁来到了秘境,看着世外桃源般的景色,雪霁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咬咬牙最终还是缓慢解开腰封。
戮月回头时,他的胸前已经露出一抹玉色。
“我好像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
雪霁面色涨红,脱也不是,穿也不是,若真的对他毫无兴趣,为何偏偏要自己来魔域。
戮月看他难堪的神色,抬手为他将腰封重新穿好:“蛇族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蜕皮,这是我最虚弱的时候,需要你帮我守着防止有任何东西闯入这里。”
雪霁脸色凝住:“你想让我帮你护法。”
“对。”
“你就不怕我趁你虚弱时对你动手吗?”
戮月看着他轻笑:“因为我信你啊。”
雪霁望着她的紫眸,心跳得骤然厉害。这不过是她虚情假意诓骗自己的手段罢了。
他抿唇不再看她,秘境已经被施了阵法,他也不用多费功夫。只是好奇白公子为何不在这里陪着她,不怕有妖魔拿他的性命威胁她吗?
戮月也不再吭声,她的身体也快撑不住。好在言卿已经送走,温若也在他身边,她没有后顾自忧能安心在秘境待着。
雪霁很久之后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冰凉的鳞片划过他的锦衣。他回头望去,戮月躺在梨树下安然沉睡,紫色的鳞片从她墨色的锦袍下缓缓出现。
他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可终究克制着自己。
戮月无意识间蛇尾已经渐渐缠上那柔韧的窄腰。雪霁浑身绷紧,素来冰凉的体温烫得厉害。他在地上打坐默念静心经,手指却不小心蹭到了鳞片。睁开眼就看到流淌在光下的幽幽紫色。
很美很漂亮的颜色。
雪霁回头看着沉沉睡去的戮月,终于还是伸出手指,指尖轻轻点了下泛紫的鳞片。
冰凉的触感,手上的温度却炙热得可怕。他不敢用力,用手背小心翼翼碰触那紫色的鳞片。
微风扬起,梨树的花瓣吹落在池中惊起一圈圈涟漪。
雪霁回神时手掌已经覆盖在蛇尾上,他慌忙攥紧手指,继续默念静心经。她对谁都爱这样戏弄罢了,绝不能中了戮月的诡计。
11. 第十一章
戮月睡得很沉,蜕皮期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昏昏沉沉间曾经那些模糊的往事又变得清晰明了。
其他族群母亲会哺育后代,但是蛇族不同。从诞生到这世间起就是独来独往,同类都能相食更别妄想得到族群的庇护。
戮月睁开眼起就独行于世,小小的她躲在潮湿的苔藓上,好奇地睁开竖瞳打量这片生机勃勃的山林。
高大的乔木遮天蔽日,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树叶中穿过。虫鸣蝉叫声此起彼伏,密林的深处传来阵阵低吼。冰凉的露水顺着叶脉滑落滴在她的头顶,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刚探出来的头又慌忙躲回到草丛中。
戮月在山林起初靠着野果等食物充饥,后来身子渐渐强壮,能够捕食比她更大的野兽。不知在诺大的山林度过多少年,她终于修出人形。
戮月所栖息的山林附近有一所小小的道观,里面道长修为很高,但一直相安无事。
她喜静,见过自己的活物都成了死尸,直到遇见那个聒噪的道长。他木簪盘发,穿着素净的灰袍,总爱笑眯眯对她说些奇怪的话。
“你有名字吗?”
“你修行多久了?”
“要不要听我讲经?”
名字?
她不需要名字。
那个道长很聒噪,但是整座幽静的山林也就他不畏惧自己。戮月偶尔会躺在树上看他在庭院间练剑,无论是葳蕤春日还是茫茫冬雪,他都没停过。
哪怕在秋雨萧寒时,他也踩着满地金黄的梧桐落叶,淡然练剑。
就这样过去很久,直到几十年后。清俊的道长鬓边染上白霜,被他养大的弃婴也能够独当一面。
可他守护的小小道观却在夜间的烈火中肆意燃烧,点亮了半张天际。戮月知道这是他的弟子所做的祸事,为了投靠更强的宗门而舍弃了这破旧道观。
她置身事外淡然看着这场血腥的杀戮,懵懵懂懂中明白。原来除了蛇族,人族也会自相残杀啊。
想到道士的金丹修为,戮月实在舍不得。她的修行不浅但是依然困在这一片山林中,一旦进入其他的领地,不是杀死对方就是被杀死。
戮月走进烈火中看到倒在地上的道士。
他很虚弱,却还在笑道:“你来了,我快要死了,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需要名字,见过我的都死了。”
“是吗?我一直叫你月。”
“月?”
