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退渣夫,见面我已是他婶》 第一章 我就是应该嫁给沈叔叔 许梦云和丈夫结婚第五十年,临死前丈夫却说要和她离婚,死后跟白月光合葬。 她气得当场拔了那混蛋的管,自己也心脏病发作没了命。 临死前,许梦云想,早晓得当年他白月光死,就该直接刨个坑坑把他狗日埋了,免得伺候那么多年,伺候出来个白眼狼。 没想到再醒来,她竟躺在老家的堂屋。 “小云啊,你也莫闹了,老汉想过了,既然你喜欢沈博文,那老汉就去跟沈家说,让你们俩扯证结婚,有老汉在,也不会让你遭欺负。” “但是那个娃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现在都下乡当知青了,还那么傲气,老汉就怕你嫁过去他对你不好啊,你这回为了他跳河,他都不管你死活,还是他幺爸把你捞起来,以后还得了吗?” 许梦云攥着衣角,恍惚看着面前满脸慈爱的爸爸,迟迟回不过神。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耳边还回荡着沈博文那句:“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因为包办婚姻被迫娶许梦云这个粗鄙恶毒的泼妇,和心里的皎皎明月错过整整五十年。” 亲朋好友都为沈博文惋惜,觉得他一个清大教授,被她这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给耽误了。 十月怀胎生下的一双儿女也心疼他们爸爸,说她毁了他们的绝美爱情…… 难不成她重生了? 重生在1977年初,她跳河以死相逼,让她爸松口同意她和沈博文结婚的时候! 回过神,她想都不想便开了口:“老汉,我不要嫁给沈博文!” 许建华一愣:“你说啥子?不嫁了?” 他屋头这个傻姑娘先前为了那个小白脸命都不要了,现在这是唱的哪出戏? 不等他开口,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许大哥,您在吗?” 许建华回过神,赶忙跑去开门。 一个高大男人站在门外,身上的的确良衬衣洗得发白,却异常干净,英挺的眉眼冷肃端正,菲薄的唇微微抿着,衬得那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颌更加清晰。 那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投下一片阴影,站在那就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杨树,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放着几个鸡蛋和一小袋红糖。 “啊……谨言来啦?” 许建华赶忙将人让进来,摸了摸鼻子道:“今天谢谢你救了你梦云侄女,这娃娃犟得很,都是被我给惯坏了。” “梦云,你愣到作啥子?快给你谨言叔叔端茶拿板凳撒!” 许梦云看着面前英武高大的男人,一时有些愣。 她记得这位沈家小叔,上辈子她为了沈博文跳河,是他第一时间跳下来救了她,后来她嫁过门,沈博文对她冷言冷语,也只有他帮她出头训斥过沈博文。 没记错的话,再过半年,他便被选拔为空军飞行员,后来一路直升,年纪轻轻就做了团长,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 也是因为他牺牲的事,上头对沈家十分优待,沈博文也才能毕业后就留在清大,成了最年轻的教授。 没等她回神,沈谨言轻启薄唇,一口京腔格外好听:“许大哥别客气,当年您和我父亲定下了娃娃亲,我们下放川省之后,也是您对我们多有照顾,博文那混账小子总是欺负小许同志,是我该不好意思。” 说着,他转头看向许梦云,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小许同志,我这次过来,也是打算问一问你,是不是认定了要嫁给我那不成器的侄子?” “要是你决定好了,我们沈家不会违背婚约,明天我和我父母就上门替沈博文提亲。” 顿了顿,他补上一句:“以后要是他欺负你,我一定会替你做主。” 许梦云不经意攥紧了衣角。 上辈子嫁给沈博文之后,她任劳任怨给他当贤内助,掏空嫁妆供他读书,家务琐事都给他处理得妥妥当当,也没得过他一点好脸色。 这辈子要是还嫁这个混蛋,她是贱得慌不成? 可是上辈子受了那么多委屈,最后还背了个恶毒的骂名,她怎么想都不甘心! 就这么轻易算了,她重活一辈子算个啥子?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 可沈家半年后就要平反回城了,沈博文也会考上大学离开,她能怎么报复? 纠结许久,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沈……沈叔叔,这娃娃亲既然是沈家和许家定的,那是不是我想嫁给你们家哪个都可以?” 沈瑾言微微蹙眉,沉吟一阵才点头:“只要是适龄未婚的,谁都行。” 许梦云不经意牵起唇角,语出惊人。 “沈叔叔也没结婚,只比我大五岁,那我跟您结婚,可以不可以?” 这话一出口,不但沈谨言愣住了,她爸爸更是瞪大了眼。 “梦云,你,你不要乱来哈!人家谨言是你叔叔辈的!” “叔叔辈又啷个了?” 许梦云笑咪咪跑到沈谨言面前,直接大胆抱住了他胳膊:“沈叔叔长得好,人品也好,比沈博文强一千倍一万倍,还对我有救命之恩呢。” “救命之恩,不就是要以身相许吗?我就是应该嫁给沈叔叔的!” 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混着好闻的香皂味钻进鼻间,那柔软紧贴他胳膊,让沈谨言一时有些失神。 再低头看着许梦云明艳的笑脸,他无意识攥紧了拳。 许久他才开口:“小许同志想清楚了?” 许梦云毫不犹豫:“对,想清楚了,我就是要嫁给你!” 她一副理直气壮模样,心里却拿不准主意。 上辈子沈谨言终身未娶,现在她忽然说要嫁给他,他能同意吗? 她心里忐忑得很,但沈谨言沉默半晌,竟然点了头。 “既然你想好了,那明天我就带着我父亲母亲上门提亲。” 他深深看她一眼,语气郑重:“该有的礼数,我都会准备妥当,今后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许建华还没回过神,沈谨言已经放下东西,大步走了出去。 许梦云看着那道高大背影远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啥! 所以……她以后真要给沈博文那个白眼狼当小婶婶了?! “我的仙人诶,你,你认真的?真要嫁给你沈叔……沈谨言?” 许建华磕磕巴巴开口:“他可是……” “沈谨言有啥不好?爸,年纪大会疼人呐,您也不用担心我被欺负了。” 许梦云理直气壮:“再说,沈谨言一看就比沈博文有出息,那个臭吃软饭的,能跟他幺爸比吗?” 许建华一时语塞。 你别说,还真是这个道理…… 没等他再想出劝女儿的词,许梦云已经披上外套直接跑了出去。 既然重生了,眼光也不能一直放在跟沈博文那个白眼狼斗气上。 上辈子,他不是说她没文化,是个农村妇女么? 这辈子她就好好读书,也考个大学给他看看! 倒是他,没有她这个傻子又出钱又出力,她倒想看看,他还能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安安稳稳读书! 第二章 老娘打得你妈都认不到你 许梦云一路小跑到学校,老师一看见她便招呼道:“梦云,你这是来给沈博文交学费的?” “我听说你今天……刚不小心落水了,怎么不养一养再来哇?” 许梦云悄然攥紧了拳。 上辈子她跳河,就是因为爸爸随口说了一句她拿钱贴补沈博文,沈博文还那个态度,骂她是个倒贴的傻子。 现在想想,她可不就是傻子么? 真要是聪明,怎么会自己不好好读书,想着把钱拿来供那个白眼狼? “老师,我是来给自己交学费的。” 她从包里摸出先前准备给沈博文的钱递到老师面前,大大方方道:“以后沈博文跟我没关系,他过得咋样也不关我的事,我想好了,要回来好好读书,也考个大学给我爸争气!” 老师半晌没回过神。 这姑娘,是落了一回水,长出脑壳来啦? 半天她才接过钱,不忘敲打一句:“行,那老师带你去班里,给你安排座位,你可想好了,读书就要好好读,要是为了追求沈博文才跑来学校,老师可要让你老汉把你接回去!” 许梦云拍着胸脯打包票:“您放心,我多看他一眼,都算我脑壳有包!” 听她保证得那么痛快,老师也无话可说,将她带去教室。 正是课间时间,班里的同学要么在看书,要么三五成群聊着天。 许梦云走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沈博文和宋雪梅凑在一起看书。 两人头挨着头,看上去亲密无间,眼神都拉着丝。 等老师敲了敲桌面,他才抬起头来,看见许梦云,顿时蹙紧了眉。 老师给许梦云排好座位便离开了教室,前脚出门,后脚教室里便开始起哄。 “沈博文,你未婚妻追你追到学校来咯!” 沈博文的脸色黑得锅底一般,咬着牙关走到许梦云面前:“你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当你对象!定了娃娃亲又怎么样,那是封建糟粕!你一天到晚纠缠不清,只会让我觉得你不知廉耻!” 许梦云抬头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来读书,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博文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许梦云竟然会对自己这个态度! 她之前虽然任性跋扈,但对他永远都是一副讨好模样,现在怎么会转了性? 而且上辈子,她好像也没有跑来学校读书…… 但想到她刚为他跳了河就跑过来,多半是心里有气,觉得换个态度他就会哄着她! “你以为在我面前耍这种无聊的把戏,就会让我高看你一眼?” 他嘲讽道:“别这么幼稚,欲擒故纵这套,对我没用!你要是现在马上回去别来碍眼,我还能不讨厌你,但你继续死缠烂打,我绝不会对你客气!” “我知道你想逼着我家里跟你结婚,我告诉你,这次我就算是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许梦云皱了皱眉,觉出些不对。 这一次? 现在的沈博文,应该还不知道她爸爸打算跟沈家谈婚事的事,他又是这么个说法,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回过神,许梦云若无其事白他一眼:“哦呦,你好要不完哦,这学校未必是你屋头开的?我来读书,还要跟你沈少爷打报告嗦?” 沈博文被这话怼得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一旁的宋雪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幽光,故作温柔劝道:“梦云,你别闹了,学校是读书的地方,你在这里跟博文斗气影响大家学习,也太不像话了。” “有什么事,咱们出了学校说不好吗?闹得那么难看,博文也只会更讨厌你。” 她这么一说,沈博文也回过神,冷着脸道:“呵,你也有脸说什么来读书的?像你这种泼妇,能读得明白书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一点都比不上雪梅!” 许梦云瞥他一眼:“要得嘛,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在读书之前,就先解决一下别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她从座位上起身,直接甩着两条又黑又粗的辫子走了出去。 教室里一片嘘声,都以为许梦云这是下不来台走了。 沈博文也冷笑着看向她的背影,柔声冲宋雪梅道:“雪梅,你放心吧,不管她怎么闹……” 但她话未说完,广播里忽然传来许梦云清脆的声音。 “老师同学们,叔叔嬢嬢们,特大新闻,特大新闻!高三班的沈博文沈知青,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是个女娃娃就非要跟她耍朋友,我好好来学校读书,张都没有张实过他,他非要说我要跟他耍朋友,喊我不准上学!” “不但如此,他还吃到碗头看到锅头,一边跟宋雪梅同学发展非同寻常的友谊,一边花我的钱交学费生活费,喊我帮他干活,我先前想到他造孽,给他送吃送穿,他从来没拒绝过,结果养出来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污蔑我清白影响我前途,臭不要脸!自作多情孔雀开屏!” “现在,沈博文!我要求你马上还我借给你的二百七十五块九毛钱!老娘看不起你这个小白脸,你也不要以为老娘是在养你吃软饭!老娘就是好心喂了条狗,狗不领情,那就把欠了老娘的通通还回来!二百七十五块九毛钱给老娘还回来!” 学校广播站连同全村,一时间,整个上杨村都听见了许梦云的声音。 班里同学先是愣了一瞬,随后看向沈博文的眼神都带了些古怪。 这——只知道许梦云之前巴着沈博文,也没听过还有这一茬啊? 要真是这样,那沈博文也太过分了吧? 沈博文一张脸憋得通红,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许梦云怎么敢…… 她就不怕他真的再也不理她?! 她一个农村妇女,上辈子能当教授夫人,还是沾了他的光! 本来他还准备以后回京市了,也想办法给她安排个工作当补偿,没想到她居然在学校撒泼让他下不来台! 气急败坏之下,沈博文直接跑出教室冲到广播站,一把拽住许梦云的手:“住口,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泼妇……” 他话没说完,许梦云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爪子!你要干啥子!欠债不还还想打人是不是!” “沈博文,把嘴巴放干净点!老娘是你长辈!过两天你就要给我磕头敬茶了,再碰老娘一下,老娘打得你妈都认不到你!” 第三章 独苗苗 那一耳光毫不留手,打得沈博文踉跄后退,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不敢置信捂着脸:“你,你这个泼妇,居然对我动手?!” “你算我哪门子长辈!” “动手又咋个!你把我整冒火了,我还要动脚!” 许梦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上辈子积压的那些怨气全累积在了这一脚上,踹得沈博文直接摔倒在地。 “我告诉你,要是你三天之内不还钱,我不但要全村都知道你吃软饭,还要全县全省,全国人民都晓得!” 她居高临下看着沈博文,狠狠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莫以为个人是个宝,你就是个宝器!祝你和宋雪梅百年好合,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宋雪梅刚好跑进来,听见这话,气得一张脸快红得滴血。 许梦云也没再理他们,直接转身回了教室。 班里同学现在看她的眼神都有点怪异,但大概她刚刚那一通操作属实有点猛,竟然没人敢多说什么。 沈博文和宋雪梅很快回来,看向许梦云的眼神带着冷意,但也不敢上来搭腔。 许梦云可算是能安安分分上课。 上辈子她虽然没有读大学,但高中时候的成绩也还可以,再加上那时候为了跟沈博文有共同语言,她还看了不少书,现在学起来不算太吃力。 等到放学时间,许梦云也只当没看见沈博文那冷浸浸的眼神,哼着小调便出了教室。 沈博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冲冲回了家,竟然都顾不上等宋雪梅。