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外室摆烂日常》 1. 第 1 章 早春时节,冬雪消融,却依旧寒意透骨。 纪茴枝坐在八角亭里,清瘦的小脸被冷风吹的雪白。 自从落水后,她这身子一直没有大好,断断续续的咳着,明明已经入春,却要披着白毛披风才能出门。 她知道贺流景是故意的。 是他不让大夫把她完全治好,故意拖延,不让她身子好利索,借此来惩罚她故意落水的事。 纪茴枝想到这里,着实要为自己呼一声冤枉! 她是穿书的,原名纪茴。 这明明都是原身做下的孽,凭什么要她来遭这份罪?! 贺流景是《一景风流》小说里的男主,女主是国公府千金纪晚镜,两人的名字取自‘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一词,可见他们是一对cp。 两人自小相识,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勉强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至于原身,只是贺流景养的一个外室女配。 一切的缘由要归咎到一次宴会。 那场宴会上,贺流景的香囊里不小心掉出一个小小的泥人,被周围的人一眼就认出那泥人像纪晚镜,此事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大家都说他们二人早有私情,还交换了信物,已经私定终身。 贺流景逼不得已之下,才找来跟纪晚镜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原身,假装原身是那泥人的主人。 纪茴枝猜测,贺流景这样做,一来是不想坏了纪晚镜的闺名,二来是为了保护纪晚镜,现在正是夺储的关键时刻,乃多事之秋,贺流景肯定不想让人知道纪晚镜是他属意的未来皇子妃。 原身家境不好,贺流景的手下给了她家里一百两银子,原身的父母就把她卖了。 原身最开始很不愿意,又哭又闹,可当她得知贺流景乃是当朝三皇子后,就生出了蓬勃的野心,不想只装作贺流景的心上人,而是想成为贺流景真正的心上人。 从此以后就开始了她的作死之路。 一个月前她之所以会落水,就是因为她想勾引贺流景。 她故意从贺流景经过的地方摔进湖里,等着贺流景去救,没想到脑袋却磕在石头上,把纪茴磕了过来,成了现在的纪茴枝。 纪茴枝穿书后,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这具身体底子本来就弱,落水后受寒严重,高烧了几日,头上的伤也反反复复,一场病折腾的不轻,这两日才刚能下床。 期间贺流景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对贺流景而言,原身这样一个用来当替身的小玩意,他自然是不上心的。 纪茴枝想到此处,忍不住暗暗磨了磨牙。 贺流景故意不让大夫好好给原身治病,是在处罚原身,也是在警告原身,不准她再轻举妄动,让她乖乖做一个听话的替身花瓶。 纪茴枝简直苦不堪言,躺在床上这段时日在心里把贺流景翻过来覆过去骂了无数遍。 这两天大夫终于给她加重药剂,让她身子大好,贺流景之所以大发慈悲,就是为了今天的宴席,让她恢复些体力好在众人面前亮相。 贺流景这个人城府极深,早就提前放出消息,说他在别院里养了一个外室,那外室出身不好,却极为美艳,勾的他神魂颠倒,那泥人就是照着那外室捏的,只是恰好跟纪晚镜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 这番流言蜚语成功把众人的好奇心钓到了最高点,毕竟贺流景不像其他皇子早就有了通房,他素来不贪图女色,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室,连他那些皇兄皇弟们都感到惊奇。 今日贺流景在别院里摆宴,大家自然都欣然前往,想来一睹纪茴枝的芳容,所以别院内宾客络绎不绝,热闹极了。 纪茴枝待在假山后的八角亭里躲清静,但府里到处都是人,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还是一直往她耳朵里钻。 “你们听说了吗?三殿下被这外室迷得神魂颠倒,几乎夜夜都宿在别院呢。” 纪茴枝抱着暖手炉,在心里幽幽冷笑。 贺流景虽然住在别院,她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当今陛下一共有五位皇子,却至今都没有立太子,也没有给诸位皇子封王,因此皇子们都没有王府,那些长大成人的皇子不能继续住在宫里,就都在宫外建了别院,平时宿在各自的别院里,贺流景不住这还能住哪?关她什么事! “这外室想必是有几分手段,竟然能把三皇子那般冷清的一个人勾引的神魂颠倒。” 屁!她连贺流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穿过来就没见过。 “三殿下把这外室藏的这么深,当真是宝贝的紧,这是不是就叫金屋藏娇?” 纪茴枝:“……”呵。 要是在现代,你们这些人老了都得被骗去买保险! 纪茴枝再也听不下去,冷着张脸从八角亭里走了出去。 阳光刺眼,她身子还没好利索,下台阶的时候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身后的婢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姑娘,小心。” 纪茴枝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看起来十三、四岁,长得瘦瘦小小,是在她屋里伺候的,平时胆子很小,但做事手脚很麻利。 “你叫……”纪茴枝这段时间病得昏昏沉沉,连身边这些人的名字都没记住。 “奴婢银桃。” 纪茴枝点点头记下了。 银桃,她屋子里最笨的一个。 别的丫鬟都知道她只是这府里的一个摆件,私下对她的态度都不怎么好,只有这个银桃兢兢业业,把她当真主子伺候。 纪茴枝走过回廊,远远看到几名贵女迎面走过来,被簇拥在中间的少女眉眼跟她有三分相像,一身鹅黄锦裙,头戴玉钗,小小年纪就举止稳重。 纪茴枝转瞬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纪晚镜也看到了她,见到她的面容后,眉心轻轻一蹙。 走至近前,谁也没有主动让路。 纪晚镜眼睛轻轻一瞥,将纪茴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往那里一站就通体大家闺秀的气度。 不过纪茴枝也不怵她。 谁还没当过千金小姐? 纪茴枝穿越前也是豪门千金,虽然父母双亡,但八岁就继承了数亿财产,小时候最大的爱好是数钱,现在的身份的确糟心了些,但想让纪茴枝觉得自惭形秽那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偷偷看着她们。 两人站在一块,还真有些让人难以区分出谁是赝品,纪茴枝作为一个外室,气势竟然丝毫不输。 不过两人虽然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 纪茴枝肤白唇红,五官精致,能看出是位明艳美人,只是现在身子羸弱,带着病气,太过孱弱美丽。 纪晚镜的长相更偏清丽,眼尾的形状似柳叶,下巴较尖,往那里一站就自带端庄气质。 纪晚镜身边的好姐妹们瞪着纪茴枝,眼中流露出几分明晃晃的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纪茴枝身上丝毫不见粗鄙之气,反而有一种富贵窝里养出的大方自信。 她们不由更气。 其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81|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人忽然抬手扇了扇风,“呦,这是谁啊?怎么远远就能闻到一股狐骚味?” “还能是谁,三殿下养的那只金丝雀呗,逗闷子用的。” “三殿下那般金贵的一个人,眼光怎么这般差,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府里养,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床榻……” 纪茴枝听着她们一唱一和,轻轻挑了下眉梢。 这一会儿狐狸,一会儿金丝雀,一会儿阿猫,一会儿阿狗,敢情她一个人就是一间动物园啊?! 纪茴枝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书里这段剧情。 这两个人一个叫钱紫,一个叫胡梦舒,都是纪晚镜的闺中密友,平时纪晚镜端着相府千金的姿态,遇到事都是她们两个在前面帮她冲锋陷阵。 现在也是同样,她们早就知道纪晚镜心悦贺流景,得知贺流景养了外室后就替纪晚镜打抱不平。 今天,她们见纪晚镜容颜憔悴,更是打定主意要给纪晚镜出口恶气,所以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书里就有这段剧情,原身听到她们阴阳怪气后,一时没忍不住,跟纪晚镜的小姐妹们撕打在一起,挠脸扯头发,一点形象都不顾,把宴会闹的鸡飞狗跳,令贺流景丢尽了脸面,事后自然遭了重罚。 纪茴枝不是原身。 但……不好意思,脾气更不好呢。 纪茴枝懒得废话,直接大步上前,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直击要害,一手抓住钱紫的头发,一手抓住胡梦舒的头发,也不打她们,就使劲抓揉,活像峨眉山的猴子附身一样。 钱紫和胡梦舒霎时响起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我新买的金钗!我新梳的头发!” “快放开我!衣服勾我耳坠上了!疼疼疼!好疼!!!” 周围的人都怔愣住了,谁都没料到纪茴枝一言不发就突然出手,还专挑人家的头发下手。 他们听到钱紫和胡梦舒的喊声才反应过来,赶紧抬手去拦,纪茴枝死抓着不放手,一群人闹成一团。 纪晚镜站在人群外使劲跺了跺脚,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里的吵闹声很快把其他人吸引了过来。 “住手!”一道粗砺的呼喝声传来。 纪茴枝回头望去,几名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穿金戴玉,步子迈的最为急切,神色最为焦虑,他先是看向纪晚镜,确定纪晚镜没有大碍后才看向其他人。 纪茴枝见他这么关心纪晚镜,觉得他毫无疑问就是男主贺流景。 她沉默两息,酝酿好情绪,然后提着裙摆,像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去。 “殿下!你要为枝枝做主啊!” 钱紫和胡梦舒发丝凌乱的坐在地上,听到纪茴枝这委屈巴巴又声嘶力竭的喊声,忍不住怀疑人生。 怎么听起来好像她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被拽头发的不是她们吗! 纪茴枝虽然没学过表演,但电视剧和电影那可是从小看到大的,她戏瘾来了,学的活灵活现,该有的情绪一点都不少。 周围一片寂静。 纪茴枝精准的扑过去,抓住男人的手臂用力晃了晃,仿若哭坟一般大喊着,“殿下啊!呜呜殿下……我的三殿下啊!” 男子身体僵住,看着怀里哭个不停的美人,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我是二皇子贺如峰。” 纪茴枝:??? ……认错人了。 纪茴枝哭声戛然而止,嗖的一下把手指缩回袖子里。 贺如峰? 啊,是男主的情敌呢。 2. 第 2 章 贺流景沉着一张脸,从贺如峰身后走出来,扯着纪茴枝的手腕将人拽至眼前,几乎是咬牙吐出三个字,“我、在、这!” 纪茴枝缓慢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男主不愧是男主,刚才她以为贺如峰长得不错是男主,见了真男主才知道什么叫真好看,贺流景长着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五官深邃,身材颀长,是纪茴枝两辈子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至于为什么限定词是男子,因为限定词一旦是长得最好看的人,那么答案肯定是貌美如花的她! 纪茴枝穿过来后唯一庆幸的就是原身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不然她还真舍不得自己这张脸。 虽然自恋了一些,但纪茴枝觉得,做人就是要自信! 贺流景盯着纪茴枝,薄唇紧抿着,眉宇间附着一层寒霜。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外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扑到他皇兄怀里,他皇兄还是他情敌,即使他不在乎纪茴枝,也难免会感到不悦。 纪茴枝看着贺流景越来越冷的俊脸,心中警铃大作,突然嘤咛一声,身子晃了下。 贺流景眸色一沉,勉强伸手扶住她。 纪茴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用虚弱无比的声音说:“殿下,枝枝大病初愈,头还有些晕,眼睛也有些看不清东西,刚才……眼花了呢。” 听到没?不怪她! 贺流景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呵。” “……” 纪茴枝心底啧啧两声。 这做皇子的就是不一样,瞪人的时候确实挺有压迫感,凉飕飕的。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一时间四周安静。 纪茴枝硬着头皮往下装,身子晃啊晃,仿佛随时能晕倒一般。 众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瞅瞅这美人,身子好弱啊! 贺流景冷眼看着她像不倒翁一样晃了一会儿,方才缓声问:“刚才发生了何事?” 纪茴枝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他,决定观察一下他的脸色再回答。 纪晚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柳叶眉蹙起,抿唇开口:“三殿下……刚才我们偶遇这位姑娘,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这位姑娘就突然冲过来厮打我的两位好友,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之处。” 贺流景还没开口,贺如峰就护花心切,眼含怒火地看向纪茴枝,“不过是言辞冲撞罢了,你怎能动手打人,如此鲁莽……” 他声音突地一滞,只见纪茴枝眼睛里仿佛有泉眼一样,突然就淌下一行泪来,盈盈坠坠,惹人怜惜。 贺如峰想起刚才扑到怀里的那份温香软玉,不知怎么的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纪茴枝却从头到尾都没看他,而是委屈巴巴的看着贺流景,“殿下,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 众人都被纪茴枝突然嚎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贺流景眉峰微拢,垂眸看向她。 纪茴枝一袭粉裙,罩着白毛斗篷,哭的梨花带雨,苍白的脸颊上沾着泪,嫣红的唇轻轻颤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大家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难怪不近女色的三皇子会对这外室上了心,可真是霞姿月韵,玉骨冰姿,连哭起来都让人感到怜爱。 连他们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心软,更何况三皇子呢。 偏偏贺流景是个铁石心肠的。 他只是奇怪的看了纪茴枝一眼,语气依旧冷淡,“为了我?” “嗯!” 纪茴枝抬手抹了把泪,指向钱紫和胡梦舒,煞有介事道:“她们骂你!” “你胡说!我们骂的明明是你,何时骂过三殿下!” “你少在这里信口开河,殿下你千万别被这狐媚子蒙骗了!” 贺流景皱眉看了她们一眼,似乎觉得她们聒噪。 钱紫瑟缩一瞬,瞪向纪茴枝,“你少污蔑我们!你说我们骂三殿下,我们骂三殿下什么了?” 纪茴枝仿佛苦情剧女主附身一样,泪水涟涟,跺着脚喊:“你们!你们骂他眼光差!” 众人:“……???” 贺流景额角一跳,懒得再看自己这个糟心的外室,跳过纪茴枝,看向她身后的银桃,“可是真的?” 银桃紧张的福了福,“回殿下,这位钱小姐的确曾说过‘三殿下那般金贵的一个人,眼光怎么这般差,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府里养,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床榻’……” 纪茴枝心里忍笑。 这丫头虽然胆子小,记性却实在是好,复述的一字不差,连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 不愧是能在皇子府当差的。 钱紫脸色涨红,她毕竟是闺阁女子,让这么多人听到她的粗鄙言语,还谈及三皇子的床榻之事,不由窘迫的红了脸。 “荒唐!”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荒唐!” “……我没有!”钱紫吓得慌忙否认,只是底气不足,发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她。 纪茴枝见贺流景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似乎不觉得生气,只觉得不耐烦。 她眼睛一转,忽然抬起小拳拳用力捶他胸口。 “殿下,她们还说了许多比这难听的话,你要为枝枝做主啊!” 贺流景猝不及防的被捶得咳了一声,错愕地抬起头。 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力气怎么这般大? “殿下,这些污言秽语脏了枝枝的耳朵,您难道不心疼吗?” 纪茴枝眼中泪水摇摇欲坠,拳头却捶得更用力了。 原身天生力大,又做惯了力气活,有一把子大力气,可惜她现在大病初愈,不然非得把他捶吐血。 其他人不知道纪茴枝力气有多大,只当她是在撒娇,有不少男子还艳羡了贺流景一把,恨不能替他来受这美人恩。 纪晚镜眸色黯下,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贺流景愣神的功夫,纪茴枝咣咣咣又是毫不留情的三拳,声音却一声比一声委屈,一声比一声柔弱。 “……殿下!枝枝好可怜!你要为枝枝做主啊!” 贺流景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好了!” 纪茴枝睫毛颤了下,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腕,只见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道明显的红痕。 贺流景愣了下,连忙松开了手。 他不自在地摩挲了一下指尖,心中诧异不已。 女子的皮肤如此娇嫩?他不过是轻轻握了一下……两下,就红了? 纪茴枝委委屈屈地抱着手腕,“枝枝明白,打是亲骂是爱!枝枝不怪殿下!” “……”贺流景一口气噎住:“我何时打你了?” “我又何时打她们了?”纪茴枝举着手腕,眼含控诉,“我这有伤有证据,她们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贺流景努力深呼吸,“你真的没有动手打人?” “枝枝哪敢打人?”纪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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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女子的头发又长又难梳,打结的地方还不能剪,她们这头乱发一时半刻都理不顺。 众人忍不住感慨,二皇子这位外室可真够损的。 纪茴枝还没来得及得意,贺流景粗粝的手掌倏然钳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高。 她略显苍白的面庞清晰地落入贺流景的眼中,那双轻颤的乌眸盈盈水润,微微下压的眼尾好像天生惹人怜,笑得弯起时又妩媚动人。 “老实一点。”贺流景轻声说。 纪茴枝感觉到下颌传来的疼痛,沉默两息,忽然一把推开他的手。 在贺流景微微错愕的目光中,她后退一步,捂着脸大声娇嗔:“殿下,这里这么多人呢,您就算想亲近枝枝,也不能如此急迫啊!” 其他人赶紧转头看向他处,有人看鸟,有人看天。 没想到三皇子还是个急性子! “……” 贺流景果断、利落的收回了手。 纪茴枝揉着被捏痛的脸颊,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大魔王。 让她老实? 哼哼,老实是永远不可能老实的。 纪晚镜看着他们,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尖微微泛白,心里莫名有些慌。 