“我们是在月夜下相遇,我记得你的鳞片很漂亮。”
道长还在是小小道士时就注意到她。寂静的夜色中,微风吹过竹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散着头发,坐在高高的树梢上,月色在她身后照耀,模糊了面容只看到那双紫眸。
淡漠又纯粹,像是守护生灵的山神。
“你要死了。”
戮月定定看着他,眼眸中毫无波澜。
道士死到临头还故作轻松笑言:“所以你是特意来看我吗?”
明明已经是不惑之年,眼神却依旧如年少那样澄澈干净。
戮月直截了当:“你的修为很高,我想吃了你。”
“是吗?那也不错,也算结个善缘。”
戮月本以为会看见对方的诧异,愤怒或者反抗,但他就这样了然接受。
平静的不可思议。
“你不生气吗?亲手养大的弟子却杀了你。”
“或许是因果报应,如果不是我救了他,他也不会杀了我。教坏他也是身为师父的我不是,将他拘束在这山林间不得自由。”
戮月不懂,只觉得他无比愚蠢。她还想再问什么,但道士气息逐渐微弱,已经闭上眼睛。
曾经兴盛百年的道观在烈火的燃烧中逐渐崩塌。她在原来的遗址上按照曾经的模样修建,来作为自己的居所。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她觊觎道长的修为,所以杀死道观里的老道士。不少正道进入她的领地想匡扶正义,唯恐她伤害乡民。
但那些百姓在她眼前弱小如蝼蚁一般,没有让她进食的欲望。
戮月喜欢清净,那些正道踏入她的地界时当然选择收拾干净。
他们一波又一波纷至沓来,她的修为因此涨得很快。附近的大妖也对她产生了兴趣。
但皆都死在她的手上。
有一个气焰嚣张的剑修,死到临头还昂起脖子愤愤道:“我死之前起码能知道你的名字吧。”
她认真想了想,自己喜欢杀戮,喜欢听到对方骨头被自己蛇尾绞断的声音。
“戮月,我叫戮月。”
剑修得偿所愿后主动献出自己的金丹,正准备受死时戮月犹豫了。
看着他同道士几乎一样的面容,她想这应该是对方的转世。
所以戮月罕见的没有杀他,
她已经成年,有了该有的欲望。看着剑修清俊雅致的面容和破烂道服下健壮性感的身躯,本能地强取豪夺了他。纯正干净的元阳之体对她来说是大补,修为堪比五个金丹修士。
第一次他很不配合,戮月用蛇尾折断了他的双臂才勉强听话。
第二次他依旧固执高傲,险些要咬舌自尽。戮月强硬地撬开了他的唇喂了点蛇毒才乖乖就范。
第三次他不再挣扎,默默忍受。
之后一段时间他乖顺很多,陪在戮月身边很久。但想着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而且或许畏惧她的名气,很久没有正道修士踏入,所以戮月将他扔了回去想诱来更多修士。
但很久都没有人来,戮月便去了他的宗门看看怎么回事。却看到他狼狈不堪被吊在诸多弟子前以儆效尤。
身上的雪衣已经鲜血淋漓,脆弱的骨架上竟然被钉上噬妖钉。
戮月很困惑,因为噬妖钉被人族并没有任何效果,不过是徒增痛苦。她躲在人群中听着人们小声讨论此事。
“惊才艳艳的第一剑修竟然跟蛇妖厮混不清,真是失了道心。”
“难道不是为了苟活才勉强受辱。”
“谁知道呢?”
“可怜天玄剑尊好不容易教导出的弟子,竟然就这么毁了。”
戮月听着闲言碎语无动于衷,默默看着他被自己的师尊亲自用刑。有趣的是,他的师尊就是前世他养大后又背叛的弟子。
想到蠢货道士说得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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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月不由想笑。她在夜间来到剑修的面前,对他说了前世的一切,想看看他是否会崩溃。
养大自己的师父是前世杀害自己的弟子,他肯定接受不了吧。
但令戮月疑惑的是,剑修却问她一个奇怪的问题。
“前世你喜欢过我吗?”
