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无风》 第1章 第 1 章 江海市今年的台风来得特别早，这才7月头，已经拉响了橙色警报。在元县这个靠近元江入海口的郊区，风力更是强劲。 李晓知昨晚在堂姐李珍家睡得不太熟，好几次好像听到有开门关门和说话声，但窗外暴风雨的声音更吓人，早上稍微好点但也没消停，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做梦还是现实。 李晓知的大伯早年下乡后早早结婚生女，留在这边村里做了个村官。伯母是村里一个小企业家的独女，后来老丈人身体不好了，停了生意，但还是小有家资。全家对堂姐一直是当明珠捧着的。 堂姐高中开始在市区读寄宿学校，有时候周末不回郊区，就常去李晓知家玩，两个人一起吃一起睡，关系特别亲近。毕业后堂姐也在市区做了几年996的工作，家里不舍得她在外打拼，安排她和隔壁村的服装厂老板的儿子相亲。 男方也受过正规高等教育，两人聊了一下很快定了下来。婚后她就回到郊区，帮男方厂里做事了，一年忙到头，和李晓知就难得有时间聚一起玩了。 堂姐婚后一直盛情相邀她去家里，李晓知也是这次大一暑假才有空来。前天一早倒了两小时车，终于到了这边。虽然还是在海市，但望不到头的高楼大厦和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变成了成片的田野和空荡荡的乡间公路，让她感到新奇和陌生。 她刚到先是落脚在大伯家，昨天堂姐特地休息，带着女儿小苹果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小苹果大名刘欣妍，三四岁正是水灵灵的年纪，红扑扑的小脸蛋确实像个苹果，看到人奶声奶气地喊：“小姨好！” “哎呀，小苹果已经长这么大了！”李晓知忍不住亲了亲她又滑又嫩的脸蛋。 上次见到她还是过年聚餐的时候，半年不见大了一圈，话也说的更好了。一看就是家里的小公主，谁能想到她其实是堂姐抱养来的弃婴。这么可爱，难怪当年堂姐后来在村口发现了这娃，就收养了下来，特别宝贝。当然也可能是想把自己多年备孕失败的遗憾弥补在她身上。 车子开出去5分钟样子，过了一座桥，远远就可以看到田头有一座乡村豪宅。一圈高立的大理石围墙围起来一大一小两栋并排的二层楼房，房子外立面是乳白色大理石，红瓦顶格外醒目。果不其然，堂姐说那边就到家了。 稍小的那栋房子她婆婆住，大的那栋堂姐夫妇住着。李晓知跟着堂姐里里外外参观了一下，种满满花花草草的大院子，雕工精湛的红木家具，硕大的水晶吊灯，犹如迷你城堡的农村别墅，让习惯城市拥挤空间的李晓知赞叹不已：“这里看着就比每天挤地铁舒心多了。难怪你那时候辞职回来了。” “这些平时多亏我婆婆一直收拾，不然我可搞不好这么大个房子和那些花花草草。” “房里的家具是你家出的吗？”李晓知记得大伯母家以前开的似乎是家具厂。 “没有，我外公那里早就不做了。都是我婆婆去订的。你知道我也不喜欢麻烦，有人愿意费心布置我就不管了。”李珍确实是个不太在意琐碎的人。 李晓知对李珍的婆婆没什么印象，就记得似乎是个挺能说的老太：“姐夫是上班去了吗？” “是啊，一般他早上9点多去，晚上9、10点回来。我要带小孩，一般5点多就回来了。” 李晓知吐了吐舌头：“也是辛苦的。” “都是自己家的活，当然一有空就扑在上面的。好在厂子不远，不用耗费时间在路上。”她随手指了个方向。 “他这么忙，家里的事不都你一个人承担了？你平时还去厂里干活吗？” “我去厂里帮忙的。还好我婆婆挺能干的，很会做家里这些事。他还找了个阿姨住家里帮忙，就住在婆婆那边一楼。”听下来堂姐家婆婆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每月给小两口发零花钱。刘皓平时虽然忙，两人交流不多，但没啥不良嗜好，有事也会出面。李晓知看堂姐一副满足的样子，生活应该不错。 两人一天光顾着说话，逗娃，傍晚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变，台风调头在云县附近登陆了。转眼狂风暴雨大作，要把天地翻个个似的使劲喧嚣着。好在李珍家大，有两间闲置的客房，李晓知便留宿在了她的豪宅里。 晚上睡觉前，堂姐拉着她一起教小苹果唱儿歌，每教会一句，都乐不可支地使劲鼓掌，一脸自豪感。 李晓知第一次真真实实地感觉到堂姐已经从之前一起戏耍的少女变成了母爱满满的少妇。 早上好一阵昏昏沉沉后，李晓知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堂姐家，努力醒过来，起床洗漱一番。谁知一下楼，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李珍正瘫坐在沙发里不停地抽泣。大伯和伯母也来了，伯母坐在堂姐旁也是眼泪汪汪，大伯正在安慰她们。李晓知上去关切地问：“怎么了？”李珍完全没有反应，伯母拉着她的手想说又哽咽着说不出来。 这时候堂姐夫刘皓和几个人浑身湿漉漉地走进门。 李珍立刻抬头问他：“找到没？” 堂姐夫几个脸色铁青：“没”李珍的眼泪哗哗地往眼眶外涌出。 大伯如丧考妣地给李晓知解释道： “小苹果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李晓知大吃一惊。 “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我去做早饭，让她自己玩一会，谁知道就不见了。”