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娱乐圈,我和摄政王he了》 第1章 第 1 章 深宫高墙,重垣叠锁。 初冬的新雪薄薄的盖在青石路面飞檐翘角之上,森森冷宫如被皎月的银光轻韵地披上一层白纱。 皇城东北角的静思殿,地面的初雪已被肆意践踏,杂乱的脚印将这处偏僻院子踩的泥泞不堪,门口廖廖的宫人均战战兢兢地低头跪于一侧,披甲的带刀侍卫目无表情的立于院内。 殿内未生炭火,阴寒湿冷,幽暗的烛火摇曳跳动着。 穆时昙后背已浸湿,局促的呼吸声伴着白雾,屋内刺骨寒冷,让他不经意间浑身打了寒颤。 上坐软塌上,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在软座上,他身披黑色狐裘大氅,眉宇间阴鸷森冷,浑身上下透着血腥肃杀之气。 他把玩着手上薄如蝉翼的佩剑,修长剑身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凛冽的剑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宛若地狱罗刹。 “你二哥三哥密谋逼宫,已被禁军斩于剑下……不知老七可有参与?”男人抬起眼,寒气逼人的眸光竟比剑光更加瘆人。 穆时昙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万分惊恐,“皇叔,我因犯错已被父皇禁足半月,绝不会参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穆时昙是个演员,十年前穿越到这不知明的朝代,投身到这具孱弱的躯壳里,成了当朝最不受宠的七皇子。这十年里他挣扎在冷宫,如履薄冰,活得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一条狗。 他的母妃因得罪贵妃被贬,整日疯疯癫癫,在他穿过来第二年就病死了。在这权力争斗明刀暗枪的皇宫里,他孤立无援,唯一与之亲近的只有那数名宫人,这十年间他装傻充愣不敢行差踏错半步,终于费尽心机又死里逃生几次,才被接出冷宫,积攒了些自己微弱的势力。 而如今,他一朝被陷害禁足思过,却传来父皇突然暴病的消息,皇权更迭就在朝夕之间。 他因母妃的原因与太子素来有怨,父皇在世,尚且顾念父子兄弟之情,留他一命,若父皇殡天,太子一朝登基他必死无疑。 当然,太子想坐上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也并非胜券在握万无一失,皇城之中还有一个佣兵自重的皇叔宸王。 此刻宸王正用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似已被太子拉拢。 宸王早年征战沙场嗜血成性,一向喜怒无常,此刻他勾起嘴角,笑容残忍,睨视眼前颤栗的少年,别有深意道。 “我说你有,自然就有。” 穆时昙是天生的演员,每每靠着出色的演技,装可怜扮柔弱,在危机关头保全性命,已习惯这刀口下挣扎求存的窒息无力感,生杀大权尽在他人之手,他本能卑微的膝行过去,肩膀小心翼翼贴着那锋利剑刃,伸手抓住那人大氅的一角。 “皇叔……求您……” 少年仰起漂亮的脸蛋儿,眼里是惊惧,表情是谄媚。跳动的烛火下,照映在他的脸上勾魂摄魄,他眼梢微挑,黑睫如羽,本应秋水潋滟的眼眸却如受惊的幼猫儿一样懵懂脆弱,红红的眼眶,隐约见泪光闪烁。 宸王双眼微眯,用剑尖缓缓抬起他的脸。 “所求什么?又有何筹码与本王谈呢?” 穆时昙心中哀叹,他所求从始至终不过是活着而已,但在这皇城,没有权力便无法活着。 穆时昙跪在地上,绷紧脊背,汗珠顺鬓角流下,生怕稍不注意,那吹毛立断的刀尖便戳进自己的颈动脉,他紧张的喉结颤抖,大气不敢喘。 他小心翼翼道:“……时昙自幼胆小懦弱,母族势弱,我能倚仗的也只有皇叔一人……但太子哥哥不同,他羽翼丰满,胸有惊世之才,笼络朝臣,众望所归,他日荣登大统,必将成为一代野心勃勃的帝王,到那时,皇叔还能如这般权倾朝野吗?” 宸王盯着他的脸,背光里的眼神如毒蛇般湿冷,莞尔,冷笑一声。 “我看你胆子并不小。” 听了这话,穆时昙宛如被猛蛇缠住,屏息一动不敢动。 “皇叔,时昙愚钝,已无路可走,唯能以此身为筹,愿作皇叔掌中棋子,斗胆乞求垂怜,暂作依靠。” 他与太子实力悬殊,若再过几年尚可殊死一搏,但此刻却为时尚早。 宸王目光沉了又沉,剑尖从他的脖子上一寸一寸下移,停留在心脏附近,穆时昙隔着衣服的布料,感受到那剑尖的冰冷,轻点着自己的要害之处,他缓缓呼吸。 “你很聪明,你想做傀儡,但势弱听话的不只你一个……所以,还不够!” 宸王剑锋一转,他将穆时昙单薄的常服襟带挑开,冰冷的寒气立刻逼近胸前肌肤,穆时昙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先让本王觉得有趣,再谈垂怜罢。” 很快剑锋将穆时昙的裘衣褪去,露出少年精瘦紧实的胸膛!洁白细腻的肌肤下,紧致的肌肉紧张起伏着,锋利的剑锋沿着他的皮肤描画,似一寸一寸在轻柔抚摸。 宸王的目光,在抖动的烛火下逐渐热烈,如野兽瞥见猎物,瞳孔深处翻涌着噬血光芒,暴露的是男人最原始、最疯狂的**,是权力之下的征服与掠夺。 明白男人意图的少年,瞳孔几番地震,若说比死亡更恐怖的莫过于此刻了吧…… 男人伸出靴子踩在他的肩膀,他浑身打着摆子,顺着力道倒在冰冷的地上,摆出一副对“狼王”绝对臣服的姿态……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生出临阵脱逃之意,他浑身细胞叫嚣着赶快逃离,逃的远远的,惊恐盖过理智,他迅速翻过身,眼里带着对生或对死的渴望,他连滚带爬地向门口飞快跑去!