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他心烦意乱回到家,没想到竟然看见自家爷爷奶奶和小叔叔带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四色糖、鲜鱼、生猪肉、火腿、糯米,砂糖,还有烟酒…… 沈博文皱起了眉:“爷爷,小叔,这些东西是拿来干什么的?” 沈家老爷子道:“去许家提亲的礼物。” 沈博文瞳孔一阵紧缩:“我不会娶那个恶婆娘!” “没你的事。” 沈谨言淡淡看他一眼,嗓音冷漠:“以后再在小许面前这么没规矩,我对你不客气。” “小叔,我……” 沈博文咬着牙想反驳,可对上沈谨言冷肃的脸,话硬是噎在了嗓子眼。 他从小就怕他小叔。 看着爷爷奶奶和小叔忙前忙后,他忍不住捏紧了拳。 所以那个恶婆娘今天这个态度,是因为家里已经答应提亲了?! 前世至少还和他商量过,现在连问都不问他了! 好好好…… 她要这么干,就别怪他让她丢尽颜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快,转身大步回到房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许梦云并不知道沈博文的打算。 翌日一早,她早早便起床收拾,翻出了压箱底的碎花洋裙,头发扎成两条马尾,还系上了红色的蝴蝶结,看上去漂亮又洋气。 许建华也跟女儿一块坐立不安等在家里,手掌都要搓破皮了。 仙人板板噢,他跟人家沈老辈子是叔侄辈,把沈谨言当自家弟娃,现在要跟别个当亲家公! 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骚动,房门也被敲响。 父女俩迎出去,就看见沈家老两口和沈谨言站在门外,手里拎着礼物。 今天的沈谨言显然特意打扮过,头发规整梳在脑后,一身黑色中山装更衬得宽肩蜂腰气宇轩昂。 看见许梦云,他微微抿紧了唇:“小许同志。” 许梦云看着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笑得脸都要烂了。 她上辈子是眼睛有毛病才追到沈博文钩子后头跑,他幺爸那么好看,咋她脑壳就转不归一喃? 她正想上前,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厉喝。 “许梦云,我今天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娶你这个没文化的泼妇!” 两家人皱眉看向身后,就看见沈博文拿着一把刀抵在手腕上,表情决绝。 “你不要以为你说服了我父母我小叔,我就会被什么娃娃亲绑架!我告诉你,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是自由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能动摇我的心!” 说完,他又看向沈家老爷子和沈谨言。 “爷爷奶奶,小叔,你们非要逼我,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沈家断了后,也都是这女人的责任!” 沈老爷子的脸色如他所愿阴沉下来:“住手!你在胡闹什么!” 沈博文自觉拿捏住了老爷子,狠下心道:“爷爷,您只有我一个孙子,要是您逼我娶她,那就是逼我死!” 周围的邻居听见动静,也都探头出来看。 有人低声议论:“人家沈博文成绩那么好,这下高考恢复,肯定可以考起大学,许家那个歪女子,咋个高攀得起嘛?也不晓得沈家咋个想的……” “就是,这下把人家往死里头逼,太过分了……” 沈谨言握紧了拳,正要上前,许梦云却拉住他,大步走到沈博文面前。 沈博文本能后退:“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过来,我就……” “求你了,你莫割,你割了我咋个办嘛。” 她装得一副焦急模样,眼神却促狭得很:“我跟你屋头是要结亲,又不是结仇,你死了,我还咋个结婚嘛!” 听见这话,沈博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一横,直接一刀划在自己手腕上!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喜欢的人是雪梅!要我娶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鲜血涌出来,沈老爷子眉心惊跳,沈老太太更是差点吓晕过去:“博文呐,你别闹了!这婚不用你结!” 沈博文疼得手腕发抖,却还梗着脖子道:“那你们都回去!我要许梦云写保证书,保证不会再对我纠缠不清!” 就在这时,沈谨言终于忍不了了,厉喝一声道:“沈博文,你够了!” 他将许梦云拉回来,一双黝黑的眼裹满怒意:“要和小许结婚的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博文愣住了。 他小叔……?! 跟许梦云! 他不敢置信瞪大了眼,就看见许梦云楚楚可怜拉住了自家小叔衣角。 “瑾言哥哥,你侄娃子是不是脑壳有毛病噢?要不要送到医院去看一看?” “提亲这么好的日子,他跑到我屋头来寻死觅活,别人看到好臊皮噢……” 她似笑非笑看向沈博文:“侄儿,你也莫怕,实在不得行,等你幺爸二天有出息了,带你去京市的大医院看,肯定把你脑壳给你医好。” “就算医不好,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幺爸攒点劲,多给你生几个聪明夯实的弟弟妹妹,到时候你也不是沈家唯一的独苗苗了。” 第四章 正式订婚 沈博文紧咬着后槽牙,幽黑的瞳孔中里仿佛能迸出火星子来,紧握得双拳青筋凸起。 显然被气得不轻。 “博文,你手腕上的血滴了一地,赶紧去包扎一下!”沈老太太心疼地瞧着他。 “奶奶,她就是个村妇!这种人怎么能配得上小叔,怎么配入我们沈家的门!你可不要跟着犯糊涂!”沈博文颇不甘心地辩驳。 他的一番话瞬间让沈谨言黑了脸,“你倒是读了一肚子墨水,就是让你瞧不起人的?我沈家往上倒三代也是面朝土地背朝天的人!不要在这胡言乱语,赶紧走!” 仅仅一句话,沈博文瞬间像霜打地茄子,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热心的村民凑上前去劝解,“哎呦呦,你个瓜娃子!毛都没长齐就想做你叔叔的主了?人家想娶啷个做媳妇人家就娶啷个,你还是赶紧去擦擦药噻!” 沈博文只得恶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在村民的搀扶下老实离开。 许梦云的视线不自觉地放到沈谨言身上,心中感慨,同样是沈家人,格局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目前看来,沈谨言除了生命条有点短,也算是少有的好男人了。 周遭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开,唯有地上醒目的血迹提醒着刚刚的一幕。 沈谨言最先反应过来,朝着许建华父女二人深深鞠了一躬,“许伯父,小许同志,对不住,让你们受惊了。” 许建华明显愣了片刻,大哥变伯父,这个新称呼,他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若继续叫大哥,他恐怕也是不好接受的…… “不碍事,快进屋吧。”许孟云反应灵敏地招呼着。 沈家二老面面相觑,难掩脸上的尴尬。 不等二人有所反应,沈谨言早已迈着大步走进许家院中,只得赶紧跟上去。 一行人走进堂屋落了座。 沈老太太环顾四周,屋内正中间挂着仙人画像,旁边还有一副同等大小的伟人照片,泥土地面打理干干净净,屋内家具简陋,却也收拾的井井有条,望向沈梦云的目光不禁柔和了几分。 “建华兄弟,刚刚的事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们过来主要还是为商量这两个孩子的婚事。”沈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开口道。 经沈博文一番折腾后,气氛变得格外微妙。、 沈谨言坐在凳子上,腰板笔直,目光坚定,“小许同志愿意嫁给我,是我的荣幸,往后的日子我愿跟她共同进步,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您二位无论是对我还是礼节上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全力的满足!” 话音落下,不等众人反应,他便从兜里掏出个崭新鲜红的荷包,放到八仙桌上,“这里面装的是我们家的心意,至于三转一响,我们一个也不会少。” 显然他是有备而来的。虽然 嘴上说着许梦云可以提任何要求,实则他早已考虑好所有,压根不给许梦云操心的机会。 “我就是个粗人噻,只要对小云好就行噻,剩下的都凭她做主噻。”沈建华的视线挪到自家女儿身上,虽被对方的诚意打动,可他更希望能看到许梦云亲自点头。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许梦云的身上,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假思索道:“往后头的日子,我愿意跟你过噻。” 沈许两家正式定下婚约,她上辈子同沈博文的孽缘总算是彻底斩断。 往后的日子,她一定会把日子过出花来。 送走沈家人后,沈建华才拿起荷包打开看,里面装着数张大团圆和工业券,“小云,你快来瞧瞧,这小子可是下血本了噻!” 沈梦云凑上前去,心中一惊,拿起荷包才发现上面绣着一对鸳鸯。 他用心了。 同前世一样,沈谨言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 这次,她一定要保下他。 许梦云比谁都珍惜能坐在校园里读书的机会,她接连几日都是第一个到校的学生。进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老师简单收拾好讲台,然后才回到座位,认真复习昨日的课程并预习今日的内容。 她本就有前世自学的基础再加上现有的努力,进步神速,几次班级小测验下来,均名列前茅。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三次足矣证明她的实力。 同学们纷纷跑来向她请教问题,其中不乏八卦又没头脑的,直接当着宋雪梅的面大声问道:“大家伙都说是你纠缠沈博文,我倒是瞧着你比他优秀噻!你实话实说噻,沈博文是不是因为你改变心意,为你割腕自杀了?” “纯属谣言。”许梦云义正言辞的否定,她可不是为了沈博文的清白,纯粹是不想跟对方扯上半毛钱关系。 但落在吃瓜群众眼底,不过是她心虚的表现,解释就是掩饰,掩饰的多半是事实。 宋雪梅听在耳朵里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她还发作不得。 鉴于许梦云进步神速,老师特地为她安排五分钟的时间,让她分享学习经验。 推脱不掉,许梦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她提前打好稿子,正准备开始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众人视线挪过去,沈博文黑着脸站在那一动不动,“学习经验分享会?就凭你,你也配?” 他受伤住院期间,就因为他不肯认错,爷爷奶奶和小叔几乎都没怎么去看过自己,他只能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孤独又难熬……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的女人!偏偏她此时还春风得意,他绝不允许! 许梦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大家对于我刚刚的所说的碎片化学学习方法有兴趣吗?” “有!”同学们大声回答,积极配合。 “好,那我们就先从碎片化学习来讲。”许梦云络绎不绝的介绍着,时不时冒出两句冷笑话,丝毫不枯燥乏味又干货满满。 而站在门口的沈博文就这样被无视了…… “博文,快回座位吧,你也跟着听听,说不定可以进步呢!”老师温柔开口。 “她求我我都不听!”沈博文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出教室,站在走廊教室里的声音不听使唤地落在他耳中…… 第五章 她有大问题 真正让他大为震惊的是许梦云的分享有理有据,每个字都说到点上。 她明明……就是个村姑!这些话怎么可能出自她的嘴里! 教室里震耳欲聋的掌声拉回他的思绪。 碰巧下课,同学们欢呼着走出教室,纷纷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 “不是我说,要是梦云给咱们上课,我可以一直认真听讲!她讲话比老师有意思多了!” “我也是!我什么时候能有她一半的口才就知足了!”‘ 沈博文冷哼一声,“愚昧不堪。”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人听见,瞬间,他成为众矢之的。 “啧啧,我要是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好意思站在这?也不知道他欠梦云的钱还上没有,一米多的男人竟然花女人钱,唉。” “是啊!我听说他气不过梦云嫁给他小叔,竟然以死相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装什么啊!” “装货。” 她们的对话声格外刺耳,饶是沈博文想假装听不见,条件都不允许,他怒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快走吧快走吧,没准他等会还要打女人呢,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众人纷纷躲得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从前他学习成绩一流,为人有风度,多少同学都想跟他说上一句话,现在全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沈博文怒气冲冲地去找许梦云对峙,正巧听到老师与她的对话,“你当真是学习的好苗子,简直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如果你早点来学习,现在的水平恐怕都能跳级了!” “不,都是老师的功劳。”许梦云面带微笑,谦逊回答。 他的身子僵在原地,明明他们做了一世夫妻,他本该是最了解许梦云的人,可眼前的许梦云却让他感觉尤为陌生。 在他记忆力,许梦云明明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粗鄙泼妇,而眼前人谦逊有礼,不骄不躁。 若不是对方有着许梦云的长相,他恐怕都要不认识对方了。 沈博文几乎瞬间恢复理智,转身回到座位上,可眼睛却不肯离开许梦云,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对劲。 这一切落在宋雪梅眼里却全都变了味,她愤恨地瞪了许梦云一眼,暗自骂道:“狐媚子!” 别人不知道,她还看不懂吗? 许梦云费尽心机入学,处处拔尖,分明就是想引起沈博文的注意,偏偏还叫这贱女人成功了! 真是该死!既然如此,她就让沈博文看看对方的真面目! 宋雪梅收起恨意笑盈盈地朝许梦云走过去,故作大声,“梦云,听说你跟沈叔叔订婚了?也是难为你了……就是不知道你为博文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吗?” “你什么意思?”许梦云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这话里话外分明再给她下套! 