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红火小日子》


 1. 重生

    “妈，瑶瑶摔了一跤，脑门都磕破了，到现在都没醒，必须得带她到医院检查啊。”


    “去医院，去医院，医院是你想去就去的地方啊，那地方不要钱啊，一个赔钱货，一天天啥都不干，净知道花钱，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妈，我有钱，不花你的钱，你把自行车借给我使使就行，我自己带瑶瑶去医院。”


    “哼，你多大的本事啊，你的钱哪来的，还不是我儿子挣来的，我儿子用命挣钱，你倒好，在家大手大脚的花，还想用自行车，你想得美，安生在家呆着，死不了。”


    “就是啊嫂子，我看瑶瑶就是偷懒不想起床，谁家大姑娘放暑假回家像她这样，憨吃憨玩，可不能这样惯孩子，妈，你说是不是，谁像我家大宝啊，刚才还帮着爷爷放牛回来，累的一身汗。”


    “听听，大宝才八岁，就这么懂事，再看看你生的那个死丫头，一身的懒筋，明天早上让那个死丫头早点起来，去给我割一筐猪草回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


    ……


    王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单子，头顶上的蚊帐随着窗户外刮进来的风摇摇晃晃，让逼仄狭小的房间有了一点点凉意。


    窗户旁边的书桌上方还挂着一本日历，最上面一页也被风轻轻刮起，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十五，具体是几月，隔得有点远，王瑶看不清。


    听着门外三人的说话声音，王瑶能清晰的分辨出来是她妈、她奶奶还有她小婶。


    这些声音真是久违了啊，有多少年没听到了呢，三十多年了吧。


    王瑶躺在床上，环视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泥土做成的墙，上面贴着旧报纸。


    地面也是泥土的，所以坑坑洼洼，为了书桌平稳，下面还垫了一块儿石头，书桌上面放着一张录取通知书，那是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


    所以这个夏天她考上了县一中，那今年就是1990年了，这年她十六岁，这年她遭遇了人生巨变。


    王瑶的眼角流下一串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了十六岁。


    明明自己出了车祸，本应该躺在ICU，现在却突然躺在这里。


    她抬起自己的手臂，虽然瘦，但是没有突起的青筋，皮肤也光滑的没有一丝皱纹，这是自己十六岁的身体。


    真好，真好，她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再也不用早早的经历生离死别。


    门外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妈，瑶瑶真的等不了了，你行行好，帮我这一次吧。”


    奶奶留下一句“做梦”就大步离开了。


    小婶呵呵笑道：“嫂子，咱妈也不容易，家里就一辆自行车，可不是谁都配骑的。”


    说着也慢悠悠打开门帘走了。


    听着奶奶和小婶刻薄入骨的声音，王瑶再次确定，这就是自己那有还不如没有的家人。


    上辈子两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奶奶刘兰是个极其刻薄的老太太，唯利是图，别人拿她一根针，她恨不得别人还他一斤铁。


    生了两个儿子，因为大儿子娶的媳妇她不喜欢，就把大儿子一家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对于小儿子一家，则是有求必应，恨不得把自己身上肉割下来喂养小儿子一家。


    小婶刘爱玲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她恨不得别人天天干仗打架，好让她看戏，就算是别人没有打架，她也得挑拨几句，让别人心里不痛快。


    在这个家里，她最得意的就是生了老王家唯一的孙子——王大宝。


    爷爷奶奶也确实是把王大宝疼爱的不行，说王大宝是老两口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也不为过。


    家里还有爷爷和小叔。


    爷爷王胜就是典型的庄稼汉，重男轻女，只知道埋头干活，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村头那个大石磨边抽旱烟，跟人侃大山。


    小叔王天华可以说是爷爷最得意的儿子，因为小叔小学毕业之后，没考上初中，又不想下地干活，闹死闹活，非要去县城读卫校。


    从卫校毕业之后，成为了村卫生室的医生，也算是文化人了，所以别人在爷爷面前提起小叔，总是让爷爷格外自豪。


    爷爷的大儿子就是王瑶的爸爸王天苗，小学毕业之后就帮着家里干活，是个话不多的男人，但是很疼老婆孩子。


    想到爸爸，王瑶浑身一僵，如果她没有记错，爸爸就是在这年夏天去世的。


    她猛地坐起身，又因为头晕再次倒回床上，发出“哎哟”一声。


    门外被刘兰和刘爱玲气的浑身发抖的刘向梅疾步回到屋内。


    “瑶瑶醒啦？咋样？头还疼不疼？”刘向梅看向王瑶的额头，伤口位置涂了紫药水，周围已经红肿起来。


    王瑶看着刘向梅，一时呆愣住了。


    有多少年没见到妈妈了，整整三十四年，妈妈的样子在记忆中都有点模糊了。


    不像现在，哪怕是生着气，蹙着眉，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轻柔的关心自己。


    刘向梅看着女儿呆呆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女儿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她连忙坐在床边，捏住王瑶的手，“瑶瑶，还认识妈妈吗？”


    王瑶眼角湿润，回握住刘向梅的手，点点头：“认识，放心吧妈，我没事！”


    刘向梅呼出一口气，没变傻就好，没事就好。


    “妈，我爸他……”


    王瑶不敢也不忍问出那句话，上辈子爸爸的死，是她们两个人命运的转折点。


    爸爸在时对她们俩有多好，爸爸死后她们俩就有多痛苦。


    刘向梅听到王瑶提起爸爸，眼泪毫无预兆的夺眶而出，原本就有点肿的眼睛，这会儿彻底红了。


    看到妈妈的反应，王瑶就明白了，还是迟了。


    王瑶的眼泪无声的滑落，一滴滴落进枕头里消失不见，留下一片湿痕。


    刘向梅俯身替王瑶擦擦眼泪，吸了吸鼻子，道：“别哭了，你爸，你爸他走了，还有妈妈呢，妈妈在呢啊！”


    看着刘向梅强忍着，带着哭腔安慰自己，王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揪住刘向梅的衣服，张着嘴巴，闭着眼睛，眼泪还是不断从眼眶里涌出。


    刘向梅看她哭的脸色通红，怕她憋过气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哄：“好瑶瑶，别哭了，不敢这样哭了，你要是想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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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一会儿去坟院看看他，啊？好不好，妈妈陪你去。”


    刘向梅以为王瑶是想爸爸了，但只有王瑶自己知道，她是在遗憾，差一点，就差一点，如果她早重生一点，她就可以救爸爸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都重新开始。


    但是她没赶上，她再一次失去了爸爸。


    “呜呜呜，妈妈，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刘向梅听到王瑶这样说，连忙否认：“这怎么能怪你呢，跟你没关系的，都是命，别这样想，就算是你没有考上高中，你爸也不会错过这个挣钱的机会呀。”


    王瑶摇着头，她没办法告诉妈妈自己的经历，妈妈肯定不会相信，还会担心她是不是中邪了，所以她也不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她说是怪她，只能止不住的流眼泪。


    刘向梅帮王瑶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眼泪，哽咽着说：“你乖啊，别再哭了，眼睛都要哭坏了，快收收，你爸不在了，妈妈还在呢，别让妈妈心疼啊！”


    就这样，王瑶哭着，刘向梅一边哭一边劝着。


    好一会儿，眼泪似乎是终于流干了，王瑶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刘向梅看着王瑶哭肿的眼睛和红肿的伤口心疼不已，“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做个检查啥的，万一脑袋里面磕伤了咱们不知道，就耽误了。”


    王瑶从床上坐起来，摆手道：“不用了，就是一个小伤口，过两天就好了。”


    看刘向梅还想再劝，王瑶赶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妈妈，我饿了。”


    刘向梅连忙起身，“那妈给你摊你最爱吃的鸡蛋饼。”


    王瑶已经忘记刘向梅做的鸡蛋饼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小时候她生病了，刘向梅总是会给她做这个，就点头同意。


    刘向梅去了厨房，王瑶也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桌前，看着桌上的录取通知书，阳光照在上面，显得红色更红了，红的刺眼。


    就是因为收到这张通知书，爸爸才去跟人一起下煤窑，给她挣学费。


    结果没多久爸爸就突发脑溢血走了。


    爸爸死了之后，本来就刻薄的奶奶对她和妈妈更差了。


    奶奶认为她是女儿，不算是爸爸的后代，妈妈更是害爸爸绝后的罪魁祸首，所以恨不得她和妈妈立刻去死，去地下陪着爸爸。


    开学后，奶奶告诉他要带着她去报名，她虽然很意外，但是也听话的跟着。


    结果就是奶奶把她卖给了山里面的一个傻子。


    他们这里是山区，一山接着一山，仿佛无边无际，永远也走不出去。


    那个傻子的父母把她绑回家，把她关起来，折磨她。


    想到那段日子，哪怕是隔了几十年的岁月，她依旧感到绝望，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几个月后，她终于逮到一个机会逃出来了，走了好几天才悄悄回到家，却没找到妈妈。


    听同村的人说自从她消失后，妈妈就疯了，天天出去找女儿，在深秋的某一天，摔下了山崖。


    所以她回来时，只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包，那个她乖巧时，会亲亲她，她调皮时，气的咬牙也舍不得打她的漂亮妈妈像爸爸一样永远离开了她。

 2. 看爸爸

    她在妈妈坟前跪了一夜，之后直接去了派出所报警。


    她妈妈的死，她这几个月受的苦，全是拜奶奶刘兰所赐，她怎么会放过放过那个恶毒的老太婆。


    大概刘兰也没想过她能从那个深山老林里面逃出来，被押送到派出所后，刘兰看见她时那个震惊的神情她至今还记得。


    最后刘兰一力扛下所有罪责，被判了刑。


    王瑶知道，她被卖，爷爷不可能毫不知情，但是所有的交易都是刘兰出面解决，找不到爷爷参与的证据。


    可哪怕爷爷没有受到法律制裁，也逃不过流言压力，拐卖孙女、害死儿媳……


    左邻右舍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让他永远的直不起腰杆。


    后来听说在刘兰入狱的第二年，爷爷就去世了。


    至于小叔一家，在爷爷去世之后就搬家了，远走他乡。


    而她自己，一直漂泊在南方，也只是在每年爸妈忌日的时候回去祭奠。


    后来她跟朋友一起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也越来越有钱，但是却连一张妈妈的照片都没有。


    后面的几十年，她想妈妈的时候，也只能一遍一遍回忆和妈妈相处的日子。


    *


    王瑶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心绪复杂。


    她们家在金川镇的金花村，这是离县城最远的一个镇，从镇里骑自行车去县城都要四五个小时，教育水平很低。


    今年金川镇中学只有俩个学生考上了县城的高中，王瑶就是其中之一，可想而知王天苗和刘向梅有多骄傲。


    但是此刻王瑶却想要把这份通知书狠狠撕碎。


    刘向梅端着刚摊好的鸡蛋饼走进来，看到王瑶紧紧攥着通知书发呆。


    她赶忙掰开王瑶的手指：“哎哟，这下手咋没轻没重的，看看，这都皱了，你爸要是看到了肯定说你。”


    王瑶想到爸爸去煤窑前还嘱咐她把通知书妥贴放好，咧着嘴对她说：“瑶瑶，等着爸爸回来，我要亲自送我闺女去报名，让大家都看看我闺女有多优秀。”


    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上辈子爸爸死后，她原本是不想再去上学的，爸爸就是死在给她挣学费的路上，她不愿意让她的学费再次成为妈妈的负担。


    后来还是妈妈/逼着她去，妈妈让她读出个样子来，如果爸爸泉下有灵也能知道女儿成才，也算是弥补了爸爸因家里穷，考上初中却不能上的遗憾，结果再也没等到她回来。


    王瑶看向刘向梅：“妈妈，我们一会儿去看看爸爸吧，我想他了。”


    刘向梅拉住王瑶的手，点头道：“行，先吃饭，吃完了咱就去。”


    这会儿正是晌午，村里人都在家午歇，王瑶和刘向梅吃完饭一人戴了一顶草帽就向坟院走去。


    这一片的王家人死了，大多数都埋在王家坟院。


    王天苗的坟是新坟，被收拾的很干净，不像上辈子，每次她回来，王天苗和刘向梅坟头都长满了草，让本来就孤独的她看着更觉得寂寥难过。


    王瑶给王天苗上了香，跪在坟前烧纸钱，在心里跟王天苗说话：“爸，女儿来看您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继续上学，妈妈说的对，您做梦都想我成才，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和妈妈，我会和妈妈好好生活的，您要是想我了，就来梦里看看我，我真的很想您……”


    等到腿都跪麻了，王瑶才跟着刘向梅慢慢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开始刮风，之后乌云大片大片的聚集，眼见着就要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王瑶和刘向梅就加快速度回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小婶刘爱玲不怀好意地声音：


    “嫂子，这大中午的，你带着瑶瑶去哪了？”


    刘向梅本想回答，但是又想到上午借自行车时，这个弟妹不仅没帮自己说话，还火上浇油，向婆婆告状说瑶瑶懒，她就又闭上嘴，没有说话。


    刘爱玲也看出刘向梅在生气，就话锋一转问王瑶：“瑶瑶，你妈不是说你昏迷不醒，不行了吗？我看你这胳膊腿都是好好的啊！”


    还不待王瑶说话，护犊子的刘向梅就回怼道：“我什么时候说瑶瑶……那啥了，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再乱放屁我就给你扇肿。”


    说完就拉着王瑶走进家门。


    王瑶跟在刘向梅的身后，回头看见小婶儿脸都黑了，这种被人袒护的感觉，好多年都没有感受到了。


    她笑着撒娇：“妈，你真厉害！”


    刘向梅轻哼，“这算啥，别说是刘向梅了，就是你小叔惹了我，我也照打不误，你妈我从小都是不受窝囊气的。”


    王瑶知道，妈妈以前和小叔是小学同学，俩人上学时经常打架，只不过妈妈上到五年级时，外公就借口家里没钱，不让她继续读书。


    王瑶竖起大拇指，“我要向你学习，咱们娘俩以后就得这样厉害。”


    刘向梅想着女儿不久后就要去上高中了，到时候离家远，就得住校，性子太软了确实是会受欺负。


    她对王瑶说：“学妈妈这点好，不能像你爸，他性子太软了，出门在外，咱不惹事，但是咱也不怕事，有人欺负你，你就不能忍气吞声，知道吗？”


    王瑶点点头：“我知道的，以后咱俩就相互扶持，不怕任何人”，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咱们也不靠任何人，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上辈子就是想着爷爷奶奶都是亲人，哪怕不亲近，也从没想过他们会害人。


    所以报名那天，奶奶说骑车带她去，她和妈妈都没有防备，还想着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关键时候还是会相互帮衬。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被卖掉，和妈妈阴阳相隔。


    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亲人害起人来更让人心惊。


    刘向梅看着女儿，一脸稚气，但是嘴里却说出这样的话，好像突然成长了许多，刚才的好心情突然低落。


    她知道，丈夫死了，家里就剩下她们娘俩，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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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日子肯定会很艰难。


    尤其是公公婆婆还靠不上，弟弟、弟妹别说搭一把手，不给她添乱就不错了。


    女儿肯定也是想到这些，才会想着要跟她相互扶持。但女儿还小，九月份就要开学了，她得自己把这个家撑起来。


    丈夫虽然走了，但是她们娘俩还得活下去，她要把女儿好好地抚养长大。


    女儿成绩这么好，以后肯定是要考大学的，她要接过丈夫的担子，托举起女儿，让她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养家糊口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你年纪还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读书，再考个好大学，到时候也告诉你爸，让你爸跟着高兴高兴。等你大学毕业，找个好工作，妈妈就能跟着你享福了，到时候妈隔一段时间就去城里看看你，平时就在家守着你爸，跟你爸说说他女儿多有用。”


    看着妈妈对未来的生活满脸憧憬，王瑶心里酸涩不已。


    妈妈是这样想的吗？上辈子她也是怀着这样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地出门寻找消失的女儿，直到失足坠下山崖。


    王瑶上前一步，轻轻用手环抱住刘向梅，把脸埋在刘向梅的肩膀，掩饰自己落下的泪水，哽咽着说：“我不要，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刘向梅摸摸王瑶的头发，笑骂：“净说孩子话，你要长大，总会有自己的小家庭，妈妈在你身后看着你就好了。”


    王瑶摇摇头，不会的，上辈子妈妈死了，她就再也没有家了。年轻时因为被拐卖的那段经历，无法与男人亲密接触，后来接受心理治疗，哪怕慢慢康复，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不要，我要你陪着我。”


    刘向梅敷衍着说：“好好好，我陪着你，直到你烦我了，我就回来陪你爸。”


    “我才不会呢……”


    “轰隆隆”震耳欲聋的雷声突然响起，打断了王瑶的话。


    母女俩向门外看，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消失在对面的山头，紧接着又是一阵阵雷声响起。


    刘向梅说：“看来今天有一场大雨啊，下雨好，这都快半个月没下雨了，下了雨就不闷热了，这几天简直是能热死人。”


    王瑶看着门外，她家就在半山腰，几乎快到山顶的位置。门前是一个大院子，院子前面有五六步台阶，台阶两旁种了几十颗竹子。


    这会儿竹子被大风吹的左右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半个月没下雨了吗？那今晚上一场大雨应该是跑不了了，上辈子的今天也下雨了吗？


    王瑶突然一怔，快步跑向卧室，看清楚墙上日历显示的时间，阳历八月十五。


    没错，就是今天晚上。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夜，时间并不长，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场雨葬送了两条人命。


    上辈子的八月十五晚上，山上的冲下来了一个大石头，石头正好砸在了村里的李家卧室房顶，房顶被砸穿，睡梦中的李家爷爷和他的孙子直接被砸死。

 3. 李爷爷

    李爷爷年轻时候去当兵了，七几年才因伤退伍，他拒绝了部队给他安排的接收单位，和他的儿子李锦回到了村里。


    从1981年开始，听说是为了让李锦考上好大学，以后有个好前程，李爷爷将李锦送去了省城战友家里学习，每年到寒暑假的时候，就会回来陪李爷爷。


    这么多年，李爷爷也没有再娶妻，有媒人给他介绍，他也不愿意相看。


    有人问李爷爷是不是还忘不了李锦他妈妈，李爷爷只是笑笑没回答，但是大家也都认为李爷爷是默认了。


    所以李爷爷还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深情男人。


    后来听说李锦考上了大学，进了部队，也算是继承了李爷爷的衣钵。


    三年前，李锦又抱回来一个婴儿，李锦说那是他儿子李澄，还说孩子他妈生李澄的时候难产死了，没来得及带回来让爷爷看看。


    这爷俩娶的媳妇都难产而死，村里人就疯传李家克妻，所以大家都知道李锦在部队发展的非常好，听说现在都是连长了，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


    虽然他们这边的农村还大范围存在重男轻女的思想，但是这么一个克妻的男人，谁也不想背着送女儿去死的恶毒名声。


    而且李锦还长年不回家，女儿嫁过去像是守活寡，不仅要照顾李爷爷，还有李澄这个拖油瓶，也帮衬不上岳家，这样有害无益的亲事大家都不想要。


    所以这几年，就是李爷爷带着孙子李澄，李锦每个月将自己一部分的津贴寄回来给这爷孙俩花用，李澄的存在也算是给李爷爷孤单的老年生活增添一点鲜活色彩。


    上辈子的今天晚上八点，李爷爷和李澄都死了，而李锦在部队，正在执行任务，都来不及赶回来见老人最后一面。


    但是令人羡慕的是，李爷爷的葬礼上来了很多省城那边的人，听说大多数都是李爷爷以前的战友，一个个都是谈吐不凡的人物。


    谁能想到呢，那样一个平时乐呵呵，看起来甚至有点良善可欺的李爷爷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关系网。


    最让村里人惊掉下巴的就是李锦的身份，他竟然不是李爷爷的亲生儿子，他亲爸在那动荡的十年中受到了牵连，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正好李爷爷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受伤了，李锦他爸为了保住李锦，就拜托正在办理退伍手续的李爷爷带走李锦，李爷爷欣然答应，还将李锦照顾的很好。


    李爷爷为了国家奉献前半生，留下一身伤痛，之后又无私的将战友的儿子当亲儿子养，王瑶


    想到这样一位老爷子竟然就匆匆离世，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她不知道，没有想起来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她想起来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李爷爷和他活泼可爱的孙子去死。


    她要想个办法让他们避开那个大石头，可是该怎么办呢？


    “瑶瑶，你傻坐在窗前干嘛？下雨了，赶快把窗户关上。”


    刘向梅的声音传来，王瑶回过神看着外面的雨，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击打在泥土地面上，在院子里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这么大的雨，难怪山顶上的大石头会松动。


    王瑶站起身，将两扇窗户关上，插上插销，免得被风再吹开了。


    门口传来了小叔王天华的声音，“嫂子，择菜呢？”


    刘向梅笑着问：“对啊，早上从地里摘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择呢，你下班了？”


    王瑶轻手轻脚移动到卧室门口，偷听小叔和妈妈的对话。


    听到妈妈说“下班”，王瑶撇撇嘴。


    他们村里一般不说下班，都是说放工，或者下工。


    记得小叔第一天去村卫生室上班，回来家里人跟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放工了，他就要求大家以后都能说放工或者下工，说是这两个词太土了，他不是地里的泥腿子，有工作的人都说下班


    这个词对于爷爷奶奶来说还算是新词，觉得说这个词很时髦，他们又以小叔成为医生为荣，所以就一口应下，还要求大家必须都说下班，说错就要给小叔一块钱。


    这时候底层工人一天的工资才五块钱左右，所以罚一块钱不算少了。


    爸爸妈妈多少还读过书，所以对于说下工还是下班都无所谓，但是爷爷奶奶说了一辈子放工和下工，咋可能突然改过来，屡屡犯错，屡屡罚钱，后来他俩看到小叔下班也不问了，免得罚钱。


    可见王天华这个人也算是忘本的典范了，他吃上笔杆子这碗饭了，就忘记自己也是泥地里爬着长大的人。


    王瑶继续偷听，就听到小叔说：“是啊，刚下班，这不就过来看看嫂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什么好事。


    王瑶在心里逼叨，就听到她妈说：“有什么事要求我，直接说，别废话。”


    看看，小叔什么德性妈妈也是知道的。


    王天华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嫂子，我确实是有点急事，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我就完了。”


    “什么事儿，还能这么严重？”


    王天华双手合十，朝刘向梅拜了拜，恳求道：“嫂子你帮帮我，你先答应，不然我不敢说。”


    听到这里，王瑶已经想起来是什么事儿了。


    她拳头紧紧捏起，怒意如潮水般快速涌上脸颊，眼中闪烁着寒光，愤怒几乎快要让她失去理智，她想冲出去，将拳头狠狠的砸在王天华的脸上，让那个恶心的小人去死。


    堂屋里，刘向梅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你不敢的，那我……”


    “妈～”


    王瑶站在卧室门口突然出声，打断了刘向梅的话。


    刘向梅拍着胸脯，“哎哟，你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我了！”