一旁住家的付阿姨也神情黯淡。 李珍自责道：“都怪我今天多睡了一会，要是能早点起来看着她就不会不见了。” 李晓知想起昨天堂姐提到过屋子门口有摄像头对着院子和大门，“家里的摄像头能看到什么吗？” “电源线被台风搞坏了，啥都没有拍到。” “怎么会这么不巧？”李晓知脱口而出。 刘皓打断了对话：“大风大雨的，她胆小，不可能自己跑远去。我已经报警了。他们会看看周围摄像头有拍到什么没。” 大伯招呼李晓知去吃早饭。 门又被推开了，一阵风夹着雨水吹了进来。 一个穿着大开领的针织上衣和短裙的年轻女人熟门熟路地把伞放在门口：“刘总，电脑和今天要签地文件我拿来了。不好意思，下雨车开得慢了。” 刘皓随手一指：“东西放那吧！怎么搞得一身泥浆？” “早上骑车不小心公司门口滑了一下。”这人倒不见外，放了东西，自己找位子坐了下来。 李珍克制住抽泣，直直地看着她，“王燕，这里没什么其他事，你先回公司吧。” “小苹果有消息了吗？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王燕没有看李珍，还是看着刘皓，一脸关切，眼圈还有些发红。 “还没有找到。” 刘皓揉揉紧缩的眉头，“你回厂里看一下今天的发货安排。我晚点就到。”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刘皓不耐烦的眼神制止了，姗姗然哦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想到什么似的侧脸撇了一眼李珍说，“李姐，我走了。” 李珍轻哼了一下，头也没抬。 李晓知看着王燕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大概是看多了网上老板和助理的桥段吧。 第一次发文，写一个想了挺长时间的简单故事。尽量定期更新，如有不足，望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李晓知食不知味地塞了个包子下肚，就看到两个警察上门了。 他们已经在村里查看了一圈，进门出示了证件，先说了一下目前情况。 警局那边周边的摄像头都在调看了，目前没有直接看到孩子跑动。早上有几辆助动车在附近路口开过，但大雨天都雨披盖的严严实实，看不清脸，但也在辨别途径车辆车牌号跟踪去向了。 说完这些，开始和家里人一一了解起了早上的行动和情况。 首先是住家的付阿姨：“我睡在老太太那边一楼，今天照常早上5点多起来的。搞了一会卫生，6点不到过来这边，上楼去看了一下小苹果。她刚醒，闹着要玩。我就帮她刷牙洗脸，带下来在一楼大厅围栏里玩积木。之后我就去旁边厨房继续打扫，准备吃的。等把小馄饨端过来打算喂她时候，发现小孩不见了。” “你在厨房呆了多久，中间没有出来过吗？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我搞了下卫生煮个馄饨，又稍微凉了一会，大概半个多小时吧，中间没有出来。这孩子平时很乖的，可以自己玩上很久。玩积木的地方又有围栏，基本不会出来。她也就醒过来没人要吵，所以珍姐让我6点要去去看一下，别让她吵起来影响他们夫妻睡觉。” “发现孩子没了之后，你做了什么？” “警察同志，我那时吓了一跳，就跑出去找她了。” “这时外面院子大门是开着的吗？” “大门没开，小门开着。我因为每天一早要出去把垃圾扔到外面收垃圾的大桶，所以把小门开了。每天都这样的。” “你自己出去找的吗？找了哪些地方？” “我那时候慌了，但觉得她不会自己乱跑，就没叫人，自己院子里屋前屋后找了一圈。大门外面旁边也看了。实在找不到，只好回来叫醒老板娘了。” 接下来是李珍说，她抽泣着说：“大雨昨晚没睡好，半夜还出来查了一遍门窗，看没什么问题，后半夜才睡着。早上睡得有点沉的时候，付阿姨来敲了我房门。我一听到立刻去叫醒了刘皓，他叫了人来一起去找孩子。” 警察问：“付阿姨大概几点找你的？” “7点，我睁眼看了一眼旁边手机。然后我给电话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就过来了。” 警察转向了刘皓：“你早上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前面阿珍来敲我房门说孩子不见了。我立刻起来下楼查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异常。外面雨又大，我就叫了两个表兄弟过来帮忙一起到村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 刘皓昨晚因为大暴雨在厂里值班，后半夜雨小点才回来睡觉的。他睡在黎珍隔壁，也说没听到什么异常。 其他人包括大伯他们都是后来叫来一起找人了。大伯过来路上还在村口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李晓知也被问了一嘴，大家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娃就这样消失在了泼天风雨中。 警察把这些都记录了。 “同志，会不会是孩子在门口被人贩子路过抱走了？”大伯母想起来网上看到过的贩卖儿童案件。 “目前不排除这个可能。”警察回答的倒也认真，加问了一句刘皓：“你们能想到什么认识的人有作案动机吗？” 