她若说与沈博文无关恐怕还有说她嘴硬要面子的话等着,她要说有关,那就是自甘下贱,还会连累沈谨言的名声,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宋雪梅轻咬下唇,委屈地低下头,“我……我就是想关心你一下,毕竟你爱慕博文哥哥的事,人尽皆知,我怕你糊涂做傻事才想劝劝你……” “你想多了,我跟你的博文哥哥只有那两百零七块九毛钱的关系,如果你能替他还上,我很快就可以跟他没关系呢!”许梦云挑眉直言,“至于爱慕,更是无稽之谈,我从前现在以及未来心悦的人只有沈谨言。” 她的话决绝又敏锐,丝毫不给人留插进去的缝隙。 沈博文眼神微眯,心下一沉。 婚前的许梦云明明对自己情根深种,不能自拔,断不会说出这番绝情的话。 自他重生归来,过往的一切都不曾变,唯有许梦云次次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放弃对自己百般纠缠,反而投入小叔的怀抱,分明有问题! 他猛得站起身,疾步飞奔过去,激动地攥住许梦云纤细的手腕,“许梦云,你左手手腕的关节处逢阴天下雨还疼吗?” 许梦云心中一惊,过往的记忆如同片段般涌现在眼前。 那是她和沈博文结婚的第一个周年纪念日,她强拖着发烧的身体,坚持亲自下厨炒了好多沈博文爱吃的菜,想和他过节。 如她所愿,沈博文回家了。 可前一秒刚到家,后一秒便拿着药急匆匆地往外跑。 她上前拉住沈博文才知道是宋雪梅脸颊上长了颗痘,沈博文着急去给她送消炎药。 “吃过饭再去吧,今天是我们……”许梦云姿态卑微想要留下他,不等她把话说完,沈博文便用力将她甩到一边。 或许是她太虚弱又或许是沈博文太用力,她摔倒在地,昏迷前眼睁睁看着沈博文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她再睁眼时,外面天已经黑透,她躺在地上没人管,头痛欲裂,左手手腕也脱臼了。 后来手腕虽然捏好了,但却留下每逢阴天下雨手腕都会同针尖刺骨般的痛感。 可这都是婚后发生的事!现在的沈博文不可能知道这些。 除非……除非他重生了! 对,一定是这样。 显然沈博文察觉到什么在试探自己。 她的沉默,恰恰印证沈博文的猜想,他得意道:“许梦云,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 许梦云眉头微蹙,颇为嫌弃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哄小孩般的语气道:“你现在说什么都对!” “你什么意思?”沈博文瞬间一愣。 许梦云顺势挣脱开他的手,无奈地摇摇头,“博文,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我往后是你的亲小婶,也算是长辈,我尚且还能多让着你点,可往后你在外面可不能这么任性妄为,胡说八道了,人家可没人惯着你。” “许梦云!”沈博文黑着脸,咬牙切齿道。 “同学们,学习固然重要!可咱们都要劳逸结合,切不能跟某位同学一样,读书读傻了!跟旁人发起癔症来那就不好了!”许梦云故意大声喊道。 第六章 及时的警告 她的嗓门引来一众同学围观。 “往后我老汉儿再为学习的事教训我,我就把这事讲给他听,看他是要个发癔症的娃娃还是个健康娃!” “你脑子转得倒是快!我看你老汉儿是不用担心噻。” “你们瞧瞧,我早就说过,割腕的多半神经都有问题噻!你们还不信噻!” “真没想到沈博文竟然是这种人,我看沈博文一而再地骚扰梦云,该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 眼看着沈博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宋雪梅赶忙拉住他的胳膊,“博文哥哥,我们先走吧。” 沈博文却好似没听到般,恶狠狠地瞪着许梦云。 只恨他没有读心术,否则定要看看许梦云的脑瓜里在打什么算盘,她究竟是不是重生的! 他一时当真拿捏不准。 这还是他第一次忽略自己,宋雪梅心中隐隐泛起酸意与苦涩,她仍故作镇定地拉着他离开。 直到操场上,她才用力地甩开沈博文的胳膊,蹲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进胳膊里。 沈博文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跟着蹲下,“雪梅,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博文哥哥,你是不是很在意梦云……”宋雪梅缓缓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水,直勾勾地盯着他。 任凭谁瞧见都会忍不住心疼。 沈博文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对她是恨意!是讨厌!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更何况梦云人又聪明学习又好,可我真的好羡慕她啊!她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能进步神速啊!她那么聪明不像我要博文哥哥教好几遍才能弄懂。”宋雪梅顺势继续说下去。 “确实有问题,正常人怎么可能短时间进步这么大。”沈博文陷入沉思,心中打起拨浪鼓。 他的猜想理由充分,又有自身做例子,符合逻辑,可刚刚许梦云的反应又不像是装的…… “博文哥哥,她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邪术法子吧?其实不仅仅是学习,她的性格也像是变了个人,站在我们面前的真的是许梦云吗?”宋雪梅话音刚落,便害怕地抱住他的胳膊,仿佛刚刚的话不是出自她的口般。 但她的话却给沈博文提供了新思路,哪怕不是重生,他也坚信许梦云绝对有问题,可要从哪查起呢? 他紧锁的眉头向宋雪梅印证了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博文哥哥,我相信你是最厉害的,一定可以揭开许梦云的真面目!否则后患无穷,被影响的不仅仅是你我,还有被蒙蔽的同学们和老师,我看她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你了。” 沈博文的心瞬间被狠狠揪了一把,“好,我一定做到!” 随后一整堂课上,他都心不在焉,视线始终追随着许梦云。 下课后,许梦云拿着杯子去打水,他紧随其后的跟上去。 走廊尽头水管旁,许梦云骤然停下脚步,“博文同学,你一直跟着我有事吗?或者你是良心发现,打算还钱?” “许梦云。”沈博文一步步向她靠近,探究的目光凝视着她,试图从她的神情中寻找一丝破绽。 许梦云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逼到墙角处,“博文同志,你我是有点过节,你也不至于要打我吧?” “别装了,许梦云,看着我。”沈博文伸出大手捏住她的下巴,视线突然落到她的秀发上,“瞧瞧你这一头秀发,这是你最宝贵的物件之一了吧?当初为了帮我还债,你不惜卖掉它,你都忘了吗?” “你在说什么!别碰我!混蛋!”许梦云抬腿想去踢他,却被对方手疾眼快地用腿挡住,令她动弹不得。 沈博文缓缓凑过去,熟悉的发香味涌入他的身体里,“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否则……” “否则你就怎样!” 他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毫不犹豫地回头,熟悉的面孔近在咫尺。 沈博文心虚地吞吞口水,“小叔……你怎么来了?” 沈谨言一把揽过许梦云,将其紧紧地护在身后,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沈博文。 明明他半个字都没说,强大的气场早已让沈博文心惊胆颤。 他赶忙解释道:“我在跟她开玩笑……只是个玩笑。” 沈谨言冷哼一声,“要不是我来办事,还看不到你横行霸道呢!我告诉你,往后再敢骚扰她,你自觉回家领家法!经济问题上你也自己想办法!” 对于沈博文来讲,这可以说是最重的处罚了,他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只能老老实实道:“知道了,小叔。” “道歉。”沈谨言语气坚定,不容商量。 沈博文紧紧攥着拳头,强忍着心中的不服气,飞快道:“对不起。” “认真点!直到她愿意原谅你!”沈谨言坚持要替她做主到底,这倒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他深呼吸两口,佯装态度诚恳,“许梦云同学,对不起!我不应该为难你,请你原谅我!” 沈谨言显然满意,转过头来看着她,仿佛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就这样吧。”许梦云躲在他宽大的肩膀后看着某人吃瘪,心中无比畅快,同样,这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自己男人护在身后的感觉。 从前,有还不如没有。 现在,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不知是沈谨言的功劳还是月考的缘故,许梦云也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起码没人来找茬了。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公布,许梦云意料之中的处于中上游的位置,老师分发试卷时笑着鼓励道:“再接再厉,老师看好你。” 反倒是向来以才女自居的宋雪梅名落孙山,竟跑到中下游去,老师却只告诉她:“要自省错在哪,争取下一次改正。” 宋雪梅怎么能甘心!凭什么她失去的许梦云却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原本老师那个属于她的笑脸给了许梦云,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也落到许梦云的身上,那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却被无情的夺走! 第七章 自证清白 “雪梅,我也进步了三名呢!你怎么样?”前桌陈燕妮回过头来,下意识地要扯她的卷子看。 宋雪梅应激般猛得拽住卷子,整个身子趴在上面,挡的严严实实,“有什么好看的!” 对方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碍于二人平日的友情,仍耐着性子安慰她,“没关系,一次月考说明不了什么,下次肯定能考好的!你看我成绩下滑了这么久,不也有起色了吗?但我要想考到许同学的成绩,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宋雪梅瞳孔一转,故意大声道:“你可你她强多了!起码你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 “雪梅,你的意思是许梦云作弊了?”陈燕妮下意识惊呼,引得周围同学纷纷朝她们看过来。 “那可说不准,她本来就入学晚,底子一般,短时间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大?处处透着猫腻儿。” 宋雪梅的话音刚落下,人群中便传来质疑声,“可我瞧着梦云不像那种人,别是你嫉妒人家成绩好,跑来造谣了吧?” “就是啊!老师都常夸她,怎么敢作弊?” “你们就是太单纯,被她骗得团团转!”宋雪梅佯带怒意地跺跺脚,继续添油加醋,“实话告诉你们,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嫁给沈谨言吗?图人家岁数大?她可比谁都会算计,搭上沈谨言的人脉才好提前拿到月考试题啊!” 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原来是这样!”站在教室门口的沈博文猛然拍大腿,原来这次是许梦云的小算盘。 上课铃响前一分钟,许梦云踩点走进教室,回到座位。 屁股刚挨上板凳,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冷嗖嗖的。 “老师很欣慰最近班级的学习氛围越来越好,不少同学都在这次月考中取得进步,我们要特别表扬这几位同学,林大可,陈燕妮,还有许梦云,让我们为他们鼓掌。”老师嘴角挂着笑意,柔和地望向许梦云。 伴随着掌声的响起,还有几声拍桌子的声音。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 “老师,我要实名举报!”沈博文站起身,挑衅般地挑挑眉。 老师一头雾水,“举报什么?” “许梦云同学,带头作弊,影响班风,她这种不诚实的人不配做我们高三班的学生,更不配成为我们的校友!”沈博文振振有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老师骤然严肃起来,“沈博文,说话要讲证据,你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当然,难道老师想要袒护她吗?”沈博文乘胜追击,不给她留半分退路。 “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位同学,但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沈博文点点头,“那就麻烦老师彻查此事,给同学们一个交代!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提议她的成绩先作废!” 欺人太甚。 不等老师说话,许梦云主动站起身,“那你倒是说说我是怎么作弊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然是你借着我小叔的关系,提前拿到试卷!否则凭你的脑子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沈博文几乎咬着牙回怼。 许梦云侧目瞥向他,“哦?我如果早就知道答案我直接考一百分多好?更何况,我虽与你小叔订婚,可终究是未婚,相比下还是你们关系更亲近,那你的好成绩是不是也不清白呢?” 沈博文面色一沉,明显愣在原地。 她脑子竟然转得这么快,逻辑缜密,分分钟找到自己话里的漏洞……眼前人哪里有半分许梦云的样子。 宋雪梅反应敏捷,回怼道:“你血口喷人!因为你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才故意写错几道大题,用来掩饰。” 许梦云目光如炬,字字清晰,“宋雪梅,你这么会编故事,合该去写书才对,但是,如果能证明我的清白,你就是在散播谣言,污蔑同学!” “老师,我需要个自证清白的机会,麻烦你现场出题来测试我的水平。”许梦云转向老师,神情认真严肃。 与其过多纠缠浪费时间,不如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好。” 班主任转过身,提笔落在黑板上,犹豫片刻,一口气将题目写在黑板上。 “红星公社新挖了一个圆柱形蓄水池。已知池深为 4 米,池底半径为 3 米,求蓄水池容积是多少?在池底和内壁抹上水泥进行防渗处理,求需要抹水泥的面积是多少平方米?如果抹水泥的厚度是 5 厘米,那么一共需要多少立方米的水泥砂浆?” 最后一笔落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咱们下一章要学的知识点,立体几何!这题超纲,老师为什么要出这么难的题目呢?”陈燕妮疑惑地小声嘟囔着。 传到宋雪梅耳中,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梦云迈着大步走上讲台,毫不犹豫地拿起粉笔,游刃有余地解题。 