    王瑶强忍着怒火，脸上挤出笑，“没什么，我就想问问紫药水放在哪？”


    “瞧瞧，我差点都忘了”，刘向梅手指沾着泥土，用手掌心拍拍脑门，对着王天华说：“你明天下班帮我带一瓶紫药水，家里的这俩天就快要用完了。”


    又转头对王瑶说：“就放在你床边的五斗柜上面，你去找来了我给你涂。”


    王瑶没有去找紫药水，而是走到刘向梅身边，蹲下身，一边拿起一根还没择的小白菜，一边说：


    “那不着急，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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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再涂吧，小叔在这儿，我跟小叔说说话。”


    说着她看向王天华，“小叔，你上班好玩儿吗？”


    王天华这会儿脸色也不太好看，刚才眼看着刘向梅就要答应了。


    以刘向梅的性子，如果答应了，知道自己的难处，肯定会履行诺言，但是被这个丫头搅和了，真是气人。


    “小叔，你怎么不说话？”


    王天华勉强笑笑：“上班哪有好玩儿的，累着呢！”


    “肯定比上学好玩儿，我都不想去上学了。”


    听到这话，王天华眼睛一亮，但是刘向梅却用菜敲了一下王瑶的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爸知道你不上学，得连夜从地里爬出来把你拎到学校去。”


    王瑶挥了挥落在头上得泥土，装作娇嗔地样子：“我就说说嘛，都考上县一中了，谁还能不去啊，那不是大傻子嘛，小叔，你说是不是？”


    “对啊，得上学”，说着，王天华站起身，对着刘向梅说：“嫂子，我就先走了啊，回去看看大宝暑假作业写了没。”


    刘向梅道：“那快去吧。”


    等王天华走远了，刘向梅才想起来王天华刚才说的事，嘀咕着：“也不知道你小叔要我帮什么忙，说一半，没说完呢，就走了。”


    王瑶低着头择菜，搭话道：“肯定是不着急，着急的话早就说了。”


    “也是。”


    “妈，以后有人再要你帮忙，他不说什么事，你就先别答应，万一你答应了，又做不到，不反悔就要为难自己，反悔就会让别人不舒服。”


    刘向梅轻笑一声：“你还教育起我来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一天天的瞎操心。”


    看刘向梅不当回事儿，王瑶坚持的说：“你赶快答应我！万一有人想坑你，以你的好面子的性子，肯定会强撑着不反悔，我可不想你那样，必须要答应我。”


    刘向梅：“这十里八乡的都是相熟的人，谁会来坑我啊，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


    会的，他们会的！！！


    他们才不会管我们是不是他们的亲人，也不会顾念相熟不相熟，为了自己，他们恨不得吸干我们的骨髓。


    王瑶在心里厉声控诉，如果这些话她能说出口，刘向梅一定能听出，她的话里渗着血水！


    看着王瑶倔强的盯着自己，眼眶都红了，刘向梅赶紧保证：“好好好，我知道了，以后先听别人的要求，再答应，行了吧，啥时候还添了个爱哭的毛病！”


    “哪怕是小叔、爷爷奶奶，你也要这样！”


    刘向梅点头再次保证：“对，不管是谁，我都是这样，行了吧，我的小管家婆！”


    王瑶这才放心，既然妈妈答应了，就肯定会做到，她不像是有些家长，对孩子的保证只是一时的敷衍。


    刘向梅端着择好的菜去厨房，王瑶捞过身边的小板凳坐下，看着外面的雨，一重一重的，像是上辈子她差点走不出去的大山。


    她记得，上辈子她不听话，被买她的那家人打了无数顿，后来学乖了，想着先取信他们。


    在和他们的相处中渐渐得知自己被卖的原因。

 4. 救人

    “又发什么呆呢，过来，我给你涂紫药水。”


    王瑶被妈妈拍了一下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妈妈，跟她记忆中一样，这个女人总是爱笑，一天天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儿，像朵太阳花一样。


    幸好，幸好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虽然有点迟，但是能陪着妈妈慢慢老去也不错。


    她抱着妈妈的腰幸福地蹭了蹭，被刘向梅一掌推来，“要是把紫药水都糊到我身上，看我不揍你！”


    呃，她的记忆估计出问题了，这是个虎妈。


    涂好药水，锅里的米饭已经差不多焖熟了，刘向梅开始炒菜，王瑶负责烧火。


    不知道是不是外婆的做饭就比较好吃的原因，刘向梅的手艺也很好，哪怕是一盘简单的土豆片也能让她炒的色香味俱全。


    晚饭很简单，母女俩就炒了一盘土豆片，凉拌了一根黄瓜，王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疯了，为什么妈妈简单凉拌的黄瓜都很好吃。


    看到王瑶吃的喷香，身为饲养员的刘向梅也非常欣慰，“多吃点，以后你上学了，我做的饭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王瑶将凉拌黄瓜里的最后一片大蒜吃掉，打了一个饱嗝，才有空问：“为什么吃不到了？”


    “你到时候都在县城住校了，这么远，我还能给你送饭不成？”


    “为什么不行？你跟我一块儿去不就行了？”


    刘向梅开始收拾碗筷，“别说疯话了，你见过哪个学生上学还带妈的？”


    王瑶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刘向梅身后，“妈，我没开玩笑，你得跟我一块儿去上学，你就放心你宝贝闺女一个人千里迢迢得外出求学，万一被同学排挤了，遇到不公正待遇了，到时候你闺女我哭都没地方去了。”


    “还千里迢迢，你以为你是出国呢，去去去，跟在我身后干什么？自己回房间玩儿去。”


    刘向梅不想听王瑶的胡言乱语，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是法治社会，又不是旧社会，学校又是什么地方，那是最最单纯不过的地方了，怎么可能有那些污糟事情，一天天的净知道胡扯。


    王瑶也知道她妈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她妈在这片山里生，在这片山里长，娘家和婆家就隔了一个山头，出去县城的次数屈指可数，要让她离开这里，肯定要有一个她觉得呆不下去的理由。


    不着急，开学还有半个月呢，而且隔壁那家人现在肯定比她更着急。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避免今天晚上的惨事再次发生。


    她家住在半山腰，李家在她家上面更靠近山顶的地方，所以大石头滚落下来时，直接就砸在了他们家房顶。


    她必须要想办法把李家爷孙救下来，这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上辈子她从那家人手中讨回来时，遇到的同村人就是李锦，他告诉她妈妈是怎么死的，死后又是埋在哪，虽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是她还是想还他这一个恩情。


    王瑶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七点二十，时间还早。


    她不能去的太早，要不然她不知道想什么办法能不留痕迹地让李家爷孙在外面呆几十分钟，而且外面还在下雨。


    刘向梅洗好碗，看到王瑶又看着墙上的钟表发呆，“别看了，这个又不准，看了有什么用！”


    什么？？？


    王瑶猛地转头看向刘向梅，“不准？那她是快了还是慢了？”


    “慢了吧，前几天你小叔给王大宝买了一个塑料手表，他说他那个时间是你小叔调好的，比咱家这个快了近半个小时呢！”


    那现在不就是七点五十了？


    王瑶来不及细想，拔腿就想往外冲，被刘向梅一把抓住衣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往外跑啥？”


    王瑶一脸着急，“我想上厕所，憋不住了。”


    “……”刘向梅将放在一旁的伞递给王瑶，“刚吃就要拉，你是直肠子啊，要我陪你去不？”


    王瑶接过伞就往厕所的方向冲，从王家院子到李家正好需要经过厕所，一边跑她一边飞快地回应着：“不用了！”


    向山上走的路都是泥巴路，下过雨之后，泥土湿滑，王瑶走的急，又穿着塑料拖鞋，没走几步，她就会摔一跤。


    此时的雨越发的急，两旁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王瑶手中的伞也几乎拿不住，直到一阵风将伞面吹得彻底翻起来，她索性直接将伞扔在路边，埋着头向李家地方向走。


    快到李家时，王瑶就大声呼喊，“李爷爷，李爷爷，你在家吗？李爷爷……”


    李澄率先听到王瑶地声音，他摇了摇李老头地胳膊，“爷爷，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李老头耳朵不太灵敏，只听到外面的雨大的像是天塌了一样，脆生生地打在屋顶上，“哪有人，你专心念书，刚才念到哪了？”


    砰砰砰，王瑶将李家地木门敲的震天响，“李爷爷，李爷爷，你睡了吗？我找你有事，李爷爷……”


    李老头躺在床上，突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心里突突跳，“谁啊，门没锁，直接推门进来！”


    王瑶听到声音，直接推开门，李澄也咚咚咚地跑到门边，看见一身泥的王瑶，嘴巴惊成“o”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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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出来的只有这个小不点，王瑶赶快往屋内走，就看到李老头正在穿鞋。


    “李爷爷，你在家呢！”


    李老头看到王瑶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遍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眼，“你这是摔到哪了？没摔伤吧？”


    王瑶正愁不知道怎么叫李爷爷出门呢，听到这话，赶紧说：“伤到了，我的腿好疼，这不就想着爷爷你会治跌打损伤嘛，我就来找你了，你出来给我看看吧！”


    李老头摇摇头：“不用，你过来我这边，这边亮一点收比，我能看的更清楚。”


    王瑶心急如焚，见李老头开始给她拿凳子了，她直接上前把李老头往外推：“李爷爷，我还想请你帮我看看我额头上的伤呢，不知道你晒得草药里有没有我的伤能用的上的，你带我看看吧。”


    李家一共四间房，最右边是李老头和李澄的房间，右二是厨房加餐厅，右三是李锦的房间，最左边最小，用来放李老头自己采了晒干的草药。


    村里人都知道李老头平时不喜欢下地，就喜欢在山上逛，采各式各样的草药，听说是以前在部队上跟一个祖上开药房的人学的。


    他还会对采到的药草进行炮制，炮制好了就卖给县城里的药房老板或者中医院，炮制过程太麻烦的，他就直接卖了，当然，价格也会低一点。


    李老头被王瑶推着被迫只能往外走，嘴上还在说：“不用去药房，我看看你的伤就行了，外面下大雨呢，折腾什么！”


    王瑶不听，王瑶只想把老头推出去。


    李澄觉得好玩儿，也跟在一边抬手推着李老头的屁/股，嘴里还咯咯笑。


    三人沿着廊下走到最左边的药房，李老头拿出钥匙开门，王瑶回首看向李老头的房间，长长呼出一口气。


    离开了那个房间就安全了！


    “进来吧，让我看看你腿上伤的严重不？”


    王瑶听话地将宽松的裤腿卷起来，膝盖上磕破了一大块皮，那是刚才在路上摔倒磕在了石头上。


    “啧啧，小女娃咋这么不小心，大雨天就不要出门了，这要是留疤了，你说说多糟心。”


    王瑶嘿嘿笑，“出去上厕所，一个没注意就摔了个大马趴。”


    她的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李澄有点害怕，朝着李老头的身边靠近，抱住李老头的大腿。


    李老头俯身将小不点抱起来，拍着他的后背说：“不怕不怕啊，打雷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瑶就感觉到似乎是地动山摇了，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5. 感谢

    除了把脸窝在李老头脖颈里，紧紧抱着李老头脖子的李澄，王瑶和李老头都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巨石落下时候，李家房间里的线路被砸毁，四周陷入黑暗，所以他们仅仅依靠着王瑶手中的一个手电筒照明。


    借着手电筒的光，他们看到雨雾中，李老头的房间被一块巨石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雨水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涌入屋内，与升腾而起的尘埃交织在一起。


    “哇～爷爷，我怕，呜呜呜～”李澄尖锐的哭声唤回了二人的神智。


    虽然王瑶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幕，她还是震惊不已，如果她没想起来，或者是因为家里钟表时间是错的，导致她来不及赶到，那现在站在自己旁边的这俩人就已经葬生在巨石之下。


    王瑶转头看向李老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拼杀过，李老头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露出惊恐的表情，或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李澄，盯着自己的房间，但王瑶还是从他不规律的呼吸声中听出他此时的心境并不平静。


    虽然他们这边陷入黑暗，但是沿着小路向下看，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紧接着下面就传来了嘈杂的讨论声，应该是因为有雨声，怕对方听不清，大家都扯着嗓子吼。


    “听到声音了吗？”


    “听到了，这不就很快出来看看，谁家出事了？”


    “不知道啊，听到声音我就直接出来了，我听着像是山上那个方向！”


    “是的，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了，像是李家那边，走，去看看上面出什么事了！”


    “走走走，等我，我拿把伞……”


    陆陆续续的十几个男人一手撑着伞，一手打着手电筒朝山上来了。


    但是比他们更快到达王瑶身边的是刘向梅急切的呼喊声：“瑶瑶，瑶瑶，你去哪了？瑶瑶，听到应妈妈一声啊，瑶瑶～”


    王瑶这才想起她出来这么长时间，她妈肯定着急了，刚才那声巨响估计也会吓到她妈。


    她赶紧将手电筒递给李老头，双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妈，妈，我在这儿呢，我在李爷爷家，这边出了点事，你听到了吗？妈～”


    “听到了，我过来了。”


    “我马上回去了，你不用过来。”


    之后王瑶没听到刘向梅的回话，大概是懒得理她，只顾着向这边赶。


    估计是那些男人也听到王瑶和刘向梅的喊话，也直接向这边走来。


    一束束手电筒的光朝李家这边照着，大家都看到了被巨石砸穿的房子，“妈呀，咋落下来这么大一块儿石头？”


    “李家爷孙俩没事吧？”


    大家顺着王瑶手电筒发出的光，看到王瑶、李老头站在一起，连带着李澄完好无损，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


    村长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李老头问：“老李，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这石头正好落在你床上吧？”


    李老头低头看了眼王瑶，说出了巨石落下后的第一句话，“哪是我福大命大，是这个丫头福气大，拉了我一把，要不然我今天就惨啰！”


    她福气大吗？上辈子有人说她克亲，有人说她福气薄留不住亲缘，还从没人说过她福气大呢！


    众人纷纷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老头就将王瑶上山来找他弄药，又推着他出门的事情说了。


    听完之后，这些人看向王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还真是这丫头救了李家爷孙一命啊。


    村长哈哈大笑，走到廊下接过李老头怀里的李澄抱着，“有福气，都有福气，咱们小橙子也有福气，小橙子是不是吓坏了啊？”


    村长平时没事了就喜欢找李老头侃大山，李澄对他也很熟悉，这会儿就乖巧的呆在村长怀里，胖脸蛋上还挂着一滴泪呢，嘴里却还逞强说：“我不怕，我会像爸爸一样勇敢！”


    不知道刚才超大声叫唤着害怕的人是谁！


    “哈哈哈，好，有志气”，说着他看向王瑶，“好丫头，今晚上真是多亏了你啊，老李得给你备份厚礼，好好谢谢你。”


    王瑶赶忙摆手：“不不不，我没做什么，救了李爷爷也是阴差阳错，千万别这么客气。”


    此时李老头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他老李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刺刀的时候没有害怕过，脚踩地雷的时候没有害怕过，今天晚上实实在在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不是他怕死，年轻时候血雨腥风中走过，生死早就看淡，是他怀里的这个小孙子不能出事。


    真是多亏了这个丫头啊！


    李老头的目光落在王瑶脸上，格外真挚地说：“丫头，这份情，爷爷记住了，不管是不是阴差阳错，都是你救了我们爷孙两条命，以后你家里有什么事要个帮手，跟爷爷吱一声，只要不违背原则，爷爷定不说二话。”


    王瑶还要拒绝，她赶上来阻止这场悲剧，不是要他们李家什么人情，只是想看看，自己重来一回，到底能不能改变一些事情罢了。


    但是还不待她再开口，也是一身泥的刘向梅终于赶到了。


    她一鼓作气跑到王瑶身边，将王瑶翻来覆去打量一遍，见她没有缺胳膊断腿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瞪着王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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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说你上厕所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弄了一身泥，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李老头赶紧帮她解释，还说了她做的好事，刘向梅这才看向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间，她捂着胸口，李老头要是就呆在房间里给瑶瑶看伤口，那现在……


    想着那种可能性，刘向梅顾不上生气，一把将王瑶抱在怀里，感受到女儿身上的体温，她才慢慢放下心，丈夫刚走，要是女儿也离开她，她会疯的。


    “唔……妈妈，你抱的太紧了！”王瑶觉得胸腔里的空气就快要消耗完了，她急需要畅快的呼吸。


    刘向梅这才放开她，看着她鲜活的样子才放心，转头看着李老头说：“没出事就好，都是意外，我家孩子大晚上跑到你家，给你添麻烦了。”


    李老头：“哪的话，要不是你家瑶瑶，我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喘气呢，该我谢谢瑶瑶，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一定尽我所能。”


    王瑶在心里啧啧感叹，李爷爷真是低调啊，上辈子他葬礼上来了那么多肩上扛着杠和星的人，可见人脉之广，现在还说自己没本事，他本事大了去了好吗！


    刘向梅跟李老头客气了几句，回过头就看到王瑶怪模怪样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跟众人道别之后，才牵着她的手准备回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气息，风吹动小路两边的树叶，哗啦啦作响，王瑶紧紧牵着妈妈的手，身后传来村长招呼李老头去他家睡的声音，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他家比村长家宽敞，让李老头去他家睡，惹得众人笑骂。


    王瑶的目光顺着小路看下去，路两边稀稀拉拉的住户家里都亮着灯，随着距离的拉远，灯泡发出的亮光也越来越小，王瑶看着灯光打了个寒颤，不是冷，恰恰相反，她突然感觉这人间灯火让她浑身暖洋洋的。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体会到，她真的重生了，这辈子一切都将不一样，上辈子她破烂不堪的人生，在这辈子，会像李家爷孙的命运一样，可以被彻底改变。


    “妈妈。”


    “嗯？”


    “妈妈。”


    “……”


    “妈妈，我棒不棒？”


    “王瑶，你找揍是吧？大晚上到处跑，还差点出事，你还敢问你棒不棒，等回去我就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棒。”


    王瑶压根不理会刘向梅的威胁，她抱住刘向梅的胳膊，“妈妈，我饿了！”


    “真是饭桶，回去给你做蛋炒饭。”


    “嘻嘻～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6. 刘爱玲的试探

    第二天清早，王瑶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头顶上地蚊帐，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她重生的第二天了。


    窗户外面响起“啾啾啾”的鸟鸣声，隔壁厨房里传来了油泼辣子的味道，应该是刘向梅女士在做早饭，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唔，好舒服啊，不想起床。


    咚咚咚，刘向梅探头进来，“醒了就赶紧起床吃饭，一会儿跟我去地里看看。”


    王瑶向刘向梅伸手，撒娇：“不行，我要你拉我，我才起床。”


    刘向梅留下一句“那你饿着吧”，转身又去了厨房。


    真是无情啊，也只有她这个心胸宽广的女儿才能忍受了。


    她嘴上说着不想起床，但是还是被刘向梅的油泼辣子勾起了馋虫，麻利的穿好衣服，拿上洗漱用具走到院子里的水池边。


    这水池还是王天苗分家出来后，自己砌的，都已经十几年了，平时她们一家洗漱、洗衣服、洗菜……都在这个水池里进行，非常方便。


    王瑶正奋力刷牙呢，耳边就传来了讨厌的声音。


    刘爱玲笑意盈盈地说：“瑶瑶刚起床啊，这不上学了就轻松多了，现在在家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王瑶扭头看向刘爱玲，这副笑脸她可真是久违了。


    上辈子几十年的时光，刘爱玲留在她记忆里的都是尖酸刻薄的样子，尤其是她们知道她回来了，还报了警，刘爱玲被警察传唤到警察局后，见到她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个六亲不认的小娼妇，是杂碎，是……反正说尽各种难听的词。


    那时候刘爱玲之所以骂她，是因为担心会牵连到自己，后来奶奶一个人抗下所有事情，刘爱玲再见到她就只剩洋洋得意。


    现在刘爱玲竟然对她这么和颜悦色，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呵呵笑道：“对啊，我们这种读书人就是很累的，不像是小婶，早早就从学校里解放了。”


    刘爱玲是初中毕业，当年是考上了高中的，但是家里不让她去，要把钱留给比她小十岁的弟弟上学。


    但是她弟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小学毕业就不去学校了，家里就给他掏钱供他上技校，他在技校里也是不安生，没少跟街上的混混打架，后来被开除了，正式加入了混混队伍，没记错的话，去年他弟弟还被人打断了一根肋骨。


    而刘爱玲毕业后就在县城打工，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她娘家就给她找婆家，要求只有一个，彩礼高，但是刘爱玲对于媒婆介绍的歪瓜裂枣都看不上眼，死活闹着不嫁。


    直到有一次刘兰回娘家，听说了初中毕业，还长得水灵的刘爱玲，欢喜不已，凭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保证以后会对刘爱玲好，会帮着刘爱玲帮扶娘家，最后讨价还价，定下了刘爱玲。


    刘兰本意是不喜欢大儿媳，所以就想从娘家找个跟自己一条心的儿媳妇，而刘爱玲长得好，会来事，她就更喜欢了，最后刘爱玲还给王家生下了一个大胖孙子，她就恨不得把刘爱玲捧上天。


    虽然刘爱玲嫁人之后的日子还算是舒心，但是当年没法继续上学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别看她挂在嘴边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女孩子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


    但是她对于娘家妹妹的上学问题可抓得紧，每个月都会回娘家过问妹妹的学习成绩，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只要妹妹学习要用，就一点不带犹豫地直接给。


    现在她妹妹已经成为了她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每次有人在刘爱玲面前提起她妹妹，她就会像个骄傲的大公鸡。


    王芊的话音刚落，刘爱玲的脸色就刷的黑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她深深地看了王芊一眼，“羡慕啊？说不定你也很快就解放了呢！”


    清晨的风吹在王瑶身上，尽管现在是夏天，但是王芊还是感觉到凉意，她低头漱完口，将牙刷杯放在一边，一脸天真地回答：“我不会，我有一个好妈妈。”


    刘爱玲紧咬住后槽牙，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王瑶看着她地背影，看来毒蛇的毒牙已经长出来，她得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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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了。


    “瑶瑶，你洗脸要洗多久，面都坨了。”


    “来了！”


    王瑶快速将脸洗干净，走进屋就看到桌上刘向梅已经帮她拌好的面，上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她边吃面边说：“妈，刚小婶来找我说话，感觉怪怪的。”


    “怎么怪了？”


    “她对我和颜悦色的，你说怪不怪？”


    刘向梅无语，“人家给你好脸色，你还不乐意了？”


    王瑶：“自从小婶嫁进来，都没见她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刘向梅简直无语，“你一个小孩，天天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多想想去学校了怎么抓分数吧。”


    “那她还说，我可能以后就不用上学了呢！”


    刘向梅：“她放屁，只要你成绩好，妈肯定会供你继续读，别听她胡扯，她就是嫉妒你呢。”


    王瑶：“嗯，我知道的，小婶不是什么好东西。”


