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小斥候》 第一卷 第138章 左贤王,赫连远! 几日后。 踏踏踏。 登城不低的城墙上,戒备森严,一道并不算高大的披甲挎刀人影,冷冷地踏了过来。 他便是狄人天狼部的左贤王,赫连远! 狄人现在大致分为三个部落。 分别是天狼部,神鹰部,以及红马部。 狼、鹰、马,都是草原崇尚的动物。 三个部落现在共同统治着西部草原。 其中,属天狼部势力最大。 左贤王赫连远被天狼单于寄予厚望。 日后必将统一草原,成为西部草原的大单于。 因此,这次狄人东侵大乾,天狼单于并未让儿子赫连远参与直接的杀伐,攻城拔寨。 而是将后方粮草库登城交给他把守。 一来,害怕战场刀剑无眼,赫连远出现任何问题。 二来,赫连远熟读大乾兵书,小心谨慎,将登城交给他把守,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启禀左贤王殿下,昨日,定远县又派兵前来向我等求援!” “大批乾人攻打定远县,他们损失惨重!求殿下速速出兵救援!” 啪! 一鞭子抽翻前来禀告的亲卫,赫连远的双眼中露出如狼般的凶光。 “哪来的乾人?” “三百里外,凉州城破,指日可待!” “定远县,不过是几个乾人溃兵垂死挣扎罢了,也敢派人叫我出兵前去支援?” 若非登城重要,他半步都不能离开,赫连远非得亲自带人去定远县,把那个胆小的守城千夫长斩了不可。 亲卫被抽了一鞭子,爬起来,咬牙继续说道: “殿下,不止定远县派人前来求援,古县,林方县,亦派人前来。” 砰! 赫连远恼怒地一脚踹翻亲卫,喝道:“说过了,不过是乾人溃兵垂死挣扎罢了!” 眸中精光一闪,赫连远取刀重重拄地: “要我说,这伙乾人溃兵的真正目的,是这儿!” 亲卫大为疑惑,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不懂?” 赫连远问道。 亲卫摇摇头,他确实不懂。 赫连远气的伸手又扬起鞭子,吓的亲卫赶紧抬臂,连连求饶。 最终,这一鞭子没有抽下去。 赫连远重重吐气,往后看去,城中数不清的粮草和辎重。 十 几万大军在三百里开外的凉州城攻城,他们的补给全靠登城, “阿布就是太谨慎了,要是我亲自带兵攻打凉州城,凉州城早就破了!” 阿布,在狄人中的意思是父亲。 “单于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是我天狼部的骄傲,殿下日后必能一统草原!”亲卫说道。 再次重重拄刀,赫连远道:“若非名声拖累,我也想像大哥二哥一样,跟在阿布身边,杀尽乾人!” 都说他赫连远日后能一统草原,他也相信自己能。 可是,这让他难与乾人正面厮杀,只能驻守在后方看管粮草。 这几日,陆续有临近县派人前来求援,赫连远本想派人去来着。 可转念一想,乾人狡猾,这必定是乾人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乾人的真正目标,从来只有一个,那便是他脚下的这座登城! 所以,不管他们如何求援,赫连远未出一兵一卒! 他倒是要看看,这伙乾人如何办。 他只需静静等待,等他阿布率军攻打下凉州城,这伙乾人自会哀嚎地退去。 “咦?这时候怎么有人回来了?” “殿下,我去叫人开城门!迎他们回来!” 赫连远有些错愕地前望,不明白这个时辰,为何会有一小股部队出现在城外。 咻咻咻! 忽然,一股箭雨朝着城头呼啸而来。 亲卫还没跑出两步就被射落城头,另有城头上许多巡逻的士兵,来不及躲闪就被射死,纷纷栽了下来。 若非赫连远留了一个心眼,提前将大半个身子避在高高的垛墙后,怕是也要被直接射死! 呜呜—— 随即,深夜的登城城墙上,骤然响起敌袭的号声,整座登城都躁动起来。 狄人披甲执刀,纷纷上了城墙。 “殿下,怎么回事?” 一名狄人大将匆匆跑上来,问道。 赫连远避着身子,咬着牙,却乐的合不拢嘴,“还能怎么回事,乾人来攻城了。” 一听这话,大将也笑的合不拢嘴,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还真让殿下猜对了,这伙乾人,真正的目标是咱们脚下的这座登城!” 拍了拍狄人大将的肩膀,赫连远道:“白熊,按计划行事!” “嗯!” 名叫白熊的狄人大将,重重点头。 挥挥手,先是 叫人射箭出去,逼退那群身穿狄人衣服的乾人。 然后,白熊传达命令,四方城门严阵以待,没有命令不得互相支援,守好自己的城门。 “堡长,狄人射箭了!” “退!” 一声令下,陈北扯下身上的狄人衣服,率先打马拉开安全距离。 身边的几十人,也尽数脱去伪装,打马而去。 没射中,城头上的狄人立刻咒声大骂。 赫连远这才重新站直身子,眯着眼,朝外望去。 “殿下,快看!” “这伙乾人数量不少,光是眼前瞧见的,就有几千之数!” “后面林子中,烟尘满天,估计得有上万!” 白熊伸手前指,对着赫连远说道。 赫连远看见林子晃动,马蹄声阵阵,连连冷笑: “狐假虎威罢了,乾人哪来的上万人?” 赫连远扪心自问,登城方圆百里这一带,他防守的极为严密。 断然不会出现乾人上万兵马。 多的,不过是黑岭堡那几个还没拔掉的乾人溃兵。 现在城外林中山摇地动的动静,定是这伙乾人故意弄出来的。 “殿下,南北二门守将,未发现城外有乾人,请示是否派兵前来支援殿下?” 忽然,传令兵跑了过来,禀告道。 “不用!” 赫连远抬手,说道:“乾人的声东击西,本殿下早就看穿了!” “传令,让他们按兵不动!” “不管本殿下这里发生什么,都不许他们派出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违令者,斩!” “是!” 传令兵得令之后,赶紧飞奔前去传令。 …… 用人把树枝拴在马尾上,拖着在身后的林中来回奔袭不停,弄出巨大的动静。 可是过去很久,也不见前方城墙上的狄人防守有任何变化,卫凌云道: “大哥,怎么办?左贤王没有上当!” 陈北道:“上什么当?你指望他从其他城门调兵过来防守不成!” 啪! 一拍脑门。 卫凌云只觉自己糊涂了。 除开张贵带人去定远县佯攻,他们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赫连远要是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他们今夜休想攻下城门了。 他们要的就是赫连远 不调兵,觉得一行人就是在声东击西。 如此,他们面对的只有登城四分之一的兵力,两万不到罢了。 “那大哥,如何攻城?” “要不,我带着玄甲军先上!给兄弟们打个样!” 卫凌云主动抱拳请缨。 “不用!” 陈北轻轻抬手,注视着城头上的动静,想了想,下令道: “屠彪!还记得跟你说的吗!” 屠彪重重点头,双手持陌刀,身后亦跟着两百条手持陌刀的好汉。 “什么?” 屠彪大声道:“持陌刀者,需如墙而进,横向推进!人马俱碎!” “好!” 陈北道:“去吧,打出咱们陈家堡的威风!让世人晓得,陌刀的厉害!” 一声令下,屠彪带着二百陌刀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往城头推进! “卫凌云,李荣,率军保护侧翼!” “是!” 卫凌云和李荣带着各自的人马,分列在左右两侧,保护二百陌刀军的侧翼。 后面,便只剩下陈北和宁蒹葭。 宁蒹葭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瞧见周霸,亦发现少了许多人,没忍住问道:“周叔他们人呢?” 陈北神秘一笑,“莫问!” 第一卷 第139章 先杀那个狄人大将! “殿下,他们出兵了!” 顺着白熊大将手指的方向,赫连远看见城外不远的地方,乾人大部队正稳步向前推进。 有步兵,有骑兵,还有弓弩手! 难道不是佯攻? 谁家佯攻带这么多兵种? 最好的佯攻兵种是骑兵。 打完就跑,撤的也及时。 赫连远眯了眯眼,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难道对方真正的进攻方向正是他所在的东门? 不会! 这伙乾人不会这么蠢。 赫连远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再说,他东门守卫足有两万人,不怕这几千乾人! “殿下,要出去迎战吗?” “末将愿往!” 白熊主动抱拳请缨。 不止赫连远想去前线和乾人厮杀,他也想。 待在后方,他的弯刀都生锈了。 眼看今夜有如此大好机会,他不会放过。 “不,小心乾人诡计!” 赫连远冷静下令,“叫所有弓箭手都上来,射箭逼退他们!” 主动出城迎战,是给对方机会。 赫连远不会给对方一丁点的机会。 依靠登城的高大城墙,己方兵力又数倍于对方,凭什么要出城接战? 待所有弓箭手都准备好,白熊下令拉满弓! 呼! 一轮齐射出去,声响惊人。 可对方似乎算准了他们弓箭的最大射程,稳稳地停在射程之外。 离得最近的一支箭,还有十个大步之远。 “殿下,太远了,咱们的箭射不到!” “乾人也停了,不再继续往前,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赫连远抬手打断白熊的话,因为他分明看见。 乾人停滞不前的军阵前,出现十几个被反捆住双手的狄人士兵。 “这是要做什么?” 宁蒹葭不解地问道。 这十几个狄人,是他们今夜过来时,路上抓的。 陈北眯眼道:“逼对方开门迎战!” 话音刚落,李荣打马上前,一刀就斩下一名狄人士兵的头颅。 头颅滚落,沾满泥土,死不瞑目。 “好!好!好!” 屠彪等人举刀大喝! 和屠彪等人反应完全相反的 是,城头上的狄人恨得咬牙切齿,再次拉满弓,朝天空射去。 可惜距离不够,未伤对方分毫。 李荣一甩刀上鲜血,骑马狞笑道: “左贤王,小爷甘州飞羽营校尉李荣,幸会幸会!” “今夜,要破你的城,烧你的粮草!” “识相点,趁早献城投降!” “不识相的,就跟此人一个下场,人头落地!” 白熊立刻对着赫连远急道:“殿下…” 赫连远还是抬手,“不急,不过是激将法罢了,本殿下岂会轻易上当!” 说完,又一个狄人士兵的头颅被李荣砍下。 见城头上毫无动静,城门也没打开的意思。 李荣也懒得一个一个地砍了。 一声令下。 几个士兵刽子手上前。 举刀。 齐刷刷地将剩下的狄人士兵砍死! 一排人头落地的景色,颇为壮观! “狄人还没开门。” 宁蒹葭急道。 他们本就是在狐假虎威,时间拖的越长,对己方就越是不利。 得尽快想办法,逼城内的狄人开门迎战。 “不急,继续看!” 宁蒹葭赶紧看去,便看见李荣翻身下马,一刀割下一名狄人头颅的耳朵。 这一下,也割到了城头上,万千狄人的心里。 痛的他们双目鼓圆,吼叫出声,怒不可遏! 赫连远连连大声呵斥,不许擅自行动,城头上的狄人这才没做出更多过激行为。 可是下一刻。 赫连远也快要气炸了。 面前的城墙,被他拳头砸的砰砰直响! 因为他看见李荣,竟然解开裤腰带,对准他们战士的头颅浇出一捧热尿。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等赫连远下令,白熊便带领一队人马出城,城门轰隆一声打开。 狄人士兵个个怒吼不已,手中弯刀诤鸣! 他们发誓,一定要剁了那个乾人校尉,血祭他们死去的同胞! 李荣赶紧兜上裤子,重新翻上马背,打马重新回到自己负责的左翼。 他知道,他惹众怒了! 不由分说,城外两军迎面向对方撞上,迸溅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线! …… 城头上,赫连 远满脸冷色。他知道这是乾人的激将法要逼他们出城迎战,可是他毫无办法。 割头割耳不算,还要撒尿,就算是他,也要忍不住出城剁了对方! 此等羞辱! 对狄人来说,大于天! 就算知道是激将法,他也不拦了。 他倒是要看看,城外这伙乾人,有什么羞辱狄人的资本!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 乾人侧翼并不多厉害,厉害的是中军那两百乾人大汉士兵。 个个手持古怪长刀,对撞之上,竟如入无人之境。 长刀一挥,己方士兵便劈成两半,血和肠子等内脏东西,流了一地! 短短一瞬间,竟往前推进了好几尺的距离。 像一把利刃一样,轻松捅穿了己方的对撞。 就连白熊大将的战马,也被一刀劈成两半。 若非有人及时救援,怕是人也要没了。 怪物,怪物! 赫连远心里直呼。 这到底是大乾哪支军队,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殿下,咱们打不过!乾人要逼近城门了!”有狄人士兵急的大喊。 想要射弓,却担心误伤,始终不敢松弦。 “撤!撤!” 赫连远赶紧下达撤退的命令。 可城外的战场上,变故横生。 只见原本两翼,并不算太厉害的大乾骑兵,一下子不知道哪来的战力。 推进速度,竟然超过了大乾中军。 短短几个呼吸,竟然将出城的白熊包围了。 砰! 赫连远气的重重砸拳,“上当了!上当了!” 他想明白了,两翼是装的,装的! 他们原本就很厉害,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将白熊包围! “殿下,怎么办?” “白熊大将还在城外!” “要不,叫其他几门速速前来支援!” 赫连远气的大声出气,猛地喝道:“绝对不行!这是乾人的佯攻,佯攻!” “传本殿下的命令!再出精兵三千,务必接白熊将军回来!” “是!” 轰隆隆—— 城门再次大开,如潮水般的狄人大军,从城门口涌了出去,加入战场。 城外的空地上,顿时如炼狱一般,血肉横飞。 “狄人增兵了!” 宁蒹 葭握了握铁枪。 “看见了!” 陈北拔刀而出,蓦然前指,好高吼道:“杀!” “杀!” 不足百人的后军,跟在陈北这位大帅的身后,毅然决然地加入绞肉场。 至此,陈北手上再无兵可用! “以少胜多,乃我陈家堡惯例!” “小胡庄时,登城,亦是!” “屠彪何在!” “屠彪在此!” 杀红眼的屠彪一声大吼,宛如战神下凡,手上的陌刀一斩,便是两个狄人拦腰断成两截。 几个狄人想要偷袭,却被其他陌刀军无情砍飞半边身子,下了一场血雨。 “去,斩了那个狄人大将!” 陈北右手举刀前指,左手中的天子剑出鞘,为屠彪指明进攻的方向。 “吼!” 屠彪一声大吼,只带了三个人,便义无反顾地杀入狄人阵中。 一时间,数不清的狄人落马,数不清的盾牌被陌刀轻松劈成两半。 “杀!” 李荣和卫凌云齐喝,为屠彪斩狄人大将,扫清一些侧翼的障碍。 “那个是领头的,先杀他!” 有狄人似乎认出了谁是指挥的,举着弯刀便要朝陈北砍来,却被宁蒹葭一枪捅穿胸膛,高高的抛尸。 “堡长,有许多狄狗朝这边来了!” “别管我!先杀那个狄人大将!” “是!” 所有人士气蓦然爆发,从多个方向,朝着人群中的白熊杀去…… 第一卷 第140章 狄人退了! “不要!” 城头上,赫连远探出半边身子,瞪着眼睛大吼。 可还是晚了,至少两把陌刀,三支箭矢,结束了白熊的性命! 咔! 陌刀一斩,白熊的人头被屠彪摘去! “大将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李荣摘弓猛射,对着四周还在反抗的狄人大吼。 狄人看见了,顿时气弱,纷纷朝着城门口逃去! 赫连远终还是没有狠心到关闭城门,不让这些狄人进城。 “殿下,乾人在后面追!” “射弓,掩护!” “会误伤!” “射!” “是!” 城头上,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射向追击的乾人,亦射死了跑得慢的狄人。 “小堡长,怎么办,狄人开始射弓了!” 李荣一边躲避着箭雨,一边喊道。 陈北用力捅死一名狄人,回头吼道:“冲回去!夺下城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是!” 咬了咬牙,李荣还是执行了陈北的命令,带领人继续追击。 不少人,都倒在了城头狄人的箭雨之下,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殿下,他们疯了疯了!” “为何不退?为何不退?” “殿下,他们快要接近城门了!” 赫连远恨恨地咬着牙,不得已下达命令,“关城门关城门!” 可不等城门口的狄人用力推门,李荣带领的飞羽营士兵便个个攒射猛弓。 箭矢像长了眼睛一样,极为精准。 透过缝隙,精准地射穿狄人胸膛,关城门的速度因此大减。 “冲过去!抢下城门!” 应声后的屠彪一声大吼,一人当先,用力将手中陌刀投掷出去。 咔! 陌刀深入一侧城门的石缝中,无论门后的狄人士兵如何推门就是推不动。 “滚石檑木,砸死他们!” 赫连远趴在城头上,不顾城下乾人反击的箭雨,立刻下令。 狄人就近取了滚石檑木,纷纷推下城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陌刀军士兵,顿时被砸死,绽放出一朵朵的血花。 “让!” 屠彪一声大吼,再取两柄陌刀,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猛的射进城门洞。 一时间,城门洞中,哀嚎声 四起。 紧接着,便是卫凌云带领的骑兵奔袭而去,将抵挡的狄人撞飞出去。 整座城墙,都似在摇摇欲坠。 “殿下,乾人冲进来!冲进来了!” “还不叫人前来支援!东门要失守了!” “你到底会不会打仗!” 狄人士兵急的大喊。 “放肆!” 赫连远出了弯刀,一刀砍死他,“这是乾人的佯攻佯攻!” “咻!” 突如其来的一箭,射飞了他手里的弯刀。 吓的赫连远连忙压低身子,躲在垛墙后。 不等他探头出去看,便只觉身后的登城内,一股滔天的热浪袭来。 不知何时,登城早已化作一片火海,火焰窜上来把天空都映红了。 “小斥候,我等烧了登城的粮草了!” “诸位,我等烧了登城的粮草了!” 战场上,一直不曾现身的周霸,忽然带人从城内的火海里面往外冲,手里还提着酒罐,一遇火,那酒便是爆燃,灭不得! 赫连远怔了怔,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连忙起身抓起刀,怒吼不已,“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可是,屠彪卫凌云等人夺下城门,接上周霸后,急忙地往后撤离而去,城头上的箭矢都追不上…… …… 几日后。 残破的凉州城,站在城头的长公主擦了擦白净脸蛋上的血迹,喘了一口气,看着下方的狄人大军。 从昨夜开始,狄人大军仿佛得了瘟疫,军心被严重动摇。 从今天开始,他们陆陆续续地拔营后撤,眼神中满是不甘心。 “退了!退了!” “狄人退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活下来的士兵们,看见城外狄人大军退去,纷纷站起来振臂高呼,比过年还要高兴。 “怎么回事?” 断了一条胳膊的顾大山,脸色苍白的来到长公主长宁身边,深深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他麾下的老卒营,战至如今,死伤超八成,就连他的亲卫队,也全部死伤殆尽。 他本以为他的命也会交代在这里,可谁知,今日城外的狄人大军竟然退了。 明明,明明他们再攻打两日,只需两日,凉州城便是他们的了。 顾大山想不通,狄人为何要退。 长 公主也想不通,坐下后看着崩裂的虎口,怔怔地出了神。 “殿下快看,韩保全竟然出兵了?” 不多时,随着顾大山的提醒,长公主瞧见脚下的半扇残门忽开。 一直躲在城中,当缩头乌龟的韩保全,竟然带着他麾下的虎威营,出兵去追击退去的狄人大军。 只是,饶是追击,也不敢靠的太近,就像鬣狗一样远远跟随。 隐隐的,长公主有种好的预感,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说不清,道不明! …… 一路逃亡。总算回到了野狗岭。 瞧着下方官道上不甘的狄人大军,站在岭上的陈北拔出胳膊上的一支箭矢,轻飘飘地扔在地上。 不止陈北在笑,陈北身后的众人都在笑。 “左贤王!听说你熟读兵书?” “怎的,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你怎的就没看出来!” 一听这话,喘着粗气,带兵追击到此处的赫连远气的差点肝肠寸断,吐血身亡! 他看出了陈北的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因此,他没派一兵一卒去支援定远几县,也没让其他几门去支援他所在的东门! 谁知道,陈北声东击西的西,根本就不是登城任何一处城门,而是城内! 陈北的人,早就提前化作百姓,被他当作民夫抓进了城内。 陈北带人攻城,也只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给城北的人提供放火的机会! 那酒,赫连远还尝过,不过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左贤王,后会有期!” 冲着赫连远抱抱拳,陈北打人打马而去,一头扎进了甘州。 狄人想要去追,却被赫连远伸出胳膊拦住,“小心有埋伏!” 听见有人来报,赫连远不敢带人追击,陈北一行人又是忍不住高兴放声大笑。 “什么狗屁左贤王!” “什么神童!” “如此蠢笨!”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北才止住笑意。 这一次,着实凶险,稍差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张贵,你不是不愿离开黑岭堡吗,怎么这一次没留下?”有人打趣道。 张贵带着他的人,紧紧跟在后面,气骂道: “好你个柱子,连我也敢打趣了!” “我不愿意离开,是我想杀狄人!” “如今瞧见堡长再次大发神威,将狄人杀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想必,以后杀狄人的机会还多!我不跟着能去哪?” “再说,你们把登城一把火烧了,拍拍屁股走人,我们要是再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这便对了。”陈北笑道:“跟我们一起回铁城陈家堡吧,大家都很想念你!” “日后,杀狄人的机会还多。” “是!”张贵重重点头。 “这一次可是破狄的头功,卫凌云,你想好自己封什么了没有?不如就封卫国侯,多霸气!”李荣骑在马背上说道,也憧憬着不久后自己进京封侯。 登城粮草尽数被烧,凉州境内的狄人都要退去,三百里凉州眨眼便可收复。 这泼天的功劳,全是他们的。 封几个侯爷,不过分! 他倒是要看看,回甘州后,谁还敢看不起他们飞羽营。 “侯爷不敢当,只想为国效力!”卫凌云一板一眼地说道。 “切!” 李荣摆摆手,“无趣!” “大块头,有没有兴趣,来我飞羽营?”李荣把目光投向屠彪。 战场上,他亲眼瞧见。 这大块头,有万夫不当之勇! “没有!” 屠彪直截了当地拒绝。 “周将军,你快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带人混进登城的?” “好,都竖起耳朵听好了……” “兄弟,给,吃块饼!” “谢了,你们陈家堡真厉害,佩服!” “你们飞羽营也厉害!” 归途,尽是愉快,不消片刻,便走了好几路,腿上生风似的。 见旁人都在说话,陈北却沉默了下来,宁蒹葭骑马上前,问道:“想什么呢?” “想你妹妹!”陈北勾唇一笑。 第一卷 第141章 麻烦找上陈家堡 踏踏踏。 