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格大王勇闯无限世界》 第1章 疗养院 滋滋—— 白光一闪,一群人忽然出现在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地上。 包围着草地的回形建筑挂着“莱沃疗养院”的铁招牌,刷成淡黄色的水泥墙上写着一行方正的大字: 【你好,天使】 粗略扫过周围环境,众人听着耳边的任务介绍,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你是一名‘快乐天使综合征’患者,因为智力缺陷,被家人送到这所疗养院接受治疗……” “……试着在不惹怒院长妈妈的前提下,治好你的脑子,痊愈出院……” “……通关条件:活着。” 敖真跟着听了半天,仰起头,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角:“通关是什么?通关了就能回家吗?” 玩家何非低头一看,瞬间头皮发麻:“主神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这么点大的孩子都拉进来?小孩,你就一个人吗?你家长呢?” 周围的玩家本来在小声讨论着,闻言安静数秒,齐齐扭头看向敖真,都难以置信。 小孩身高还不到成年人腰部,柔软的栗色微卷短发,圆而黝黑的大眼睛,一身鹅黄色卫衣卫裤,大大的卫衣帽子垂在身后,看着让人想起还没成年的小狗。 “这也能用童工?不是,主神怎么比大英还没人性啊!” “这可是写明了通关条件是‘活着’的副本,难度评级恐怕得上S,放这小孩进来,是要冲kpi吗?” “小孩有四岁没?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了吧?” “该保护的不保护,不该保护的保护得死死的,呸。” 敖真有些苦恼,好多问题在排队,她回答不过来。最后她只记住一个问题,声音响亮地说:“我今年三岁半,马上就要过四岁生日了。” “唉!”造孽啊。 “小朋友真聪明。”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玩家实在不忍心,走出人群,摸了摸敖真的头,递给她一根棒棒糖,“一会儿跟着姐姐一起行动,好吗?” 敖真收下了棒棒糖,依然警惕地说:“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女玩家蹲下说:“我叫葛令秀,你叫什么?” “真真。”敖真留了个心眼,没有说全名。 “我们可以交朋友吗?” “你没有朋友吗?” “……嗯。” “那好吧。”敖真有些无奈,谁让她是个善良的小朋友。 “那我们现在就不是陌生人了,和姐姐一起行动,好吗?” 敖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姐姐可能走丢了,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找个这么拙劣的借口骗自己,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没问题。” 真真会罩着你的! 葛令秀松了口气。 其他人神色复杂。 在这鬼地方带个拖油瓶,怎么想的呀。 没想到还能在游戏里碰到真圣母,但愿好运能眷顾她们。 何非犹豫了半晌,摸出上一个副本的奖励道具,他毕竟是第一个发现真真的人。 “这个给你。”他一边把这块小天才手表式样的东西戴在敖真胳膊上,一边说,“遇到危险,可以用它拨打求救电话。” 敖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大人们静静看着她,有人神色纠结,也有人心中冷笑,等着看圣母和小孩送人头。 忽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瞬间噤声。 一个身高足有两米、身着修女服、脸庞凹凸不平的黑色长发女人,从“你好,天使”标语下方的铁门里走了出来,眼神阴郁,走动间传来一股淡淡香味。 “初次见面,好孩子们,我是你们的院长,你们可以喊我‘妈妈’。”她的声音如乌鸦一般沙哑,目光扫过一众鹌鹑似的玩家,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想要安抚“孩子们”。 效果不尽人意,玩家都笑不出来。 “不对。”院长妈妈的善意迅速褪去,脸色唰地一沉,“我的孩子们都是快乐天使,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假冒孩子们?孩子们在哪儿?” 