    “嫂子在家吗？”门口突然响起王天华的声音。


    母女俩同时看向门口，王瑶看着他眼下硕大的黑眼圈，“小叔，今天没上班啊？”


    “对啊，今天请假了”，王天华转头对刘向梅说：“嫂子，妈叫你过去呢。”


    刘向梅起身给王天华拿凳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纳闷问道，“大早上找我干什么？”


    王天华：“我就不坐了，嫂子吃完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刘向梅看王天华脸色不好，还这么着急的，就解下围裙准备过去看看。


    王瑶在刘向梅经过她身边时，低声嘱咐：“妈，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刘向梅还真没反应过来王瑶在说什么，王瑶只好又说了一遍：“如果他们要找你帮忙，还不说什么事，你就先别答应。”


    刘向梅看着王瑶严肃的小脸，觉得这个小孩一天天就是爱瞎操心，摆摆手，就快步跟上了王天华。


    王瑶看着刘向梅的背影，待二人都进屋后，她赶忙过去，蹲在他们客厅的窗户下面。

 7. 异想天开

    刘向梅走进客厅，看到大家都围坐在饭桌边，公公正在抽着旱烟，烟雾朦胧间，所有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尤其是王天华，脑袋低垂着，像是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她双手插兜，站在客厅门边。


    刘兰见她杵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找个凳子坐，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想张嘴教训她，但是想到一会儿要说的事，硬是将脸撇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向梅也不问，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房间里最先响起的是刘爱玲的哭声，呜呜咽咽，完全没有平时的嚣张。


    哭着哭着，刘爱玲发现大家都没有说话的打算，她心里一堵，朝身边埋头的男人瞪了一眼。


    现在知道丢人了，那惹事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她又看向公公婆婆，俩人也是一脸苦相，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知道，要让那俩人张嘴是不可能的，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她。


    看向还站在门边的刘向梅，刘爱玲擦擦眼泪，主动站起身给刘向梅拿了一把凳子，“嫂子，快坐。”


    刘向梅挑挑眉毛，呵，她这个弟妹嫁进来都快十年了吧，这还是第一次给她这个嫂子拿凳子呢，看来今天要说的事情不小啊！


    她也没客气，坐下来，但依旧是一言不发。


    刘爱玲见刘向梅一点开口问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擦擦眼角，嘴角带笑，“嫂子，不瞒你说，今天找你来是有个事儿想找你帮帮忙，我和天华实在是没办法了。”


    刘向梅：“什么事？”


    刘爱玲看着刘向梅不冷不热的样子，想到昨天还是刘向梅磕头拜忏地向他们借自行车，今天就风水轮流转了，心中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还不能不求，轻咳一声，“是这样的……”


    王天华打断刘向梅的话，“嫂子，不是什么大事，你先答应我行不，对你来说很简单的。”


    在窗户下面偷听的王瑶双手紧握，紧张的不敢呼吸，希望妈妈听她的意见，别再被下套了。


    上辈子妈妈就是被下套成功，最后没办法，只好拿出了一大笔钱。


    但是因为没有把全部的存款拿出来，还被他们说是只认钱的自私小人，结果就是不仅掏了钱，还挨了骂，一点好都没落下。


    刘向梅看向王天华，从他这脸色看可不像是简单的小事，又想到在自己过来前，女儿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她摇摇头：“有什么事就说，不说我走了。”


    说着，她作势就要起身，刘爱玲赶紧将她按住，又瞪了一眼王天华，该他说话时不说，不该他说话时又乱插嘴，要是人真走了，看他怎么办！


    刘爱玲脸上假笑，“嫂子，是这样的，天华这不是在卫生室上班嘛，前几天给一个病人看腿，结果昨天人家过来说是腿坏了，要赔偿，我们哪来的钱赔给人家啊，所以……”


    刘向梅懂了，这是王天华出了医疗事故，难怪王天华不敢抬头了，这是嫌丢人吧！


    她问：“确定是王天华治坏的吗？”


    王天华点头，“嫂子，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一定要救救我，要不人家可能就要告我了。”


    王瑶在外面听着，轻哼，人家可不是要告他嘛。


    因为他们村挺大的，分了九个小组，他们这一片就是最偏的第九组，卫生室就是在山底下的第一组。


    上辈子钱没凑够的时候，人家最开始还只是在卫生室呆着不走，要求王天华赔钱，所以他们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


    后来看王天华迟迟不给钱，他们就闹到了家里，这下子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王天华见那些人把事情闹开，索性就不管不顾了，不管那些人怎么闹，就是没有钱。


    后来他们一纸诉状把王天华告了，王天华才害怕，想办法把钱凑够了。


    刘向梅看着王天华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到不久前才死去的丈夫，她叹息一声，作为嫂子，她确实不能袖手旁观，她问：“人家要多少钱？”


    王天华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三千。”


    “多少？”刘向梅惊呼出声。


    刘兰蹙着眉，“喊什么喊，三千，你能拿多少？两千五能拿出来吧？”


    刘向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两千五？我哪来的两千五？”


    刘兰：“老大死在煤窑，人家不是赔了五千块钱，我和你爸拿了两千五，你不是还剩两千五吗？”


    刘向梅看着满脸不耐的老太太，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她说出来的。


    那五千块钱是她大儿子的丧葬费，是买她大儿子命的钱，她怎么忍心这样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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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而且她已经拿走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她还敢算计，那她们母女怎么办？喝西北风去吗？


    不对，总共要赔三千块钱，那她一个人拿两千五，那她们一家五口人就只拿五百块钱，呵，可真是会算计啊，怎么不让她一个人把三千块都拿了呢？


    刘兰看出刘向梅脸上的讽刺，她理所当然的说：“那是我儿子用命挣的钱，当初要不是村长作主，你一毛钱都拿不到，现在天华要用，你拿出来不是应当应分的！”


    刘向梅冷哼一声，“那两千五百块钱是我男人留给我和孩子的，瑶瑶还要上学，你们一毛钱都不要想。”


    刘爱玲赶紧劝道：“嫂子，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啥事都好商量……”


    刘向梅打断她的话，“好商量？昨天瑶瑶昏迷不醒，我向你们借自行车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着有事好商量，现在说好商量？晚了！”


    她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个个都脸色铁青，尤其是她的婆婆刘兰，更是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可是她怕吗？她才不怕呢，气死这个异想天开的老太婆最好！


    刘兰看着刘向梅转身离开的背影，张口大骂：“你个下/贱的小娼/妇，男人死了，你胆子倒是大起来了，还敢跟我对着干，我告诉你，明天不把钱拿过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唔……”


    王天华捂住刘兰的嘴，“妈，咱们现在正是求人的时候，咱们不说低声下气地说话，也不能得罪她啊！”


    刘兰哼了一声，“求她？我这是通知她，她最好识趣的把钱拿出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王天华无奈，他这个嫂子最是吃软不吃硬了，要是好好求求她，说不定还有希望，真要跟她硬刚，肯定是适得其反。


    一旁的刘爱玲现在脑子里还是刘向梅刚才出去之前，看向她的那个笑，那是什么意思，刘向梅那是在嘲笑她吗？是在她面前嘚瑟吗？就刘向梅那样的泥腿子也配嘲笑她？


    不想拿钱就直说，还拿王瑶要上学做借口，就王瑶那个不敬长辈的样子，读再多书也是不孝之子。


    刘向梅出门就看到蹲在窗户外面偷听的王瑶，她瞪了王瑶一眼，径自回家。


    王瑶小碎步跟在刘向梅身后，回到家关上门之后，她看刘向梅的脸色，不太坏，“妈，现在怎么办啊？”

 8. 计划

    怎么办？凉拌！


    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小人，她男人死了，人家就赔了五千块钱的丧葬费，他们都已经抢走了一半，现在是又开始惦记剩下的一半了吧。


    还说什么把病人的腿治坏了，又不是她治坏的，都已经分家了，凭什么要她拿出那么多钱赔，她们娘俩就是想安安分分的活着，就这么碍他们的眼吗？


    她这个嫁进来的媳妇也就算了，瑶瑶是他们王家的孙女啊，也这么不把她当人看，真是太丧良心了！


    王瑶看着她妈坐在矮凳上，不知道想了什么，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涨的通红，她连忙抚摸着她妈的背，“别气了，跟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不理他们就是了，管他什么病人呢，又不是咱们治坏的，凭什么要咱们掏钱！”


    刘向梅拉过王瑶的手语重心长得说：“等开学了，你要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了，就再也别回来了，离这个地方，那家人越远越好！”


    王瑶：“……”


    这怎么就扯到读书上去了，不过既然听到她妈提到这个话题，她赶忙接话：“我知道的，妈你也跟我一块走吧，咱们都离这个地方远远的。”


    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劝她妈离开这里的机会！


    刘向梅看着天真的女儿，心中叹气，她在这个地方出生，在这里长大，就连嫁人，也就嫁了只隔了一个山头的男人，哪里能离得开呢？


    离开了她们娘俩吃什么，喝什么？虽然家里现在有两千多块钱，但是外面花销多大啊，就连喝口水都要花钱，不像是山里，就算是没有钱，随便钻进哪个树林里都能填饱肚子，外面没钱，就只能讨饭了。


    她从墙角拿出一双草鞋，一边一边脱掉脚上的解放鞋，一边说：“别说傻话了，妈在家里种点菜，养点牲畜，卖了钱也能给你当生活费，出去了，咱娘俩喝西北风啊？”


    说完，她已经穿好草鞋，拿起放在墙角的锄头，“行了，别操心了，我留在家里，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去地里看看，本来打算让你跟我一块儿去的，但这会儿地里湿的很，你就在家把鸡喂了吧。”


    王瑶家在左边，爷爷家在右边，所以右边的竹林是爷爷家的，王瑶家的鸡都圈在院子外左边的一片竹林散养。


    王瑶在粮袋里舀了一瓢玉米粒，蹲在台阶边，一把一把地撒给小鸡，看小鸡啄食。


    刘爱玲走出门就看到王瑶一个人蹲在哪里，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王瑶身后，正准备动作，就听到王瑶的声音，“小婶，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幽幽的女声，伴随着风吹竹叶的声音，刘爱玲听到耳朵里，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抖了抖身体，却嘴硬，“你，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瑶站起来，扭身看向刘爱玲，“没有关系最好，要是有，那你夜里睡觉最好睁一只眼睛。”


    刘爱玲看着王瑶挺着腰，眼睛里翻涌着厌恶和警告，她冷笑，“怎么，向你们借点钱，你们就这么难受？你爸活着时，张口闭嘴都是一家人，现在家人有难了，你们却不想伸手，这就是你们说的一家人？”


    王瑶：“你们那是借钱吗？怕是一想到我和我妈手上有两千多块钱，你们连觉都睡不着，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吧？可是凭什么？”


    小心思被戳破，刘爱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是她很快又直直地看向王瑶，“哼，不想借钱，不管家人死活，说到底就是自私罢了，那就别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啊，别张口闭口就说什么都是一家人的狗屁话来恶心人。”


    王瑶：“我可从来没说过那种话，那都是我爸看不清你们一家人的狼子野心，看不到你们一家人的唯利是图才说的糊涂话，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还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刘爱玲气结，真是太没有教养了，她好歹是长辈，这个死丫头怎么敢这样对她说话，肯定是刘向梅那个没用的女人没教好，她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肯定早就放到尿桶里溺死了。


    看到刘爱玲怨毒的眼神，王瑶微微翘起嘴角，就喜欢看他们生气的样子，被气死才最解气。


    可惜她爸那个好人不长命，他们那一家恶人却能活得长久。


    王瑶知道，如果她避开了上辈子被卖的命运，那她的奶奶也不会像上辈子一样锒铛入狱，她的爷爷更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早死。


    但是她不可能为了让这俩人付出代价，让自己再次踏入圈套，再次被卖。


    可她也可以利用这个圈套不是吗。


    她可以利用这个圈套，让妈妈跟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她恨极了那一家人，但是她身上毕竟流着王家的血。


    如果没有跟王家人彻底决裂，那以后就算是她和妈妈远离了这个地方，那以后也可能被他们缠上。


    所以，她也可以利用这个圈套跟那家人彻底决裂，还不会背上数典忘祖的骂名。


    想到这里，王瑶看向刘爱玲：“小婶，这就生气了？气的牙痒痒吧？放心吧，你很快就看不到我了，我过两天打算去找同学玩玩儿，然后就直接去学校了，你可别太想我我啊。”


    刘爱玲在心中冷哼，鬼才会想你，等等，她要找同学，之后就不回来了？


    那怎么行？婆婆前几天不是还说，她以前一个好姐们儿想要跟她亲上加亲嘛，那这个死丫头要是走了，这亲还怎么加？


    刘爱玲脸上挤出一个笑，“你都这么大了，光知道玩儿，同学哪天不能找，你爸没了，还不知道在家里帮你妈干干活，你妈生你有什么用？”


    王瑶看着刘爱玲脸上扭曲的表情，心情格外畅快，“你管我呢，反正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不用看见你这张老脸了，哼！”


    老脸？这是说谁呢？


    刘爱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天天早上都会往脸上擦百雀羚，怎么可能是老脸？


    最起码她看起来也要比刘向梅年轻多了吧！


    看着王瑶脚步轻快地回家，她恨得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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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切齿。


    死丫头，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简直没教养，太讨人厌了，赶紧的，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弄走，让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回到家的王瑶站在窗户旁边向外看，将刘爱玲脸上浮起的可怖的笑容尽收眼底，又看到刘爱玲本来拿着择菜的篮子准备下地，现在却快步折返回家。


    这女人应该是着急了吧，这是回家和刘兰商量对策去了吧。


    王瑶也快步出门，又蹲在了不久前偷听的地方。


    刚准备好好听听屋内的说话声，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王瑶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是李爷爷。


    王瑶这时候没工夫跟李老头说话，索性就招呼李老头跟她一样蹲下身。


    俩人面对面蹲在窗户底下，听到屋内传出来刘爱玲的声音。


    “妈，咱们得想想办法，要是那死丫头真的提前走了，等她去了学校，咱们再动手就不方便了。”


    刘兰：“嚷嚷什么，就这点小事儿，有什么可急的，这次不行，等她下次放假再动手不也是一样的。”


    刘爱玲：“妈，那咋能一样，天华那边还等着赔钱呢，以刘向梅的脾气，肯定不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咱们尽快把王瑶那个死丫头嫁过去，不就能用彩礼钱凑一点先给人家，要是等她下次放假，那黄花菜都凉了，”


    刘兰：“赔钱这事儿急什么？再拖一拖，说不定人家见我们实在没钱，还能少要点。”


    刘爱玲：“妈～，咋能不急啊，要是人家把事情闹开，那村里人咋看天华，以后谁还敢找天华看病。”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刘兰才再次开口：“那行，早嫁晚嫁都是嫁，先打听打听王瑶什么时候去找同学，然后打电话通知陈家提前来接人。”


    门外的王瑶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激荡，下套成功，等她出发那天，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刘兰是个为了钱，就卖孙女的毒妇！


    而一旁的李老头则是云里雾里，他看了眼王瑶，他听说这丫头考上高中了啊，怎么又要嫁人了？


    屋里再次响起了刘爱玲的声音：“哈哈哈，我就知道妈疼天华，反正那死丫头早晚都是要嫁过去的，早点嫁过去，也能跟那个傻子培养感情，那等她到了那个村，是不是就回不来了？”


    刘兰得意：“那肯定的啊，我那姐们儿当初就是被她亲妈卖过去的，她男人都快四十了才娶了她，那地方真的是鬼都不去，现在生的这个傻子更不好娶媳妇，王瑶过去就是为了给傻子生儿子，不生下儿子，想跑？门都没有，到时候再把刘向梅赶走，咱们家里就清静了。”


    刘兰的话音刚落，李老头“蹭”的一下站起身，然后就飞快的冲进王家。


    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一个老头，王瑶都来不及拦住他，只能跟着李老头跑进屋。


    刘兰和刘向梅俩人只顾着商量坏事，完全没注意外面有人偷听，看到李老头冲进来，俩人都是一脸惊讶。

 9. 对峙

    李老头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从来没见过这对婆媳这么恶的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呢！


    虽然王瑶不是她们的孩子，但那也是她们的家人，王天苗才死多长时间啊，尸骨未寒，她们就想用他的女儿换钱了，这还是人吗？连畜生都不如。


    李老头颤抖着手指指着刘兰，“你，你还是人吗？王瑶是你亲亲的孙女啊，你儿子才死几天啊，你就要卖了他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干这种事，你也不怕遭报应！”


    刘兰本来被突然冲进来的李老头吓了一跳，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被外人知道了，肯定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所以看到李老头还浅浅地心虚了一下。


    但是听到李老头一进门，就指着她的鼻子诅咒她会遭报应，她最是信这些东西的，所以她立刻就不干了。


    “我遭报应，我遭什么报应？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瑶是我孙女，我作为她的奶奶，给她找个婆家，我有什么错？你一个外人，轮得到你在这儿对我指指点点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当了几天兵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少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爱玲听到这话，只想捂住刘兰的嘴。


    你一个老太太，黄土都埋到半脖子了，你当然不怕，可是我怕啊！


    人家儿子都是连长了，虽然不知道连长是个多大的官，但是没看村长都对这老头客客气气的吗，他是咱们随随便便就能骂的吗？


    李老头从年轻时候就开始当兵，是个大老粗，嘴笨不太会说话，这会儿被刘兰一番话堵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刘兰“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刘爱玲看到李老头被气成这样，害怕真给气出个好歹，赶紧解释：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你们在外面，肯定没听清我们在说什么，我们不是在说王瑶呢，说的，说的是我娘家那边的事情，对，就是我娘家那边的，我前段时间不是回娘家了吗，我听到这么个事，就拿出来跟我婆婆说道说道，没成想被你们误会了，呵呵，我们怎么会干出那种事呢，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是吧，妈？”


    她一边说，还一边扶着刘兰，看似是怕刘兰摔着，但是从王瑶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刘爱玲死死地掐住刘兰的胳膊。


    疼痛使得刘兰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她想张口附和刘爱玲的话，但是王瑶却不给她机会。


    想要三言两语就这么糊弄过去吗？怎么行呢？


    本来是打算以身入局，让这家人的恶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既然李爷爷已经把这件事捅开了，那她就顺势而为吧，她也没有耐心陪这家人玩儿了。


    “是吗？那嫁去陈家不应该是刘兰的姐们儿吗，怎么刘兰的姐们儿，刘爱玲你也认识呢？刘兰，你这么大个人了，敢做不敢当啊，你说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呢，肯定会的，会下十八层地狱。”


    王瑶当然是不信死后会下地狱这种事情的，但是她知道刘兰信啊。


    刘兰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都会去庙里上香拜佛，也不知道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拜佛有什么用。


    她就是要激怒刘兰，就是要刘兰口不择言。


    不出王瑶所料，刘兰听到王瑶这个不肖子孙都不叫她奶奶了，还敢一口一个“刘兰”的叫着，她心里的火就一阵阵的升起。


    又听到王瑶也敢诅咒她死后会下地狱，她心中的火气就压制不住了。


    “你个贱丫头，你才会下地狱，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今天不把你这个祸害打死，也要把你活埋了，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她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想要抓住王瑶，但是李老头直接挡在了王瑶身前，见打不到王瑶，她抄起手边的板凳直接就朝王瑶身上扔去。


    从地里回来的刘向梅听到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她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她惊得大叫一声，身体下意识朝王瑶跑去。


    李老头虽然年纪大了，身手不如往昔，但是对付这么一个老太太还是绰绰有余。


    他直接接住飞过来的板凳，用力摔到刘兰脚边，板凳瞬间裂开。


    板凳炸开后的木头打到刘兰的小腿上，腿上的疼痛让刘兰下意识瘫坐在地上。


    刘向梅将王瑶护在身后，厉声质问：“妈，瑶瑶怎么你了，你怎么能朝瑶瑶扔板凳呢？”


    刘兰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听到大儿媳妇还敢对自己这么疾声厉色的，她对刘向梅母女俩的恨意更盛。


    厉声道：“我怎么就不能朝着她扔板凳了，我是她奶奶，她对我忤逆不孝，我就算是要杀了她，都是天经地义，更别说我就是打骂她了。”


    刘向梅简直不敢置信。


    再怎么说，瑶瑶身上也流着她刘兰的血啊，她怎么就这么狠毒，竟然还扬言要杀了瑶瑶。


    李老头听到这番话，只觉得这个老太太失心疯了，想到刚才他在门外听到的话，这婆媳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瑶和她妈俩人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她们跟谁家发生冲突，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俩人，肯定对付不了这家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家人算计成功了。


    王瑶是他和小孙子的救命恩人，他没能力回报她什么，但是也不能看着她被这些心肠歹毒的人害了，必须得让这家人有所忌惮。


    李老头看了眼王瑶，“我去找村长，让村长知道知道，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有人要杀人了！”


    刘爱玲听到要李老头要找村长，瞬间慌了。


    在他们这种比较偏远的村里，村长的地位举足轻重，国家的福利补贴要怎么分配，都是村长一手包办，所以大家都不太敢得罪村长。


    今天发生的事就是她们王家自己家的事，怎么就要惊动村长了呢，完全没必要啊！


    而且村长过来了，这件事不就闹大了吗，那别说把王瑶嫁给傻子了，以后她们家在村里怕是都抬不起头了。


    想到这些，刘爱玲赶紧拦住李老头：“李叔，别，村长一天挺忙的，咱们就不麻烦村长了吧，我们家的事，自己解决就行了。”


    李老头看都不看刘爱玲，就是这个女人主张尽快把王瑶嫁给一个傻子，这个女人也是个坏透的，他哼了一声，用力推开刘爱玲就出门了。


    刘爱玲见没拦下李老头，又转身朝刘向梅恳求：“嫂子，我求求你，你帮忙说句话，把李叔拦下来，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这些都是误会啊，闹大了咱们脸上都挂不住。”


    刘向梅看着刘兰，见刘兰依旧怨恨的瞪着王瑶，她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她不知道在自己进门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一个当奶奶的，竟然对孙女怨恨到这个地步，甚至喊打喊杀，一丝亲情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胆寒。


    刘爱玲也顺着刘向梅的视线看向刘兰，看到都这个时候了，刘兰还在计较下不下地狱的事情，只觉得头疼。


    都火烧眉毛尖了，为什么还要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刘爱玲不懂刘兰的信仰，但是王瑶懂，她朝刘兰笑道：“像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死后肯定会被剪去四肢，千刀万剐，油煎火烤，永世不得超生……”


    “啊……放你/妈/的屁，你个烂舌根的贱丫头，你再说一句，我今天就把你卖到深山老林去，让你一辈子都跟傻子作伴，让你……”


    刘兰听到王瑶的话破防，刘向梅听到刘兰的话就不止是破防了，她直接上前扯住刘兰的衣领，“啪啪啪”就是几个巴掌。


    她以前看在王天苗的份上，把这个老太太当婆婆敬着，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为了王天苗忍了，但是今天她忍不了了。