他掐了个未接来电，答道：“外面做生意有时候少不了有些冲突，但能做到这程度的实在想不出来。” “有什么关系不合的亲戚朋友吗？” “不应该有，我们家的厂也开了十几年了，和村里关系还不错，里面做的都是老员工，日常互相有些小摩擦是可能的，但大冲突真的没有。”说完看向李珍。 堂姐低头不语。 两个警察对看了一眼，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安慰了两句说有消息随时联系，便走了。 第3章 第 3 章 警察一走，刘皓起身说有急事要处理，匆匆去厂里了。 李珍还是呆坐着没有反应。 大伯母热了些点心出来，招呼大家吃点东西。李珍勉强咬了口包子，说不舒服，先回楼上休息去了。 其他人也没啥心情，客气了一番，都散了。 李晓知无所事事，见外面雨势小了很多，借了阿姨的电动车，披了雨衣出去晃晃。 村里有十几栋房子，近半数空关着，前后绕了一圈，没啥可看的。倒是有几个警察还在村里勘察，找村民问话。 穿过村里的田间小路，就是新修的公路，路边的绿树成荫，就是刚被台风蹂躏，有些树木歪倒在路上了。一路上一点孩子的影子都没有。 沿着公路有条河，看地图是直通到元江的，下雨天水势上涨得厉害，已经漫过了两边的堤岸。堂姐家村里的，还有周围其他村的沟渠都通到这条河，附近还有人家引了河水到自家鱼塘里去。 往前望去能看到成片的厂房了。堂姐夫的厂应该也在那边。另外一边是往镇上的方向。这时助动车没电了 李晓知只好踩着雨水把沉重的车往回推。一路泥泞，颇为难行。 在村头转弯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顺势滑下去，连带着车也斜着往下倒。 “完了，这要翻沟里了。”她心里大感不妙，转眼就要扑倒在车上。忽然手臂被人隔着雨披一把拉住，疼得她松开了车把，叫了起来：“啊！疼疼疼！” 抓着她的手居然挺有力的，擒住她手臂硬是把人拉了起来。她站起来第一时间甩开把她夹得生疼的手，一不留神，车“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有些恼地回头一看，拉她的是个骑车少年，穿着雨披，糊了一脸雨水。 她不由撅嘴对着身后的人说：“你看，车倒了？” “我好心拉你一把，怎么还是我不对了。”对方反驳道。 李晓知缓过神来，知道自己过激了，刚才这话对陌生人说有点不合适。人家好歹还是想帮她才手这么重的。但又不好意思改口谢他，就呐呐的自顾自去扶车。 她小小翼翼地弯下身，伸手拉住车把，却发现这个角度根本使不出力拉动车子。只好求助地望向身后：“那个，你能不能再帮我拉一下车。” “行吧，”男生停了车，过来边帮她，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你的车吗？” “怎么了？” “这个车大了点，不适合你这种小姑娘的。你才多大啊！” 李晓知瞪了他一眼，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低头快速整理了下雨披，继续推车往前，结果第一步就被自己拌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又被一把扶住了。 “喂，你这是做了亏心事吗？”李晓知没搭话，继续往前推。没想他还跟了上来。“这里是西王家村吗？” “是这里！”李晓知警觉道，“你找哪家？” “我有个快递，快递员说昨天送错村了，送到这边的165号了。” “那你让快递员来找呀！”李晓知审视了一下少年，瘦长的个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下雨天他们上午不出来，我急就自己来了。”少年回答的倒是很顺口，“你亲戚是这村里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推过去？” “谁说我要去亲戚家？”台风天半路冒出来的人总让人放不下心。 “你看着就不像这儿的村民，没有随身带什么东西，肯定跑得不远。推着不合适的车，多半是住附近亲戚家了。我说对了吧？”他嘴角有些小得意。 李晓知不喜欢这种被陌生人当面分析的感觉，警惕地谢绝了帮助：“谢谢你扶了我两次。亲戚家不远，这车还是我自己推吧，不麻烦你了。” “你确定过去没问题？” 虽说车子又沉又重，李晓知慢慢推着还算能走，咬牙拒绝了，“没问题。” 男生看着女孩子明明一身狼狈，手足无措却又强装硬气的样子，不由嘴角上扬，边骑上车往前离去，边高声说：“那一会见。” 也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野孩子，尽看我出丑来了，这么囧，再也不见才好。李晓知心里暗暗吐槽。可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莫非真的一会再见？难道真的是去找快递的。 一想到一早失踪的侄女说不定就是被哪个冒出来的陌生人带走了，自己刚才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分析了，李晓知推着车还是心有余悸。 第4章 第 4 章 李晓知折腾了半小时才回到家，一路上没有再见到那个少年，不由松了口气。她脱了雨披，绕进厨房把钥匙还给正在准备午饭的付阿姨。 阿姨有些惊讶：“去镇上了吗？怎么搞了一身泥？” “没走多远，车子没电了。回来路上不小心摔了。你看看车子没问题吧？” “今天真邪了，昨天才充满的，怎么没电了。”付阿姨嘟囔了一下，拿了钥匙去检查车子了。 李晓知走到楼梯口，正犹豫上去怎么安慰堂姐，正好看到大伯走下来，关心地问：“姐还好吗？” 