她特地写下详细过程证明自己的思路。 七分钟过去,密密麻麻的板书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她竟然连最后的附加题都做出来了!太厉害了!” 不少同学压根没有解题思路,能做出前两问题目的都是平时的尖子生了。 台下有同学抱着求学的态度虚心请教,“可以说说最后一题的解题思路吗?” 第八章 重生的恶鬼 下课后。 “梦云,你能再给我讲讲那个公式吗?” “你简直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能跟你学习一样好就好了。” “他们一个散播谣言,另一个无理取闹,真是丢我们高三班的脸!你可别被影响,以后努力为我们高三班争光!” 同学们将她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喜欢与敬佩。 许梦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实话,她完全没想到现在的场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好不容易才找个上厕所的借口,从人堆里出来,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许梦云!别装了!你就是重生了!说,你的目的是什么!”沈博文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眼神中充满探究。 许梦云眉头微皱,正准备开口就被人打断。 “沈博文,你又在胡闹!你是忘记我说的话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瑾言早已站在沈博文的身后,语调冷漠听不出半分情绪。 “小叔!你怎么来了?我没有胡闹我在问她正事!”沈博文显然有几分不耐烦,却也只能压抑,不敢表露。 沈瑾言抬眸,“什么正事?” “我??”沈博文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下去,有些话现在不是机会,“我向她请教学习上的问题,生物学关于重生的,许梦云同学,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许梦云轻笑,“不好意思,闻所未闻,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我会揭穿你的。”沈博文咬牙切齿道,“小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梦云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沈瑾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听说你成绩优异却被人误解与我有关,怕你受影响,来看看你。” 但显然她的状态还不错,并没有受影响。 许梦云心头涌过一股暖流,眼底挂上不曾察觉的柔意,她主动把自己的解决过程告诉对方。 提起解题思路,她神采奕奕,滔滔不绝,灵动的眼眸中仿佛随时能跳出一头小鹿。 他一时间看失了神,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沈同志?”许梦云见他愣神,在他眼前挥挥手提醒着。 只是叫叔不合时宜,对方毕竟年长,思来想去唯有沈同志最不出错。 沈瑾言回过神来,“面对谣言,不争执不哭诉,用实力来替自己发声,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一方面能体面的自证清白,又能戳破对方的谎言,沈瑾言心中对她聪慧和果敢的赞赏早已溢满。 他一本正经的认可,许梦云颇有些不好意思。 上课铃声响起。 “糟了,要迟到了,我先走了!”许梦云匆忙朝着教室的方向跑去。 沈瑾言的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只能吞回去。 他来都来了,本计划等许梦云上完最后一节课,等她放学的。 耳边猛然响起沈博文的话,那句所谓的重生究竟是什么意思? 重生?重活一世吗?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他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更不信有人能逆转时间。 但许梦云性子确实同以前不大一样,不知不觉中,一颗带有疑虑的种子正悄然落在他心头生根发芽。 课堂上。 许梦云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老师的板书,积极回答问题,丝毫没注意到有一束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博文哥哥,等下放学咱们一起回家吧。”宋雪梅故作温柔的主动邀请。 她早早便察觉到沈博文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许梦云的身上离开,心里的醋坛子早就打翻了。 偏偏她还发做不得!否则在沈博文善解人意的温柔形象只会功亏一篑。 沈博文灵光一现,头也不抬地便拒绝道:“不行,我放学有事,下次吧。” 他一心计划着放学后怎么对付许梦云,半分没察觉到身边人早已红了眼眶。 宋雪梅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与不公。 她用自认最楚楚可怜的模样等着沈博文来哄她,偏偏,这次沈博文竟然没反应! 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宋雪梅气急故意用胳膊肘撞向对方,才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 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沈博文立马向她分享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仿佛已经能看到许梦云跪地求饶的模样。 得知他是琢磨着对付许梦云,宋雪梅心情倍感舒畅,但仍故作矜持道:“这样会不会不好,梦云毕竟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 沈博文回想起前世,忍不住打个寒颤。 前期许梦云尚能扮演个好妻子的角色,后来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性格泼辣胡搅蛮缠,简直是他此生的噩梦。 再看看眼前温柔善良的宋雪梅,他心中暗自庆幸,恐怕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给自己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这次,他一定要留在白月光雪梅的身边。 会想到这,他情不自禁的握住宋雪梅白皙的小手。 宋雪梅心跳慌乱,嘴里比吃了蜜还甜,但仍违心的挣脱开,嗔怪道:“博文哥哥!” 面前人羞红的小脸,更让沈博文爱的发紧。 ?? 放学铃响,许梦云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 半天的脑力劳动,她的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人还没到家,脑子里已经琢磨好回家要让老汉儿包抄手来吃吃。 她想的投入,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尾巴。 沈博文面色铁青,静待时机,屡次碰上许梦云都吃一鼻子灰,这次他便要瞧瞧许梦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保险起见,人多的地方他绝不出手,专门等着许梦云拐到街口的小巷,疾步飞奔地追上去。 “许梦云!你给我站住!”沈博文大声呵斥,面露狠色。 许梦云带着笑意回头,见来人是他,瞬间变脸,不耐烦道:“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还有,你做小辈的就这么直呼长辈的大名,礼貌吗?” “我呸!你算哪门子长辈?别人被你的伪装欺骗,但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沈博文紧咬牙关,充满恨意。 许梦云故作疑惑,“沈博文同志,你说话要负责,我和你一点都不熟!” “不熟?你演上瘾了?许梦云,你就是重生回来的恶鬼!专门来克我的!”沈博文怒声嘶吼着。 第九章 区别对待 “沈博文!” 熟悉的呵斥声从身后传来。 沈博文回头,不禁向后踉跄一步,眼前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怀里揣着一包江米条的沈谨言。 “小叔,你怎么总往我们学校附近跑?”沈博文讪讪一笑,同刚刚声嘶力竭的完全是两个人。 许梦云轻笑,变脸比戏里的师傅还快。 沈瑾言瞪了对方一眼,心中怒火燃烧,他不过想趁着快放学去供销社,给许梦云买点好吃的。 店内人多,他又排队,等买完出来学生早就走完了。 他紧赶慢赶追上来,便看见自家侄子不争气的这出,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沈谨言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许梦云面前,手上的江米条递给她,“拿着吃,你先回家我有事要跟他聊。” 她鬼使神差地乖巧点头,走出去十来步,传来一阵惨叫声,忍不住想回头看看。 只见沈谨言一手把沈博文拎起来抵到墙上,另一手捏着对方的脸蛋正在训斥。 至于说什么,她站的远听不真切。 但许梦云对他们叔侄进行深刻谈话的方式表示赞赏,以后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反正沈博文越不痛快,她就越心情愉悦。 许梦云嘴里塞了根甜蜜蜜的江米条,哼着小曲往家走。 经此一事,沈博文每次撞上她都仿佛碰上什么洪水猛兽般,专门避开,她也过了段安省日子。 可许梦云能感受到沈博文的眼神带有强烈的恨意。 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公社组织劳动活动,男女生分开组队,两两一队。 宋雪梅眼看不能跟沈博文组队,竟主动要求跟许梦云一队,美其名曰化干戈为玉帛,拉近距离解除矛盾,老师自然乐意帮忙,索性不给许梦云拒绝的机会,便好意地做主了。 女同志负责除草施肥,男同志负责体力活灌溉等。 刚走到田边,脚还没进田,宋雪梅找借口道:“梦云同学,我昨晚学习太晚,不小心伤到手腕了,除草的活不用力气还好,可施肥就要麻烦你了。” 许梦云嘴角微微抽动,暂且不说里面有多少实话,伤到手腕和学习晚有什么关系吗? 摆明是想立人设罢了! “受伤了?这也没破没流血的,哪里受伤了?”许梦云张大嘴巴,故作惊讶。 她故意拉高的分贝引得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 宋雪梅脸一红,狡辩道:“是里面的筋扭到了!” “没事正好我会点正骨按摩,我给你治治?每个同学都有义务劳动,就算我都给你干了,恐怕你也不能厚着脸皮答应啊!别人肯定要误会宋雪梅同志偷懒耍滑,欺负同志了!”许梦云说话的功夫就准备去抓她的手。 宋雪梅反应敏捷,飞快闪躲开。 “我看她的手好着呢!她是耍心眼子让你多干活呢!谁不知道施肥的活又臭又累啊!摆明欺负人!” 旁观看热闹的同学好心地戳开她的遮羞布。 宋雪梅心中愤恨,偏偏发做不得,余光瞥见沈博文的身影。 只红着眼眶,蹲在地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雪梅,你怎么哭了?”沈博文小跑过来,心都跟着碎了。 他碍于小叔的面子,处处忍让,但许梦云敢欺负雪梅,他绝对不能忍! 沈博文猛的站起身来。 “博文侄子,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不会出头,反而会管好自己的对象省的出来丢人现眼,你做小辈的也少来招惹小婶。”许梦云抢先开口,堵的对方哑口无言。 纵然沈博文心中不服,但碍于沈谨言的面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许梦云离开。 许梦云心中畅快,干活的动作都麻利几分。 除草施肥都是力气活,可也都是接地气的活,干活时,许梦云精神放松血管通畅,只要不用跟那对颠公颠婆打交道,她哪哪都巴适。 组队时大伙对田地也进行划分,每队负责一块地的除草施肥。 许梦云自然只干了她那一半的活,剩下的另一半要么等宋雪梅演累了乖乖来干,要么等沈博文那个大冤种来干,反正她是不会管的。 除完草就该施肥了,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许梦云靠近肥料时,仍下意识的干呕了两声。 她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正准备早死早超生时,一个宽厚的肩膀挡在她面前。 “你去休息,我来干。”沈谨言褪去平日的衣裳,身着白净的跨栏背心,许是旧衣服洗得次数多,衣服看上去比正常薄许多,阳光散落上去,隐约映出他肩宽窄腰的结实轮廓。 许梦云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她暗自吐槽自己实在是没出息,明明是结过婚还活过一世的人,竟会害羞。 沈谨言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专注干起活来。 正处夏日,烈日炎炎,片刻功夫,他额头便浮起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颚线低落在地。 “快擦擦。” 一直跟在身边的许梦云贴心地递过去自己的小手帕。 沈谨言低头看向她粉嫩整洁的手帕,摆摆手,“不妨事,别给你弄脏了。”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更何况咱俩往后是一家人,哪有嫌弃的道理。”许梦云不由分说地替他擦拭汗渍。 她的靠近让沈谨言浑身淌过电流般酥麻,手帕上清新的皂角香味更是沁人心脾,令他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经此一出,沈谨言干活更卖力几分。 “我们的进度已经比旁人快多了,你慢点干别累着。”许梦云环顾四周轻声提醒。 沈谨言露出明朗的笑容,“没事,我还有劲儿!” 他们很快完成任务,并排着坐在地头上,许梦云递给他水瓶,“快喝口吧!” 这是她的瓶子。 沈谨言一愣,选择把水隔空倒进嘴里解渴,但动作太大,反倒是呛了一大口。 “没事吧。”许梦云轻轻帮他拍着背,“你就直接用瓶喝,我不嫌弃你,还是你嫌我?” “我不嫌!” 许是为证明自己,沈谨言拿起瓶子喝了好大一口水。 看着他的模样,许梦云“噗嗤”地笑出声来。 这一幕,通通被不远处的沈博文尽收眼底,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头发酵着。 又是擦汗又是用同个水杯,他们亲昵的行为压的沈博文喘不过气来。 “以前在我面前泼辣不讲理,现在倒是装上了!”沈博文愤愤道。 宋雪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酸涩难忍?? 一阵专属夏日的热风袭来,倒也聊胜于无。 “梦云,你往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沈谨言轻声询问,其实刚刚宋雪梅作妖时,他就已经来了,可没等他上场,许梦云便解决好一切。 