又一日。 青鸢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个没注意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她举起手里的飞书,高兴无比地说道:“殿下,查、查清楚了!” 屋内,长公主长宁换上她标志性的月白长裙。 和断了一臂的顾大山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旁边还有许多将领开口争论。 他们在争论,到底是什么让城外的狄人忽然撤军。 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争论出一个具体结果。 不等长公主发话,便有一个将领,急着抢过青鸢手里的飞书。 看过之后,便直接愣在了当场,嘴里喃喃出声,“这、这怎么可能?” 第二个将领怀着疑惑上前,接过飞书,“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看!” 看过之后,他也愣在了当场,嘴里重复第一个将领的话。 一时间,屋内众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 飞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让他们这样? 旁人不敢再看,将飞书恭敬递到长公主面前。 一字一字地看过去,长公主绝美的脸蛋上,露出几丝不可思议的神情,而后便是大喜。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将领着急问道。 呛! 长公主随手拔出长剑,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语气中带着兴奋: “此地粮草,尽数被毁!” “狄人不退,更待何时!” 打眼一看,是登城所在! “这怎么可能?” 众将领齐呼不可能,道:“驻守登城的乃是天狼部的左贤王赫连远,此城驻军足有七万!” “我军主力全部被牵制在凉州城,不得出半步!” “少数出去的,也被尽数剿灭!” “登城远在三百里开外,难道我军插上翅膀飞过去了不可?” “到底是哪支军队,奇袭了登城?” “这可是头功,头功啊!” 长公主美眸一眨,轻开檀口,“若所料不错,奇袭登城的,是前不久绕行甘州的陈家堡。” “这不可能,他们才几个人?登城可是足足有七万狄军啊!” 长公主眼睛一瞪,语气不好,“那你说,是哪支部队奇袭了登城?” “莫不是天火砸中了登城,天佑我大乾!” “末将不敢!”将领们赶紧闭上 了嘴巴,只能认为是陈家堡夺得了头功! “都出去!” 挥袖叫将领们都出去,长公主脸上重新浮现难以掩饰的喜色。 小堡长,真是给了她好大的惊喜,她没有看错人! 若非暂时不能离开凉州城,她非得亲自带人去铁城陈家堡等着小堡长凯旋不成。 看向青鸢,女婢青鸢立马明白长公主的意思,屈身说道:“奴婢这就去铁城!” “等等!” 青鸢停下脚步,转身回头,不解地看向长公主。 “登城一战,陈家堡必定损失惨重,也莫说本公主不大气,先前答应的五千人和三座铁矿,改为八千人和五座铁矿,一并送给小堡长!” “青鸢代小堡长谢殿下大恩!” 跪拜谢恩之后,青鸢转身出屋,待人手挑选够了之后便要着急赶往陈家堡。 …… 铁城下了一场雨,很大。 宁采薇挺着大肚子,登上了高高的堡墙,卫勇在后面仔细地撑着伞,生怕一丁点雨水淋在自家夫人身上。 若是淋坏了,不用堡长回来扒了他的皮,他自己会以死谢罪! 望目远眺,远处视线一片迷糊,只能看见无数雨滴打在地面上又跳起来的场景。 噼里啪啦,声响很大,很是吓人! “夫君,快回来了吧?” 宁采薇轻开小口,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她每日都要上堡看向远方,数着日子过。 她的夫君答应过她,会在她生产之前赶回来。 如今生产在即,前几日,大夫和稳婆就已经被请进堡里住,她的夫君也该回来了。 “夫人放心吧,堡长马上就回来了!” “我听说,凉州城外的狄人大军都退了!” “这说明堡长他们打了大胜仗,马上就回来了!” 卫勇在身后回应,高兴地说道。 前线堡长带人打了大胜仗,不知道要带多少好东西回来。 自家夫人又要给堡里添丁进口,陈家堡这回可算是双喜临门! 只是话音刚落,卫勇眼睛便眯了起来,伸出胳膊下意识将宁采薇护在了身后,同时发话: “你们两个,仔细将夫人扶下去歇息!” “若有半分差池,堡长饶得了你们,我卫勇可不是什么好人,饶不了你们!” “是!” 两个老妇就要搀扶宁采薇 下堡休息,却被宁采薇摇摇头拒绝,又上前半步。 眯眼望去,只见珠帘大的雨幕尽头,出现了好些人和马,还有一辆奢华的车驾。 来者不善! 近了,才发现是官府的人。 车驾是崔元亨的,他还搂着两个衣衫半露的花娘! 卫勇只一个眼神,所有堡兵便全副武装上堡。 想要趁堡长不在,便要欺负陈家堡,那得看他们的拳头够不够硬! “停!” 身材臃肿的县令汤为民下轿子。 赶紧有两个官差哈着腰为其撑伞。 可雨幕庞大,还是叫雨水溅湿了官袍,好在汤为民这次并不在意。 接过一把油纸伞,汤为民上前来到堡门前。 仰起头,汤为民喊道:“哪位是陈家堡的堡长,请出来说话。” “堡长不在,我说的算。”卫勇在堡墙上露出高大独眼的身形。 “本县令识得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管事的,堡长不在,那便叫堡长夫人出来说话!”汤为民眯着眼,语气顿时变得不好。 宁采薇正欲上前,却被卫勇拦住道:“夫人且慢,指名点姓要夫人说话,明显是冲夫人来的!夫人如今怀有身孕,生产在即,不能有任何差池!” “我的意思,夫人不必露面,我来打发!” 宁采薇轻轻摇头,“不必担心,一路边关走来,我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宁采薇在堡墙上露出身形,她倒是要看看外面的这群豺狼要耍什么花招,就当是给父肚子里的小家伙涨涨见识了。 “见过汤县令!民妇身子不便,就不行礼了,请汤县令恕罪!” 宁采薇站在堡墙上一动不动,连腿也不曾弯一下。 汤为民瞧见了,眉宇间有些不满,可也没说什么。 “带上来!” 一挥手,两名官差押着一个囚犯走上前。 囚犯脑袋上还套着黑色的头套,看不清脸。 “怎的个意思!” 卫勇预感不妙,语气不由加重。 栽赃陷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汤为民撑着油纸伞,冷笑道:“没意思,今儿他在城中花月楼杀人,两人!” “瞧着面熟,便带过来叫尔等认认!” 说完,官差一把摘下囚犯脑袋上的黑色头套,露出一张灰白,双眼无神的脸。 “黄狗!” “ 竟是黄狗!” 堡墙上,不少堡兵纷纷诧异出声。 囚犯不是别人,正是堡里的黄狗! 卫勇眉头皱的更加深,轰然出刀,“栽赃陷害,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汤为民冷笑道:“何来栽赃陷害一说,本县令带人赶到时,此獠手中有刀,地上躺着两人,一人是花月楼的姑娘柳穗,一人是城中屠户,两人皆胸口中刀!死于非命!” “简单审过之后,此獠也亲口承认,他不忿柳穗接客王屠户,便杀了两人!” “这是凶器,以及画押的罪状书!” 当啷! 一把染血的匕首丢在泥地上,顿时被雨水冲刷了个一干二净。 另有一张黄狗按了指印的认罪书,被一名官差双手在油纸伞下展开! 看见凶器和认罪书,堡墙上的堡兵们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而全程,黄狗都低着头,目光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样。 “黄狗既已认罪,县令该如何判就如何判!” “陈家堡并无人教唆他杀人,此事与我陈家堡并无任何关系!” 卫勇快速撇清黄狗杀人和陈家堡的关系。 他心里大概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黄狗这厮,原先是铁城地界的地痞流氓,投了陈家堡以后,每月都有不菲的工钱拿。 有了钱,黄狗狗改不了吃屎,便去城里嫖,一来二去和这个柳穗扯上了关系。 曾多次在堡里,在他们面前说,攒钱要给柳穗赎身什么的。 卫勇估摸着,这一次黄狗进城,刚好撞见了柳穗接客,气不过,杀了柳穗和嫖客! 而汤为民和崔四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这不,带着人,过来上门找麻烦了? 第一卷 第142章 请陈夫人过河买命! 堡长还没有回来,夫人眼看生产在即。 卫勇不想因黄狗一人给陈家堡惹上麻烦。 且看黄狗的模样,应该是真的杀了人。 如此,卫勇更没有理由回护! 官府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不关他们陈家堡的事情。 这个堡门,他也不会开! “夫人,事情已经解决,咱们回去吧。”替宁采薇撑着油纸伞,卫勇便要亲自护送宁采薇下堡。 宁采薇轻轻点头,便要跟着离开。 若黄狗是冤枉的,她或许会出手相救。 可这一路边关走来,她见过不少人杀人后的样子。 黄狗如今这副模样,分明就是真的杀了人。 眼见堡墙上的人就要离开,汤为民急了,急忙回头看向车架上的崔元亨。 崔元亨双手搂着花娘,捏疼了她们,狠狠给他使了一个眼神。 汤为民点点头,随即大声喊道:“陈夫人!此獠是你陈家堡的人!” “杀两人,大罪!当杀头!” “不过鉴于你陈家堡为铁城贡献这么多,那花娘和屠户也不是什么好人,本县令特此开恩!” “只要夫人送出银子买命,本县令就赦免黄狗死罪如何?” 话音刚落,宁采薇顿住了脚步,身形重新出现在高高的堡墙上,“当真?” 不等汤为民回话,卫勇在旁急道:“夫人,是陷阱不要上当!” 汤为民狠狠瞪了卫勇一眼,心想陈家堡怎么会有卫勇这么一号谨慎人物。 若不是他,这些时日,陈家堡早就被他弄得堡破人亡了。 也不知道小堡长,从哪里寻来这么一个宝贝! “千真万确!” “本县令敢以头上的乌纱帽起誓!” 汤为民伸手指着头上的乌纱帽,一字一句地说道。 “啊!” “快拦住他,他要自尽!” 一声大喊,汤为民吓了一大跳。 扭头看去时,发现身后的黄狗,捡起地上的凶器朝他自己的肚子捅去。 还好官差发现的及时,要不然,真给黄狗自尽了。 被官差合力压在地上,半张脸都浸在泥水里,黄狗扯着嗓子大喊道: “夫人,勇哥儿!别管我!” “我杀了人,他们该死,我不后悔!” “这是崔四的陷阱,他要害夫人 !” 看吧,连黄狗都知道这是崔四的陷阱,卫勇不由分说地便要请宁采薇下去。 宁采薇却昂起头认真道:“若能用银子买命,为何不买?” “夫君不以他泼皮出身而看轻他,付银子请他撑场子护堡!” “我如何能眼睁睁地放弃他?岂不是违背了夫君建堡时的意愿?” 卫勇蠕动嘴唇,想要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回过头他发现,夫人宁采薇说的竟是对的。 陈家堡如今之所以能有如今大的势力,不放弃任何一个人便是其中一个理由。 “夫人稍安勿躁,千万别动胎气!” “既能买命,我卫勇去买!” 安抚好宁采薇,卫勇取银子带人下堡开门,出来后发现汤为民等人已经退远,竟然退到了河流对岸,马场那边。 咔咔! 几下子,暴涨的河流上的木桥,竟然被汤为民下令凿毁! “作甚!” 卫勇拿着一袋银子,冷冷质问。 汤为民道:“既是买命,何来容易一说,便要先过阎王爷这一关?” “叫你家夫人,趟过河水,将银子递到我手,自放过黄狗!” 此言一出,车架上的崔元亨笑的前仰后翻,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他怀里的两个花娘,也尽数用手帕掩住嘴角笑个不停。 官差们拄着刀,个个看好戏的表情! “汤为民,我草你祖宗!” 一声怒骂,黄狗不知哪来的洪荒之力,一下子挣脱好几名官差的束缚,对着汤为民就是一个飞扑! 只是还未下嘴咬,便被眼疾手快的官差,一下子敲中了脑袋,身子啪地一下软了下去,鲜血顺着脑袋的伤口往外流。 汤为民理了理身上的官袍,踹了黄狗几脚,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 这时候,宁采薇不听劝告,也下堡出来了。 磅礴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裙角和鞋子。 “夫人,是陷阱!” 卫勇拦住宁采薇,生怕她做出傻事,要去试着趟汹涌的河水。 大雨倾盆,别说大着肚子的宁采薇了,就连他们这些壮汉去趟河水,也是凶多吉少。 又看向汤为民,卫勇道:“汤县令,既是要先过阎王爷那一关,那我陈家堡便不过了!” “黄狗的命,你想要便要去!” “给那花娘,屠户的家人一个交代!” “如若不然,旁人怕是还要说,我陈家堡和县令大人您狼狈为奸,草菅人命!” 此言一出,汤为民气的七窍生烟,正要发怒,崔元亨不知何时从车架上下来。 两个花娘,一人给他撑了一把油纸伞,自个冻得哆哆嗦嗦,偏脸上还都是讨好的笑容。 停在河岸,面前就是汹涌浑浊的河水,崔元亨满脸戾气地说道:“陈夫人,你家男人是个英雄,了不起的英雄,崔四佩服!” “可就是不知道你,配不配的上英雄!” “你晓得的,你家男人日后要做大事,难道你想拖他后腿?一辈子当一个只会躲在堡里的村妇?” “须知道,门当户对!男女相配!” “就像这两个花娘,配不上本公子,本公子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说完,崔元亨毫无征兆地扬起手臂,啪的一声将一名花娘抽翻在地。 另外一名花娘哆哆嗦嗦的,但也没逃过崔元亨的一巴掌,狼狈至极! 指着泥地中的花娘,被淋湿衣服的崔元亨笑道: “你若甘心一辈子躲在堡里,日后便和她们是一样的下场,陈北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宁采薇涨红了脸,说道:“不会的,夫君不会这样对我!” “崔四,闭上你的臭嘴!” “激将法,当我们看不出来吗!”卫勇出刀恶狠狠地指着崔元亨。 在他看来,崔四无法在他身上找到突破口,便把主意打在了自家夫人身上。 “来人,请夫人回堡!” 一声两下,四五个老妇,排成一堵墙,伸手请着宁采薇回堡,态度强硬。 宁采薇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不傻,也不会上当! 她只是气不过,崔四把她的夫君,说成无情之人! 她的夫君,是天下第一好之人! 就算她真的只会躲在堡里,她的夫君对她的喜欢也只增不减! 崔元亨不知宁采薇的想法,还在动嘴皮子,企图激宁采薇大着肚子,淌过河水! 时间一长,宁采薇一动不动,崔元亨破了防,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村妇,村妇!” “为何不过来!” “你就是个村妇,没脑子之人!” “你家男人死了,才会娶你这个村妇,你脏死了你就是个荡妇,淫妇!” 越骂越难听,宁采薇开了口,轻声道 :“卫勇,咱们回去吧。” 卫勇大喜,回去之前,将一袋银子丢过河。 “一群狗儿,就当是爷赏给你们了!” 说完,便要接过油纸伞,护着宁采薇回堡。 她家夫人的聪明和隐忍,超出他的想象。 他方才生怕宁采薇上当,真的大着肚子过河。 “四公子,要走了!” 汤为民在旁提醒,崔元亨狠狠咬牙,“爷眼睛不瞎瞧见了!” 一伸手,汤为民不知道什么意思,挠了挠头。 梁叔捧着一个匣子上前,担忧道:“公子,这一步棋走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崔元亨目光一直死死盯住离开的宁采薇,伸手一把抢过梁叔手里的匣子,“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物件。 竟然是一把做工精巧的折叠弩! 弩机展开,只有一臂之长,箭矢还是纯银打造,箭头看起来锋利无比! 上弦放箭,崔元亨冷笑着瞄准了宁采薇的背影! 先是瞄准了她的脑袋,而后不知为何,准星慢慢下移瞄准了宁采薇的后腰。 要做就做绝。 一尸两命! 咔嚓! 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崔元亨疯狂的睁开眼睛,脸上已经浮现变态的喜意! 第一卷 第143章 此獠当斩! 银制的箭矢穿透浓重的雨幕,飞过河流,直直地朝背对着的宁采薇后腰射去! 噗嗤! “卫勇?” 宁采薇急忙回了头,发现卫勇伸出的手臂上中了一支短小箭矢。 “无事。” 卫勇不顾手臂上贯穿伤,冷冷回头,看了河对岸的一行人一眼。 只一个眼神,官差们都是浑身一哆嗦! 崔元亨气的疯狂大叫,连忙再次上弦,再次瞄准扣动扳机。 只是这一次,卫勇有了防备,当即出刀一刀斩断向宁采薇射来的箭矢。 “陈家堡堡兵何在?” 卫勇举刀大吼一声。 “在!在!在!” 堡墙上,无数堡兵们早已怒不可遏,纷纷震着手中兵器大吼。 “过河,擒住他们,要活的!” 一声令下,堡兵们像一头头出笼的猛虎一样,纷纷下堡踏着泥地,朝着河对岸的人扑过去。 扑通扑通! 也不管河水汹不汹涌,一个个跳进河水,吓的官差们赶紧护住崔元亨和汤为民往后逃!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崔元亨和汤为民两人,以及一众官差就被捉拿了回来,扔在了堡门口。 卫勇拔掉胳膊上的银制箭矢,一脚踏碎面前做工精巧的手弩,脸色极为凶恶! 而宁采薇站的时间久了,已经叫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堡门口,安稳地坐着,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错了错了,糊涂了糊涂了!” “哎呀呀,这事闹的,还请高抬贵手!” 汤为民丢了头上的乌纱帽,身上的官袍也早就被泥水染的一片泥泞,陪着笑,说尽好话。 “错哪了。” 卫勇手中的刀经雨水一洗,愈发鲜亮。 汤为民不吭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们说。” 被缴了械的官差们,纷纷挤作一团,害怕地摆手不敢说话。 “错?何错之有?” “要说错,便是没早些杀了尔等。” “村妇,一个忠犬,好威风呐!” 崔元亨瘫坐在地上,一边淡淡笑着,眼神还肆无忌惮地四处望着。 杀人未遂,被捉住又怎样? 他就不信,这群村人还敢杀了他? 他是谁,清河崔氏,大乾六大世家之一!没有人敢动他们崔氏的人,太安城都不敢,更别提从边 疆来的一群村人了。 他只需要等,等着有人来接他,等着这群村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走! “跪下!” 卫勇一声大喝。 便有两个堡兵蛮横地提起崔元亨,让他跪下。 崔元亨不仅没跪,反而抓起一把泥水,朝着堡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宁采薇扔去。 “好一个村妇!” “今儿没杀了你,明儿等着!” “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活不了多久!” “听闻你夫君带人去打狄人了?凉州城外的狄人大军都退了好几日了,怎么不见你夫君回来!” “哈哈哈……不会是死了吧!” 宁采薇凝着脸色,握住了两侧的椅子把手。 “让他给我闭嘴!” 卫勇犹豫了一下,迅速让两个人,上前去捂住崔元亨的嘴。 方才的大难关都过来了,别栽到了崔元亨的三言两语之上。 “哈哈哈,贱妇!” “你夫君死了的,死在了边疆,死在了狄人!” “你的娃儿没爹了,没爹了…” “哈哈哈哈,呜呜呜!” 崔元亨被几个堡兵捂住了嘴,按在了泥地中,偏脸上疯狂的神色不减。 “夫人,别担心,堡长他定然——” 没等卫勇把安慰的话说完,便瞧见椅子上的宁采薇浑身哆嗦了起来,额头上不知何时浮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卫勇大惊。 旁边照顾的老妇一看,惊慌大叫道:“破水了!破水了!夫人要提前生了!” 卫勇猛地回头,真想一刀剁了崔元亨的狗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崔四,你最好祈祷夫人顺利生产,要不然,你的狗头就留在陈家堡吧。” 卫勇恨得大叫,连忙张罗堡里忙碌起来,准备宁采薇生产的事情…… …… 夜雨瓢泼。 青鸢带着一队官兵,押送着战场上活下来的八千民夫抵达陈家堡。 但是无人出堡前来接人,整座堡都处于一种极度戒严当中,任何人不得进堡。 问了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是个女人,也会经历生孩子这一难关,直恨得牙痒痒。 如今,崔元亨和汤为民一行人,还被堡兵看管在堡外的空地上。 早已淋成了落汤鸡,冻得哆哆嗦嗦的,挤成一团。 “姑娘,有人来报!甘州方向来了一队人马,看起来像是小堡长!” 灰蒙蒙的夜色当中,近了,青鸢才看清,当头的赫然就是骑乘白将军的小堡长陈北。 他满脸冷色,浑身杀气,手里的天子剑,早已出了剑鞘。 难道,已经知晓了白天这里发生的事情? 青鸢怀着不解,撑着油纸伞迎上前。 “青、青鸢奉长公主殿下之命,特来相迎,陈堡长凯旋!” 咽了一口唾沫,青鸢也被陈北身上的杀气吓的哆嗦起来。 陈北定是知道了。 翻身下马,陈北眼里似乎没有青鸢,径直朝着汤为民崔元亨那一群人踏了过去。 手里的天子剑发出诤鸣,极度渴血! “陈堡长,稍安勿躁!您夫人或许没…” “稍安勿躁?或许?” 陈北压着声音,一把扯开挡在面前的青鸢,摔在泥地中也不关他的事。 “陈堡长,不要!” “他可是清河崔氏出身——” 不顾身上的泥泞,青鸢赶紧爬了起来。 伸出双臂,用瘦弱的身子重新挡在陈北面前。 “让!” 陈北一声厉喝。 “让!” 身后上千,刚从战场上返回的好汉,皆异口同声。 青鸢哆哆嗦嗦地让开了,陈北快步走过,一个踏步直接将崔元亨踩翻在地。 上千好汉,尽数上前,围成一个圈。 隔绝在外的青鸢被层层人影挡住,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终于回来了!” 崔元亨冷笑不止,“你夫人进去好久了,也不知道死了没?” “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我是也死了!” “哈哈哈哈……” 崔元亨嗓子里发出难听的笑声,和浑身的狼狈形成鲜明的对比。 唰! 仅剩的那只好耳被陈北割下,疼的崔元亨痛苦嚎叫出声。 再次举剑,李荣赶紧上前相劝,“刚立军功,此时杀人…,他还是清河崔氏出身——” “怎么,你要拦我?”陈北语气颇为不好。 顿了顿,李荣道:“不拦,夫人受此獠言语,动了胎气,提前生产,生死不明!” “此獠当斩,只是动了剑,你的前途可就…” 卫凌云疾步上前,脸色憎恶:“自己的 妻子受了委屈都不敢杀人,算什么男人!前途,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此獠,我与你共斩!” 说完,卫凌云出刀。 “哈哈哈哈,笑话,真是笑死人了,我乃清河崔氏出身,你们敢妄言斩我?” 崔元亨捂着耳朵,连连冷笑。 