    既然这张嘴要喷粪，那她就好好教训教训这张嘴，她恨不得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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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再狠狠地甩到这个老太婆的脸上。


    刘爱玲从来没在刘向梅脸上看到这么狰狞的表情，一时间，看到刘兰挨打，都不敢上前劝阻。


    而王瑶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只希望她妈打下去的巴掌能够更加用力一点，更用力一点。


    这都是这个老太婆欠她们母女俩的。


    刘兰的嘴角被打出血，脑袋晕头转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脸更疼，还是腿更疼。


    最后解救刘兰的还是匆匆赶来的村长。


    村长真是没想到啊，现在的女人打架都这么凶狠了，简直是下死手啊，看看，刘兰被打的都看不出来人样了。


    村长来的这么快，是因为刚才李老头出去找他，他正好打算去李老头家，俩人在路上就相遇了。


    李老头跟村长说了王家发生的事情，村长震惊。


    要把孙女卖给傻子？还扬言要杀了孙女？


    刘兰那老太太跟王瑶什么仇什么怨啊？


    俩人朝王家这边走，大老远就听到刘兰大声喊着要卖了谁，就加快了速度。


    还以为是刘兰欺负王瑶母女，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刘向梅金刚怒目，用力朝刘兰脸上甩巴掌。


    害怕真的打出什么事，村长赶紧扯开刘向梅，“有什么事就直接说，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仇人。”


    趴在地上的刘兰嘴里呜呜说着：“救民，救民，唔要撒了你闷……”


    她的嘴被打肿了，说的话也是口齿不清，但是大家都听懂了。


    王瑶看到村长来了，想到上辈子，她去警察局报警之后，村长也知道了这件事，立刻就帮着她搜集证据。


    村长说怪他没有及时发现，没有管好村上人，才出现这种恶性拐卖事件，是他没有及时关心刘向梅，才让刘向梅出了意外，他一遍遍的说着抱歉。


    村长还要出钱供她继续上学，她拒绝了。


    后来她准备去南方时，村长还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之后每年回家上坟，村长都会叫她去家里坐坐。


    可以说，村长就是她在这个村里感受到的最后一丝人情味了！


    王瑶看向村长，这辈子，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村长就来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啊！


    村长没理刘兰，看王瑶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还泛着泪光，他拍了拍王瑶的头顶，“来，跟叔说说，咋回事儿？”


    王瑶看了眼面带乞求的刘爱玲，又看了眼依旧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刘兰，开口道：


    “村长叔，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李爷爷在窗台下听到这婆媳俩在屋里说话，刘兰说……”


    王瑶记性好，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刘兰和刘爱玲俩人在屋里说的话，又说了她和李老头进门之后发生的事情，刘爱玲想狡辩，想说王瑶在诬陷她，但是却没有机会开口。


    王瑶复述完毕之后，接着说：“村长叔，其实这件事我前两天就知道了，那天我正好路过，听到屋里的人也在说这件事，当时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


    刘向梅看着面露委屈的王瑶，心疼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才不小心磕破了头，都怪妈妈不细心，都没发现你的异样，呜呜呜～”


    王瑶：……


    呃，她的头磕破了真的是意外，上辈子她的头也磕破了，不过就是小伤，这辈子估计是因为恰好和她重生的时间撞上了，才昏迷过去。


    不过这不重要。


    她说的前两天偷听的事情当然也是编的，她们计划要把她卖给傻子，肯定会在家里商量商量。


    如果她前两天就听到了，现在就可以在刘向梅和刘兰要抵赖时，顺理成章的拿出更多证据。


    果然，刘兰在村长看向她时，她下意识就呜呜说道：“村藏，别叮那个小贱因的，她唔缩八道，唔么有……”

 10. 动刀

    王瑶冷哼一声，“你没有？你嘴里说的姐们儿不就是秦要娣吗？你没有把我们家的全家福照片拿给秦要娣看？你没有收秦要娣一百块钱的定金？你没有说等到我开学那天，让秦要娣在我去县城的路上等着我？还是说，你没有跟秦要娣讨价还价，最后以一千块钱的价钱把我卖了？你敢当着你日日供奉的观音菩萨的面，发誓这些你都没有吗？”


    王瑶抬手指着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厉声质问。


    刘兰却不敢看一眼观音像，只是盯着王瑶，嘴里说不出话，但是眼睛里全是对王瑶的咒骂。


    刘向梅听到王瑶的话，有无数个疑问。


    她问刘爱玲：“哪里来的全家福照片？”


    刘爱玲紧抿着嘴不说话。


    王瑶哑着声音回答：“本来要烧给爸爸的照片，她们藏起来了。”


    刘向梅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再次冲到刘兰面前，“啪”，一个巴掌落下。


    “那是烧给你儿子的，那是给你儿子的，你还是人吗？”


    刘兰“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一颗牙齿。


    “一千块钱，一千块钱，你就把你儿子唯一的血脉给卖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啊？”


    刘向梅抓住刘兰的衣领，不停的摇晃，不停的质问。


    但是刘兰不仅没有愧疚，嘴角甚至还浮出一点点笑意，“唔的儿子就只有天华一个，其他的，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呢，野种早就该死了，那条命都是我给他的！”


    刘向梅愣住，“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瑶也惊住了，这是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爸爸是野种，不是王家的孩子，那爸爸是谁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刘兰不喜欢他们一家，是因为不喜欢妈妈这个儿媳妇，没想到，她不喜欢的是爸爸。


    大家都满脑袋问号，刘兰却一句话都不肯再说，甚至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就是一场家庭内部矛盾，没想到啊，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


    村长问：“王胜呢？”


    刘爱玲：“去，去地里了。”


    村长：“家里都乱成这样了，还去地里干什么？赶紧去把王胜喊回来。”


    刘爱玲看了刘兰一眼，见刘兰没有反应，她赶忙往出跑。


    屋里留下的所有人都非常安静，没有说一句话，大家都被刘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住了。


    李老头觉得他现在应该走了，毕竟接下来都是王家私密事情，他一个外人在场不太好。


    但是又害怕王瑶母女俩再被欺负，虽然有村长在这儿，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就继续留了下来。


    等到王胜回来时，看到小小的屋子里呆了五个人，再加上他和跟他一块儿回来的小儿子一家，屋里就显得有点逼仄。


    他们在路上，就已经听刘爱玲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们回来见到家里这个情况，也没有意外。


    王天华在路上就已经问了他爸好几遍，但是他爸都是埋着头往家走，就只说了一句：“回去了，我说什么，你们就顺着我的话说就行了。”。


    王胜坐到村长身边，见村长等着他解释，他一边搓着手上粘的泥土，一边说：“都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现在说那些干啥，天苗都已经埋进了王家的坟院，那生死都是王家的人。”


    刘向梅的情绪此时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些，听到这话，她冷笑，“你还当天苗是王家的人啊？那就为了一千块钱，你们怎么就能忍下心卖了天苗唯一的女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王家人的？”


    王胜抬起头，看向刘向梅，眼里带着疑惑，“谁要卖了瑶瑶？”


    王瑶看着王胜的表演，是的，王胜的表演，上辈子这场戏她也有幸欣赏过，一模一样的表情，一模一样的话。


    村长问：“你不知道？”


    王胜反问：“知道啥？我天天都呆在地里，家里的事儿，都是我家老婆子弄的，不知道啊，咋回事儿？”


    村长看了眼刘兰，又看了眼王天华夫妻，王天华想到路上他爸的嘱咐，也点头道：“是啊，我爸从来不管家里的事，家里所有事都是我妈管的。”


    听了这话，一直闭着眼睛的刘兰终于有了反应，她看了眼王胜，才对村长说：“为难他们干什么？秦要娣是我娘家那边的人，他们都不认识，都是我联系的，跟他们没有关系。”


    刘向梅又上前给了刘兰一巴掌，“啪”的一声，“你个恶毒的死老婆子……”


    王天华快步上前拉开刘向梅，又将刘兰扶起来，朝刘向梅吼：“你干什么？这也是你的长辈吧，你还有没有点尊卑了？”


    刘向梅冷笑：“尊卑？我没打死她，都是我手下留情了，我还管什么狗屁的尊卑。”


    “行了，吵什么吵，那个，天苗媳妇，你也消消气，现在也不是动手的时候，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


    说着，村长就问王胜：“我先问第一件事，王天苗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王胜依旧低着头，抠着手上的泥土，不说话。


    村长厉声：“王胜，我不是在跟你谝闲，回答我的问题。”


    王胜这才用很小的声音说：“是我儿子。”


    村长：“你不要撒谎，现在技术很先进，查一查你们和王瑶的血，就可以查出来了。”


    顿了一下，王胜才说：“不是。”


    村长：“说说怎么回事吧，你最好是说实话，要不然就是警察来问你了。”


    王胜看了眼王瑶，又好像是透过王瑶在看别人，好半晌，才开口：


    “五三年冬天，我和老婆子去了趟城里，那会儿我老婆子怀孕都快七个月了，我们经过一个巷子，听到有孩子在哭，女人家，怀了孩子就听不得孩子哭，想去看看，结果踩到冰上，脚下一滑，就摔了，这一摔，孩子就摔没了，在医院里我就想到了巷子里那个孩子，或许是缘分，那孩子在地上躺了小半天都没人抱走，我就把他抱回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村长问。


    王胜苦笑：“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村长呼出一口气，王天苗不是被拐卖来的就好，要不然，还真就麻烦大了。


    他也记得，王胜媳妇那时候是怀孕的，等去了趟城里，回来就抱了一个孩子。


    村长看了眼刘兰，继续问：“那再说王瑶的事……”


    王瑶打断村长的话：“不好意思，村长叔，关于我的事，我想说几句行吗？”


    村长点头。


    王瑶看着王胜：“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就不是我爷爷，但是你又抚养我爸爸长大，按理说，我还是应该叫你一声爷爷，但是我叫不出口，因为地上这个老太婆，她要把我卖到深山里，卖给傻子，我真是恨她啊，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了，可是我还有大好的未来，她不值得我这么做。”


    “我一想到以后还要跟她这种人做一家人，我就恨，所以，以后咱们就断绝往来吧，你的王和我的王以后就不是一个王了，不论生老病死，咱们就毫不相干了。”


    王天华听到这话，着急了，“这怎么行呢？咱们都做了这么久的一家人，怎么能就这么散了，而且，而且咱们当一家人多好啊，互帮互助的，瑶瑶，你看，你去上学了，你妈留在家里，我们还能帮你照看着，要不然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家里多不方便啊！”


    王瑶看着王天华那张虚伪至极的脸，回怼道：“你自己没妈吗？想照顾，就照顾自己的妈，我妈就不用你操心了”


    王天华被堵得说不出话。


    刘爱玲和王天华不一样，王天华还要点脸，但是刘爱玲完全不要脸，“王瑶，你爸虽然不是这个家的亲生儿子，但是你爷爷奶奶也算是养了他一场，你想上下嘴唇一碰，就这么算了，我跟你说，门都没有！”


    王瑶冷笑：“那你想怎么办呢？”


    刘爱玲仿佛是早就算好了一般，利落开口：“当年要不是你爷爷奶奶把你爸捡回来，冰天雪地的，你爸早就冻死了，所以你爸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条命是王家的，他死的时候，煤窑赔的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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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买了他的命，你直接把人家赔的钱拿出来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也不跟你计较。”


    王瑶被气笑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谁欠你的，你找谁要啊，你找我要什么钱？”


    刘爱玲：“你爸都死了，我怎么要。”


    王瑶转身朝厨房走去，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把菜刀。


    刘爱玲立刻尖着嗓子喊道：“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杀了我不成？啊～”


    见王瑶挥着菜刀朝自己砍来，刘爱玲惊叫出声，快速朝王天华身后躲。


    王天华嘴里说着冷静，身体也在不断地躲闪，他一躲，就把刘爱玲暴露出来。


    王瑶扯住刘爱玲的衣领，就把菜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别看刘爱玲平时嚣张跋扈的不行，但是也不敢跟菜刀硬碰硬，她一挣扎，王瑶就把菜刀朝她的脖子靠近一分。


    王瑶咬着牙说：“你不是想要要钱吗？那我送你去跟我爸要，你敢不敢去啊？”


    刘向梅看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现在被逼的都开始动刀，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地上的这个死老婆子，她胸腔里又升腾起火气。


    又伸手扯起刘兰的衣领，“啪啪啪”又是几个巴掌。


    王天华现在都不知道是先护住挨菜刀的媳妇，还是挨巴掌的老娘，他一个都不敢上前救，怕王瑶母女俩反过来揍他。


    他急得团团转，只能问王胜：“爸，这怎么办啊？你快想个办法啊！”


    一直靠着王胜的王大宝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哇哇大哭。


    王胜看了眼出了事只知道找爹娘的不孝子，还有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孙子，只觉得心中悲凉。


    俩个带把的，还不如王瑶一个女娃有血性！


    “敢不敢去，点个头，我立刻就送你去。”王瑶将菜刀贴上了刘爱玲的脖子，再次问。


    刘爱玲本来有一点害怕，但是看着眼前王瑶的脸，稚嫩的脸上还有细小的茸毛，她突然就不怕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还真敢杀了她不成？


    “敢啊，你有本事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王瑶拿着菜刀的手就开始用力。


    一瞬间，刘爱玲就感觉到脖子被菜刀割开了，她想往后躲，但后面就是墙，无处可躲，只能闭着眼睛惊叫：“我错了，饶了我，我错了啊……”


    “瑶瑶，不要……”


    “瑶瑶，住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没想到王瑶真的敢动手，跟刘爱玲一样，大家都以为王瑶只是想吓唬吓唬刘爱玲。


    看到从菜刀上滴落下去的血，大家才知道王瑶是动真格的。


    王瑶松开手，刘爱玲就身体瘫软，坐到地上。


    王天华这才冲到刘爱玲身边，帮刘爱玲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抬头对王瑶吼：“你是不是疯了……”


    王瑶抬起手中的刀，朝王天华比划了几下。


    王天华还没说出口的话直接咽回肚子里。


    王瑶转身看向王胜：“我刚说的话，你同意吗？”


    王胜看着还在滴血的菜刀，点了点头。


    王瑶走到刘兰身边，将菜刀扔到刘兰身边，菜刀和地面相碰，发出清脆冰冷的撞击声，菜刀上的血溅起，正好溅到刘兰的脸上，刘兰身体一抖。


    王瑶提起刘兰，将刘兰推到观音像前，“你以为，你说出我爸不是你亲生儿子，说我爸的命是你给的，就能在菩萨面前消除你的罪孽？我告诉你，你这种人，十八层地狱，每一层你都逃不过，好好珍惜还能活着的时候吧。”


    刘兰浑身抖如筛糠，“不会的，我救了一条命，我福泽无量，我想要卖了你，只是为了我儿子，我是为了我儿子啊，我这个当娘的想护住自己的儿子有错吗，我没错啊……”


    她在菩萨面前念叨着，但是没人再理会她。


    王瑶牵起刘向梅的手，“妈，咱们走吧。”


    刘向梅看着女儿沾了血迹的手，她用自己的袖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才说：“我女儿要干干净净的。”

 11. 证明

    刘爱玲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听到这话敢怒不敢言，这是什么意思？伤了她，还嫌她的血脏？


    简直是欺人太甚！


    刘向梅看向村长，“村长，既然这事儿都说定了，那麻烦你帮我们写个证明吧。”


    王天华：“嫂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虽然我大哥不是亲生的，但是咱们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家人，你还不了解我们吗，一个唾沫一个钉，写证明就太生分了。”


    刘向梅嗤笑，“我就是了解你们才要写证明，你们这么多年做了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吗？还有脸说一个唾沫一个钉。”


    王天华哑然。


    想说两家房子都挨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了，总要互相搭把手。


    但是想到他从上学的时候认识这个女人，一直到这个女人嫁进王家到现在，性子一直都是比钢还硬，以后她就算是遇到什么事，估计也不会向他们张嘴。


    唉，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都怪家里这两个女人，一天天没什么事，就知道在家里说长道短。


    现在弄成这样，想让嫂子拿出钱来，替他赔医药费肯定是不可能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王瑶从一旁王大宝的书包里翻出小本和笔，递给村长。


    村长看了眼正在抽烟的王胜，摇摇头，趴在饭桌上开始写证明。


    一式三份，王瑶和刘向梅看着属于她们的那份，上面写明了王天苗及其后代均与王胜及其后代没有任何关系。


    写好之后，村长、刘向梅以及王胜均在三份证明上签了字。


    刘向梅将证明紧紧捏在手里。


    她知道这份证明没有什么法律效力，但是有了这份证明，就算是她和王家断绝关系的事情过了明路，只要有这一层约束力就够了。


    刘向梅带着王瑶离开王家，走到门口，她对李老头道谢：“李叔，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仗义执言，帮我们找来村长，还不知道瑶瑶会……唉，总之是感谢，太感谢你了。”


    李老头摆摆手：“多大的事，今天这事儿谁撞到了都看不过去，你们也别放在心上，以后带着瑶瑶好好过日子就是。”


    刘向梅捏了捏王瑶的手，“是啊，以后就剩我们娘俩了，肯定要好好过。”


    “那行，没什么事我就回了，对了”，李老头指着王家窗户下面的几包东西说：“那是我给瑶瑶配的药，你把药敷在她伤口上，伤口好得快。”


    王瑶这才知道，原来李爷爷今天来是给她送药的，昨天晚上用找药的借口去李爷爷家，结果走时把这件事忘记了，“谢谢李爷爷。”


    李老头看着瘦杆杆的王瑶，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事，叹了口气，“行了，回吧。”


    母女俩看着李老头跟村长一起走了，也转头回家。


    王瑶一回到家，就朝刘向梅要村长写的证明，看到证明上的字，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着屋里屋外到处转悠，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刘向梅，王瑶说：“妈，别忙活了，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刘向梅走到王瑶身边，看到王瑶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发生这么大的事，这孩子怎么不知愁呢？


    “乐什么呢？”


    王瑶拉着刘向梅走到窗户前，指着县城的方向，说:“妈，你跟我走吧。”


    “好。”


    “妈，你看啊，这人啊……嗯？妈，你答应了？”


    刘向梅点点头。


    王瑶挠挠头，“这次你咋答应的这么快，以前我说，你都不是这样的。”


    刘向梅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崇山峻岭，想到刚才她们从王家出来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刘兰和刘爱玲的眼神，那眼睛里全是憎恨。


    还有王胜，以前总觉得这个公爹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但是她突然回头，看到王胜的眼神，阴冷狠厉，像是蛇蝎，让她不寒而栗。


    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们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们只是暂时蛰伏，伺机而动。


    刘向梅:“以前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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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就在这儿挺好的，呆在这儿。不愁吃不愁穿，这里的人，我也都熟悉。但是，今天闹的这一出，我算是彻底看清老王家的人了，那家人都跟狼一样，跟他们呆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咬一口。咱们母女俩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惹不起，那咱们就躲开吧！”


    王瑶激动的抱住妈妈，她还以为让妈妈跟她一块离开，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呢。


    她忘记了，她的妈妈，刘向梅女士，本来就是一个很通透的人。


    以前劝不动，是因为没有必须离开的理由，现在知道王家人的真正面目，当然不放心再留在这里了！


    刘向梅看着一脸喜意的王瑶，想到这两天，这孩子一直让她一块儿去县里，肯定是前两天知道那家人的打算，吓坏了。


    “以后有什么事，不许瞒着我，我是你妈，天塌不下来，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王瑶看了看自己和妈妈的身高，妈妈身高是一米六出头，得益于爸爸的身高优势，她现在已经快165厘米了，并且还有长高的空间。


    刘向梅看到王瑶的眼神，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没好气的说:“跟你爸一样。长个大傻个子，有个屁用，赶紧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收拾收拾。”


    王瑶呵呵一笑，“妈，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得早点去吧，咱俩去县里了还得租房呢。”


    刘向梅:“今天收拾好，明天就走，咱们先去你二姨家落脚，县里咱们不熟，你二姨肯定都知道，咱跟着她，打听打听县上租房什么情况，然后我再找个活干着，咱俩总不能坐吃山空。”


    王瑶想到县一中，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只去过一次，就是去那里中考，所以她其实也不太熟。


    但对于妈妈去县里之后怎么挣钱，她还是有一点想法的，等她们去县里看了以后，她再跟妈妈商量商量。


    她放开妈妈，奔向自己的小窝，“我现在就去收拾。”


    “别忘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啊！”


    “知道啦！”

 12. 离开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去县城，刘向梅就没有拖拖拉拉，动作麻利地将家里的东西都规整起来放在一起，将她们去县城之后可能用上的东西单独打包。


    但是明天去县城时，她并没有打算带太多东西，就打算带上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具之类的，毕竟还不知道去了县城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公鸡的“喔喔喔”声响起，刘向梅起床就把家里的鸡给喂了，又准备了一大盆鸡食放在竹林里。


    等到下次再回来时，这些鸡就要都被宰了带走。


    王瑶还没睡醒呢，就被刘向梅同志从床上薅起来，闭着眼睛站在水池边机械地刷牙。


    这会儿实在是太早了，天还是蒙蒙亮，山间的雾气还没散，一阵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哆嗦。


    屋子里又响起了刘向梅的催促声，“你动作快点，我饭都做好了，赶紧过来，吃完了，咱们好早点走！”


    王瑶朝脸上泼了一把水，彻底清醒过来，嘴上应着，“来了！”


    在刘向梅风风火火的催促声中，母女俩锁好门窗，一人拎了一个小包朝着山下走去。


    她们的动静瞒不过隔壁的王家人。


    刘兰从屋里出来，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比昨天还严重。


    她看着母女俩的背影越走越远，问旁边的王胜，“老头子，你说她们干啥去？”


    王胜嘴里吸着旱烟，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这母女俩大早上提着东西去哪，要是以前，他们作为长辈，还能等她们回来问问，但是昨天被逼着签了那个什么证明，他们连问都没办法问。


    以后就彻底算是两家人了，唉，也是造孽！


    他朝着大儿子王天苗坟地的方向看了一眼，埋着头回屋了，留下刘兰一个人倚靠着门框嘀嘀咕咕地咒骂些什么。


    昨天其他人都走了，就留下她们一家人之后，家里人都怪她，但她是为了谁啊，她这一颗心不都是为了老头子，为了儿子孙子，到头来没有一个人体谅她。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都是因为王瑶那个搅家精，去十里八村打听打听，谁家姑娘不是早早就帮着家里干活，早早就听长辈的话嫁出去换彩礼。


    就她跟别人不一样，只知道埋头傻读书，不仅不能帮家里挣钱，还大把大把地花钱。


    说到底，还是读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坏了，才成了现在这么一副忤逆不孝的样子。


    “阿切??”王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刘向梅看着她身上穿的短袖，不满道：“让你多穿件衣服，你还不听，不知道早上山里凉吗？快拿件衣服出来加上。”