他欣赏许梦云的性情,也深知对方是个通透成熟的人,可这都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第十章 人赃并获 许梦云微愣,心中了然对方的疑虑,坦然回答道:“说远一点我想过平凡能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家人平安爱人相伴到老,说近一点我想参加高考证明实力。” 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原来你想要的这么简单,那你为什么放弃博文,想要嫁给我呢?”沈谨言继续追问,实则早已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简单? 爱人相伴到老就是一大难事,她只愿能保眼前人一命,也算没有重活一世。 许梦云洒脱地摊摊手,避重就轻道:“因为他人品差没担当,哪个女人肯眼瞎嫁给这种人?还不如去庵里剃发做姑子!幸亏我看清他的真面目,至于你,人长得精神又靠谱还会体谅人,除了岁数大点外,符合我的择偶标准!” “你往后对我有什么要求就直说。” 他都满足。 ?? 高考像一颗燃烧的火种,种在每个学子心尖,随时时间靠近,火焰越来越旺盛。 许梦云废寝忘食,每日除去吃饭睡觉就只剩学习。 虽说她进步神速,但没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松懈,每晚她屋里的煤油灯总是燃到半夜。 沈谨言站在外面透过窗影看到她的小身板埋头苦学,心中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酸涩的涟漪。 他深知自己必须支持许梦云的梦想,干脆充当起田螺姑娘的角色。 许梦云推开门,把手上挂着的干净网兜,里面装着热乎的煮鸡蛋,偶尔还会有本复习资料新习题。 她去学校上完课回家,书桌上放着的老煤油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新玻璃罩油灯和一个小盒子,点亮油灯,光线舒适明亮,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小瓶煤油。 许梦云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这物件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东西。 半夜,她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依稀看见有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等她睁开眼,身上盖着毯子,手边放着一杯冲好,冒着热气的麦乳精。 沈谨言默默地来,瞧瞧地走,从不打扰她,却用行动默默支持。 唯有许建华目睹整个经过,被感动地在角落里抹眼泪。 老师为预防同学们偏科,促进进步,根据各科排名成立复习小组,名列前茅的几人自然分配到一组,其中便有宋雪梅和沈博文二人。 自从上次撕破脸后,宋雪梅对她带有毫不掩饰的敌意,生怕她会不择手段接近沈博文一样。 每当许梦云发表自己的观点和解题思路时,宋雪梅都是同一套话术。 “梦云,这块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麻烦你用点心不要耽误同学们的进度,”宋雪梅趾高气昂地开口。 沈博文也紧跟着附和,“对,我们要注重效率,你耽误一分钟就是耽误我们所有人的一分钟,别浪费大家伙时间。” 陈燕妮等人碍于关系只能一同孤立许梦云,保持沉默。 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许梦云不以为意,选择独自捧书钻研,笔记写得密密麻麻,明明身在同个小组,她和组员之间仿佛两个世界,格格不入。 接连好几日都是如此,直到为一道题小组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沈博文的眉头也高高簇起。 “你们可以平移一下坐标系,这道题会变得迎刃而解。”许梦云淡淡地扫了一眼,提示道。 反正方法她说了,至于愿不愿意听,那她就做不了主了。 宋雪梅翻个白眼,张嘴想要反驳,只见沈博文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眼神发亮,“对!这样一来就变成椭圆与直线交点的问题,还能简化计算!我怎么没想到!” “原来是这样,博文哥哥,你真棒。”宋雪梅只能硬着头皮夸赞,恨不得将许梦云看穿。 众人纷纷跑去请教许梦云问题,原本围在宋雪梅身边的人通通跑到她身边了。 转眼间,到了全县举行模拟考试的时间,成绩将作为预考参考。 许梦云格外用心对待,想测试自身水平,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她凭借扎实的复习和稳定的心态,考出了班级第五、全校前列的好成绩,名次仅次于沈博文一名,分数相差零点五,远超宋雪梅。 宋雪梅慌乱地拉住沈博文的胳膊,“博文哥哥,她凭什么能考的这么好!她马上就要超过你了!” “该死。”沈博文脸色难看。 “要真让许梦云参加高考,她一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说不定要怎么瞧不起咱们呢!博文哥哥,我害怕??”宋雪梅撒娇道,“如果我们不能让她参加高考就好了。” 她恐惧的正是沈博文恐惧的,她所期望的也正是沈博文期望的。 沈博文露出阴狠的神情,咬牙道:“那就让她出点小意外吧!” 他对周围的地形比任何人都要熟悉,清晰的记得在许梦云回家的必经之路的小路尽头有块松动的石头。 他只需要把石头放在路中央,再在石头后拉起根铁丝,用树叶做上遮挡。 许梦云只要稍微踉跄一下,必定会向前跌倒,而路的前方是个陡坡,但时他只要把铁丝带走,便万无一失。 他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眼睛。 出于对许梦云的安全考虑,又不想加重她的心里负担,沈谨言常默默跟在后边护送她回家。 原本一切如常,直到沈博文经常鬼鬼祟祟地出现,他察觉到异常。 这条路是去往许家的必经之路,却与回沈家的路截然相反,看来是冲许梦云来的。 沈谨言提前告诉许梦云换条路回家,随后蹲守到沈博文布置好陷阱的那一刻,当场擒获他,人赃并获。 “沈博文,你这是要害人啊!”沈谨言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她?” 沈博文充满恐惧,鬼使神差地嘴硬:“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说实话我就送你去派出所,有的是办法让你老实交代,就是不知道你同学会怎么看待你!”沈谨言强忍着怒意提醒他,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沈博文腿瞬间发软,瘫坐在地,“小叔,我错了,我就是嫉妒她成绩好,怕她超过我,我没想害她命就是让她不能参加高考而已!” 看着沈博文因嫉妒和怨恨变得如此不堪,沈谨言彻底震怒,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往后你小婶掉根头发我都会算到你身上,你最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至于我那份零花钱,你往后也甭要了!”沈谨言撂下狠话,狠狠踹了他膝盖一脚,拖拽着他回到沈家。 刚进门便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并明确表示道:“从此以后,沈博文的事跟我和许梦云再无关系!他要是再使坏,我也绝不放过他!” 第十一章 动用家法 “谨言,你先别生气,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沈老太太焦急地拦下他,生怕他气急下再给沈博文一脚,”你大哥就这么一个独苗苗,都是一家人,何至于闹成这样?平日里博文最怕你这个小叔了。“ 话音落下,她赶忙朝着沈博文使个眼色,让他道歉。 沈博文咬着牙,死死瞪着沈谨言,膝盖涌上痛意令他面目狰狞,宛如一头随时准备搏杀的野狼。 原本他只恨许梦云的存在,现在他同样怨恨沈谨言一次次的打断,该死的短命鬼! ”博文,你听话,好好跟你小叔道歉,你年纪小不懂事都能理……“ 沈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博文不领情地打断,“我凭什么道歉!错的分明是他!他压根没拿我当一家人,胳膊肘往外拐,我费尽心思难道只是为自己吗?高考好学校的录取名额只有那几个,少了她,就是少了块绊脚石,更何况她本来也没资格跟我一较高下。” 若不是钻了重生的空子,前世的许梦云还在地里苦哈哈的埋头干活呢! 她凭什么跟自己站在同样的起点?她不配! ”事到如今,你仍不知悔改。“沈谨言幽黑的瞳孔又冷几分,转身走到沈老爷子的书房里。 沈博文见状,脸色吓得惨白,”奶奶,你会救救我!小叔要动家法了。“ “让你胡说八道!你千不该万不该想去害人!”沈老太太不争气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转而看向沈老爷子。 她知道沈谨言是动真格的,现下只有沈老爷子能救沈博文。 沈谨言手持一条乌黑发亮的皮软鞭子,缓缓靠近,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 “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沈老太太提醒道。 半晌默不作声的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哼,给我狠狠的打!让他以后不敢再做这糊涂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日尚且是你我能教育他,倘若真让他办成了,现在他说不准就蹲在派出所了!” 他的一句话给沈老太太敲响警钟,瞬间松开拉着沈博文的手,无奈道:“算了算了!你们做主就是!” 沈谨言却并未着急动手,反而将传家的镇魂鞭放在桌上。 鞭子正对着沈博文,他的脸毫无血色,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沈谨言拿了块毛巾放在他面前,声音冷冽如冰,“你自己说,自己干的事是不是该挨这顿家法?” “我再也不敢了!小叔,就这一次!”沈博文精神崩溃,恐惧包裹着他。 他只说不敢,却不认错。 沈谨言明白,他心中不服,不过是恐惧迫使他放低姿态,但这次,必须让他长长教训。 “事不过三,我给过你机会。”沈谨言不再浪费时间,净手,请鞭,挥鞭落背,清脆的声音响彻在房间里,节奏平稳,力道精准。 每一鞭都能让沈博文感受到实打实的痛,但又不至于伤筋动骨,他的目的不过是给沈博文长长记性罢了。 整整十鞭。 沈博文瘫软地趴在地上,伴随着后背痛感袭来的是轻微痉挛,目光呆滞。 “打你不是目的,长记性才是!自己的前程应该用本事去拼、去挣,不是有人比你强就是挡了你的路,你就要除掉人家!再有下次,等着你的就不再是家法而是国法了!你好自为之!”沈谨言面无表情,眸底却带有深深的失望和决绝。 他转身拿起衣服,走到门口处,停下脚步,“我刚说的话还作数,往后他是他我是我,再无叔侄关系,往后别管是粮票肉票和钱还是我找来的那些复习内部资料都与你无关,那些都不属于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往后的路,你自己走吧。” 点到为止,沈谨言不在多说,抬脚离开。 大抵过了十多分钟,他怀里揣着紫药水和碘酊折返回来,交到沈老太太的手中才匆匆离开返回军校。 “博文,你也别记恨你小叔,他是为你好,你看这是他给你买的药。”沈老太太劝说道,脸上写满无奈。 她最大的心愿便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相互扶持,比什么都强。 “猫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他,我还落不下这一身伤呢!”沈博文强忍着痛意,抢过药瓶,用力一扔,药瓶从窗户一跃而出,落在窗下的花坛旁,瓶子碎了一地。 沈老太太只能无奈摇头叹气,“你这孩子!还有谁能管的了你?” 此刻的沈博文听不进去半个字,怒火吞噬他的理智,恨意深入骨髓,总一天,他要让许梦云和沈谨言二人付出代价! 当事人许梦云对此事毫不知情,每日按部就班地往返学校,两点一线,充实忙碌。 沈谨言除了时不时的投喂美食外,送来不少内部习题和复习资料,还有一支专门定做的钢笔,笔身挺直,墨水丝滑,十分好用。 纵然他不提,许梦云也能猜到这支笔的价格不便宜。 七月清晨,天光未亮,蝉鸣声撕开了黎明的第一道口子。 比蝉鸣声更热闹的是村子的打谷场上,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手里抱着书本笔记,正竭尽全力拼搏至最后一刻。 他们身旁大多都守着一到两位长辈用期望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的娃儿,你可一定要争气噻!你考上大学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噻!” “幺妹儿,吃饱没得?可不能饿着肚子上考场,你尽力就好,我和你妈都等你回来噻。” …… 父母的担心变成一句句口头上吃饱穿暖的叮嘱。 许梦云身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手紧紧攥着那个装有钢笔和准考证的土布包,心中激动目光坚定,这是她用两世时间才得来的机会,一个凭自己本事挣前途的本事! 这一次,无论输赢,她都要拼尽全力。 “不去说句话噻?” 许建华老远便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沈谨言,主动走过去搭话。 近来沈谨言的默默付出,他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他心里对这个准女婿格外满意。 第十二章 高考 他注视着不远处许梦云单薄的肩膀一次次的深呼吸,显然是紧张,“不要打扰她了,等考完试我去接她。” 沈博文混在人群中,甚至不敢同沈谨言对视。 自从那件事后,他变得愈发沉默寡言,眼神阴骘,周围同学也愈发不喜欢同他接触。 唯有宋雪梅拿他当个宝,常在他身侧叽叽喳喳的。 一辆解放牌卡车缓缓驶来,引擎发着突突地响动声,彻底点燃众人心中热烈的火焰。 班主任从副驾驶下车,声音洪亮地喊道:“同学们,静一静,听我说几句。国家恢复高考,是选拔人才,振兴国家!你们手中的笔就是建设的真刀真枪,考场就是你们每个人的战场!我们要全力以赴,但也要放平心态,只要把平时学的都发挥出来,就对得住培养你们的公社和知情考点,也更对得起含辛茹苦的父母,最重要的是对得起你们自己的努力,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不约而同的回答整齐划一,声音宏亮,响彻云霄,天亮了。 人群涌动,纷纷上车,许梦云跟在人群中,一脚先踩车轮,另一只脚动作轻盈灵巧得翻进车厢,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稳。 她无意识的抬头,却发现一道注视自己的目光。 她站在车上,他站在远处树下,相视而笑。 沈谨言什么都没说,默默抬手,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那一幕,许梦云牢牢地刻在心里,胜过千言万语。 卡车载着满满一车的梦想与希望,颠簸且坚定的开向考场,正如每位参加考试的青年的心。 “诶,后面跟着一辆越野车!” 