3. 第 3 章 宾客到齐,宴席备好,侍从引着众人落座。 贺流景坐在桌案后,目光平淡的看着院中宾客,最终目光落在纪茴枝身上,轻轻皱了皱眉。 满院绮罗粉黛,美人如花,一眼望去都是好颜色,偏偏纪茴枝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却最是显眼。 她脸上带着憔悴的病容,更衬得雪肤乌发,美丽又脆弱,如一朵被雨水打湿的娇花,有种在风雨中摇曳的美感,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能被她吸引走。 贺流景记得纪茴枝刚被带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畏畏缩缩,眼中又藏不住贪婪和欲望,怎么病了一场,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她站在一众贵女里,竟然一点也不逊色,那幅闲散又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不出一丝胆怯,反而有种游离在众人之外的漫不经心,气质卓然,连纪晚镜都隐隐被她比了下去。 贺流景细思一会儿,觉得俗话说的不错,人靠衣裳马靠鞍,定然是纪茴枝穿着打扮焕然一新的缘故。 他之前远远见过纪茴枝两回,第一回是她刚被带进景府别院,穿着粗布衣裳,两眼红肿,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要回家,听闻这里是皇子的别院后,又惊喜的蹦起来,再不提要走了,第二回是她落水那天,穿的花枝招展,满头珠翠,单是手腕上的金镯子就戴了三个,只看一眼都觉得晃的眼睛疼。 今天要带纪茴枝出来见人,他提前吩咐过,让人给她好好打扮,清丽淡雅为主,千万别让她自己动手,看来成果不错,至少这张脸足以让人信服她有让他着迷的本事。 纪茴枝正想找个角落坐下填饱肚子,就见贺流景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纪茴枝忍下翻白眼的冲动,露出惊喜万分的神色朝他奔去,嘴里大声喊着,“殿下!枝枝知道您片刻都离不开枝枝,这就来啦!” 贺流景僵硬的放下手,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众人忍不住叹惋。 好好一个美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在众人的注视下,纪茴枝走至贺流景身侧,跪坐在他旁边的软垫上,神色看起来乖巧至极。 靠的近了,贺流景发现她似乎的确瘦了很多,脸颊轻减,更多了一份娇弱的美。 纪茴枝留意到他的目光,还故意咳了两声。 贺流景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身子骨这么弱,以后还是小心些,别再轻易落水了,不然再这么病上一个月,你这身子恐怕受不住。” 纪茴枝假装没听出他是在警告她不准再勾引他,夸张地扭了扭身子,“殿下好关心枝枝,枝枝好开心!” “……”贺流景撇过头去,不愿再看这糟心的外室。 所有人落座后,大家一起举杯,推杯换盏,互相说着恭维之词。 贺流景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倒酒。” 纪茴枝抬起两只手,却没有把手伸向酒樽,而是伸到贺流景面前。 贺流景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五根修长手指,“……怎么了?” “殿下,枝枝刚才给两位小姐‘揉’头发,揉得手好疼。” 贺流景眉梢微挑,瞥向身边人,“揉?” “嗯!”纪茴枝脸不红心不跳。 “……所以?” 纪茴枝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难道殿下不心疼枝枝吗?” 贺流景看了眼四周偷偷注视着他们的宾客,抿唇问:“……如何心疼?” 纪茴枝唇角弯起,眼睛暗示性极强的看了看桌上的酒壶,“枝枝没力气倒酒” 贺流景沉默片刻,认命的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 纪茴枝眼睛又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殿下,枝枝饿了。” 贺流景额头跳了下,“所以?” “殿下肯定心疼枝枝,难道不想喂枝枝吃饭吗?” 贺流景沉默两息,拿起筷子,动作僵硬的夹了个肉丸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吃!” “啊……”纪茴枝张嘴。 贺流景强忍着把筷子扔了的冲动,把肉丸子塞进她嘴里。 枝枝想要,枝枝得到! 纪茴枝愉快的嚼了嚼,夸张地说:“殿下喂的肉丸子好像格外好吃,枝枝还想吃鱼!” 贺流景:“……” 众人忍不住小声感慨。 “三殿下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私下如此会心疼人,当真是对这女子宠如珍宝。” “难怪三殿下会随身带着这女子模样的泥人,看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究竟是谁说三殿下不近女色?现在看来分明是没遇到可心人!三殿下艳福不浅啊……” 贺流景深呼吸又深呼吸,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挑鱼刺。 纪晚镜脸色早就黑如锅底,半天都没吃下一口菜。 贺流景一边听着大家窃窃私语,一边有些怀疑人生。 虽然现在达成了他举办这场宴会想要的效果,待今日过后,不会再有人怀疑那个泥人不是纪茴枝,但跟他设想的过程怎么完全不一样? 怎么变成他服侍纪茴枝了?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挑衅地开口:“纪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纪茴枝望向说话的姑娘,那姑娘穿着一身罗裙,眉眼处透着几分刁蛮,而她旁边的姑娘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骑装,长得有几分英气。 如果纪茴枝没猜错,穿罗裙的姑娘应该是原书里纪晚镜最大的的情敌何雨薇。 何雨薇是御史千金,性子刁蛮跋扈,三年前回京时对贺流景一见钟情,自此以后处处跟纪晚镜作对。 她旁边的姑娘名叫李如霞,出身将门,自小住在边关,她父亲阵亡后,她被何家收养,对何家感恩戴德,与何雨薇一同长大,对何雨薇唯命是从。 纪茴枝暗暗磨牙。 挡了一波,又来一波。 没办法,谁让贺流景长得出众,放眼整个京城都没人比得过他,何况他还身份贵重,自然惹来了一众芳心。 可恶……明明她们都是纪晚镜的情敌! 纪茴枝看了一眼置身事外的贺流景,心里哼了哼。 她脸上笑容不变,微微抬起下颌道:“枝枝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枝枝是殿下的外室。” 众人:?? 怎么感觉她好像还挺骄傲? 贺流景启唇欲言。 纪茴枝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摇了摇头,“殿下不必多说,枝枝都懂,只要能跟在殿下身边,无论是什么身份,枝枝都不会觉得委屈。” 贺流景:“……” 何雨薇黑着一张脸,“那你可知外室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要好好享受殿下的宠爱。”纪茴枝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低头吃下挑好刺的嫩滑鱼肉,“这都是枝枝身为外室应该做的。” 众人:“……”做外室能做成你这模样的可真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83|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宴席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安静了一会儿,何雨薇再次不甘寂寞的开口:“如此佳宴,怎可没有歌舞助兴?枝枝姑娘既然能讨得殿下欢心,想必是有一技之长,不如跳支舞给我们看看。” 纪茴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何雨薇见纪茴枝不答,带着几分得意的又问了一遍,“纪姑娘怎么不说话?” 纪茴枝放下水杯,声音愉快道:“我不会。” 何雨薇志得意满地嗤笑一声:“那唱曲总会吧?唱两首来听听,唱好了本姑娘有赏。” 纪茴枝保持微笑,“我也不会。” “那你会什么?”何雨薇问。 “歌舞弹唱、鼓瑟吹笙……”纪茴枝掰着手指数了数,惊讶的捂住唇,“枝枝都不会呢!” 众人:“……” 何雨薇噎了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把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刁蛮如何雨薇,也自愧弗如。 “那姑娘可会吟诗作对?”何雨薇勉强保持微笑:“姑娘既然没有一技之长,念首诗来听听也是好的。” 纪茴枝心底冷笑,别说原身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就算会,她也不可能站出来表演,不然还真被这些人当做取乐的小玩意了。 她面上不显,酝酿了下情绪,才声音细弱地开口:“枝枝出身低微,不曾学过琴棋书画,连诗词歌赋也一窍不通呢。” 何雨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那三殿下喜欢你什么?” “是枝枝愚钝。”纪茴枝捂着帕子轻咳两声,用细柔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嗓音说:“但……谁让我就算什么都不会,三殿下也喜欢呢……” 听起来好像她也很无奈一样。 轻飘飘一句话,打击性却极强。 不止何雨薇气得想吐血,纪晚镜也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拧断。 你们听听!她这说的是人话么! 贺流景眼含警告的看了一眼纪茴枝,声音浅淡道:“都用膳吧。” 纪晚镜再也听不下去,突然站了起来,语气倔强道:“殿下,我身子忽然不适,想下去休息。” 贺流景淡淡吩咐,“给纪姑娘安排客房歇息。” 纪晚镜见他连问都不问她身体哪里不适,眼眶瞬间变得通红,赌气一般转身离去。 贺流景垂目喝了一口酒,眼中并无多余情绪,反倒是贺如峰担忧的看了纪晚镜两眼,恨不能抬脚跟上去。 纪茴枝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贺如峰这个时候就已经喜欢纪晚镜了。 他可是贺流景最强劲的情敌,也是夺储之争的热门人选。 贺流景夹了块春笋放到纪茴枝的盘子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饱了吧?” 纪茴枝冲他冁然一笑,“枝枝这样的小鸟胃自然是吃饱了,不过枝枝知道殿下心疼枝枝,肯定想让枝枝多吃点,枝枝为了不辜负殿下的一片心意,还能再吃。” 贺流景筷子抖了抖,认命的继续给她夹菜。 他勉强还能忍,有的人却忍不了了。 何雨薇气得咬牙切齿,“瞧瞧她那狐媚样!” 李如霞低眉垂目,给她盘子里夹了块糕点。 纪茴枝嘴角微勾,顶着何雨薇愤怒的目光,心情愉悦的用完一顿饭。 不把他们恶心的吃不下饭,她今天都算白来一趟。 哼哼哼。 4. 第 4 章 宴席散后,纪茴枝有些吃撑了,独自在府里散步。 她穿过来这么多天一直病恹恹的,还没仔细看过这座府邸,今日精神不错,正好到处逛一逛。 别院景色雅致,高台楼阁,处处雕梁画栋,颇为恢宏大气。 贺流景身为王皇后和庆德帝的独子,虽然没被封为太子,待遇却远高于一众皇子,别院的地理位置和占地面积都更佳。 纪茴枝沿着湖泊,一路来到后花园,走到一棵抽条的柳树前,仰头看着树上的嫩芽。 她正看得起劲,倏然听到林子里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 正是贺流景和纪晚镜。 纪茴枝果断窜到柳树后,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现场看男女主互动,这谁不想看! 绿树掩映,阳光斑驳。 纪晚镜站在贺流景面前,红着眼眶,眼中透着浓浓委屈,“三殿下……” “何事?” 纪晚镜委屈低头,泪眼渐渐朦胧,“三殿下,你当真如此喜欢那个纪茴枝?” 贺流景负着手没有说话,光斑落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纪晚镜轻轻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说:“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怪我不好,是我偷偷在送你的香囊里塞了泥人,害得你在大家面前出糗,你怪我是应该的。” 纪茴枝微微惊讶地眨了下眼睛。 那个泥人竟然是纪晚镜偷偷放到香囊里的? 这一段剧情原书中根本没提,因此大家看到这里都默认男女主早就有了私情,原来不是那样? 纪晚镜抬起眼眸,满含期盼的看向贺流景,“三殿下,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把纪茴枝留在身边的对不对?因为她长得跟我有几分相像,你便把她当做我的替身……” 隔得太远,纪茴枝看不清贺流景脸上的神色,只听贺流景声音清冷地道:“这些事你无需过问。” 纪茴枝比较惊讶贺流景竟然没有解释,她还以为他们早就是能够共享秘密的关系。 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好像没有书中描写的那么亲密。 不过原书纪茴枝只看了1/3,后面写了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 纪晚镜咬紧下唇,看着贺流景的面色,小心翼翼地提醒:“三殿下,你答应过让我做正妃……” “我是答应过会完成你的一个愿望。”贺流景皱眉道:“总归是我小时候欠你的。” 纪茴枝没有继续听下去,免得被贺流景这个大魔头发现。 毕竟按照原书设定,贺流景洞察力极强。 她疑惑的想,也不知道贺流景小时候欠了纪晚镜什么,竟然要用自己的正妃之位来偿还。 看来成为贺流景的皇子妃就是纪晚镜的愿望。 不过男女主的恩怨情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安心做好自己的炮灰女配就行。 纪茴枝回到萱花院,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细思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原身虽然心术不正,却是个苦命的,爹不疼娘不爱,把她送来别院的时候连卖身契都签了。 纪茴枝不怪原身想要勾搭男主,一个整天在家里做苦力还被家人卖了的姑娘,想要过上好日子没什么错,只是原身的法子蠢笨了些,运气又不够好,偏偏遇到了不解风情的贺流景,不然光凭这张脸她也能过得不错。 现在纪茴既然穿过来了,那么她以后就是纪茴枝,她得帮原身好好过完这一生。 原身那吸血又要命的家肯定是不能回。 如今她身无分文,卖身契又在贺流景手里,逃是不可能逃的,暂时待在别院里倒也没有损失,反正贺流景只是雇她来当金丝雀,偶尔出去表演一下,并不会真的将她收入房中,她可以在这里安心住下。 至于之后…… 纪茴枝觉得她得先想法子赚些银子,有银子傍身,以后才能另谋安身之处。 当然,还得想办法把卖身契弄回来,不然她有了银子也飞不出这金丝笼。 银桃见纪茴枝一动不动的坐在石桌前,送来一杯热茶,小声问:“娘子,您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在想……这院子里少个躺椅。”纪茴枝动了动,只觉得这石凳坐的屁股疼,开口道:“你去府里库房问问,有没有躺椅或摇椅,搬过来一把。” 银桃立即照办,很快从库房里搬回了两张梨花木的摇椅。 纪茴枝看着她一个人任劳任怨的搬了两趟,院子里其他人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忍不住啧啧摇头。 看来这院子里除了银桃,再没有其他人能用了,得先想法子把这些人换了才行。 纪茴枝打定主意后,没有再浪费时间思考,起来做了一套太极拳。 无论如何得先把身子养好才行。 接下来几日,朝中闹出了贪腐案,贺流景忙的脚不沾地,待事情告一段落,他才想起自己那位‘外室’。 短短几天内,他这外室的名声已经传扬了出去,连宫里都知道了。 贺流景刚议完事从承明宫里走出来,就有内侍来请他去梧华殿。 梧华殿正是王皇后的寝宫。 贺流景一路走进去,发现屋子里多了个红珊瑚摆件,王皇后正爱不释手的摆弄着,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贺流景认出那红珊瑚是昨日刚送到的贡品,成色极好,是那些贡品里最稀有的一件稀罕物。 “你父皇送来的,他知道本宫喜欢这些小玩意。”王皇后在椅子上坐下,意有所指地朝他眨眨眼睛,“女人都是要哄的。” 王皇后出身高门,及笄后两年就嫁给了庆德帝,没吃过苦,就连身处波谲云诡的宫廷,也没人敢害到她头上,只因她的父亲和三位兄长都在边关戍守,手握重兵,谁也不敢动她。 庆德帝不是昏君,还是位治律严明的君主,有庆德帝在,后宫嫔妃压根不敢闹出大花样,最多弄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王皇后平时无需费心,日子过得无忧无虑,虽然已经年过四旬,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天真的娇憨。 贺流景笑着在椅子上坐下,明知道王皇后有话要问,却不主动开口提。 王皇后果然憋了不到一刻钟,就按捺不住的询问道:“景儿,母后听说你养了个外室?” “是。”贺流景没有迟疑的承认了。 “叫枝枝?” “大名纪茴枝。” 王皇后眼中好奇更甚,“听说是个病美人?” 贺流景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了下,脑海中浮现起纪茴枝那日弱不禁风的样子,顿了顿,又想起她捶他胸口的‘铁拳’,语气微妙道:“她前些日子落水生了场大病,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 王皇后将他停滞的那一下看在眼里,却理解成另一种含义,以为他是提起纪茴枝体弱的事心疼了。 她儿子素来不近女色,能让他多看一眼的都少之又少,现在有了如此在意的女子,她忍不住跟着开心。 王皇后唇边笑容扩大:“有时间带她来见见本宫。”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贺流景放下茶盏,云淡风轻道:“母后无需亲自见。” “这么多年都不见你这棵铁树开花,她又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人?”王皇后打趣道:“本宫看她这个“枝”,是让你这棵铁树开枝散叶的枝。” “母后!”贺流景耳廓红了一圈,窘迫的皱起眉心。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跟母后害羞什么。”王皇后嗔了一声,幽怨道:“本宫以前不催你是不想让你为难,你如今既然遇到了可心人,本宫提两句又怎么了。” 贺流景无奈起身,“儿子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回来!”王皇后指了指桌上的红珊瑚,“给枝枝带回去,就说是本宫赏的。” “您不是喜欢吗?” 王皇后笑容满面道:“本宫是喜欢,不过你喜欢的人本宫也喜欢,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喜欢的人,本宫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贺流景沉默片刻,“那您换样东西送。” “行,梧华殿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 回到别院,贺流景带着东西径直去了萱花院。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派人打听过了。 自那天宴席散后,京中不少人都听闻了他有外室的事,传言称那外室姝色倾城,只是身子有些弱,天天使狐媚手段勾引他,在他身上费了百般心机才把他勾到手,现在他为她神魂颠倒,事事亲力亲为,连饭都要亲自喂,简直像被下了降头一般。 贺流景迈进垂花门,就看到他那外人口中天天使狐媚手段勾引他的外室,正坐在摇椅上翘着腿晒太阳。 她手里抓着一把鱼食,时不时往池子里抛几颗,引得池子里的锦鲤不时从水面上冒出头。 贺流景想起那些传闻,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他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她和这池子锦鲤日子过得倒是悠闲滋润。 