    王瑶摆摆手，“没事，不是感冒了，肯定是我奶骂我呢，我刚才回头看，透过竹林，看到我奶站在门口看着咱们，肯定是她不积口德。”


    刘向梅拍了她一巴掌，“别胡说八道了，赶紧的，拿出来加上。”


    王瑶无奈，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母女俩走的不算快，到太阳升起时，才走到镇上，她们在镇上坐大客车去县里。


    等到司机凑够了人头，大客车才摇摇晃晃地出发了。


    乡镇的路是柏油马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维修，所以到处都是坑洼，大家都一会儿左倒右晃，一会儿被颠的老高。


    随着太阳的升起，车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汗味、汽油味夹杂在一起，客车发动还没有十分钟，王瑶已经感觉呼吸不畅。


    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刚才在路上被强硬加上的外套已经脱下来了，但是依旧还剩下长袖长裤。


    三伏天里，她竟然还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她不热谁热，但是这也不能怪谁，要怪只能怪她自己，不愿意把胳膊腿露出来的是她自己，所以活该受罪。


    以前的她因为青春期的某些小心思，总觉得露胳膊露腿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的她可不这么觉得了，谁难受谁知道。


    前两天在山里，又忙忙叨叨的，还没有顾得上热，现在她只觉得身上的衣服能把她憋死，恨不得立刻换一套清凉一点的衣服。


    大客车颠簸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到了县城汽车站。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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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双腿站在地上时，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头晕目眩的感觉才终于缓解了一点点。


    相比于王瑶，刘向梅则完全没感觉，她现在只顾着分辨东西南北，又找了几个人问了问，才知道该往哪走。


    没办法，她上次来县城已经是好几年前，只记得二姐家在哪，具体怎么走，就不太确定。


    问好了路，刘向梅才带着王瑶出发。


    其实王瑶是知道二姨家怎么走，二姨家就住在火车站附近。


    上辈子，她每年回家祭拜爸妈，二姨都会叫她去家里住，但是她就住过一次，之后就是路过给二姨送点东西就走了。


    但是现在的她是不知道的，只能跟着妈妈走。


    好在刘向梅的记性还不错，俩人没怎么走冤枉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也得益于二姨家比较好找，就在火车站对面，开了一家杂货店，二姨正在店里码货。


    杂货店四周还有很多小饭店，店主站在门口大力吆喝着。


    “小笼包、小笼包、刚出笼的小笼包……”


    “吃饭吃饭，面条米饭……”


    “快餐盒饭，便宜划算……”


    一看到刘向梅母女俩，二姨刘向秋就赶忙放下手中东西，欣喜地上前拉住刘向梅的手，“三妹，你咋出县来了？快进来坐。”


    杂货铺里堆满了小商品，从能吃的到能用的应有尽有，刘向秋从柜台后面找出两把矮凳子放在刘向梅母女脚边。


    眼看着刘向秋又忙活着倒茶，又忙活着拿吃的，刘向梅将手提包放在地上，劝道：“二姐，可别忙活了，我们俩吃了饭来的。”


    刘向秋还是拿小盘子装了好几样小孩子爱吃的零嘴放在王瑶面前，又拿了一个鸡腿面包塞进王瑶的手里，说着：“我给瑶瑶拿的，这面包现在小孩子都喜欢吃，瑶瑶快吃。”


    王瑶假装腼腆道谢，看着手中插着竹签的鸡腿面包，确实是流行了很长时间。


    杂货铺里的动静惊动了后面的人，一个老太太从后面掀帘子伸头出来看。


    那是刘向秋的婆婆。

 13. 孙老太

    这老太太可不是个好惹的货，上辈子她和二姨家疏远，这老太太功不可没。


    看到刘向梅和王瑶两人，老太太掀开门帘走过来，一边摇晃着手中的大蒲扇，一边上下打量眼前的母女俩，眼中的嫌弃和挑剔溢于言表。


    最后视线停留在母女俩脚边放着的大背包上。


    刘向梅察觉，一边捅咕着王瑶，一边呵呵笑道：“婶子，近来身体还好吧？瑶瑶，快叫人啊，这是你孙奶奶。”


    王瑶面上十分乖觉地喊，“孙奶奶好。”


    孙老太的眼神终于从背包上拔走，嘴角轻微翘了翘，不算热络地回：“是向梅啊，真是稀客，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可不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嘛，上次见还是半年前。


    说着，就将视线转移到王瑶的脸上，看到王瑶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勉强点点头，也没有要亲近的意思。


    一个死丫头片子，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孙老太暗自不喜。


    在场的人都看出孙老太的态度，刘向梅自然也看的非常清楚，她暗自叹了口气，以前就知道这个老太太重男轻女，没现在想到这么严重了，连别人家的女孩子也不待见，二姐摊上这么一个婆婆也是命苦。


    王瑶丝毫没有把王老太的不喜放在心上，毕竟上辈子孙老太对她的称呼可是丧门星，尽管后来刘兰做的恶事被查实披露出来，孙老太依旧认为是她克死了爸爸妈妈，不允许她上门做客。


    不允许就算了，谁稀罕啊，她还不愿意看那张老脸呢！


    刘向秋眼见婆婆是这个态度，也不敢说婆婆的不是，又怕王瑶伤心，赶紧接话：“瑶瑶真乖啊，这么热的天，三妹你咋突然带着瑶瑶出县来了。”


    刘向梅看了眼强势的孙老太，又看了眼怯怯的二姐，本来想带着王瑶暂时先投奔二姐的想法也变了。


    她笑了笑，“这不是想着来看看你，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给你带了一包鸡蛋。”


    说着，她打开了背包，拿出一大包鸡蛋，少说也有五十来个。


    王瑶这才知道她妈为什么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她还以为妈妈是怕身上的钱被偷了，原来是带了这么多鸡蛋。


    孙老太看着一大包鸡蛋，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点，扬声喊：“孙敏，出来拿东西。”


    王瑶记得，孙敏是二姨唯一的女儿。


    孙老太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还戴着围裙的女孩掀开后面的帘子走出来。


    虽然女孩似乎跟王瑶年龄差不多大，但是却和王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的额头完全被厚厚的刘海挡住，鼻子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不知道是不是发育期的原因，还有点含胸驼背，总之看上去像是惊弓之鸟，一直瑟缩着。


    孙老太看到孙敏这副样子，收到鸡蛋的好心情都打了折，她蹙着眉，不悦道：“做那副样子给谁看呢，你看看谁家孩子像你这样，讨债鬼一样。”


    孙敏本来就有点驼背，听到孙老太的话，把头低的更狠。


    刘向梅没想到孙老太会这样骂自己孙女。


    她看着一言不发，不断扣手指的孙敏，叹了口气，将鸡蛋递给她，“多好的孩子啊，长得这么漂亮，大大方方的，比我家瑶瑶强多了，婶子可不兴对孩子要求那么高啊！”


    王瑶想翻一个大白眼，现在的父母很多都是这样的，总是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孩子，夸赞别人的孩子，以此表现自己的谦逊，也不管说出来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孙敏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接过鸡蛋转身朝后院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孙老太讨厌死了孙敏三棒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性子，冷哼一声，朝刘向秋骂：“你看看你生的什么东西，一天天丧着个脸，家里谁欠了她吗，我看着就来气。”


    刘向秋被骂了，也不还嘴，只是尴尬的朝刘向梅笑了笑。


    刘向梅见二姐被骂，却忍不了一点，蹙着眉不悦道：“婶子，我二姐嫁到你们家当媳妇，不是卖给你们家当奴隶，敏敏也姓孙，是你们老孙家唯一孩子，咋能这样说她呢，你这么大年纪了，说话也得积点口德吧。”


    孙老太“腾”地站起身，抬手用大蒲扇指着刘向梅就开始骂：“你放什么屁呢？我们老孙家可不止这么一个赔钱货！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姐妹一样是不下蛋的鸡啊？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刘向梅气的脸色发黑，想对这老太婆讲（biao）讲（duan）道（zang）理（hua），就看到孙老太的吐沫星子四处飞溅，下意识朝后撤了撤。


    王瑶也蹙着眉抬手捂住口鼻。


    孙老太看这母女俩脸上不加掩饰的嫌弃更加来气，两个乡下泥腿子还敢嫌弃她。


    刘向秋赶紧弯腰提起刘向梅脚边的背包，拉着刘向梅的胳膊朝外走，一边用眼神示意王瑶跟上，一边对孙老太说：“妈，你别气了，我这就带我妹走了。”


    孙老太不依不饶地叫唤：“赶紧滚，我家不欢迎你娘家那些打秋风的穷亲戚……”


    刘向梅和王瑶跟在刘向秋后面，走出好远还能听到孙老太的咆哮声。


    王瑶不自觉掏了掏耳朵，这老太太身体真好啊，难怪上辈子都九十多了还活的好好的，没病没灾的呢！


    三人也没走多远，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找了个长凳坐下。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刘向秋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扣手心的老茧，乍一看，和孙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刘向梅叹了口气，以前一直觉得她们姐妹里，自己的命最差，不像是这个二姐能嫁到县城里，不用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她嫁到后山里，也不怎么出县城，和两个姐姐都隔的远，自从十多年前父母去世了，姐妹们有事了就打电话，顶多就是逢年过节走动一下，没想到……


    刘向梅想着印象中的二姐，再看着面前窝窝囊囊的人，不由得气上心来。


    “啪啪！”


    刘向梅朝着刘向秋肩膀狠狠拍了两巴掌，瞪着刘向秋怒道：“你咋变得这么没出息了，那老太婆骂你，你不知道回嘴吗？以前小时候，你不是看谁不顺眼就跟人直接干仗的吗？现在咋这么没用了？”


    刘向秋被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拍懵了，随即反应过来，眼角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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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下王瑶，就看到王瑶瞪着两个大眼珠看着她，她小声嘟囔：“你咋没大没小的，瑶瑶还在呢！”


    王瑶举起小手，“二姨，你就当我不存在就行，嘿嘿！”


    刘向梅瞪了王瑶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嬉皮笑脸的，随即冷哼，“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在家里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你咋不知道丢人？”


    刘向秋抿着嘴，又把头埋下去，开始扣手。


    刘向梅看她这幅样子，更气了。


    “啪！”


    她又一巴掌拍到刘向秋的手上，“别扣了！你咋变的这么窝囊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见你还挺正常的啊！”


    刘向秋回想着去年过年的场景，妹妹和妹夫带着瑶瑶拎了一个大猪蹄子，两只鸡，还有一筐鸡蛋，满满当当一大堆，她没来得及好好招待她们，她们就匆匆忙忙走了。


    她们走之后，婆婆一边嫌弃活鸡拉屎拉到店里，一边惦记着要把鸡和猪蹄分给小叔家。


    她给妹妹准备的回礼是一箱方便面，一箱牛奶，一箱糕点，一瓶酒，还有给瑶瑶的红包。


    但是最后婆婆不仅藏起了给瑶瑶准备的红包，还把酒和牛奶都拦住不准给。


    说什么妹妹拿来的东西都是自家养的不花钱，她们还回去的都是花钱买的。


    那时候她反驳了一句，她男人也站在她这边，却被婆婆抓住她没有生出儿子这点，说家里的东西都要给儿子，不能外人占了。


    没有儿子一直是她男人的心里的痛点，听到婆婆那样说，也不吭声了。


    她作为这个家没有儿子的元凶，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再跟婆婆辩驳。


    农家养的鸡和猪肉多好啊，鸡蛋也是又大又黄，那么一大堆，后来几乎全给了小叔家，因为小叔生了孙家唯一的孙子。


    看到二姨不说话，王瑶忍不住接话：“过年的时候，咱们就轮流在大姨、二姨家喝了杯水，放下东西就赶大客车回家了，能看出来什么啊！”


    每年过年，王瑶都会跟着爸爸妈妈到大姨二姨家送年礼，但是因为过年，县城到她们镇上的大客车就只有上午才有，大姨和二姨家又不宽敞，所以每次送年礼都是习惯性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刘向梅瞪着王瑶警告，“闭上你的嘴，别打岔！”


    又问刘向秋：“就因为你没生出个儿子？”


    刘向秋叹了口气，低声说：“谁家不想要个儿子啊，有了儿子腰杆都能硬三分。”


    刘向梅轻嗤，“咋滴，生儿子补钙啊？”


    王瑶“噗嗤”笑出声，本来觉得氛围挺严肃，想忍一忍的，但是越忍就越忍不住，最后放弃了，哈哈哈哈。


    刘向梅和刘向秋看着像是没心没肺的王瑶，心里也松了松，唇角轻扬。


    刘向秋安慰刘向梅：“行了，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今天出县就为了给我送鸡蛋？”


    她不想让妹妹再为她忧心，她这个妹妹的命已经够苦了，这么年轻男人就死了，都不知道妹妹的后半辈子该咋办。


    相比起来，她的事都不算是事了，婆婆也就是这段时间气不顺，只要自己顶住压力，死不松口就行了。

 14. 中考结果

    刘向梅见二姐不想继续说，她也就不再追着问，一家一户，谁都有说不出口的烦心事，以后她就带着瑶瑶呆在县城生活了，总有机会的。


    想起自己原来的打算，张了张嘴，本来想跟二姐说说的，先住在二姐家，二姐有门路的话，就让二姐帮忙找个活，要是没有门路，她就自己找找看。


    但是现在看二姐自己也是一裤兜子事，算了吧，她还是自己在县城寻摸寻摸，等安顿好了，再跟二姐说。


    说起来她这次出县有点太匆忙了，应该托人找好活，有了门路再出来的，但是她在县上认识的人也不多，更别提能帮得上忙的人了，而且也不想再多看老家那家人一眼，现在虽然匆忙了一点，可她也不后悔。


    现在她们娘俩儿肯定不可能再死乞白赖地去二姐家，她可不想再被孙家死老太婆嘲讽，既然现在不去麻烦二姐了，那就更没必要让二姐跟着操心。


    姐妹俩都选择隐瞒自己的为难之处，不愿意给对方添麻烦，尽管以前是无话不说的亲姐妹，但是这么多年没有生活在一起，一年到头只是在年节时匆匆见一面，到底是不一样了。


    但是姐妹俩都是为了不给对方添麻烦才选择隐瞒，说到底，维护对方的心依旧如初。


    刘向梅提起唇角，“在家里也闷呢，最近地里没啥活，就想着这不是快开学了嘛，正好带着瑶瑶来认认学校门。”


    刘向秋这才想起这个外甥女下半年就要上高中了，最近烦心事太多，都没顾得上这个，上次妹夫去世，自己带着男人去吊唁，也没机会，这会儿她手摸了摸兜，什么都没摸出来，刚才出来的急，身上什么都没带。


    她起身坐到瑶瑶身边，搂住瑶瑶的肩膀，“我外甥女可真厉害，等你开学了，我带你去学校办手续”，又对着刘向梅说，“你到时候就别出县了，来回折腾太麻烦，到时候我去班车站接瑶瑶，带着她去学校。”


    刘向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都打算在县上找活干了，到时候肯定有时间送瑶瑶。


    想起二姐家今年也有一个中考生，给瑶瑶爸办丧事的时候，二姐去家里，她又伤心又忙乱，就没顾上问问，这会儿才提起：“你家小敏也是今年中考吧，考的咋样？”


    说起家里的女儿，刘向秋叹了口气，“考试发挥失误了，没考上县一中，差两分。”


    说起女儿考学这件事，刘向秋心里就愁的不行。


    现在全县一共三个高中，但是其他两个高中都在镇上，距离县城有点远。


    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学校老师说按照小敏的平时成绩，只要是稳定发挥，考上县一中完全没问题，毕竟县里初中的教育水平毕竟是比镇上初中要好的，县一中每年录取的学生大部分都来自县城初中，而且小敏平时考试的排名也很靠前，所以报志愿就只报了县一中。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次中考小敏没有稳定发挥，比她平时的成绩低了一大截，现在够不上县一中的分数线不说，还没办法去其他两个高中。


    也正是因为这次中考女儿没考上县一中，才让婆婆有了把柄，整天张嘴闭口就说女儿是败家精，花再多钱上学，也学不出个什么名堂，到底是不如侄子，还不如把钱都省下来供给侄子，还说什么侄子学习好，门门考双百，一口肯定是状元。


    呵呵，侄子才上一年级，她家小敏以前别说上一年级，就是上三年级的时候也是门门满分啊，这次中考也就是发挥失误罢了。


    成绩出来之后，看着女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担心的不得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越长大，好像跟她这个妈妈越不亲近了，整天就闷着头，也不跟她这个妈妈说说知心话，唉！


    刘向秋想着女儿，眼睛盯着王瑶，孩子还是像王瑶这样活泼机灵才好。


    刘向梅蹙起眉头，“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刘向秋闷着声音说：“成绩刚出来时，小敏还说想要再复习一年，但是刚说出口就被我婆婆厉声拒绝了，之后再问，小敏就再不说话了，你刚才也看出来小敏的性子了，她……”


    不等刘向秋的话说完，刘向梅就打断她：“孩子说了想复习，你们不同意，那还想让孩子说啥？还有脸怪孩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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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不好，我看……”


    刘向梅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完，就被走过来的孙东打断了，“媳妇儿，你在这儿干啥呢？”


    刘向秋这才注意到孙东，她站起身，“你们棋摊今天这么早就散了？我小妹带着瑶瑶来了，我带着她们到公园说说话。”


    孙东平时闲暇的时候没别的爱好，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几个兴趣相投的好友支个棋摊下下棋。


    孙东看向脸色难看的刘向梅，不知道咋回事，“小妹来了，怎么不带着回家吃饭，在公园喂蚊子啊？走，瑶瑶，跟二姨夫回家，今天二姨夫给你炖肉吃。”


    刘向梅对着孙东能坐在凳子上不动，但是王瑶作为晚辈却不行，她站起身，笑着礼貌拒绝：“二姨夫，我和我妈还有点事，今天就先不去打扰了，下次吧。”


    孙东还要再劝，就听到刘向梅冷哼一声，“二姐夫，你还有心思吃吃喝喝呢，刚听说你天天还去跟人下棋呢，日子这么悠闲，你家小敏上学的事情解决了吗？”


    孙东假装没听出来刘向梅语气中的不善，温和笑道：“小敏今年没考上，现在二中三中也没法去了，只能去职中了呗，到时候学个手艺，也是个吃饭的活计。”


    刘向梅：“小敏学习成绩挺好的，干嘛去职中？这次失误了，再来一次不就行了，孩子不也是想要复习吗，你们干嘛不同意？你跟小敏商量了吗？”


    听着刘向梅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孙东无奈，自己这个小姨妹的性子还是没怎么变，有点啥事就爱着急。


    但他依旧温和地开口：“成绩就是检验能力的唯一标准，小敏没考上就是说明学习能力不行，那再复习一年不行还是不行，女孩子学习上后劲不足是正常的，我们也没必要逼她。”


    简直是放屁，一次没考好就是能力不行，那平时成绩那么好怎么不说呢？


    什么叫逼？孩子不愿意学硬要他学才叫逼，小敏自己就愿意复习，怎么能叫逼呢？


    刘向梅看向刘向秋，“你也是这个意思？就让小敏放弃这么好的成绩，去上职中？小敏可是你唯一的孩子！”

 15. 到宾馆

    孙东听到这话，下意识就蹙起眉，但是很快就变得若无其事。


    倒是刘向秋，紧张地看了一看孙东，见到孙东没什么反应，才开口：“姐，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我和东子还年轻呢，我们努努力，说不准还能再添一个小的呢。”


    话落，又朝孙东看了一眼，得到孙东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勉强咧嘴笑了笑。


    刘向梅看着眼前两人眉来眼去，翻了一个白眼，现在讨论的是生不生孩子的问题吗，不是啊，是孙敏上学的问题啊，这才是现在最重要，最紧迫的问题啊！！


    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就只有刘向梅觉得重要，对于孙东而言，好像是一件完全不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到九月份的开学日了，刘向梅感觉已经到火烧眉毛的程度，但是孙东却对王瑶说：“瑶瑶，走，跟二姨夫回家，这天太热了，回家给你拿汽水喝，二姨夫家新进了一种汽水，劲儿可足了。”


    王瑶看着她妈的眉毛都能夹死苍蝇了，心中觉得好笑，皇上不急太监急啊，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人家都不在意，她一个外人着什么急呢？


    不想让妈妈再因为这家人的事情着急上火，王瑶赶紧拒绝：“二姨夫，我不去了，我跟我妈还有事呢，这就要走了”，说着就拉着刘向梅，“走吧妈，咱们今天还有事没办完呢，这眼看着都要晌午了！”


    刘向梅还想再劝劝刘向秋两口子，孩子上学的事情是重中之重，可马虎不得，但是却被王瑶拽着往前走。


    刘向秋在后面扬声问：“你俩还有啥事要办啊？要我帮忙不？”


    王瑶摆摆手，“不用啦二姨，你们快回去吧！”


    说着拉着刘向梅就加快了脚步，像是怕刘向秋真的追上来要帮忙。


    刘向秋倒是真的想仔细问问，她小妹带着瑶瑶在县上，人生地不熟的，她这个做姐姐和长辈的，能帮还是要帮一下。


    但是却被孙东揽着肩膀朝家的方向走，嘴里还劝着：“行了，她俩都这么大的人了，有啥事要帮忙肯定会说的，咱们就别多事了，赶紧回家吧，我肚子都饿了。”


    听孙东的话说的挺有道理，刘向秋就放弃了追上去，见孙东叫着饿，又赶忙问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家里还有哪些菜之类的话。


    刘向梅被王瑶拉着走了好远，才甩开王瑶的手，喘着气说：“行了，慢点走吧，你这孩子，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拉着我走这么快干啥？”


    王瑶撇撇嘴，双手抱胸，挑眉问：“还有什么话没说？你说的再多，人家不愿意也没用啊。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强行干预未必有好结果，知道吗？”


    刘向梅一巴掌拍在王瑶的肩膀上，把王瑶拍的一个趔趄。


    没好气地开口：“说的什么屁话，谁是他人？你二姨是他人，还是孙敏是他人？咱们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互帮互助有什么不对？孙敏这么好一个孩子，我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走上歧途？”


    王瑶立刻反驳：“刘女士，你这话就不对了啊，职中怎么能叫歧途呢？学个一技之长也是正道啊！”


    刘向梅：“那条道是留给学习困难的人，小敏学习成绩这么好，既然有实力上高中，为什么不上？你听到没，就差两分啊，这次就是发挥失误了，运气差，复习一年肯定就能上了，不行，我真得……”


    王瑶眼看着她妈又要转身去二姨家，赶紧拦住，“妈妈妈，你别急啊，这事儿不是急得来的，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从长计议，你说呢？而且这都中午了，咱们是不是得找个地方祭一祭五脏庙啊？”


    刘向梅叹气，“那行吧，我记得县一中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宾馆，咱们去那儿先住下，学校附近肯定更安全，也方便看看你未来的学校。”