心中想着,其实死在此刻,却也无所谓了! 他的濒死挣扎激怒了权力者。 “铮”的一声,身后一袭凛冽的风贯穿而来,飞来的剑风将少年贯飞,猛地钉在原处。 少年“啊”的惨叫一声,大力摔在地上,那柄消铁如泥的剑贴着他的腹部,插进贴身散落的衣衫,将其深深钉在地板上,腹部某处被锋利的剑刃舔舐划伤,汩汩流出血,血腥味在冰冷的殿内瞬间漫延开,恐怖和疼痛迫使少年趴在地上不敢再有丝毫动作!哪怕距离殿门只有咫尺之遥…… 身后传来男人凛然的脚步声…… “敢逃?看来是怕了?可惜晚了!我偏要你!” 感受到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将他的头发抓起,迫使他抬起头。少年的眼泪大滴大滴砸向地板,已全然失去了镇定,浑身抖的没个样子。 偏偏这种被逼入绝境小兽般惊恐无助又不甘心的眼神,取悦了权力上位者。 “再问你一次,你求本王什么?” 少年恢复些神志,声色嘶哑的颤抖道:“求……王爷帮我登上那个位置……” “叫皇叔。” “皇…皇叔……” 片刻,身后传来低沉满意的笑声。 “本王不仅让你坐上那个位置,还要你做本王的笼中鸟,架上鹰!” …… “哥,哥……” “醒一醒,我们马上到机场了……” 时昙猛然睁开眼睛,仿佛从极寒的冰窟挣扎浮出水面,获得一丝喘息余地,他全身亦如刚从水中涝起,脖子后背都汗津津的。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逼仄的车顶,车身行驶平缓,车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一样一闪而逝。 他穿回现实世界已经有半个月,有时还会反应不过来。而且这几日反而频繁地梦到他最开始做傀儡皇帝那段苦逼的时光,那真实的感觉,时常让他分不清什么是梦境和现实。 上一世如恍如隔世般,他做了八年被人控制的傀儡皇帝,每日过得生不如死,他费尽心思终于除掉了宸王,脱离了掌控,好不容易亲政两年,却没成想不明不白暴毙而死。 早知能穿回来又何必那么幸苦…… 然而,不幸的是,他却没有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而是这个与傀儡皇帝穆时昙有着八分像,且作天作地一身黑料的十八线选秀糊咖身上。而那个最开始的自己,已经死了快两年之久了。 他侧过脸,瞥见车窗上隐约映出的这张模糊又熟悉的脸,皱眉。也许他的上上辈子,真的欠这张脸好多好多债吧。 他的旁边此刻坐着一个微胖的戴眼镜女孩,是他的现任助理骆佳。 助理见他皱眉,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哥……擦擦汗,别再感冒了。” 对于助理的细心,时昙没什么表示,他上辈子被人伺候惯了,一时还没从习惯中走出来。他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将纸巾递还给她。 骆佳看着这个面容冷冽俊美的让人心惊的青年,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不俗的气质,仿若一株月光下盛开的高岭之花,非常好看,只可惜这种美好只是表象。 她上个月才被派到他身边做生活助理。 这个已经被网友黑出天际的十八线糊豆从参加选秀的时候就作妖不断,唱跳全废不说还双商欠费,胸无点墨脑袋空空,选秀的时候除了这一张让观众惊鸿一瞥的美颜,其他的地方可谓一无是处! 即便如此他依然凭借优越的外形与其他四名表现突出的选秀选手成团出道,成为团内的摆设“门面担当”…… 选秀限定团一年解散,他的那些实力派队友各自单飞,出歌的出歌,演戏的演戏,有的还开启了个人工作室,各个事业混的风生水起。 唯独离开选秀光环的他,显得一无是处。 他不甘心就此做无脑花瓶,不知什么时候剑走偏锋,开始立起“创作型歌手”人设。 半年前,他的公司发布了一张为他量身定做的个人数字专辑。然而发布没多久,这张专辑中的一首自创曲目,竟被扒出是团里另外一个人的早期作品,他不仅堂而皇之的抄袭改编,抢了前队友的原创,还加到自己的个人专辑里,甚至有人爆料他曾经霸凌前队友!简直道德败坏有持无恐! 这件事曝光之后,曾经的团粉以及前队友的粉丝个个义愤填膺!在他公司官博上刷起——“团霸抄袭咖滚出娱乐圈!”的大字报。 而这件事也引起了音乐圈的公愤!抄袭从来都是创作者的大忌! 公司为平息事态发展,让他直播公开道歉,并以创作过程中过度借鉴盖章定论,他声泪涕下的按照台本道歉完之后,又火速被公司安排了一档洗白公益节目!其实若不是上面真的有人护着他,公司早就放弃他了! 在这期间他的前任助理因为受不了他情绪不稳定火速离职了,空窗期一段时间,骆佳迎难补上。 俗话说,钱难赚,屎难吃! 最开始来的几天这哥们确实是个暴躁的深井冰,难伺候的要命!但很快因为录综艺期间着凉发了一次高烧,醒来便情绪稳定多了……大概是想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情绪稳定的人,骆佳反而觉得害怕起来。她觉得对方大病了一场好像是被什么夺舍了一样,有时候她看他那双冰冷如深潭的眼睛瞥向自己,勾魂摄魄的,非常瘆人……且被他那么不经意看一眼,总让她觉得自己的后脖子凉飕飕,有种想立刻跪下的冲动………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她只当自己是工作压力太大神经错乱。 