大伯叹口气：“你伯母陪她睡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我去擦一下雨水再去看看姐。” “是摔了吗？” “滑了一下，沾了点泥水，真的没事。” 大伯掏出烟点上，默默地吸了两口：“一会儿我去村里，麻烦你下午陪她们说说话，不管孩子怎么样，让你姐想开点，她只有让自己好好的，孩子才有可能好。” 李晓知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会和她说的。” 中午李珍没有下楼，大伯母下来盛了些饭菜拿上去。 李晓知巴拉了两口吃完饭，想起前面遇到的人，特地跑到院子大门外面找了一下门牌，蓝色的小铁片上门印着白色的数字和一排小字：“165-西王家村”。 “奇怪”她回想了一下，确认昨天没有快递上门过。又跑去一旁紧挨着的两个屋子看了一下，门牌号有点跳跃，一家是160号，还有一家是163。一家装了铁栏杆的围墙，大门紧锁，门口也没有什么快递。另一家是老旧的一层排屋，没有围墙，一旁还有个堆了不少树枝杂物的棚。 李晓知正要离开，杂物棚后面跳出来一个人，穿着熟悉的雨衣招呼她：“hello!” 这不就是路上拉她的那个奇怪的少年，李晓知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在找165号啊！” “这家明明是163号，你该不是趁没人来偷东西的吧？” 那人倒理直气壮：“你见过小偷主动和人打招呼的吗？” “这很难说，”李晓知壮着胆子反驳道，“昨天村里没来过快递。你再不走，我可报警了！” “小姑娘，你住哪一家的？知道你们村早上失踪了个孩子吗？”那个人没有接话，反倒一脸严肃地问起话来。 “你打听这个干嘛？” “我前面找快递时候听到点传言，说那家人故意遗弃女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晓知气得涨红了脸，“我看你就是人贩子，还是小偷。” 殊不知她这样子在对面的人看来，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逗一下：“对对，可以报警了！” “张诚轩，你怎么在这！”李晓知正要发作，听到远远的有人喝了一声，侧身一看，一个警察骑着摩托停在了一边。 “季叔叔，我来找我爸。”少年立刻收敛了表情，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季警察看了一眼说：“你爸已经回所里去了。下雨天你可别添乱。” “我没添乱，就是看到这个棚，感觉里面东西最近有动过，前后看了一下。”他指着杂物棚说道，“我没进去，怕破坏了什么线索。” 李晓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感觉是平白无故被人耍了。 “好的，我叫人过来查看一下。你快点回去吧！”季警察又看向李晓知，“小姑娘，村里刚出了事，多注意安全，最好不要一个人随便走！” “谢谢，我这就回去了。”李晓知点了点头，不再停留。 张诚轩跟了上来，说“季叔叔，你们忙，我送她回去！” 李晓知听到加快了脚步，谁知道男孩子一步冲到她身边：“我又不是人贩子，你走这么急干嘛！” “我家到了，再见不送！” “原来你就住165号啊。。。”李晓知没有理会他还要说些什么，一溜小跑进了门。 她喝了口水，定了定神，估计着堂姐差不多该吃完了，才上楼去。 堂姐的房门虚开着，里面传出大伯母的声音：“你要自己撑起来点。别回头孩子没事，你先自己倒下了。” 李晓知转身要走，大伯母开门走了出来，叫住她：“小知，你来得正好，你们年轻人一起说说话吧。我先下楼去了。” 李晓知顺应地走进去。 堂姐无精打采在坐在床上，李晓知只好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说：“大伯和伯母说的没错，现在你自己好好的最重要，不然回头怎么照顾孩子哪。” 堂姐低头黯然地说：“事不是这样的。。。” “什么事，要不说出来让心里舒服点？” “没什么，让我再睡一会吧。”李珍叹了口气，滑进薄被，闷头就睡。 李晓知不擅长劝解人，又不放心走开，便挪到沙发上看手机：“那你睡会，我不说话了，回头你醒来我们再讲讲话。” 昨天还带着娃一起说说笑笑，谁想到今天变成这副光景。娃下落不明，堂姐的精神气整个都被抽掉了，李晓知心里也不好受。 第5章 第 5 章 晚饭时，好不容易拉了堂姐下楼吃点。刘皓打了电话来问情况，说忙不回来吃饭了。 大伯倒是来了，一边坐下一边说：“我刚去派出所问了，暂时没什么进展。没消息可能也是好消息。” 李晓知知道这话是安慰堂姐，一般孩子失踪24小时内是黄金时间，越久越希望渺茫。 伯母佯装轻松地说：“今晚我留着陪女儿睡，你一个人回家清净清净。” “妈，你也回去吧，我没事的。”堂姐坚持着不要两个老的留下。 “要么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免得跑来跑去了。”李晓知见双方有些僵持不下，主动提出留下。 大伯无奈地说：“那也好，我们就回去了。万一有什么事，你们打我们电话。晚上你们就相互照应一下！”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下。 等老人走了，李晓知故意撒娇说：“姐，今天你陪我睡吧！” 李珍一口回绝了：“你自己早点睡吧！我一会要等刘皓回来商量事情。” 李晓知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夫妻间共同面对的，就乖乖地回自己房间睡了。 