    县一中距离汽车站其实并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半小时的路程。


    母女俩顶着日头走到宾馆门口时，出了一身汗，像是两条离水的鱼，好像张大嘴才能成功呼吸。


    主要也是因为洲县虽然临着一条江的支流，但却是山地，不仅仅各个镇上全是山地，就算是县城，也是盘山而建造。


    汽车站、火车站之类的全是建在山脚，而县一中则是在半山腰。


    等走到宾馆，办理入住的时候，王瑶傻眼了，因为她忘记了这个年代还有介绍信这种东西的存在，虽然她和妈妈都已经办理了身份证，但是现在住宾馆还是需要介绍信，要过几年之后，介绍信才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看到刘向梅从大背包里拿出两张盖着公章的纸，王瑶才松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肯定是妈妈昨天下午去找村长的时候弄的，还好有妈妈！


    办完入住，拿着钥匙打开宾馆房间，王瑶赶紧“咕咚咕咚”灌下一整瓶房间里放的矿泉水。


    刘向梅则是第一时间打开房间里的风扇，扇叶“呼呼”地摇起来，王瑶才终于感觉到还阳了。


    王瑶舒坦地摊在床上，只感觉电扇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刘向梅却坐在旁边，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心疼房费。


    真贵啊，她们就开了一个晚上的房间，就要二十块钱，简直是抢钱！


    虽然她们现在有几千块钱的存款，但是也经不住这样霍霍啊！


    现在她已经完全顾不上刘向秋家里的事了，她低头看看手里拿的矿泉水，在县城喝口凉水都要钱，必须得尽快安顿下来，然后找个能进账的营生，这才是当务之急。


    歇了一会，摊在床上的王瑶就开始叫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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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饿了。”


    哪怕再心疼钱，也不能饿着孩子啊，“那快收拾一下，洗把脸，咱们去吃饭。”


    母女俩用冷水洗了脸，去了脸上的暑热，才拿房间钥匙再次出门。


    这会儿正是正午时间，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一走出宾馆大门，就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母女俩也不想走远了，就在宾馆隔壁的一家小面馆坐下来。


    一人一碗牛肉面，王瑶还让老板多多的加辣，虽然她上辈子在南方生活了很多年，但是无辣不欢的味觉习惯还是没有改变。


    这么热的天，听到王瑶还要多加辣，刘向梅的眉头深深蹙起，正想要说她两句，就看到王瑶起身走到了厨房窗口。


    这是一家回族人开的拉面店，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从外面就能看到老板在厨房拉面，面条甩在案板上传出“梆梆梆”的声音，身旁的大锅里水已经烧开，滚滚冒着白烟。


    老板娘包着头巾，坐在外面的餐桌上收拾韭菜，王瑶凑到老板娘旁边坐下，“好香啊，老板娘，你家面这么香，又开在学校跟前，生意很好吧？”


    听了这话，老板娘看了一眼王瑶，见王瑶还是个小孩子，放松紧惕，“好什么？你看看，现在正是饭点，这店里才几个人？”


    确实，现在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店里加上她们母女两个只有五个客人在吃饭。


    开在学校附近，虽然距离学校有几百米，但是这个客流量可不太正常。


    王瑶仔细一想，又笑着说：“现在客人少怕什么，这不正是放假的时候，等到开学了，人自然就多起来了，到时候我在我们班给你多吆喝吆喝。”


    老板娘听到这话，脸上浮起笑意，点点头，“你也是县一中的学生啊？那感情好，我们这店也才刚租了一个星期，就盼着你们这些学生开学了，到时候我给你多加几片肉。”


    哦，原来不只是学生放假的原因，还因为这是个新店，难怪看着店里这么干净呢！


    王瑶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拍了拍胸脯，“么问题，不过既然老板娘财大气粗，有本钱租房做生意，那怎么不租的离学校近一点啊，我们下课了到店里也近便，你的生意肯定更好。”


    老板娘摆摆手，“哪有什么钱，就现在这个店的房租都贵的要死，越往学校走，房租越贵，你们现在的小孩子，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晓得过日子的艰难啊。”


    说这话的工夫，后厨的老板已经开始在面上撒葱花，嘴里喊一声：“面好了。”


    王瑶嘿嘿一笑，就结束话题起身端面。


    两碗面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说，虽然确实挺香的，但是大夏天吃热气腾腾的面，也确实遭罪，还好老板在店里安装了吊扇，能稍微缓解一点。

 16. 做生意

    母女俩快速秃噜完一碗面，出了一身汗，都在心里暗暗后悔，刚才不应该图方便就近找地方吃饭的，这个天气，应该吃凉面、凉皮之类的才对。


    吃完饭，结了账，外面太阳还是很大，母女俩也没在外面闲逛，快速回到宾馆。


    王瑶半倚在床上，环视一圈，电灯泡和电风扇是房间里唯二的电器，床和掉了漆的桌子都透露着浓浓的年代感，对于重生而来的她，一切都是旧旧的，又都是新鲜的。


    刘向梅将背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里面都是母女俩的换洗衣服，一边将衣服重新叠好，一边说着她的打算。


    “咱们刚从火车站那边上来，我看买衣服的店挺多的，但是都没啥人进去买，也没见谁家店贴了告示要招人，这学校附近的店看着也都半死不活，估计也不需要招人，我下午去河街看看，那边店也多，看看能不能找个活。”


    洲县是依山而建，只有一条主路，以火车站、汽车站为界限，向山上走，就是城里，县里的学校、政府机构、医院都是建在城里，向山下走，就是朝着定江走，本地人将这部分称之为河街。


    听刘向梅这意思，她是想要找个地方打工，王瑶想着现在的情况，洲县开店的老板大多数还都是家庭作坊，就像是二姨家。


    需要请工人的生意都做得大，但是洲县这种穷县几乎没有这种，所以别说是现在县城里招女工的地方少，就算是招女工，大多数人也都是用自己的亲戚。


    王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刘向梅，刘向梅叹口气，“不管咋样，都要去找找看，咱们娘俩不能总是吃存款吧！”


    吃存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让妈妈去给别人打工，王瑶也是不愿意的。


    原因主要有两点，首先妈妈在县城里人生地不熟，短时间根本找不到什么能让她打工的地方，其次就算是找到了，工资也少的可怜，估计养活她们母女都困难。


    俗话说得好，再穷不打工，再饿不要饭，宁愿睡地板，也要当老板。


    所以昨天晚上知道妈妈要离开老家时，她就开始思考以后母女俩该如何在县城生存。


    其实也不用费什么脑筋，她以后在县一中上学，母女俩要是不想分开，那县一中不就是最好的生财之地吗？


    妈妈可以在学校附近做点小生意，她们母女俩既可以相互照顾，还能有稳定的收入。


    但是现在看来，妈妈好像完全没想过自己做生意。


    其实也能理解，现在的很多人都觉得做生意风险大，一不小心可能会赔个底儿掉，而给别人打工虽然发不了大财，最起码旱涝保收。


    像妈妈这种农村出身的女人，就更加没长做生意这根筋。


    但是王瑶觉得以妈妈的性格，只要是迈出了第一步，后面就不会比别人差。


    别看她没做过生意，可她待人和气，村里几十上百户人，各家脾气迥异，除了老王家那一家子奇葩，妈妈从没与人发生口角，和气能生财。


    每年家里买卖猪，交农业税之类的活，都是妈妈带着爸爸，爸爸负责干活，妈妈负责算账，这就能看出妈妈脑子灵活。


    综合以上两点，王瑶对于妈妈在学校附近做个小生意是非常有信心的。


    将自己心中的打算和妈妈的优势一一道出，王瑶看到妈妈先是蹙着眉，后又满脸怀疑，最后脸上的表情变成隐隐的得意。


    刘向梅坐在床边得瑟道：“你算是说对了，你爸的脑子就是不如我！”


    说完，又迟疑的问：“你真的觉得我能做生意？这生意咋做我都没学过，要是赔本了咋整？”


    王瑶嘿嘿笑：“赔了就赔了呗！”


    刘向梅“啪”的一声打在王瑶翘起来的腿上，“你说的轻巧，钱都赔了，你以后就天天喝定江水吧！”


    王瑶一边“嘶，嘶～”着，一边坐起身揉着被打疼的地方，抱怨道：“我的亲娘啊，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刘向梅看王瑶的表情，以为自己真的下手重了，想要拉开王瑶捂着腿手，看看是不是打坏了。


    但是王瑶双手死死的按住刚才被打的地方，嘴里叫唤着：“我不管，你把我打坏了，必须得赔我，我要吃雪人雪糕。”


    听到这话，又看到王瑶一边皱着脸还在一边偷看她，刘向梅哪能不懂王瑶的心思，她翻了个白眼，又赏了王瑶一巴掌。


    在王瑶叫苦连天，毫无底线的卖惨之后，刘向梅以一根雪人雪糕作为交换，让王瑶继续说说做生意的事。


    王瑶一听，就知道妈妈是对做生意心动了，果然，以前是没长这根筋，经过她这个高人一点拨，妈妈就开始开窍了！


    她盘着腿坐在床上，表情严肃，“首先，刘向梅同志，我要对你提出批评，你这种还没开始就想着失败的想法是错误的，是不可取的，老话说了，取其上者得其中，取其中者得其下，取其下者无所得，如果我们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呢，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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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找退路，那做事时就不会倾尽全力。”


    刘向梅看她这样，以为她又要作怪，本来还想翻个白眼，但是听到王瑶接下来的话，她也逐渐认真起来，仔细咂摸一下，还挺有道理。


    王瑶见自己说的话妈妈听进去了，心中满意，继续说：“你也别想着自己没学过做生意，现在很多人都是野路子出身，就比如卖瓜子的年广久你知道吧？”


    刘向梅本来还没想起来，思考了一下才知道王瑶说的是“傻子瓜子”的老板，她点点头，在广播里听说过这人，听说卖瓜子卖了上百万，啧啧啧！


    王瑶说：“这人也没学过做生意啊，但是人家就能把卖瓜子这么小一个生意做到举国皆知，不就是自己摸爬滚打闯出来的嘛！而且你也不要把做生意这件事想的有多么高端，卖电视、冰箱、BP机的老板是做生意，街头修鞋子的也是做生意，无非就是卖的东西不一样，咱们没经验，没本钱，干不了大生意，咱就从小生意开始干嘛！”


    这话听着有理，刘向梅点着头，给了王瑶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即问：“那你说说，咱们做个什么生意？”


    呃，这个倒是还没想好呢！


    王瑶挠挠头，刚才在拉面店里，她就想跟老板娘打听打听，但是没想到老板娘也是新手上路。


    但是初步构思王瑶是有的，“咱们不跑远了，就在县一中附近，就做学生的生意，学生的钱一般都花在哪？”


    刘向梅想也不想就说：“除了吃喝，就买些本子、笔之类的呗！”


    王瑶点头：“没错，文具咱们没有进货渠道，就不考虑了，所以咱们就做吃食，但是具体做什么，具体位置定在哪，就要咱们俩出去实地考察了。”


    刘向梅听到这话，来了信心，其他的她不行，但要是做吃食，她可不杵，“做吃食行，咱们村里红白喜事，那席面我都跟着做过好多回，就是咱村民自己做的席面怕是上不了台面。”


    王瑶摆摆手：“哪用的上做席面的手艺，穷学生，学生穷，学生也吃不起什么高端的，只要味道过得去，有点油水就行了，咱们中午吃的面也就那样！”


    这话刘向梅赞同，那一碗面还要她一块钱，除了分量大，她找不出来其他优点。


    刘向梅说：“既然咱们决定就在县一中落脚了，就尽快在附近找个房子租下来，宾馆可不是长住的地方，忒贵！”


    母女俩商量着等到外面太阳落了，就出去看看。

 17. 租房

    大概下午四五点的时候，王瑶和刘向梅看着外面的太阳没那么烈了，就出了宾馆。


    其实对于母女俩来说，县城都是比较陌生的。


    尽管王瑶有上辈子的记忆，但是上辈子每次回洲县，她都是在火车站下车，然后直接坐上大巴车回老家，很少会上城里。


    不过刘向梅还是要稍微好一点，虽然她也很少出县，可学校、县政/府之类的建筑在哪她还是知道，但也仅限于这些了。


    所以现在母女俩就是朝着县一中的方向边走边看，最好是能找个书店看看能不能买一份县地图。


    走到县一中门口，看到高高的铁门，虽然现在放假，铁门关着，但是从铁门看进去，依旧能看到几十级台阶之上是一个操场，看不清操场有多大，只能看到光秃秃的一根旗杆。


    操场被四栋大楼包围着，四栋大楼的后面还有两栋楼，所有楼看起来都是灰扑扑的，就连操场上孤零零的几棵树都显得臊眉搭眼。


    “站那看什么呢？”


    扭头一看，是大夏天还穿着制服的保安。


    刘向梅呵呵笑道：“这不是孩子今年考上县一中了嘛，就想着领孩子过来看看。”


    保安看了眼王瑶，点点头，“开学还早着呢，九月一号再来吧”，说着就要回身后的保安室。


    刘向梅加快脚步，走到保安身边，问：“小兄弟，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你人头熟，知道这附近哪有店面出租不？”


    保安停下脚步，摇摇头，“这附近的店面哪有空着的时候，别说这条街了，就是学校后街的店面，还没放出要出租的消息，就被人租下来了。”


    “呵呵，呵呵，也是啊，学校附近抢着做生意的老板肯定多，还是你们吃公家饭的好，不什么都不用操心，每月就能领一沓沓，羡慕死个人。”


    保安嘴角已经翘起，却还是假装摆摆手，“钱虽然每月都能领，但我们这活也不好干，就比如这学校门口天天都有人摆摊，赶都赶不走，也让人头疼。”


    刘向梅眼睛一亮，这门口还能摆摊？摆摊好啊，生意照做，还不用付房租。


    她继续恭维，“那也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羡慕不来的好职业，你们保卫学校一方平安，这可是大功劳，有了你们，我们做家长的放心多了！”


    保安听到这话，通身舒泰，挺了挺腰杆，“大姐，这话你可算是说对了，别看咱们人微，但是咱们作用可不小，学校这大门天天进来出去的有那么多人，没个人看着，万一进去个流氓歹徒之类的，多让人悬心，你说对不？”


    刘向梅点头大为赞同，“可不是，现在一家一户好多都是单蹦一个，孩子就是家里的心头肉，没了你们，要是出点什么事就完了。就比如我们家吧，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要来上高中，我们都不放心，就想着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可我们转来转去也没找到靠谱的，唉！”


    保安“嗨”了一声，“你们这些家长就是操心多，每年都有家长跟你一样，放心不下孩子，在这附近租房子，尤其是学校后街，家家户户都有不少房子往外租，就这，每年开学出租的房子还供不应求，要我说，有我们守着，孩子住在学校里，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向梅眼睛又是一亮，“是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为了孩子出来租房子呢，看来当家长的都是一样！”


    打听到这些消息，刘向梅又跟保安闲聊了几句，就去找王瑶了。


    刚才刘向梅跟保安说话的时候，王瑶就去了学校斜对面的新华书店，小小的书店被书架和上面的书塞得满满当当。


    王瑶进门就问有没有洲县地图，书店售货员笑着说：“咱们这小县城从上到下还没有一拃远，也没人来咱这穷乡僻壤旅游，哪用得上地图啊，你去翻翻县志吧，看看有没有。”


    说着用手指示意县志摆放的地方。


    县志里确实有地图，售货员说是洲县还没有一拃远当然是夸张，但是洲县确实很小。


    从地图上看，很容易就找到洲县一中，县一中坐北朝南，前门和后门都有一条街，分别是学府路和定远路，两条路在西岭处连接，县一中的旁边也有一条小路可以连通两条路。


    她们今天住的宾馆跟县一中同在学府路上，宾馆在县一中的西边，县一中往东百来米，就拐向西南方，进入人民路，这条路有好几个大拐弯，一路通到山下，她们今天中午就是顺着这条路从车站上来的。


    县一中的后门临着定远路，安乐山与县一中隔着定远路相对。


    这个山王瑶知道，上辈子二姨见她每年回老家麻烦，就劝她把爸妈的坟迁到安乐山，但是她没同意，爸妈都已经死了，就让他们呆在最熟悉的地方吧！


    安乐山是一座坟山，县城的人大多数去世后大多数都埋在这座山上。


    “看什么呢？这地图是咱们县的？”


    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王瑶把县志递给了她。


    刘向梅看着地图，一边用手指笔划，一边嘴里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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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现在在哪，二姐家在哪之类的话。


    差不多了解附近的情况之后，母女俩走出书店，刘向梅把刚才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告诉王瑶。


    俩人一商量，既然学校附近店面不好租，摆摊也是一样的。


    那她们现在就是要去看看学校后门的出租房，也就是要去定远路。


    站在新华书店门口，就能看到县一中旁边的小路，说是路，其实也就仅仅能容下俩人并排走。


    通过小路来到定远路，远不如学府路热闹，路两边的门面店基本都关着。


    不过也能理解，这条路算是城里最偏僻的路了，如果没有县一中，这条路还能更冷清一点，所以现在放假时间，这条路上人就比较少。


    站在定远路上，就能清楚看到县一中的最后两栋楼了，从一楼的窗户里能看到一个个房间里都是架子床，看来这两栋楼都是学生宿舍，学校的就在两栋宿舍楼之间。


    定远路的两边全是六七层高的自建房，一眼看过去，每栋楼门口都贴着“房屋出租”的告示。


    这在王瑶眼里非常平常，上辈子她在南方时，很多城中村之类的地方都是这样的。


    但是刘向梅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嘴里感叹着：“这可太方便了，咱们要是也有这样一栋楼，就可以躺在家里数钱了！”


    现在躺着数钱是不可能的，她们还得给人送钱呢。


    俩人连续问了好几个房东，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租基本都是20-25块之间，半年或者一年一付。


    既然都差不多，母女俩就选了一个看起来稍微和善的女房东，房东姓许，她的房子也稍微干净一点，距离县一中后门不足五十米，不过价格也是顶格的，25一个月，水电另算。


    母女俩仔细地看了许房东的房子，这时候距离开学还有十几天，许房东还有好几个套房可供选择。


    房子是一层两户，听说三楼一个套房的租户也是个女的，她们家就选择了三楼。


    房间里，客厅只有一个小方桌，两把小木椅，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看起来都能用，刘向梅就签了租房合同，付了半年租金。


    等房东走后，刘向梅在房间里巡视，虽然房间很简陋，一眼就能望到头，但是王瑶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她们就要在这里开始新生活了，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充满希望。


    王瑶看着妈妈，嘴角含笑，妈妈，这辈子我们要牵好彼此的手，一同走下去！

 18. 热闹的县城

    母女俩指着房间里的不同角落，商量着怎么布置这里。


    打算在进门的位置放一个鞋架，不用太大，毕竟她们俩人也没几双鞋子。


    进门的左手边是厨房，厨房挺小，不过好在有一个窗户，窗户外面是走廊，以后做饭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油烟在家里散不出去。


    厨房里房东用水泥板砌起来的两层橱柜，还有砌了一个水池，整体而言还是很方便，等要开火了，就去买一个煤炉，老家的柴火灶是不能用了，毕竟这里没有她家的柴林。


    王瑶想着，以后妈妈就在这里给她做各种好吃的，哦对，这里也会是妈妈事业开启的地方。


    厨房旁边就是卫生间，里面也有一个水池，以后刷牙再也不用蹲在院子里了。


    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个客厅，客厅算是最大的一个房间了，刘向梅说想要去淘换一个钢丝床，以后她在客厅支床睡，如果她以后要出去卖早餐，就不怕打扰到王瑶睡觉，哪怕王瑶拒绝，她还是坚定这样做。


    走过客厅，就是卧室，卧室里面有一个大窗户，推开窗户，外面就是定远路，可以直接看到县一中的宿舍楼。


    王瑶打算去买一张书桌放在窗户前，毕竟是高中生了，回家也还是要学习的。


    计划完毕，俩人就锁好门走了，虽然现在两人租好了房子，但是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所以还不能马上搬进来，今天晚上还是要继续住在宾馆里。


    再次回到学府路上，行人多了起来，有老人摇着蒲扇朝东边走，王瑶记得，那边有一个体育场。


    也有中年人带着孩子朝着县一中隔壁走，对了，县一中隔壁是一个衣服批发城，门口大喇叭里放着大甩卖的广告，“全场甩卖，全场甩卖，衣服统统五元起卖”，“经济实惠，错过后悔，清仓处理，便宜在这里”……


    看到越来越多人走进去，王瑶却没心思去看衣服，她现在饿得心慌，只想吃饭。


    有了中午的教训，母女俩找了一个凉皮店，一人一碗凉皮，一瓶汽水。


    洲县的凉皮偏软，里面放的是黄豆芽，辣椒油也只是香，没有什么辣味。


    凉皮的柔韧和黄豆芽的脆爽交杂，再加上焦麻的辣椒油，最后再来上一口汽水，王瑶吃的非常满足。


    刘向梅却一边细细品味凉皮的味道，一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等俩人走出凉皮店，刘向梅才开口把刚才想的事情说出来。


    “你还会做凉皮？”


    “会啊，我以前还给你和你爸做过，你忘了？”


    王瑶仔细回忆了一下，无奈隔了上辈子几十年的时光，很多东西她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能含糊着说：“啊，记得记得，刚没想起来，那等咱们把家里安顿好了，你再做一次试试，咱们算一下成本，看看卖这个利润能有多少。”


    刘向梅点头，“行，那咱们现在去批发城看看”，说着将王瑶上下打量了一眼，“给你换身行头，马上要上高中了，得体体面面的。”


    王瑶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是什么意思？她哪不体面了，虽然衣摆处破了个小洞，但是在这年头不是很正常的嘛！


    虽然被妈妈嫌弃了，有点不情愿，但是王瑶买衣服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短袖五块钱一件，八块钱两件，裤子十块钱一条，二十五三条，对于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物价的王瑶来说，这价格跟白捡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母女俩也没有疯狂消费，一人买了两件短袖，又凑单买了三条裤子，就回了宾馆。


    刘向梅现在宾馆房间的窗口朝外看，外面的路灯已经亮起，显得灯火通明，学府路上还有挺多人。


    有个小孩拿着冰棍，旁边好几个小孩看着流口水。


    有些女孩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跳皮筋，念着“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的口诀。


    有的店里没客人，老板就搬了凳子坐在外面，一边用蒲扇打蚊子，一边跟人说话。


    这样的热闹，对于常年生活在农村的刘向梅来说是陌生的，她习惯了天黑家外面就是漆黑一片，大人小孩就要回家睡觉。


    现在看到外面的热闹，她嘴里啧啧感叹，“还是城里好啊，比村里热闹多了！”


    …


    第二天一早，王瑶又再次在刘向梅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


    睁眼一看，外面天还是蒙蒙亮，但是在刘向梅同志的嘴里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王瑶无语，王瑶不敢说，只能尽快跟上妈妈的节奏。