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严厉,青筋一根根凸起,显得脸色狰狞而恐怖,一个黄毛玩家一哆嗦,失声喊道:“谁看到你这张脸能快乐得起来啊?”说着他就想使用道具。 然而院长妈妈长腿一迈,直接冲到了黄毛玩家面前,抓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孩子!” 黄毛玩家甚至来不及使用道具,颈骨就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咔嚓声,脑袋软绵绵地歪向了一旁。 其他玩家:“……!!” 不是,这就开始死人了? 有个新手玩家再也无法克服内心的恐惧,惨叫一声扭头就跑,可草地就这么大,又能跑到哪里去。 院长妈妈几步追上,再一次干脆利落地折断了他的脖子。 孩子们生了病,想保护他们,必须杀死这些外来者。 又一个玩家死亡。 玩家们都快崩溃了,拼命思索着怎么让院长妈妈冷静下来,孩子……要证明自己是她的孩子?怎么证明?直接跪下喊妈妈? 院长妈妈丢下还有热气的尸体,回头扫视着疯狂往后退的众人,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葛令秀脸上。 葛令秀浑身僵硬,手心死死捏着一只替身傀儡,傀儡能替死一次,可一次过后又该怎么办? 院长妈妈向她伸出了手,下一刻—— “妈妈!” 小腿一沉,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挂在了满脸怒意的院长妈妈腿上,绊住了她的步伐。 葛令秀大惊。 玩家们闭眼的闭眼,冷笑的冷笑,果然,这孩子根本活不过三分钟。 敖真仰着脸,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脸天真地笑:“妈妈!我在这儿呢!” 院长妈妈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神色怔怔地垂下手,半晌,努力扬起嘴角,僵硬地说:“好孩子。” 暴走的Boss竟然被真真安抚下来了! 玩家们震惊地睁大眼睛。 葛令秀脑中灵光一闪:“快乐天使综合征……快乐天使……快乐……大家快露出笑容!” 说着,她率先努力咧开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院长妈妈抚摸着敖真的脑袋,一抬头,看到葛令秀肌肉抽搐的笑脸,自己那僵硬恐怖的脸上也挤出微笑,点头说道:“你也是好孩子。” 有用! 其他玩家恍然大悟,赶忙有样学样。 众人努力挤出最真诚的笑容,喊院长妈妈的声音此起彼伏。 敖真疑惑地瞥了他们一眼,抓紧了院长妈妈的裤腿。怎么这样,突然都跟她抢妈妈。 她小的时候(指两岁那年),认过一个干妈,是家附近的一株老梅树。院长妈妈的气味和梅树干妈一样,而且,干妈也经常用树枝圈住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和她做吊死鬼游戏。这不是她干妈是谁? 自从梅树干妈住的地方被碾平建了新楼,老梅树就消失了。敖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干妈。 敖真顺着杆爬,爬上了院长妈妈的肩膀,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妈妈,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小宝贝,对吗?” 不要小看真真的占有欲! 院长妈妈下意识伸手扶住她后背,免得她摔下去。 孩子们一**地来,一**地走,还从来没有一个这么亲近她的。 心里的空洞,在这一刻好像被填满了。此刻的院长妈妈还不知道,比格幼犬是一种具有赏味期的品种,最擅长用软萌的外表,骗人把自己带回家。 她看了看敖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做妈妈的,总不好当众表现出偏爱。 敖真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滑进了她怀里,死活都不肯走。 院长妈妈只好一边抱着她,一边说:“该吃药了,吃完药,你们会感觉更好,更容易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的语气是努力放柔的温和,却显得更加诡异。她抱着敖真,转身走进了铁门,似乎不担心“孩子们”不肯听话。 敖真趴在院长妈妈肩头,对着葛令秀眨了眨眼,葛令秀想起两人的约定,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 其他人正犹疑不决。 回形建筑的东西两侧,分别走出七八个膀粗腰圆、围着围裙的强壮护工。 