不知谁的一句话,惹得众人好奇起来。 宋雪梅故作聪明地大声开口,“博文哥哥,这车牌好熟悉,我好像见过你坐这辆车诶!” “嗯。”沈博文面色阴沉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这辆车他自然认识,便是曾经沈谨言来接送他上下学时经常开来的车,可现在明显不是为他而来。 “怪不得呢!你们看!里面坐的那不是博文小叔吗?你们说他是来送博文的还是梦云啊?” “那会在打谷场我就瞧见他盯着梦云了,肯定是为梦云来的!” “好羡慕……” 许梦云并未把她们的话听进去,心中涌上阵阵暖流。 踏入考场,她距离梦想更近一步。 时间飞逝,考试转眼接近尾声,放下钢笔的许梦云满是自信与轻松,底气十足。 考试结束,考场瞬间炸开锅,有雀跃欢呼亦有释放压力失声痛哭的,大家神态各异。 许梦云心中难掩激动,但好歹是活过一世的人,情绪相对稳定些。 她随着人流走出考场,一眼便看见沈谨言手里拿着条红色丝巾四处张望,显然是在寻找她的身影。 下一秒,他也一眼就看到她,二人朝着对方迈着大步走过去。 “考完了?”沈谨言的声音似往日般低沉,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柔意。 许梦云点点头,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不等她张口,对方便将丝巾递过来,“恭喜你。” “谢谢。”许梦云接过来,满眼的喜爱。 在这个满大街黑白蓝灰色衣服的年代,红色是稀罕色,丝巾更是高级货,沈谨言一个大男人能送出这种礼物,可想而知是用心的。 沈谨言提议道,“你最近用功读书辛苦了,走,我带你去县城改改伙食!” “但我爸那边??”许梦云有些为难,昨晚父亲也说今日去称点猪肉,给她打打牙祭庆祝一下。 “你放心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等我们吃完给他打包一份回去。”沈谨言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背包,打开副驾驶车门,等她上车。 许梦云惊讶他竟然处理的这么周到,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乐呵呵地跟着上车。 “去考场的时候,你一直跟着?” 沈谨言坦然道:“我想看你平安进考场,你要是累就先睡会。” 他只怕沈博文贼心不死,暗中使绊子,才故意明面上跟车,施加压力。 许梦云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二人闲聊一阵,她才发觉自从走出考场后,沈谨言并没有问她考得如何,只关心她本人的状态如何。 车停,许梦云看向车窗外,国营饭店。 刚走到门口,鼻尖充斥着浓郁的油脂和酱油混合的香味,许梦云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叫着。 她自觉尴尬地看向沈谨言,对方赶紧说道:“很快就能吃到东西了。” 二人找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沈谨言早有准备地从兜里掏出粮票和钱,对服务员说道:“一份番茄炒蛋,一份青椒肉丝,一份红烧肉,一份回锅肉,两碗米饭,两瓶汽水。” 许梦云心中一惊,已经在脑海中换算着现在的物价。 他点的都是实打实的硬菜,每道都是自己爱吃的,许梦云正准备张口劝他别破费,对方却好似看透她的心思,轻轻摇头,她只好作罢。 后来她才得知,这几个菜都是沈谨言专门向她老汉儿打听过的,所以才能精准把握她的口味。 随着最后一道色泽鲜亮、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端上桌,四个菜便上齐了。 “热乎的,快吃吧。”沈谨言自然地把红烧肉调换到她跟前,又把菜都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自己则端起手边的饭碗,塞了口米饭。 许梦云不客气地夹了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入口即化,肥而不腻,浓郁的肉香气填满口腔,格外香甜。 她甚至感觉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不,准确地说不止这辈子,还有上辈子,这是她两辈子吃过最香甜的红烧肉。 “好好吃!”许梦云直言,赶忙夹了两块肉放在他盘子里,“你快尝尝!” 沈谨言看着盘子里的肉愣了片刻,她才察觉到不对劲,“不好意思,这是我用过的筷子,我吃我吃,你吃新的。” 她颇为抱歉的伸过筷子准备夹回来,不曾想沈谨言手急眼快地夹起来,放进嘴里,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嗯,确实好吃!比平时吃过的都好吃!” 他别有深意的话惹的许梦云的脸颊微红,宛如颗熟透的水蜜桃。 第十三章 考上重点大学 “博文,怎么能不吃饭呢?高考在重要也比不上你的身子啊!”沈老太太手里端着饭,轻轻扣门。 沈博文背对镜子,回头望去,后背上一条条黑蜈蚣似的伤口,他眸底充满恨意,“我不吃!” 考场上,伤口疼痛感阵阵袭来,让他的注意力无法专注,说实话,第二次参加高考他反倒是不自信许多。 另一边的宋雪梅同样心绪不宁地拿着纸笔勾勾画画,凭着记忆中的题目寻找答案,然后估分。 “该死。” 她怒气冲冲地把笔丢到地上,趴在桌子上,埋头痛哭起来。 很快到高考放榜日,消息像风一样传回来。 “喜报,喜报!咱乡里出大学生了!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省城都抢着要的大学生!” “谁家孩子这么有出息?” 一下子人群聚集,有替自己孩子打听的父母,也不乏有好奇打听事的人。 村支书捧着手里的红色喜报纸,手激动的颤抖,“就是老许家的幺妹儿,许梦云同志!她考上了江城师范大学!” 轰的一声,大家伙瞬间炸开锅。 “哪儿?那可是省城重点师范大学!这娃娃真有出息噻!” “老许可真是有福气!当了一辈子庄稼人,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也算是熬出头了!” “支书,俺家娃娃咧?陈燕妮,啥成绩嘛?” 村支书推推眼睛,笑呵呵回答道:“你家娃娃和沈家的沈博文都考上一本学校了,真有出息!” 家长们闻言,纷纷凑上去问成绩。 宋雪梅甚至不敢告诉父母出成绩的事,独自跑来看成绩。 等到人群安静些,她才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吗?宋雪梅。” 她的心紧跟着提到嗓子眼,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开口:“没有这个名字噻!” 她??落榜了? 宋雪梅站在原地,身子僵硬,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许家娃娃来咯!” 不知谁大喊一声,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过去。 只见许梦云迈着大步走过来,身后的沈谨言紧紧地跟着。 人群不由分说地把她团团围住,饶是沈谨言都被挤出去,凑不进去半分。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满脸大写的懵字。 许梦云被簇拥在中间,依稀听到话语声,“许梦云考上江东师范大学了!” 她的名字和梦想中的院校紧紧相连,仿佛在做梦般。 直到亲眼看到喜报上的名字,她欣喜万分,却有种不真实感,仿佛身在云端。 周围人一声声道贺,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宋雪梅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满心满眼都是嫉妒,原本都是该属于她的! 只是因为她发挥失常,竟然直接落榜,就连陪沈博文去普通一本院校的资格都没有。 而曾经那个她不放在眼里的村姑,竟然走狗屎运一飞冲天,她嫉妒地快要发疯了。 等许梦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沈谨言紧紧拉着手走出人群。 “恭喜你,你做到了,大学生!”沈谨言大方地祝贺,眉眼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 许梦云眼眶中含着泪水,仰起头,激动道:“沈谨言,我考上了!” 沈谨言看着她发光的眼睛,心早已化成一汪水,目光坚定地回答,“我知道你可以!” 这条回家的路,许梦云走过无数次,却从未感觉路的宽阔,正如她的未来。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并肩而行,朝阳之下,身后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宋雪梅急匆匆地跑到沈家。 “雪梅,你来了,你快去瞧瞧博文吧。” 沈老太太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对于小孙子的教育问题,她愈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好。”宋雪梅刻意抑制着情绪,露出尽可能甜美的笑容。 走进房间门,沈博文正满脸颓废地坐在书桌前,地面上全是被撕扯粉碎地书本资料。 宋雪梅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但仍装作平常模样,轻声道:“博文哥哥,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他却没有往日的悸动,只剩愤怒。 他回过头,脸色难看,“你怎么来了?” “博文哥哥,我落榜了。”宋雪梅前脚刚踏进门,后脚就哭得梨花带雨,楚楚惹人怜,“反倒是那个许梦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考到省城重点大学。” 前半句沈博文仿佛是木头人没有半分反应,后半句却突然应激地站起来,把桌上仅剩不多的两本书重重砸在地上,“去他的狗屎运!她分明是沾了重生的光,捡了个大便宜,就凭她也配上重点大学?我呸!” 他眼中满是怒火,早已吞噬他的理智,哪怕眼前人是白月光,他也顾不上半分绅士风度。 宋雪梅心中一惊,但很快转为喜,对方的反应越大越证明他们现下的感受一致,沈博文才能越厌恶许梦云。 可什么是重生? 这个词她不止一次在沈博文的嘴里听过。 “博文哥哥,什么是重生啊?”宋雪梅轻声询问。 沈博文一愣,显然不知该作何解释,毕竟一旦许梦云重生的事成立,那他重生同样瞒不住。 “重生是不是鬼上身的意思?”宋雪梅看起来在喃喃自语,实则在给对方找台阶下。 他顺势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大家伙还都拿她当榜样呢!咱要是把她邪术的事公之于众,看谁还能瞧得起她!”宋雪梅边说边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显然,沈博文对此也异常感兴趣,听她说完,眼睛里泛着星光。 沉默半晌,在脑海中布局,他才缓缓开口,“她发邪,性情大变,就是她跳河以后,咱就说那底下有东西缠上她了!” “她就是不祥之人,说不准还会克夫家呢!”宋雪梅故意提醒。 沈博文刚刚的低靡表现瞬间消失,愈发亢奋起来,两人又进一步进行周密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后,宋雪梅才离开。 可他看着宋雪梅的背影,只觉得眼前的白月光似乎与记忆中不甚相同,她本应是纯洁美好的代表词才对。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抛之脑后,对付许梦云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第十四章 通知书到了 宋雪梅狠心买下大半包炒熟的瓜子花生,跑到村子大队广场去守株待兔。 平时这地方是村里的八卦传输站,谁家有个家长里短的都会被拿出来说三道四,明明上午才发生的事,晚上就家喻户晓了。 “娟姨,春花姨,你们都来坐会啊,我买了瓜子。”宋雪梅敞开扣带,热情的招呼着。 二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娟用手整理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宋家闺女清高的很,看见咱们都装没看见,今天这是唱的哪出?” “谁知道!免费的瓜子谁不吃噻,走走走!”春花吧嗒吧嗒嘴,笑眯眯地凑上前去。 春花抓了一大把瓜子,下意识问道:“高考成绩出来了,你考的咋样?” 骤然间,宋雪梅脸色难看,但转瞬即逝,“我不行,倒是许梦云考的不错。” “那岂止是不错,那简直是天才娃娃!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这么个聪明脑壳,模样还生的俊俏,瞧着可好咧!”王娟激动地说道。 她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心直口快。 宋雪梅咬着牙,恨不得把她嘴里的瓜子拿回来。 她佯装正常的模样,“她考得好我一点的不意外,同学们都知道她现在不正常。” “什么意思?”王娟好奇心被勾起来。 宋雪梅瞧瞧四周,凑到她们跟前,轻声道:“她中邪了!自从上次跳河以后,她性情大变,跟变了个人一样,说话做派逻辑都跟从前不一样!更何况,她之前哪好好上过学,怎么可能突然进步那么大。” 没上过学又生活在村里的女人对这种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眼下经她这么一说,纷纷来了兴趣,继续打听。 宋雪梅嘴角一勾,直接拿出原来编好的说辞,三下五除二便编个完整的故事,说得有模有样,仿佛亲眼看见般。 “我还说让我家幺妹儿去亲近亲近她,学习下考大学的经验,现在看来可是不行, 这种人得离她远远的!怕是后边会借运!”王娟心中后怕起来。 宋雪梅赶紧附和,“可不是!这种人就会借别人的好运呢!谁靠近他都会倒霉!话说回来,你们别忘了告诉家里人才是!” “对对对,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春花脸色铁青,抓了一把瓜子急匆匆地离开。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宋雪梅不屑一笑,“上钩了。” 这两个人就是村里的大喇叭,只要她们信了,不怕传不到旁人的耳朵里。 许梦云,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翻身。 沈博文这边也没闲着,特地用左手写了封信。 信的开头他特地写下许梦云左腋下有块月牙形的浅红色胎记,对方可亲自验证是真是假,以此自证自己是最了解许梦云的人。 随后他又详细描述许梦云的生活习惯以及现在的异常之处,形成对比。 结尾,他质问道:“试问一个人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性情,为人处事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自诩这封信写得言辞恳切,态度真诚,挑不出半分毛病。 沈博文为洗清自身嫌疑,特地跑到隔壁县寄信,确保万无一失。 次日。 许梦云是被门口处的邮递员喊醒的。 “许梦云在家吗?录取通知书到了!许梦云同志?” 邮递员激动地敲门,能够传递这份珍贵的物件,他也倍感荣幸,当他拿到通知书的一刹那,便决定这是今天要送的第一个件。 许建华猛地站起身来,“小云,快去快去,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来了!”