陈北不发一言,冷冷出剑,一剑就捅穿了崔元亨的胸膛。 “你、你怎敢的,我、我乃清河崔、”崔元亨眼睛蓦然瞪大,哆嗦着声音,有血从口中流出。 握剑的手狠狠拧动,疼的崔元亨的身子,顿时玩成了虾米,说不出话来。 不等卫凌云出刀,陈北抽剑而出,一刀抹了崔元亨的脖子。 踏! 崔元亨软绵绵的身子倒在泥水中,死不瞑目! 目睹全程的官差们吓的直哆嗦,汤为民更是颤抖个不停,冲着陈北直磕头认错。 “狗官!” 吐出两个字,陈北再猛出一剑,递进了汤为民的胸膛之中。 做完这一切,陈北将剑插在泥地中,卸下全身的装备和盔甲,和宁蒹葭快步进堡。 临走前,喝道:“屠彪,砍下他们的头,给我高高地挂在堡外,记住,挂的越高越好!越高越好!” 言语中,有无尽的愤怒,难以排解! 第一卷 第144章 处置黄狗! 两日的时间,青鸢重新回到凉州城。 “崔元亨和汤为民被小堡长捅了,还割了头,叫人高高地挂在堡外,路过之人皆可见。” “那些官差也被尽数打断了双腿,自生自灭!” 听完青鸢汇报的,长公主笑了两声,轻轻地吹着手里的热茶。 “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有仇必报的人!” “姓汤的和崔四惹谁不好,非得去惹他?” “这下好了,双双把命给丢了!” “殿下,这事儿是不是闹大了?”青鸢问道。 长公主眉头轻轻一皱,笑道:“闹大了才好,叫太安城那群老鬼都瞧瞧,这天底下还有不肯弯脊梁跪下的人,也叫他们疼一疼。” 青鸢紧接着说道:“可杀了崔四,又杀了县令,陈堡长的前途可就没有了!” 长公主停止吹茶,叹了一口气,“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只是可惜了如此大功,白白便宜了旁人!” “殿下不能想想办法吗?”青鸢问道。 这些功劳,本来就该是陈北的,作为旁观者,青鸢也不想看见这些功劳,让给了别人。 “不想想办法,小堡长出头太快,并非好事。” “万一老鬼们也瞧上了,本公主可要气的吐血了!” 陈北是一块璞玉,她想独占,不想和别人分享。 长公主站起来,结束话题,“去,收拾一下,咱们也该回太安城了!” “是!” …… “须记住!” “以后你们都是陈家堡的人,是我们堡长给了你们再来一次的机会,没有我们堡长,你们早就死在了凉州城外,狄人多厉害,你们也都晓得!” “我们堡长,就是再世菩萨,日后我们堡长的话就是圣旨!” “听清楚没有……” 雨后天晴,马场上新出了一茬嫩芽。 卫勇看着台下新来的八千人,进行惯例的训话。 训话结束后,便是将他们进行分流,该去矿场的去矿场,该留下的就留下。 打了一仗,陈家堡势力不减反增。 一下子,多了八千人入堡,又多了五座铁矿,全是长公主送过来的。 如今的陈家堡,就是这铁城第一势力! “我女儿漂亮吧!” “快,叫叔叔!” “这位是卫叔叔,这位是李叔叔!” 看着陈北 当着他们的面逗弄襁褓里的女婴,卫凌云和李荣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宁采薇母女平安,要不然,陈北非得提着天子剑,去太安城找崔氏算账不可。 都送上礼物,卫凌云是一块护国公府的令牌,这是他拿得出手的礼物,执此令牌可在太安城横着走。 李荣送的则是一块做工精美,沉甸甸的长命锁。 这是他当马匪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搜罗来的,本想留给自己的女儿,没想到现在就送出去了。 “大哥,我要回太安城了,义父已经派人来叫!催的比较急!不好不走!”卫凌云道。 “好,路上小心!若有机会,我会带着你嫂子和小侄女去太安城找你。” “那我也走了,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就在甘州等着朝廷的封赏下来。”李荣双手抱着后脑勺乐道。 “走吧走吧,有空来铁城,我做东!” “那敢情好!” 将两人都送走,宁蒹葭着急把刚出生的女婴,从陈北手里抢回去,没好气教训道: “当爹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还叫叔叔?” “我们才出生几天,会说话吗?” “一大早就抱出来,没看见饿的嗷嗷叫了吗!” “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爹,也不知道是我们的福气还是祸!” 说完,宁蒹葭这位大姨就把孩子抱回去喂奶了。 陈北一句话也没反驳,只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只要母女平安,他一辈子被宁蒹葭唠叨也认了。 孩子刚被抱进去喂奶,砰地一声,周霸就提着一个像死狗一样的人扔到了陈北面前。 陈北皱皱眉头,“走,去远处说。” 周霸点点头,重新提起那人,跟着陈北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砰! 再次将那人扔下。 不是别人,正是杀了两人的黄狗! “求堡长开恩,周将军开恩!” “我们老大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在铁城中杀了那对奸夫淫妇,堡长开恩!” 以胖汉子为首的几个泼皮,赶紧跪下来求情。 周霸气的一人踹了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 若非宁采薇母女平安,堡内不宜见血,他非得把这些人给活剐了不成,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陈家堡迟早有一日,要毁在这些人手中! 被周霸踹翻在地,泼皮们又赶紧爬起来,连连求饶。 唯有黄狗瘫软在地上,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想死?” 陈北蹲下来,问道。 黄狗木然地点点头。 “为何?” “对不起夫人,叫夫人动了胎气!黄狗活该千刀万剐以死谢罪!” 陈北轻轻摇头,语气平淡,“你的事,并未叫夫人动胎气,夫人只是听闻我生死不明,心中担忧,才不小心动了胎气!” 事后,陈北找人仔细了解了那一日的情形。 黄狗的事情,宁采薇并未动胎气,崔元亨这才气的行了昏招,要直接射死宁采薇和她肚子中的孩子。 “小斥候,你跟他娘的废什么话!” “一群祸害,不如早日除了!” 说完,周霸就要提着黄狗到堡外去杀。 那些泼皮们又是一阵求饶,眼泪都出来了。 老大对他们着实不错,他们不想老大就这么死了。 陈北抬手,阻止了周霸,说道:“夫人有句话说的很对。” “什么话。” 周霸皱起眉头。 “采薇说我不以黄狗泼皮出身而看轻他,还付银子请他撑场子护堡。” “我陈北建堡,从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周霸气的大骂,“什么狗屁道理!不管怎么说,黄狗这厮杀了人,还杀了两人!” 陈北道:“杀的是奸夫淫妇,黄狗与那女子约定好替她赎身,可那女子出尔反尔,背着黄狗接客,黄狗自知被骗,才一怒之下杀了两人!” “黄狗,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一听这话,泼皮们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老大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堡长和周将军有所不知,我们老大把银子都攒起来交给了她!” “可谁知她就是一个淫妇荡妇,枉我们老大对她那般好!一片痴心!” “那对奸夫淫妇,实在该杀!杀得好!” 周霸听完皱皱眉,“就算重情重义,陈家堡以后也没他黄狗的立足之地了!” “现在大家都认为,事起于黄狗,叫夫人动了胎气提前生产的也是黄狗!” “你们晓不得晓得,堡里多少人都希望黄狗死!” “求周将军开恩啊,开恩啊!我们老大带着我们自从投了陈家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去太安 城吧!” 陈北突然发话,站了起来。 “太安城?” 一众泼皮们和周霸皆是不解,就连地上的黄狗也怔了怔。 陈北背着手,说道:“周将军说的不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陈家堡以后没黄狗的立足之地了!” “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黄狗你记住,你以后还是陈家堡的人,不过要在太安城讨生活!做陈家堡的眼睛!” “你觉得对不起夫人,死解决不了问题,好好赎罪才是正道!” “你看错了人,以后擦亮眼睛,看对人!” 说完,陈北丢出一袋银子,带着周霸转身就走。 看见那袋留下的银子,地上的黄狗蜷缩身子,捂着脸忽然呜呜大哭了起来,撕心裂肺…… 第一卷 第145章 议和? “哇哇哇!” 当第一缕的晨曦透过门窗的缝隙,屋子里准时响起女婴的啼哭声。 陈北快速起身,看着同样惊醒的宁采薇,和两人中间饿的直哭的女婴,一时间恍如隔世。 这日子,过的有些……不真实! 前段日子,还在和狄人厮杀,怎么现在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夫君。” 宁采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脸色带着微微的红。 “不好意思吵醒夫君了,我抱出去喂。” “再说这话,我可真要生气了。” “我抱出去让奶娘喂,你多休息!”陈北故意板着脸。 宁采薇很好,只是太好了。以至于男尊女卑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烙印,陈北想改变,尽是徒劳。 抱起襁褓里还在哭个不停的女婴,陈北帮宁采薇掖好被子,再叮嘱两声,便推开门,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宁蒹葭带着奶娘在门外早已等候多时,出来时宁蒹葭还不忘唠叨陈北几句,怎么这么慢! 陈北懒得跟她计较,去洗了把脸,往堡外走去。 堡外,日子如火如荼,脱了破衣烂衫的民夫都换上一身新衣裳,在河对岸周霸的带领下,进行日常训练。 偶尔有年轻的姑娘三五成群,抱着木盆蹲在河边浣洗衣物。 若是看上了哪个汉子,便会红着脸,互相推搡打趣。 随着日头高升,一车车打造好的兵器从堡里运出来,一车车酿好的酒也从堡里运出来,日子,重新回到正轨。 看着这一切,陈北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没过去多久,一队骑兵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到近处陈北才发现,尽是白发苍苍的垂暮老兵。 领头的陈北还见过,长公主还在凉州时,他时常跟在长公主身边,似是老卒营的校尉,姓顾。 陈北主动迎上前,“见过顾校尉!” 顾大山翻身下马,望着几眼挂在堡门前,已经风干的两具人头,叹了一声。 陈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怎么了?” “长公主殿下专程从太安城来信,要我亲自过来告诉小堡长你,不久后若是有人来取人头,小堡长千万不要阻挠。” “太安城的人来取?”陈北问道。 顾大山点点头。 汤为民死便死了,没人会在意,也没人会替他申冤,上头很快就会再派一个新 县令过来上任。 可崔元亨身份不一般,太安城的崔氏,听说几次上朝告状,若非长公主据理力争,护国公在旁也说了几句好话,怕是官兵就要来铁城拿人! 崔元亨的人头,陈家堡留不住,必须还回去,崔氏要厚葬! “我原本也没想留着过年,有人来取,便取去!” 现在每日进出,看崔元亨的人头,陈北只觉晦气。 前几日还想着寻个机会扔了,要不然就喂野狗,这下好了,有人专程来取,省的他费力气了。 “还有一事。”顾大山道。 “何事?” 顿了顿,顾大山道:“请小堡长准备一下,随时准备进京。” “去太安城?” 陈北眉头一皱,“去那里作甚?难道崔氏还要把我请进京杀不可。” 他杀了崔元亨,崔氏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陈北没想到的是,崔氏要这么光明正大杀他。 顾大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有长公主和护国公护着,崔氏找不了小堡长的大麻烦,要小堡长进京,是因为登城的事。” “朝堂上那位奸相,已经、已经……答应了和狄人的议和!” 说完,顾大山红了眼睛,身后的几位老卒,发须愈发白了。 “议和?咱们不是胜了吗,为何要议和?” 陈北不解。 登城粮草被他们尽数烧毁,凉州境内的十几万狄人大军坚持不了几天。 大乾只需要派兵逐步收复领土即可,就算是定州也能收复。 顾大山满腔怒火,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 “我只知道,韩保全给狄人送去了粮草,狄人都退到了凉州以外,已经派了使臣,进京议和!” “狄人的使臣,指名点姓要打登城的人进京,甘州的李荣,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怎的,要杀我们!”陈北大怒。 谈判议和,他们这些粗人不懂,让他们进京,便只有杀他们这一种可能了。 “小堡长莫要动怒,长公主殿下说,有她在,就不会让你们这些功臣寒心!” “让进京,那便进京,闯闯虎狼窝,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顾大山劝道。 陈北并未答话,只是让人取了酒,相送前来专程传话的一群老卒。 …… 日头西斜,余晖铺洒在金銮殿前的御阶上。 最后回头望 了一眼,站在御阶高处,身穿紫袍的瘦高人影后。 老迈的护国公武定山,在卫凌云的搀扶下,咳嗽着慢慢离开了皇宫。 不多时,一位身穿龙袍,十三四岁的少年,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来到紫袍男人身边。 “沈卿,亚父他今天为何生如此大的气?” “议和,不再打仗,不是挺好的吗?” “大概是因为国公爷军伍出身吧。”身穿显贵紫袍的沈鹿微微笑着,“臣也觉得不打仗挺好,两国百姓都能安居乐业,国公爷还活在过去,不肯向前看。” 小皇帝点点头,说道:“沈卿说的对,其实定州没什么好的,朕听说那里是塞外,不毛之地,给狄人就给他们了,显示我大乾天朝上国!” “要不是你们都不许,朕还想把凉州一并给狄人,大乾只要富饶的土地!” 沈鹿微微弯腰,夸赞道,“善!” “唉!” 小皇帝忽然皱起眉头,叹了一声,“可今日朝上狄人使臣不满足,他们还想求娶我朝公主!” “朕舍不得阿姐嫁过去,要是能把朕不喜欢的长姐嫁过去就好了!” “陛下放心,臣会想办法的。” “嗯,沈卿对朕最好了,事事向着朕,不像亚父就会教训朕!” “如果有可能,朕希望沈卿是朕的亚父!” “臣、不敢。” …… 离开皇宫,乘坐车驾回到国公府。 “父亲,长公主殿下来了!已经等候多时!” 武红鸾疾步走出来,从卫凌云手里接过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武定山沉默着,一言不发。 后院的凉亭里,见到武定山的到来,长公主站起身恭敬长揖。 “坐。” 轻轻摆摆手,武定山在长公主对面坐下,并叫女儿武红鸾斟茶。 看了一眼护国公身后,站的笔直的卫凌云,长公主出言夸赞道:“国公有此义子,国公府还能屹立百年!” “登城一战,卫将军立了不世奇功!” 一听这话,卫凌云只觉脸红羞愧,登城的功劳,哪里是他的? 他不过是跟在后面捡了个现成的,换作任何一个人是他都能立功。 “算不得不世奇功,若能在登城杀了赫连远,也不会让那小子在今日的朝堂上,咄咄逼人!终是留下了祸患!” 叹了一声,武定山道。 进京的狄人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左贤王赫连远! 朝堂上,赫连远能言善辩,怼的他们这些老家伙哑口无言。 饮了一口茶,武定山再叹息一声,抬眼道:“说吧,殿下此行何意。” 长公主不卖关子,开门见山,说道:“奸臣当道,卖国求荣,我辈不忍国家倾覆,社稷崩塌!” “小女子唯愿与国公,一起对抗奸臣!还我大乾朗朗乾坤!” 武定山忍不住咳了两下,面色发白,“你还是想入朝堂,怎的就不听劝,你一介女儿身…” 长公主直接打断道:“有何不可?我一介女儿身凭什么不争不抢?我也从未觉得有野心是坏事!” “幼帝无能,宠幸沈鹿,难道国公想眼睁睁地看着大乾毁在此二人手中?” “我,长宁,萧昭儿,有意挽救大乾危亡,扛起社稷复兴大任!” “请国公,勿要再以男女之分,看轻我,否则,大乾亡矣!” 武定山缓缓闭眼,眉头紧皱,良久,才把浑浊的双眼重新睁开,“殿下还是先想想,如何在议和中取胜吧。” 长公主目光有神,一字一句,“已经请人入京助阵!赫连远不过手下败仗!” 第一卷 第146章 擢升,凉州大将军! 清晨,起个大早过来的卫凌云直接愣在了当场。 只见凉亭里,他的义父护国公武定山,依旧保持昨天跪坐的姿势,面前桌上的两杯茶,早已凉透。 有露水凝结在护国公的发梢和眉毛上,显得他的身形愈发佝偻。 踏踏。 听见脚步声,卫凌云闻声看去,发现是武红鸾。 “红鸾姐,义父他?” 卫凌云担忧道。 武红鸾对其轻轻摇了摇头,轻开小口,“父亲昨夜在这里跪坐一夜,思考长公主的提议,至今还没有一个结果。” 卫凌云压低声音,说道:“长公主虽是一介女儿身,未必不能做皇帝。” “嘘!” 武红鸾赶紧道:“噤声,这话,千万不要在父亲面前提,父亲他老了,循规蹈矩惯了,女人当皇帝,父亲他接受不了。” “没有阻止,便已经是退让了!” 卫凌云点点头。 “对了。” 武红鸾又道:“长公主昨天说,她已经请了人入京助阵,是谁?” 一说这个,卫凌云笑了起来,“是大哥,赫连远正是大哥的手下败将!” 武红鸾好看的眉毛一皱,“铁城,陈家堡的那个小堡长?” “正是!” …… “何时动身去太安城?” 铁城,陈家堡。 陈北揉了揉脖子,看向问话的宁蒹葭,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逗了逗她怀里抱着的女婴。 “你们姐妹二人商量好,孩子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名叫小糖宝,大名还得你这个爹来取。” “我问你话呢,什么时候动身去太安城?” “小糖宝,过来,爹爹抱!” 陈北伸出双手,从宁蒹葭这位大姨手里接过女儿,逗得她咯咯直笑。 “堡长好,夫人好!小姐好!” 张贵带着他从黑岭堡带回来的好汉,早早起身,准备去河对岸的训练场,帮忙训练新兵。 对于这帮从狄后顽强活下来的老兵,可是陈家堡的重要资产,一百个民夫换他们一个,陈北也不换。 “堡长,嘿,咱们陈家堡就是大,比定远县的黑岭堡大多了。” “昨儿,我同土墩子他们讲过了,只要我们好好帮忙训练,日后都能当上将军,痛痛快快地打狄狗!” 张贵身后,数个好汉,都是神 情振奋。 陈北神情微动,脸色有些愧疚,没有敢直接告诉他们,朝堂上已经答应了和狄人议和的事情。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狄狗可打! “堡长,我们去了,那些新兵就是欠收拾,教了好几日也学不会!” 抱抱拳,张贵带着他的人就去忙活了。 等张贵带人走远,宁蒹葭才开口。 “登城一战,虽说大获全胜,可咱们也伤亡不少,带去的两千人,只回来一半不到!” “现如今,堡里的老兵们,数量少的可怜。” “那八千民夫,还得好好训练一番,才能成为护堡的力量!” 陈北点点头,“那便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近万人的力量,陈家堡以后在铁城,没人敢欺负了!” “你不是问我何时动身去太安城吗?待采薇身子再养好一些,我便动身!” “这一次,我要去太安城,打一场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同去?”陈北看向宁蒹葭。 “不去何为!” 宁蒹葭目光坚定。 …… 盛夏时节,烤干了屋顶上的琉璃瓦,亦烤的金銮殿前的广场上,热气腾腾! 穿着厚重盔甲的韩保全,早已满头满脸的汗珠,偏站在殿外一动不敢动! 良久,老太监才走出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虎威将军韩保全,驱除狄寇,收复凉州三百里,居功甚伟,今特擢升为凉州大将军,领凉州军政要务!钦此!” 站在殿外,韩保全理了理身上鲜亮的甲胄,赶紧跪拜下去,满脸喜色:“末将,领旨谢恩!” “陛下还有奏折要批,就不亲自接见大将军了,大将军自从离去即可。” “多谢公公。” 接过圣旨,韩保全对着面前的金銮殿,拜了又拜才满脸喜色地退去。 “大将军须记得,这份殊荣,是谁为大将军在殿上求来的。” “末将定然记得沈相的提拔之恩,终生不敢忘!” 闻言,老太监淡淡一笑,伸出胳膊送韩保全出宫。 离开皇宫,韩保全本想直接登门沈府感谢来着,可是转念一想,他来到了城中的一座新宅。 这座新宅修的极为阔气,门口的两座石狮子,比人都要高。 门上的铜钉,足有一百多颗,站岗的士兵,也个个是虎背熊腰之辈。 这一次,不仅是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将军职位。 就连他的义父夏侯斩,也成功来到了太安城。 凭借在凉州的功劳,得到太傅一职,位列三公! 在府邸门口,他便遇见了无所事事的殷九娘。 “呦?二哥好生威风!” “就是不知道午夜梦回,能不能想起在凉州惨死的大哥! 韩保全走上前,脸上赔着笑容,“九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凉州退狄的功劳,自有大哥的一份,我已经多加了双倍的抚恤,送去了大哥的家乡!予以厚葬!” 冷哼一声,殷九娘道:“人都死了,你个狗儿做这些给谁看!” “若非你贪功怕死,拒不出兵,大哥何须亲自带人去断粮道,惨死狄人手中!” “多少抚恤,才能换回大哥一条命!” 同为夏侯斩的义子,殷九娘最看不上韩保全,可偏偏他活的好好的,地位还水涨船高! 老天真是不公! 韩保全懒得与殷九娘计较,问道:“义父人呢?我找义父有事!” “还未回来,听说出去交际喝酒了,估计晚上才会回来!” 果真,一直在这里等到晚上,韩保全才把醉醺醺的夏侯斩等回来。 “义父已经贵为太傅,何须主动出去交际,还将自己搞的醉醺醺的?”艰难地扶着夏侯斩,韩保全道。 伸手拍拍韩保全的肩膀,不停打着酒嗝,脸颊红通通的夏侯斩笑着说道: “你不懂,义父我初到太安城,人生地不熟!” “得出去交际,得喝酒!明日还有一场,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 韩保全点点头,搀扶着几百斤的夏侯斩回府。 喂了醒酒汤,夏侯斩才稍微清醒过来,斜躺在软榻上轻轻揉着额头。 看着韩保全身上的鲜亮铠甲,夏侯斩道:“日子过的真快呐,一眨眼,你就从一个小小的校尉,变成大将军了!” 韩保全拱拱手,“多谢义父栽培,没有义父就没有保全的今天!” “哦,果真吗?” 夏侯斩放下手,目光复杂,“义父怎么听说,你已经投了沈鹿?” “就连大将军的职位,也是他为你求来的。” 