贺流景踱步走过去,站在池边往水里看去,锦鲤自由自在地摆着尾巴,色彩鲜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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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流景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画眉也不错。” “是不错。”纪茴枝逗了逗笼中的鸟,“不过看来我这只‘金丝雀’,是注定学不了别的金丝雀那副做派了。” 她知道贺流景是在借此敲打她,毕竟上次宴会她过于‘嚣张’,如果不是贺流景最近太忙,恐怕早就找过来了。 贺流景揣着手道:“母后本来想送你红珊瑚,我觉得那东西太沉,拿回来费劲,就换了这只鸟。” “……!!!”纪茴枝瞬间觉得画眉不香了,红珊瑚可是个稀有物,价值不菲呢! 纪茴枝觉得心头在滴血,“能换回来吗?” 贺流景看向她,形状姣好的薄唇冷漠无情的吐出两个字:“不能。” 纪茴枝:“……”她怀疑大魔王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纪茴枝盯向贺流景的胸口,感觉自己的小拳拳又在蠢蠢欲动。 贺流景被她盯的发毛,往后退了半步,“你那天躲在树后面,也是这么盯着我的?” 纪茴枝心底一虚,眼神变得飘忽,“……哪天?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摆宴那天,柳树后,用我说的再具体点吗?” 纪茴枝:“……”这都能发现? 这是什么可怖的洞察力! 纪茴枝脸上挂起甜笑,把另一把摇椅搬了过来,“殿下,快过来坐,您身份贵重,哪能亲自站着。” 贺流景:“……”那他就能亲自坐着了? “银桃,快给殿下上茶!” 贺流景一言难尽的在摇椅上坐下,晃了几下,觉得这滋味真不错,“你还挺会享受。” “托您的福。”纪茴枝笑得十分谦虚,把鸟笼挂到屋檐底下,然后在另一把摇椅上坐下。 “这画眉既然是皇后娘娘送的,我肯定好好养,您放心。” 银桃端了两杯热茶过来,又端了一盘点心,放到小桌上后慌忙退了下去。 贺流景指尖摩挲着白瓷杯,抬头看了纪茴枝一眼,“病了一场,你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纪茴枝抚着鬓发,面露羞涩,“吃一堑长一智,吃了教训当然得更谨小慎微。” “……”贺流景眼神复杂的觑了她两眼,怀疑她对‘谨小慎微’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5. 第 5 章 院落幽静,画眉在笼子里吱吱叫了两声。 纪茴枝把茶水和糕点往贺流景面前推了推,扬起笑脸,“殿下尝尝。” 贺流景疑惑的看了她两眼,怎的忽然这般热情? 他垂目望去,却见纪茴枝手上有几个明显的冻疮,微微愣了下。 纪茴枝神色坦然,这冻疮是原身留下的,不知几年能好,但肯定会好,她用把日子越过越好。 贺流景垂下眸子,喝了口茶,发现是陈茶,他又尝了口点心,发现是凉的。 贺流景目光扫视一圈,发现院子里就银桃一个候在一旁伺候,其他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贺流景抬眸看了纪茴枝一眼,纪茴枝也正看着他,双眸晶亮,“殿下觉得这茶如何?可还合您的胃口?” 贺流景心中明白过来,嘴角浅浅一勾,“尚可。” 纪茴枝:“……”怕不是味觉失灵了。 她不死心的又问:“糕点呢?” 贺流景慢悠悠吐出四个字,“风味独特。” 纪茴枝疯狂皱眉。 她怀疑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是不是好东西吃多了,尝泔水都能觉得风味挺独特的。 贺流景欣赏够了纪茴枝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忽然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他心情不错的问:“想把屋子的人换了?” 纪茴枝懒得再拐弯抹角,点了下头道:“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要他们,是他们不肯好好干活,不认我这个主子。” 贺流景未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再不见下文。 纪茴枝见他不说话,忍不住有些急了,站起来走了走,硬着头皮夸道:“殿下今天气色真好。” 最近事忙,三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的贺流景陷入一阵无声沉默。 他嘴角轻轻抽了下,“我都哪里气色好?” “哪里气色都好。”纪茴枝抬眸凝视着他,声音滞了下,缓缓道:“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唇是嘴唇的色,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是红的。” 贺流景:“……” 纪茴枝嗖的一下把目光收了回来,生怕他再问具体怎么个好法。 贺流景按了按疲惫的眉心,觉得心更累了。 纪茴枝在原地走了两圈,思索着该怎么办,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贺流景答应把屋子里这些人换了。 贺流景被她晃的眼晕,“你走来走去的做什么?” “躺的有些累了。”纪茴枝捶了捶腿,随口回答道:“今天阳光好,晒了一天太阳,腿都快躺麻了。” 贺流景再次陷入沉默,忽然觉得自己这外室有些太闲了。 他手指在茶杯上轻点了几下,忽然道:“我准备请几位师傅来教你。” 纪茴枝诧异回头,“教什么?”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贺流景道:“你不是不会么?不会就学。” 纪茴枝动作一滞,忽然觉得腿不麻了,心情也不愉悦了。 贺流景好好一张嘴,怎么能吐出这么冰冷的话语?! “……会不会太多了?” “嫌多?”贺流景大发慈悲道:“那你自己选两样先学。” 纪茴枝干笑一声:“要不先从识字开始学起?” 贺流景坐直身体,“你不识字?” “不然呢?”纪茴枝本人虽然识字,但不识这个时代的字,至于原身,那真真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 贺流景拧紧眉心,他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那就从识字开始学。” 不等纪茴枝松一口气,又听贺流景道:“你再在琴棋书画里选一样,先学这两样。” 纪茴枝无语凝噎:“别人家的金丝雀都是养尊处优,你家的金丝雀还得上学堂?” 贺流景嘴角一勾:“你不是说过么,三殿下宠你如宝,那么别家金丝雀有的我家金丝雀要有,别家金丝雀没有的我家金丝雀也要有,不然怎么显得你独一无二?” 纪茴枝噎了一下,气哼哼的把陈茶和糕点推过去,“别人家的金丝雀,谁吃这个?” “好好学就给你换人伺候。” “真的?”纪茴枝眼睛一亮,得寸进尺道:“那我要自己选人。” “行。”贺流景道:“等会让管事把人带过来你自己选,现在这些人就全撤了。” “银桃留下。”纪茴枝赶紧说。 “行。”贺流景虽然不知道银桃是谁,但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然后抬眼看她,“好好学,不准偷懒。” 纪茴枝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看起来乖顺极了。 贺流景起身想走。 纪茴枝赶紧问:“我可以出府逛逛吗?” “可以,但不准惹是生非,不许打着我的名头招摇撞骗,还有……不准扯人头发!” “……”纪茴枝默了默:“你有钱,都听你的。” “你没钱?” 纪茴枝感觉他在问屁话。 贺流景看了她两眼,唇角弧度变大,抬脚走了。 纪茴枝送走了这尊大佛,愉快的倒回摇椅上继续晒太阳。 贺流景本来想去书房处理公文,听到身后传来的摇椅吱嘎声,果断换了方向。 回房睡觉! 翌日清晨,贺流景神清气爽的去上朝,走到门口忽然想起纪茴枝,把管家叫了过来。 “萱花院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都处理好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换了,是纪主子亲自选的人。” 贺流景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问:“怎么选的?” 管家神色带着几分疑惑道:“老奴把人带过去后,纪主子也没仔细看,就让他们进屋每人取一颗黑色的棋子给她,可屋子里的棋盘上压根就没有黑色的棋子,只有白色的棋子。” 贺流景脚步微顿,“后来呢?” “后来一部分人拿着白棋子复命,一部分人在屋子里到处翻找黑棋子,还有一部分人就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贺流景饶有兴趣问:“她最后选了哪部分人?” “选了两手空空回去的人。” 贺流景笑了一声:“看来还不算蠢。” “殿下,恕老奴愚钝,纪主子这是何意啊?”管家满头雾水问。 贺流景耐着性子道:“拿白棋子复命的那部分人,说明他们做活不认真,喜欢应付交差,在屋子里随意翻找黑棋子的那部分人,说明他们胆子大,不畏惧她,也不把她当回事,根本没拿她当主子,剩下的那部分人,虽然不够圆滑,却是勤勤恳恳做实事的人,而且会听她的话,她在府里没有根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老实听话的人。” 管家恍然大悟,“感谢主子为老奴解惑。” 贺流景上了马车,又回头道:“送些银两给她,再去大夫那拿些冻伤膏,一并送过去,还有以后每个月按照份额给她月银,她想出府也别拦着。” “……是,殿下。” 纪茴枝有了贺流景的许可,次日就带着银桃风风火火的出了府。 管家在门口拦住她,给了她一袋银子,说是贺流景给她的,还有冻伤膏。 这冻伤膏倒是来的十分及时,这些冻疮经常又疼又痒,她有时痒的睡不着。 纪茴枝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开心的朝着贺流景上朝的方向鞠了三个躬,以表感谢,然后留下欲言又止的管家,乐颠颠的乘着马车逍遥去了。 她先在街市上逛了一圈,感受了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又买了些街边小食,跟银桃分着吃了,然后去脂粉铺买了护手的花膏,她手上不止有冻疮,还有许多成年累月干活积累出的老茧,这些都是原身留给她的痕迹。 最后她带着银桃去了附近最热闹最大的茶楼,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天,她们每天早上去,黄昏时分才回府。 这三天让纪茴枝对京城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也听到了不少八卦传闻,收获颇丰。 原来那日钱紫和胡梦舒被送回府后,都被关了禁闭,钱家和胡家的家主还亲自上门给贺流景致歉,不过贺流景没空见他们,让管家把他们打发走了。 钱家和胡家回去一合计,以为贺流景余怒未消,竟然又把钱紫和胡梦舒打发到道观里,让她们在那里住上一段时日,学习规矩,每日抄写经书,什么时候懂得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纪茴枝忍不住摇头轻笑。 钱紫和胡梦舒明明是为了帮纪晚镜出气,最后纪晚镜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她们却把罪都受了。 纪晚镜就是这般,她只需叹息几声、掉几滴泪,身边就不缺心疼她、愿意帮她出头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85|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这可能就是女主光环吧。 回府后,纪茴枝发现屋子里多了一张七弦琴。 是贺流景让人搬来的,据说之前是在仓库里囤灰的。 “这把琴可算等到它的主人了。”管家亲自把琴送了过来,擦得泛着亮光。 纪茴枝弹了下琴弦,音域宽广,琴声悦耳,她虽然不懂琴,却能听出来是把好琴。 贺流景在琴棋书画里帮她选了琴。 因为棋、书、画都非一日之功,虽然琴想弹出意境也需要时间积累,但学一段时间至少能装装样子。 学会一首曲也算会嘛。 纪茴枝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她已经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如果想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那么她至少得学会识文断字,如今既然有机会,多学些东西也没有坏处。 其实纪茴枝以前不是没学过乐器,但她学的是钢琴,舞蹈也会一点,但学的是交际舞,下棋也会,但会的是五子棋。 ……主打没有一个能用的。 三天后,贺流景给纪茴枝请的两位师父就上了门,一位教她读书识字,一位教她弹琴。 教纪茴枝识字的是一位女师父,名唤任清念,容貌清秀,身材纤细,穿着白布衣,周身自带一股书香气,是位女冠。 据闻任清念本是书院先生的独女,自小就有才女之名,没想到这才女的名声却给她招去了祸患。 她本有一位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待成年后就可完婚,没想到及笄那年,她却因为写的一首诗被一位富商看中,那富商上门提亲不成,在朝中又有些门路关系,竟然故意陷害任清念的父亲,说其父亲书院涉嫌泄露科举考题,把她父亲关进大牢里毒打了一番,逼迫任清念嫁给他。 任清念不服,去衙门告状,结果官商勾结,她反而被打了板子。 任清念去找她未婚夫帮忙,她未婚夫一家畏惧权势,不但没帮忙,还退了婚事,自此以后闭门不见她。 就在任清念心灰意冷之时,噩耗传来,任清念的父亲病死狱中。 任老爷子本就是文人体弱,又怒火攻心,竟然就这样一命呜呼,连那富商都措手不及,他本来只想逼迫任清念就犯,没料到任老爷子竟然这么不禁打。 任清念得知消息后,愤而上京告御状,沿路历尽波折,被人追杀,几次险些丧命,最后晕倒在皇宫门前。 幸好她遇到了贺流景,是贺流景救了她,还看到了她随身携带的状书,他亲自查明真相,惩治坏人,还了她公道。 事后,任清念那未婚夫上门求娶,痛哭流涕求原谅,被任清念拒绝后又暴露出真面目,他拿着当年的婚书为要挟,逼任清念嫁给他,其实就是想要霸占任家书院。 任清念性子刚烈,面对强权都没有屈服,何况是那一纸婚书,她将书院托付给任父好友,然后去道观做了女冠,彻底绝了那未婚夫的念想,自此以后她常伴青灯古佛,偶尔有诗词流出,才名愈广,世人无不赞其才华、哀其命运。 纪茴枝听后也忍不住叹惋。 教纪茴枝弹琴的是一位男师父,名唤李云觞,三十多岁,长得眉目清隽,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阴郁之气,据说是大长公主的面首。 他乃罪臣之后,当年李云觞的大伯获罪牵连全家,李家男的为奴女的为婢,是大长公主见李云觞长的好看,把他要了回去。 李云觞是个倔脾气,宁死不肯服侍大长公主,还跪在大长公主门前闹绝食,差点撒手人寰。 是贺流景去公主府拜见大长公主,恰好见到了这一幕,向大长公主求情,留了他一命,还约定以五年为期,这五年内李云觞只需要给大长公主弹琴助兴,若五年后他还不愿意当大长公主的面首,大长公主就放他自由,现在四年已过,眼瞅着期限就要到了。 纪茴枝听管家说了这二人的身份,简直一阵无语凝噎。 贺流景究竟是怎么想的,把他们两人请来教一个小小的她? “这二位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性情古怪些,不太好相处。” “如果不是殿下对他们有恩,他们绝不会领这差事。” “殿下这是看中您呢。” 管家笑眯眯地说。 呵呵呵呵呵呵。 纪茴枝怀疑贺流景是听闻这二人性情古怪,故意挑他们来折磨她! 6. 第 6 章 纪茴枝耳闻过两位先生的事迹后,震惊之余,还多了一丝敬重,自然不会轻易招惹他们。 她学习态度不错,很是勤勤恳恳,两位先生虽然态度冷淡,却没有刻意为难她,大家相处的还算平和。 纪茴枝每日好好上课,上午用一个半时辰学写字,下午用一个半时辰学琴,其余时间拿着钱袋子到处闲逛,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月末,纪茴枝拿到了第一个月的月银,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块块金锭,比大户人家小姐的月银还多,贺流景别的优点没有,大方是真大方。 纪茴枝满意的把银子收了起来,又想朝着贺流景的方向鞠三个躬以表感谢,毕竟他现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约等于现代的老板。 她为他做事,他给她付银子,天经地义嘛。 管家眼疾手快的阻止了她,“哎哟!纪主子,殿下说了,您身娇体贵,就不用鞠躬致谢了,您若真想谢他,练字的时候为他誊抄些经文祈福就可以了。” 纪茴枝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原话怎么说的?” 管家是王皇后从宫里派来照顾贺流景的掌事太监,说话时掐着嗓音,模仿起人来惟妙惟肖的。 “殿下说,我还没死呢,让她歇歇,有空把她那手烂字练好比什么都强!” 纪茴枝:“……” 不愧是经验老道的内侍,传起话来可真是……冷宫妃子让他传句话都能立刻变宠妃!皇帝赏个巴掌到了他口中那都是赏了个蜜枣! * 纪茴枝收了银子,准备带银桃出去逍遥。 谁成想刚从别院里走出来,就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 女子穿着一身朱红暗纹粗布衣裳,发髻上簪着一根细细的银钗,身材丰腴,眼角上翘,面相有些凶。 “纪茴枝!你自己躲在这里享福,是不是把我们都忘了?” 纪茴枝打量着眼前的人,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想起此人乃是原身的同胞姐姐纪彩枝。 纪家一共三子两女,纪茴枝排第四,是家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平时家里苦活累活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干的,纪彩枝虽然情况没比她好太多,但也喜欢吩咐让她做这做那,把她当小丫鬟使。 纪彩枝见她不吱声,围着她转了一圈,嘴里‘啧’个不停,“瞅瞅,这才搬来京城一个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连气质都变了。” 纪茴枝淡声问:“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当然了,你以为我来一趟容易?如果不是隔壁孙二家今天正好赶驴车来卖米粮,我还没法子跟来见你呢。” 纪彩枝双手揣在衣袖里,上上下下的看她,“我不来还不知道,你现在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是滋润,我都打听过了,这里是皇子别院,你快跟我说说,当初买你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 两个月前,贺流景吩咐手下去寻一个跟纪晚镜长得相似的人,他只下了命令,具体操办流程全是他的贴身护卫尹邦去做的,纪家人根本不知道买家是谁就把纪茴枝卖了。 纪茴枝轻哂,“你们当初连买家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把我卖了,现在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纪彩枝面色尴尬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当然是因为我们关心你,那日他们将你带走后,你二哥就一直远远坠在马车后面跟着,他亲眼看到他们把你带进了这座府邸,后来他四处打听,才知道这里竟然是皇子府。” 纪茴枝眼神漠然。 他们如果真的关心原身,原身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当初尹邦给了银子,本来是只想带走她一段时间,但纪家人坐地起价,想一次把她卖个好价钱,所以主动提议将她卖了,还签了卖身契。 纪彩枝莫名觉得纪茴枝现在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雅韵,好像真成了那富贵人家的小姐,既大方得体,又没有丝毫胆怯和懦弱,就连说话都不紧不慢,带着文雅的味道,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不由狐疑地看了纪茴枝两眼,纪茴枝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纪彩枝朝纪茴枝靠近了几步,压低声音,“快跟阿姐说说,是谁将你买来的?是这府里的管事?还是府里的侍卫?” 纪茴枝紧抿着唇,只觉得一股浓厚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熏得她打了个喷嚏。 “就你娇气。”纪彩枝翻了个白眼,扯了扯她的衣袖,“这是绸缎做的吧?摸起来可真滑!” 纪茴枝把袖子从她手里扯了出来。 这家人心术不正,对原身没有半点感情,不然也不会见钱眼开,不问清楚就将原身草草卖了。 