许梦云几乎是飞奔出门,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签过名字,接过录取通知书,手里的纸张仿佛有了温度,是滚烫的!又仿佛有了重量,是沉重的!指尖触摸着纹理,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许梦云转身,“爸,我的通知书到了。” “考上了!我家小云真的考上了!孩子她娘,你在天上看到了没噻,咱家小云往后是大学生了!是省城的大学生!”许建华激动地大喊着,手上接过通知书,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既珍视又贪心的想要多摸一摸,永远记住这东西多模样,他深知自己的孩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 左邻右舍都跟着过来道贺,沈谨言也急匆匆地赶过来。 许建华向大家一一道谢,而许梦云则走到沈谨言的身边,“终于尘埃落定了。” 自从接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了。 “我手里攒了点钱,足够你的路费了,还有行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去县城买点东西,对,还要一床新的棉花被,要厚的暖和的!我大伯在省城住,这两日我便给他写信托付,你有事大可以找他。” 沈谨言同样激动不已,思绪早已飞远,开始替她筹划起上学的事。 “这些都不着急,我还有好长时间才开学呢!”许梦云忍不住提醒,实则内心宛如吃了蜜一样甜。 树后角落里,宋雪梅紧紧拉住沈博文的胳膊,“博文哥哥,你瞧瞧她那副得意的样子,那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你的荣耀!她凭什么?她肯定是中了邪。” “别急。”沈博文目光阴鸷,轻轻拍拍她的手,低声说道,“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没人比他更厌恶许梦云的笑。 上一世因为许梦云的纠缠,耽误他一世,痛苦他一世。 这一世许梦云竟不择手段拿他当垫脚石,夺走原本属于他的命运,他怎么能忍?他凭什么要忍? 许梦云欠他的都要千倍百倍的讨回来,否则他沈博文三个字就倒着写。 邮递员凑到沈谨言的面前,“沈谨言同志,这有你一封信。” “我的信?”沈谨言瞧着上面的地址,眉头微微簇起,“这个地址我不认识,寄件人也是空白的。” 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前脚刚打开信封,就听见门口传开骚动。 “妈,我不走!我要看看通知书长啥样,你不是说让我跟梦云姐学习吗?” 王娟双手叉腰,“她是中邪了,你跟她学个球!” 第十五章 匿名信 “轰隆”一声,人群炸开锅。 许建华哪能看着她这么诋毁自家闺女,冲上去质问:“说话要凭良心!你空口白牙的造谣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呸,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许梦云跳河以后性情大变,不然就凭她也是学习的材料?说不准早让水鬼附身咯!”王娟双手查验,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架势。 她言之凿凿的模样不禁让周围人打了个寒颤,再抬眸看向许梦云时,只剩下恐惧。 众人团团围住许建华,质问道:“你可别害村子里的乡亲们,你实话说,王娟说的是实话不?小云有没有不对劲?” “你们说这话也不怕遭雷劈!那就是我的女儿!”许建华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怒火攻心。 许梦云虽心中觉得不对劲,可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冲进去扶住许建华。 她才不在意所谓的谣言,她只怕伤害到在乎她的人。 “胡说八道。”沈谨言手中捏着信件,怒火在胸口蔓延着,恨不得把信撕得粉碎,可眼下这是唯一能揪出幕后黑手的证据,最终理智战胜情绪,他三两下把信叠好装进口袋里。 他的反应落在沈博文眼底,喜出望外,“他信了!许梦云,这次我看你如何破局!” “我也是好意提醒大家,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家娃娃是要躲得他们许家越远越好,免得跟着倒霉。”王娟拉着自家孩子的手大摇大摆地准备离开。 沈谨言迈着大步挡住去路,“等等。” 王娟警惕地打量着他,率先开口道:“怎么?你是打算给未过门的小媳妇出头?我告诉你,我家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让开!”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沈谨言用探究的眼光盯着她。 突如其来的谣言,匿名信,仿佛有一张天大的网朝着许梦云扑过来,究竟是谁这么处心积虑? 他一定要亲手抓住幕后黑手。 王娟摆出泼辣架势,“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你管我听谁说的?春花,你说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春花身子一僵,不满地瞪了王娟一眼,心中不爽对方拉自己进这趟浑水,可面上又不能表露,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好像是有。” “什么叫好像是有?当初你听说这事,吓得晚上做噩梦,还让我陪你去庙里求平安福呢!你怎么不敢承认?”王娟眉头高高簇起,撸起袖子,大声地质问着。 纵然她是个直脾气也万万没有别人拿着她当枪使的份! 众人纷纷看向春花,她脸色难看,“确实是这么回事,大师也说许家女儿不是正常人,沾染她的都会被影响。” 沈谨言当即追问,“哪里的大师?大师也说?所以在大师告诉你们之前你就知道梦云有问题?” “你这孩子真是死心眼,无非你和许梦云还没结婚,现在发现就是好事,你早早退婚也算是替你沈家做了件好事。”王娟打断他的话,不愿让他继续追问下去。 附身,退婚? 许梦云暗自苦笑,有生之年竟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可,沈谨言会退婚吗? 她心中拿不准主意。 暂且不提沈谨言信不信鬼神之说,人言亦可畏。 “我绝不会退婚。能够娶到许梦云这样聪明贤惠的女人,是我沈谨言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有一天婚约取消,也只能是她许梦云不愿意要我了,绝不是我退婚!“沈谨言大声说道,字字铿锵有力,异常坚定。 许建华忍不住拍手叫好,“说得好!这才是真男人,也只有这种人才能配上我家小云!”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在沈谨言身上时,王娟拉着自己孩子赶紧离开,生怕被什么东西跟上。 许梦云只认问心无愧,清者自清几个字。 她的眼神清澈坚定,“各位叔叔婶婶,我就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梦云,如假包换。我不会害人,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 她的澄清简短,说完便转身回屋,忙着做早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沈谨言的手不自觉捏捏兜里的信,回想起里面的内容,鬼神之说他并不相信尚且放到一边,可胎记?? 如此私密的位置,写信人是如何知道的? 胸口涌上一阵异样情绪,让他无法忽视。 他的嘴张了张,到嘴边的话却始终来不了口,看着许梦云小小的身躯始终散发着积极向上的力量,他更是不知该从何问起,可他内心对眼前人产生了强大的好奇与心疼,他不知道许梦云经历过什么,才能面对误解委屈时如此平静坦然。 犹豫再三,他并未提及信中内容的事。 他刚折返回军校,就收到沈老爷子让他回家的口信,沈谨言马不停蹄,回到沈家。 “许家的事,你都知道了?”沈老爷子面容严肃,语调生硬。 沈谨言自顾地坐下,点点头,“那都是无稽之谈,旁人嫉妒她考上好大学才谣言生事的,您该不会是信了吧?” “谨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现在年纪虽说不小,可也要擦亮眼睛找媳妇,可不能随便凑活啊!”沈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劝说。 她既害怕沈谨言岁数大,耽误终生大事,又害怕许梦云真像传闻中那样不堪。 沈谨言斩钉截铁回答,“我已经在父老乡亲面前立下誓言,绝不背弃许梦云。如果我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退婚,那别人该怎么看待沈家人?更何况,梦云她是个好女孩,她也有她的不容易,我只想护着她。” 这,是她的心里话。 沈老太太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你这孩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不管了,你可要擦亮眼睛。” 他们的对话完完全全传入沈博文的耳朵里,他没想到事到如今沈谨言还在护着许梦云,他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个情种。” 可沈谨言越是护着她,他心里那口气就越堵得慌,难以忍受。 第十六章 查找真相 “你说,许家丫头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你想想,原来许家姑娘多寻常的人,跳河上来就跟开天眼一样,鲤鱼跃龙门。” “我看着她也不正常,你们瞧瞧她那双眼睛,哪像个小女娃娃,倒像是能把我看透似的,我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看着都害怕!” 几个婆娘在井台边,一边洗菜一边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直到看见远处来人,她们才相互推搡着赶紧闭嘴。 沈谨言拎着两包果子点心,顾不上多看她们一眼,径直跑去春花家。 “谨言,你怎么来了?”春花眼神四处飘,压根不敢直视对方。 沈谨言态度诚恳,“婶子,我给孩子带了点吃的,顺便有事想跟您打听打听。” 他不说,春花的玲珑心思也能猜出他的目的。 春花当即摇摇头,“我就是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能说的,你还是请回吧!” 眼看着要吃闭门羹,沈谨言眼神瞥到她身后的孩子,转而招呼道:“虎子,我这有吃的,快过来。” 虎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看着他手中的糖果子,忍不住吞吞口水,“这可是过年才有的稀罕物,哥,这是给我的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赶紧回去做功课。”春花佯装生气状推搡着他。 可她哪里有孩子伶俐,趁她不注意,虎子隔着大门接过东西,撕开包装,放进嘴里,高兴地站在原地跳脚,“好好吃!谢谢谨言哥!” “你这孩子!”春花气得拿起扫帚,恨不得给他两下。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开门,让沈谨言进来。 她倒了杯温水放到对方面前,“你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婶子,梦云这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沈谨言顾不上喝水,开门见山道。 春花的表情不自觉地僵了几分,“大家不都听说了吗?” “我的意思是您是从哪听来的?”沈谨言继续追问,摆明是打算追究到底。 “我是听王娟说的,但她听谁说的我就不知道了。”春花眼睛一转,立马有了对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雪梅倒是没什么,可她父亲是上一任村支书,虽然已经退休,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春花不想趟浑水更不想得罪人,索性把源头都抛到王娟身上。 沈谨言心中明了,恐怕是问不出什么,转而问道:“那您去看的大师也说梦云是被上身了?” “嗯。”春花点点头,低头看看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 “那个大师在哪找啊?我也想让他帮忙看看,说不准可以破一破呢!”沈谨言顺着对方的思绪说下去。 顷刻间,春花仿佛明白什么,猛地抬起头,“你也想找大师帮忙看看?我这有地址,我去拿给你。” 她急匆匆地跑到里屋,掏出一本厚厚的旧书,轻轻一翻便找到半张纸。 沈谨言低头撇过,字迹娟秀,显然是个女人的字迹,“这是谁告诉您的?” 春花摆摆手,“这个我不方便说,但你要信可以去看看,大师可厉害呢!我自从回来以后再也没有失眠过!” 沈谨言不再多言,道谢后便匆匆离去。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春花不禁砸砸嘴,“说什么相信人家,还不是偷偷来打听大师,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呦!” 被嘀咕的沈谨言狠狠打了个喷嚏,朝着纸条上的方向努力赶去。 天已经渐渐擦黑,他高大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脚下的黄土地被黑暗笼罩着看不清尽头,村子里的零星灯火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步伐却异常沉稳,心中充满坚定。 “咚咚咚。” 敲门声结束后,犬吠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夜的寂静。 木门被拉来,露出半张年轻女人的脸,“你是谁?这么晚了,有事?” “我找黄半仙。”沈谨言直言。 “今天太晚了,看事儿你等明天再来吧。”女人顺势要关上木门。 沈谨言手急眼快,伸脚抵住大门,趁对方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侧跨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三间土屋并排一列,他径直走进中间的屋里,小小的土屋里弥漫着多种草药复合的怪气味,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眸扫过屋内简陋的陈设布置,最终目光锁定在黄半仙的身上。 对方身材瘦小,头发花白,小小的眼睛闪烁着异常有神,与沈谨言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眸微眯,仿佛试图看穿对方。 “师傅,他硬要闯进来,我没拦住。”女人紧跟着进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黄半仙摆摆手,“来者都是有缘人,不知你有何疑虑需要我帮你看一看啊?” “传播封建迷信,恶意造谣中伤别人,不知道该判几年?”沈谨言毫不客气地反问。 女徒弟立马急眼,“我师父好心好意帮你解决难题,你上来就说这种话,当真是不知好歹。” “我只问你一遍,到底是谁让你在背后散播许梦云中邪附身的谣言?”