这一夜李晓知又是在一阵接一阵的浅睡中度过，做了一夜乱梦，还梦到小苹果在雨水中挣扎，喊着：“小姨，我要回家！”李晓知想要靠近拉她，却怎么也动不了，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心脏跳得厉害。 早上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换好衣服起身，晕乎乎地推门出去，看到楼梯另一边堂姐的房门大开着，走过去看到付阿姨正站在梳妆台前。 李晓知打着哈欠问：“堂姐下楼了呀？” 付阿姨有些不自然地回过头，结结巴巴说：“她们出去了，一早有个电话，一起都出去了。” “哦，有什么情况了吗？” “这倒没说。楼下有蒸糕，你先吃点早饭吧。我这里整理好就下楼。”李晓知听着付阿姨有点心急慌忙的口气，也不再追问，疑惑地下了楼。 将近中午，堂姐和大伯回来，最坏的结果出来了。 早上有人在附近河里发现了儿童浮尸，堂姐去认了，是小苹果。想起昨晚的梦，李晓知全身一阵发冷。 堂姐夫妇同意了解剖尸检。家里一切从简，不设灵堂。刘皓又去厂里忙了，还让家里别给他留饭。 李珍脸上已完全没有了血色，眼睛肿得勉强能张开得样子。大伯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就像一根没有生机的树干。付阿姨给大家端来了水，问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大伯喝了口水，对付阿姨说：“随便吃点吧！孩子的用品玩具你都知道在哪吧，都不要留了，一会麻烦你整理一下。晚上我们先烧一些给她。”想了想又说：“我们吃饭时，你先去把阿珍房间里的理出来吧。” 李晓知知道这是怕李珍回头触景生情，她赶紧看了看堂姐。只见李珍也抬了抬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又抿着嘴低头不语了。 吃好午饭，李晓知和大伯母陪堂姐上去休息。走到房门口，付阿姨正拖着一箱东西出来，只看到李珍忽然蹲下来，拉住那个箱子，嚎啕大哭。李晓知连忙和大伯母一起把她扶起来，劝她想开点，一边示意付阿姨快点出去。 好不容易把堂姐劝上了床，李晓知见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对大伯母：“我去帮着付阿姨一起整理小苹果的东西吧。” 伯母有些头疼地撑着脑袋：“那麻烦你了。” 李晓知转身时，看了一眼梳妆台，上面除了一些护肤品，还有一排相框，一家三口的合照和小苹果的写真还没有收掉。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带上门，拐进隔壁小苹果的房间。书架上满满当当的童书，柜子里琳琅满目的玩具，无不揭示着堂姐花了多少心思在孩子身上。 付阿姨正在拿着大麻袋装东西。她也是没睡好的样子，顶着黑眼圈时不时走神，理着理着会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愣上半天才回过神。房间里孩子的玩具用品不少，两个人拿大麻袋装了大半天，还没有整理干净。 傍晚，大伯母陪着李珍也过来了。 “老板娘，你再歇一歇吧。”付阿姨劝道。 “你去准备晚饭吧。我来理理她的衣服。”李珍一副欲哭又止的样子。 付阿姨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大伯母。大伯母点点头：“没事，今天理多少是多少。”她杠起麻袋出去了。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警察来了。 带来了尸检结果，孩子是窒息死亡后抛尸河道。 李珍支起手臂，艰难地托着脑袋，好像随时会化成一堆流沙消散。 走的时候，警察带走了付阿姨，说有些事情要向她了解。 第6章 第 6 章 饭后，伯母收拾了桌子。李晓知和大伯把下午整理的孩子的东西搬到院子，画圈焚烧。 “这是你最喜欢的小裙子，在那里也要漂漂亮亮的啊。这个娃娃上个月陪你一起去了游乐园,有它陪着你一定会开心的……”李珍一边回忆着过往，一边含着泪，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扔进火堆。 伯母今天要留下来，李珍也不再坚持。李晓知便送大伯出门：“我前面和家里打过电话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回头他们也可以来帮忙。” 大伯叹了口气：“一切从简了，不要再麻烦你爸妈跑来了。”他坐上助动车开了锁，停在原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本来是让你来乡下放松玩玩的，结果出了事，还要麻烦你多开导你姐了。” 李晓知连忙说：“出事也是没办法的，我什么也没帮上，还让你们烦心照顾了。” “你姐这人特别要强，有事喜欢放心里，你这两天留着帮注意下她吧。” 夕阳收起最后一缕霞光，田头的路灯瞬间点亮了起来。李晓知看到大伯头上似乎多了很多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明显了。“好，大伯再见，路上慢点。” 眼见大伯骑远了，李晓知并不想立刻回去，漫无目的沿着乡间路走着。 这些年，乡间的土路都修成了水泥路，已经没了积水的烦恼走起来很是顺畅。