戮月淡漠的眸子微愣,喜欢是什么?她独来独往,远离尘嚣所以很多事都不懂。
他狼狈不堪,看着戮月久久不回应却蓦然笑起来。
“戮月,记住我叫……”
叫什么来着,戮月记不清了。这件事过去太久,快有五百年。只记得他死后不久,他的师尊找她报仇雪恨。但不知为何还没等戮月动手就看着她的居所变得疯疯癫癫。
对着一棵早就枯死的树不断跪地叩首。
戮月看到上面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横痕,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反正那在道中德高望重的剑尊成为她上好的补品。
戮月就这样顺风顺水达到逍遥境界。她的领地扩大了很多,同时也开始无聊,然后就是无尽的痛苦。
雪霁察觉到身后之人眉头紧皱,但是显而易见眼前的事情才最为头痛。
突然闯入秘境的阿满试图撕破阵法,幸好他迅速加持了一层。但显然对方依旧在试图撕破这道界限,阵法已经逐渐崩溃。
“秘境那里似乎有些动静。“武炎褐色的眼眸微闪。
“尊上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秘境。”胡魅摇晃着九尾,继续饮着杯中的美酒。她只是依照吩咐罢了,并没有违抗尊上的旨意。
武炎问道:“温若不在?”
“谁知道呢?一条小虫妄图觊觎魔尊的位置真是胆子不小。
胡魅选择明哲保身,毕竟就算杀了阿满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好奇温若去哪了,她得了密报小公子可是被恒姬带走。
纯狐地界上,恒姬听闻言卿一直没有出过房间不免去问问,他还是躲在角落里不肯说话。
她看着他茫然懵懂的面容,温言道“你为何不出去瞧瞧,我们纯狐的景色不错。”
言卿没有理会,他一直都在秘境里,外面什么样子他都不知道,但只要陪在尊上身边就好。
“戮月肯定不喜欢看到你这样,我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你。”
言卿终于开了口:“尊上从不允许我出去。”
“嗯?”
恒姬不免心疼这个孩子,见不得光的身份,永远待在那一方小小天地。
“尊上是不要我了吗??”
言卿听父亲说过是因为他没用,所以尊上才把他赶走。自己怎么才能变得有用,他想念尊上,哪怕很久才能见上一面。
恒姬同情可怜言卿,柔声说“不是不要你,我娶了你,纯狐就是你的家。”
言卿咬唇,白皙的面容流露出一些茫然:“那尊上为什么不能娶我呢?”
恒姬吓得花容失色:“她是你的母亲啊?”
即使不是亲生,可她养育言卿至今是事实。
言卿疑惑道:“母亲就不能娶我吗?”
恒姬这才发觉言卿似乎不谙世事,戮月到底怎么养大的他。
12. 第十二章
恒姬心中起伏不定,又追问几句发觉确实如此。言卿这孩子似乎对于世俗之事浑然不知。一切都是懵懵懂懂,像是被养傻一般。
她只能请婆婆过来亲自教导言卿。恒姬隐隐也察觉到言卿对戮月这不像是孩子对母亲的思念,反倒是有点像男女之情。他太小与其说被关在秘境不如说是被圈养起来。
这样的他一但踏出戮月的庇护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是成为妖族的盘中餐,或者说用来要挟戮月。
或许戮月真的是想抛弃言卿,毕竟他除了漂亮脸蛋一无是处。但恒姬就喜欢这样天真脆弱的孩子,会将他好好养着。
恒姬把言卿放心交给婆婆之后,刚出门迎面撞见阿尧进来,一身绯色张扬的锦袍还戴上金黄的面具。妖冶冷艳的美感像是生机勃勃的野火。后面的随从捧着几件华贵的衣料。
看到姐姐在这里,阿尧大不敬道:“你少跟他在一起,这不过是戮月气我的手段罢了。我会成为言卿的父亲,而你是他的姑姑。”
恒姬怒极反笑,本来是送给她的美人,怎么转眼就要成为她的侄子。