众人顿时不敢再有侥幸心理,赶紧也跟了上去。 穿过幽暗的门厅,踩着厚重的地毯,玩家们在强壮护工的看押下,走进了亮着灯的餐厅。 餐厅灯光是暖黄色,餐桌上铺着温馨的桌布,可桌上放着的两排水杯、药丸,让玩家们怎么也笑不出来。 院长妈妈在餐桌旁停步,回头的一瞬间,如丧考妣的玩家硬生生挤出笑容。 “如果我现在就感觉很好,可以不吃药吗?”何非试探性地说,“亲爱的‘妈妈’?” 院长妈妈目光阴郁地盯着他,嗓音沙哑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痊愈了,是吗?” 何非一怔。 捕捉到关键词,玩家们一阵骚动,一个肌肉夸张的壮汉喜出望外,立刻抢上前说道:“是的妈妈,我的病好了!全好了!” 他是不是直接通关了?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当即有人在心里腹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那个壮汉。 壮汉却自觉有一定的底牌,还不屑地瞥了眼院长妈妈怀里的敖真。熊孩子,早该死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院长妈妈没有发怒,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可以出院了。” 她说完,两个强壮的护工走上前,一左一右钳住壮汉,不容他分说地,把他拖出了餐厅。 壮汉露出得意之色。 众人心思各异。 一个留着狼尾发型的年轻姑娘想要跟过去看看,被院长妈妈在身后问道:“你也痊愈了吗?孩子?” 年轻姑娘迟疑一瞬,本能地摇了摇头。 旁边人瞥她一眼,轻叹道:“我们会不会都错过了通关的……” “机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窗外就传来了壮汉的惨叫声。 那叫声凄厉至极,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影影绰绰的黑影,透过窗户映入众人眼帘。 壮汉的头,被一只有尖锐利爪的手转了180度,活活拧了下来,鲜血喷溅在窗玻璃上,鲜红刺眼。 接着,怪物的尖爪伸进壮汉的胸膛,掏出了扑通跳动的心脏,一口接着一口大快朵颐。 没有真正痊愈就出院,会被疗养院外的怪物杀死! 同样是死,院长妈妈的手法还温柔多了。 餐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还没好的,都来吃药。”院长妈妈说着,忽然感觉怀里空空的,敖真不知去了哪儿。 她顿时慌张起来,目光在餐厅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脚边。 餐边柜不知什么时候被敖真打开了,小孩上半身埋进柜子里,左右开弓,不停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发出了小狗般呱唧呱唧的咀嚼声。 院长妈妈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看到她手上抱着一只成人手掌那么大的空药瓶,嘴里鼓鼓囊囊。 “这个糖,甜甜的。”敖真眼睛发亮,含含糊糊地说。 院长妈妈脸色大变,一把捏住了她还在咀嚼的腮帮子,把她捏成了个小鸡嘴。 “再甜也不能吃这么多!”这是所有孩子一周的量,就这么被她当糖豆似的吃完了。 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玩家们张大了嘴巴,看着院长妈妈使劲从敖真嘴里掏药丸。 敖真肚子传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嘴巴还在飞快地嚼,想赶在被院长妈妈掏出来前咽下去。 葛令秀神情恍惚地说:“我看到我家狗嘴巴动的时候,也是这反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疗养院 第2章 吃药 敖真被院长妈妈抱到了卫生间紧急催吐,玩家们在护工的监视下坐在了餐桌边,听着卫生间方向传来小孩呕吐的声音。 葛令秀和何非对视了眼,心底免不了替真真着急。 但愿真真能熬过这一关。 不知过了多久,呕吐声终于停了,敖真像个落水小狗,被院长妈妈托着屁股抱了回来。 她看起来有点蔫,发梢和胸口都沾了水,但气色还好,脸颊红扑扑的,葛令秀和何非松了口气。 院长妈妈在长桌的一头坐下,声音有些低沉:“一人一颗,吃药吧。” 明天的药,被真真吃光了,还得再去医院开。 没有人敢违抗院长妈妈的命令,况且还有真真打样,吃了那么多也没事,玩家们或是暗中使用一些道具,或是心一横,拿起药丸,塞进了嘴里。 