因为对方有严重起床气,骆佳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哥,公益节目录完了……褚总让您第一时间去片场。” 骆佳越说声音越小,她边说边偷偷观察这个长相俊美又脾气极差的青年,生怕又触怒了对方。 “嗯。” 意外的,这个青年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着一张脸应了一声。 骆佳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 “哥,这个是剧本,褚总让你提前看一下……” 青年略不耐烦地伸出修长的手,接过剧本。 担心对方看不明白,骆佳解释道:“哥,你的词儿,我已经用黄色荧光笔划出来了,你演的是个皇子,是个……反派!” 听到这句话,对方眉毛微蹙,似乎有些不悦。 青年还是翻开了剧本,他撩起眼皮,用那双寒若秋水的眼睛一目十行的浏览着。 片刻,青年嫌恶地将剧本丢在一边!仿佛多看一秒都脏了他的眼,口气极为嫌弃,“写得什么玩意儿!狗屁不通!” 骆佳被对方突然地动作,吓得一个心惊,随即心中连连叫苦。 果然……网上说的没错,这人脑袋空空,根本看不懂剧本的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时昙和骆佳一路颠簸赶到机场,飞机却延迟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挨到下飞机,时昙又饿了,骆佳一边联系司机一边搜索饭店。 都这个节骨眼儿了,这位大爷也不将就,非要吃什么特色菜。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不红,谱还大!” 等终于找到一家令他满意的餐厅,他慢条斯理的吃完,再一路飞车疾驰到剧组,已经下午一点半,比原定到组时间,整整晚了三个小时! 骆佳已急的一头汗。 “走吧哥,快去化妆!” 剧本是不会看的,准时是不可能的,但好歹别晚的太离谱吧! 再晚下去,骆佳真怕导演直接让他们拍拍屁股走人。 大概是满足了口腹之欲,时昙心情没那么差了,难得配合,没说什么。 骆佳赶快跳下车,快速打开遮阳伞,尽心尽责做好一个助理本职工作。 但奈何业务还不熟练。 她手一抖,伞尖不偏不倚然正好戳到时昙脸上。 时昙皱眉。 “……” 骆佳慌忙抬高伞面。 “哥……我下次一定注意……” 不知怎的,每次时昙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她都感到后背发凉,莫名的惶恐,恨不得当场跪下说,“奴才罪该万死!”。 看来这伺候人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干久了就奴颜媚骨起来,习惯成自然! 见骆佳把伞举得老高,时昙这才迈开长腿下车。 他走得飞快,仿佛认得路,任由骆佳迈着小短腿在后面一路小跑。 “哥,你的戏份不多,大概三四天就能拍完。” “哥,导演挺严格的,要不……再看看剧本?词还没背呢,一会儿肯定挨骂……” …… 两人快步走到化妆间门口。 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聊得正欢。 “时昙让导演等了一上午,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导演气得要换人……” “他啊?之前不是被爆抄袭米曦哲作品还霸凌人家吗?怎么还能进组?” “听说后台硬,当年出道也是靠内幕。” “唱歌跑调,跳舞同手同脚,上个节目不是作妖就是卖惨,一个大男人整天哭哭啼啼——也就那张脸能看。” “我朋友跟他们团队对接过商务,简直崩溃,人不红事儿还多,主要文化水平太低,像智障,说什么都听不懂,根本没法沟通!” “听说最初男主定的是他呢。” “我的天……还好换了米曦哲,不然整个组都得被他拖垮。” “他演?怕是连剧本都读不明白吧……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混这行。” “你不懂,演技不重要,那方面讨金主喜欢就行。听说大佬有些特殊癖好,就他能配合……可不就是靠卖——” 听着门内毫不避讳的议论,骆佳的眼皮直跳,不住偷瞄时昙冰冷的侧颜,生怕他下一秒就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抄袭和霸凌的舆论风波还没平息,要是进组第一天就动手打人,那就真的要玩完,干脆退圈算了! “哥……他们胡说八道,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她压低声音,一阵发慌。 对于时昙,她心里实在没底。 时昙没作声,他的眸色沉了又沉。 果然,有些话当面听到,可比在网上看到刺激多了!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回想上一个敢说他以色侍人的,坟头的草都不知几尺高了。 本来以为穿越回来,总算能远离朝堂纷争,尽享本该属于他的人生,现在恐怕不能如愿了……这具身体留下来的烂摊子,着实不小。 他按了按眉心,压下倦意。罢了!这也不是他第一次为别人的身后事殚精竭虑了。 