一听这话,韩保全赶紧站起来,俯身拱手:“义父真是折煞保全了,那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就像是当初投靠长公主一样!” “韩保全,只认义父,也永远忠于义父!” 端起醒酒汤,又饮了一口,夏侯斩对着韩保全摆摆手说道:“你的心思,义父岂能不知。” “投的好,投的妙,日后,你就是义父监视沈鹿的眼睛!” 韩保全拱拱手,“是!” 想了想,韩保全道:“义父,待和谈结束,保全便要返回凉州了!” “保全人微言轻,回去后,怕是不能服众,义父您在凉州深耕多年,看能不能……” “这个简单,你只管回去,其他的,交给义父。” 韩保全脸色狂喜,深深一拜,“多谢义父大恩,保全必对义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一卷 第147章 又结拜了! 太安城,胡家酒楼。 当韩保全擢升凉州大将军的消息在城内传开后,太安城到处议论纷纷,胡家酒楼也不例外。 “我去他娘的!” “凭什么啊!韩保全那个贪功怕死的狗,凭什么能擢升凉州大将军,他也配?我呸!” “他都做了什么?狄人堵在凉州城外时,他怕死不敢出一兵一卒,狄人退去时,他带兵装模作样地出城去追,还不敢追的太近!” “就这,他还能擢升?” “我们呢,我们在登城把命都豁出去了,到头来屁都没有!” 这一夜,李荣借着酒意,在酒楼的包厢里,肆意说着自己的愤懑与不满。 跟着陈北已经到太安城好几日的宁蒹葭,听见这话便要好心出言相劝,小心隔墙有耳。 韩保全现在可是公认的大功臣,李荣在这里大放厥词小心招来祸端,到时候,哭的地方都没有。 “你别管他,让他说吧!”陈北拦住宁蒹葭。 其实,他也想像李荣一样大骂。 可惜,他不是那么在乎功劳的人。 有没有朝廷的奖赏,对他来说,都一样。 反正,他已经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八千人和五座铁矿,已经很满足了。 “呜呜呜,我的侯爷梦!” “老天真是瞎了眼!” “朝堂上,也尽是一些眼瞎之辈!” “凭什么,凭什么啊!这不公平!” 扬起喉头,李荣狂饮烈酒,整张脸涨得通红,也难以排解心中的郁闷。 “凌云,你呢?” “李荣背后无人,只得到千两银子的赏赐。” “你可是护国公的义子,不会也像打发要饭的,被朝廷随意打发了吧。”陈北看向一旁的卫凌云。 卫凌云换上一身常服,翩翩公子模样,方才进来时引得不少年轻姑娘的青睐。 卫凌云心里同样不好受,饮了一口酒,“有义父在朝堂上给我撑腰,我倒是得到了骠骑将军的职位。” “只是,我不忿大哥和李荣兄弟,被朝廷无视!” “明明登城一战,大哥和李荣兄弟的功劳最大,骠骑将军理应由大哥来担任!” 摆摆手,陈北轻笑一声道:“骠骑将军,理由天生富贵,我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边疆的小堡长,还是你当最为合适!” 砰! 李荣忽然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差点都被他拍碎了。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李荣大喊大叫: “掌柜的,本校尉有的是钱,今儿朝廷新赏的!” “上酒,把你们最好的酒都给本校尉上来!” 胡通不敢不从,端上来了好酒,还加了菜。 来到陈北身边,胡通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道: “小堡长,这是闹得哪一出啊,你们不是在边疆打了胜仗吗?” “这位校尉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陈北摆摆手,叹了一声,“没什么,想喝就让他喝吧,他心里不舒坦,对了,把我带过来的酒端上来!” “小堡长,你的酒太烈,怕是喝不了几碗,就要彻底醉倒。” “没事,上吧!” 不一会儿,陈家堡产的酒端上了桌,李荣狂饮一碗猛地咂嘴,“好酒,好酒!这酒够劲!” 知道李荣心里不好受,陈北和卫凌云纷纷敬他。 李荣端着碗,回应道:“喝!你们也喝!今夜不醉不休!” …… 翌日。 揉了揉发昏的额头,陈北起了身。 昨夜一场大醉,陈北也记不得到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恭喜,又多了一位结拜义弟!” 窗户边,宁采薇微微靠着,一手拿着眉笔,一手拿着小镜子,轻轻瞄着。 走到桌边倒了一碗水,陈北皱起眉头,“义弟?” 宁蒹葭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陈北,笑道: “当然,昨晚你们仨都喝多了,我和胡员外拦都拦不住。” 陈北使劲回想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 昨晚,似乎真的又结拜了一场。 他还是大哥,卫凌云是二弟,李荣是三弟。 “凌云人呢?” “一大早就被人接走了。” “李荣呢?” “你说你三弟啊,他现在还在酒楼的客房里,呼呼大睡呢。” 喝了一口水,陈北点点头。 结拜就结拜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荣这人,虽然匪里匪气,但心肠不坏。 日后同在边疆讨生活,也好有个照应。 洗漱一番,陈北便要出门,宁蒹葭问道:“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 “不去哪,随便出去转转。不过你不能跟着去,你一个罪女还是别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说完,陈北便带着两个人,离开了胡家酒楼。 看着怀里抱着的酒坛,屠彪不解道:“堡长,咱们这一次带这么多酒来做什么?” 这一次来太安城,一行人什么都没带,就带了十几大车的酒。 陈北背着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你笨啊,凉州战事结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仗可打!” “不打仗,咱们的兵器生意就要一落千丈,不想想其他赚钱的法子,堡里的人都要饿死!” 当然,陈北这是往严重了说。 其实,不打仗,陈家堡的兵器生意也不会差。 因为陈家堡已经把名声打了出去,前来订购兵器的只多不少。 来太安城卖酒,陈北就是想打个翻身仗。 上一次来太安城,众人铩羽而归! 这一次,必须找回场子。 屠彪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堡长怎么说,他怎么就做好了,其他的,不用他瞎操心。 带着人,在太安城大街上瞎逛的时候,有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拦在了面前。 “敢问可是铁城陈家堡的陈堡长?” 陈北皱皱眉头,“正是,不知小哥是……” “请陈堡长随我来,有位老友要见陈堡长,陈堡长勿要担忧,不是坏人!” 在小厮的领路下,陈北来到一处岸边,湖上有许多游船,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船上的书生小姐比比皆是,是城中游玩的好地方。 时不时,还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两句酸涩诗文。 “小友,这儿,这儿!” 一艘寒酸的乌篷船慢慢靠岸,一个猥琐的老头高兴地挥舞手臂。 陈北笑了,“原来是你这个偷吃的老头。” “你们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扭头对屠彪等人交代了一句,从他们手中接过一坛酒,陈北跳上了乌篷船。 进去之后,陈北才发现,那个美妇人也在。 再次相见,美妇人格外有韵味,穿着一身粉色的抹胸长裙,艳而不妖,刚刚好。 接上陈北,乌篷船往湖中心划去。 陈北在老头对面坐下,将酒搁在桌子上,“你这老头消息还怪灵通的,你怎么知道我来太安城了?” 老头猥琐一笑,“听我们国公爷的义子,卫小将军说的。” 陈北点点头,打开酒盖。 顿时,酒香飘散而出,也吸引了美妇人的目光。 “香吧?” 老头猛的吸了吸鼻子,“香!” 取碗,给他倒了一碗,陈北道:“喝吧,往后可就喝不到了。” “为啥?” “因为我这酒,必定大卖,畅销无比,供不应求,你往后是买不到的。” 老头端起酒碗,摇了摇头,“上一次,你来太安城卖兵器,一把也没卖出去。”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 陈北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微笑了一声。 饮了一口,老头眉头一扬,递给身后手执团扇的美妇人,也叫她尝一尝。 美妇人掩袖,小饮一口,点了点头。 看见两人表情,陈北道:“如何?这酒可大卖?” 老头竖起大拇指,“必定大卖,你这酒,叫个什么名字?” “原本没名字,不过我女儿刚刚出生,堡里的人便取名女儿红!” “女儿红…” 老头喃喃几声,忍不住夸赞道:“好名字!就叫女儿红!” 端起酒碗,又饮了几口。 老头满脸都是舒爽的模样,还舒服地吐了吐舌头。 末了,他才道:“我不白喝你的酒,给你透露个小道消息,听我们国公爷说,这次议和,狄人使臣赫连远要求娶我朝公主。” “哪位公主?” “长乐公主!” 一时间,陈北怔住了,脑海里回想起萧玉儿,她要嫁去草原了吗…… 第一卷 第148章 乌篷船 “我不嫁,我不嫁!” “谁爱嫁谁嫁!” “凭什么咱们打赢了,还让我嫁!” “他怎么不入赘呢!呸,入赘我也看不上他!” “什么左贤王赫连远,不如、不如…陈北的一根头发丝!” 太安城,皇宫,长乐宫。 当听闻狄人使臣在朝堂上求娶她时。 萧玉儿气的在自己宫里破口大骂,又摔杯子又砸凳子的。 伺候的女婢和太监们,噤若寒蝉。 一个个赶紧跪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唯有一人低头站的笔直,青鸢说道:“奴婢只是奉命前来传话的,奴婢告退!” 说完,青鸢便要离开长乐宫,回去向长公主复命。 “你不许走!” 穿着公主裙的萧玉儿一个箭步冲上去,伸出胳膊挡在青鸢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 “你回去告诉长宁,就说我死也不嫁,要嫁她嫁!反正一开始求娶的就是她!” “有她这样当长姐的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妹妹跳进火坑,见死不救!” 青鸢微微屈屈身子,“遵命,奴婢一定把公主的话带到。” “等一下!” 青鸢顿住脚步,问道:“公主还有事情吗?” 萧玉儿放下伸开的手臂,抱着胳膊问道:“本公主且问你,陈北进京了吗?” 青鸢脸上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个,奴婢怎么会知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 萧玉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青鸢不仅是长宁的女婢,还是她的心腹,萧玉儿就不信青鸢不知道。 别看青鸢只是宫里的女婢,其实,消息比她这个公主还要灵通。 见骗不过萧玉儿,青鸢道:“进、进京了!” 萧玉儿脸色一喜,忙伸手指着外面,“去,把他给本公主叫进宫!本公主找他有要事相商!” “外人不能入后宫!更别说是一个外男!”青鸢有些为难。 “算了,还是本公主出宫去找他!” 说完,萧玉儿便提着自己的公主裙,朝外走去。 只是还没有离开自己的长乐宫,便被两个身穿甲胄手持金瓜锤的侍卫,在门口拦住。 这两个侍卫是皇帝派来的,上一次回宫后,皇帝便派了他们过来,不许她出宫半步。 名义上是惩罚禁足, 其实不过是沈鹿的主意。 奸相沈鹿似乎早就知道,狄人使臣会前来求娶公主,老早就将她困在宫里,等着嫁人! “让开!” 一声娇喝,两个侍卫一动不动,像一堵墙。 气的萧玉儿对着他们又打又踢,最后委屈的哭了: “你们给本公主等着,等陈北进宫,一剑一个,砍了你们!” “欺负本公主,陈北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呜呜呜……” …… 轻轻揉了揉额头,驱散脑海里以前和萧玉儿相处的点点滴滴。 陈北道:“长乐公主不会嫁的,长公主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长乐公主跳进火坑!” 虽然世上都说,长公主和长乐公主不对付,两个公主不是一个娘生的。 但陈北看的出来,长公主还是心疼这个妹妹的。 老头一边品着酒,一边轻轻摇着头,“这一次,长公主都差点自身难保,何谈去管长乐公主。” 朝堂上,在沈鹿的故意为之下,赫连远一开始的求娶目标就是长公主。 若非长公主一党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怕是真的要嫁去草原。 长公主若再掺和其中,怕是某些人做梦都会笑醒。 所以这一次,长公主为长乐公主出不了太大的头。 如果没什么意外,长乐公主真的要嫁去草原,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闻言,陈北深深叹息一声。 明明,这一次大乾打赢了,竟还要送出公主,说出去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朝堂上,尽是一些腌臜人! 也好在,陈北当初没选择跟萧玉儿来到太安城安家落户。 要不然,事情就发生在自己家门前,陈北非得被气死不可。 陈北给自己倒了一碗,饮了一小口,擦擦嘴道: “我怎么听说,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和谈的条件双方还没谈好。” 老头点点头,“是还没有谈好,咱们大乾朝堂上虽然现在一片乌烟瘴气,但还是有些明白人的,那些明白人一日不吐口,就谈不好。” “我知道,长公主就是明白人!”陈北道。 “除开她,朝堂上还有……” “对对对,那些老臣,别人怕沈鹿,他们可不怕,都是先帝朝的老人,说句不好听的,半截入土,根本不怕死!就等着青史留名呢!”陈北道。 “额…其实除开他们,朝堂 上还有一位,这位说来可就话长了,是最不怕沈鹿的!” 听到这话,陈北倒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美妇人忍不住了。 连忙用袖子掩住红唇,憋笑难受,身子一颤一颤的。 她倒是不曾想到,老头还有这副面孔。 要知道,老头在外面,可是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名的。 老头狠狠瞪了一眼,美妇人赶紧收起笑容,重新变得严肃正经起来。 深吸一口气,老头看向对面的陈北,无比期待地问道:“小友,你可知道这一位是谁?” 陈北饮酒,随口道:“我又不是太安城人,我哪知道你老头嘴里说的是谁?” “最不怕沈鹿的?朝堂上还有这号人物吗?” 陈北忍不住扬起眉头。 “怎么没有!” 老头明显急了,身子都坐直了几分。 陈北放下酒碗,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老头说的是谁了?” 老头自豪地点点头,就等着陈北说出那个名字。 “卢合敬!” “咳咳!” 听见陈北吐出这个名字,老头一整个没想到,美妇人则是没忍住咳了两声。 “卢合敬?” 老头忍不住提高声调,气急败坏,“他怎么就算最不怕沈鹿的了,他就是一个老书呆子!” 卢合敬不是别人,正是卢青云的父亲! 如今还在太安城的国子监教学,人称卢大儒。 和崔氏一样,卢氏也是大乾六大世家之一。 但与崔氏不一样的是,卢氏门风甚严。 族中出的尽是卢青云这样的人物,受人尊敬! 看见老头这么大的反应,陈北又饮了一口酒,摆摆手让老头稍安勿躁。 “我晓得你说的是谁,不就是那个护国公吗!” “对对对,说的就是我家国公爷。” 老头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我家国公爷才是最不怕沈鹿…” “打住!” 陈北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好,“说起你家护国公我就来气,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老头皱起眉头,连同美妇人也一起皱起眉头。 纷纷表示不解,护国公何时惹到他了? “怎么了?”老头问道。 端起酒碗,狂饮了一口,陈北才道:“他算什么最不怕沈鹿的?我瞧,他怕沈鹿怕到骨子里去了!” 砰! 一只玉手猛地一拍案桌,整艘乌篷船都为之一震。 美妇人瞪着美眸,凶道:“你说什么呢!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嘿,又没说你,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 “胡员外有句话说的对,男人说话,你一个女人插什么嘴!” 往常时候,陈北断然不会如此。 可今日或许是喝了两杯酒,陈北忍不住说道。 美妇人还想理论,却被老头压住胳膊,美妇人这才沉沉吐了几口气,满脸的不悦。 老头依旧笑着,说道:“但说无妨,国公爷怎么惹到小堡长了?” 陈北弓着一条腿,一挥手,豪气说道:“老头,我且问你,护国公手里有兵吧。” “有,足有三十万!太安城尽在国公手里!” “那我再问你,护国公还是先帝临终前钦点的辅国大臣吧。” “是,唯一的辅国大臣,还是当今陛下的亚父!” 啪! 陈北也一拍桌子,“这不就得了,手里有兵,还是辅国大臣,明知沈鹿是奸相,为何不一剑斩了!” “旁人都没有那个能力斩沈鹿,只有他有,为何不斩?难道不是怕!” 一时间,老头哑口无言,沉默下来。 美妇人不忿道:“你一个边疆来到小堡长懂什么?沈鹿真是那么好斩的话,还轮得到你来说嘴!” “你知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沈鹿一党遍布朝野!不计其数!” “斩沈鹿一人容易,可斩了之后呢,当真要让大乾彻底风雨飘摇起来?” 老头点点头,同意美妇人的观点,看向陈北。 陈北气势丝毫不弱,继续拍着桌子,“不破不立,这个道理,难道尔等不懂?” “怕东怕西,畏首畏尾,那便等着沈鹿,彻底将朝堂搞的一团乱糟,将大乾搞的国将不国吧!” 第一卷 第149章 你杀了我儿! 以陈北来看,现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唯有快刀斩乱麻,不破不立! 固然斩了沈鹿,朝堂会混乱一段时日,可只要熬过了这段时期,大乾会越变越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鹿,将大乾彻底带入死局! 而目前,唯一能斩沈鹿的,便只有手握重兵,还是辅国大臣的护国公武定山! 他斩沈鹿,于公于私,都合乎情理! “唉,谁知道国公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老头仰吼饮酒,浑浊的双眼似是泪光。 美妇人则是气的雪白胸脯直颤,脸色发红。 面前边疆来的小堡长,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太容易了。 在湖上游览一番,乌篷船重新靠岸,老头笑着送走陈北。 “小堡长今日这番言语,简直振聋发聩!我老头子受教了!” 陈北醉着,被屠彪等人搀扶,没说什么话,只是冲着抱了抱拳,便转身消失在岸上人流中。 “走!” 挥挥手,叫艄公重新摇起船桨。 艄公微微抬起斗笠,露出一张无比年轻的脸庞,只不过神色看起来颇为复杂,不是卫凌云又是谁。 一边摇起船桨,卫凌云一边说道:“义父,红鸾姐,我早说过了,大哥不是寻常人!” 武定山点点头,又饮了一口酒,武红鸾却恨恨地咬咬牙。 这要是换作旁人这么说她父亲,她早就三刀六个洞把这人捅死了。 她真不知道,父亲为何不生气! 哒。 放下酒碗,武定山抱着手,眯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感叹似的说道: “小堡长说的,并不失一个办法!” “不然,改日上朝,我提着刀,去一刀砍了沈鹿,一了百了。” “不用脏了义父的手,凌云愿斩此奸相!”卫凌云目光炯炯,握拳道。 武红鸾气的一阵无语,忍不住开口骂道:“卫凌云,你脑子也被驴踢了是吧。” “刚刚擢升骠骑校尉,你这是对自己的前程不负责任,极其的不负责任!” 卫凌云重新摇桨,“红鸾姐,能斩奸相,为大乾除了这个祸害,我的前程又算得了什么!” 一听这话,武红鸾气的脑仁疼,赶紧伸手轻轻揉了揉。 过了好大一会儿,武红鸾才又开口,“父亲,您不会真的想当朝动刀杀人吧?” 武定山微微扭头,看向卫凌云,“若我是凌云这个年纪,说不定,我真的会动刀杀人!” “可惜,我不是了,我老了,要顾忌的事情太多。” “沈鹿也算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咳咳!” 正说着,武定山忍不住咳嗽两声,武红鸾赶紧伸手轻轻拍了拍。 她父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义父,我来替你杀!”卫凌云上前一步。 “不用。” 武定山摆摆手,重新直起腰,“我答应过你父亲,要好好照顾你,看着你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卫凌云急了,正色道:“义父,凌云志不在此,唯愿报效国家!” 武红鸾眼睛一瞪,“闭嘴,你想让父亲食言,睡觉也会被噩梦惊醒吗。” 卫凌云的父亲是武定山的战友! 当年的一场大战,他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武定山。 武定山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存愧疚。 所以,武定山不希望卫凌云出任何事情,只愿卫凌云官运亨通,位极人臣! 想了想,武红鸾道:“父亲,陈北方才说的如此激昂,想必也是位爱国志士,不如这个人就由他来杀!” “不行!” 卫凌云严词拒绝,“当朝斩杀沈鹿,就算义父和长公主都护着,大哥也必死无疑!红鸾姐,你这是要把大哥往死路上推啊!” “有我卫凌云在一天,就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武红鸾回了头,没有想到,卫凌云都敢这么对她说话了。 刚想出言教训两句,却被武定山拦住,“红鸾,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谢义父!” 卫凌云对着武定山抱拳表示感谢。 武红鸾满脸失望,“那父亲说怎么办,难道还要继续看着沈鹿在朝堂上作乱,而置之不理?