葛令秀刚在上个副本里获得了一件B级道具,【能解毒的瓶瓶奶】,犹豫好一阵后还是没有用。 院长妈妈那么紧张真真,说明她至少主观上,不想害孩子们,这个药,还真不一定是不好的。 就算药吃了有坏处,也不一定是毒药,没搞清楚,还是先不要浪费道具了。 吃完药,护工给玩家一人发了一套睡衣裤、毛巾和牙刷。 本以为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没想到,分配房间时,院长妈妈叮嘱护工:“每15分钟进房间检查一次孩子们在睡梦中的呼吸、心跳与神情,一旦有人生命体征不正常,或者出现微笑以外的神情,就要来向我报告。” 抱着睡衣裤的玩家们如坠冰窖。 在睡梦里都要保持微笑? 这谁能做得到? 难道第一晚就要团灭了? 何非灵机一动,瓮声瓮气地说:“妈妈,我好像感冒了,可以戴个口罩吗?” 想办法挡住脸吗?众人紧张地等着院长妈妈的答案。 “可怜的孩子。”院长妈妈担忧地皱起眉,思索一番后,对护工说,“把他带去单独的隔离室。” “等等……”何非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不能让他传染给别的孩子。”院长妈妈没有理睬他,继续叮嘱道,“多关照他一点。” “是,夫人。”护工说着,走到了何非面前,何非脸色惨白,却也不敢反抗,软绵绵地被两个强壮护工拖走了。 原本还抱有希望的玩家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想得到特别关照,没人敢再自作聪明。 葛令秀心情沉重地跟着护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姐姐。”一道稚嫩的声音叫住了她,她回头一看,敖真已经恢复了活力,坐在院长妈妈结实的小臂上,正不满地摇着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说要跟我一起行动吗?” 葛令秀一顿,自己答应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如此一来,撑过今晚的难度恐怕会大大增加。 身旁人看了她一眼,眼里掠过一丝嘲讽之色,加快脚步远离了她。 让你圣母,被这小孩缠上了看你怎么办。 晚上睡觉要被护工监督已经很难了,和这小孩一起,怕不是要被妈妈亲自看管。 想想就恐怖。 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这两人的死讯了。 尽管大部分玩家已经暗暗给葛令秀和敖真盖了个必死的戳,却也有个别人回顾一番,发现这次副本到现在,真正提供了有用对策的,就只有她们俩。 如果说敖真是误打误撞,葛令秀绝对有头脑。 思索间,个别人——狼尾姑娘悄悄走到葛令秀身后,低声说:“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你们?” 葛令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狼尾姑娘瞥了眼敖真:“有时候,运气是玩游戏最重要的配置。” “你自己问真真。”见她执着,葛令秀便说,尽管真真只是个小孩,她又不是人家家长,无权为人家做决定。 狼尾姑娘弯了弯唇角,看向敖真说:“真真,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又来了个迷路的姐姐,敖真非常有经验地说:“你叫什么?” “卫景明。” “我叫真真。” “真真你好。” “现在我们是朋友了。”敖真说,“朋友就要手拉手一起走。” 现学现卖呢!葛令秀吃惊地看着敖真,卫景明笑眯眯地,连连说好。 院长妈妈默默看着敖真交朋友,竟也没有阻拦。 其他人都已经回了房间,她对敖真和敖真的朋友说:“我们也该睡了。” 果然要和妈妈一起睡! 葛令秀神色一凝,嘴角还不忘上翘,保持微笑。卫景明也忐忑起来。 敖真坐在院长妈妈胳膊上,看着左右两侧墙壁飞快后退,妈妈腿长,每一步都迈得很大。 疗养院一共有四层,妈妈的房间在第四层,敖真越过扶手看了眼楼下,发现自己的视角越来越高。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被爸爸背在背上的日子,不由地兴奋起来。 等回到了院长妈妈的房间,她的兴奋劲已经达到了顶点。 房间很大,日式风格,一个护工在铺榻榻米,一个护工在拉百叶窗,还有一个护工踩着凳子找被子。 不用担心床不够睡。 勉强跟上妈妈脚步的葛令秀和卫景明还在气喘吁吁地擦汗,就看到妈妈怀里弹出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被子!”敖真像个皮球,直接弹到了护工才翻出的被子上,在上面欢呼着蹦了两蹦。 