她自然不会将他们当做一家人。 纪彩枝本来有些不悦,可抬头望去,却是一愣。 阳光照在纪茴枝的面庞上,映得她肌肤干净又白皙,不施脂粉也细腻光滑。 纪彩枝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抬手想摸她的脸颊,“你怎么白嫩了这么多,用的什么养颜圣方?听说贵人家的脂粉一盒就要一两银子呢!你赶紧拿来给我!” 银桃赶紧拦住她的手,没让她碰到纪茴枝,“我家姑娘根本没擦脂粉。” “哟,还有丫鬟伺候了。”纪彩枝撇着嘴阴阳怪气,瞪了银桃一眼,“你一个伺候人的小丫头多什么嘴?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纪茴枝挡在银桃面前,“我这丫头胆子小,我巴不得她多说几句话,你可别吓着她。” “她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对她这么好做什么?”纪彩枝翻了个白眼,“只有家里人才不会害你,只有我们这些亲人才会真心帮你,你别分不清里外!” 纪茴枝轻抚鬓角,“是,你们不会害我,只会卖了我。” 纪彩枝脖子一梗,“那还不是为了让你能过上好日子!” “你瞅瞅这大院子,瞅瞅你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你可别不知好歹!” 纪彩枝满眼艳羡的看着眼前的府院,早知道是卖来这么好的地方,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她早就把这个享福的好机会给抢走了! 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纪彩枝瞪着纪茴枝,颐指气使道:“你怎么还是这副慢吞吞的蠢笨样子!赶紧带我进去,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我试试。” 她以前就习惯了抢纪茴枝的东西,有好用的、好吃的都得是她的,现在见纪茴枝身上的衣裳这么好,她自然也觉得该是她的。 纪茴枝不为所动,“你们既然已经签了我的卖身契,那么我就跟你们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是请回吧。” 纪彩枝顿时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你飞上枝头就想撇清关系?我告诉你,不可能!娘病了,我这次就是来找你拿钱回去给娘治病的!” “我没钱。”纪茴枝毫不犹豫道:“你们卖我足足得了一百两银子,那一百两都足够家里几十年的花销了。” 一百两对于纪家来说是一辈子都攒不到的银子,不然他们也不会见钱眼开的把原身卖了。 “那笔钱要留着给二弟和小弟娶媳妇,大嫂这些年也没生出个儿子来,爹还准备用这笔钱给大哥娶个小的,反正你走了,家里的活也得有人干,大嫂笨手笨脚的一个人忙不过来。”纪彩枝扭了一下身子,“何况……我将来出嫁还得有一笔丰厚的嫁妆呢!” “有钱给大哥娶小的,没钱给娘治病?”纪茴枝简直气笑了:“你们想都别想,我一文钱都没有!” “你如果不给银子就是大不孝!”纪彩枝一顶帽子扣下来,大声道:“你不愿意拿钱,我就去找你男人!想必你男人是三皇子的手下,如果他也不管,那我就闹到三皇子面前,小心他让你男人吃不了兜着走!” 纪茴枝:“……” 银桃:“……” 纪茴枝看着眼前的‘大聪明’,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她暂时不想让纪家人知道‘她男人’就是三皇子,免得他们得寸进尺,胃口越来越大。 纪茴枝仔细想了想,纪母毕竟是原身的生身母亲,虽然待原身不好,原身对父母却未必没有感情,她且去看上一眼,就当帮原身尽孝了,也顺便看一看纪家现在是副什么光景,好知己知彼。 她故作沉吟了半晌,才慢吞吞道:“我明日回家一趟,亲自回去看望娘。” “行。”纪彩枝急不可耐道:“你先带我进府里看看,这可是皇子的地盘,我也长长见识。” “皇子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如果被当做刺客,那可是要丢小命的。”纪茴枝故意朝纪彩枝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纪彩枝吓得打了个寒颤,“那……算了,你自己进去把胭脂拿来给我。” 纪茴枝摸了摸脸,幽幽叹道:“哪有什么胭脂,我这是前些日子不小心落水大病了一场,在屋子里躺了快一月没出门,才变白嫩的,你如果觉得羡慕,可以跳水病一场,说不定比我还白嫩。” 纪彩枝道了声‘晦气’,“那就算了,不过你回家的时候可别忘了带好东西,钱啊好吃的好用的都要带!你可不能只管自己一个人享福!” 纪茴枝含混应了一声:“你快回吧。” “你这身衣裳就挺适合我的。”纪彩枝边走边回头,“回家的时候你记得带给我,你再让你男人花钱给你做身新的。” 纪茴枝又含混应了一声,暗暗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戴首饰,不然纪彩枝恐怕要直接动手抢了! * 次日贺流景出门时,恰好在门口遇到要出门的纪茴枝。 他脚步稍顿,挑了下眉,“你这是要去哪?” “榆树村。”纪茴枝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说:“回纪家一趟。” 贺流景手里握着把折扇,见状眉心浅皱:“女子打哈欠时应该抬手遮住口鼻,如此才雅观好看。” 纪茴枝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然后侧过头去,遮住嘴巴,夸张的打了个哈欠,再回头看向贺流景,“这样对么,爷?” 贺流景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用扇柄轻轻敲了下掌心,“心里在想什么?” “想看爷是怎么打哈欠的。”纪茴枝如实道:“期待您哈出优雅,哈出精彩,哈出与众不同。” “……”贺流景没忍住,用折扇敲了下她头顶。 纪茴枝揉着脑壳坐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她在马车上囫囵补了一觉,醒过来时马车正好驶到榆树村。 纪茴枝让马车停在村口,拎着食盒下了马车。 她今天没让银桃跟着,一个人慢悠悠的往村子里走。 天气晴朗,太阳挂在高空,村里大多数人都去山上做农活了,沿路没遇到什么人。 她凭着原身的记忆,来到一家农户前,只见房子焕然一新,应该最近才翻新过,门口拴着一头牛,正在低头吃草。 纪茴枝啧啧出声,纪家以前穷的揭不开锅,现在竟然连牛都买了,要知道榆树村以前就一户人家里有牛,这在村里可是稀罕物。 这一切都是原身的卖身钱换来的,也不知道原身如果看到这一幕,是会欣慰,还是会痛恨。 “……枝枝?”一个年轻男人抱着草走出来,看到她惊喜的唤了一声,连忙把草扔进牛槽里,拍拍手朝她走了过来。 纪茴枝认出是原身的二哥纪二郎。 纪二郎长着一张国字脸,跟纪家人一样面相有些凶,眉毛上有条疤,是十五岁那年跟人打架留下的。 他见纪茴枝盯着牛看,扯着嘴角笑了下:“现在家里有牛了,进城去看你就方便多了……是我让爹娘买的,昨天才刚牵回来。” 他说话时眼睛牢牢盯着纪茴枝,那目光如狼似虎,让纪茴枝感到不舒服。 纪茴枝淡淡点了下头,抬脚往里走。 纪二郎抢在前面给她开门,纪茴枝进了院子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大声的争吵声,她抬头望去,是纪大郎和纪家大嫂于素春在吵架,准确来说是纪大郎一个人在吵。 “臭娘们,不准去!你敢去我就休了你!”纪大郎抬手推搡着于素春,“谁知道田家那个寡妇突然要办绣坊是安的什么心!” 于素春长得瘦小,纪大郎一个拳头就有她两个拳头大。 她努力站稳身子,试图解释,“田嫂子办的是正经绣坊,她这样做是可怜村子里的女人,想让大家多份营生。” “家里的活都做不完,还敢出去给别人干活。”纪大郎朝地上唾了一口,把绢帕夺过去一把撕了,“狗屁绣坊,她一个寡妇能办什么绣坊?开的分明就是妓馆,想把你们献给外村的男人换银子!” 纪茴枝靠在一旁看着。 在原身的记忆里,于素春是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不但不会欺负她,还会在做完自己的活后帮原身分担一些活,不过原身不喜欢这个大嫂,觉得她虚伪懦弱,原身抱着想看于素春能装模作样多久的想法,一直趁机偷懒,把自己的活都推给于素春做。 于素春性子敦厚,也不跟她计较,把那些活都默默做完了。 纪家要卖纪茴枝的时候,只有于素春一个人站出来阻止,还因此被纪大郎打了一顿,纪茴枝那个时候才知道大嫂是真的对她好,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纪茴枝想到这里,眸色暗了暗。 纪家人似乎对这场争吵习以为常,或者说压根就不在乎,纪家父母都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纪彩枝不知道去哪了,不在家里。 纪三郎年纪小,在院子里堆沙子玩,闻声抬起头,对着于素春幸灾乐祸的做鬼脸。 于素春眼中含泪,低声解释:“我做绣品是为了多赚点银钱,大花和二花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有,我想给她们……” 纪大郎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敢嫌家里穷?” 于素春捂住脸颊摔在在地。 “娘!”于素春两个女儿从厢房里哭着跑了出来,扑过去扶她。 纪大郎继续骂骂咧咧:“家里穷还不是因为你生的都是丫头片子,都怪你害得老子没有心情赚钱!不然老子早就发财了,家里穷都怪你!” 纪茴枝双手抱胸,倏地嗤笑出声:“你自己拉不出屎,是不是还得怪大嫂没把饭嚼碎了喂你。” 纪家众人:“……” 纪大郎怔了一下,回过头才注意到纪茴枝站在院子里。 他反应过来纪茴枝刚才说了什么,顿时怒不可遏,“臭丫头,你竟然敢嘲讽我,你才离开家几天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也想挨打?” 他说着又想把巴掌挥向纪茴枝,他以前就经常这样做。 “呦,想打我?”纪彩枝拨了拨耳朵上的珍珠耳坠,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我家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动手前好好想想。” 纪大郎动作一顿,想到纪茴枝现在住在皇子府里,她男人背靠三皇子,一时间还真有些不敢下手。 纪父和纪母听到这里,这才赶紧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光鲜亮丽的纪茴枝,眼前霎时一亮,他们之前听纪彩枝说纪茴枝像变了个人一样,还以为她在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纪茴枝委实变了样子,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纪茴枝气质变了、气色好了,脸蛋更光滑了,连手都变嫩了,一看日子就过得养尊处优,不用做力气活,她整个人光彩照人,走起路来聘聘婷婷,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 纪母脸上挂起热情的笑脸,走过去握住纪茴枝的手,“茴丫头回来了?你怎么不派个人提前通知一下,我们也好去村口迎你。” 纪茴枝见她面色红润,一点病容也没有,就知道纪彩枝是诓她的,纪母根本就没病。 她不动声色的把手从纪母手里收了回来。 纪母没留意到她的动作,目光贪婪的落在她手里提的篮子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86|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纪茴枝讥讽地笑了下,“您不是病了么?” 纪母赶忙咳了两声,“之前是病了,不过见到你太高兴,就觉得身子大好了。” 纪父伸手就想去拿竹篮,笑呵呵道:“茴丫头给爹娘买什么了?” 纪茴枝避开他的手,把于素春从地上搀扶起来,顺手捡起掉在旁边的绢帕。 于素春受宠若惊的看了纪茴枝一眼,她平时见惯了小姑子的冷眼,小姑子忽然对她这么慈眉善目,她还有些不适应。 纪父见纪茴枝不理他,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纪茴枝把于素春扶进屋,将竹篮重重放到桌子上,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纪父和纪母看到沉甸甸的篮子,又把所有的不满压了回去。 他们已经听纪彩枝说了,纪茴枝现在住在皇子府里,吃香的喝辣的,穿绸缎衣裳!还有丫鬟伺候! 他们看了看纪茴枝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她耳垂上的珍珠,头发上虽然只戴了一根白玉钗,看不出值多少银子,但那对珍珠最少也值十两吧? 那男人当初可是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她呢!可见有钱的很! 纪母挨挨蹭蹭的坐过去,笑眯眯问:“茴丫头,你男人是做什么的?” 纪茴枝看了她一眼,换上懵懵懂懂的神色,“我也不知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总是早出晚归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这么长时间都没弄明白他是做什么的?” 纪茴枝露出委屈的神色,“我又不是他正经的妻,卖身契还在他手里握着呢,哪里敢多问。” 纪父和纪母对视一眼。 纪父分析道:“出手阔绰,又跟在皇子身边做事,恐怕是帮皇子处理些阴私事的。” 纪母唾道:“这帮贵人,哪个手脚是干净的,总要有人帮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好在做这种事他们给的银子多。” 纪茴枝微微疑惑,纪父、纪母怎么好像对大家族的事还挺了解的? 她仔细回忆书里的剧情,突然想起纪父和纪母以前都是纪国公家的家生子,几代都是纪家家奴,连老祖宗姓什么都不知道,这个‘纪’姓就是随主家姓的,后来他们得了主家恩典,才得了自由身。 纪茴枝记得在原身小时候纪父和纪母出手都挺阔绰的,他们离开纪府的时候手里应该有笔银子,只是之后花光了,才来到榆树村安家落户,安安生生种地。 原身父母曾是纪晚镜家的家奴,这件事无疑是不光彩的。 纪茴枝记得原书中,纪晚镜的好姐妹就曾用这件事讥讽原身,气得原身大哭了一场。 纪茴枝不想哭,还有些想笑。 她看着纪父和纪母在那里认真分析‘她男人’的身份,好不容易才把嘴角压下去。 纪父想了一会儿,颐指气使道:“管他是做什么的,茴丫头,你只管让他给你大哥、二哥安排到皇子府里做事,再给你弟弟送去书塾读书,等你姐找到好人家,成婚的时候你们再给她准备一份光彩点的嫁妆。” 纪茴枝差点气笑了。 见过吸血的,没见过反复吸血的。 这是指望她养全家啊? 她由衷疑惑,“你们的子女都由我来养,那你们做什么?” 纪父用力一拍大腿,“我们当然是养老享福了!我们把你们拉扯大不容易,现在该你们孝敬我们了!” 纪母点头,“你爹说的对。” 纪茴枝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副苦恼的神色,“你们忘了吗?我的卖身契还在他手里呢,哪里敢跟他提要求。” 纪父和纪母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那人有这么体面的差事,还在距离这里这么近的京城居住,他们当初就不该签那份卖身契,那么现在肯定能讨到更多好处。 纪茴枝看着纪父和纪母悔不当初的神色,悠悠叹息:“你们当初但凡对我有半点关心,也不至于连对方的身份都不弄清楚就把我卖了。” “茴丫头,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疼你!我们卖你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啊!”纪母骂了一声,又哄道:“你乖乖听话,男人都是反复无常的,尤其是那些身处高位的男人,他们今天能疼你,明天就能疼别人,只有家人是不会变的,我们会一直疼你!” 纪茴枝幽幽望去,“疼到卖了我?” 纪父和纪母声音一滞。 他们看了看纪茴枝,暗暗咬牙,一段时间不见,茴丫头怎么变得不好拿捏了? 纪彩枝响亮的嗓门打断了屋里短暂的凝滞,“爹!娘!我把肉买回来了!” 纪茴枝抬头望去,纪彩枝手里拎着一刀肉,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走进来。 “喊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家有肉吃?”纪母骂了一嗓子,把肉接过去放到了灶台上。 纪彩枝见到纪茴枝,眼珠子不住往她身上转悠,“我不是让你把这身衣服带给我么,你怎么又穿上了?” 纪茴枝露出局促不安的神色,“我里里外外就这么一身体面的衣裳,如果给了你,我就没办法跟我家爷交代了。” “胡说!你住在那么大的府宅里,还有丫鬟伺候,怎么可能只有这一身体面衣裳?你男人指不定给你做了多少套呢。” “什么丫鬟,不过是带出来撑场面的罢了,你没看我也不敢得罪她么?” 纪彩枝想起纪茴枝那日对银桃的维护,瞬间觉得找到了原因。 她有点失望,又有点高兴。 看吧!纪茴枝日子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她就知道纪茴枝不可能比她有福气! 纪父面色淡了点,“你就算日子没有那么风光,也是不愁吃喝,可不能忘了我们。” 纪茴枝面色缓了缓,拍了下手边盖着布的竹蓝,“你们是我的爹娘,是我的亲人,我哪里会不想着你们,我不舍得买衣裳首饰,还不是为了省下银子给你们花。” 众人心底一喜,纷纷猜测那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难道是鲍参翅肚?又或者金银财宝? 大家见她一直把竹篮放在身边,也不好去抢,但又实在好奇里面放着什么。 纪父勉强压下想把篮子抢过来的冲动,将目光挪开,“快晌午了,赶紧做饭去。” 几人往屋外走,纪彩枝见纪茴枝坐着不动,回头瞪了她一眼,“还不赶紧过来做饭,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以前这一大家子的饭菜都是纪茴枝做的,她永远最后一个上桌。 纪茴枝伸出手指,弯唇一笑,“我男人最喜欢我这双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保养,如果再变粗糙了,他会不高兴的,以后恐怕就不让我回来了。” 纪二郎目光在纪茴枝纤细白嫩的手指上晃了晃,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纪母扯了纪彩枝一下,“就一顿饭,茴丫头不做就不做吧。” 纪彩枝拉着嘴角,气哼哼的出去做饭,嘴里忍不住咕哝:“倒真成了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小姐了。” 纪母回头看向于素春,“你还不赶紧出来?” 于素春刚被打了一巴掌,神色还有些恍惚,闻言呐呐起身。 纪茴枝一把拉住她,“大嫂,我们许久没见,你留下陪我说说话。” “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纪母不悦。 纪茴枝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大嫂成婚多年,我有些私房事想问她,我不好意思问您。” 纪母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那行吧……多学些本事,好好伺候你男人,只要他肯听你的话,还不是想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纪茴枝胡乱点了点头。 “行!我出去做饭!”纪母掀着门帘走了出去。 于素春茫然的看着纪茴枝,战战兢兢的坐了回去。 她成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她坐着、别人干活的时候呢。 7. 第 7 章 纪家人去了院子里,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纪彩枝皱眉看了眼屋内,嘴角轻撇,“看样子纪茴枝手里也没多少银子。” 纪母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说你傻你还真傻,她男人可是能跟皇子沾上边的,手指缝漏点都比咱们一年的收成多。” 纪大郎不屑,“又不是妻。” 纪二郎劈着柴火,意味不明说:“管她是什么身份,凭她那张脸,在男人那还能不得宠?” 几人想到纪茴枝那张愈发艳光照人的脸,一时沉默下来。 那样的脸蛋、那样的身段,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 纪二郎擦了把汗道:“我刚才去村口看过了,她是坐着马车回来的,那马车有三匹马拉着,还有人专门给她赶车。” 纪父和纪母对视一眼,他们在相府里待过,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纪大郎摸着下巴,“你们说她那篮子里放的是什么?” 