    今天她们要回老家，把能用的上东西拿到县城来。


    办理退房之后，她们先回到出租房里，把昨天带出来换洗衣服之类的东西放下，就朝着汽车站出发。


    俩人正在汽车站前的小摊上买馒头当早餐时，就听到有人喊，“向梅，瑶瑶……”


    王瑶转头看过去，就见到是二姨正朝她们走过来，一脸焦急，脸色很差。


    刘向秋一走近就噼里啪啦一顿说：“你们娘俩儿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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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去哪了？昨天我等了一下午，下午两趟去你们镇上的班车我都问了，司机都说没见过你们，晚上打你们村上电话，村里人也说没见你们回去，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我急的都去派出所了你们知不知道？昨天你们干什么去了？”


    刘向梅被刘向秋这一顿输出整蒙了，无声张了张嘴，才讪笑着说：“哪就至于惊动派出所了，我们上城里了，别急别急啊，你去派出所人家咋弄的？”


    刘向秋没好气地白了刘向梅一眼：“人家能咋弄，说是你这么大一个人在县里应该没事，让我今天再联系不上你，他们就出警帮我找。你说说你，哪里像是一个大人？谁家大人像你一样不靠谱？你没回镇上不知道来跟我说一声嘛？你也就算了，关键是还带着瑶瑶，瑶瑶……”


    眼见着刘向秋像是连珠炮一样，连续不断地输出，且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王瑶无奈打断：“二姨，二姨，实在对不起，我和我妈昨天一直在忙，就忘记了跟你说一下，害你白担心了一场，真不是故意的。”


    刘向秋本来就是一时气上心头，想到昨天的担心，她见到妹妹就急切的想要排出心头的火气，但是听到外甥女这么郑重的道歉，胸口的怒气“噗”的一声卸了。


    她又给了刘向梅一个白眼，拉住王瑶的手揉了揉，“看看，多懂事的孩子，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妈，谁家当妈的像你这样不靠谱！”


    抱怨完又接着问：“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回镇上？要不瑶瑶就别回了，反正开学也没几天了，就在我家跟小敏一块儿玩，等九月一号我送瑶瑶去报名，咋样，瑶瑶你想去不？”


    还不待王瑶拒绝，刘向梅先出声了，“今天瑶瑶就不去了，回镇上她还得帮我……”


    刘向梅的话说了一半，刘向秋就急切地打断，“瑶瑶都要上高中了，以后高中学业重，这个暑假你还不让她好好休息，养养身体，急着让她帮你干什么活？你那点农活比瑶瑶的身体还重要？”


    眼见刘向秋又要呛呛起来，王瑶看出来了，二姨这是心里还有火呢，所以对妈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不过妈妈和她都不知道二姨会等她们回去啊，她和妈妈都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丢了吧！


    可二姨也是好心，你说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王瑶赶紧再次充当灭火器，“二姨，我妈不是让我回去干农活？我俩回去是为了搬家。”


    刘向秋：“搬家也不用你一个孩子……”


    她的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

 19. 带上孙敏

    在脑子里把王瑶的话重新想了一遍，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突然就要搬家了？打算往哪搬啊？”


    王瑶就将她和妈妈的打算简单说了说，刘向秋一听就有点着急了。


    怎么这母女俩想一出是一出呢，在县上做生意是那么好做的吗？而且就她们母女俩，也没个男人护着，瑶瑶还是个不顶什么事的半大孩子，万一吃亏了，让人欺负了怎么办？


    听到她的顾虑，刘向梅神色一暗。


    她也想有个能护住她的人啊，但是瑶瑶爸爸已经死了，她能怎么办？日子还得过下去，还得继续供瑶瑶读书。


    就算是没有男人，她也必须得挺起腰杆撑下去。


    看到二姐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刘向梅有点不耐烦，加大声量说：“没男人地球还不转了吗？我要自己挣钱，自己养孩子，我还就不信了，这么大一个县城，没有我刘向梅一口饭吃。”


    刘向梅突然刚硬起来，刘向秋下意识就缩了缩，随即想到这是自己亲妹子，不是孙家人，她还是不服输地嘟哝着：“我都是为了你好，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眼看着妈妈蹙着眉头，说着说着又要争吵起来，王瑶简直头大，这俩人怎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碾压东风。


    王·灭火器·瑶再次发力，以身为墙隔开俩人，拉着刘向秋的手问：“二姨，敏敏去哪个学校定下来了吗？”


    说起孙敏，刘向秋叹了一口气，“定倒是定了，就送她去市里的职中学护理，听说那职中还包分配呢。昨天中午你二姨夫一说，那丫头就开始哭，你说说，她一个女孩子去学个护理多好，还是你二姨夫托朋友在市里找的学校，多好的机会，她还不愿意。让她自己说想学什么，她又是个闷葫芦，一句话都不说，愁死个人！”


    王瑶无语，孙敏是为了专业哭吗？她这是因为要去职中哭吧！


    虽然对于九十年代的人来说，去职中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了，但是这些人中绝对不包括平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孙敏。


    听到刘向秋还在说：“要是孙敏有瑶瑶你一半懂事就好了，我们当大人的也就用这么操心了，我刚才出门的时候，还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大眼睛瞪着望天，也不知道在想啥，她什么都不说，我都怕她闷出病来，唉！”


    孙敏没说吗？她说了想去复习，你们不同意啊！！


    刘向梅想到孙敏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窗户前，再看到二姐还一副觉得孙敏不懂事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有心想说几句，却被闺女拉住了。


    王瑶也觉得孙敏有点可怜，别再给憋出什么心理问题。


    “二姨，要不让孙敏跟我们一起回镇上，我们说说话，她能散散心，也能帮我们搬点东西出来。”


    刘向梅一听，觉得这主意好，孩子总呆在家里闷着哪行。


    刘向秋想了想，“也行，这孩子现在就是脑子没转过弯，你们一般大，你帮二姨劝劝她，搬家的时候也多使唤她，她在家经常干活的。”


    王瑶答应着，让刘向秋赶紧回家去叫孙敏，她们一块儿坐八点的班车。


    等着孙敏的功夫，王瑶看到不远处的火车站门口有个推着板车的大叔。


    王瑶赶紧拉着妈妈快步走到板车旁，见到大叔卖的全是江米条、桃酥之类的糕点，她就央求着妈妈掏钱。


    刘向梅却摇摇头，“咱们搬家的东西都够多了，这些东西买了一时半会儿吃不完，拿来拿去太麻烦了。”


    王瑶说：“是给李爷爷买的，还有李澄。”


    刘向梅不解，“怎么突然要给他们买东西？”


    王瑶掰着手指头数：“第一，咱们跟老王家那一大家子动手的时候，是李爷爷找来了村长。咱们是不是要感谢一下人家。”


    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继续说：“第二，人家还给我配了伤药呢，咱们是不是更得感谢人家。”


    虽然伤药就前天晚上用了一回，昨天出县城，王瑶觉得那些中药敷在额头上太丑了，也麻烦，就没用，只带了一瓶紫药水，打算晚上用，白天就用头发把伤口盖住。


    刘向梅想了想王瑶说的话，点点头觉得挺有道理，而且吧，她想着今天回去还有件事想要麻烦人家，是应该买点东西。


    王瑶倒不知道刘向梅的想法，她刚才那样说也确实是那样想的，但是她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想法，那就是轻轻抱一下李家的大腿。


    她也不是想要靠着李家的关系做什么，这点东西也收买不了人心，只是想要结一下善缘，万一有一天就真的用上了呢！


    母女俩都怀着不单纯的心思，称了几斤糕点，又在旁边买了两个包子。


    回到汽车站门口，就见到刘向秋拉着孙敏朝这边快步走来，孙敏被她妈拽着，满脸不情不愿。


    等人走近，刘向梅把孙敏拉到身边来，把包子塞到她手里，“吃早饭没？小姨刚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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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还热乎着呢，快吃。”


    刘向秋“哎哟”着，说：“孙敏吃过饭了，让瑶瑶吃吧，瑶瑶还在长身体呢！”


    王瑶真的很想翻白眼，她跟孙敏同岁，她是五月的，孙敏是七月的，她还比孙敏大月份呢，怎么就她一个人在长身体？


    刘向梅不想跟这个二姐再多废话，她摆摆手：“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们走了。”


    说着带着两个孩子朝车站内走去。


    等三人上了班车，还没到发车时间，刘向梅让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她坐在后面一排。


    孙敏全程都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包子也是拿着手上，没有要吃的意思。


    王瑶见状，也没有急着劝说，这事儿要是搁在她身上，她也得气死。


    家里要是没有钱，供不起孩子复读也就罢了，二姨家在车站旁边开杂货铺，不说日进斗金，也是不愁吃穿的，却不顾孩子的意愿，执意送孩子去职中，真是脑子秀逗了！


    王瑶将怀里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紫药水和棉签，然后用胳膊捅了捅孙敏。


    见孙敏终于肯抬头看人，只是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还是哭的时间太长了。


    但王瑶恍若未觉，将额前的头发撩起来，又把紫药水递过去，“帮我涂一下药吧，我自己看不到。”


    孙敏看了一眼王瑶额头上还有点红肿的伤口，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用棉签沾紫药水，然后仔细地涂在王瑶的伤口处。


    王瑶的嘴却没闲着，“你知道我的伤口怎么弄的吗？”


    见孙敏没回答，王瑶也不介意，“是摔伤的”。


    又转动眼睛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差点就摔死了，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感觉好像看见我爸来接我了。”


    孙敏知道王瑶的爸爸前不久去世了，她还跟着爸妈去吊唁了。


    还记得那几天的王瑶一直在哭，可怜极了，与现在没心没肺的样子判若两人。


    “真的，我差一点就跟着我爸走了，结果听到老王家的老太婆在欺负我妈，我立刻就决定不走了，我得留下来陪着我妈，帮她对付老太婆，对了，那个老太婆就是我奶奶。”


    孙敏正在关紫药水盖子的手一顿，她奶奶也经常欺负妈妈，但是她妈妈不用她帮忙。


    因为妈妈被欺负都是因为她这个女儿，因为她是女儿，妈妈才会被欺负，要她是个儿子，她想要什么爸妈应该都会满足吧！

 20. 被偷家

    耳边再次响起王瑶的声音：“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我就决定了，我要远离那些垃圾人，垃圾事，我要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人生无限好，青春正当时，没有什么事比死还可怕，既然能活着，就一定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孙敏盯着王瑶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她喃喃道：“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得到的，总是不想要。”


    王瑶双手捏住孙敏的肩膀，用坚毅的眼神和孙敏对视，“我想要，就一定要得到，孙敏，你记住‘我想要，我得到’这句话，只要是你走在正道上，就没有人可以阻挡你！”


    “人来齐了没有，来齐了没有，1，2，3……都到齐了就走了……”


    班车发动起来，窗外的景色变幻，孙敏全然不觉，她的脑子里只有刚才王瑶坚定的眼神，和那句“我想要，我得到”！


    这时候的乡镇路虽然是柏油路，但是因为不能及时修理，所以有很多地方坑坑洼洼。


    王瑶在车上晃悠着睡着，又被颠醒，重复好多次之后，终于到了金川镇。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老腰都要被颠断了！”王瑶跳下车，揉着腰叫唤。


    刘向梅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放屁，你小孩子哪来的老腰。”


    王瑶揉着腰的手立刻转到了肩膀上，眼神怨念，真得跟妈妈好好谈谈，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太差了！


    但是刘向梅完全没在意她，而是照顾着孙敏，“小敏啊，前面这段路走过去，接下来就是山路了，你不习惯走山路，一会儿跟着小姨，慢点走啊！”


    孙敏腼腆笑笑，“小姨，没事的，你不用照顾我。”


    这时候日头已经起来了，孙敏在县城长大，也不经常跟同学出去玩，平时爬的最大的坡就是从家里到城里的学校这段路了，所以山路走到一半，她就感觉脚发酸，出了很多汗。


    但好在不久前她来过一次，提前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而且她朝后看，这座山挺陡，哪怕站在半山腰，朝山下看也挺高。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刚才在山脚下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们指指点点说小话的人已经化成了一个小点，她们发出的让人难堪和窘迫的笑声已经彻底消失。


    她拼命喘着气，好像把这段时间窝在胸口的难过和迷惘都吐出去了，有点畅快。


    坚持着，远远看到一片竹林，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穿过竹林就到家了。


    刘爱玲正在竹林里喂鸡，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转身一看，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母女俩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但是王瑶和刘向梅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就顺着台阶走进院子了。


    只有孙敏什么都不知道，被刘爱玲怨毒的眼神吓到了，打了个激灵，快步跟上刘向梅。


    刘向梅走到门前，想拿钥匙开锁，就看到门锁已经被锯开，虚虚地挂在门上。


    她怒火一下子窜起来，转身就开骂：“哪个死娘死老子的贼娃子偷到我家来了，偷我的东西是不是要去买阳寿，我看你个短命鬼就算是偷了我的东西能多活几天，你活不起了就去死……”


    刘向梅站在院子里，朝着老王家的方向就是各种辱骂诅咒，但是老王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只有刘爱玲站在竹林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变幻莫测。


    骂了十几分钟，刘向梅才向着竹林里吐了一口吐沫，“一家子下jian玩意儿！”


    是可忍熟不可忍，刘爱玲将手上的东西一扔，就要跟刘向梅对线，却看到了刘向梅身后的王瑶。


    王瑶正拿着一把砍刀站在门前，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她，彷佛只要她敢回击，王瑶就会把砍刀甩在她的脑门上。


    要是以前她肯定不会把王瑶一个小女娃放在眼里，但是前天的事情过后，刘爱玲彻底见识了王瑶的疯，她知道王瑶是真的敢。


    刘爱玲被王瑶和她手上的砍刀定在原地，眼睁睁看到她们进门。


    刘向梅回到卧室，就看到她的卧室被翻的乱糟糟的，就连床上垫的茅草都被人抖落的到处都是。


    再到王瑶的房间一看，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也都被人翻过，就连她的书也被一本本拿出来翻过，都胡乱扔在地上。


    刘向梅气急，想要再去老王家教训教训那家不做人的东西。


    王瑶赶快拦住她，“妈，别去了，别跟那种人动气，她们来翻东找西，就是为了找钱，没找到，心里肯定着急呢，你去了，再被她们讹上，就得不偿失了。”


    刘向梅“呸”了一声，“那群不要脸的东西，敢讹我，我就敢跟他们血战到底。”


    王瑶推着刘向梅朝着刘向梅的卧室走，嘴里劝道：“何必呢，你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人，我以后可是大学生，就别跟他们那群臭虫纠缠了，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然后就准备做饭吧，我跟孙敏都饿了。”


    听到王瑶这样说，刘向梅嘴角翘了翘，也对，跟臭虫有什么好计较的，很快她和瑶瑶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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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孙敏帮王瑶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了，又开始整理乱糟糟的衣服被子。


    见到王瑶回来，她问：“真的就这么算了？”


    王瑶咧嘴一笑，“哼，怎么可能，等着吧！”


    稍微整理了一下，其实家里值钱的东西除了锅碗瓢盆，就是衣服被褥，这些东西老王家看不上，他们要的是钱。


    没了王天苗的抚恤金，以及王瑶的卖/身钱，老王家这会儿急得跳脚，要不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就敢上门偷窃。


    刘向梅站在门口，看到王瑶这边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嘱咐道：“我去后面菜园子里摘点菜，你去竹林里捉一只鸡，一会儿我回来杀，小敏来了，咱们中午好好吃一顿。”


    孙敏有点不好意思，想要说不用破费，却被王瑶抢了话头，“妈，鸡要怎么吃啊？”


    刘向梅看她这个馋样，没好气地说：“炖鸡汤呗，你还想怎么吃？”


    王瑶赶紧说：“我想干烘，干烘吧，好不好，做成麻辣的，咱们地里有辣椒，多多地放，好不好，妈妈，我亲爱的好妈妈……”


    被王瑶的咒语烦的不轻，刘向梅翻了个白眼，“我是做给小敏吃的，你费什么话？”


    王瑶朝小敏眨眨眼睛，“小敏也喜欢这样吃，对吧，对吧小敏？”


    小敏轻笑，“我都行。”


    “看，小敏都说了行，我去捉鸡了啊，小敏跟我一块儿！”


    刘向梅看着俩人手牵手朝竹林里跑，笑着摇摇头，简直是皮猴子。


    对于捉鸡这件事，孙敏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在王瑶的指挥下，俩人本来准备合围，但是一只鸡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孙敏只顾着惊叫着躲闪，等回过头一看，王瑶已经捏住一只鸡的翅膀，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如果说在县城车站时，在孙敏的眼里，王瑶是一个心理成熟，坚强勇敢的女孩，但是现在，就只剩勇敢了。


    心理成熟？完全没有！！


    王瑶捉着鸡蹲在院子边，让孙敏去厨房拿一个碗和一把菜刀出来。


    听到老王家那边的动静，她扭头一看，是刘兰出来了，捏着手纸大概是要去上厕所。


    刘兰也看到捏着鸡的王瑶，她蹙眉，这可是她家的鸡，这个小jian货凭什么抓？


    没错，在她的认知里，王瑶和刘向梅走了，没带走的东西都是她家的。


    刚想要张嘴骂人，就看到孙敏出来了。

 21. 初见

    刘兰认识孙敏，王天苗办丧事的时候，她见过。


    原来刘向梅是去投靠娘家姐妹了，哼，蠢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以为娘家人能靠得住呢，迟早被赶回来。


    王瑶将碗放在地上，一手接过菜刀，一手捏住鸡头，抬头看着刘兰，嘴角浮起笑意。


    刘兰看到王瑶阴笑着看她，然后一用力，就割破了鸡脖子，手法干脆利落，鸡血喷溅，王瑶的手也染上鲜红。


    十六岁的王瑶将鸡脖子出血的地方对准地上的碗，鸡血汩汩，鸡在她手上还在扭动，她毫不在意，只是笑着看向刘兰。


    正午的阳光正烈，刘兰却打了一个寒战。


    她突然想起那天王瑶也是这样把刀架在刘爱玲的脖子上，她还记得那把刀割开皮肉的场景。


    这是个疯子，王瑶疯了，不，不对，她不是疯了，她是被鬼上身了。


    以前的王瑶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呆呆愣愣的，就知道读书。


    现在别说是杀鸡了，估计就算是杀人，她也是毫不手软，这不是鬼上身了是什么？


    她紧握双手，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扫把绊倒，低头一看，裤子湿了。


    王瑶嗤笑一声，没想到就是杀了一只鸡，就把这老太婆吓尿了，看来坏事做尽的人胆子也不一定大嘛！


    刘兰看清了王瑶脸上的嘲笑，又惊又窘，想要怒骂几句壮壮声势，又见到王瑶手起刀落，鸡头被彻底斩断。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旁的孙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王瑶的奶奶会吓成这样，她只觉得王瑶好厉害啊，真能干！


    王瑶回到屋内开始烧开水，准备拔鸡毛。


    孙敏就围在王瑶身边，帮她烧火，看着她手脚利落的干活。


    想到以前自己上学的时候妈妈从来都不会让她动手干活，也就是从这个暑假开始，自己没考上高中，爸爸不高兴，奶奶也整天指桑骂槐，妈妈才让她帮着做饭洗衣服。


    想到第一次听到妈妈让她洗衣服时，她还哭了。


    那时候她以为奶奶的话应验了，因为她不争气，没考上高中，爸爸妈妈真的不再疼她了，家里即将会迎来一个弟弟，而她就要成为一个小可怜。


    现在想想，她都十六岁了，洗衣服做饭不是很正常的吗？以前她被妈妈保护的太好了，恨不得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她书没读好，那暑假闲着，帮着家里干点活，有什么可值得自怨自艾的呢？


    像瑶瑶这种学习成绩好的人，不也是帮着妈妈干活吗？


    “叹什么气呢？”刘向梅走进厨房问孙敏。


    孙敏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想窄了。”


    刘向梅将手中的菜放下，洗干净手，摸了摸孙敏的头，“你就是没经过什么事，所以受到挫折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日子还长呢，等你到小姨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努努力，什么都会过去的！”


    孙敏点点头，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应对目前的困境。


    刘向梅手脚利落地收拾刚才地里摘回来的菜，嘴里骂着隔壁的老王家。


    说地里的菜被人偷了好多，肯定是不做人的老王家干的，缺德的老王家以后肯定没有好下场……


    等发泄完心里的怒气，就看到案板上的盆里放着已经剁好的鸡肉，她惊讶，“你们还敢杀鸡呢？”


    孙敏说：“瑶瑶杀的，可厉害了！”眼里全是崇拜。


    刘向梅看了眼正在焖米饭的王瑶，自从王天苗走了，女儿真的长大了，她心里酸酸的。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灶里柴火燃烧的声音。


    王瑶受不了这种环境，“妈，我去叫上李爷爷和李澄一块儿吃饭吧，顺便把糕点给他们送去。”


    刘向梅吸了吸鼻子，“行，我现在开始烘鸡肉，你快去快回。”


    王瑶回卧室拿上糕点，就拉着孙敏的手跑出了门，一出门就开始大口呼吸。


    孙敏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王瑶摆摆手，“我没事，就是自从我爸走了，我妈总是容易感性。”


    王瑶带着孙敏朝上走，走出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有一个拐弯，站在弯口处，可以没有视线障碍的眺望远处。


    下面是崖和盘旋的山路，远处是层峦叠嶂，耳边是“啾啾”的鸟鸣声，和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


    王瑶将手拢在嘴边，“啊~啊~啊~”


    山谷里传来回音，“啊~啊~啊~”


    “呼，舒服多了！”王瑶回头朝孙敏笑笑，“你要不要也来？”


    孙敏有点迟疑，还是小心站在崖边，轻声：“啊~”


    王瑶嘲笑她，“你跟大山说悄悄话呢，大声点，使出吃奶的力气。”


    孙敏听话的使劲发音，有多使劲呢，就是她喊上头了，要不是王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她就一头栽到了崖下面。


    但这人也是个傻大胆，差点小命不保了，还扭头朝王瑶笑呢，“真痛快啊，感觉心里的东西都被掏空了。”


    说着还要再喊，王瑶可不敢再让她喊了，一会她又上头了，真的栽到崖底就完了，赶紧拉住她继续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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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


    远远的，就看到李老头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抽旱烟，李澄蹲在一边玩蚂蚁，而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穿白衬衣的男人，本来就黑的男人被身上的白色衬衣显得更黑了。


    男人最先发现她们，他的视线在王瑶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随即很快移开。


    李老头将手上的烟袋锅在石墩上磕了磕，笑呵呵的问：“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王瑶嘻嘻笑着将糕点递给李澄，李澄咧嘴笑，却没有伸手接，而是看向他爷爷。


    李老头板着脸，“浪费钱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王瑶见李澄不敢接，就将糕点塞到李老头怀里，“吃到嘴里的东西怎么能叫浪费呢？”


    说着她将李澄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逗弄的李澄咯咯笑。


    李老头将糕点放在一旁，问道：“看看你还记不记得这是谁？”