护工无措地望向院长妈妈,妈妈抬手去捉敖真:“该睡觉了。” 这时敖真便又变成了一尾小鱼,灵活地一扭,逃开了妈妈的大手,扑到百叶窗边,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她爬到一半,只听“刺啦”一声,百叶窗承受不住她的体重,两侧的拉绳全断了。 “真真小心!”葛令秀喊了一声,敖真已经摔了个屁股蹲。 院长妈妈大步赶过去,顾不上去管苟延残喘的百叶窗,扶起摔懵了的她:“屁股痛不痛?” 敖真揉着自己的屁股,嘴巴瘪了瘪,趁着妈妈紧张地低头检查,扭头就跑。 原来是假哭。 葛令秀若有所思。 假哭并不会让妈妈觉得“你不是我的孩子”,进而暴走。 难道“快乐”不是光指脸上的表情,妈妈能看穿孩子内心的情绪? “好孩子,你去哪儿?”院长妈妈晕头转向地站起身,都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低血压还是高血压。 等她视力恢复清晰,那道小小的黄色身影已经爬到了衣柜上,刚刚还干干净净的脸和手,蹭的全是灰。 院长妈妈:“……” 葛令秀:“……” 卫景明:“……” 等院长妈妈终于捉住敖真,按在浴缸里洗干净,套上新的睡衣裤,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期间根本没人顾得上管葛令秀和卫景明。 两人只能尽量帮忙按住敖真,听着楼下时不时传来玩家对护工的求饶声。 画风都不一样啊。 吹头发又花了半个小时。 在敖真打了个哈欠后,院长妈妈眼疾手快地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葛令秀和卫景明也赶紧躺好,暗想,真正的挑战要来了。 敖真仰头望着院长妈妈,眼睛依然大睁,院长妈妈拍着她的身体,疲惫地说:“睡吧,睡吧。” “可是,还没有睡前的晚安吻。” 院长妈妈俯身,僵硬地亲了亲敖真的额头。 “脸颊也要。” 院长妈妈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下巴呢?” “……” “还有手。” 敖真伸出手,左手和右手都张开,分别有十根手指,每一根都要。 “……” 院长妈妈麻木地亲着。 亲完一圈,院长妈妈期待地看着敖真,现在该睡了吧。 敖真张开嘴巴:“睡前的牛奶还没喝。” “……” 手指无力地指了指葛令秀和卫景明,院长妈妈指挥道:“你们去泡奶粉。” 哈欠连天的两人:“……好的,妈妈。”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转过了一圈又一圈。 此刻的敖真身旁,堆放着空奶瓶、故事书、蜡笔画、飞盘、纸飞机…… 院长妈妈、葛令秀和卫景明像三个熬鹰的搭子,轮番上阵也没有把鹰熬睡。 那双又黑又圆的大眼睛,先前有多可爱,现在就有多可怕。 耷拉着的百叶窗照进一缕金色的阳光,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敖真终于肯闭上眼睛,三个大人长舒一口气,葛令秀和卫景明的脑子根本转不动了,倒头就睡。 两人都在思索之后老老实实吃了院长妈妈的药,一睡过去,原本平直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院长妈妈虽然也很心累,却并不需要睡眠,望着两人脸上带着微笑,恐怖的脸上露出可怕却慈爱的神色。 “好孩子们。”她俯身亲了亲两人额头,给她们掖了掖被子,“晚安。” 三楼和二楼走廊里,同样一晚没睡的其他玩家们,贴着门缝,惊恐地望着走廊里,正在用拖把拖去满地血迹的护工们。 那是不小心睡过去,又没有保持住微笑的玩家留下的。 一夜过去,玩家的死亡人数已经上升到了5人,如果不算四楼的三位、以及隔离室里的一位的话。 当然,在很多人心里,这四个玩家八成已经凉了。 没有人知道,四楼,想要逃跑的不是玩家,而是院长妈妈。 被窝里的敖真,又睁开了眼睛。 “这次想要什么呢?”院长妈妈惨淡地笑了起来。 敖真爬出被窝,踮起脚,捧着她凹凸不平的脸颊,用力亲了一口。 “忘记亲妈妈了。”敖真说,“妈妈,晚安。” 小孩的亲亲黏黏糊糊的,院长妈妈脸上多了个湿哒哒的口水印子,她一点点睁大眼睛,好久没再说话。 回过神时,她低头一看,敖真已经自己爬回被窝,甜甜地睡着了。 第3章 蓝狗线索 玩家们洗漱后陆续汇聚到一楼餐厅,院长妈妈迟迟不见人影,几个护工端来了早餐。 一夜没睡,还要在护工面前保持微笑,玩家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有的头痛地揉着太阳穴,有的趁护工不注意趴在桌上补觉。 但也有个别玩家不知是嗑了药,还是天赋异禀,依然精神奕奕。 周许看了眼分布在走廊、厨房和门厅的护工,也许是因为妈妈不在,护工也想偷懒,这些护工竟然没有在餐厅盯着“孩子们”。 