沈谨言声音低沉,却带有与他年龄不符的压迫感,配上他冷峻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黄半仙心头泛起嘀咕,“不知你贵姓啊?” “我姓沈名谨言。” 黄半仙猛地意识到什么,心里发虚,眼神闪躲,故意装傻道:“你说什么许梦云?我不认识这个人啊,我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客人,哪里记得清楚,你先别着急我去名录本上翻翻。” 他顺势起身要离开,可沈谨言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左手撑在墙壁上挡住对方的去路,同样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沈谨言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黄半仙喘不过气,甚至要窒息了。 沈谨言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幽幽道:“黄半仙不如替自己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你很清楚,我既然能找到你,就说明已经有人把你供出来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是跟我聊还是跟公社武装部的同志老实交代,这可是两种性质!” 他的话如同一颗雷在黄半仙耳边炸开,吓得对方两腿发软,几乎要跪在地上。 第十七章 揪出幕后的人 “有话好好说,吃我们这碗饭的就怕公社的砸锅。”黄半仙讪讪一笑,脸色如同吃了只死苍蝇般难看。 说好听点他是半仙,说难听点他就是传播封建迷信,要是没人举报也就相安无事,就怕被捅到公社里,他可是要遭罪的。 沈谨言转身坐下,不再多说什么,淡然地看着他。 黄半仙心虚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态度诚恳,“是你们村里前任支书家的女儿找到我,给我买了包烟还拿了几块钱,让我给许梦云编点故事,往外说道说道,我一时糊涂就??” 沈谨言眼底的寒意外露,仿佛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么大岁数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黄半仙双手合十,声音带有哭腔。 沈谨言得到想要的答案,缓缓起身,“往后管住自己的嘴,别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 “是是是!”黄半仙赶忙应和,热情地送他出门。 夜晚的风吹拂过他的面庞,本该是温热的,他却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寒意。 周围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落入他的耳中,仿佛一句句吞噬伤害许梦云的流言蜚语,胸口仿佛压着块巨大的石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明知外面传言正盛,许梦云自然不愿出去被当做八卦话题,索性待在家里狠狠睡觉,好好补一补高考前少睡的觉。 除此外,她吃嘛嘛香,睡得倍好,半分没收到影响。 许建华看见自家闺女内心如此强大,颇感欣慰,“我家幺妹儿真是好厉害噻,就当他们外面传的是在放屁,咱一个字都不听,你想吃啥就告诉我,我给你做,啥都没有你开心重要!” “老汉儿,我想吃素抄手!”许梦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话音落在,嘴还忍不住地吧嗒吧嗒,仿佛抄手已经送进嘴里了。 许建华自是有求必应,“好好,那咱中午就吃抄手噻!话说回来,得有两三天没见到过谨言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他早已把沈谨言当做自家女婿,并且是一百个满意。 虽然沈谨言当众表态不退婚,可他打心底里害怕两人的感情受到传言的影响,毕竟沈谨言不在意,家中长辈可就未必了。 嘴上不说,他心中的牵挂却从未放下。 许梦云啃口苹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军校有什么事在忙吧!等他有空了会来的。” 不知怎的,她对沈谨言就莫名有种骨子里涌现出的信任。 而沈谨言自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他站在宋雪梅家门前,不轻不重地敲了三声门。 宋雪梅蹦蹦跳跳地跑出来,见到门口处面色冷峻的沈谨言,原本灿烂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眼神颇有几分慌张,“小叔……你来干什么?” 她平日鲜少与沈谨言打交道,论资排辈起来,她理应跟着沈博文的辈分叫一声小叔。 “我来找宋老支书。”沈谨言的眼神中充满探究。 宋雪梅脸上堆起不自然的笑,“我老汉儿今天不在家,你改日再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下,便听到房间内传来男声,“雪梅,是谁来了?” 说话人除了宋老支书外还能是谁? 沈谨言直接越过眼前人,声音平稳,“宋叔,我是谨言,有事找您!” “抱歉,我以为他出门了,请进吧。”宋雪梅硬着头皮开门,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她心中不免泛起嘀咕,沈博文那封信写的内容格外露骨,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介意,看来,沈谨言未必是为许梦云来的,想到这,她不禁长舒一口气。 走进房门,老支书宋满仓翘着二郎腿躺在藤椅上,左手端着茶壶,右手随着收音机戏曲的节奏舞动着,甚是享受。 “宋叔。”沈谨言走到他跟前。 宋满仓缓缓睁开绿豆大小的眼睛,慢悠悠地关掉收音机,收拾好后才指着旁边的凳子缓缓开口道:“谨言来了,坐吧。” “宋叔,我来是有事找您,这件事关乎您女儿,更关乎到你宋家的声誉。”沈谨言并未坐下,反而身子挺拔如松地站在原地,开门见山道。 宋满仓瞥了一眼自家女儿,眉头微蹙,不解道:“什么意思?” “许梦云,这个名字您听过吗?”沈谨言反问道。 宋满仓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许家女儿,考上省城大学的那丫头。” “对,就是她。她原本是为咱村子争光的人,现在却被谣言裹挟,说她是靠中邪上身才能考上的混账话,这摆明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的女儿宋雪梅!” “你胡说!我没有!”宋雪梅应激般地跳起来,当即反驳。 宋满仓摆摆手,示意她闭嘴,“你说笑了,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也想问问她怎么能有这么狠的计策,为了能实施计划,她也算是下血本了,不仅给黄半仙买了一包烟还拿了五块钱,这都……” “是谁让你来污蔑我的?是你和许梦云商量好的是不是?”宋雪梅反应极快,赶忙打断对方的话,反咬一口。 沈谨言看都没看她,继续对宋满仓说道:“黄半仙亲口承认,收钱办事,人证物证都有,我倒是不介意对质,这事可就不好看了。” 话音落下,宋满仓原本红润的脸颊骤然变黑,他早已听懂沈谨言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要是传出去不仅会说宋雪梅善妒,恐怕连他也没法幸免会落下教育子女不严,思想作风不正的话柄。 但沈谨言既然没告发反而跑来讲利弊,那必然有别的目的,宋满仓故作镇定,却始终不肯搭一句话。 “宋叔,您当了这么多年支书也是明白人。要往小看,是宋雪梅年纪小不懂事,度量小不容忍,往大里看,她这是搞封建迷信,污蔑国家大学生,要真是查起来,她恐怕跑不了!到时候恐怕不止她吃苦头,您也要跟着遭难。” 第十八章 赤裸裸羞辱 一番话下来,宋满仓早已心乱如麻,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小汗珠早已替他交代一切。 他不禁狠狠瞪了宋雪梅一眼,转而叹口气,坐直身子,放低姿态,“谨言,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事可不能做的那么绝!千错万错都是雪梅的错,我一定好好管教她,绝没有下次,你这次就高抬贵手吧!” 沈谨言故作为难的模样,并没有着急接话,也没有看他。 宋满仓只能继续说道:“她再混账也是我亲女儿,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的宋满仓和刚刚趾高气昂摆长辈、干部架子的人判若两人,眸子中甚至带有几分恳求。 这也正是沈谨言想要的效果,他语气缓和几分,但态度却格外强硬,“宋叔,您的面子我肯定要给,可梦云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要是连她都护不住,有什么脸让人家嫁给我?” 宋满仓身子明显一僵,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听出对方话里有话,只能顺着接下去,“你想怎么样?”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许梦云的半句谣言,既然雪梅小小年纪这样有手段,那就让她来善后吧!谣言怎么开始的,就怎么结束。” 他说完话,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宋雪梅,显然是在等她的答案。 宋雪梅紧紧咬住下唇,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半晌不做声。 “雪梅,说话!”宋满仓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壶,语气严肃。 吓得对方身子一颤,赶忙应下来,“好,我来解决。” 沈谨言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还有一件事,你必须亲自去找许梦云同志道歉,态度必须诚恳。” “好。”宋雪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字,脸上更是大写着不情愿三个字,半分不掩饰。 宋满仓顾不上别的,赶忙问道:“谨言,那这事就……” “宋叔,您放心,只要宋雪梅办到我说得这两件事,我同样保证这件事就止于这间屋子,可要是做不到,我也自有我的法子,到时候闹得难看,也就由不得你我了。”沈谨言语调轻松,字字句句都带有威胁的意思,令她们父女二人不寒而栗。 宋满仓赶忙应下来,几乎是保证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一定做到!一定做到!” 沈谨言不再浪费时间,转身离开宋家。 他知道宋满仓是退休干部,把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纵然再爱女心切,他也绝不会纵容宋雪梅害得他晚节不保! 果然,事实就是如此,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谨言?你怎么在这!我正要去找你呢!”许建华一手手里拎着菜和肉,另一只手远远地朝他打招呼。 沈谨言迈着大步走过去,“您这是?” “我正要去找你呢!今天小云想吃抄手,我特地去称了点肉,你一块上家里来吃饭吧!”许建华笑呵呵的热情邀请,“你都好几天没来家里了,最近忙吗?” “好!正好我也想吃抄手了!”沈谨言顺势接过对方手里的菜篮子,朝着许家走去。 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门就被敲响。 “大中午的,谁会过来?”许建华放下手里的菜,边小声嘀咕边往门口走。 宋雪梅没好气道:“赶紧给我开门,许梦云在没在家?” “雪梅,你怎么来了?”许建华赶忙打开门,疑惑地看着她。 毕竟宋雪梅破天荒,头一遭来他家,他当真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雪梅自然不肯说道歉的事,径直越过他,站在院子里喊道:“许梦云?许梦云!我知道你在家,你赶紧出来。” 许梦云眉头微微蹙起,站在堂屋门口,同样不客气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有事。”宋雪梅傲娇地扬起脸,身子却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直到一步之遥,她才停下脚步,用蚊子声开口道:“许梦云,对不起。” “你嘴里嗡嗡什么呢?你要没事赶紧走。”许梦云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她可不认为宋雪梅是有什么好事来找她的。 宋雪梅冷哼一声,“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才不管你听没听清楚,我走了!” “谁说让你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谨言已经站在许梦云的身后,幽幽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宋雪梅浑身起满鸡皮疙瘩,刚刚抬起的脚也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说道。 简直是阴魂不散!原本想要随便糊弄一下,到时候也能说她没来,不成想竟然被抓个正着。 沈谨言双手环抱胸前,锐利地目光盯着她,“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宋雪梅气得几乎要跳脚,但也只能忍着不做声,她转过身子面向许梦云,“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许梦云一头雾水,毕竟她跟宋雪梅不对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是两辈子的事,她实在想不明白宋雪梅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又是为什么事跑来道歉。 但显然,宋雪梅并不是自愿的,更像是被人逼的…… 结合刚刚的画面,许梦云下意识地看向沈谨言。 宋雪梅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暗骂对方千百遍,也只能忍着,“我不应该向外散播你的谣言,害你出丑被大家忌惮。” 这道歉,毫无诚意,更像是一项敷衍完成的任务。 原来真是她在背后搞鬼。 许梦云早就猜到背后有人在操纵谣言,得知与宋雪梅有关她并不惊讶,可宋雪梅道歉,她当真是没想到。 纵然如此,她面上看起来却异常平静,目光清澈且平静,她早已看穿宋雪梅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许梦云迟迟不说话,在宋雪梅看起来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的愤怒早已到达顶峰,只是再竭力克制自己,“许梦云,你到底听到没有?我在跟你道歉,你就当是我嘴快,没轻没重伤害到你了,可以了吧?” 宋雪梅的目光转而看向沈谨言,仿佛在问对方到底满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