纪父想了想,戳了下纪三郎的背,“你去偷偷看一眼你幺姐篮子里放的是什么。” 纪三郎扭了扭头,“我不去,我还要玩沙子呢。” 纪母笑着哄:“宝啊,乖乖听话,等你幺姐走了,娘给你做肉吃。” 纪三郎眼睛一亮,“红烧肉?” “行,红烧肉。”纪父看着小儿子也满眼都是笑,“赶紧去。” 纪三郎蹦蹦哒哒的进了屋,冲着纪茴枝喊:“姐!” 纪茴枝眸色微沉。 这个纪三郎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他小时候几乎是在原身背上长大的。 原身是真心疼爱他,整日背着他做活,累得腰酸背痛,他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对原身呼来喝去,以使唤原身为乐,稍有不顺心就冤枉原身打他,害得原身被纪母掐大腿,被纪父用棍子抽后背,而他就在旁边看戏大笑。 纪三郎像以前一样朝纪茴枝伸出手,“给我糖!不然我就告诉爹娘你打我!” 纪茴枝看着他的脏手,慢悠悠的脱了鞋。 “你把糖藏在鞋里了?”纪三郎嫌弃的捏着鼻子,“我可不吃,你得给我买新的。” 纪茴枝冷笑一声,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毫不犹豫的用鞋底抽了上去。 “啊!!!娘……” 纪三郎刚叫出声屁股就重重挨了一鞋底。 纪茴枝动作干净利落,于素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差点惊的跳起来。 纪茴枝一把捂住纪三郎的嘴巴,拿着鞋朝他屁股就是啪啪啪三下。 “既然我没打你你也要冤枉我打你了,那我不如索性真打了!反正我以前被冤枉了那么多回,也不差这一回!”她说完又是接连数下。 “嗷……你放开!嘶……” 纪三郎疼得龇牙咧嘴,趴在凳子上嗷嗷蹬腿,却被捂着嘴巴叫不出来。 纪茴枝不跟他废话,索性打个痛快,用鞋底抽得手酸了才松开手。 “啊啊啊!疼死我了!你等着!我让爹娘揍死你!” 纪三郎疼得眼冒金星,他从小被惯的无法无天,还没受过这份气,顿时爆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大哭着冲了出去。 纪茴枝把鞋穿回去,悠悠然去水盆旁净手。 于素春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你不怕?” 纪茴枝不紧不慢地洗着手,她保养了这么久,手上的冻疮总算好些了,但还没有完全恢复。 那又痒又痛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看着手上的冻疮,缓缓道:“有些事做了才知道,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于素春微微一怔。 院子里闹哄哄的,纪三郎迈着腿狂奔出去,气得大吼:“爹!娘!纪茴枝打我!她竟然敢打我!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众人眉心一皱,被他吼的耳朵疼。 纪三郎跑到他们面前,气得使劲跺脚,“爹!你去打她!用木棍子打她!我去给你找根粗的!你今天必须把棍子打断了!” 纪父一把将他扯了回来,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老实点!” 纪三郎这次真的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连爹也揍他! 纪父不耐烦道:“行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都是骗人的。” “……我没骗人!”纪三郎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纪母心不在焉的安抚道:“以前就算了,我们得让茴丫头清楚她在家里的地位,不能让她爬到你头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在她面前先老实些。” 纪三郎哭得更大声了,他这次是真的挨打了! 没撒谎! 他屁股现在还疼呢! 纪大郎嫌他哭声吵人,扯着他的领子拽到自己面前,“让你办的正事呢?你看没看清楚那篮子里面是什么?” 纪三郎打着哭嗝,气的嘴唇哆嗦,脸涨成了猪肝色。 纪父又在他脑壳上拍了一下,“赶紧说。” 纪三郎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没看清楚具体是什么。” 纪茴枝刚才打他的时候,竹篮上的布掀开了一个角,他匆匆瞥了一眼,但没瞅清楚。 纪二郎问:“里面的东西是什么颜色总看清了吧?” 纪三郎想了想,啜泣道:“好像是……黄的。” 纪父霎时激动起来:“你确定没看错?” 纪三郎揉着屁股,点了点头。 纪母眼睛一亮,“是金子!” 几人全都面露喜色,那竹篮沉甸甸的,里面的东西又是黄的,茴丫头刚才说了,都把银子攒着孝顺他们呢!那里面的东西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金子! 大家霎时开怀不已,笑容满面的进屋做饭。 纪茴枝在屋里坐了会儿,见没人进来找她算账,抓了把桌上的脆枣,自己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纪母见到她不但没生气,还笑得十足灿烂。 纪茴枝轻轻挑了挑眉。 纪彩枝端着洗菜盆进来,瞪了纪茴枝一眼,“你不干活就离远点,别挡着我干活。” 纪茴枝嘎嘣咬了口枣,晃去了灶台边。 她看了一眼灶台上新买回来的那刀肉。 纪家能吃这么好,都是原身的卖身钱换来的。 她黛眉微挑,“不做肉?” 纪母笑眯眯道:“你在皇子府里整天吃香的喝辣的,今个回来正好吃点清淡的,给你刮刮油水,免得你身材发福,就没有现在这么婀娜多姿了,你男人不喜欢怎么办。” 纪二郎抱着柴火进来,闻言目光在纪茴枝腰身位置晃了一圈,眼神如有实感一般,让纪茴枝起了层鸡皮疙瘩。 纪茴枝皱了皱眉,走到纪母旁边,遮住自己的身子,然后才慢悠悠道:“我男人爱吃红烧肉,我本来想让娘做来试试,如果好吃,我下回就带他回来吃。” 纪母眼睛一转。 茴丫头男人是个有本事的,可茴丫头嘴笨不会给家里人讨好处,如果她男人能到家里来,有全家人哄着,肯定能给大郎和二郎安排个好活计! 纪母咬了咬牙,把那刀肉拎到菜板上,“娘给你做!” 纪父坐在门口的小木凳上,眼睛透着精明问:“你男人还喜欢吃啥?” 纪茴枝靠在门边,看着他们忙活,信口开河道:“他还爱吃鱼,要红烧的。” 纪父对纪大郎道:“去河东李家鱼塘买条鱼。” 又转头吩咐纪二郎:“去市集买四两糖。” 等纪大郎和纪二郎相继离开后,纪茴枝朝纪父笑了笑:“您也快去砍点柴,这鱼要用大火烧才好吃,入味!” “……”纪父绷着张老脸去院子里砍柴。 纪茴枝望着眼前忙的热火朝天的一家子,满意的笑了。 这才对嘛。 全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瞅瞅,多热闹,多么生机勃勃!屋里屋外都没闲着! 纪彩枝在灶洞前生火,呛的直咳嗽。 平时这个活都是于素春做的,她最讨厌生火了,又脏又呛,黑灰都沾到她新衣裳上了。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斜睨了纪茴枝好几眼。 可纪茴枝就像没看到一样,手里抓着一把脆枣,一口一个! 纪茴枝看着肉下了锅,才满意地回到堂屋。 于素春坐立不安的往外张望着,看到她像找到了主心骨,“要不我还是出去干活吧?” 纪茴枝坐下问:“脸疼吗?” 于素春愣了愣,想起之前那巴掌,霎时红了眼眶,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纪茴枝拿起她之前被撕碎的那方绣帕,看着上面绣的海棠,抬手轻轻抚了一下,发现针法十分密实。 “绣的不错。” 于素春面露苦涩,“我真的只是想多赚点银子,我怕……” “怕什么?” 于素春痛苦的捂住面庞:“我怕他们现在能把你卖了,以后也能卖大花、二花!” 纪茴枝心底唏嘘。 于素春是一个怯懦胆小的人,但也在拼尽全力想保护女儿,偏偏纪父和纪母能那般狠心,拿着卖女儿的钱买肉吃。 她抿了抿唇道:“你知道他们想给你夫君纳个小的么?” 于素春猝不及防的睁大了眼睛,所有情绪凝滞在面庞上。 “他们不是没钱吃不上饭,而是想要更多钱,你挣了银子回来也没用。” 于素春泪水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纪茴枝轻声道:“早点为自己和孩子做打算。” 于素春呜咽一声,用拳头用力抵着嘴唇才没有痛哭出声。 纪茴枝看得于心不忍,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如果没有地方去,可以来找我。” 午饭出锅,一大家子在土炕上围桌而坐。 纪家人长得都有些凶,原身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像一群黄鼠狼里冒出来的一只雪狐狸。 纪茴枝望着眼前的纪家人,竟然有些庆幸他们给了贺流景卖身契,不然她想跟他们脱离干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现在有那一纸卖身契在,她至少可以摆脱他们,就算闹到官府去,他们也奈何不了她。 于素春脸上泪痕未干,沉默的给众人盛饭。 纪茴枝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以前这样的荤菜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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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茴枝已经拿着筷子给大花、二花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 大花、二花难以置信地捧着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却没敢动筷子。 纪茴枝笑着挨个摸了下她们的头,“你们年纪小、舌头灵,帮姑姑尝尝味道。” 纪三郎立即敲着碗喊:“我也是小孩,我的舌头也灵,我可以帮你尝!我有经验,她们根本就没吃过红烧肉,不知道好不好吃!” 纪茴枝看了一眼他滚圆的身体,“你都十一岁了,不小了,没有她们舌头灵。” 纪三郎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圆,他一直是家里最金贵的那一个,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年纪不小了,虽然大花、二花最大的才七岁,但这些好东西本来就不该给她们吃啊! 于素春心底酸涩,朝女儿们微微点了点头。 大花、二花这才露出欢喜的模样,朝纪茴枝大声说了声‘谢谢小姑姑’,然后迫不及待扒着饭把肉吞了下去。 肉汤拌在饭里太好吃,她们都快把头埋进碗里了。 纪母撇了撇嘴,怎么不谢谢她?这些菜明明是她做的! 于素春犹豫着,想把碗里的红烧肉夹给纪大郎,可想起纪大郎要纳妾的事,她筷子一下子顿住了。 她对他好有什么用?还不如给自己身子补的壮些! 于素春几乎是含着泪把红烧肉放进嘴里。 可真香啊! 原来这道菜这么香! 于素春看着女儿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流着泪把肉咽了下去。 大花是个机灵的,将两块肉吃下去,替妹妹回答道:“味道有些淡,没尝清楚。” 纪茴枝递给她一个夸赞的眼神,又笑眯眯给她们每人拨了半碗肉,“那就好好尝尝。” 纪母眼看着盘子里的肉越来越少,嘴角轻轻抽了抽,“茴丫头,还没尝好呢?” 纪茴枝点点头,对着那碗红烧肉夹了一块又一块,“我得替我家男人好好尝尝味道,他吃惯了山珍海味,嘴很刁的。” 纪家人强忍着心疼,眼睁睁看她们吃的痛快。 纪母眼瞅着盘子里的肉都快没了,才又问:“怎么样?” 纪茴枝又给两个小姑娘和于素春夹了一轮肉,才仔细品了品,说:“你这手艺不行。” 纪母立即就急了,“怎么不行?咱们村里办喜事的时候我是掌过勺的,十里八村吃过我做的饭的人就没有说不好吃的。” “那我再尝尝,可能是我没尝仔细。”纪茴枝一本正经的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 纪母:“……” “没了!”纪三郎哇的一声蹬着腿闹了起来。 纪母赶紧忙着安抚纪三郎,偷偷瞪了纪茴枝好几眼。 纪茴枝全当没看见,又把筷子伸向那盘红烧鲤鱼。 “红烧肉的味道确实不太行,不如府里厨子做的好,我再尝尝这盘红烧鱼,我家爷也爱吃,这道菜如果做好了他肯定想来尝尝。” 于是众人又眼睁睁看着她开始消灭那盘红烧鲤鱼,她自己吃就算了,还要一直给于素春、大花、二花夹鱼肉,美名其曰她们舌头灵。 大花、二花从来没吃这么饱过,她们头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这么好吃的菜,连浸着汤汁的米粒都好吃得让人想舔盘子。 小姑姑可真好! 纪茴枝吃饱喝足,打了个嗝放下筷子。 纪母手艺其实还不错。 纪彩枝端着碗,看的目瞪口呆。 这怕不是回来抢饭的? “肉没了!鱼也没了!” 纪三郎崩溃的看着桌上仅剩的那盘不见荤腥的大白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哭出了鼻涕泡。 纪茴枝嫌弃的放下筷子,捏了捏他的粗胳膊,“正好吃点清淡的,给你刮刮油水,免得你身材发福,就没有现在这么婀娜多姿了。” “……”纪母越听这话越耳熟,听到最后直接黑了脸。 8. 第 8 章 纪茴枝掏出绣帕慢悠悠的擦了擦嘴,一抬头纪二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唇,半天都没挪动一下。 纪茴枝蹙眉。 她发现这个纪二郎总喜欢盯着她看,那眼神直勾勾的,有几分粘稠,令人有种说不出的厌烦。 纪父板着一张老脸,眼中带着几分期待问:“茴丫头,红烧鲤鱼味道怎么样?” 纪茴枝笑道:“这道鱼味道还不错,我回去就跟我家爷说,带他来吃鱼。” 众人这才露出笑模样。 纪茴枝摸了摸肚子,笑眯眯道:“吃撑了,我出去走走,你们继续吃。” 她穿鞋下了炕,在众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然后慢悠悠的从院子里晃了出去。 待远离纪家人的视线,她就迈开大步子直接开溜。 吃饱喝足,当然是溜之大吉! 村子里比来时热闹,现在阳光正盛,正是歇晌的时候,很多去山上干农活的人都回来了。 纪茴枝远远看到几个眼熟的邻居,是原身记忆里同村的婶婶伯伯,他们聚在一起,正对着一户人家窃窃私语。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湛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正坐在门前晒太阳。 村民们对她指指点点,她却悠然自得的嗑着瓜子。 正是那位要办绣坊的田秀娥。 纪茴枝看着她身下的躺椅,露出一抹笑容,远远朝她笑了笑。 喜欢躺平的肯定不是坏人! 田秀娥朝她招了招手,纪茴枝抬脚走了过去。 “这村里难得有个不对我横眉竖目的,快来陪我聊会儿。”田秀娥往她手里塞了把瓜子,“我自己家炒的,味道还不错。” 纪茴枝嗑了个瓜子,弯眸道:“真香,不过今天我就不陪你聊了,后面有欠债的追我。” “现在欠债的都这么嚣张吗?”田秀娥疑惑的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大把瓜子,“那你回去的路上吃。” 纪茴枝谢过她,快步走出村子上了马车。 纪茴枝前脚刚离开,纪家人后脚就急不可耐的把篮子拿到了桌上。 “快打开看看有多少黄金。” “这么沉!肯定不止一百两!” “都让开,为父来掀!” 纪父摩拳擦掌的上前,一把掀开遮在篮子上的布,结果打开一看,嘿!一箱梨! 纪家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们面面相觑,全都傻了眼。 纪三郎在一旁得意洋洋,“你们看吧,我就说是黄的。” 是黄的、沉甸甸的……可跟他们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纪家人齐刷刷瞪向纪三郎。 纪大郎气得在他脑壳上捶了个鼓包,没顾上理会他的鬼哭狼嚎,抬脚就追了出去。 纪父急得拍大腿,“赶紧把那个臭丫头叫回来!她身上肯定带银子了!” 田秀娥嗑着瓜子,抻着脖子张望了一会儿‘欠债的’,就见纪大郎急匆匆的追了出来。 田秀娥:“……”还真有追债的。 纪大郎急匆匆的追过来,田秀娥余光一扫,故意抬腿绊了一下。 “诶呦!你这眼神怎么这么差啊,我这么长一条腿放在这你都没看到,你要是给我绊坏了,我可得找你赔我药钱!” 等纪大郎从地上爬起来再追到村口,马车早就跑没影了。 纪茴枝在马车里愉快的嗑着瓜子,一路回了城内,顺路去街市逛了一圈,直到日落黄昏才回了别院。 下马车时,她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巷口卖烧饼,闻起来味道极香,就走过去买了个烧饼,一边吃一边往府里走。 巷口老婆婆做的烧饼小小一个,酥皮烤得又脆又香,馅料鲜香可口,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如果不是中午吃撑了,她一口气能吃三个。 贺流景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穿着一身浅橘色罗裙,迎着光从拐角处走过来,肌肤白的晃眼。 她低头咬了一口烧饼,香得眼睛微微眯起来,像只晒着太阳、吃着酥炸鱼干的橘色狸奴。 贺流景不自觉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她。 纪茴枝走至近前,看到他愣了一下,觉得也是巧了,出门遇到他,回来又遇到他。 这是什么孽缘啊! 她偷偷撇了下嘴,故意拖慢步子,想等老板进去了她再进。 贺流景注意到她的神色,眉梢一挑,“过来!” 纪茴枝慢吞吞的走过去,不情不愿的喊了声:“殿下。” 贺流景老神在在的站在马车旁,“不想看到我?” 有人想跟老板共乘电梯吗?当然没有! 能跟老板说实话吗?当然不能! “……枝枝哪敢?殿下误会了。”纪茴枝挤出笑容,“殿下是天潢贵胄,枝枝恨不能日日都看到殿下,好沾沾殿下的福气呢。” “唔……”贺流景沉吟道:“既然你这么想看到本殿下,不如本殿下大发慈悲,允许你每天过来请安?” “不用了!”纪茴枝迫不及待的拒绝,然后干笑道:“殿下贵人事忙,枝枝怎好劳烦您?” 贺流景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烧饼,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烧饼渣快喷到我脸上了。” 纪茴枝心里哼了哼,三两口把烧饼解决掉。 贺流景看了眼她,“回家没吃饱?” “吃撑了。”纪茴枝理直气壮,“都怪巷口卖的烧饼太好吃。” 贺流景默了默,想起某段回忆:“……小鸟胃?” 纪茴枝低头作羞涩状,“老鹰也是鸟嘛。” 贺流景:“……” 两人在庭院前分开,一个回萱花院,一个去了书房。 清风舒爽,贺流景坐在桌案前,抬笔写了几个字,忽然意识到腹中有些饥饿。 他今日公务繁忙,中午去了趟吏部,下午又去了趟户部,一直没顾得上吃午饭。 贺流景低头继续规规矩矩的写了几个字,直到把一份奏章写完,才淡定的朝外唤了一声。 尹邦推门走了进来,行礼过后,小心翼翼地抬头朝桌案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他那风光霁月的主子端坐在桌前,白衣无尘,手持书卷,头也不抬地吩咐他:“去给我买个烧饼。” 尹邦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主子,您说的是……烧饼?” 他家主子何时吃过外面的街食?更何况是烧饼这种东西?! 在他的注视下,他家主子纡尊降贵地点了下头。 顿了顿,又吩咐:“要巷口那家。” 尹邦:“……” 纪茴枝从纪家回来后,料想纪家人可能会不甘心的找过来,所以一连数日都没有出门,待在府里安心识字和学琴,她毕竟有些基础,学起来并不费劲,自己也乐在其中。 这日贺流景上朝回来,听到水榭的方向传来几缕琴音,便好奇的走了过去,想看看自己那小外室的学习成果。 流水潺潺,湖中红莲娇艳欲滴。 画眉在金丝笼里蹦来跳去,叫声婉转悠扬。 纪茴枝坐在水榭中,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88|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袭青衫,乌发只用一根缎带束着,随风轻轻飘扬,她垂眸抚着琴,素手弹在琴弦上,远远瞧去当真是赏心悦目。 贺流景微微一笑,走近几步。 琴声渐渐变得清晰,他的眉毛也渐渐蹙了起来。 待他走至近前,已经觉得仿若魔音入耳,振聋发聩! 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难听的声音? 真的是他那把价值连城的七弦琴发出来的声音么?! 纪茴枝余光瞥着贺流景越蹙越紧的眉毛,唇角微勾,手指在琴弦上划拉的更快,发出的声响更加刺耳,偶尔放缓,又仿佛耳朵里堵着棉花一样难受。 “吱呀……滋滋嘶……” 贺流景只觉得脑袋嗡嗡响,好像有生锈的铁片一直在刮墙壁,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快步离去。 多留一刻都是对他耳朵的残忍! 