两旁郁郁葱葱的稻田沙沙作响，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台风刚过的清新空气里带着丝丝芳草的甜味。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村里那些空荡荡的房子，瞪着黑洞洞的窗户，像伺机而动的怪兽。 路上也是空荡荡的，基本没有车辆，李晓知不知不觉绕到一个岔路口。 远远有车开来，似乎是姐夫的大奔。远光灯打得有些晃眼，李晓知不由侧过身，站到一边的树旁让路。粗壮的树干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影。 不想树背后还站了个人，戴着棒球帽，她冷不丁吓了一跳要窜出去，那人拿手指放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还拉了一下她袖子，示意往里面靠。居然又是张诚轩。 她皱着眉头不理会。少年比她高一个头，隔着布料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还好不是汗臭味。 但躲不掉的少年气息，让她浑身不自在。 前面的车灯忽然暗了，车子在几十米远的路中间停了下来。李晓知顾不上身边的麻烦，对那头的好奇心占据了上峰。压下心里的嘀咕，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探出半个脑袋看。 副驾驶的门猛地打开，下来一个短裙女。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驾驶座的人也连忙下了车。果然是姐夫刘皓。 他慌忙地小跑两步绕过车头，冲过去拉那个女的。短裙女不客气地拿包砸向他的手臂，继续走。 刘皓紧追不舍，毕竟他走得快，很快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激动地说话。 远远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女的还挣扎着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全身颤抖，似乎哭了起来。刘皓一把搂住了她，似乎是在劝慰。过了好一会又扶她坐回车里。然后，掉转车头，开走了。 李晓知被这意外的发现惊得从里到外皮焦肉绽，这两个人明显关系非同一般。虽然没有看清脸，但这个身形。。。脑子秀逗了半天，她还是想起来了昨天早上上门送东西那个谁。 这该怎么办，这个时候这事该不该说，不说是不是对堂姐不好，可现在说能承受得住吗？什么时候说怎么说好呢…… 脑子里正一片混沌，旁边那个人开口了：“那男的是你亲戚吧？” 耳边这个声音一下子把她的思绪拉回来了。她一侧转头，冷不丁撞上了少年的探出的下巴，立刻弹出一步距离。 李晓知刚才不自觉的感觉又回来了，退后一步：“你怎么还在？鬼鬼祟祟的……” “我叫张诚轩，”刚才女孩发丝扫过面颊和脖子的轻柔酥麻感还他停留在脸上，鼻子前面还有淡淡的清香，以至于说起话都有点迟钝了，“是跟着我爸过来的。白天去过你家了解情况你见过他的。” “哦？” “你也想早点找到孩子吧？我们可以互通信息。” “小张同学，我要说的都告诉警察了，没什么信息可以和你说。”李晓知只想快点从刚才的尴尬中脱身。 “你再想想会不会有些奇怪的小细节，说不定能帮找到孩子。” 李晓知脑子不自觉地开始过昨晚到早上的所见所闻，一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思路居然被他带偏了，明明不想和他啰嗦的，连忙说：“没有，小朋友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你才小朋友哪，我以前可帮了我爸不少忙。”他仿佛被说中了什么似的提高了声音，“我们比比谁更大吧？” 李晓知咕噜了一声“幼稚”转身快步往回走。 张诚轩摘下帽子，挠挠头，平复了一下跳得有些快的心。感觉更像小猫了，怎么办。该不会真吓到了吧。看她仓促逃离的轻盈背景，终于没有跟上去。 李晓知一路往回走，内心又开始为看到的一幕大战八百回合。这些年堂姐虽说不在外面工作，但为了家里没少忙活。拼着自己之前电商的经验全心全意帮姐夫家开拓网上生意，这几年硬是做出了品牌知名度。 这么多年没有生育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现在看来，这简直是直接打脸。 为啥让她这不谙世事的宝宝发现这么社会的事情，她并不想参与大人的世界。 第7章 第 7 章 晚上李晓知回去后没有和堂姐打照面，洗漱了一下回房间躺平了。 第二天一早，李晓知听到楼下有说话声，细听是付阿姨在嚷嚷：“我是出去过，去外面路口见了我家赌鬼，但我没有害过孩子。。。” 大伯母和她争执了小一会，才安静了下来。李晓知轻手轻脚地下楼，看到李珍独自坐在楼下沙发看手机，脸色倒比昨天好了不少。 大伯母从外面回来，对堂姐说：“付阿姨已经走了。一会你给阿皓说一声，这几天我会在这里帮你整理家里。” 李晓知跟着她进了厨房，轻声问：“付阿姨是没问题放出来了吗？警察那怎么说啊？” “她承认是她前晚上断了摄像头的电源，因为第二天一早她赌博的老公要来找她拿钱不想被我们发现。那天早上她出门了一会儿拿钱给他，没在家里看着孩子，这中间就人没了。听说她老公赌瘾很大，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讨钱了。” “啊，付阿姨看着还挺能干的，居然有个这样的老公。”