“你真是想多了。”
阿尧沉声咬牙道:“戮月对我说过,这个孩子心脉有损,本就养不活。她费尽力气才将言卿养育至今,可以说待他如亲生孩子一般。戮月不过是因为蜕皮期,所以才暂时把这孩子放在我们这里养一段时间。”
恒姬也清楚这孩子的身子羸弱如蝉翼。不管戮月把言卿放在纯狐是什么目的,她现在应该打破弟弟的痴心妄想。
她冷眼抬手将面具打落,阿尧下意识地遮住脸颊,但还是遮不住那道深深的鞭痕。身后的随从看到这场景急忙低下头不敢多看。自从上次小公子从魔域回来后就一直戴着面具,把自己关在洞府中闭门不出。
心高气傲的阿尧狼狈地跪在地上,试图用乌发遮住那丑陋至极的疤痕。这是戮月给予他的痕迹,也是他被羞辱的凭证。
甚至是在众目睽睽的魔域大殿上,尊贵的纯狐小殿下就这么被魔尊戮月当场用鞭子抽了他最在乎的脸。
狐族以魅惑出名,毁容几乎是断了性命的事。阿尧最在意就是他的脸,生得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即使他的性情多么恶劣看见那张脸总是能被轻易饶过。
他也深知戮月也爱自己的脸,总是温柔吻着他的眉心。就在阿尧以为能陪伴戮月终生时,她为了温若那病恹恹的老家伙亲自对他动手。
阿尧不记得自己怎么从大殿离开,只记得那些轻蔑,嘲讽,可怜,看他笑话的眼神。他不敢出去,唯恐有谁提及此事羞辱他。
恒姬疼爱弟弟,可不想他一错再错,只能硬生生的揭他伤口:“你脸上的疤忘记是谁给你吗?”
阿尧自嘲:“是我惹她生气了,才这样对我。”
“她心里若真有你,不会这么做。”
“戮月还不懂情爱,毕竟蛇族本来就冷血。”
“别再诓骗自己,戮月对言卿怎么就真心疼爱,一直藏着精心养到至今。你脸上的疤早就能去除,可你一直留着不就是为了警示自己曾经的愚蠢天真。
你妄想戮月会钟爱你一个,别可笑了。她天生无情,只要是个容貌不错合她心意的美人自然会收下,等到腻歪再换下一个。”
阿尧单手捂住脸,另一只手去够那遮住耻辱的面具。他强忍着不哭,即使被戮月公然羞辱可是他还记得那个雪夜,当遇到奄奄一息的她时,心里多么雀跃。
冷淡的紫眸看向他时,毫无容貌惊艳的喜欢,只有让他滚开的厌恶。身为狐族小公子,他被宠惯了,从未见过谁对他这般冷淡。他心里暗暗想一定要拿到她的心,最后却是被他的真心踩得粉碎。
阿尧从地上戴好面具,平心静气说:“我知道,我不会再像贱狗一般对她摇尾乞怜。”
他要让戮月后悔对他所做的一切。
恒姬看到他这样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弟弟不再执迷不悟就好。情爱总是伤身,他能早日也不会太过痛苦。
屋内的言卿突然弱声道:“父亲还在吗?”
阿尧下意识回应:“我在。”
恒姬气得差点晕过去,刚才发誓的弟弟去哪了,她还没拦住阿尧对方已经进屋。
“哼。“
低促的短笑从姐弟身后传来,温若从容不迫来到言卿身边,淡淡看向阿尧笑道:“我才是他的父亲。“
阿尧面色冷峻:“胡说八道!”
温若凭什么是这孩子的父亲,活了不知几万年当他祖宗都绰绰有余。
恒姬实在头疼,只能拽着张牙舞爪的弟弟先离去。
言卿看到温若身上的胆怯消失很多,自小父亲教导他更多,所以也更加亲近。
他抬头眼巴巴问道:“尊上她还会接我回来吗?”
温若眉眼在笑,嘲讽言卿的天真无邪,语气微凉:“不会,你在纯狐不是很好。无拘无束,而且恒姬对你也不错。放眼望去,你这样弱小的妖连进入魔域的资格都没有。”
言卿心死如灰,明亮的眸子骤然暗下去:“是,我不该连累尊上。”
温若摸了摸他的头发,压下去眼底的厌恶,慈爱道:“对,这才是好孩子。”
婆婆一直在旁边不动声色,与其说尊敬不如说她敬畏温若。毕竟曾经见过他真正的实力,自然唯恐祸及纯狐。
温若安慰好言卿,刚出洞府就问道:“纯狐族内有一个叫雨诗的狐妖,她现在何处?”