用一个边疆小堡长的性命,换朝堂重回正途,我武红鸾,觉得非常值……” 卫凌云又想争辩,却瞧见了武定山抬起了手臂。 武定山咳嗽两声,道:“有我在一日,沈鹿就翻不了天!不过是叫他的脑袋多搁在肩膀上几日罢了,小堡长说的办法很好,不破不立!不过除了我,大乾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杀了沈鹿而全身而退!” “当务之急,便是推出这样一个人!” “义父,凌云愿意!” “你闭嘴。” 没等武 定山拒绝,武红鸾就呵斥。 这个人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卫凌云。 “父亲心目中的人选是小堡长?” 武定山点点头,“目前来看,他是最合适的,且长公主也会相助。” 卫凌云有些不解,“义父,大哥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堡长啊,什么时候,他才能杀沈鹿?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武定山微微一笑,“那是以前,不过现在不一样,有义父和长公主在后推波助澜,他很快就能做到。” 沉思片刻,武定山又道:“凌云,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小堡长他杀了崔氏的人是吧?这就更好办了。” “红鸾,去运作一番,让崔氏添把柴火!” 武红鸾微微一笑,“女儿明白!” …… 隔天一早。 陈北只觉头疼欲裂,早知道这样,他就不喝自家产的酒了。 这酒,后劲够大! 还有,这一喝酒,就喜欢说点胡话。 一想起昨天在乌篷船上说的那些话,陈北真想给自己两耳光。 多个什么嘴呀! 刚刚撑着身子起来,宁蒹葭便快步走了进来,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事情有些不妙。” 陈北眉头一皱,难道老头把他昨天说的话给宣扬了出去? 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酒楼里响了起来,隐隐,还能听见胡通讨好的声音。 穿好衣服,推开门走出去,陈北便发现,一队官差闯进了酒楼。 “就是他!” “他就是杀我儿的凶手!” 一个穿着亮色圆领袍的老者,看见二楼的陈北,立刻伸手指着,神色极度憎恶! 陈北眉头皱的更加紧了。 这老者是谁? 他压根不认识。 不过看老者的样子,像是自己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不对,欠钱没还也没他这样的,老者的这个样子倒像是自己杀了他儿子。 “可是铁城陈家堡的堡长陈北!” 为首的官差,手持一张拘捕令,快步走上楼梯,呵斥问道。 陈北点点头:“正是在下!” “拿下!” 一挥手。 几名官差就要一拥而上,拿下陈北。 屠彪及时横着身子挡在楼梯口,面露凶相。 “违抗拘捕,杀无赦!” 官差喝道,已经出了刀。 来真的? 陈北让屠彪退下,说道:“敢问官爷,小人犯了何罪要拘捕小人!” 官差没答,老者挤上前,咬牙切齿:“你还敢问犯了何罪?” “你杀了我儿!你杀了我儿!” 陈北疑惑,“你儿是谁?” “崔元亨!” 第一卷 第150章 三日后,菜市口问斩! 咚!咚!咚! 尘封已久的鸣冤鼓这一日忽然被敲响,过路的百姓停下脚步,纷纷好奇地围上来。 “这不是崔氏的家主吗,他敲鸣冤鼓作甚!他也有冤情?真是笑死人了!” “嘘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小爷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锤子!” “要小爷说,这崔氏又不知道在哪摔跟头了,竟然腆着张老脸,寻求官府出面!” “我倒是听说,崔四死在了边疆,脑袋前不久才要回来,老爷子哭了好几宿!” “啊?崔四死了?这不得好好庆祝一番!” “是也是也!” 鸣冤鼓一响,太安城的府衙就得开门替人申冤,这是规矩! 虽说这些年,府衙成为崔氏这些世家欺压弱小、谋权夺利的工具。 但有这热闹,不看白不看。 百姓们倒是要瞧瞧,哪个倒霉蛋被崔氏盯上了! 咯吱一声,府衙落灰的大门缓缓打开,太安城的府尹大人马世源亲自出来相迎,对着苦主崔氏家主崔宫又点头又哈腰的。 不知道,还以为崔宫不是来报官的,而是来视察马世源这个府尹当的称不称职。 百姓们对这种情况已经见过不怪了,谁让人家出身崔氏! 那可是大乾六大世家之一,在太安城的力量,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得罪起的? 请死了儿子的崔宫入堂就坐,奉上茶水,马世源装模作样地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开始审案子。 啪! 一拍惊堂木。 “宣被告,铁城陈家堡堡长陈北上堂!” 在众人的注视下,宁蒹葭和屠彪等人的担忧下,陈北被捆住双手,由官差押上了公堂。 再度说话之前,马世源先是看了一眼崔宫。 见他双眼泛红,明显是在家里哭过好几场。 崔四在边疆死了的事情,马世源也略有耳闻。 于是乎,马世源再度一拍惊堂木,张口就来: “判处斩刑,三日后,于菜市口问斩!”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掀起一片哗然,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被捆住双手的陈北没有害怕,更没有气愤,而是有些无语,忍不住说道: “大人,您还没审呢!” “直接判斩刑,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马世源眨眨眼,也觉得自己过于草率了,于是看向身边的师爷,师爷对他点点头。 “那就审一下。” “咳咳!” 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马世源开口问道:“你认罪吗?” “我当然不认了。” 陈北道。 崔元亨该死,就算给陈北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一百次,那就杀他一百次,陈北一丁点都不后悔! “这就对了。” 马世源歪着身子,说道:“等三日后菜市口斩首,你就认罪了!” “来人,拖下去,三日后菜市口斩首!” 随着惊堂木的拍下,跟着一起来的宁蒹葭再也忍不了了,在屠彪等人的护卫下,强行闯入公堂: “凭什么!崔元亨在背后使用暗器,欲射杀我妹妹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他该死!” “我夫君杀他,有何不可!” “我们还没找崔氏的麻烦,崔氏便恶人先告状,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判我夫君斩刑,凭什么!” 马世源眨眨眼睛,有些没想到,反应过来后,气愤不已道:“来者何人,竟敢闯入公堂?还敢质疑本官的判罚,罪加一等!” 说完,马世源伸手从面前的案桌上,抽出一张令签准备扔下去。 宁蒹葭是个急性子,又说道:“小女子铁城陈家堡人士,陈北是小女子的夫君!” “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判罚,小女子就是不服!” “呦呵!” 马世源冷冷笑了一声,又抽出一张令签,“还敢质疑本官判罚?再加一等!” “本官跟你说,你要是再质疑,本官就再加,你要是还质疑,本官就还加,本官就不相信,加不到你们诛九族!” 说完,马世源把竹筒里的竹签都抽了出来,抱在手里准备扔下去,冷冷威胁。 “等一下!” 柱子站了出来,“人是我杀的,和我们堡长,堡长夫人都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他们。” 马世源眯着眼睛,“你又是谁?你说放人就放人,你眼里还有本官吗?你藐视本官,再加一等!” “不是不是……” 柱子赶紧说道:“大人,你这罪有人担不就成了,你杀一个和诛九族,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 马世源换了一个坐姿,侃侃而谈:“杀一个,就只是判了 个杀人凶手,诛九族,那就是破获了杀人团伙,这是政绩!” “来人啊,把这几个闯入公堂的通通抓起来,三日后于菜市口一起斩首!” 说完,马世源看向崔宫,一脸讨好的表情。 崔宫满意地点点头,捋了捋颌下的长须。 杀他儿子,他便要对方全家陪葬,方能解恨! 陈北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等一下!” 马世源看着他,不知道陈北想干什么,就连宁蒹葭柱子等人也看向陈北,不知道自家堡长要干什么。 “大人,有些话,估计一开始没说明白!” “这样吧,我怀里有两块令牌,你派人过来摸一下再判罚不迟!” 挥挥手,马世源叫人过去掏令牌。 一名官差拄着水火棍,伸手摸进陈北怀里,将两块令牌摸了出来。 只是,还没将令牌呈到马世源面前的案桌上,马世源便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就连一开始落座的崔宫也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块令牌! 怎么可能?!! 陈北双手依旧被捆着,淡淡笑着:“这两块,一块是长公主府的,一块是护国公府的!” “请大人想清楚了,再判斩立决不迟!” 陈北最烦拿身份压人,可是现在,这个府尹明显是被收买了。 陈北不介意这个时候,用用身份! 还没完。 “屠彪!” 一声令下,屠彪双手举高手里的剑,将外面缠着的麻布扯开之后,露出金色的剑鞘! 陈北冷冷盯着马世源:“府尹大人,认得此剑?” 马世源情不自禁地哆嗦起来,手里的令签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就要下跪! 天子剑! 他怎能不认? 第一卷 第151章 二十万两! 又是长公主府的令牌,又是护国公府的令牌。 寻常人得到一块,已是难如登天,更别说,现在陈北拥有两块! 肯定不是偷来和抢来的,这说明长公主府和护国公府都站在陈北身后,愿意为他撑腰。 不止于此,陈北还有天子剑! 马世源只觉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物。 该死,边疆来到小堡长,怎会有这么大的背景? 马世源咬牙看向崔宫,只恨崔宫没有把事情跟他说清楚。 否则,他打死也不会派人去抓陈北回来! 这哪是抓了一个死刑犯回来。 这分明就是给他抓回来了一个祖宗。 “快,快松绑!看座!” 马世源狗腿子属性再次显现,就要亲自下来给陈北松绑看座。 谁知陈北举高被捆住的双手,拒绝了。 这时候,府衙外面一阵骚动,只见两队人马忽然闯了进来。 “奉国公爷之命,前来旁听此案!” 卫凌云甲胄在身,长刀在侧,带领一队重甲兵走了进来。 另外一队人马的阳气没那么重,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宫裙的宫娥,正是青鸢。 “奉长公主殿下之命,前来旁听此案!” 马世源吓的腿都软了,恨不得把崔宫这个老小子狠狠打一顿。 崔宫的脸皮有些抽搐,他不是没查陈北的背景。 相反,他查到陈北和国公府,长公主都有关系,甚至查到他和长乐公主萧玉儿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要不然,不等陈北进京,他便发难,陈家堡早就被他夷为平地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两家竟然都愿意为陈北撑腰。 说是旁听此案,其实就是表明态度。 陈北,他们两家罩着,他崔宫动不了! 崔宫只后悔昨夜和好友多喝了几杯黄酒,听了几句撺掇的话,便忍不住发难。 “误会,误会了!” 崔宫一改刚才的态度,脸上堆满笑容,“瞧这件事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快,来人给陈堡长松绑!看座!” 瞧着崔宫脸上讨好的表情,不仅陈北感觉作呕,宁蒹葭屠彪等人也恶心的不得了。 世上,怎么会有崔宫这么一号无耻至极的人物。 若今日己方没搬出背景,岂不是早就被崔宫冤了? “误会!” 陈北来了脾气,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冷冷道:“哪来的误会?什么误会!” “既然今日上堂,还当着府尹大人的面,不如把案子审清楚,审明白了。” “你,过去坐下!” 马世源伸手指了指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个边疆来的小堡长,凭什么指挥他? 可看见卫凌云和青鸢,他立马回去坐下了。 别说让他坐下了,他的位置给陈北坐他都愿意。 微微拱了拱被捆住的双手,陈北道:“小人陈家堡堡长陈北,乃此案被告!” “敢问大人,原告之子崔元亨,趁小人不在,联合铁城当地县衙,欲害小人妻子宁采薇及腹中之子,事情败露后,小人一怒之下,砍下崔元亨的人头,何罪之有?” 不等马世源回话,在椅子上坐的笔直的卫凌云,冷冷说道:“无罪!” “按我大乾律法,他人谋财害命,不管是被害者还是旁观者,都有权利制止,就算防卫过当杀人,也理应判无罪释放!” “不仅无罪!” 青鸢也张口,声音淡淡的,“谋财害命者,需赔偿被害者,被害者损失多少财物,谋财害命者需双倍或三倍赔偿,若被害者丧了命,对方则需偿命!” 一听这话,崔宫气的直哆嗦。 这岂不是说,他儿子崔元亨白死了,让陈北白杀了。 不仅白杀,陈北还有权向他索要赔偿。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愤怒,崔宫道:“我儿子已死,何须再审?此案,到此结束!” 若非看在护国公府和长公主府的面子上,崔宫定然不肯罢休。 “你说此案结束就结束,你是府尹大人吗?” 陈北质问,“你眼里还有府尹大人吗,府尹大人在高堂上坐着呢!” 一挥衣袖,马世源挺了挺胸膛,就是! 到底是你崔宫是府尹大人,还是本大人是! 公堂之上,何时轮到你一个原告说结束了。 啪! 马世源一拍惊堂木,说道:“原告,请你站好,你无权决定此案何时结束。” 崔宫一瞪眼,心想这马世源真是长本事了,竟敢这样对他说话。 早上的时候,马世源可是恨不得拿他当亲爹对待。 好好好,给老夫等着! 看向陈北,又看了一眼崔宫,马世源不想把关系搞得太绝。 两 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 于是乎,他脸上挤出笑容,抱着手,搁在案桌上说道: “原告,被告,既然崔元亨已经伏诛,不如这桩案子就到这了了!” “念原告老年丧子,悲痛不已,就不另作判罚赔偿给被告!” “被告,你妻儿又无事,便也不要再揪着原告不放了!” 说完,马世源就要再次拍响惊堂木,结束此案。 最好的判罚便是这样,双方当作无事发生,就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马世源也不用得罪任何一方。 崔宫点点头,表示同意。 若是平时,他定要对方偿命。 就算他儿子害命怎么了? 他们可出身崔氏! 害几条贱命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了了?” 陈北提高声调,道:“这桩案子了不了!我妻儿现在看起来是无事,可你们哪一个敢保证以后无事?没落下什么隐疾?” “我妻子本该足月生产,可是现在,因为崔元亨提前动了胎气,提前生产,这其中的亏损,如何弥补?” “就是!” 卫凌云适时帮腔,“我嫂子本来能活一百岁,可因为生产时落下隐疾,现在只能活八十,少活的这二十年怎么算?” “我嫂子足月生产,身体本该健健康康,可因为提前动了胎气,往后腰酸背痛,这该怎么算?” 一听这话,崔宫气的嘴唇直颤抖,“你们不就是想讹钱吗!” “好,我崔氏有的是钱!” “说吧,你们要多少?” 卫凌云果断伸出两根手指头。 崔宫冷笑一声,“不过是两千两,谁让我崔氏大方,给你们双倍,四千两!” “错了的。” 卫凌云平静道:“二十万两!少活的这二十年,一年一万两!” “什么!” 崔宫吹胡子瞪眼,喝道:“二十万两!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庄呢。” 卫凌云眼睛一斜,“抢钱庄哪有这来钱快!二十万两一枚铜板都不能少,少一枚,今日府衙这个大门你就别想走出去了!” 一声令下,卫凌云身后的士兵,排成一堵墙,堵在府衙门口。 第一卷 第152章 状告崔氏! 陈北淡淡一笑,这个义弟没认错,上下嘴皮一碰就为他挣来了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他得卖多少兵器才能赚到? 这钱,不要白不要!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一大把年纪的崔宫,指着卫凌云,气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站都站不稳。 马世源想要出来打圆场,却被卫凌云眼睛一瞪,不敢说话了。 卫凌云是谁?那可是护国公最喜欢的义子。 又刚刚在边疆立了大功,被封为骠骑将军! 得罪卫凌云,大大的划不来! 要怪,就怪崔宫行了昏招。 明明是加害者,却非要来报官? 这不是贼喊捉贼,自投罗网嘛。 花二十万两,买个教训也好。 挥挥手,叫人回去取银子,一位年轻人赶紧上前搀扶住崔宫,小声说道: “父亲息怒!这回,就当是阴沟里翻船了!” “不急,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一个边疆来的小堡长怎么拿的这二十万两,就怎么还回来!” 崔宫望了一眼三儿子,无奈地点点头。 虽然父子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却忘了陈北是边军斥候出身,又擅长弓箭,听力不是一般的强。 “还回去?” 陈北冷冷笑道:“到我陈北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崔三气笑了,眯眼威胁,“好好好!小堡长,这二十万两银子千万拿好了,别没等回到边疆,就被山匪抢了去!” 这话,算是赤裸裸的威胁! 是个正常人都听得出来。 崔氏必定会在路上动手,杀人又劫财! 卫凌云顿时大怒,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当他是一个死人吗! 当着他的面威胁他的结拜大哥,找死不成! “稍安勿躁!” 陈北稳稳拦住他,看向崔三,道:“想必这位公子也是出身崔氏吧,样貌,和死在我手的崔元亨生的有几分相像,就是不知,排行老几?” 崔三不卑不亢,“元亨是我四弟,我排行第三!” “好!” 陈北大叫了一声,把身边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好一个排行第三,好一个出身崔氏!” “府尹大人,小人陈北有冤,要状告崔三!” 崔三顿时愣住了,他今天才和陈北第一次见面,不知哪里 得罪了陈北。 不仅崔三不解,公堂上下所有人都不解,就连马世源眉头之间,也是深深的疑惑。 他试着问道:“陈堡长,有何冤情,要状告崔三公子?” 陈北一字一句,“小人不仅要状告崔三,还要状告整个崔氏!” “大人听小人细细道来!” “小人虽然人远在边疆,这是第二次来太安城,可也早就听闻崔氏在太安城无恶不作!” “不仅纵使恶奴当街行凶,还强抢民女,崔四为何去铁城,就不用小人多说了吧?” “这太安城,有多少人被崔氏祸害过?有多少人被崔氏害得家破人亡,逼得悬梁跳井,大人有数过吗!” “今日,小人便要状告崔氏,请大人严惩崔氏!” 说完,陈北转身看向大堂外,围着看热闹的百姓: “诸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大哥大姐,今日府尹大人在此,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这些年,崔氏在太安城如何作恶,如何逼得大家家破人亡,诸位皆可上堂!” 听见这话,崔三和崔宫父子两个,皆是冷冷一笑。 就算知道他们崔氏作恶多端,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敢吗? 果然,百姓们虽然愤恨无比,其中不乏这些年被崔氏迫害过的,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毕竟,他们背后,既没有护国公府为他们撑腰,也没有长公主府。 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惹不起崔氏! “大人,小人有冤!” 忽然,有一人冲了出来,跪在地上。 崔氏父子瞳孔皆是一缩,没有想到。 “大人,小人王二牛,太安城人士,家中小妹当年上街买菜,却被崔四看中,掳去强占清白,最后逼得上吊而亡!请大人为小人讨回公道!” “胡说,我四弟已死,岂容你这个刁民,出来三言两语玷污我四弟的清白!”崔三大怒,“大人,请严惩这个刁民!” 不等马世源说话,又有百姓冲出来,“大人,家中老父三年前,被崔氏活活打死在街上,请大人为老父讨回公道!” “大人,崔氏强占我家酒楼!” “大人,我家城外二十亩上好水田,皆被崔氏强占了去。” “大人,崔氏暗地里买卖人口,小妹至今生死不明!” “……”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下跪告状,崔氏父子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好好好! 一个个的,反了天了。 真以为这样,就能扳倒他们崔氏? 不可能,绝不可能! 马世源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他没有想到这些百姓真的敢告崔氏的状! “大人,有人申冤,为何不审!”陈北道。 “这,那个……”马世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情急之下,马世源一拍惊堂木,“鉴于申冤者数量颇多,本大人需要时间搞清楚每桩冤情的始末,本大人决定,暂时休府!” “待理清楚每桩冤情的始末,再审不迟!” “来人,请崔氏父子回府,没有本府的允许,不许离开太安城!” “且慢!” 陈北再次站出来,喝道:“崔氏犯下恶行无数,如何能回府?理应收押监牢!” 崔宫大怒,呵斥道:“放肆!陈堡长,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放肆!” 卫凌云气势更盛,拔刀而出,吓的崔氏父亲赶紧往后退。 “民有冤情,你等怎能回府?跑了怎么办!” “就按我大哥说的,收押监牢!” 崔三护着崔宫,弱弱道:“卫将军,咱们都是太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跑了?