好在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你们谁啊?这里不让拍照!有工作证吗?” 导演助理先看到化妆间门口站着人,以为是私生代拍,正准备赶人,走近一看,不由得愣住! 他负责演员对接,所有人的照片都烂熟于心。但眼前这张脸,他一时竟对不上号。 这人气质干净冷冽,帅的让人屏息。周身那股从容的气场和浑身散发的星光,俨然是久居名利场顶端才有的光芒。 可娱乐圈什么时候有了这号人物? 骆佳立刻上前打招呼,自报家门。 导演助理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你……你是时昙?” 他见过不上镜的,但没见过照片与本人判若两人的,印象中的时昙样貌虽好,却总带着浮夸的油腻,眼神刻意媚态,与眼前这个清冷矜贵的青年简直云泥之别。 青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礼貌的淡笑,那份疏离感立刻冰释雪融,恰到好处的亲和。 “我是时昙。” 导演助理内心惊叹,果然网上都是骗人的!难怪导演选角都需要面试,有些人的气质和照片相差太多! 颜值就是通行证,他都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客气了不少。 “我带你去见化妆师!抓紧时间,戏份不多,但耽误了一上午,下午可别让导演等了……” 他推开门,领着二人走进化妆间。 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很宽敞,午休时分还弥漫着盒饭的味道。几个化妆师在给配角补妆。 时昙一进来,气氛瞬间凝滞,刚才八卦的对象,突然出现在眼前,众人有些恍忽,随即,惊叹,疑惑,鄙夷的等复杂的目光纷纷投来…… 有人小声叹道:“不是吧?这是时昙……” “他以前有这么帅?……” 对于气氛的尴尬,导演助理没在意,径直带他到空位前。 “琴姐,交给你了,二皇子,两点半第一场,抓紧。” 化妆镜旁边贴着一堆演员的定妆照以及角色参考图,有些还标注了文字,怕化妆老师弄错。 琴姐瞥了时昙一眼,微微一愣,随即换上职业的微笑。 “没想到二皇子,这么帅!来,坐吧!” 进了房间,骆佳一直精神紧绷,既怕时昙突然发作,又怕剧组的人刁难,直到时昙若无其事的坐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似乎多余。 很快,众人各忙各的,偶尔不动声色地瞥来一眼,导演助理交代完便离开了,刚才那些污言秽语仿佛从未出现过。 琴姐熟练的为时昙戴头套,随口笑问: “你皮肤真好,平时怎么保养呀?” 骆佳暗自佩服这些人的变脸速度,也不知琴姐刚才是否参与了八卦,如果有,那真是心理素质绝佳。 底妆很快完成,面对这张无可挑剔的脸,琴姐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他五官俊美,鼻子英挺,眼型精致,眼尾微挑,整体骨相似乎介于浓颜系与淡颜系之间,奇妙的是当他直视时,一双眼睛如盛夏森林的湖泊,生机中暗藏危险,微微垂眸时,眼角的弧度却又透出迷离清冷,自带一股天成贵气! 这张脸可塑性极强,进可“攻”退可“受”,可盐可甜。 琴姐觉得任何修饰都显多余。但角色需要,二皇子是个反派。 她将时昙的眼眼尾稍微拉长了一点,镜中人的眼神顿时凌厉了几分。 她又拿起一盒深色眼影。 “做什么?” 一直沉默的青年突然出声阻止。 现在的电视剧黑化必加眼影,二皇子阴鸷狠戾,那自然要加的更重一些。这样的妆面帮助演员进入角色,就算演员演技不佳,也能靠妆造完成“全自动黑化”…… 琴姐笑着解释。“角色需要。” “角色不需要。” 哪知青年冷声否定,语气坚决。 琴姐手一抖,青年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违逆的威压,恍若眼前人就真是那个权势滔天、心狠手辣的二皇子。 听到动静儿,化妆间里其他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儿,仿佛在说:“看吧,开始作妖了!” 骆佳第一次进组,生怕艺人得罪工作人员,落下“耍大牌”名声,试图缓和。 “那个哥……要么听化妆师的………” 话未说完,就被时昙一记眼神儿堵了回去。 “就这样,换衣服。” 他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不少,却依然不容置疑。 琴姐从愣神中恢复,她耸耸肩,明星私自改妆的多了去了,这剧组本来也不严谨,拍的是古风悬疑,并非正剧,导演要求没那么严,只是被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质疑,终究不太舒服! “行吧,一会儿被导演说了,可别怪我哦~” 化妆师是得罪了,骆佳却无可奈何,时间紧迫,她按下不安,赶紧找服装老师取来戏服。 当青年换好戏服,从临时换衣间阔步走出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 这些跟组化妆师见惯娱乐圈的俊男美女,审美偏向现代,但此刻的时昙,就宛如从古画中走出,他身姿挺拔气度威仪,气质冷如利刃,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上位者气息令人心凛,明明妆面没什么特别的,整个人却如脱胎换骨。 