婆婆面色诧异,从未听说他对谁感兴趣。但调查之后此妖确实在纯狐的地界,她便让几只小妖带着大人过去。
温若来到纯狐一处偏远的村落,在看到那张脸后他先是冷嗤低笑。
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貌美,不如他曾经给戮月安排的美人,当然那个白兔精除外。温若摸着领边的白兔毛,嘴角忍不住微扬。
听说是魔域来的大人,雨诗出门是一拜:”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我知道你曾经服侍过魔尊,她睡过你吗?”
雨诗狐毛炸起,温和柔软的面孔变得扭曲,目光阴狠道:“你简直太过无礼,即使你是魔域而来的客人,我未必要给你三分面子。”
温若看她的态度已经试探到想要的结果,风轻云淡地懒懒答道:“看来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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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上来找我只是闲聊几句。”雨诗想到她眉眼舒缓很多,但对温若依旧恶心。
“她找你做什么,说了什么,我都要知道。”
“您未必管得太多了。”
“我是在命令而不是同你商量。”
温若语气拉长,随后眸色微沉,雨诗感到脖子被紧紧桎梏,无法喘气。
旁边的狐妖本想上前阻拦但是畏惧他的实力还是不敢动弹。
“我本不想粗暴动手,但是温和的手段你似乎不愿意,非要自讨苦吃。如果你想变成傻子,我可以直接去你的灵识查看。”
雨诗面色一白,她似乎被对方清俊柔弱的外面给蒙蔽了。他绝不像外面看起来羸弱不堪。
她面色涨红,被迫说道:“她找过我三次,但每次只是坐坐就走。”
“算了,还是我亲自查看吧。”
温若抬手直接覆在她的头上,黑色的雾气探入她的脑袋里,雨诗挣扎未果逐渐双眸空洞。
一炷香后,温若嘴角微扬,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雨夜湿冷,但是酆都的风月楼依旧热闹。暖香充斥着楼内,雨诗凭窗眺望,神色懒怠,手握着绸扇随意扇风。
她靠着魅惑之术夺了不少妖的修为,正无聊时看见一个背着刀的女子。
长靴踩在青石板上,雨水划过她身上的银色护甲,一条玄铁银蛇缠住她的腰。雨诗愣神片刻时对方也看向她,随后女子进入了风月楼。
直觉告诉雨诗,她是来找自己,果然一刻钟后她步入了自己的房间。
戮月只是来休整片刻,雨诗服侍大人沐浴后,她便躺在自己的胸前安稳睡下。
她好像很累,不多时呼吸便逐渐平稳。
此后她来风月楼都是如此,只是在她怀里睡了一觉。
一来二去,雨诗便开玩笑道:“你是在想念谁吗?”
“我曾经也在一个人怀里这样睡过,所以我是喜欢她吗?”
雨诗一愣,掩面笑起来:“感情有很多种,喜欢也有很多,你想要独占她吗?”
“没有,她很好,很温暖。”
“或许你只是把她当做母亲。”
雨诗知道蛇族独来独往,母亲这个词对她来说陌生至极。戮月发呆很久,此后再未来过。
“原来如此,还真是无聊啊。”
温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果断离去。他想知道戮月的过去,所有的一切,从前历代魔尊都没有让他有这样浓厚的兴趣。
即使是重黎,温若也只是好奇能将高傲的他征服的女子是谁。
温若正要看看言卿那蠢孩子时,心头骤然酸疼,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痛楚。
尊上那边出了什么事?