我们会跑吗?偌大的家业,还都在太安城里呢!” 这时候,一时没开口的青鸢站起来道: “崔三公子,这话可不敢说。” “崔四当初,可就是害怕跑去了铁城避难!” “我觉得,暂时收押甚好!” “若查清楚这些刁难是污蔑,不用崔氏出手,长公主定会为崔氏讨回公道!” 听见这话,崔氏父子没有一丁点高兴,有的只有愤懑和气怒。 收押?他们父子二人可不能被收押! 被收押,在太安城的崔氏群龙无首。 外面的人,想怎么针对他们就怎么针对。 说不定,崔氏真的要给搞倒了! 他们必须回去,马上开始运作,帮崔氏躲过这一次的难关! 第一卷 第153章 刚过易折 阮子明啪的一声将电话给挂了,真是讽刺之极,他还以为傅清韵再怎么着也应该守住这个家。 这下,她总算找到机会了。夜幕降临,梳妆打扮好的大乔就坐着马车前往那海边。 她知道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好心提出要去带队参加巴黎的时装周,一夕之间,她却被人们指为背叛夕言的嫌疑人。 十分钟以后,姜敏把十几名员工,包括主管财务都叫到了会议室。 只可惜这一招对傅言没有任何用,傅言冷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扳动了枪把手,随之而来的还是一声惨叫。 王昊面相看上去比较清秀,此时仍坐在电瓶车上,中年男子一把抓住王昊的衣领。 白凤飞刚刚从封印里面出来,灵力还没有恢复一半,她哪里是何灵芳的对手? 唐凌的唇角勾了勾,握着林贝的手腕的手环住了林贝的后脑,还故意压了压。 纵观战场,夜一发现个问题,就是荧惑和他手下的人,战斗时都没有杀心,就好像在拿对方练手一样。即使打赢对手,他们也没有杀死对方的想法,这点和朽木白哉他们这些死神完全不同。 “妈,你起来,别坐在地上,我们回家吧。”乔安安努力的将妈妈扶了起来,她眼眶也红了,可她忍着泪,不能哭。 顺着这个线索,他们来到了一个村落,在这个村落里,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最近确实有奇怪的人来过这个村子,问了一些血虫谷的消息。 除了家里有吸血鬼在,单说张娟本人,还算是优秀,认识几个字,多少看着没那么的粗鄙。 能进去喝杯茶吗?”陆轩辰也觉的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 杨穗心里面明白,至少是能够看到张瑜还在做事情,这些事情杨穗无法跟宋轶命令道说明,自己心中也只能够喃喃自语而已。 她嘴巴好笨。很少跟男孩子来往,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惯了。工作上的事还能交流,像这种私下的相处就真的很不会说话。 柳天明和陈老皆是一愣,因为在之前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楚尘有纳戒。 不过石头里的绿并不多,估计只有个三分之一,但是也算是大个了,另一个石头解了,出了个在普通不过的绿,就算是了事了。 除了慕清儿之外,在她之前,梦如仙收下的第一个亲传弟子,就是环儿了,她的天赋还要远在慕清儿之上,且她的天生的心灵之眼,非常的适合修炼圣心宗的功法与传承。 典韦和许褚二将,恨恨的瞪了那年轻的背影一眼,只得含恨跟随着曹操而去。 狮心沉声道:“上面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就算大皇子认为皇族的声誉不重要,陛下的君誉也无关重要。哪怕是天下平民离心,皇枝夺位也要还易征其清白。那,大皇子有考虑过军权吗? “哥哥。”婉儿看向凌云。学院那边的戏份开始了,那么局面就可以在这里稍微打开一点点了吧。 【天神】可以说是一个跨时代的游戏,因为这个游戏真正的整合了所有的玩家资源。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母神】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将玩家资源真正的整合到【天神】这款游戏中。 另外几张照片是其它保镖的乘车影像,情况也差不多,从照片上来看,起码有着半数以上的随同人员,在第一波袭击中就丧命了。 说完他一拉朱瑶的手,说道:“瑶儿,咱们走!”转眼两人已在数丈开外。 “好,谢谢长官。那长官你什么时候有空闲,现在就带他进来如何?”铁菲十分开心,仿佛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天王府内,昏暗的金殿中,洪秀全一脸阴沉的坐在龙座上,听着于吉向他的告密,脸色越来越阴沉,拳头也暗暗紧握。 “你这招真是有意思!”迎风像是故意闪开了太阳之子一般,竟然没有击中目标。 另一边流云子出手,身形飘飘向前迎上,一道剑气疾射而去,将双头狼从中间剖开两半,噗!奔跑的双头狼,身躯蓦地分开,向前余势未消,从流云子的左右五尺而过,在雪地上,拉出两道剪刀一般的血痕。 除了那个必须要自己兑换才能提高的幸运值之外,其余的数值全都提高了,而且提高了不止一点点,甚至有的数值直接增加了十点。 “你没有背叛,那你敢说,你生命里就只有我一个男人吗?”慕子谦这句话是带着技巧的,或者说,他为了等她接下来的话,精心布的一局激将法,就是为了等她今晚的这句。 这孩子已经被绑架过一次,现在又是一次,对心里造成的伤害非常的严重。 如果说不是,那变成说谎了,范晓眉是出了名的精明厉害,她既然能打听到自己对挟持的事不满,自然知道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她分明看到他用她的发丝跟刻有生辰八字的桃木想要击杀她。 “是是是,我们的倾大将帅,最年轻了!”闻言,何茗不忍噗嗤一声笑。 第一卷 第154章 三司会审 见长公主不说话了,武红鸾没忍住冷哼一声,故意说道: “不如,沈鹿,便由长公主杀!” “杀沈鹿,长公主的威名,必能名留青史!” “大可不必!” 长公主抬手,轻轻吹茶,好看的眸子微闪。 她又不傻,杀沈鹿对大乾是好事,但对于杀沈鹿这个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鹿的党羽,在民间朝野遍布,沈鹿虽然死了,沈鹿的党羽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人。 不用说,这个人,以后一辈子都要活在追杀,阴谋算计之中! 长公主虽然不怕,但被无数人在暗地里盯着算计,也是一桩烦心事。 “怎么,不敢?” 武红鸾笑道。 长公主轻飘飘道:“不用激将,我一个小女子拿什么杀一朝宰辅!” “国公选的这个人挺好的,手握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亦有斩奸佞之权!” 话锋一转,长公主又道:“就是,斩了沈鹿后,这个人怕是…” “这个就不需要殿下操心了。” 武红鸾打断道:“杀人之前,我们必将小堡长推的高高的,声名显赫,保证没人敢轻易打他的主意,再有我护国公府在后护着,便能万无一失!” “况且,他有登城军功在身,按理,能封伯爵。” “不像殿下,朝中一番运作,竟然叫立了头功的小堡长颗粒无收,查无此人!” “连韩保全那样贪功怕死的人,都被封为凉州大将军,殿下这一步棋,可谓是臭到了极点!” 一听这话,长公主忍不住怒了,一拍案桌。 “武红鸾,会说话就多说点,不会说话,就趁早把嘴给本公主闭上!” “本公主行棋,还轮不到你一个连克死三位丈夫的毒寡妇指手画脚!” “本公主念陈北是个人才,树大招风,刚过易折,这才将他藏起来!日后,必会重用!” 武红鸾愣住了,脸色蓦然委屈起来,起身捂着嘴跑远了。 长公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对着对面的武定山,微微点头示歉。 “抱歉,多言了!” 武定山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说的是实话,红鸾这孩子从小命就不好,生下来,娘就死了,嫁了三位丈夫也都死了,就连算命的都说,她是煞星!” “不过我这个当爹的,不信这些,我的女儿是天底下第一好的。” “长公主手上若有合适的男子,介绍一番,我还是希望红鸾有个家,有丈夫疼的。” “一定!” 话锋一转,长公主把话题扯到一开始,她道:“国公既然选择推陈北上位,崔氏是他的第一块垫脚石!便要万无一失,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才行。” “崔氏恶行无数,但却在太安城经营多年,怕是不会轻易被扳倒!” “无妨,我另派了人去!必叫崔氏从此以后,滚出太安城!” “谁?” …… 府衙之内,正当崔宫父子想办法,如何不被收押监牢之时。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领头的,是三位身穿官袍的男子,看官袍的样式隶属不同的部门。 “刑部!” “大理寺!” “还有御史台?” “他们怎么都来了?” 百姓的议论声中,马世源赶紧走下来,恭恭敬敬地迎接三人到来。 这三个人,哪一个官阶都比他大,他都得罪不起。 “奉陛下旨意,崔氏作恶多端,理应严查严惩,特命我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此案!” 一锤定言,崔宫父子二人的脸都绿了。 怎么回事,陛下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置他们崔氏于死地的旨意? 三司会审! 那可是特大案件才会举行的。 上一次三司会审,还要追溯到先帝朝,一名侯爷蓄意谋反。 他们崔氏,今日一开始可是原告,怎么现在也惊动三司了? 这是有人不让他们活啊! 马世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该把自己的公堂让出来了,当打杂的了。 三司会审,他没有资格和权力发表任何意见。 陆陆续续,许多吏员进入大堂,开始接手。 崔氏父子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便被关进了监牢! “你便是陈家堡的堡长?崔元亨如何在铁城迫害你的妻儿,如实说来!” 陈北点点头,没有任何隐瞒,向吏员交代了。 吏员记录完毕以后,又道:“其他受害者交代还需要时间整理,你可以回去了。” “记得,这几日,不要离开太安城,做好随时被传召的准备!” “是!” 拱拱手,陈北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卫凌云和青 鸢见这里没他们的事情了,也带着各自的人手离开了。 府衙外。 “大哥,我帮你割开绳索!” “嗯!” 伸手,卫凌云一刀割断捆住陈北双手的绳子,二人便要结伴离开。 “陈堡长,请留步!” 听见声音,陈北转身望去,发现青鸢正向自己小跑过来,脸色红红的。 一看这种情况,卫凌云给了陈北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看向宁蒹葭,“嫂子,咱们先走吧,估计长公主找大哥有事!” 宁蒹葭没留什么心眼,从屠彪手里接过天子剑,交给陈北后,就跟着卫凌云先行回客栈了。 等人走后,青鸢才走上前。 说话之前,她先是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生怕陈北看见她不好的一面。 “青鸢姑娘!” 陈北主动拱手行礼。 “不敢。” 青鸢双手交叠在腰间,微微屈身,“陈堡长唤我青鸢便好。” 陈北皱皱眉头,只觉奇怪。 青鸢抬起头,脸蛋红红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交在陈北手里。 “这是?” 陈北疑惑。 “得知陈堡长喜得爱女,青鸢没什么好送的,便亲手做了这个香囊,里面还有大师赐的平安福!望陈堡长一定要收下。” 陈北点点头,随手收下。 青鸢点点头,脸色愈发红了。 二人都等对方说话,可谁也不说。 时间一长,场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同时停住。 青鸢害羞道:“陈堡长想说什么?” 陈北直言不讳,“我想问,长公主让青鸢姑娘带了什么话给我。” 青鸢摇摇头,“殿下并未让青鸢带话。” 陈北眉头皱的更加深了,皱成了“川”字。 没让带话?青鸢追过来作甚? 第一卷 第155章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陈堡长想问的便是这个?”青鸢道。 陈北点点头,又说道:“既然长公主没带话,那青鸢姑娘方才想说什么?” 青鸢抿了抿唇,揉着袖子衣角,声若蚊吟,“没什么事情,青鸢就不能和陈堡长单独待一会儿吗?” “什么?” 陈北一整个没想到。 青鸢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会吧,不会吧。 早在凉州城时。 陈北就看出青鸢对自己有意思。 陈北百思不得其解。 青鸢身为堂堂长公主的一等贴身女婢。 为什么会对自己一个边疆的小堡长情有独钟! 现在,陈北更加想不明白了! 自己有什么好的? 青鸢眼睛瞎了吗,才会看上自己。 可心中的疑惑,终究无法问出口。 至于这份感情,陈北也只能拒绝。 因为两人,始终不是一路人。 拱拱手,陈北便要告辞。 青鸢没有阻拦,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相送! 距离回到胡家酒楼还有两条街道时,酒楼的伙计二喜看见陈北,急匆匆跑了过来,脸色着急。 “怎么了?” 陈北问道。 二喜拉住陈北,“陈堡长,务必先不要回酒楼,卫将军让我过来专程拦着陈堡长。” 一听这话,陈北暗自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卫凌云这样? 难道崔氏背后的主子来酒楼找麻烦了? 卫凌云知道不好解决,便先让自己避着? 想不通,陈北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五一十地说来。” 二喜毫无隐瞒地说了。 听完,陈北的手掌松开了剑柄,还笑了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 不是崔氏背后的主子来找麻烦了。 陈北想的也是这样,崔氏现在被三司盯上,背后明显有人不让崔氏活。 崔氏背后的主子这时候为崔氏出头?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他们一行多少人?”陈北问道。 “就三人,两个护卫,看起来都不好惹!” “说了找我什么事情吗?” 二喜摇摇头,着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卫将军才让小人拦着陈堡长,不让回去!” 陈北摆摆 手,抬脚就往酒楼走,“你们就是把事情想的太坏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家既然来了,我躲着不见算怎么回事!” 二喜赶紧又拦住陈北,“陈堡长,什么朋友?那是狄人!也是敌人!” “况且,你还烧了他的粮草!” “他今日带人过来,肯定没好事!” 来胡家酒楼找陈北的不是别人。 正是还在太安城和谈的左贤王赫连远。 “没事!” “这是我大乾国都,天子脚下,就算我在登城烧了他的粮草,他还能在太安城把我杀了不可!” 旁人,可以躲着不见。 但赫连远,陈北非要去见见不可。 瞧瞧这个手下败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喜阻拦不得,只能跟着陈北回到胡家酒楼。 酒楼外的街道上,左贤王赫连远带着两个贴身护卫,骑在马背上,等的满脸的不耐烦。 酒楼门口,卫凌云带人挎刀站着,就连李荣也清醒过来,站在二楼的窗户边,伸手拍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陈北过来,卫凌云一整个没想到,脸色着急。 不等他开口,陈北便抬手表示没事儿。 看见陈北,赫连远顿时直起了身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陈北。 确定陈北就是那夜带兵烧了他登城粮草的人,脸色立刻变得憎恶! 拱拱手,陈北笑着主动打招呼道:“见过左贤王殿下,登城一别,殿下风采依旧!” 唰! 赫连远当即拔出腰间金刀,喝道:“废话少说,跟本殿下一战!” 随着赫连远把金刀拔出,卫凌云也不惯着,身后的重甲兵当即围了上去。 手中的长枪,将马背上的三个人,团团围住。 过路的百姓看见这一幕,纷纷躲闪。 原本还很热闹的街道,顿时无人敢经过。 只堵在两头,远远看着。 不多时,负责太安城街道治安的官兵也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针对当街拔刀的赫连远。 领头的反而对着赫连远点头哈腰,说受惊了之类的话,还让卫凌云让人把枪收起来,退回去。 “卫将军,这是我大乾的贵客!” “快让你的人收起兵器,退回去!” “伤到贵客,你有几个脑袋够赔!” 卫凌云冷哼一声,“王统领,怎么如今还给狄人当起狗来了?王家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不肖子孙!” 统领姓王,沈鹿的人,官职虽小,但却因为太安城负责治安。 卫凌云平时没少跟他打交道,两人互相看不惯。 一听这话,王姓统领气的脸色涨红,偏无可奈何。 谁让卫凌云现在升到了骠骑将军,官职不知比他高出了几个级别。 咽了一口气恶气,王姓统领来到卫凌云身边,小声说道: “卫凌云,不管咱们两人之前怎么敌对,现在都暂且放下。” “想必你也知道这狄人什么身份,不仅是狄人天狼部的左贤王,还是此次议和的狄人使臣!” “伤到他,陛下和朝廷诸公饶不了你!” “一切,为了议和!” “狗屁!”卫凌云张口就是大骂,“说你给人当狗当惯了,你还不信!凉州一战,是我大乾胜了,议和?议的什么和!” 王姓统领冷笑,“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有胆子就在朝上说!” 卫凌云冷冷看了他一眼,愤恨地吐出几口气。 见卫凌云不再说话,王姓统领赶紧小跑到赫连远的身边,点头哈腰道:“见过左贤王殿下,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惹到了殿下,小人替殿下解决!” 谁知。 啪! 赫连远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大骂:“滚开!” 王姓统领敢怒不敢言,默默地退后了两步。 用手里的金刀指着陈北,赫连远狰狞再度开口: “过来,跟本殿下一战!” “晓得了。” 陈北笑道:“登城一战,殿下输了不服气,想找回场子!” 赫连远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大哥,无需你出手!” “不过一手下败将,我出马即可!” 卫凌云正愁着手痒,没想到就有人找上门了,又上前了两步…… 第一卷 第156章 回马枪! 咻! 突如其来的一箭,让卫凌云上前的脚步戛然而止。 二楼的李荣不知何时取来了弓,射箭在卫凌云面前的石板缝中,阻挡他前进。 李荣匪里匪气地说道: “你小子已是骠骑校尉,这个大功劳,让我来!” “你们说,等我射死这个左贤王,朝廷会不会封我做侯爷!” 会不会封李荣做侯爷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射死赫连远,李荣会变死荣!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李荣。 踏踏。 李荣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中翻下来,稳稳落地,看向赫连远,扬了扬下巴: “喂,手下败将!” “烧登城粮草,小爷也有份!” “记好了,小爷名叫李荣!” “想再打一场,小爷跟你打!” “只是,再输了,可别躲起来哭鼻子。” 此言一出,陈北和卫凌云对视一眼,皆是笑个不停。 马背上的赫连远旋即大怒,“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让他过来跟本殿下打!” 以他来看,李荣不过是个跟班的,根本不配跟他过招,他只要陈北跟他打。 李荣气的就要张弓,一箭射死赫连远,却被陈北和卫凌云双双拦住。 在战场上,射死他也就罢了,二人还要说声好。 可是现在是在太安城,射死赫连远,后续的麻烦数不胜数。 让卫凌云拦住脾气暴躁的李荣,陈北独自挎剑上前几步,昂着头道: “赫连殿下,你要再战一场?说吧,如何战?” “比刀,比剑,还是比弓?你自个挑,也别说我欺负你!” 话音落下,赫连远没有马上回话。 因为身边的两个护卫忽然凑上前,用众人都听不懂的狄语,小声对赫连远说了几句。 听完,赫连远点点头,收起了金刀! 歪了歪脖子,赫连远狰狞道:“比枪!” 两个护卫刚才对他说的不是别的,正是提醒赫连远小心乾人狡诈。 陈北主动提出比刀比剑比弓,这说明陈北对这三样胸有成竹! 真要比试,他们占不到便宜。 所以,赫连远不比以上三样,就比枪! “比枪?” 闻言,陈北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笑,“那就如殿下所愿,就比枪,是殿下亲自下场比试还 是…” 不等赫连远发话,他身边一名身材瘦高的护卫,翻身下马,说道:“我来跟你比!” 说完,王姓统领赶紧双手递上来一杆枪。 接过枪,护卫随意挽了几个枪花,明显是练家子。 枪尖指地,护卫挑衅似的看向陈北。 陈北淡淡瞥了一眼,再度看向赫连远。 “赫连殿下既不愿亲自下场和我比试,那我也用不着亲自动手!免得说我欺负你这个小小护卫。” “蒹葭!” 一声呼喊,酒楼门口,手持铁枪的宁蒹葭再也忍不住提枪上前。 看着脸覆鬼面具的宁蒹葭,虽然看不清脸,但看身形也知道是个女子,赫连远皱眉不悦道: “你派一个女子出战?未免太看不起人了!” “打死了,可千万别怪本殿下这护卫不知轻重,不知怜香惜玉!” 陈北道:“打过再说,不过干打没意思,不如立个彩头。” 解下腰间的金剑,陈北道:“此乃天子剑,你这护卫赢了,便拿去!!” 赫连远倒也干脆,解下腰间金刀:“此乃我赫连远的贴身佩刀,见此刀者如见本殿下!” 双方将彩头立好,便各自后退数步,街道中央只剩下那个狄人护卫和宁蒹葭…… …… 胡家酒楼前发生的事情,也很快传进了护国公府的后花园里。 听闻,长公主抬眼道:“偌大的太安城,赫连远能这么快就找上门,想必也是国公的手笔了。” 太安城奇大无比,每天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 府衙内陈北和崔氏发生的事情,不会这么快就传进赫连远的耳朵里。 但赫连远能这么快就找上门,只有这一种可能。 武定山没有隐瞒,缓缓点头:“既然决定要推小堡长上台露脸,光是一个崔氏是不够的,还需要赫连远添一把柴火。” 长公主没忍住冷笑,“露脸还是露屁股,现在还很难说呐。” 