骆佳被眼前这个看似没变,却已焕然一新的人惊住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演员的塑造能力?可问题是,他会演戏吗? 时昙身着繁琐的戏服,颜色明艳,重工浮夸,若配个浓重烟熏,跟唱戏的差不多,他才不干! 琴姐内心同样受到冲击,不得不承认,搭配这套服装,青年此刻的妆感恰到好处,浑然天成,浓而不烈。这家伙是有审美的! 她悄悄用手机拍了一张。 绝了!骨相皮相俱佳,极其上镜,简约的修饰反而突显其优势。 果然,好看的人妆容要做减法。 时昙自然地调整戏服,动作行云流水,熟练且优雅。 帮他穿衣服的小助理,业务不熟练,连左衽右衽都能弄错,里外衣分不清,大带也不会系,全靠他自己动手。 “不好意思,时老师,服装老师刚出去了。”女孩儿抱歉赔罪,脸因紧张而涨红。 时昙自觉好笑,这么多天第一次有人喊他老师。 拿配饰的时候,面对一排佩玉,小助理又犯难。 “我……我打电话问老师……可是他没接,再等等……” 骆佳有些着急,再搞下去第一场赶不上了。 时昙叹口气,罢了。 “世子佩瑜玉而綦组绶。”他淡淡道。 骆佳满脸问号。 “……哥,啥意思呀?” 时昙无语。 “青黑色带子那个。” 骆佳一脸懵懂“哦”了一声,帮小助理拿来青黑色带子的龙纹玉佩。 “戴哪边?怎么戴啊?” 这实在触及了骆佳的知识盲区。 “我自己来吧。” 见一个两个都笨手笨脚的,靠不住,时昙接过玉佩,熟练的系在左侧革带上,手法独特,一套动作比服装老师都专业。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目瞪口呆。 这确定是时昙吗?不是说他没文化又脾气暴躁吗?怎么感觉和网上说的不一样! …… 另外一边,主角房车上。 米曦哲假寐,正在补妆。 助理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随即小声汇报, “曦哲哥,那个时昙来了……” 米曦哲微微蹙眉。 小助理将手机拿给他,他瞥向屏幕的一瞬,平日里纯情无害的眼睛,泄露出一丝怨毒的神情,不过仅一秒又粉饰平常。 “正巧我表姐给她化的妆……”造型挺惊艳的,后半句她没敢直说。 以她的角度看去,米曦哲怔了片刻,随即又淡淡一笑,把手机递还给她。 “嗯……看起来很适合他。” 米曦哲的声音一贯温柔。小助理以为经过一系列的事,他知道这个消息会不平、生气,却没想到,如此从容淡定,还能客观的夸出口。她打心里是佩服米曦哲的,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内核啊。 “哥他都那么对你了,褚总还把他硬塞到咱们组!简直太过分了!” 说实话,对于米曦哲的遭遇,她一个旁观者都受不了!队内霸凌,公司不作为! 在她眼里米曦哲是个温和坚韧,没有后台,仅靠实自身力一点一点打拼起来的偶像演员。 而手机里这位不仅不会演戏,情商低,脾气暴躁!是常年霸凌队友的资源咖! 让这样一个疯狗进组,不是纯恶心人吗? 米曦哲轻轻叹了口气,佯作无奈。 “哎,都是曾经的队友,误会总会解开的……” “哥你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才被他欺负!”小助理忍不住抱不平道。 “你当他是队友,他可不会!我看他是嫉妒你凭实力拿了主角,还有……咱们粉丝拆穿他抄袭,他说不定怎么怀恨在心呢!哥,还是留个心眼儿吧。” “不会的……吧,这里是剧组……” 米曦哲露出惊恐不安的神情,像受伤的小兔,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保护欲。 其实放任时昙进组,也算在他计划之中。 一方面抄袭和霸凌那件事爆出来,公司还把他们放在一个剧组,粉丝只会更心疼怜爱自己,并坐实他资源咖的身份!顺便彰显自己的大度! 另一方面对方根本不会演戏,同一个剧组,对比之下,只能衬托他更有实力,是凭本事拿到的角色,那些说他抢角色的自然不攻自破! 而且时昙这个人心思单纯又易燃易爆炸,只会得罪人,都不需要他怎么操作,自己就会作死,名声败坏指日可待。 到时候就算他背后有人,也不得不放弃他! 第3章 第 3 章 五月初,横国已经开始热了,暑气已然探头探脑地漫了上来。早晨还有一丝凉意,到了中午,日头明晃晃地悬着,可达三十度。空气里浮动着肉眼可见的热浪,连偶尔刮过的风都带着一股子温吞气息。 片场里乱糟糟,穿着厚重戏服的演员们苦不堪言,一场戏下来,里衣立刻变的汗津津,黏稠稠地裹在人身上,场务人员忙着递水递纸巾,小风扇嗡嗡作响的声音此起彼伏。 “导演,那个……时昙来了!” 导演正烦着呢,闻言气笑了,“来了就让他赶紧过来!咋滴?还要我去八抬大轿接他吗?” 《盛世奇探》是华视平台与万山文化联合投资的大制作IP,而导演徐唤山是两平台钦定的。 年前由他执导的一部古装剧上映后反响热烈,凭借新颖的叙事风格,不落俗的审美,席卷了国内一遛大奖。 可就这样一位才华横溢名利双收的导演,正在经历事业的滑铁卢。 自《盛世奇探》开拍以来,他心梗数次,原因是这个剧的关系户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剧是个双男主剧,华视和万山各塞一堆演员。 时昙原本就是万山推荐的男主之一。 徐唤山看过他之前拍的偶像剧,那油腻又五官乱飞的表演,让人两眼一黑。 不过万幸的是,在开机前夕,他被爆出黑料,遭到网友强烈抵制,他的角色被迫换成同公司稍微有些演技的米曦哲,才不至于让这个剧一点救都没有! 制作方实在不敢得罪上面那位,退而求其次给他安排个出场不多的配角。 而这样的关系户还不止一个! 