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主播今天也在鬼口脱险》 第1章 误成探灵 “欢迎刚进直播间的宝宝,点个关注下次直播不迷路哦~”白创一边对着手机屏幕说一边往外跑,速度快得如同被鬼撵了。 事实和被鬼撵也差不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白创自从找工作四处碰壁之后就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主播,刚开始只是播一播日常。大概是一个普通市民的生活实在太过无聊,即便使尽浑身解数账号的粉丝数量也一直停留在一万多。 人气低迷就没有收入,再加上奶奶的医药费更是个大问题,仅靠兼职的微薄工资实在不够,白创因此一度非常焦虑。 直到某一天晚上,由于长期日夜颠倒的作息,生物钟紊乱,白创彻底失眠。于是鬼使神差地在半夜12点走出家门,打算去附近逛逛。 也许是一路上心不在焉没有注意,这一逛就逛到了凌晨1点多,此时距离家的位置已经很远了。白创望着前面不远处笼罩在黑夜中略显诡异的废弃医院,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打开直播。 原以为这时候人不多,谁知刚开播一会儿,就进来了十几个人。 【主播这么晚了在荒郊野外干嘛,抓鬼?】 白创看到留言僵笑一下,随即换上那副招牌的油腻腔调:“还有这么多夜猫子宝宝呢?正好我也睡不着,所以出来转转。眼前这栋废弃多年的小医院,够胆的话,跟我进去探个险?”说完就举着手机径直往废弃医院走去。 到达门口的时候,直播间的人已经增加了一倍,白创心里窃喜,不由感叹自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主播不怕吗?】 【这种废弃地点的灵异事件最多了,不会遇到阿飘吧?】 直播间的留言不停滚动,当然也不乏阴阳怪气的。 【这种装神弄鬼的直播间都是提前安排好的,里面肯定在等着装鬼吓人呢!我见得多了!】 虽然很想解释一下自己单纯是临时起意,但是网友大概也只会觉得他在狡辩,便也没说什么。 在那些零星琐碎的记忆里,这座医院自他童年起便矗立在这个早已无人问津的角落。青黑色的爬山虎将医院外墙死死缠住,如同巨蟒绞杀猎物。 地面四周,荒草疯长,早已淹没了铺设的台阶。虽然那把陈旧的钥匙就插在锁孔里,但任凭白创如何扭动,那扇沉重的铁门连同它锈死的关节,也只是发出几声刺耳的“嘎吱”声。 “看来从大门进去是不可能了,只能用一下非常规手段。”白创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一边把手机放进口袋,直播间陷入短暂的黑暗。 【怎么这么黑……这里是什么直播?】刚点进直播间的观众一头雾水。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白创重新拿出手机,此时他已经站在医院的楼道里,画面中,除了被手机屏幕光照亮的脸,什么也看不见。 【wc,一张脸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主播翻墙了吗?】 【快进去看看!】胆子大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家不要着急,主播这就进去!给刚进直播间的宝宝解释一下,主播目前正在一座废弃多年的医院一楼,现在准备进去,大家如果喜欢这个直播的话可以点点关注哦!” 【喜欢主播的脸!】 【主播有东西趴你背上!】 【如果你敢在这儿过夜,我就关注你】 白创将镜头转向正前方,微弱的光划开黑暗,照亮了幽深的楼道。他慢慢摸索着来到了一间房门前,门没锁,于是轻轻推开。 “吱嘎……”细小的声音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在看不到底的楼道里回响着。 【wc,这开门声……】 【效果有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虽然白创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是看到进入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一种油然而生的底气让他挺直脊背大步走了进去。 手机的光照亮房间内的一角,只见那里摆了一张深褐色的老式办公桌。白创走近,照了照散在桌面上,纸页早已发黄字迹模糊的病历本。 “都是一些很久之前的病历本,应该是医院搬迁的时候遗留在这儿了。”白创把镜头对准病历本,随手翻了翻发脆的纸,扬起一阵厚厚的灰尘。 【这些病历上的名字看起来起码得有二十年往上了】 【看到我奶奶的名字了,确认了一下主播IP,嗯,应该只是重名……】 【主播怎么不戴手套,这样太脏了】 “因为主播今天只是散步的时候偶然来到这里的,所以准备没有那么齐全,各位见谅哈!” 白创调转镜头对着自己,看着屏幕继续说:“这个房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接下来去二楼看看!” 走出房间右转,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白创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踏上阶梯,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主播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脚步声吗……】 白创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呵呵,只是鞋底太软了而已。” 这时有人刷了一个礼物,这一举动极大地鼓励了白创,连带着心底里那一点小阴影也驱散得无影无踪。于是一边感谢一边往二楼走,此时直播间的人数竟达到了三千多,和之前直播观看人数最多的时候差不多。 “没想到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呀,有你们陪着我就放心多啦!” 半年以来,直播间达到今天这样热度的次数屈指可数。白创对直播效果特别满意,心头豁然开朗,仿佛一下子找准了人生方向! 就在这时,直播间的一条留言冷不丁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主播后面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跟着……】 白创动作猛地停住,飞快转身向后看去。然而身后空空如也,整个楼道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拍了拍胸口哑然失笑,八成又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随手敲出来吓唬人的话。那条留言像是扔进水里的石子,几秒之后便被刷屏的弹幕彻底淹没了。 来到二楼之后,白创没有选择直接进入房间,而是在走廊停留了一会儿。 除了身前手机的光源,白创的身后几乎被走廊的黑暗吞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对着镜头压低嗓音说:“这条走廊,深得看不到尽头,总感觉那头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是我听错了吗?