说完,长公主依旧淡淡吹茶。 赫连远既然敢找上门,想必提前做了准备。 这场武斗,陈北赢的概率不大。 更何况,刚才有人来报,陈北竟然派了他妻子宁蒹葭一个女人上场。 武定山摇摇头,“世人皆知宁家书香世家,宁舟乃一文士,却不知,宁家祖上,可也出过武将!” “宁家枪,厉害得紧,就连老头子我也羡 慕,想要讨学几招。” “再厉害,她也是一个女人,而能充当赫连远的护卫,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好手!”长公主道。 “殿下也是一个女人,怎的胳膊肘往外拐。”武定山不解道。 “这不一样。” 长公主轻皱眉头,“输了,天子剑可就丢了,大乾的面子也被陈北丢了!” “露脸?露的什么脸!屁股都露出去了!” “天子剑不会丢,反而会赢回来一把金刀,赫连远的金刀!” 说话间,又有人快步走进来,低头道: “禀国公,长公主,赫连远输了,那护卫被宁蒹葭一记回马枪,戳了个透心凉!当街惨死!” 此言一出,长公主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张俏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万里挑一的好手,竟然被宁蒹葭戳死了,这怎么可能? “哈哈。” 武定山忍不住哈哈大笑,也站了起来,“殿下,我老头子方才说什么来着?” 长公主没有答话,只是深呼吸着,试着去努力平复脸色。 她只觉得,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脱离她的掌控。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喜欢。 挥挥袖子,长公主便要告辞离开。 她要回去好好复盘这一切,顺便拿出一些弥补的措施来,要不然,她会一直被武定山牵着走,身不由己。 “殿下慢走,小堡长出人头地,已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殿下勿要阻拦,否则就是与我国公府为敌!” “若能施以援手,老头子在这里感激不尽,殿下入朝堂的事情,也可有商量的余地!” 听见这些话,长公主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顿了顿脚步后边加快速度离开了…… 第一卷 第157章 李广,花荣,李荣,傻傻分不清楚 看着赫连远不甘地咬牙憎恨打马离去,陈北带着人回到酒楼里。 一回来,众人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嫂子,真是好本事!凌云佩服!” “刚才那一记回马枪,简直绝了!绝了!” “来来来,凌云敬嫂子一杯!” 包厢里,卫凌云忍不住站起来,敬宁蒹葭的酒。 宁蒹葭对碰一杯饮下,继续擦铁枪枪尖上的脏血。 方才比试,着实凶险,若非宁家枪绝技回马枪,她真要败了。 还好还好,最后还是险胜了! 接过金刀,拔出来看了看,李荣撇嘴道: “就赚回来一把破金刀,简直亏大发了。” 当啷! 又把金刀扔下,李荣继续大碗喝酒,排解这几日胸中的郁闷。 “来,三弟,二哥敬你一碗!” “滚,谁是你三弟!” “嘿,你怎么不认了?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李荣顿了顿,辩解道:“那是李荣和你们结拜的,关我李广什么事情?” “李广?” 卫凌云皱起眉头。 陈北夹菜的手一顿,惊为天人。 好名字! 李荣道:“对啊,本来我就不叫李荣,我真名叫做李广。” “其实,也不叫李广,而是叫花荣!” 陈北手一哆嗦。 花荣? 更是好名字。 李荣解释道:“我爹姓李,我娘姓花,我爹从出生起就没管过我,所以我不认他,我就给自己取了花荣这个名字,我随我娘姓。” “可是我娘说做人不能忘本,非要我改名李广,说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 “李广这个名字,我叫了几年,愈发觉得不舒服,便和我老娘讨价还价,最终才改名李荣!” 卫凌云听的云里雾绕,抓耳挠腮的,“我管球你叫什么名字,反正你和我们结拜了。” “你李荣,就是我和大哥的三弟!” “三弟,快,咱们一起敬大哥一杯!” “敬个锤子,他就是一个小堡长,我,堂堂边军校尉,你,骠骑将军。” “马上就不是小堡长了,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咱们打个赌!” “赌就赌,我还怕你?若你输了,以后你们叫我李荣大哥!”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叫李荣吗?” “滚蛋,爱赌不赌!” …… 一个时辰后。 坐在椅子上,陈北叹着气。 在他的左边,卫凌云枕着他的胳膊酣睡,在他的右边,大醉的李荣举着酒杯,含糊不清地说,大哥,喝,小弟再敬你一杯。 “都醉了,不如叫二喜进来,扶二人下去歇息。” 宁蒹葭早已擦干净铁枪,开口提议。 陈北点点头,不多时,二喜他们四五个伙计,两两将卫凌云和李荣搀扶下去歇息。 人走后,宁蒹葭才开口,“我今日当街杀了人,杀的还是狄人,要紧吗?” 来太安城,不得不谨慎。 陈北摇摇头,“不要紧,赫连远要比,死了人也是他自作自受。” 陈北拾起酒杯,又想给自己满上,却被宁蒹葭伸手盖住酒杯。 “莫要喝了,再喝,你也醉了!” “不打紧,喝醉了,或许有些事情就想通了。” 宁蒹葭皱起眉头,拉起椅子坐近了些,“什么事情你想不通?” 陈北看向近在咫尺的宁蒹葭,并无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有好几件事想不通。 第一件,今天的事情。 不论是在府衙内和崔氏的事情,还是酒楼外和赫连远的事情。 陈北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他,只是其中一颗棋子! 第二件,他想不通,青鸢为何会看上他。 宁蒹葭皱起的眉头不减,替着想了想,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最后自然能想明白。” “至于青鸢,或许是长公主的美人计罢了。” “美人计?”陈北问道。 宁蒹葭认真地点点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身在局中,看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厉害!” 陈北早已不是一个边境小堡长那么简单了。 他在登城立了头功,又和卫凌云和李荣结拜, 无论哪一件事情,说出去,都足以令人羡慕。 “长公主为了拉拢你,便派青鸢使了美人计,故意接近你!” 想了想,陈北觉得有几分道理。 仰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北大手抓住宁蒹葭的小手,“放心,我心 中只有你和采薇两个人!” 宁蒹葭脸色蓦然一红,没有挣脱,反而害羞地低下了头。 或是醉意释然,陈北忍不住凑了上去,在宁蒹葭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触电般的酥麻瞬间传遍宁蒹葭的全身,宁蒹葭的身子都软了。 伸手搂住她的腰,陈北低头吻上了那两片红唇。 宁蒹葭心跳如雷,慢慢闭上了眼睛,随着时间推移甚至慢慢张嘴去迎合。 唇齿交缠,啧啧作响。 就当两人快要在包厢里上演一场活春宫之时。 胡通忽然推开了包厢的门,哈哈大笑:“小堡长,我想到如何卖酒了!” “这一次,必叫小堡长的女儿红名动太安城!” 陈北和宁蒹葭闪电般地分开,陈北倒是没什么还能稳得住,宁蒹葭则是像做贼似的,赶紧擦擦嘴,整理了一下敞开的衣领,低着头快步离开包厢。 看了一眼宁蒹葭离开的背影,胡通冲着陈北抱抱拳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小堡长与夫人的好事了。” “无妨。” 陈北摆摆手,认真道:“胡员外,你方才说你想到如何卖酒了?快说,如何卖!” 胡通坐下来,侃侃而谈,“第一,小堡长女儿红的质量是没问题的,这几日来酒楼喝酒的客人,没一个不说好的。” “就是这名声,还没打出去,咱们需要想个法子把女儿红的名声打出去,露露脸!到那时候,不愁卖!” “上一次去国公府表演的机会,千载难逢,这次是没有了,不过我另想到了一个法子!” “过几日,便是花魁大赛!” “咱们可以重金砸出来一个花魁,让她帮咱们卖酒!” “小堡长有所不知,那花魁大赛,可是太安城一年一度的盛会,热闹的紧!” “多少达官贵人,挤破头皮都要去看!” “听说,小皇帝都会微服私访,去看花魁大赛。” 第一卷 第158章 柳如烟 余后几日,平安无事。 期间,陈北只是被叫去了府衙一次,其他的,再无事情。 果真如陈北想的那样,这一切,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 短短几日,三司便将崔氏的案子审的水落石出,速度出奇地快和顺利。 在太安城作恶多年的崔氏,竟都被判了斩刑,崔宫父子双双人头落地。 自此,清河崔氏派来太安城的一脉,彻底断绝! 百姓们闻听,没有不说好的,甚至有不少百姓打听到陈北的住址,跪在酒楼外拜谢大恩! “陈堡长,那些百姓又都来了,一个个吵着要见陈堡长!”二喜急匆匆,跑上了二楼。 陈北揉了揉额头,只觉烦恼。 帮他们报仇,杀崔氏的又不是自己。 这些个百姓,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来感谢自己。 他们应该感谢地是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再不济去感谢一下马世源也行。 感谢自己,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嘛。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崔氏因他而倒台。 崔氏背后的主人还不得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陈北什么好处没捞着,反而被人盯上了。 “不见!” 陈北摆摆手,问道:“后门能出去吗,我今日要出趟门。” 二喜点点头,“后门能出去。” 陈北点点头,带人拉着一车酒,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今日便是胡通说的花魁大赛。 非常热闹,陈北是相信的。 可说小皇帝微服私访,也会来看花魁大赛,陈北是万万不信的。 那是皇帝,不是普通人。 敢来,他的亚父定会抽他鞭子。 花魁大赛就在太安城里的未央湖上举行,未央湖是城中的一座大湖,湖岸边,金碧辉煌的饭庄酒楼,勾栏瓦厮比比皆是。 还未到晚上,这里的人便挤不动了,几座石墙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湖上,有实力青楼的画舫,缓缓途径,上面容貌出众的姑娘,或翩翩起舞,或弹奏雅乐。 总之,热闹非凡! “堡长,咱们到底押宝哪座青楼,哪个姑娘?”有人问道。 参加今夜花魁大赛的青楼,足有几百家,姑娘们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不过能评选上花魁的,也就那么几家。 每一家背后的实力都 深不可测。 陈家堡根本染指不了。 至于像胡通说的,用重金砸出一个花魁,更是连门都没有! 今夜选出的花魁共有十位,就算是第十,也不是他们陈家堡能砸出来的。 他们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看! 不过要是崔氏能赔他们二十万两,那还可以一试。 可惜,三司根本不提赔钱的事情,为此卫凌云还去吵了好几架,但都没结果。 现在,陈北手里的钱,不过千两出头! “红袖招,柳如烟!” 陈北道。 “啥?红袖招,柳如烟,没听说过呀!” 他们也算是来太安城不短时间了,太安城里有名的青楼和姑娘,他们也有所了解。 至于这个红袖招,柳如烟,听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今夜,便叫它一鸣惊人!” 说话间,陈北带人拐入一条巷道,这里像江南水乡那边的布局。 两侧都是木楼,中间一条河流,宽窄只许一艘小船经过。 抬头望去,窗户里多探出招客的姑娘,还有挂着的五颜六色的晾晒衣物。 陈北他们的马车都进不去,只能叫人抱着酒,沿着河岸往里走。 不多远,他们便停在一间,名叫“红袖招”的木楼门前。 木楼老旧,招牌倒是擦的挺新,偶尔有客人出入。 整个红袖招,在太安城的青楼行业里,根本排不上号。 也就比柳红巷那些什么生意都做的青楼要好一些。 至于其他的,没什么出彩,更别说能有自己画舫的大青楼了。 “想必这位便是边疆来到陈堡长了?”一个年过三十的风情女子,从二楼的窗户上探出了头,用手帕掩着红唇问道。 “陈北,见过老板娘!” “总算来了!” 说完,女子的身影从二楼窗户消失,紧接着便听到里面噔噔下楼梯的声音,不多时,女子出现在一楼,迎着众人进楼。 “陈堡长,坐,别觉得寒酸!” 女子便是柳如烟,是红袖招的老板娘,更是自家的头牌,不过好几年不接客了。 生的倒是风情万种,一眼万年,就是年龄有些大,不像其他青楼的姑娘,年龄不会超过二十! 倒上一杯茶,柳如烟坐在对面,对着二楼好奇探出脑袋的姑娘们摆摆手,让她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打扰她 的正事。 哒! 一袋银子率先被陈北搁在桌上。 柳如烟赶紧接过数了数,有些没想到,“多了一百两!” 陈北笑道:“无妨,就当是我这个新老板给姑娘们的见面礼了。” 重金砸出一个花魁,这个法子行不通。 陈北选择另辟蹊径,买下一座债台高筑的青楼,自己当老板。 买下的青楼,便是脚下的这座红袖招。 从此以后,红袖招便是他陈北的,也算是陈家堡在太安城的产业。 “陈堡长大气!” 柳如烟没有不好意思,起身屈身行礼。 若非还不起债,她也不会出售心血。 眼下这新老板看起来年龄小,但出手阔绰。 说不定,红袖招能在他手里起死回生! “这便是陈堡长说的,极品佳酿?” 柳如烟看向陈北身后,屠彪等人手里抱的酒,轻声问道。 陈北点点头,取了一坛子,揭开酒封,推到柳如烟面前。 柳如烟伸手往鼻子招了招,眸子一亮,抬眸看向对面的陈北,“好酒!” 陈北道:“此酒,唤名女儿红!” “今夜,因此酒,红袖招可声名大显!” 柳如烟轻轻皱皱眉,心里不相信,但面上还是不想驳了这位新老板的面子,脸上挤出职业性的笑容: “陈堡长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是现下,我们这些小女子该怎么办,还请堡长指示!” 陈北伸手,“有酒,有像老板娘这样的美人还不行,还得有几首上好的劝酒诗!” “今夜湖上吟诵,必能大功告成!” 柳如烟巧目流传,低着头道:“上好的劝酒诗可不好寻,但只要银子管够,城中不少才子,也是愿意作诗的。” 第一卷 第159章 私奔 “不需要,本堡长自己会写!” 一来,陈北手中已无钱买诗。 二来,陈北着实看不上那些所谓才子们作的诗。 他自己身怀上下五千年诗词,不用白不用。 柳如烟愣住了,脸上挤出苦笑,“堡长莫要说笑,边疆烽火,不比太安城盛世!文墨诗文一道,到底还是太安城…” 不等柳如烟把话说完,陈北身后的人便忍不住道: “你这个妇人懂什么,我家堡长,诗文一道,就连长公主殿下也是夸赞的!”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那一首,难道你没听说过?” 一听这话,柳如烟情不自禁站起来,捏住手帕的手放在雪白的颌下,有些没想到,“那首诗,竟然是陈堡长所作!” 那首诗虽然是从边疆传来,但如今早已传遍太安城的大街小巷。 作诗者,还被某些人称为诗仙下凡! “以前的拙作罢了。” “劳烦老板娘,取来纸笔。” 柳如烟点点头,起身离开,很快,便从里屋拿来了一套纸墨笔砚。没等陈北身后的那些粗人动手磨墨,她便自个主动贴近,纤手伸出,慢慢研磨起来。 闻着身边的阵阵香风,陈北轻轻皱皱眉头。 青鸢对他使出美人计也就罢了,怎么这个柳如烟也要对他使? 不过,陈北没有拒绝,他和青鸢不是一路人,但他现在可是红袖招的老板,和柳如烟是自己人。 她想使便使,反正陈北又不吃亏。 待柳如烟研磨出墨水,陈北捉笔在纸上书写,不消片刻的功夫,便写了满满一张纸。 “可识得字?” 陈北抬头看向身边的柳如烟。 柳如烟点点头,看向纸上的字迹,读出声来: “明月照君席,白露沾我衣,劝君酒杯满,听我狂歌词。” “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即落纷纷,莫言三十是年少,百岁三分已一分。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读着读着,柳如烟的一双美眸蓦然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北。 “这、这不是一首?” “当然。” 陈北放下笔,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小抿了一口,才说道:“我方才说了,我 自己会写!” “以老板娘的眼光来看,我这几首劝酒诗,比之城中的那些才子,写的如何?” “老板真是折煞小女子了,在您面前,小女子怎敢称老板娘!” 柳如烟微微侧着脸,屈屈身子,说道:“老板的这几首劝酒诗,宛如神仙佳酿,那些才子们的,不过是一捧酸尿罢了。” “哈哈。” 陈北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老板娘也是个性情中人!这般比喻,着实恰当!” 柳如烟也掩嘴笑了,更加风情万种,摇曳生姿。 甚至丰腴的身子,再往陈北身上靠了靠,几乎要坐在了陈北的腿上。 “老板莫要取笑奴家了,称呼奴家如烟就好,老板娘着实不敢当!” “好好好!” 陈北收敛笑容,正经起来,“如烟,晚上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寻一艘小船,沿着湖岸传唱这些诗!” “将酒也带过去,免费赠与他们喝。” “自然听老板的吩咐。”柳如烟美目传情,只觉红袖招有救了。 陈北嗯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带着人赶紧去办,顺便让屠彪他们几个也去帮忙。 …… 众人都去忙活的时候,唯独陈北一个人坐在红袖招的一楼,独自品酒想事情。 “老板,外面有位年轻公子找您。” 不一会儿,在门口接客的姑娘进来禀告。 不等陈北发话,那所谓的年轻公子,便抬脚快步走了进来,是小武。 陈北没有起身,只是放下酒杯暗暗皱眉疑惑起来。 小武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来干什么? “原来陈堡长躲在这里,真是叫我一顿好找。” 小武喘了几口气,自来熟地坐下。 陈北给他倒了一杯酒,问道:“世子找我有事?” 以前不知道这位是护国公府的世子,陈北拿他当个小兄弟一样对待。 可是现在知道了,陈北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对他和青鸢、长公主以及萧玉儿,陈北的态度,向来是能躲就躲,因为不是一路人。 “陈堡长真是折煞我了。” “什么世子不世子的。” 小武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顿时咳嗽个不停,疑惑地看向杯中的酒。 陈北解释道:“女儿红,陈家堡产的。” 点点头,小武不 敢再喝,因为酒实在太烈。 他将酒杯搁下,看向陈北道:“陈堡长,可还曾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 “一定要去找玉儿。” 陈北慢慢斟酒,眼皮子都没抬,“找她作甚,所料不错的话,她现在在宫里,宫女太监伺候着,过着她公主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日子美着呢。” 小武神情严肃,语气加重,“陈堡长错了的,玉儿快要死了!” 陈北手一顿,溅出不少酒。 虽然不喜欢萧玉儿,但陈北也不想让她死。 抬起眼,陈北问道:“怎么回事?” 小武没有马上说,而是微微一笑,“陈堡长心里还是在意玉儿的。” 见陈北脸色变冷,小武不敢再耽误,说道:“议和的条件,便是割定州,嫁公主!” “长公主不会嫁过去,那便只剩下玉儿!” “可玉儿不想嫁,这几日在宫里绝食!” “昨日我去看了,已经瘦的不成样子!” “还请陈堡长想想办法,救救玉儿!” 仰吼,饮了一杯酒,陈北道:“我一个小堡长能想什么办法?你该去求你爷爷想办法。” 小武的爷爷便是护国公,他说话的分量,可比陈北重多了。 只要他不松口,议和就谈不成,萧玉儿也不用嫁去草原。 “陈堡长有所不知,议和牵扯诸多方面,我爷爷虽然是辅国大臣,可也无法一言决定!” 陈北冷笑了起来,“你爷爷都决定不了,你来求我作甚!” “是玉儿让我来寻你的。” 小武压着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交给陈北道:“这是昨日玉儿托我给你带出来的信,她不想嫁去草原,也不想继续留在宫里,她想让陈堡长带着她私奔!” 私奔?! 陈北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但还好忍住了。 古怪着脸色,陈北当着小武的面拆开书信,快速看了过去。 “写的什么?” 小武伸着脑袋,好奇问道。 “情书,要看吗?” 陈北把书信递过去。 一听这话,小武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玉儿对陈堡长的情意,天地可鉴!还请陈堡长,一定要救玉儿出火海!” 折好信纸,陈北又塞回了信封,并且把信封也还了回去,继续喝酒。 “大可不必, 我没那个能力!” “议和乃国家大事,我岂能左右?!” 虽然很想伸以援手,助萧玉儿不嫁去草原,但陈北深知自己能力有限。 这件事,他插不上手,更不会带萧玉儿私奔! 为了萧玉儿,舍弃宁氏姐妹和孩子,以及偌大的陈家堡上万人。 是个人,都会做出正确选择! 小武还在乞求,“陈堡长真的不能想想办法吗,难道陈堡长就真的忍心看着玉儿嫁去草原?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孤独老死!” 陈北实话实说,“我不忍心,但我没办法!你有求我的时间,不如去求求你爷爷,去求求长公主!” 求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都比求他好使。 见陈北表明了态度,小武无奈地起身,端起酒杯饮完之后,垂着头离开了…… 望着小武离开的背影,陈北心里终归不是滋味。 既对萧玉儿命运的担忧,更多的则是对大乾朝堂无能的愤慨! 明明赢了,为何还要嫁公主? 简直无能,无能!无能至极! 