下午第二场,二皇子与四皇子对峙的戏。 这个“四皇子”就是这个剧最大资源咖,华视带资进组的“太子爷”,也是这部剧的另一个男主!导演的“活爹”! 想到这个演员,导演的脸色更加难堪,如果当初时昙没有被换下来,由这两个人出演这部剧的双男主,那将是一种卧龙和凤雏的组合,导演甚至不敢想象,一个邪魅狂狷一笑,一个五官乱飞,二人的对戏,将碰撞出怎样毁灭性的灾难! 就在导演胡思乱想之际,时昙来了! 闹哄哄的片场,一瞬安静下来。 只见一人身着绯色暗纹华服,信步而来。他身姿挺拔如孤松,广袖随着从容的步履微微晃动,腰间佩玉有节律的轻撞,真正应了那句古语:君子佩玉,趋以采齐,行以肆夏。风姿卓然,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当他走入监视器的取景范围,那张脸更是冲击力十足——是一种带着狠厉的、无可挑剔的英俊。剑眉斜飞入鬓,眼稍生威,而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眸子,如冬日寒潭,微光中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里面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冰冷。 徐唤山瞳孔一缩,他拍了十几年古装剧,见过太多演员。其中绝大多数人一旦穿上古装,要么显得局促僵硬,要么就刻意端着走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可眼前这人完全不同。 那身层叠繁复的戏服在他身上,非但不显累赘,行走间衣袂飘拂,动作如行云流水,自带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端方与贵气。那并非演技,而是一种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尊贵与威仪。 不是,这确定是时昙? “导演,要先走戏吗?” 经旁边人提醒,徐唤山从愣神儿中醒来,随即他心中叹息,外形再好看再惊艳也没用,只要一演戏立刻原形毕露! “直接拍吧!先拍二皇子第一次出场!” 他没什么耐心了,对于这种演员走不走戏都一个样,交代几句快点拍完,后期靠剪辑吧。 绿荫掩映,雕栏玉砌的凉亭中,两名侍卫在两侧伫立静默。年轻的皇子独坐于背光的阴翳里,逆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形轮廓,唯见那截脊背在衣料下随着细微动作隐隐显现,如一张引而不发的弓,蓄满了无声的张力。 他长袖半挽,一截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越过栏杆,手指漫不经心地拈起些什么,指尖轻轻一搓,细碎的饵料便簌簌落下,点入下方碧色的水面上。 原来是在喂鱼? 令人惊奇的是,这人工造景的污水塘里竟真有几尾红鲤深藏其中。它们闻讯而来,越聚越多,斑斓的色彩在水中翻涌、纠缠,争抢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恩赐。 被搅乱的水面反射出破碎的光影,明明灭灭地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 摄影师不禁暗暗惊叹:这时昙的站位,与光影、景物的构图融合得实在太妙了! 通常来说,想要拍出这般精妙绝伦的画面,演员站位往往需要反复调整,摄影师得不断指导,最终才能完美呈现。而且在实拍时,如果演员镜头感稍差,哪怕只是偏离了一点,效果也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知道这一场要拍谁,其实摄影师开拍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个镜头要反复NG的准备。 可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却仿佛身后还生着一双眼睛。 他甚至没经过事先走位,仅凭直觉就那般从容地、准确地,一步踏进了镜头之内的绝佳位置——光线恰好勾勒他的侧影,阴影适度渲染氛围,人与景浑然一体。这种对画面的敏锐直觉,通常只有那些深谙摄影美学、在镜头前身经百战的老演员,凭借多年积累的绝对镜头感才能做到。 难道这家伙是天赋选手? 然而下一秒,摄影师就被自己这荒谬的猜想给逗笑了。 眼前这人是谁?——那可是凭“五官乱飞”式演技出圈、每个表情包都能编成九宫格的时昙啊!他要是真懂站位、构图,真有这份专业意识,那恐怕猪都能有演技了。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误打误撞,纯属巧合! 不过,摄影师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拍了一天的戏,他实在不在乎这个镜头是演员误打误撞还是天赋异禀,早点拍完收工才最要紧的! 镜头继续缓缓推进。 波光闪动间,逐渐显露出二皇子俊美无双的侧颜。他动作从容,淡漠的神情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眼前这关乎生机的争夺,是这无聊的世间最有意趣的事。 剧本里,对这一段的描述仅有四个字:背光而坐。 有经验的演员自然不会像木头般干坐着,通常会为角色设计些小动作以凸显性格。