贺流景穿过走廊,来到前院,正遇到来府里授课的李云觞。 李云觞怀中抱着一把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到贺流景也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贺流景停下脚步,面色十分复杂,“你觉得她……学得如何?” 李云觞淡声道,“纪姑娘进步得很快。” 贺流景神色愈发复杂,眸中甚至带着几份歉疚,“你不用顾及我,硬逼着自己夸她。” 李云觞疑惑了一瞬,“我不知殿下是何意。” 贺流景叹息一声,委婉道:“都说严师出高徒,你既是她的先生,该严则严。” 说不定那炸裂之音还有的救! 李云觞默了默。 贺流景面色沉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我让人准备了些补品,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早知道李云觞如此辛苦,他肯定早就派人送补品过去了,尤其是耳朵,他对不起李云觞的耳朵啊! 李云觞一脸莫名其妙的目送走了贺流景,抬步去了水榭。 纪茴枝成功把贺流景弹跑后,继续慢悠悠的弹琴,琴声逐渐恢复正常。 能摆烂当然要摆烂,不然贺流景以后没事就让她表演一段可怎么办。 优雅外室,快乐摆烂! 李云觞走到水榭前,听她一曲弹完才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淡淡道:“我刚才遇到三殿下了。” 纪茴枝见他面色古怪,带着两分期待问:“殿下说什么了?” 莫非贺流景觉得她的琴技已经无可救药,打算放她一马,不用她再继续学琴了? 李云觞垂目拨了拨琴弦,“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不必理会。” 纪茴枝:“……” 李云觞弹完一曲,抬头道:“把昨天我教你的那部分弹来听听。” “……是。” 纪茴枝回到石凳上坐下,指尖拨动,琴声流水般的倾泻而出。 她现在已经能弹一些简单的曲调,虽然还不能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但她之前多少懂一些乐理,进步的确实已经算很快了。 李云觞侧耳静静聆听了片刻,睁开眼睛道:“尚可,你现在基础的指法都已经掌握了,从今天开始加强训练。” 纪茴枝:……? 怎么忽然感觉李先生变严厉了许多? 李云觞仿佛看懂了她眼中的疑问,言简意赅道:“三殿下让我对你严厉些。” 纪茴枝:??不是说好不必理会的么! 李云觞顿了顿,仿佛探究出了一道高深莫测的学问一样,缓缓道:“虽然他说的很婉转,但我听懂了,他想拔苗助长。” 纪茴枝:“……”后悔,就很后悔! 9. 第 9 章 从这天起,李云觞上课时变得愈发严格。 本来大家目标一致,纪茴枝是半路出家,只要会弹就行,不追求能练到多么高深的境界,结果李云觞现在颇有些‘望徒成龙’的意味,对纪茴枝的要求不断提高。 纪茴枝不得不‘进步神速’,想偷懒摸鱼都不行。 她着实有些吃不消,李云觞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要求一旦严格起来,发脾气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终于,纪茴枝忍无可忍,在这天早上给李云觞奉上了一杯爱心菊花茶。 李云觞低头瞅了眼,看着上面漂浮的花瓣问:“菊花?” 往常纪茴枝都是给他泡铁观音。 “菊花清火。”纪茴枝笑眯眯的把茶碗递给他,“我尊师重道,自然要为先生的身体考虑。” 李云觞疑惑的看了她两眼,低头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尚可就没说什么。 隔日,李云觞没忍住又发了火,纪茴枝很快又给他端来了一碗菊花茶,只是茶碗里的菊花数量明显增多。 如此几日下来,李云觞发现茶碗里的菊花已经快要堆成山了,“……” 任清念拿着书走进门,一抬头就看到李云觞对着茶碗里堆的冒尖菊花发愣,他素来孤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呆滞的神色。 “???” 纪茴枝笑眯眯地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书册,“今个怎么到的这么早?” “隔壁街有人死了。”任清念言简意赅道。 李云觞回过神:??? 怎么牛头不对马嘴? 纪茴枝对此早就习惯了,任清念话少,与她相处时总是问一句答一句,于是她又问:“您认识那户人家?” “不认识。”任清念说完又没话了。 李云觞:……这世间弄不懂的事好像又多了一桩,就像那些菊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茶碗里? 纪茴枝又问:“那户人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请了道观里的人去做法事。” 纪茴枝明白过来,“你跟道观里的人是一起过来的?” 任清念点点头。 李云觞听她们二人一问一答了半晌,只觉得她们聊的十分费劲,但神奇的是她们竟然能够一直聊下去。 李云觞却听得十分心累,他放下那杯‘堆积如山’的菊花茶,抱着琴施施然离去。 纪茴枝心中一喜,李云觞今天竟然没有给她留‘课后作业’,还提前放课了! 任清念握着书卷,轻轻敲了下桌子,“把我昨天让你背的文章背一遍给我听听。” 纪茴枝脸上笑容一僵,蔫头蔫脑的回去背书。 送走一位师父,又来一位师父,呜呼哀哉! 任清念放下书看了她一会儿,等她把一篇文章背完,忽然道:“我教你读书识字已经有一个月多了,知道你十分聪慧,那么你可从书中悟出来什么道理?” 纪茴枝茫茫然的摇摇头,这是抽考吗?书中的道理多了,她不知道任清念指的是哪一个。 任清念咬了下唇,纠结片刻,直言不讳道:“你可知做外室不是件光彩的事?” 原来说的是这个。 纪茴枝眼睛一转,期期艾艾的叹息一声:“即便我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卖身契在三殿下手里,不过是只能任人宰割的浮萍罢了。” “卖身契?”任清念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你签了卖身契?” “是我父母按的手印,我没有决定权。”纪茴枝耷拉下眉眼,声音也低了下去,看起来十分委屈。 任清念眉心越蹙越紧,望着眼前的姑娘,神色十分复杂。 刚见面时,纪茴枝美则美矣,却身材清瘦,面色苍白虚弱,这些日子她稍微丰腴了一些,人也精神了许多,总是眉眼弯弯,像个不知愁的贵家小姐,可她手上的薄茧和冻疮又证明了她以前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两相揉杂,反倒让人心疼。 “你就没想过另谋出路?” 纪茴枝道:“我想多赚些银子傍身,若有朝一日,殿下愿意还我自由之身,我希望自己有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任清念微微点头,“有钱才能不依靠任何人……你有什么法子赚钱?” “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买卖。”纪茴枝皱眉,“只是一直没有头绪。” 任清念也被难住了,经商的事她是一窍也不通。 她想了想问:“你有本钱吗?” 纪茴枝默默掏出五枚铜板,依次放到桌子上。 任清念:“……” 纪茴枝也只想叹气。 没办法,她自幼不缺钱花,实在不是能委屈自己的性子,钱没了可以再挣,但她看好的东西必须买,所以这个月的月银一不小心就花的只剩五个铜板了。 任清念只能换了个方式问:“你有什么能赚钱的本事?” 纪茴枝仔细想了半天,眼睛忽地一亮:“我会画画!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换来银子。” “你画一幅来看看。” 纪茴枝见任清念面冷心热,是真心实意想帮她,于是微微颔首,走到桌边提笔蘸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这手水墨丹青是她父母还活着的时候学的,后来父母过世,她为了寄托思念,一直坚持学了下来,而且学的最为认真。 纪茴枝简单几笔,勾勒出了一枝梅花。 任清念拿起画仔细看了看,诧异不已,“你这丹青是跟谁学的?” 自然是国画大师教出来的,每年学费都要六位数。 不过纪茴枝想起原身是不会画的,只能随便圆谎道:“以前村子里住了一位四处云游的隐士高人,他见我天资不错,就教了我这个本事。” 任清念不疑有他,“也算是一段机缘。” “我这画能卖钱吗?”纪茴枝有些忐忑,毕竟她以前从来没卖过画,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肯定能。”任清念在原地走了几步,思衬片刻道:“过几日是观音日,不如你画一幅观音画像,我帮你放到道观里寄卖,看是否有人愿意买。” “那就再好不过了。”纪茴枝笑道:“若是卖不出去,你就帮我送给有缘人。” 任清念含笑点头。 贺流景今日难得清闲,吩咐管事买了几棵松树回来栽到前院。 他正站在院子里看大家忙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见是任清念正要出府。 他走过去,想要关心一下纪茴枝的读书进度。 毕竟是他把人请回来教课的,学生那般愚钝,让他面对任清念和李云觞时忍不住多了一丝愧疚。 不等他开口,他就发现任清念挂着脸,面对他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贺流景迟疑了一下。 莫非学生太差劲,任清念迁怒于他? 仔细想想,任清念和李云觞也着实不容易,是他把人请来的,迁怒于他也是应该的。 任清念盯着他瞪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本以为你是位君子。” 贺流景愣了一下:“……?” 任清念声音克制,但目光掩不住失望,“当年我走投无路,只有你愿意帮我,我一直都十分敬重你,没想到你也是道貌岸然、仗势欺人、贪图美色之人!” 贺流景被这些词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时眼前有些晕,“我贪图谁的美色了?” “还能有谁!现在谁人不知,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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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过是给任清念上了点眼药,想让她帮忙把卖身契要回来,怎么这么快就骂到贺流景面前了? 贺流景掀了掀茶盖,冷笑一声:“我这棵铁树只为一人开了花?” 纪茴枝:“???” 什么怪东西,怎么混进来的? 贺流景越想越气,重重放下茶杯,冷声问:“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纪茴枝摸了摸鬓角,声音微弱,“这当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贺流景板着脸不吭声。 纪茴枝只好继续说下去,“任师父是清风朗月之人,觉得做外室不光彩,我与她谈话解释时,不经意提及了卖身契之事……” “不经意?” 纪茴枝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真挚。 “……”贺流景冷哼了一声:“想要卖身契?” 问的这么直接,她多不好意思回答? 纪茴枝没忍住,飞快点了点头。 贺流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想要可以。” 纪茴枝脑壳一下子抬了起来,目光清亮亮的:“当真?” “乖乖当好你的外室,等事情结束我就把卖身契给你,还会给你够置田屋,保你下半生无忧。” 纪茴枝下意识问:“什么时候是事情结束?” 贺流景低头喝茶,没有回答。 纪茴枝莫名读懂了。 待贺流景登基为帝,便是事情结束。 可他如果没当上皇帝呢? 纪茴枝没看过《一景风流》这本书的大结局,不知道最后是谁登上皇位。 她觉得还是自己多攒些钱才靠谱。 不过她自然不能说出来,只装作懵懵懂懂的应了声好。 贺流景怒火渐渐平息,抬头看了看,发现多宝阁上多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银子够花么?” 纪茴枝弯起眼眸,毫不迟疑地说:“银子嘛,自然愈多愈好。” 贺流景轻笑一声,掏出自己身上的钱袋随手扔给她。 纪茴枝欢喜的接住,打开一看。 嘿!银子!嘿!银票! 纪茴枝面颊激动的泛起红润,“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领了月银,哪里好意思再拿殿下的钱……使不得!使不得啊!” 贺流景无奈叹息,“钱袋攥得太紧了,松松吧。” 纪茴枝:“……” 没办法,身体就是这么诚实。 10. 第 10 章 六月中旬,是大皇子贺英的生辰,他广邀各位皇子前去府里相聚,还特别叮嘱,让贺流景把纪茴枝带上。 坐在马车里,纪茴枝拿出铜镜照了照,兴致勃勃问:“殿下今天想要个什么样的外室?温柔的?娇弱的?刁蛮的?” “……”贺流景沉默片刻,一言难尽道:“你自己发挥。” 纪茴枝揽镜自照了一会儿,“要不还是病弱吧?既然名声已经传出去了,人设变得太快容易崩。” 她说着就把银桃给她涂的唇脂擦掉,拨了拨鬓发,让发丝松松垂下来两缕,平添了几分憔悴。 贺流景看着她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练习晕倒的表情,已经提前感觉到头疼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大皇子府门前停下。 几位皇子站在门口交谈,都向马车的方向望了过去。 贺英朝几人挤眉弄眼,“我让老三把他那个外室带来了。” 四皇子贺轩朗笑了一声:“大哥也听说这件事了?” “若是你们哥几个养了外室,我真不好奇。”贺英把手揣在袖子里,老神在在道:“老三从小就是个古板性子,他能养外室,我是真好奇。” 五皇子贺子笙今年才九岁,挠了挠头问:“外室是什么?” 贺轩摸了下他的脑壳,大笑着道:“过两年你母妃给你安排晓事宫女你就知道了,也就三皇兄傻,当年连个晓事宫女都不肯要。” 贺英笑道:“现在还不是想女人了,自己偷偷养了外室,他这是终于知道女人的好了。” 贺如峰站在一旁但笑不语,一副儒雅的模样。 几人看着贺流景下了马车,又回头伸手去扶纪茴枝。 纪茴枝搭着贺流景的手跳下马车,抬头见四位皇子站在台阶上,顿时脚下一软,往旁边趔趄了一下。 贺流景下意识伸手扶住她,扶完才想起来她是在扮柔弱,顿时沉默了一瞬。 贺英站在台阶上笑道:“三弟,快来快来。” 贺流景带着纪茴枝走了过去。 天气渐暖,纪茴枝身上穿着一袭浅绿色纱裙,娥眉臻首,走路时微微低着头,透着股文雅秀气,不时低咳两声,看起来如传闻中一样是个病美人。 几个皇子好奇地看了她几眼,贺流景目光冷淡的扫过去,他们就赶紧把眼神收了回去。 没办法,贺流景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虽然没封太子,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太放肆。 只有贺英仗着年长,揶揄道:“枝枝姑娘可真是个美人,只是身子太弱了些,三弟你可得多多怜香惜玉。” 贺流景淡淡道:“知道了。” 贺英啧了一声,他这位三弟从小就这副模样,逗起来都觉得无趣。 纪茴枝若无其事地一笑,慢吞吞的跟在贺流景后面,走路一步三咳,目光悄悄打量着前面的五位皇子。 别看这些皇子全都笑容满面,一副兄弟关系亲厚的样子,实则暗流汹涌,私下都能对彼此下狠手,有想要争夺皇位的心。 大皇子贺英,他是最年长的一个,俗话说立嫡立长,他母妃虽然早早就没了,但他占着老大的优势,是夺储的热门人选。 二皇子贺如峰,他是书中男二,也是贺流景最大的对手,看起来温润儒雅,实则心思缜密,一直暗中拉拢朝中关系,对皇位徐徐图之,还早就暗暗对纪晚镜生情,他与贺流景既是争夺皇位的对手,也是情场上的对手。 四皇子贺轩,他是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自小喜武不喜文,去年进了御林军做事,庆德帝经常把他带在身边,看起来颇为喜爱。 五皇子贺子笙年纪最小,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纪,他母妃是王皇后的远房表亲,两姐妹关系不错,五皇子跟贺流景的关系也是几个兄弟里最亲近的,说起来五皇子也不是一点夺嫡的机会都没有,毕竟现在庆德帝最疼他这个幺子,谁知道庆德帝会不会一个老糊涂就封他做太子了呢? 这些皇子其实各有优势。 至于庆德帝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封太子和王爷,只能说帝王心、海底针。 谁知道呢。 反正现在维持着某种平衡,只要不打破就还能兄友弟恭。 几位皇子看似亲亲热热的进了殿内,分别在桌案前落座,贺流景朝纪茴枝招了招手。 纪茴枝又原地咳了两声,才抬脚朝他走过去,姿势弱柳扶风。 贺流景:“……”装得还挺认真。 纪茴枝在贺流景旁边坐下,抬头一看,除了五皇子外,其他几位皇子身边都带了美人,连贺如峰身边都带了一个,看样子还挺亲密。 贺如峰不是对纪晚镜一片情深厚谊吗? 纪茴枝有些惊讶,一双美眸都瞪圆了,她挨个看过去,眼中跳动着好奇的光。 贺流景敲了下桌面,她才勉强把目光挪开。 宴席开始,美人们纷纷拿起酒壶,为皇子们满上酒。 美人如花,连倒酒的姿势都格外优美,纪茴枝忍不住微微看直了眼。 贺流景屈指敲了下空荡荡的酒盏,纪茴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拎着酒壶给贺流景倒了一杯。 贺流景看着差点溢出来的酒盏,“……” 贺英率先举杯,“咱们兄弟难得聚在一块,多谢各位弟弟赏脸。” 几人举杯饮酒。 纪茴枝看着他们推杯换盏,用袖子遮着摸了几颗花生,偷偷往嘴里扔。 贺流景扫了她一眼,微微侧身挡住她。 纪茴枝忍笑,既然‘老板’都没意见,她自然摸鱼摸得更加痛快,这大皇子府的糕点还挺好吃,她悄悄吃了两块。 贺英抬了抬下巴,身侧的美人给他夹了一块肉脯。 贺流景抬了抬下巴,纪茴枝给自己夹了一块肉脯。 贺流景:“。” 酒过三巡,贺英让丫鬟端上一盘石榴,每个桌上放了一个。 “这是父皇赏我的,我拿出来给兄弟几个尝尝。”贺英笑眯眯道,眼神中充斥着炫耀之色。 众皇子脸色各异。 贺如峰缓缓笑道:“父皇让皇兄督建行宫,现在行宫顺利建成,父皇龙颜大悦,皇兄得再多赏赐也是应该的。” 贺英哈哈笑了一声,脸上得意之色更甚,嘴上却道:“咱们兄弟几个一起为父皇效力,谁能让父皇开心,我都高兴!” 贺流景低头淡淡抿了一口酒。 纪茴枝打量了贺如峰几眼,贺如峰跟贺流景一样坐直端正,却跟贺流景这一身浑然天成的清雅气度不同,透着一股拿腔作势的感觉,仿若刻意模仿,让人看着有些累。 据纪茴枝观察,这几位皇子当中,最出色的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90|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属贺流景,至少不拿腔作势,长得也最出众。 旁边的丫鬟见纪茴枝坐着不动,主动把小刀递给她,纪茴枝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其他美人都开始剥石榴了。 纪茴枝怀疑自己是来劳动。 她撸了撸袖子,接过小刀吭哧吭哧开石榴。 过了一会儿,其他皇子的石榴都已经被美人们亲自喂到嘴里,纷纷赞起味道好。 贺流景后知后觉的低头瞥了一眼,发现他那个石榴上多了数道划痕,差点被划成刺猬。 “……雕花呢?” 纪茴枝揉了揉手腕,“切不动。” “你……切不动?”贺流景可没忘她捶人的时候手劲有多大。 准确来说是记忆犹新。 “你忘了?”纪茴枝低头作娇羞状,“人家身体娇弱嘛。” 贺流景:“……”敢情还没忘人设呢。 贺英跪坐在蒲团上,朗声笑道:“三弟,枝枝姑娘身子弱,你就别为难她了,让下人做吧。” 贺流景似笑非笑看了纪茴枝一眼,拿起小刀三两下就把石榴开了个口子。 回头一看,纪茴枝望着石榴都快流口水了。 她穿过来后还没吃过石榴呢! 贺流景浅浅勾了下唇,把石榴放到纪茴枝面前,“吃吧。” 纪茴枝愣了愣。 她吃? 众皇子面面相觑。 贺流景可从来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遇到这位病美人,竟然真的化为绕指柔了? 皇子们怀中的美人纷纷面露羡慕,这三皇子看起来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是个会宠人的,那张脸长得也实在好看,低头剥石榴的时候尤为俊美。 她们如果是伺候三殿下就好了。 纪茴枝才不理会这几位皇子之间的弯弯绕绕,贺流景既然让她吃,她就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 “这颗石榴色泽太淡,我帮殿下吃掉,这颗石榴太大,我帮殿下吃掉,这颗石榴不够圆润,我帮殿下……” 贺流景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看。 别人的外室也这么神经吗? 好吧,别人的外室都很正常。 纪茴枝的双手经过这段时间的娇养,虽然还留着些许痕迹,却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她十指纤纤,削葱白的指尖捻起鲜红水灵的石榴,轻轻放入口中,如果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还是觉得这一幕很赏心悦目的。 