第一卷 第160章 陈北的妾室 小武垂头丧气走后不久,隐在巷子里的红袖招又迎来了陌生的客人,就连门口揽客的姑娘们都奇怪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么多陌生客人上门。 “哈!小堡长,咱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看见面前邋遢的马夫,和他身后的美妇人,陈北揉揉额头,看破不说破。 有缘? 到底是有缘,还是故意为之。 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陈北估摸着,这马夫就是护国公武定山派来的。 作用和青鸢差不多,都是想拉拢自己,维护关系。 不过,一个是靠美人计,一个是靠交朋友,忘年交罢了。 “坐,坐。” 身为老板,陈北不好赶人,伸手请二人坐下。 刚坐下,名叫武老的马夫就使劲嗅了嗅鼻子。 很快把目光,盯在了桌上敞开口的酒坛上。 虽然在乌篷船上已经品尝过,但武老还是馋着直流哈喇子。 不等陈北动作,便自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满的都快要溢了出来。 双手捧起酒碗慢慢嗅着,武老满脸陶醉神情。 见他要喝,美妇人及时伸出手提醒,“父、夫君身子不好,莫要贪多。” 眯着小眼的武老点点头,只小口咂了咂。 陈北主动开口,“方才,你家小世子来了,要我带着长乐公主私奔!” “噗!” 武老把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满脸震惊。 美妇人赶紧拿起手帕替他擦了擦,陈北瞧见了,愈发不解这马夫有什么好的? 怎么就有这么好一个妾室,看着他都好生羡慕。 “当真?” 武老努力睁大眼睛,问道。 陈北点点头,“骗你作甚!还有一封长乐公主写给我的情书,要不,我念给你听。” 武老摇摇头。 情书他就不听了,知道这件事就行了。 “你什么打算?” 武老问道。 “还能什么打算。” 陈北长叹一声,“我只是一个边疆小堡长,对此事有心无力啊!” 说完,陈北双手抱起后脑勺,抬头盯着天花板,一个劲地叹着气。 武老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完全没法子,就看小堡 长想不想救。” 陈北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手,“什么法子?” 武老忽然伸手指着,笑道:“怪不得长乐公主会让小堡长带着私奔,原来小堡长心里也有公主!” “打住!” 陈北道:“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亦不想看见她跳入火坑!” 武老点点头,说道:“和谈还没结束,一切都未尘埃落定!” “几日前,赫连远故意上门找茬的事情,我老头子也略有耳闻!” “这个左贤王赫连远,似乎恨极了小堡长,这便是机会!” 想了想,陈北说道:“你的意思是,借赫连远对我的恨意,再跟他赌一场,救长乐公主出火海!” “小堡长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点点头,伸手揉着下巴,陈北觉得这是个法子。 不过要想实现,还得仔细谋划一番才行。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晚上,日头一落,未央湖的热闹更上一层楼。 陈北和武老以及美妇人结伴出楼,顺着人流来到湖岸边看热闹。 湖面上,多是几层楼高的画舫,金碧辉煌,夺人耀目,岸边上,围观的书生小姐摩肩擦踵,几座石桥险些不堪重负。 “明月照君席,白露沾我衣,劝君酒杯满,听我狂歌词。” “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即落纷纷,莫言三十是年少,百岁三分已一分……” 不多时,一艘小船忽然闯入视线,缓缓划过。 小船船头,柳如烟翩翩起舞,好听的歌喉,唱出一首又一首的劝酒诗。 按照陈北的要求,屠彪等人也在船上。 倒了一碗又一碗的酒,免费赠送岸边的人。 途径之处,爆发一阵高过一阵的喝彩声。 “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诸位,此酒女儿红,城中胡家酒楼和红袖招都可购买此酒。” “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瞧着今夜的目光本该被几座大画舫所吸引,如今却被自家上不得台面的小船所吸引,陈北就知道自己的法子成了。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陈家堡的酒车,便可以一辆接一辆地来太安城了。 …… 后半夜,唱跳了一夜的柳如烟才带着人姗姗而回。 一回来,便直接愣在了当场,只见平时鲜少人过来的红袖招,此刻早已挤满了前来购酒的客 人。 “售罄了!诸位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陈北亲自带人招呼,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还有不愿意离开的,直接在红袖招过夜。 每位姑娘都名花有主,房间都差点不够住。 “老板,矫情的话奴家不说了,奴家喜欢你!”柳如烟大胆地伸出胳膊,搂住陈北的脖子。 更甚至,两瓣烈焰红唇,在陈北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大口。 可以预料,随着女儿红的生意爆火,红袖招也会迎来爆火。 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也不会落得一个关门的下场。 而这一切,全要拜眼前这位年轻的老板所赐。 美人在怀,主动献吻,陈北说不心动是假的,更何况今日喝了不少酒,更加催化了这种感觉。 看出陈北的意思,柳如烟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的拒绝,抓起陈北的手便走进自个的屋子。 屋子虽然不大,但胜在精致,是柳如烟的闺房。 “我有妻室!” 本来说这句话,是想表明态度,若柳如烟不愿意他即可就走。 谁知柳如烟褪去外裳,露出雪白肩膀,再次主动搂住陈北的脖子,含情脉脉: “如烟风尘女子出身,能做老板的妾室,已是心满意足。” 闻着柳如烟身上好闻的味道,陈北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 哗啦一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在柳如烟不解的眼神中,将她放在了桌上。 “窗户没关。” 柳如烟伸手指了指。 “无事,无人看见。” 人是动物,都有兽欲,陈北也不例外,他只想今夜好好放纵一次。 和柳如烟之间无关爱情,陈北只想体验一下最原始的感觉。 在窗户外嘈杂的声音和缓缓流水声中,陈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瞬间和柳如烟融成一团。 很久以后,陈北即便对待其他女子温柔如水,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一晚,柳如烟紧皱的眉头,和几乎掐紧他后背的十根指甲。 第一卷 第161章 十个八个,也不如你一个 清晨,裹着露水的薄雾,顺着窗户飘进来。 柳如烟盘起发髻,穿着一件紫色的抹胸长裙,伸手替陈北理着身上的衣服。 揉着额头,陈北轻轻叹着气。 昨夜儿也不知怎么的,就…… 总之一句话,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 “若老板后悔了,便没当发生昨夜那档子事,如烟也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往外吐露半个字。” 以柳如烟这些年阅男人无数的眼光来看,面前年轻的小老板分明就是后悔跟她一夜春宵了。 陈北放下揉额头的手,抓住她的手,坚定道: “不后悔,我陈北做事绝不后悔,做了便是做了,从今往后,你柳如烟便是我陈北的妾室,此生不渝!” 柳如烟站在陈北面前,忍住了要掉泪的冲动。 明明身在风尘之中,她最不该信的就是这些。 可不知为何,她想信一次,就这一次! “多大了,还哭鼻子…”陈北伸手一把将柳如烟搂进怀里。 “你年长我不少,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这也不知抱了多少块金砖。” “以后,莫称呼我为老板了,你柳如烟还是红袖招的老板,称呼我公子吧,称呼夫君也无事。” “奴家不敢僭越!” 她只是妾室,夫君二字,她万万不敢叫出口。 “做我陈北的妾室,必不叫你吃亏,往后女儿红在红袖招每卖出一坛,便单独分你二成,作为你个人的私房钱。” 柳如烟笑了起来,“公子过于大方了,这般财富能在外养十个八个妾室了。” “十个八个,也不如你一个!” 昨夜的疯狂,柳如烟的丰润,陈北记忆犹新。 若非要走,他真的要和柳如烟梅开二度! 帮着理了理柳如烟的秀发,陈北又道:“我不会在太安城长住,偶尔才会过来,我不在,若是遇到解决不掉的麻烦,便去找胡家酒楼的胡员外,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出手相助。” “另外,在城东城隍庙附近活动的泼皮黄狗,也是我的人。” 如此,也算是交了底。 柳如烟咬着嘴唇,点点头,待陈北穿好衣服,挂好刀剑出门,她便红了眼睛,依依不舍地相送。 清晨,走在回酒楼的大街上 不用陈北说,便有人笑着说道: “请堡长放心,大家都是男人,我们会为堡长保守秘密的。” “绝不会把昨夜的事情,对旁人提起只言片语,尤其是夫人。” “就你话多!罚你半个月工钱!” “啊!” …… 两日后。 一大早,宁蒹葭还在追问,陈北脖子上的红印怎么还没消除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人。 “陛下今晚在宫中设宴,款待狄人使臣,特召甘州飞羽营校尉李荣,以及铁城陈家堡陈北陪同!请二位准时赴宴!” “陈北接旨!公公慢走!” 陈北弯腰低下头,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李荣站的笔直,极为敷衍地拱拱手。 这个马匪,还在记恨朝廷忽视他这个功臣,只打发他两千两银子的事儿。 待前来传旨的公公离开,李荣挥手道: “今晚的宴会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不用说,今晚的宴会,就是去受羞辱的。” “庆功宴没咱们,倒要咱们去陪狄人吃饭?” “那小皇帝的脑袋被驴踢了,被门夹了,才会下这样一道旨意!” 还好这里没外人,要不然,仅凭这句话,也要治李荣个不敬之罪。 收起圣旨,陈北说道:“你不去算了,我去。” 正愁着没办法和左贤王赫连远再赌一场,再救萧玉儿一次,没想到机会就送上门了。 陈北不觉得是自己运气好,不用说,还是背后那双无形的大手在发力。 “你去干什么?自取其辱!”李荣不解。 陈北道:“我不去就是抗旨,我可不会拿我堡里一万多条命开玩笑!” 此言一出,李荣想到了自己瞎眼的老娘! 陈北不会拿他的堡开玩笑,他更不会拿她的老娘开玩笑。 要不然,当初他马匪当的好好的,不会同意招安。 他老娘没几年可活了,他只想让老娘渡过几年安稳日子。 所以,今夜的宴会,他还非去不可。 越想越气,李荣气的想打人。 可惜卫凌云不在这里,早就回国公府了,要不然两人还能过上几招。 “你说,卫凌云今晚会去吗?” 陈北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李荣点头。 “当然会去,他也是登城的功臣,就算没有功臣这个身份,凭借国公府的身份,他也会去!” 陈北又道:“行了,不跟你说了 ,趁距离晚上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我要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 不用说,今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转身回酒楼的时候,见宁蒹葭还在盯着他脖子上的红印看,陈北加快了脚步。 要怪就怪柳如烟那张红唇太厉害了吧,这都两天了脖子上的草莓印都没消。 回到二楼房间,宁蒹葭也跟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陈北真是怕了宁蒹葭了,实话实说。 “你放心,我都派人调查清楚了,如烟她是一个好姑娘!不过是误入风尘。” “退一步讲,太安城也需要一个自己人,看着咱们的生意!” 宁蒹葭摆手,“谁问你这个了,我才懒得管你在外面找女人。”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爹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三个妾室,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 一听这话,陈北乐的出声。 这种美好品德,怎么到后世,就不复存在了! “那你跟进来是为什么?”陈北不解道。 “我想跟你一起去今晚的宴会!” “不行!” 陈北果断拒绝。 宁蒹葭想去今晚的宴会,无非两个理由。 一,她想帮自己。 二,她想寻这个机会,打宁父好友御史台二把手李言章的脸。 可这两个理由,今晚都不成立。 今晚再和赫连远赌,赫连远吃过亏,绝不会再和自己武斗。 不武斗宁蒹葭派不上什么用场,也帮不了自己。 至于打李言章的嘴巴子,为时尚早,那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就多留他几日。 走过去,双手扶着宁蒹葭的肩膀,陈北道:“蒹葭,为夫知道你报仇心切,可现在不是时候!你明白吗。” 宁蒹葭不说话,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她怎能不明白?可她就是忍不住。 深吸一口气,宁蒹葭闭上眼睛,“我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不是在沈家村,咱们三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 “现在,陈家堡刚刚有了一点势力,绝不能这个时候因为一点失误而葬送大好前程!” 陈北稍慰,“你明白就好,也请你放心,今晚宴会上为夫定寻个机会,找李言章的麻烦,好好替你出口恶气!” 宁蒹葭点点头,吐出了一口气…… 第一卷 第162章 公主跳湖! 原本陈北想着能好好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全力以赴应对晚上没有硝烟的战争。 可是午时刚过,卫凌云便骑马来了,要他和李荣一起进宫。 “现在就去,会不会有点早?” “不早,去宫里,还有件事情要办。” “何事?” “大哥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没得办法,陈北只好让人从后院牵来白将军,跟着卫凌云一起进宫。 “老三,一起去,不去可是抗旨,小心你老娘!” 不见李荣的身影,卫凌云对着酒楼二楼敞开的窗户高声喊道。 砰! 一个酒坛飞了出来,碎了满地。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既已结拜,我老娘也是你卫凌云的老娘!” 李荣从窗户露出身形,嘴里骂骂咧咧。 卫凌云不怒反喜,仰起头,“所以,为了咱们的老娘,快下来一起进宫!” “知道了,等会儿会死!” …… 与此同时,偌大的长乐宫,小阁楼上。 萧玉儿在两个宫女的打扮下,梳起了十字髻,显得庄重又高贵。 额间描上碎金牡丹花钿,又点了红唇,就连两腮都打了香粉。 “公主今日美的,可真是让人移不开眼了。” 听见宫女的夸奖,坐在铜镜前的萧玉儿并未答话。 看着铜镜里庄重的公主模样,她忽然想起了远在边疆时,浑身脏兮兮,狼狈至极的书生模样。 相比较之下,她更喜欢后者! 因为她现在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而在边疆虽然脏,她却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 “公主,左贤王殿下入宫了。” “听闻这位左贤王,自幼聪慧,是个神童,生的也是俊俏非凡,不似寻常野蛮狄人。” “公主嫁给他,非但不是去受苦,还能叫两国握手言和,重修于好,公主功过千秋!” 听见这话,萧玉儿直委屈地想哭。 战火,是狄人先挑起来的。 现在,败的也是狄人。 为什么大乾要议和? 议和也就罢了。 为什么还要把她当作礼物送出去! 什么功过千秋,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虚名。 “好了吗,陛下派人来催了!” 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走 进来,萧玉儿这才忍住要掉眼泪的冲动,沉默地站起来,往宫外走去。 约见的地方是后宫御花园,可两名金瓜武士,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萧玉儿想法子逃了。 从边疆回来后,萧玉儿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还好他们日夜谨慎,没让萧玉儿逃出宫,就连狗洞也尽数堵了。 “朕的御花园,风景好看的,百数之多,可唯独这处风景,朕最喜欢。” “左贤王觉得,此处风景如何?” 湖岸边,垂柳下,穿着龙袍的小皇帝萧玦,伸手指着面前的风景说着。 在他身边,瘦高的宰辅沈鹿陪着。 还有一位穿着狄人贵族服饰的公子哥。 想必就是左贤王赫连远了。 萧玉儿顺着小皇帝萧玦手指的方向,也望了望湖上的风景,愈发想哭。 边疆风景萧杀,比这里要好看几百倍。 “长乐来了,真是让朕和左贤王好等!” 瞧见萧玉儿姗姗来迟,萧玦面露不悦,背着双手说道。 萧玉儿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屈屈身子,以示歉意。 曾几何时,他可是跟在她屁股后跑耍的弟弟。 可如今在他嘴里,只剩长乐,连句阿姐都不曾叫。 “长乐公主盛装相见,过来晚了情有可原!” “公主,这位便是左贤王殿下,殿下,这位就是我朝长乐公主。”沈鹿介绍二人认识。 “见过殿下。”萧玉儿不情不愿地行礼。 抬头时,赫连远一时间看呆了,不曾想到长乐公主竟然生的这样美。 沈鹿微微一笑,道:“陛下,咱们去那边赏景吧,就让公主和殿下单独相处会儿。” “嗯。” 小皇帝萧玦嗯了一声,背着手就离开。 人走后,赫连远回过神,行了狄人礼节,“见过长乐公主,赫连有礼了!” 萧玉儿的目光早就转向湖上,压根懒得去看身边的赫连远。 任凭他生的再英俊,终究也敌不过边疆那道挎刀持弓的身影。 见萧玉儿并不搭理他,赫连远并不在意。 感情是慢慢相处出来的,不在于这一时半刻的。 待萧玉儿嫁去草原,赫连远相信,萧玉儿会慢慢爱上他的。 顺着萧玉儿的目光看去,赫连远背着手叹道: “宫中的风景,到底是人造的,比不上草原,待公主嫁过 去,赫连带公主去看草原,看蓝天,看白云!” 萧玉儿冷冷道:“我不会嫁给你!” 赫连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难看的表情。 “你朝皇帝和宰辅可都是答应了的,公主这样,你朝皇帝,会生气的。” 萧玉儿忽然扭过脸,对着赫连远笑了起来。 只一眼,赫连远便心花怒放,放下了背在身后的双手。 可是下一刻,萧玉儿说道:“让我嫁给你未尝不可,你去,游过这湖,我在湖对岸等你!” 说完,萧玉儿抬脚就走。 赫连远停在原地,看了看眼前偌大的湖泊,又看了看逐渐走远的萧玉儿,选择追了上去。 萧玉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追来作甚!怎的不游湖?” “湖大,赫连不习水性,公主不如换个条件!” 停在原地的萧玉儿再度笑了起来,只是笑声怎么听怎么难听。 只是叫他游个湖,他都不愿。 可冬日里她要花瓣洗身,那个小堡长都会想法子给他摘来。 他拿什么和小堡长比。 笑着笑着,萧玉儿哭出了声音,竟一下子纵身跳进了湖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赫连远大惊,却没有马上跟着跳进去,而是惊慌大叫道:“快来人,公主落水了!” 不曾走远的小皇帝萧玦和宰辅沈鹿闻讯赶了过来。 “快,快救公主!” 萧玦就要指挥侍卫,跳进湖里去救萧玉儿。 萧玉儿浮在湖上,双臂拍着湖面,哭道: “别过来,都别过来!” “谁敢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阿弟,你答应过父皇,要好好照顾我,可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 “我不愿意嫁,你偏要我嫁!你我可是一个娘生的,你怎的连长宁都不如。” 萧玉儿泣不成声,在湖里越来越远。 萧玦紧紧皱着眉头,他知道姐姐萧玉儿委屈,可是他没有办法,一切为了大局着想! 牺牲萧玉儿,换来两国和平,他觉得很值! “长乐,莫要胡闹,快上来!”萧玦伸着手。 萧玉儿哭着摇着头,扭过头往湖中心游去。 萧玦彻底急了,下令让侍卫们都跳下去救人,如果救不回,他们也别活了。 一声令下,侍卫们就要跳下去。 谁知湖对岸有三道人影,比他们 速度更快,已经跳进湖里,朝着萧玉儿游去。 “愣着干什么,快救人!”萧玦喝道。 “都别动!” 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侍卫们赶紧单膝下跪抱拳。 “亚父?” “见过亚父!” 瞧见是武定山,萧玦赶紧行礼。 武定山直接无视他,走上前,看向湖上的状况。 “亚父,长乐不知怎么的,就跳湖——” 不等萧玦把话说完,武定山便满脸动怒,直接将萧玦扔进了湖里,吓的侍卫们纷纷像下饺子一样,去捞落湖的小皇帝。 龙袍被打湿,头发也沾了一脸,萧玦不解道:“亚父,您怎的……” “你闭嘴!” 武定山折下一根柳枝指着,怒道:“我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逼的你阿姐跳湖?” “亚父息怒,听朕解释!” 啪! 一柳枝抽了下去。 “闭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今天,我便代先帝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逆子!” 每抽一枝,武定山便冷眼看向身边的沈鹿。 沈鹿只俯身作揖,不敢抬头说话。他知道,抽的是小皇帝,那些话教训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