因此,时昙能设计出“喂鱼”这个动作,算是在情理之中;但结合他过往那堪忧的演技而言,这表现又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通常而言,演员诠释这类阴险毒辣的上位者,往往会着力表现其喜怒无常或倦怠冷漠,想通过那份漫不经心,透出一种更深的东西——一种对掌控他者命运的极度漠然。 但时昙却给出了一种截然相反的诠释——他表现出的,竟是一种深藏于寂寥之下的“热衷”与“玩味”! 徐导演当然不会认为这是时昙经过深思熟虑的设计,顶多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误打误撞。但效果确实出乎意料地好,于是,他盯着监视器,并没有喊出那声“Cut”。 导演没喊停,演员就要继续演。 配角进场,四十岁左右,一个穿着绿袍的老臣,跪地请罪,“殿下,微臣万死!盐运史……盐运史昨夜在狱中……自尽了!” 皇子捻着鱼食的手指微微一顿,悬在水面之上。他并未回头,落在锦鲤身上的目光渐冷,像是被扫了兴。良久,他指尖松开,任由那最后一撮饵料飘落,引得鱼群更加疯狂地窜动。水面沸腾,鳞光乱溅。 他收拢手指,阴影里看不出喜怒。老臣诚惶诚恐伏下身,垂下头。 莞尔,皇子缓缓起身,离了那片阴翳,阳光终于能描摹他清俊的面容,却照不进那双深潭般的眼。 许是因为镜头站位的问题,那名配角跪地的位置实在太近。 他转身迈了一步,一脚便似无意又似有意地踩在伏身跪地的老臣撑地的手背上。 力道不重,却带着千钧的压迫感。 配角演员心中先是一愣,以为是对方走位失误,下意识仰起头,正好撞见那双俯视的,雪亮的带着邪气的眸子。那眼底丝毫没有失误的歉意,只有一片毫无波澜的、审视的寒凉,甚至……掠过一丝极淡,却足以让灵魂战栗的杀意! 配角心中猛地一凛,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激起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他演过无数戏,很少接不住对手的戏,但这一刻,他被这个年轻人强大的气场,以及眼中纯粹的、近乎真实的残忍完全摄住了! 预先设计的挣扎与油滑狡黠的表演,瞬间被击碎,只剩下本能反应——他浑身一抖,脊背窜起一股凉气,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随即像是被那眼神烫到一般,诚惶诚恐地把头伏得更低! 由于角度原因,摄影师自然没捕捉到时昙的眼神细节,事实上这个俯视只有配角才看的清楚,敬业的摄影师只完美拍到了配角这一连串真实无比的反应。 监视器前不明所以的副导演叹道。 “邢老师不愧是老戏骨!戏真好!一点也不公式化,层层递进,这冷汗,说来就来!!” 似乎随着配角的入戏,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压迫…… 时昙像并未感知到脚下还踩着对方的手,站至那人面前。 邢老师顺着这个细节接着演,被玄靴踩住的手指微微蜷缩,颤抖,脸上露出混杂着痛苦、恐惧和不敢有丝毫怨怼的神情。摄影师推进特写,捕捉着这精彩的细节。 现场的工作人员全部屏住呼吸,完全猜不到,二人下一步动作! 皇子的手上拇指戴有一枚玉扳指,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拍了拍老臣的后颈处,这个动作十分无理,却又莫名的很温柔,带着玩味,像是在抚摸宠物,又像是安抚心腹,手上那枚扳指冰冷的触感让跪地的老臣一个瑟缩,仿佛下一秒人头就要落地。 随即,清淡雅寒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不必紧张,我对自己人,一向宽容!我相信陈大人!” “……” 监视器前的导演一愣,这家伙竟然把词改了! 但他没有喊cut。虽然他不喜欢演员擅自改词,可细细一品,这句看似宽宥的话,比原剧本那句直白的——“本殿下不养无用之人,若有纰漏你知道怎么办!”,更让人胆寒!也更能体现人物阴晴不定的性格!比起**裸的威胁,“你是我的人,生死由我”,更耐人寻味,而“宽容”的前提是绝对的忠诚和利用价值,如此一改,真是绝了! 皇子看人时候,眼里的温度没有看鱼时的万分之一,嘴角却擎着和煦的笑。 跪地的陈大人,瞳孔瑟缩,如坠冰窟!他不敢起身,不知是热的还是冷的,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下,砸在石板上。 他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带着颤音:“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为殿下办好盐务的差事,若有差池,微臣……微臣定一力承担!绝无下次! 皇子轻轻“呵”了一声,那笑声低低的,却像冰锥扎在人心上。 他微微俯身,声音依旧温和,带着点责备的意味,仿佛在纠正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陈大人说的这是哪家话?” 他语调悠长,“盐务,关乎国计民生,社稷安稳。你我身为臣子,殚精竭虑,本该是替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才是!” 