他按下了手中道具的按钮,【i人的看不见我磁场】,存在感便立刻降到了最低。 这件道具的维持时间是5分钟,冷却时长4小时。 他想趁着妈妈不在,进行一些简单的调查。 不然再这样下去,就算能一直坚持不睡觉,也有可能会猝死。 周许蹑手蹑脚,从护工的身后走过,路过了门厅、卫生间、储物间,发现东侧走廊的尽头,绿色木门的黄铜门牌上,刻着“治疗室”三个字。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凑过去,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依然没人注意自己,试探着拧了拧门把手。 居然被他拧开了。 周许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耳边都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结果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恐怖场景。 没有冰冷的手术床和医疗器械,这是一间暖色调的房间,所有家具都用柔软的海绵包裹着,墙上贴着认字表,地上散落着连环画,玻璃柜里放着一些玩偶和糖果,柜子上摆着相框,相框里是一张儿童的涂鸦画,写着“我[爱心]妈妈”的字样。 惊讶地扫视了一圈,周许轻轻带上门,一边走回餐厅,一边思索。 因为院长妈妈出场时的表现,以及副本介绍的任务前提“不惹怒妈妈”,大家都下意识把她当作了Boss对待。 有没有可能,事实恰好相反,妈妈其实是在保护他们? 如果是这样,昨晚的药,吃了反而是好事。 想到这里,周许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因为他昨晚用了个障眼法,偷偷把药吐了出来。 有惊无险地回到餐厅,道具时效也已经过了。 周许疯狂转动着脑子,想着补救的办法。 昨天那个小孩,不是一个人吃了很多药吗? 会不会是小孩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早就知道那个药有用? 要不,等小孩来了,他也去抱抱大腿? 此时的周许,已经不觉得敖真和另外两个玩家会出事了。 恐怕,这一晚她们仨睡得比谁都香,他暗想着。 整整一上午,院长妈妈都没有出现。护工按照日程安排,带着玩家们玩了一个叫《蓝狗线索》的游戏。 玩家们坐在餐桌两侧,护工站在长桌的一头,举着一本A3大小的画册,每翻一页,询问一个问题。 讲完游戏规则,玩家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目光集中到护工脸上。 护工翻过一页,画册上的图是一只趴在地上的蓝狗,伸出的爪子按着一只被压扁的黑色小虫。 “第一个问题是:蓝狗为什么要抓这只虫子?” 没有人答得出来,护工也不在意,直接翻到第二页。 这一页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趴在一栋栋学校大楼上,大楼表面的窗户映出窗户里一张张哭泣的脸。 “第二个问题是:虫子是从哪儿来的?” 依然没有人回答,护工翻到第三页: 一间和疗养院构造相同的回形建筑,建筑里,孩子们在快乐地玩耍,建筑外,一只只硕大的蓝狗在四处巡视,有的透过窗户望向建筑内,有的嘴里叼着黑色虫子的鲜红心脏。 “第三个问题是:怎样才能不变成虫子?” 画册一共就只有三页,三页翻完,护工就翻回第一页,给玩家们留了一些思考的时间,接着,便又重复讲起了三个问题。 一上午,护工重复了五遍,即便再迟钝的玩家,也该意识到了,这个游戏提供了疗养院以及疗养院外怪物的线索。 护工一离开,玩家们就热烈讨论起来,刚起床时的萎靡不振已经一扫而空。这个线索,给所有人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一个穿职业套装的中年妇女对着第二张图分析:“这是不是在暗示‘孩子们’的病都是在学校里憋出来的?” 一个打着眉钉耳钉唇钉的潮男说:“黑色虫子难道就是抑郁情绪的具象化,不变虫子的办法就是保持快乐?” 一个穿一身运动服的健身博主说:“可孩子们得的病,不就是快乐天使综合征吗?” 潮男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我明白了,意思就是,只有保持有病的状态,才能不变虫子。” “那昨天的药,就不是治病的,而是加重病情的?” “怪不得‘妈妈’会提出‘每15分钟检查一次微笑’的要求,吃了药的人就会保持生病状态,不用靠自己就能时刻露出微笑,‘妈妈’就是为了检查孩子有没有乖乖吃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有了思路。 