    她轻哼一声，“当然记得啦，咱们金川镇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嘛，李爷爷你最得意的儿子。”


    说着朝李锦打招呼，“李叔叔好！”


    李锦看到儿子和老父亲都和王瑶相处的开心，本来还很高兴，却被这句“李叔叔”喊得心梗，他记得这丫头也没有比他小很多吧！


    但是他素来寡言少语，只是点点了头，什么都没说，可脸还是黑了一个度。


    很不幸，因为他本来就比较黑，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的脸色变化。


    李老头笑道：“这小子三年都没回来了，难为你还记得。”


    三年前李锦将李澄送回来之后，就被各种事情缠身，再也没有回过金川镇。


    王瑶看了眼李锦，这辈子的她本来应该是认不出来的，李锦很早就去了省城，每年回来的时间很短。


    他不爱跟人聊天，回来了也就是帮着李老头干活，整理整理房前屋后。


    而王瑶也是一个天天就知道呆在家里学习的人，就算是李锦回村了，他们也很少碰面，就算是碰面了也基本不会说话，所以俩人可以说是陌生人了！


    而上辈子，在王瑶死里逃生之后，是李锦告诉她一切，在以后的数十年里，她都记得李锦的恩情。


    所以记得的不是这辈子的王瑶，而是上辈子的王瑶记得。


    李老头转头看向孙敏，“这个女娃我倒是眼生。”


    王瑶说：“这是我二姨家的女儿，今天来帮我们搬家。”


    说着又向孙敏介绍李家三代人。


    孙敏有点害怕李锦，所以打招呼的时候也有点拘束。


    李老头笑着夸了孙敏几句，就问王瑶：“你们要搬到哪去？”

 22. 劝李老头

    王瑶将她和妈妈的计划说了说，李老头看了眼李锦，点头道，“想的挺周全，要不留你妈一个人在家，她也难受。”


    李澄扯了扯王瑶的衣角，悄声说：“王姐姐，我爸爸让我和爷爷也去县上住呢！”


    王瑶眼睛一亮，李家人也搬去县城好啊，正好还多了些认识的人，可以相互照顾。


    虽然他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旁边所有人还是听到了。


    李老头哼了一声，“我还没同意呢，我在这山上住的好好的，干嘛搬家。”


    李澄赶紧捂住嘴，低头倚靠在王瑶怀里，假装刚才那话不是他说的。


    王瑶摸着他的头笑笑，朝李老头说：“李叔叔担心你住在山上不安全，想要孝敬你，干嘛不领情？”


    李老头倔强撇嘴：“山上住了这么多人，有什么不安全的，还能有狼把我叼走不成？”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王瑶眼睛朝他身后的房子瞟，意思很明显，房子都被砸成这样了，安全在哪里？


    李老头有点气短，不过还是倔强坚持，“这次是个意外，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事……”


    在王瑶紧盯的眼神中，李老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飘忽，显得很没有底气。


    王瑶这才发现，这个老头还挺好玩儿，老小孩，老小孩，这话可真没说错。


    指了指自己怀里抱的小不点，“小澄今年有四岁了吧？可以上幼儿园了，他天天跟你在山上混，能学到什么？”


    李老头不愿意听这话，“怎么没学，我天天教他认字来着！”


    王瑶撇嘴，“你知道这么大的小孩要学什么字吗？万一你教的太难了，孩子学不会，再产生厌学情绪怎么办？再说了，小澄还是个孩子，人以群分，小孩子就应该跟小孩子玩，谁愿意天天跟你一个老头子待在一起。”


    “嘿，你这小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李老头说不过，就想要抬出自己的辈分压人。


    但是王瑶才不怕，谁会怕一个老小孩呢？


    她站起身，牵着李澄的小脏爪子，说：“县上的教育肯定比村里好，就算是为了小澄，有条件的话，也应该搬去县上。而且不就是搬到县上生活嘛，我和我妈也在县上呢，你怕什么？”


    李老头叫嚣着，“我怕什么？我扛过枪，杀过鬼子，我会怕？”


    王瑶嘴里说着：“对对对，你不怕，你胆子最大了。”


    但是谁都能听出来她的敷衍之意，她留下一句“我妈在家里做了好吃的，等你们一块儿吃饭呢，咱们快点吧”，就招呼孙敏，要牵着李澄朝家走。


    李老头喊：“我不去啊，你这丫头太不尊老了，我不跟你吃饭。”


    李澄一听也站住不动了。


    王瑶诱惑他：“用了一整只鸡，里面还放了很多炸过的土豆，鸡肉炖的烂烂的，土豆外面一层脆皮，再放进鸡肉的汤汁里翻炒，最后撒上一把葱……”


    王瑶的话还没说完，李澄的嘴角已经出现了亮晶晶的液体，疑似口水。


    刚才李老头叫唤的欢，现在也不说不去了，别说是他了，就算是钢铁战士李锦，这会儿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毕竟也到了该吃中午饭的时候！


    王瑶是真心实意来请人吃饭的，所以还是给李老头一个台阶，“我妈在家做饭等着你们呢，你们要是不去，肯定又会骂我的。”


    李老头这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你妈是个好的，也不能让她白忙一场，走吧。”


    嘿，这老头，是不是拐着弯儿说我不是个好的？


    王瑶小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又招呼李锦：“李叔叔，咱们走吧。”


    李锦点头，终于开口：“你们先去，我锁门。”


    这是这辈子王瑶第一次听见李锦的声音，像是带着磁性的金属，平稳厚重。


    看着他提着糕点朝屋里走的背影，嗯，不愧是当兵的人，力量感十足！


    加上他那张虽然有点黑，但是立体英气的脸，吸溜，堪称顶级Alpha！


    见到爷爷动了，李澄也愿意跟着王瑶走。


    几人快到王瑶家时，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大家都默默加快脚步。


    不得不说，还是柴火灶做饭香，除了干烘鸡肉，刘向梅用另一个灶炒了几个快手菜，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清炒小白菜，再加上一个丝瓜汤。


    除了小小李澄，谁都没闲着，端菜的端菜，拿碗的拿碗。


    刘向梅将最后一碗丝瓜汤端出来时，正好看到最后进来的李锦。


    “哎哟，李锦回来啦，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啊，你太客气了！”


    李锦将拿来的水果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没什么，就是几个水果。”


    刘向梅一边说他太客气，一边招呼着大家赶紧坐。


    这会儿大家都饿了，也没人要喝酒，就直接狼吞虎咽的开始吃饭。


    腹中的饥饿感缓解，大家才有空说话。


    刘向梅得知李锦想让李老头也搬去县上的消息，双手一拍，“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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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事儿啊，还是住在县上方便，县上住的地方定了没有？”


    李锦看了眼李老头，摇摇头，“还没呢，我爸不愿意。”


    刘向梅能理解李老头，人上了年纪，故土难离，虽然还在一个县上，但到底是不如村里自在。


    王瑶接话，“先出去住着看看呗，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实在是不习惯，铺盖一卷，再回来就是了，多大个事儿！”


    众人沉默，不得不说，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李老头觉得王瑶说的太简单，不满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啥，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几回，万一我哪天嘎嘣死了，想要埋回来都费劲。”


    李锦蹙眉，他不喜欢听李老头说这种话，虽然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有些忌讳还是无法避免。


    王瑶咯咯笑，“你这身板看着比我都硬朗，我看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别说是我结婚，就是小澄子结婚，你都赶得上坐主桌。”


    把脸埋进碗里的李澄：？？？


    刘向梅真想打她嘴了，大姑娘家的，把结婚挂嘴上像什么样子。


    但李老头听到这话却是浑身舒畅，虽然王瑶这丫头说话气死人不偿命，但还是能说几句真话的。


    王瑶看到李老头的脸色，就知道这老头已经不太反对去县城了。


    她继续说：“李爷爷去了县城，不仅能带小澄子上学，有时候还能帮帮我和我妈，我妈一个人在县城操持家业，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天天要上学，遇到难事了，还能求李爷爷帮忙拿个主意啊。李爷爷，你说对不？”


    李老头轻哼，顿了顿才说：“我看你小嘴儿叭叭的，哪有小孩子样，不过你们娘俩在县城没个人帮扶，也确实是可怜，那我就出去住一段时间，等你们把日子捋顺了再说。”


    听到李老头终于答应了，王瑶咧嘴一笑，不经意间和李锦对上眼神，她朝李锦眨了眨眼，精灵又可爱。


    李锦也朝她点头笑笑，充满感激，他知道王瑶说的让他爸帮忙，不过是一句托词，这女孩儿是真心帮他劝他爸的。


    他很感激王瑶能帮他劝动倔老头，让他在归队之后能够放心一点。


    几人说说笑笑，这顿饭很快就到了尾声，大家一起把碗筷都收拾了，刘向梅才送李家爷孙几个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到刘爱玲和王天华站在竹林旁，俩人不知道在蛐蛐什么。


    刘爱玲转头，哟了一声，“我还想怎么不年不节的，嫂子就开始杀鸡宰羊，没想到是要招呼这么多男人啊。”

 23. 闹剧

    王天华看了刘向梅等人一眼，假装拉了拉刘爱玲。


    刘爱玲却因为刘向梅没有回嘴，而觉得自己丝毫没有说错，气焰越发嚣张。


    “前几天大晚上跑去李家，今天又大鱼大肉伺候着，干脆搬到一起过算了，只是可怜了我大哥，死的那么惨，还，啊……”


    她的话说到一半，迎面就飞来了一把菜刀，飞速躲闪之后，就看到王瑶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而她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砍刀。


    刘爱玲看到王瑶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然后拎着那把砍刀朝她走来。


    一旁的李锦想要拦住她，也被她扬起砍刀吓退。


    李锦当然不是被吓退的，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是拿着砍刀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是小姑娘朝他偷偷眨眼睛，他就知道小姑娘没有被怒气冲昏头，心里还是有数的。


    王瑶加快步伐朝刘爱玲冲过去，然后举起砍刀用力劈砍。


    刘爱玲不断躲闪，一个没站稳掉进了竹林了，王瑶也追了进去。


    王天华没拦，他觉得王瑶就是一个小姑娘，还能真的敢砍死刘爱玲一个大人不成，而且就算是真的砍伤了人，那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伤了人就得赔偿啊！


    大家站在一旁，都在劝王瑶别冲动，刘向梅想要上前，却被李锦拦住，让她别着急，王瑶有分寸。


    但是刘向梅却已经急哭了，其他人不知道，她是真的感受过刀架在脖子上是什么感觉的啊，而且是真的见血了。


    在大家都在担心挥刀的王瑶时，李锦却看向了王天华，所以他没有错过王天华眼中的算计，还有他隐隐上扬的嘴角。


    侄女要砍死自己的媳妇，这有什么好值得他算计的？难道想换一个媳妇？


    李锦不知道王天华现在缺钱，所以脑洞大开了一下。


    王瑶在后面追，刘爱玲在前面一边呼叫一边跑，很快跑出了竹林，她的惊叫声也引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王瑶眼角余光看到村长来了，假装扑倒在地，砍刀也甩脱了手。


    等到村长走到近前时，王瑶已经扑在地上嚎啕大哭。


    从小王瑶一哭就会把脸憋的通红，再加上她身上滚的脏兮兮的，看着可怜极了。


    村长把她扶起来，问：“怎么回事？”


    王瑶没说话，只顾着哇哇哭，嘴里喊着：“我要我爸，爸，我好想你……”


    在场的众人谁不知道王天苗的死，更觉得这娃可怜。


    在村长安抚王瑶时，刘爱玲一瘸一拐的走回来，朝王瑶吼道：“你拿刀砍人还有脸哭，就你这样的迟早要成为劳改犯，啊……”


    从上面跑下来的刘向梅一把将刘爱玲扑倒，她骑在刘爱玲身上，大耳刮子呼呼扇，“我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见到这两家人又打到一起，村长感觉自己额头青筋直蹦，“行了，把她们拉开，像什么样子。”


    刘向梅被人从刘爱玲身上拉起来，刘爱玲获得自由就要反击，孙敏却捡起地上的刀对着刘爱玲。


    村长感觉头更痛了，“赶紧把刀放下，谁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瑶已经哭的开始抽抽了，一边打着哭膈，一边说二叔家欺负她，她说的断断续续，大家也没听懂。


    李锦看着，觉得又可怜，又想笑，他轻咳一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接着说：“前几天晚上大家为什么去我家，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今天也不过是邻居之间吃了顿饭，却被如此造谣，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侮辱或者诽谤军/人的，可以进行行政处罚，村长，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村长狠狠瞪了刘爱玲一眼。


    此时的刘爱玲也不再叫嚣着要还手，而是瑟缩着肩膀，她不过就是胡乱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要上升到法律层面了啊！


    村长讪笑，“不至于，不至于，小李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闹那么大，这样吧，让王家老二媳妇给你真诚地道个歉，她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就知道胡咧咧，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她计较了！”


    说着，他就用眼神示意刘爱玲上前来。


    刘爱玲很识时务，虽然觉得有点丢人，但是丢人也比被抓强吧，所以她利索的鞠躬道歉。


    见刘爱玲对他道歉了就要走，木着脸说：“我们父子倒是还好说，那刘姨他们母女两个呢？”


    刘姨？谁啊？


    李锦抬下巴朝刘向梅示意了一下。


    你也没比人家刘向梅小几岁啊，你看你的脸在部队造的，比本来年龄还老了几岁，怎么好意思对着刘向梅叫刘姨？


    李锦也有一点窘，刚才在吃饭时一直没有正面称呼刘向梅，现在嘴一秃噜，不知道怎么就叫了“刘姨”，肯定是因为自己非常尊老爱幼！


    但是他一直冷着脸，大家也没看出他的异样，刘姨就刘姨吧，人家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刘向梅此时没有注意什么称呼，她将王瑶搂在怀里，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愤愤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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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我男人刚走，就有人开始烂舌头造谣我，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事我不能忍，我要求刘爱玲写道歉信，在村里广播连念一个月，让大家都知道知道，我刘向梅就算是没了男人，也不是好惹的。”


    “你做梦呢，你算老几啊，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刘向梅冷冷的看了一眼叫嚣的刘爱玲，冷哼一声说：“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去派出所门口吊死，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管。”


    村长赶忙安抚，“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村长，我这话也不是吓唬你，我男人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既然有人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我吊死之前，一包耗子药，能带走一个是一个，带走两个我赚一个。”


    村长顺着刘向梅的眼睛看过去，发现刘向梅看的是村里最大的一个水井，村里很多人都从这个水井里挑水吃。


    村长不敢再劝，害怕真把人逼急了，“行，这事确实是王老二媳妇的错，只要你能出气就行。”


    刘爱玲不愿意，但村长走到跟来的王天华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天华脸色一变，连忙点头。


    王天华又走到刘爱玲身边低声警告：“你要是想我以后喝西北风就继续闹。”


    刘爱玲不敢动了，王天华带着她走到刘向梅面前，“嫂子，对不住啊，是我没管住她，你说的要求我一定监督她办好。”


    刘向梅懒得看他，王瑶开口：“二叔，那我受的伤怎么办？”


    王天华一愣，上下打量，没看出她哪里受伤了。


    王瑶伸出手，手掌心破了一个小口，她又指了指额头。


    王天华刚想说你头上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就听到王瑶瘪着嘴说：“刚才摔在地上，感觉这个旧伤更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了。”


    听到这话，刘向梅立刻着急了，王瑶偷偷捏了捏她的手，她就闭上了嘴。


    王天华当然也知道王瑶是在讹他，但是村长捏着他的命脉，今天要是不顺着这母女俩，村长就会以他治坏了别人的腿为由，让他从村卫生室离开。


    所以他挤出一个假笑，“这么严重啊，那你想怎么办呢？”


    王瑶也露出同款假笑，“二叔你就是医生，本来让你帮我看看就行，但是二叔你的医术太差了，我不信任你，你给我一百块钱医药费，我自己找好医生看就行。”


    王天华笑不出来了，这个死丫头，不仅讹他，还要踩他一脚，但是他现在除了答应，无计可施！

 24. 收拾家当

    村长见事情终于解决，招呼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又听到刘向梅说：“我会监督刘爱玲的，道歉少一天都不行，就算是我没在村里，我也会找人帮忙看着。”


    “说了一个月，就是一个月，你放心”，说着村长又招呼李锦和李老头去他家坐坐，李家人婉拒之后就散了。


    这场闹剧以王天华夫妻完败结束，但是未来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都会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王天华回到家还有一场仗要打。


    “什么？刘向梅那个贱蹄子是不是翻了天了，还敢问你要钱？”刘兰听到刘爱玲添油加醋的复述刚才发生的事，突然暴起。


    刘向梅纠正：“妈，不是她，是王瑶那个死丫头。”


    一听王瑶的名字，刘兰瞬间偃旗息鼓，为什么呢？因为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憷王瑶，总感觉那丫头有点邪性。


    刚才你追我赶的，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她站在窗口其实都看见了，但是她没敢出去，就害怕王瑶再提着菜刀阴恻恻的看着她。


    这样想着，刘兰就站起身，给菩萨又上了一炷香，求菩萨保佑。


    刘向梅看着刘兰的动作，撇撇嘴，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王瑶，说她打算等王瑶自己上门来拿钱，然后好好羞辱羞辱她。


    刘兰却不同意，“你赶紧给她送去，要不一会儿她再起什么幺蛾子，就不是一百块钱能解决的了！”


    虽然这话说着有点心疼，但就当是花钱消灾吧，她真的害怕那死丫头再提着菜刀上门。


    …


    刘向梅和李家爷孙道别后，就带着王瑶回家了。


    进门后她就瘫坐在凳子上，只感觉身心俱疲。


    以前还没发觉，自从动了去县城的念头，她多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地方呆，是非太多了。


    今天也就回来了几个小时，又跟隔壁闹出这么大的事，让人心累。


    “你把你那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就走吧。”


    本来她是打算明天走的，想着今天找个机会，跟李老头商量一下，看看李家爷孙俩能不能搬到她们家里住，帮她们看着房子，反正李家的房子被落石头砸的不成样了，搬到她们房子里也更安全。


    没想到李老头他们也要搬去县里，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找找赵家嫂子吧。


    “你先收拾着，我去赵家一趟。”


    赵家与她们家就隔了一片竹林，沿着竹林里的台阶下去就到了。


    “嫂子在家吗？”


    赵家媳妇身上围着围裙，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走出来，“在呢，快进来！”


    “嫂子忙着呢，我来是有事儿想麻烦麻烦你。”


    “啥事儿，你说。”赵家媳妇给刘向梅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刘向梅就说了她家要去县城的事，想要问问赵家嫂子方不方便接手家里喂的牲畜。


    她们母女俩去县里那天，也是拜托了赵家嫂子帮忙照看的，现在她们要搬出县里，家里喂的牲畜自然要转手。


    见到赵家嫂子有意向，刘向梅就说了家里现在有十五只鸡，两只猪，鸡作价2.5元一斤，猪作价1.5元一斤。


    赵家嫂子一合计，这基本算是最低价了，她算是占了大便宜，想要让刘向梅加点钱。


    刘向梅笑着说：“还是第一次见到买东西的人嫌东西便宜的，价我就不涨了，但是我有个事想要麻烦嫂子。”


    赵家嫂子一听，就是让她隔三差五上去看看房子，立刻就答应下来，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说好了，赵家嫂子就出门去找自家男人回来称重。


    刘向梅带着赵家夫妻俩回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刘爱玲，刘爱玲刚给出去一百块钱，心里正疼呢，冷哼一声走了。


    刘向梅懒得理她，只顾着招呼赵家夫妻，王瑶也从屋里出来帮忙。


    她们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王胜从地里回来，看到这幅情景，就明白了刘向梅的打算。


    他叹口气：“向梅啊，天苗走了，你跟我们住在一起还是方便些，能互相帮衬，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


    刘向梅不想见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第一，王天苗不是你们亲生的，我们母女俩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第二，你家死老婆子要把瑶瑶卖了换钱，我们两家的情分也断了。所以你们一家以后见到我记得绕道走，要不然我可能忍不住动手，滚吧。”


    王胜脸色像是调色盘一样变化，他没想到刘向梅直接把这些事说出来了。


    虽然前几天在他们家发生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毕竟闹的动静挺大的，村里甚至是镇上很多认识他们家的人都在背后说小话。


    但是他们家没人承认，只要不承认，那些事情就只能是流言，村长和李老头都不是爱扯老婆舌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出去乱传闲话。


    现在被刘向梅直接大啦啦说出来，不就是承认了吗？


    看看赵家夫妻俩，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王胜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张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转身走了。


    赵家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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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埋头称鸡。


    等交易完成，赵家夫妻赶着猪和鸡准备回家，临了，赵喜还是叹了口气，对刘向梅说：


    “老王家不是人，你别跟他们置气，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住在县里不容易，有什么事，给村支部打电话找我，我和天苗这么多年好兄弟，能帮我一定伸手。”


    刘向梅哽咽着点点头，“好，你跟嫂子出县了，也记得去找我们，我们就住在县一中后门那块儿。”


    赵家嫂子抚了抚刘向梅的后背，“我在村里帮你看着，刘爱玲的道歉一天都不能少，你放心。”


    刘向梅也点头说着麻烦嫂子。


    送走二人，刘向梅转身回屋，看到王瑶已经将厨房能用的上的东西都打包了，能用的被褥、衣服之类的东西也都分了几堆包起来放在客厅。


    这回是真的要走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走，还有点时间，咱们去看看你爸！”


    王瑶点头，二人去了坟院，留下孙敏待在王瑶的房间里，挑选有没有她想要的学习笔记。


    前几天才来看过王天苗，这次来二人就是上了个香，烧了点纸钱，跟王天苗说了说最近家里发生的事，以及她们母女要去县上的决定。


    从坟院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李锦。


    李锦得知她们今天就要搬家，要给她们帮忙。


    刘向梅当然是拒绝，但是听说李锦也要去县上物色房子，帮忙搬家只是顺便，以后还得刘向梅帮忙招呼李老头和李澄，刘向梅这才不再说什么。


    等李锦回家跟李老头打个招呼，赶到王家的时候，刘向梅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挑了一个扁担，孙敏不会挑扁担，就用背篓背东西。


    虽然是下山路，但是每个人负责的东西都不少，除了李锦，每个人都是紧咬牙关挺着。


    等几人赶到镇上时，距离最后一趟五点的班车发车还有二十分钟。


    几人将东西绑在班车车顶上，才气喘吁吁上了车。


    王瑶跑去小卖铺买冰棍了，她觉得此时此刻再不吃根冰棍缓一缓，她肯定会累厥过去。


    谁知道小卖铺门口有许多聚在一起聊天的人，其中有人跟王瑶是一个村的，见到王瑶就自己一个人，就拦住王瑶，问她村里流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他们问的就是那天在老王家发生的事。


    王瑶是多么诚实的一个孩子啊，直接就承认了，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重新说了一遍，免得大家有不清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