明媚的阳光从窗隙投进来,落在纪茴枝的身上,她微垂臻首,檀口上沾了红艳艳的石榴汁,更衬得雪肤乌发,肌肤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贺英远远看着纪茴枝嫣红的唇,喉咙微微滚了一下,抓了把石榴放进口中嚼了嚼,用力允吸清甜的石榴汁。 贺如峰目光往纪茴枝身上轻轻飘了两眼,她长得跟纪晚镜有几分相像,气质却全然不同,有种自在舒展的美,仿若一簇想开就开、想闭就闭的芍药,恣意又美的娇艳欲滴。 不过她们的身份始终是天差地别。 贺如峰将目光淡淡收了回来。 贺流景察觉到那几道若有似无飘来的视线,皱眉坐直身子,再次把纪茴枝严严实实的挡住了。 纪茴枝毫无所觉,只觉得这御赐的石榴的确鲜嫩多汁,清甜又爽口。 能不能揣几个回去? 11. 第 11 章 兄弟五人用完午膳,挪步去了茶室下棋。 皇子们谈话,其他人不便多听。 纪茴枝和另外三位美人去了院子里赏花。 她一路走走看看,大皇子别院修缮的颇为奢华,处处彰显阔绰,墙上的壁画刷着金粉,院子里还摆着一只金色的长寿龟,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看样子是真金打造的。 三位美人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待甫一离开三位皇子的视线,她们就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迈着大步争先恐后的进了凉亭。 “天越来越热了,我脸上擦的粉都快掉了。” “你们刚才吃饱了吗?我就只来得及吃两块红枣糕。” “刚才一直掐着嗓子说话,可给我累坏了,这胯也扭的酸疼酸疼的。” 纪茴枝:“???”原来你们也有人设? 粉衣美人朝纪茴枝望过来,亲昵地招了招手,“妹妹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三殿下带人来过,妹妹必定有过人之处。” 纪茴枝束手束脚的坐过去,坐到三位美人中间,呼吸间简直馨香四溢。 她微微颔首,朝她们笑了笑,“你们……以前常来?” “我们都是皇子身边最拔尖的美人,所以经常被他们带出来宴饮,彼此见过几次,比较熟悉。”紫衣美人握住纪茴枝的手,含笑道:“不知道妹妹伺候三殿下多久了?” “差不多三个月了。”纪茴枝从原身进府算起,觉得应该有三个月了。 “妹妹才进府这么短时间就能被三殿下带出来?我当初可是伺候了二殿下一年半年,才有资格跟他出来赴宴的。”黄衣美人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 粉衣美人满脸羡慕,“三殿下府里就枝枝一个,不带她还能带谁?” 紫衣美人大笑,“原来是独一份的宠爱啊。” 她们嬉笑着,眼中全无恶意,纪茴枝便也笑了笑。 黄衣美人不知从哪掏出把榛子分给大家,“这是我出来的时候偷偷带的。” 紫衣美人和粉衣美人相视一笑,经验老道的拿出了一罐蜜饯和几个水果。 她们看向纪茴枝,笑道:“妹妹第一次来还没有经验吧?快来吃我们的。” 纪茴枝默默抬起袖子,一手花生,一手干果,连装花生干果两个小碟子都带出来了。 其他三人惊讶地眨了下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家愉快的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说着各府八卦。 纪茴枝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比听说书有意思多了。 日光西斜,贺流景从茶室里走出来,顺着丫鬟的指引来寻自己的小外室。 贺流景隔得远远的就听到纪茴枝开怀的笑声,抬眼望去,果然见她笑得见牙不见眼,正跟其他三人聊得热火朝天。 贺流景莫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紫衣美人先看到了他,赶紧戳了戳纪茴枝。 纪茴枝起身跟三位美人告别,恋恋不舍的出了凉亭。 她听各府八卦还没听够呢! 在三位美人艳羡的目光中,纪茴枝和贺流景相携离去。 贺流景往前走了两步问:“聊什么那么开心?” 纪茴枝仰头感叹:“一些皇室秘辛。” 贺流景挑眉,“比如?” “比如五殿下前几日从马上摔下来,虽然护卫保护及时没有摔伤,却吓得夜里尿了床,他母妃淑贵嫔偷偷找了太医给他诊治。” 贺流景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没人,才问:“她们是如何知道的?” “粉衣姐姐是四殿下的人,说来也巧,四殿下带锦衣卫巡街的时候不小心被大鹅啄了一口,去太医院处理伤口时正好撞上淑贵嫔派人去请太医。” “……”贺流景沉默两息,咳了一声,悄声问:“还有吗?” 纪茴枝也悄悄回答:“大殿下前些日子带一位美人去城外清水湖里野泳,结果屁股被野蜜蜂蛰了,所以今天才一直跪坐,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贺流景默然,难怪他总觉得大皇兄今天哪里不对劲。 他忍不住感叹:“还是二皇兄行事稳妥规矩。” 纪茴枝认同颔首,“是挺规矩的,听说二殿下日日都会为陛下念经祈福,连府中鹦鹉听久了都耳濡目染的学会了诵经,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二殿下亲自把鹦鹉送进宫里呈给了陛下。” 贺流景眯起眼,轻轻转了下手上的扳指,“我倒是不知还有此事。” 他这位二皇兄看起来不争不抢,其实私下争宠的手段当真是层出不穷。 纪茴枝迈着步子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陛下和二殿下可能都嫌丢脸,不愿意声张。” 贺流景愣了一下,“丢脸?” 纪茴枝回头望来,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腥的小狐狸,“是啊,紫衣姐姐说二殿下为了让鹦鹉好好表现,进宫前给鹦鹉喂了不少吃食,结果鹦鹉吃的太饱,竟然把鸟屎拉到了陛下的冠帽上,听说陛下大发雷霆,将二殿下和鹦鹉都赶了出去。” 贺流景:“……” 两人来到前院,路过那只金灿灿的大王八,纪茴枝忍不住靠近看了看。 贺流景才注意到府里有这东西,眼睛被晃的有些疼,抬手遮了一下。 “大皇兄的品味当真是独特……你靠那么近做什么?” 纪茴枝伸手摸了一下,小声咕哝,“不知道能不能抠掉块金子下来。” 这么大一块金子,少一块应该也不容易被察觉吧? 贺流景额头一跳,捏着她的后颈把人‘拎’了起来,“赶紧回去。” 纪茴枝缩了缩脖子,感觉被命运按住了喉咙。 贺流景牵住她的手腕往外走。 纪茴枝脚步拖拉,目光恋恋不舍。 贺流景:“又怎么了?” 纪茴枝一步三回头,“那个石榴挺好吃,如果能带几个回去就好了。” 语气还挺遗憾。 贺流景沉默一瞬,攥紧她的手腕,大步流星的把人拖了出去。 不然他怕这大皇子府里好东西太多,他们天黑了都走不出去。 …… 府门前,其他几位皇子正要钻进马车离去,看到他们握着手走出来,纷纷露出揶揄的笑容。 贺流景绷着一张脸带人上了马车。 贺如峰眸色微深,想了想,让马车换了方向,转而去了纪府。 纪茴枝平时这个时间已经在午睡了,现在吃饱喝足,又开开心心的畅聊许久,坐到马车里,很快就摇摇晃晃的睡了过去。 贺流景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卷书静静的看。 “咚!”纪茴枝脑袋撞在马车上,微微清醒一瞬,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贺流景抬头看了她一眼,垂眸继续看书。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91|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咚——” 消停没一会儿,又咣的一声响。 纪茴枝挪动两下,额头上已经磕出一片红印,却仍然没有醒。 贺流景索性连书也不看了,把书一扔,专注的看向纪茴枝。 怎么有人睡觉能睡得这么香? 纪茴枝像个不倒翁一样,身子摇摇晃晃,纤长的睫毛随着摇晃的马车微微颤动,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贺流景盯着她看了片刻,在她又一次撞向马车时,终于大发善心的伸出手挡了一下。 纪茴枝撞到他温软的掌心中,白嫩的脸颊挤在一块,软绵绵的贴着他的手心,触感温热,像刚出锅的白年糕。 贺流景微微一怔。 纪茴枝脸颊蹭了蹭,似乎觉得挺舒服,歪着身子再次睡熟过去。 贺流景没养过兔子,但他皇叔家的小郡主养过一只,有一次碰见,小郡主捧着兔子让他摸,他只好抬手摸了一下,当时他才把手伸过去,兔子就凑到他指尖上嗅来嗅去,最后用毛茸茸的脸蹭了蹭他的手指,跟现在的感觉有些像。 贺流景沉默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把手抽了出来,把那本书塞到了纪茴枝脑袋底下,自己靠到墙板上闭目养神。 马车在别院前停下,纪茴枝悠悠转醒,她挪动脑壳,垫着的书掉落到地上。 她疑惑一瞬,朝马车里另一个活人望去,贺流景目不斜视的率先下了马车。 纪茴枝啧啧两声,脑袋发懵的跟着下了车。 她从马车上走下来,敏锐的察觉到有一道视线粘在她身上,感觉有几分熟悉。 纪茴枝余光扫过去,发现纪二郎正躲在墙角抻着脖子往这里看,不由心底一沉。 贺流景回头道:“把你这两日的功课拿来给我看看。” 纪二郎侧着耳朵,把脖子伸得更长了。 “……!!!”纪茴枝看了看贺流景,忽然一个跨步站到了尹邦旁边。 尹邦穿着护卫衣服、挎着长刀站在一旁,见状懵了懵,吓了一跳。 他正想退后一步,纪茴枝忽然挽住他的胳膊,对贺流景大声道:“殿下,刚才多谢您顺路带奴婢回来,都怪奴婢路上不小心歪了脚,如果不是您,奴婢就只能让邦哥背奴婢回来了。” 贺流景:“……” 尹邦:“???” 纪茴枝一个人表演完,又表现的很狗腿的在前面引路,“三殿下,您慢点走,小心台阶,您是大善人,肯定会有好报的。” 贺流景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表演,表现的还算淡定,装作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眼,目光掠过墙角的纪二郎,眸色微沉,迈着长腿走上台阶。 进了府门,纪茴枝耷拉下脑袋,跟贺流景说起纪家的事。 贺流景听后道:“你看着处理,如果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纪茴枝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两眼。 大魔头终于做人了? 贺流景眉头一皱,“怎么了?” 纪茴枝夸道:“殿下,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贺流景摇着折扇,在她头顶敲了一下。 纪茴枝苦着一张脸,敢怒不敢言的回了萱花院。 贺流景嘴角几不可察的微微弯了下,回头对尹邦道:“最近纪家人如果去找你,你就先糊弄过去。” “……是。”尹邦颔首。 好艰巨的任务! 12. 第 12 章 纪茴枝一觉睡醒就迎来了巨大的惊喜,她那幅画竟然卖出去了! 任清念来授课时把一张银票递给她,含笑道:“足足卖了一百两。” 纪茴枝惊喜的睁大眼睛,“卖了这么多银子?” “是啊,我本来只想卖五十两,是那位买你画的夫人说你这幅画至少值一百两,主动给了这么多银子。” 纪茴枝笑嘻嘻的收了银票:“不知是哪家夫人?”这么独具慧眼!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欣赏她画的人,忍不住感到欣喜,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是靖国公夫人。” 纪茴枝愣住,靖国公夫人……那不就是纪晚镜的娘? 靖国公是位难得的好男人,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就是现在的靖国公夫人梅玉臻。 任清念道:“国公夫人很欣赏你的画,一直赞不绝口,她要把那幅观音画像送给她母亲做生辰礼物,还说你如果有新作,她还想买。” 纪茴枝心情复杂,如果国公夫人知道她是纪晚镜的替身,不知会作何感想,说不定会把画扔进火堆烧了。 “你再画几幅画,我仍给你放到道观里寄卖。”任清念道。 “道观是清修的地方,也不能总将画拿到那里卖。”纪茴枝怕给任清念添麻烦。 “你说的也对。”任清念想了想,“我记得有位常来道观里的香客家里是卖画的,不如我帮你问问,也许可以放到他的铺子里寄卖。” “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那香客同意,可以分他几成收益,不能让他白白帮忙。” 任清念点点头,“我会跟他好生商量的。” 纪茴枝知道她面冷心热,感激道:“麻烦你了。” “你画的好才不愁卖不出去,不然我也帮不上你。”任清念笑了下,“总之你先多画几幅。” 任清念走后,纪茴枝把一百两银票放到匣子里仔细收好,这一百两她没准备花,准备先存起来。 她走到桌案前,没急着画要卖的画,而是起笔给任清念画了幅画像。 她心中感激任清念,可任清念是清修之人,不喜金银俗物,很少戴珠钗首饰,她想来想去还是亲手画一幅画以示感谢。 …… 梧华殿内,王皇后正在跟儿子抱怨。 “那个邓美人仗着自己做的糕点好吃,日日都去承明宫给你父皇送糕点,每次还要留一个时辰,本宫看你父皇的魂都快被她给勾没了。” 贺流景耐心听王皇后抱怨完,缓缓开口:“父皇可有因此冷落您?” “那倒没有,你父皇每个月大半时间还是住在本宫这里,有好东西也都先送来给本宫挑,前几天刚到的石榴都是本宫挑剩了才赏给别人,跟以前一样。” “那又何须畏惧?” 王皇后撇了撇嘴,“本宫自然是不惧她,只是有点不高兴,最近淑贵嫔和于嫔总来跟本宫抱怨,本宫听久了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贺流景道:“过两日我寻个背景干净、做糕点好吃的嬷嬷送过来,您也日日去给父皇送糕点。” “本宫才不眼巴巴的给他送。”王皇后娇笑道:“你父皇想吃就自己来梧华殿吃。” 贺流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眸色却微微有些深。 母后被保护的太好,无论是他、父皇还是舅舅们都从来不在母后面前提及前朝的事,所以母后不知道,邓美人的父亲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邓御史。 邓御史接连查处了几个贪官,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贪腐案正是他查办的。 他现在就是庆德帝手里的一把刀。 后宫和前朝向来都是难以分割的。 香炉里白烟袅袅,贺流景转了转手上的檀木珠串,心中暗衬。 那么母后十年如一日的得宠,又跟他外公和几位舅舅有没有关系呢? 王家手握兵权多年,在军中积威甚重,父皇又能放任王家势大到几时? 贺流景看着王皇后无忧无虑的面庞,过了片刻缓缓笑了笑。 若有一天真的大厦将倾,总归有他和外公、舅舅们挡在前面呢。 王皇后望着儿子的笑脸,心中忍不住感慨。 她这个儿子从小就重规矩,一举一动都端方雅正,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好像都是一成不变的,心思也重,从来不会放纵自己,更不会贪图享乐。 她一直搞不明白,她的儿子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乃帝后独子,将来肯定是要做太子的,何必如此拘着自己? 王皇后心中感慨着,就见贺流景端方雅正的站了起来,又端方雅正的朝她行了一个告退礼,最后端方雅正的朝外走。 王皇后倚在紫藤木椅上,心中啧啧感叹。 看看,她儿子果然一副一成不变的样子,像个闷葫芦一样。 这样虽然不会行差踏错,她却总觉得儿子这般生活没滋没味的。 王皇后正觉得心疼,就见自己儿子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又退了回来,从桌子上拿了两个石榴,然后再次行礼告退。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还是那般端方雅正…… 等等!石榴? 王皇后仔细看了看,她儿子的确一手握着一个圆溜溜的石榴,袖子垂下去微微挡住,那背影看起来一尘不染,仿佛手里拿的不是石榴而是拂尘一般。 王皇后莫名沉默了一瞬。 …… 纪茴枝一觉睡醒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石榴,银桃说是贺流景让人送来的。 她剥开一个尝了尝,发现跟那日在大皇子府吃到的味道一样,都格外的清甜水灵。 纪茴枝嘴角弯起,开心的抓了把石榴,边吃边往外走。 今日两位师父休沐,她不用上课,准备带银桃去街上逛一逛。 来到前院,贺流景坐在凉亭里,管事带着几位厨娘站在一旁,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纪茴枝大步走了过去,又退回来,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贺流景瞥见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无奈抬手把她叫了过来。 纪茴枝蹦上台阶,“殿下有何吩咐?” “试吃。”贺流景指了下桌上的糕点,“你擅长的。” “京中有善口技者。”纪茴枝愉快的坐下,拿起糕点嚼嚼嚼。 贺流景:“……”好一个‘口技’。 桌上的糕点精致又美味,还很有特色,有几道是纪茴枝没吃过的。 她挨个尝了一遍,最后选了两盘觉得最好吃的,“这个咸的很咸,这个甜的很甜,好吃!” 贺流景:“……”夸的很好,下次别夸了。 贺流景直接让管事把两位厨娘送进了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292|18767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得殿下信任,是枝枝的荣幸。”纪茴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眉眼弯弯说:“下次再有这样的活,殿下记得还找我,枝枝乐意为您效劳。” 贺流景头疼的掏出帕子递给她,“把嘴上的糕点渣擦擦。” 纪茴枝拿着帕子在嘴巴上蹭了蹭,又把沾着糕点渣帕子还给他,“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贺流景嫌弃的把帕子丢到一边,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纪茴枝愉悦起身:“殿下用完就扔,但枝枝大人有大量,不跟您计较。” 贺流景:“……” 纪茴枝吃饱喝足,哼着小调蹦哒着走了。 出门前,她先让银桃在附近看了眼,确定纪二郎没在这蹲墙角,才大摇大摆的出府。 纪茴枝带着银桃在最热闹的中街逛了一圈,看了看各商铺的买卖情况,然后去逛首饰铺和胭脂铺。 她觉得只靠卖画还不够,毕竟靖国公夫人这种出手阔绰的买家很难遇到,还是应该再另谋一份营生,最好能开间铺子,只是具体做什么她还没想好。 纪茴枝在首饰铺看中一支宝葫芦银钗,朴素简约,买来送给任清念正合适,又挑中一块好看的布料给李云觞做琴套,最后还挑了一盒胭脂送给银桃。 这小丫头整日跟在她身边,她对她家里的情况也多了些了解,银桃上头有一个姐姐,也卖去别的府里做了丫鬟,跟着那户人家离开了京城,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日子艰难,都指望着她接济,她的月银都送给家里了,平时连点脂粉都不舍得擦。 从胭脂铺出来,纪茴枝带着银桃去附近桥头逛了逛。 桥下流水潺潺,水面上漂浮着落叶,桥上挤满了人,桥的另一端是热闹的集市。 纪茴枝走上拱桥,准备去桥对面买刚出炉的栗子糕,那栗子糕做的极为香甜,她在桥这头就闻到味道了。 人潮拥挤,纪茴枝刚走上桥,就被一名男子撞的趔趄了一下,幸好银桃及时扶住她。 那男子穿着粗布衣裳,身上带着一股鱼腥味,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抱着怀中的孩子飞快往前走。 纪茴枝眉心拧紧,本来想给自己讨个说法,可见那男子怀中的小姑娘脸儿圆圆,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长得十分可爱,正在男子怀中闭眼沉睡。 她有些不忍打扰小姑娘安眠,抿着下唇,把话咽了回去。 纪茴枝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忽然顿住,回忆刚才那一幕,倏然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 那男子穿着补丁衣裳,怀中的小姑娘却一身绫罗绸缎,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嵌着红宝石的金锁,那男子神色慌乱,走的极快,一路碰撞到不少人,那小姑娘怎么还能在他怀中睡得那么沉? 纪茴枝面色一变,赶紧吩咐银桃,“我怀疑刚才那人有问题,我现在去追,你在这里等着,如果有人寻过来,你就赶紧带人过来寻我,若是等两刻钟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赶紧去衙门报官。” 