魔域秘境里,阿满已经撑不住,但看着对方的负隅顽抗,索性直接诱惑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为何要帮她呢,你本是上清人人敬仰的仙尊。就因为被戮月强行带来魔域,即使回去恐怕也多有非议,不如你放我进去,她的内丹我们平分如何。”
雪霁听后眼眸低垂,随后渐渐松了手。
13. 第十三章
看到雪霁松手,阿满大喜过望。他本就是为了夺取魔尊的位置特意委曲求全进入魔域。
他自负容颜俊美,脊背宽阔而且腰腹有力。尝过他滋味的女妖无不说好,夸赞他床上功夫不错。
阿满原本的计划是好生伺候戮月,他相信自己的床笫之事能让对方沉醉。就那白兔精腰软无力哪里会伺候。等到取得她的信任,再夺走戮月的内丹。顺理成章坐上魔尊的位置后,让众妖魔对他俯首称臣。
没想到其中出了意外,他竟然被赏赐给了胡魅那可怕的狐妖。他每日都快被吸干精血,好在终于等到时机。今日当然要一举拿下戮月,他要让她知道羞辱自己迟早要还回来。
他没把温若放在眼中,即使知道他在魔域待了很久,可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病恹恹的老家伙。他不在倒也是省了力气,现在就剩这最后一道秘境的阵法。
在看到雪霁双手不在守阵,他刚要突破没想到秘境又被加上一层额外的阵法。
雪霁身为阵修自然也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因为秘境原本的阵法同他所学完全不同,费了半天才勉强摸索到其中的奥妙。但也只是匆匆加上一层封印。后面的戮月到了蜕皮的关键期,他咬牙将身上的修为全部灌注到阵法之中。
阿满眼看要错失良机,面目狰狞怒吼道:“你是不是蠢货,拼命护着阵法又如何,她能给你什么好处?别忘了戮月可是攻打过你们上清,不少弟子都死在她的手上。
你身为正道,应该跟我一同弄死她。戮月现在是最为虚弱的时候,弄死她如同蚂蚁一般。你难道不想报复她吗?戮月风流浪荡,不知睡过多少人。而你呢,夜里伺候她时不感到恶心吗?”
雪霁淡漠的面色出现挣扎,他在胡说八道什么,戮月从来没有碰过自己分毫。
他淡声回答:“跟你沆瀣一气,才是侮辱了师门。”
他不过是信守诺言罢了,戮月之前放走了他的师弟。他答应过帮她做一件事,君子一诺,理应遵守。
他看向身后的戮月,此时她眉心微皱仿佛做了什么噩梦。雪霁身上旧伤已经大好,还能撑个几天。现在只有等戮月早日醒来,料理了这条臭虫。
阿满看出雪霁神色动容,便想用激将法对付他。
“你想想每到夜里,她的手摸你的身子时你不觉得委屈吗?她亲吻你时不觉得厌恶吗?我听说她床上很粗暴,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换新人。你承受的了她的欲望吗?蛇族本就好淫,你干干净净的上清弟子本应该有一个情投意合的仙子作伴,却委曲求全成为她的后宫,这是多大的耻辱啊。”
“闭嘴。”
雪霁不知自己在恼怒什么,手上的青筋逐渐浮现。戮月从未碰过自己,从未吻过自己。即使让他居住在她的宫殿内,还是夜夜去找那白公子罢了。
但为什么用昂贵的血鬼莲给他养伤。
想来真是可笑,她对自己竟然还挺好。即使清楚这不过是蛊惑他的手段,可雪霁还是沉醉其中。
他只能封住听觉,不再听阿满的喋喋不休,全神贯注护住秘境。
戮月不知雪霁正在同阿满抗衡,她迷失在混沌的过去。
剑修死后,戮月又独自在山林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开始无聊,但从未想过出去,外面的世界太热闹,而她喜欢安静。
因为剑尊也去而不返,所有宗门弟子被严禁踏入此地。甚至设下无数阵法,防止戮月出去祸害人间,所以她许久都没见过人影。
甚至渐渐这座山林也少了一些生灵,但好在戮月吃了剑尊后并不觉得饥饿。
戮月偶尔会在庭院里想,为什么两世为人他都是十足十的蠢货呢。一个死在自己徒弟手里,另一个是死在师父手里,最为可笑的是都死在同一人手上。
即使破旧的道观被她修缮成自己的地盘,可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戮月每次冥想时都被傀儡打断。
“喂,妖女你赶紧离开这里,等我师父回来他定会收了你。”
真是聒噪。
戮月抬头看向面色清俊的小道童,没想到被她吞入腹中的剑尊竟然神魂还在,只是停留在曾经幼年的时候。
戮月闲暇的时候用一堆烂木头做了个傀儡,当做他的身子,好让他白日能够自由出行。只是后悔让他也能开口,终日在她耳边唠叨个没完。
一蛇一傀儡就这样在这偌大的山林里又待了几百年。无数个冬天过去,剑尊也渐渐想起了从前的记忆,没事的时候就爱跟戮月争执不休。
“喂,你知不知道我徒儿本来能够成为道中剑尊魁首,却因为你想要自毁修为离开宗门。你明明能够救走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死。”
戮月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救?”
剑尊目眦尽裂:“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呢,喜欢是什么?”