这顶“曲解圣意、公私不分”的大帽子扣下来,陈大人只觉得眼前发黑,连声应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是是……殿下教训的是!是微臣失言,是微臣糊涂!是为圣上分忧,为百姓……为百姓谋福!” 他语无伦次道。 听了这番话,皇子方才满意的笑了笑,但笑容极淡,他手掌轻轻拍了拍陈大人的肩膀,随即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恩赦一般,慢条斯理地挪开了那只一直踩在对方手背上的玄靴。靴底移开,留下一片沾着尘土的碾压痕迹。 “咔!——”导演屏住呼吸,顿了片刻喊道,“过了!” 这是徐唤山拍了这么多天来,唯一的“一条过”,而且事先还未走戏!简直是意外之喜! 不得不说,这段演的很好,配合邢老师的反应将二皇子的虚伪和狠毒表现的淋漓尽致,那个手踩的也好!轻瞄淡写透出的阴狠,才叫人不寒而栗! 没有想象中的五官乱飞和脸谱化的拙劣表演,导演看着监视器里时昙那张在光影中俊美的脸,以及邢老师那真实无比的反应,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陷入沉思…… 导演一喊“咔”,时昙立刻将眼前的邢老师扶起。 他眼中刚才的冰冷全然退去,挂着一个抱歉的笑容,“辛苦了,老师。”,是为刚才踩到对方的手道歉。 跪得时间太久,邢方有些站不稳,工作人员上前扶他,对他的演技赞不绝口。 “邢老师真是厉害啊!刚才把我看的都害怕了!” “是啊!代入感太强了!衬托的对手演员气场都强了!” …… 邢方在一片夸赞声中神情复杂,他忍不住望向刚才与他对戏的青年。 青年已走远,清冷的背影像一柄尘封的剑,沉静凛冽,藏锋敛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演戏的时候,完全被对方超过自身年龄段的强大气场所碾压…… * 第一场戏拍摄顺利,导演迅速指挥各部门转场。 方才在一旁屏住呼吸观看时昙表演的骆佳,此刻才悄悄松了口气——说实话,现场最紧张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哥,你怎么临时改词了?我看导演脸都黑了……幸好还是过了。” 时昙一脸不以为意,朝她比了个喝水的手势。骆佳立刻会意,拿出他的保温杯。 虽然做助理的时间不长,但对方的喜好与习惯已了如指掌,许多细节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里,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好像是那个“天生的奴才”? 比如这位只喝温水,还特别怕饿。在他这儿,吃饭大过天,三餐不安排好,可就不好带了。 为此,她的背包里常备各种小零食。不过幸好,他虽然怕饿,却从不贪嘴,否则身为偶像,这身材管理可怎么办? 骆佳小心地拧开杯盖,插好吸管——生怕一不小心碰花了他的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骤然划破影视城的上空——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叫,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蜂拥而来。 人群冲撞之间,骆佳手中的保温杯被撞飞,温水泼了她一身…… 骆佳:“……” 几乎同时,不远处一辆房车的门开了。一个身着华丽戏服的身影走了下来,身形高挑,前后簇拥着四五个助理与保镖。他刚踏下车,为首的保镖便眼明手快地撑起一把黑伞,将他修长的身影遮得密不透风。 不出几秒,粉丝们就如蜂群嗅到花香般涌了上去,将他团团围住。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保镖们一边用手臂挡开人群,一边护着他快步向前移动。 骆佳也顾不上捡杯子了,赶紧把时昙护在身后。 汹涌的人潮推着他们往一旁退去,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待人群呼啦啦地远去,骆佳才踮起脚尖,又酸又好奇地张望。 “这到底是谁啊?这么火?” 也不怪她嫉妒,看看人家,又是房车又是保镖,走哪还一大堆簇拥的粉丝。 再看看他们,可怜的,进组就一共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助理,别说房车,连专用的化妆间都没有还要与人挤在一起!粉丝没有多少,黑粉一大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艺人爆火,连带着艺人的团队也水涨船高,骆佳看着别人“鸡犬升天”,嫉妒的牙都要酸了! 哎!也不知道自己家这个满身黑料情绪不稳定的艺人,何时能出头!她的要求不多,不要求爆火,小红一把也行啊!实在不行就黑红,黑红也是红嘛! 正待她思绪飘远之际,一道阴晴不定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落,打断了她的思路。 “看够了没?我的水呢!” 骆佳心中警铃大作,坏了!把重要的事给忘了!可别想火不火这种遥远的事了,眼下伺候好人拍完戏才是正事!自己家这个在饮食上从不肯受一点委屈的艺人,没有第一时间喝到水,怕是要发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