李晓知不免有些叹息。 “你们年轻人哪里看得来人，我就一直觉得不放心这个人，平时估计没少从家里顺手牵羊回去补贴她老公。”大伯母一边从锅里盛了碗馄饨给李晓知，一边愤愤然说道，“早点听我的，换个人，就不会有这事了。” 李晓知接过碗，转身看到堂姐正站在厨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姐夫这么早已经出门了？”李晓知想缓解一下尴尬，结果话一出口，更心虚了。 “阿皓昨晚没回来，说是台风过后清理厂房，赶进度。”还是伯母接过了话，“你要么今天去厂里看看他那里情况。顺便也带晓知外面走走。” 堂姐一声不吭地转身上了楼。 大伯母狠狠地把抹布扔进水池，跨到门口，提高了声音：“你这什么态度？” “孩子没了谁不揪心，但。。。”伯母说着眼泪巴拉巴拉地往下掉。 “姐也是难受说不出来吧，不是对你甩脸，别放心上了。” 李晓知连忙劝解，哄着伯母出了厨房，“你忙到现在还没吃吧？这碗馄饨你先吃吧！” 等她吃上了馄饨，李珍却出人意料地换了身衣服下来了，“走吧！”脸上还淡淡地上了妆，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李晓知来不及多反应，赶紧放下碗筷，朝厨房喊了声：“大伯母，我和姐先出去了！”跟着上了堂姐的车。 沿着大路开出十多分钟就到了一家厂子门口，进门有两栋不大的厂房。 李珍下了车，几个路过的工人热络地和她打了招呼，她一一回应了，带了李晓知上了一栋的二楼，进了单间的办公室：“这是我的办公室，你在这里玩会，我去和你姐夫讲事情。” 李晓知随手拿起茶几上几本图册， “这些我能看看吗？” “这是我弄的些产品图册和网店宣传材料。你随便看吧！”说罢就出去了。 李晓知在沙发坐下开始看图册，一看吓一跳，姐夫家的网店规模居然超乎想象的大。一看就知道这几年堂姐是全心全意在做这事。 一会有人给她送来了茶点，吹着空调吃着美食的美好时光总是格外短暂。没一会，堂姐砰的一声开门进来。李晓知一看她发青的脸色，吓了一跳。 李珍径直走到桌子前，从抽屉里拿了些东西装进袋子，说：“我好了，我们回去了！” 李晓知跟着出了办公室，走廊不长一眼望得到两头，没见什么人走动，也没什么声音。安静地让她也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顾着低头跟着走。 回到车上，她偷偷地瞄了两眼堂姐，忍不住问：“厂里没事吧？” “他看厂看了这么多年了，哪会有事。”李珍这话说得明显有点情绪，缓了缓补充说，“你也看到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是真的上心。” 李晓心里就像被压了个枕头，觉得自己不能再帮着外人瞒堂姐了，斟酌了一下，低头吞吞吐吐地说，“姐，我昨天晚上出门晃的时候，路上看到姐夫了。” “哦” “你心理要有个准备，他不是一个人。”李晓知快速看了一眼堂姐。 李珍冷笑了一声：“是和那个王燕吧！” “他们下了车，争吵了几句，又开车走了。也可能有什么事情吧。。。”李晓知被李珍的反应吓了一跳，难道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一男一女能有什么事情，”李珍看上去已经冷静了不少，“别担心了，我心里有数的。” 停了一下，她忽然又想起什么说，“镇上有家老面馆，做的大肠面特别干净好吃。我们过去镇上吃午饭吧。” “好。”看她已经有了打算的样子，李晓知好像看到了好多年前那个恣意少女。 但这碗面，李晓知并没吃到。因为大伯母来电话说付阿姨跑上门闹事来了。 第8章 第 8 章 坐在面馆里，隔着桌子，李晓知就能听到电话那头伯母心急火燎的声音：“付阿姨冲家里来了，说什么要找你要人。坐在门口不肯走。” “要什么人？”李珍顾不上吃面一头雾水地皱着眉头。 “她不肯和我说，说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在闹什么。你先报警吧。我现在就回来。”堂姐的火也窜上来了。 李晓知的面刚上来，也没心情吃了：“我们回去吧！” 李珍更是顾不上吃面，拿着手机直接出店了。 两人上了车，一脚油门回了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付阿姨瘫坐在房子门口的两级台阶上哭哭啼啼。 看到李珍下车，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冲过来拉着她，说，“我家老金去哪里了？” 李珍扯了下她的手，没能拉开，无奈地说，“我从来没见过你家里人，哪里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 “我家老金，你也认识，他说要找你，”付阿姨激动地拉高了嗓门，“你要不说，我就告诉警察去。” “他为什么要找我？人失踪了，你怎么不抓紧时间找警察！”李珍还在努力想甩开付阿姨的手，奈何那人就像八爪鱼一样拽着她不放。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就到。”大伯母从屋里走了出了，试图拉开情绪激动的付阿姨，“有话好好说。” “好好，让警察也知道知道你女儿做的好事。” “什么好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珍被她搞得莫名其妙，火也上来了。 “你敢说小苹果的死和你没关系吗？”