但对这药究竟是好还是坏,玩家们有不同的见解。 穿职业套装的中年妇女说:“现在看,这个副本难度未必很大,最稳妥的通关方法,就是‘听妈妈的话’。” “然后永远留在这间疗养院?”一个西装男质疑,“恐怕听她的话,一直吃药,会变成真正的弱智!” 潮男看了看众人的黑眼圈,若有所思:“昨天有多少人真的把药吃下去了?” 众人神色各异。 西装男冷笑一声:“看昨天吃的最多的那个小孩不就好了?她今天还在吗?‘妈妈’到现在都没出现,说不定就是在处理她的尸体呢。” “还有跟着她的两个女玩家。”有人插嘴,“居然会相信听妈妈的话就没事了,别忘了这些护工也是妈妈的人,谁知道那些画是真是假。” “但昨天那个自称痊愈的家伙,确实一出疗养院就被怪物杀了。” “也许是妈妈安排的人,就为了把我们留在这儿。” 周许欲言又止,他插不上话,没法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争吵声越来越响,掩盖了走廊里响起的拖沓脚步声。 妈妈两米高的身影,像晚自习时的班主任一样,面无表情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第一个发现她的玩家是周许,他望着妈妈怀里完好无损的鹅黄色身影,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是对的。 小孩已经洞察了一切!真正的大腿,是这个小孩! 院长妈妈抱着刚睡醒的敖真,身后跟着神清气爽的葛令秀和卫景明,真真睡着后很安静,两人都补够了觉。 陆续有其他玩家发现妈妈的身影,吵闹声倏地变小,直到最后一个还在说话的玩家,被身旁的人狠狠踩了一脚。 “你踩我干……妈妈……!”玩家迅速挤出微笑。 院长妈妈点了点头,走到餐桌边坐下,敖真像不会走路了似的,继续赖在她怀里。 葛令秀和卫景明也各自找了个位置。 众人吃惊地打量着她们,三人不但存活,精气神还非常不错,难道通关秘籍,真的就只是“听妈妈的话”? 有三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画册的真实性与院长妈妈的可靠度都直线上升。 西装男眼神阴沉,他意识到自己的盟友将会减少很多。 护工走到院长妈妈身旁,汇报了上午的日程,葛令秀和卫景明心里一沉,虽然补了觉,但错过了重要信息吗? “午餐做好了吗?”院长妈妈听完问道。 敖真的肚子一直在叽里咕噜叫。 “马上就好。”护工连忙说。 “尽快开饭。” “是,夫人。” “孩子们,”吩咐完护工,院长妈妈对大家说,“下午妈妈要出去一趟,你们在家乖乖的,不要乱跑,好吗?” 孩子们的药不能停,开药又必须她亲自去。 尽管她也不得不在心里偷偷承认,只有真真是真正的小天使,但客观上,妈妈不希望自己太偏心。 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孩子们至少四小时,她就有些焦虑。 大部分玩家已经倾向于听妈妈的话,纷纷点头说好。 只有西装男等几个玩家眼底精光一闪,觉得妈妈不在,自己的机会来了。 敖真回头问院长妈妈:“我要跟你一起去。” “那个地方小孩子不能去。” 只是被拒绝,敖真就瘪了瘪嘴,做出了想哭的表情。 院长妈妈上过她的当,不为所动。 玩家们吃惊地望着真真,她不笑居然也不会被妈妈杀死。 就在众人各自有些想法时,护工将午餐端了上来。 敖真的注意力被美食转移,院长妈妈松了口气,赶紧给她喂了一勺吹凉的鸡蛋羹。 吃着鸡蛋羹,手腕感觉到嗡嗡的震动,敖真疑惑地抬起手,发现是何非送她的手表来了个通讯申请。 敖真前两天刚用电话手表给妈妈打过电话,熟练得很,抬手一滑,接通了电话。 “大大大佬救救救救命!”何非的惨叫声从手表里传出。 敖真神情凝重地说:“你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隔离室里,密密麻麻黑色虫子的对面,瑟瑟发抖的何非一愣。 他有两块同一型号的电话手表,一块自己戴,一块送给了真真。 手表说明如下: 【名称:小笨蛋手表】 【品质:B级】 【说明:试着拨打电话,向“家长”求助吧!70%的概率会得到回应,冷却期24h。注意求助次数,频率太高,“家长”也会不耐烦哦。】 【注:“家长”:周围三公里内,与你同一阵营的高手玩家。】 他以为接通电话的会是葛令秀或者别的什么玩家,可怎么会是真真? 难道其他人都没带手机? 不会啊,他有看到有人拿出手机搜索信息的。 就算方圆三公里有通讯工具的只有真真,可“高手玩家”又怎么解释? 难道…… 真真是天山童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蓝狗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