“你,你简直无情无义。”
剑尊气得语无伦次,甚至抖掉了手臂。戮月赶忙给他按上,毕竟平日洒扫庭院都是靠他。
戮月难得点头:“我们蛇族本就是无情无义。”
众所周知,蛇族本就冷血。情义是什么,不过是虚浮的假象,看不见又摸不着,有什么用呢?
剑尊怒气冲冲咆哮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睡他?”
戮月一脸认真:“他好看,修为也高。”
剑尊反问:“谁告诉你好看就能睡?”
戮月诚实回答:“就是想要啊。”
剑尊吓得连退几步,捂住那张雕刻粗糙的脸:支支吾吾道:“你,你真是不知羞耻。如果你不懂感情,为何要放过他。”
戮月正色说:“他没用了,我都已经采补过。本来想用他当诱饵,让你们更多人过来。没想到你们一直没有来,不过好在还有你。不然我的修为也不会涨得飞快。”
剑尊哑口无言,他的修为对于戮月确实是大补。
“你想他吗?”
“哪一个?”
剑尊自嘲笑道:“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戮月断然:“不,他们不是一个人。”
在世间徘徊百年的剑尊突然发声大笑,摸着师父曾经为他量身高的枯树身躯渐渐弥散。
“你说的对,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人。只不过是我因为曾经的罪恶,所以想借此弥补。”
戮月知道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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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便问道:“想是什么?”
逐渐消失的剑尊淡笑:“就是想念跟他们过去的事情,或许以后你就会明白。”
戮月还是不懂,现在只剩她一个静静看着无边的月色。她好奇道士所说的因果报应到底是什么。
明明活了几百年,却感觉越活越糊涂,越活越活不明白。她孤独地呆了很久,直到不速之客到来。
戮月即使有几百年的修为,但对方是几千年的魔修。恶战七天七夜后,戮月用蛇尾绞断了他的脖子。
本以为能修养片刻,没想到他来了。
男人俊美的皮相足以蛊惑世人,强大的威压使得戮月不能抬头,被迫单腿支地。
她的修为在重黎面前根本不够看,那是万年蛟龙之身,是所有蛇族的向往。
“我说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将我的爱将弄死,原来是同族。我很欣赏你,跟我来魔域吧。那里属于强者,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这是戮月第一次见重黎,冷峻野性的面孔下是一颗热爱杀意的心。
她清楚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她没有拒绝的资格,只能离开这片熟悉的山林,被迫跟随重黎离开。
魔域没什么规矩,但完不成任务只有死路一条。即使能逃,重黎也不会放过。他从骨子里就热爱杀戮,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他只会更热衷于这场追杀。
那段时间的戮月没有思想,没有情绪。浑浑噩噩又小心谨慎地活着。曾经在那座山林是她最为逍遥的时候,直到遇见她。
那个冬日是戮月最为清晰的记忆,是她活了几百年来最为舒心惬意的时候。
但看到重黎那张脸,戮月不由恶心,身上开始发疼。她的意识终于清醒,暂时逃脱了那段痛苦的过去。朦朦胧胧中她看到了雪霁,身上的疼痛让她又浸入痛苦中。闭上眼眸时看着秘境熟悉的小院景象又回到了冬日的小屋。
风铃响起,竹屋里的炭火已经熄灭。女人起身下床还裹着厚厚的棉被。床头的小蛇还在睡觉,她将灶台上的腊肉烤热给戮月吃。
戮月醒来就在药柜旁边看着她分类草药。
女人念念有词:“当归我放哪里了?”
戮月挺起身子,直接将包着当归的药包叼过来。
“你真聪明。”
女人温柔地奖赏她一个吻,戮月心跳飞快,冰冷的身躯开始发热,她便偷偷将脑袋藏在棉被里。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能够被人疗伤。
离开竹屋后,戮月开始困惑,她懂得了想念。甚至以为自己喜欢女子,但是去风月楼试一试并不觉得如此。直到小狐狸点明她或许是把女人看成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对戮月无比陌生。她从未见过母亲,甚至所谓兄弟姐妹也没有。她曾经捕食幼兽时被保护孩子的母兽咬伤,身上的鳞片都因此溃烂。戮月只能舔舐着伤口,熬着饥饿躲在树荫下唯恐被其他兽类吃掉,很久之后她才能行走。
戮月此生最清晰的记忆就是那个冬日。在女人怀里的感觉如此安稳,她对自己很好,睡觉的时候还会哄她唱歌谣。没有她的日子,女人依旧过着平静的生活,但是一切都被重黎给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