付阿姨这话一出口，李晓知吓了一跳。 “这种事你不要血口喷人，信口胡说！”伯母高声呵斥。 几个人拉扯不清时，警察终于到了，及时喝止了战火升级。 李晓知看着门口有路过的村民驻足，忙提议大家到屋里说话。 这次她注意到了站在警察身后不远的张诚轩，高高的个子，简单的白T恤运动短裤，立在那里像只白鹅拉了长脖子，一副想一探究竟又有些缩手缩脚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点想发笑，朗朗少年的鹤立鸡群的模样，又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也看到了李晓知，使劲对着她眨单边的眼睛。 李晓知立刻转回身，目不斜视地和堂姐进了屋，付阿姨张口又要哭嚎，被警察制止了，“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搞死了她女儿，现在可能还搞死了我老公。” “没有的事！警察同志，你不要听她胡说！”大伯母高声打断道。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警察语气平缓地继续问。 “老金电话里和我说看到她了。” 原来出事那天晚上，付阿姨和她老公打电话说了这事，担心万一孩子出事她要被赶回家了。谁知道那头的老金忽然笑了起来，神神秘秘地说：“我就不信她敢赶你。嘿嘿，我看到你东家了，她没那么简单。” 付阿姨问他什么意思，什么不简单。他却不肯多说：“你别只知道那点小钱了，等我挣大钱吧。” 老金虽然会做些水电工，却是个不愿干正事的无赖，看她找到了活就跟着来这里租了间房，常常干一天零工第二天就把钱全送到了赌桌上，不够赔了就回去管她要钱。 老金这次拿了钱之后，几天没有声音。付阿姨昨天被辞退后，就去他镇上租的房子那里落脚，没见到人，一开始以为又去赌了。但到一直都没见到人，电话也打不通。她有些不放心。 周围问了一圈，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这样前后几天没联系，是从来没有过的。 付阿姨反复琢磨最后那次电话，总觉得他说的这个女的应该是李珍。而且付阿姨出事前天晚上充满电的车，第二天上午李晓知骑出去就没电了。她觉得唯一可能就是中间李珍骑出去了。 她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台风天骑出去多半有点问题，只怕是家里的赌鬼认识李珍，来讨钱时发现了什么，甚至后来去找过李珍。所以就到这里来了讨说法了。 听完付阿姨的逻辑，李晓知不免看向堂姐，难不成她真的冲动之下做过什么。 李珍惨白的脸上露出苦笑：“我是骑了你的车出去过，但不是那天早上，而是前面半夜里。。。” 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讲起了台风晚上的情况。 那天半夜风雨大作，她担心刘皓在厂里遇到麻烦，睡不着就过去看看。考虑到开车的话要开院子的大门打扰其他人睡觉，想少点麻烦就骑了付阿姨电动车出门。 到了厂里，工人都下班了，只有办公室那边还亮着灯。 她走楼梯上楼，远远就听到王燕嘶声力竭的哭诉：“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能良心发现一下？” 接着是刘皓轻柔地安抚声：“别哭了，这些年能给你的我什么都没亏待你。” 远远地从虚开的门缝看过去，刘皓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低着头抱着人边亲边哄。 李珍一下子觉得天旋地转，心脏骤然收紧，靠着墙无法动弹。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婚姻居然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她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仅存的理智，支撑着她拍下了这幕，才拖着千斤重的身体，扶着墙艰难地下了楼。 骑车在雨中绕了一圈冷静下来才回了家。 “这事你怎么不和我们说？”大伯母震惊了。 “前两天我还没想好，”眼泪忽然夺眶而出，“妈，现在我想好了。” “呃呃，”一旁的警察清嗓子的声音把大家思路拉了回来。 李珍接过李晓知递上的纸巾，擦了下眼睛，缓过神对警察说：“我们夫妻两虽然出了些情况，但孩子是我一手养大的，怎么说也没道理和孩子过不去。” 警察一脸质疑地看着付阿姨：“你这里还有什么证据吗？” 付阿姨还是一脸激动，红着的脖子上青筋清晰可见，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你不要假惺惺了，你不就是知道了这个所以气不过吗，你。。。” “这件事我们会做记录的。你如果要正式指控的话，需要进一步提供更多的证据。”警察劝解了一通，终于让付阿姨安静了下来，带着一起出门去检查付阿姨的电动车。 李晓知还震惊中，没想到堂姐说的知道是这样知道的，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李珍没法收回来。 李珍倒是如释重负，说：“我打算尽快离婚。” “好好好，我们回头一起讨论一下。”大伯母揽过李珍的肩膀，安抚地轻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