银桃还没反应过来,纪茴枝就已经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纪茴枝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的,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得追过去看看。 纪茴枝这个时候就不得不庆幸原身有一把子大力气,原身以前经常去山上干活,不但手有劲,还练就了超快的脚力,迈起步子来,跑得又稳又快。 13. 第 13 章 街上人头攒动,纪茴枝迈着大步在后面追。 男子听到脚步声,慌张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迈着步子跑了起来。 纪茴枝见他怀中的小姑娘依然没有醒过来,不由暗骂了一声,几乎可以断定他有问题,嘴里却扬声道:“大哥!慢点走,你钱袋掉了!我来给你还钱袋!” 男子下意识放慢脚步,低头摸了下身上的钱袋。 纪茴枝飞快拎起路边的竹筐,抬手就朝他头顶罩了上去。 男子眼前一黑,身子踉跄了一下。 纪茴枝猛地冲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膝弯上,朝着周围大喊:“抢孩子!有人抢孩子!” 贺流景正在楼上喝茶,忽然听到纪茴枝的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楼下看去。 严怀瑾坐在他对面,见状也往楼下看了一眼,他以前是贺流景的伴读,两人自幼熟识,感情比一般人深厚。 “遇到熟人了?你可别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故意装没听见。”严怀瑾出声催促,“你快跟我说说,你那外室究竟是何许人也?” 贺流景看着楼下那道眼熟的倩影,“……”他那外室,正是这许人也。 纪茴枝扑过去一把将孩子抱到怀里,她拍了拍孩子的脸颊,小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抬手试了一下,幸好小姑娘呼吸均匀,应该只是中了迷药。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还以为她的孩子被抢了,都围了过来。 男子摔在地上,一把掀开头上的竹篮,看了眼围过来的人群,恶狠狠的瞪向纪茴枝,“这个孩子是我的!我是她爹!你赶紧把孩子还给我!” “你胡说!”纪茴枝抱紧孩子,怒骂道:“你如果是她父亲,你刚才心虚跑什么?你看看你穿的,再看看这孩子穿的,你们哪里像父女?” 众人纷纷点头,这男子穿的又脏又破,明显是个泥腿子,女娃娃却穿金戴银,明显是好人家家里宠着长大的。 男子见纪茴枝长相姣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忽然指着纪茴枝大骂。 “臭婆娘!你跟有钱人跑了,还把我女儿也带跑了!我现在只是想抢回自己的女儿!女儿就算跟着你能穿金戴银又怎样?” 纪茴枝一愣,他这样说,小姑娘穿的好瞬间就有了解释。 男子觉得自己想了个好计策,得意洋洋的大骂:“我是她亲爹!你是我婆娘,你们都得跟我回家!” 纪茴枝:“???”他还想把她也一块带走?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能演的了,没想到还遇到对手了! 贺流景摆了摆手,让护卫下去保护纪茴枝。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还不忘朝着周围的人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谁都别管!不然我就去报官!” 众人不知道他们谁说的是真的,面面相觑,没敢上前阻止。 男子邪笑一声,抬手就想用他那双脏手去扯纪茴枝。 纪茴枝抱着孩子,拔出金钗在他手臂上扎了一下,“别过来!” 男子捂着手臂,眼中闪动着恶毒又贪婪的光,“臭婆娘,赶紧跟我回家!你敢给别人暖被窝,看回去后老子怎么收拾你!” 纪茴枝哼笑一声,忽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孩子大喊:“各位乡亲父老给我评评理!我这般长相能自愿嫁给他吗?当年……当年就是他把我抢回去的!大家快帮我报官,他就是个劫匪!” 贺流景:“……?” 众人听到纪茴枝的话,迟疑地朝她细瞧过去,见纪茴枝长得花容月貌,顿时信了她的说法,这样漂亮的姑娘哪家父母舍得将她嫁给这样面容丑陋的泥腿子?! 纪茴枝用力抹了下眼睛,也不管有没有眼泪就大声哭嚎道:“当年我也是有相公的!我才新婚三个月,就在回家省亲的路上被他抢了去,我这女儿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我相公的!我半年前好不容易带着女儿跑回了家,终于一家团聚,他竟然还有脸追来!大家快帮我报官,他不光抢我孩子!还强抢良家妇女!这种人绝不能放他走!” 男子错愕的张大了嘴巴,脑袋根本就转不过来。 纪茴枝把怀里的孩子抱了起来,“大家快看!我女儿到现在都没醒,肯定是他为了报复我,把我女儿打晕了!大家快救救我们母女的命!千万别让他把我们带走,不然我和女儿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众人见那小姑娘双眸紧闭,面色苍白,怜爱之心顿起,纷纷上前护住纪茴枝和小姑娘,有几位热心肠的婆婆还挡在纪茴枝和孩子面前,用手里的拐棍敲打男子。 “畜牲!人家好好一个家都被你毁了!赶紧离远点!” “报官!必须报官!” “赶紧让官差把这畜牲抓走!” 男子大叫:“那真的是我女儿!” 纪茴枝抱着小姑娘哭得更大声:“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还不醒?他是打你了还是给你喂了药?” 众人顿时大怒。 “小姑娘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动手!” “小姑娘到现在都没醒,你怎么有脸说她是你女儿?谁会忍心给自己女儿下药!” “大家看牢这个畜牲!小姑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得让他偿命!” 男子见情况不妙,拔腿就想跑。 纪茴枝指着他,猛地哭啼一声:“大家千万别让他跑了!不然他又要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和好媳妇了!” 家里有女儿和婆娘的汉子们顿时心头火起,上前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那男子按到了地上。 男子长的瘦弱,趴在地上急得直蹬腿,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放开老子!你们放开老子!” 严怀瑾端着茶杯,朗笑道:“这位姑娘当真机灵有趣。” 贺流景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正想亲自下去处理,就见远处跑来一群人,在前面带路的正是银桃。 银桃带人挤过人群,身后除了跟着一群护卫,还跟着两位惊慌失措的夫人,贺流景认出年轻的妇人是纪晚镜的表嫂罗氏,年长的妇人是纪晚镜的母亲梅玉臻。 “朵朵!”罗氏脸上全是泪痕,扑过去从纪茴枝怀里小心翼翼的抱过女儿,痛哭着说不出话来。 梅玉臻见孩子安然无恙,猛地舒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后。 银桃气喘吁吁道:“这就是我们家小姐,是小姐发现不对劲的。” 纪茴枝从地上站起来,利落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梅玉臻转过头想要向纪茴枝道谢,看清纪茴枝的长相后,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 纪茴枝抬头望向她们,“你们是小姑娘的亲人?” “是……”梅玉臻回过神来,温声道:“我是城东纪家的大夫人,这位是城西梅家梅五郎的夫人,梅五郎是今年的探花郎,你稍一打听就知道,这小姑娘真是我们家的孩子,多谢姑娘救了她。” 纪茴枝见她们面容温和,身后还带着护卫,应该没有人敢公然冒充官家夫人,便急忙道:“你们赶紧找大夫给小姑娘看看,那贼人恐怕给她用了蒙汗药。” 小梅朵一直昏睡着,闹了这么大动静都没醒。 罗氏心疼的把她揽在怀里。 梅玉臻对罗氏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赶紧带朵朵去附近的医馆,让大夫好好给她瞧瞧。” 原来小姑娘叫朵朵。 纪茴枝看向罗氏怀里的孩子,缓缓松了口气。 罗氏六神无主的点点头,含泪对纪茴枝道了声谢,急匆匆的抱着小梅朵奔向医馆。 梅玉臻看向已经被护卫按住的男子,厉声道:“送去府衙!通知五郎!定要将此事彻查清楚!” “是。”几名护卫压着男子直奔衙门而去。 男子不甘心的蹬着腿,朝着周围的人大喊:“你们看见了吧!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 大家听明白前因后果,忍不住朝他唾了几口。 “幸好人家小姑娘机敏!你这畜生竟然还敢叫嚣!” 梅玉臻眼中满是怒火的盯着那男子,待护卫压着人走远,她身子猛然晃了下。 纪茴枝就站在她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这才发现她面色异常苍白,竟然没比罗氏好多少,双手都在后怕的颤抖着。 她连忙把梅玉臻扶进附近的茶楼里,让小二上壶温茶,又蹲下轻轻给梅玉臻按揉双手,温声劝慰道:“朵朵是个有福气的小姑娘,肯定能逢凶化吉,不会有事的。” 梅玉臻垂眸看着她,目光温柔,声音透着股虚弱,“姑娘心善,此次如果没有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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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玉臻面色尴尬,看向纪茴枝的目光却没有轻视,而是认真对贺流景道:“这位姑娘是良善之人,还望殿下好好待她。” 纪茴枝有些惊讶,这位梅夫人跟她女儿的性子倒是有些不同。 梅玉臻看向纪茴枝,笑道:“枝枝姑娘,你帮了我们大忙,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来纪府找我,如果有人欺负你,也可以来找我。” 这是要给纪茴枝撑腰的意思。 纪茴枝笑着点点头,却没想真的去找她。 今日的事如果换做别人她也会救,根本没想讨好处,何况对方是女主的娘,她还是敬而远之吧。 贺流景派人把梅玉臻送了回去,然后带着纪茴枝去了楼上。 纪茴枝坐下后不动声色地往楼下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正好可以将刚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救命。 严怀瑾举起茶杯,“姑娘真是女中豪杰,我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 纪茴枝狐疑的看了他两眼,怀疑他在说反话。 贺流景道:“虽然过程有失稳妥,但出发点是好的。” 纪茴枝耳朵自动排除不想听的,只当他是在夸自己,拿起茶杯仰头喝了。 严怀瑾爽朗笑道:“我叫严怀瑾,是三殿下的好友,之前出城办事去了,这两天才回来。” 他知道泥人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因此知道纪茴枝只是‘替身’的事。 “难怪之前没见过公子。”纪茴枝看着对面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贵公子,礼貌的笑了下。 她之前跟贼人周旋了半天,早就口干舌燥了,拿起茶壶又灌了一杯茶。 严怀瑾笑容满面道:“找替身的主意还是我离京前给三殿下出的,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纪茴枝喝茶的动作一顿:“那真是谢谢你了。” 她就说贺流景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样的损招,原来是有损友出损招啊! 严怀瑾莫名觉得她语气有点怪,抬头去看,却见她脸上笑容温婉,是在认真感谢他的样子。 难道是他的错觉? 贺流景坐在一旁淡定喝茶。 “不客气。”严怀瑾干笑两声,挠了挠头,“以前没在京中见过你。” 纪茴枝羞涩莞尔,“我身子一向柔弱,平时甚少出门。” 贺流景和严怀瑾想起她刚才一脚把贼人踹翻的模样,同时陷入沉默。 …… 人怎么能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误解呢? 14. 第 14 章 纪茴枝站在桌案前,一口气画了两幅丹青。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将笔放到笔搁上,起身揉了揉手腕。 笼子里的画眉声音清脆的叫着,欢快又悦耳。 纪茴枝推门走出去,站在廊下逗弄画眉。 画眉叫声清脆,羽毛光滑柔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机灵的转来转去。 萱花院里的侍从们低头做着各自的事,院落里十分安静。 自从她把萱花院里的人都换了一遍,一切就井然有序,这些人虽然不能说有多机灵,但极其听话,不会闹出事端,她省心不少。 银桃从月门快步走过来,禀报道:“主子,门外有位女子说是您的姐姐,闹着不肯离开,奴婢去看过了,就是上次拦您路的那位。” 纪茴枝面色不变,继续逗着画眉,“她既然愿意等,那就让她等着吧。” “可她说您的嫂嫂托她给您带了样东西。” 纪茴枝动作微顿,想起于素春和她的两个女儿,还是放下手里东西。 “罢了,我出去见她一面。”纪茴枝吩咐道:“别让她进府,让她去侧门等着。” 纪茴枝换上之前那套锦裙,拆了头上的珠钗,只绑着一条浅色发带,从侧门走了出去。 纪彩枝一身朱红布裙等在侧门,神色不耐烦的倚在墙边,身边站着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穿灰色长袍,长得极瘦,脸颊凹陷,颧骨显得格外突出,他见纪茴枝从皇子府内走出来,眼睛几不可察地亮了亮。 纪茴枝走到近前。 纪彩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妒忌。 这个纪茴枝在皇子府里果然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怎么肌肤越来越白,人越来越美了? 她瞪着眼睛,故意找茬道:“你还真的只有这一身衣裳?你家男人也太抠了,二郎上次都看到了,他可是跟在三皇子身边的亲卫,手里的银子应该不少啊!” 纪茴枝露出憨笑,“都是拿俸禄办差,给贵人办事的,不敢贪银子。” 纪彩枝满眼不屑,“就是胆子小!换做是大哥和二郎,油水都能捞到不少。” 纪茴枝但笑不语。 出门在外,人设都是自己给的。 纪彩枝扯过旁边的男子,翘着嘴角介绍道:“这是孙富,自小饱读诗书,是举人老爷,有大本事的!他以后就是你姐夫,你要多多帮他引荐。” 孙富看向纪茴枝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惊艳,目光流连在纪茴枝的面庞上,几次移开又挪了回去。 纪茴枝垂眸,压下眼中的厌恶。 纪彩枝满脸爱慕的看着孙富,“孙哥这么有本事,又读了那么多书,只要你肯引荐,肯定能得到贵人重用,说不定以后还能提携你男人呢!” 孙富笑着纪茴枝点了点头,看起来憨厚,实则眼中都是精光。 纪茴枝轻抚鬓角,没有应声。 纪彩枝把她扯到一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终究只是个外室,我嫁给孙哥却是要做正妻的,你男人以后肯定靠不住,你最后还得靠我们,只要你乖乖听话,给孙哥铺桥搭路,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纪茴枝抿唇笑着,看起来极为乖顺。 纪彩枝眉心一松,抱住孙富的胳膊,娇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妹妹就住在皇子府里,还最听我的话,你如果能娶到我,那可是大福气。” 孙富唇边笑意更深,嘴里却道:“我娶你不为别的,就为你这个人。” 纪彩枝靠在他身上,笑得合不拢嘴。 纪茴枝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纪彩枝出去吹嘘自己有个能跟皇子搭上关系的妹妹,想以此嫁给中过举的孙富,而孙富想借此攀到三皇子府的关系,好走捷径。 她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开口问:“大嫂让你带什么给我?” 纪彩枝撇着嘴角,“她让我给你带一条绢帕,那种不值钱的东西你又不缺,我就没给你带。” 纪茴枝疑惑,于素春为何无缘无故要带一条绢帕给她? 她抿了下唇,试探问道:“家里人最近如何?” “亏你还知道问,这么久都不知道往回家捎些钱,上次回去只知道带几个梨……” 纪彩枝瞥到站在一旁的孙富,抱怨的话音一收,再次露出笑脸,故作亲昵道:“家里人一切都好,大哥马上就要纳妾了,就在下个月初十,你记得回家吃顿团圆饭,爹娘都惦记着你呢,对了,千万别忘了带礼金。” 纪茴枝眸色微沉,继续试探,“大嫂……同意了?” “由不得她不同意。”纪彩枝不以为然道:“大哥把她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纪茴枝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于素春捎绢帕是假,恐怕是想要向她求救。 纪彩枝不满道:“我才是你姐,你管她作甚,你有时间还不如多关心我。” 纪茴枝暗衬,看来她得去纪家一趟,看看于素春情况如何,毕竟于素春对原身不错,她不能不管。 她心念电转间有了决定,面上却笑道:“既然大哥要纳妾,那我明日回家看看,也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纪彩枝顿时一喜,纪茴枝肯回纪家,他们既能捞些好处,她又能在孙富面前撑撑脸面,简直是好事一桩。 纪茴枝懒得继续跟他们周旋,露出焦急的神色道:“我家爷快回来了,我在灶上还炖着汤呢,有事明日回家再说。” 她说完不等他们答话就转身回了府,护卫立刻把侧门关上了。 “至于这么急么!”纪彩枝不满的嘀咕一声,转头看向孙富,笑道:“你看吧,我就说我妹妹最听我的话,对我家里人好着呢。” 孙富魂不守舍的看着关阖的门扉,“你跟你妹妹……长得不太像,是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吗?” “当然……”纪彩枝含糊应了一声,挡住他的视线,撇嘴道:“你别看她现在像个千金大小姐,以前天天割草喂猪,还去山里干活,晒的脸上起皮,手糙的能把绸缎磨破。” 孙富听出她的不满,沉默片刻,笑着摸了摸她的手,“还是我的彩枝小手嫩滑,比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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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我那日如果得空,陪你一起过去。”贺流景看了眼请帖,“梅家是朝中清流,一向不结党营私,与几位皇子界限分明,私宴从来不邀请我们,我这次能收到请柬还是借你的光。” 纪茴枝想了想,应承了下来。 梅家既然真诚相邀,她也大大方方赴约。 纪茴枝把请柬交给银桃放好,抬头看向院子里的葡萄藤,见上面结着几串青绿的葡萄,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去纪家还少份礼物…… 贺流景留意到她的目光,低咳了一声:“我听说你上次回纪家,把府里的梨树摘秃了?” “……那棵梨树总共就结了八个果子,我还留了一个呢。”纪茴枝挺了挺腰杆,以示自己的理直气壮。 贺流景认真颔首,“怪梨树自己不争气,它如果结九个果子,你就留两个了。” “……”纪茴枝低头看鞋尖。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次又盯上葡萄了?”贺流景朝葡萄藤看去,眯了下眼睛,“看起来还没熟透。” 纪茴枝眼睛晶亮的抬起头,“没事,他们就喜欢吃酸的,又酸又涩的最好。” 反正让她给纪家人花钱是不可能的。 “……他们口味当真独特。” 贺流景沉默地摆摆手,让人去摘葡萄。 纪茴枝抬头张望,想看看府里除了梨树和葡萄藤还有什么能薅的,她这次回去是想帮于素春,如果带的东西太少,她怕纪家人不让她进门。 “膳房昨日剩的糕点也一道带去吧。”贺流景看破她的心思,眼眸里荡漾着笑意,“我猜他们也喜欢吃冷的。” 纪茴枝捏着绣帕,腼腆微笑,“殿下真是善解人意。” 贺流景挑眉:“本殿下还能更善解人意。” 纪茴枝惊喜抬头:“殿下还有什么酸的剩的冷的?” “……”贺流景用折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本殿下让府里的马车送你过去。” “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