主播的声音怎么有点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没听错】 【主播你是怕了吗?害怕你就说一声】 【是不是大老爷们?这就怕了?这样我可不关注啊!】 …… 顶着铁粉标签的id在这个关键时刻刷了个礼物,白创鼓足勇气推开了旁边的一扇门。 在这个房间里,几张生锈扭曲的铁架床残破不堪,堆在房间的中央。陈旧的水泥地上,几件褪色发黄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像被抽空的皮囊,不知丢弃了多久,上面的污渍在布料上晕开诡异的痕迹。整个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混合陈年霉味的污浊感。 抬眼确认了一下直播间人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达到了两万人,与此同时关注人数也在不断增加。这一次真没白来!白创暗暗想着。 “这个房间勉强还能看出之前是个病房,主播数了数,应该是个六人间。地上的病号服确实太诡异了,像人皮似的……离开得似乎挺匆忙,都丢了一地。”白创指着房间里的东西解释道,脚下尽量不碰到那些病号服。 【这环境看着比我们宿舍好】 【主播敢不敢拾起一件衣服看看】 【这些衣服上的是血迹吗……】 【等会主播开门出去,会不会遇到穿着病号服的**oss?】 大概是哪个爱好恐怖片的网友,白创微笑回应:“这位宝宝想象力好丰富啊!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请大家放心!本直播间杜绝任何虚假信息和不良内容!这次直播,就是一个纯粹的‘夜探废弃医院’主题探险!” 虽然白创这么说,但是直播间野生编剧的评论已经如同脱缰野马,朝着恐怖科幻电影的方向狂奔而去,拦都拦不住,不过这也让直播间弹幕更加活跃起来。 就在直播间热度再次攀升,白创把镜头转向自己准备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时,一个id名为“戮取”的网友发了一条弹幕。 【赶紧出去,这里面有东西冲着你来的,没看见窗外的脑袋吗】 心想大概又是哪个喜欢吓人的网友,吃过一次亏的白创打算怼一下对方:“这是二楼,哪有人能在二楼窗外伸个头出来!他是长颈鹿吗?”说着便把镜头转向背后的窗户,窗外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哈,想看长颈鹿可以去南非直播】 【我倒是觉得下次还可以再来这种主题】 既然有人提到了下次直播,白创必然要抓住机会趁热打铁,直接预约。 “如果希望下次直播还是这种探险主题的话在评论区扣1 哦!”白创说着往楼下走去。 【1】 【 1】 【 1】 【 1】 【我好像也看到了,刚才窗外真的有个脑袋……】 这条评论很快被刷掉,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楼道深不见底,虽然有照明,但仍旧有一种驱不散抹不开的黑暗。白创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陈年旧楼里难闻的气味刺激着白创的鼻腔,他得赶紧离开二楼。 其实,人在没看到的情况下,也能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白创刚才没说的是,自打踏入那间病房起,后背就一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异样感。而此刻,这种感觉变得愈发强烈了。 于是白创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本着要达到百万粉丝的目标,即便在这种时候也没忘记关照直播间新进的观众:“欢迎刚进直播间的宝宝,点个关注下次直播不迷路哦~” “主播……啊!”话还没说完,突然脚下一滑失去重心整个人迅速朝着楼下滚去。 “诶我***!”,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白某情急之下飙了一句脏话。 就这样乒铃乓啷地一直滚到了楼下,“嘶……应该没骨折吧。”白创心疼地摸摸自己。 确认只是皮外伤后,白创才突然反应过来查看手机,结果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闭了。 根本来不及多想是自己滚下来的过程中不小心按掉的,还是因为说了脏话被封掉的,白创逃命似的离开了那栋楼。 因为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分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第2章 勇闯鬼校 第二天,白创直接睡到中午才醒,揉了揉眼睛,对于昨晚直播细节的记忆如同蒙了一层雾,模糊不清。唯独有一件事清晰无比:蹭蹭往上涨的粉丝数!一阵窃喜涌上心头,以至于那些残存在脑海角落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细节也随之被冲淡。 既然开了这个头,白创自然不会让热度轻易下降,这些新来的粉丝正上头,一定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诡异的细枝末节,此刻也在记忆里逐渐浮现出来。 于是,在选定下一个直播地点之后,白创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天一黑,便可以行动。白创反复看着提前发出去的直播通告,说不清此时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是源于对直播间粉丝即将暴涨的期待,还是对今晚未知的不安。 半夜11点,洁白的月光下,废弃中学的大楼呈现出一种扭曲危险的轮廓。白创准时站在了敞开的铁门前,可脚下却像生了根。 眼看时间逐渐进入更深的夜,白创握紧拳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快步往学校深处走去。 无人管理的操场在黑夜里寂静无声,四周杂草丛生,几乎有一人高。白创开启直播镜头,等待着观众陆续进入直播间。 【主播居然还活着?】 白创:…… 【太好了小白!上次你突然消失,我还以为你在那个废弃医院里被穿着病号服的**oss抓走了!】 上次直播的编剧持续发力。 【哥们儿你上回没在那里过夜所以我没关注你,但是今天我还是来了,看你表现】 【主播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上次直播没被鬼吓死被你的尖叫声吓死】 【人形尖叫鸡来的……】 看着这些乱成一锅粥的弹幕,白创不知道是该高兴大家对于本次直播的期待还是庆幸自己今天开直播打破了他被鬼抓了的传闻。 “谢谢宝宝们的关心,我真的没事!上次直播间的关闭是意外,不是什么超自然原因哈!感谢粉丝宝宝对本次直播的关注。那么今天的直播地点,正如你所见,是一所废弃多年的中学!” 【具体地址有吗】 【上次遇到什么东西了吧】 【还敢来,主播八字够硬吗?】 把涨粉作为终极目标的白创,对着镜头露出一个专业笑容:“请原谅主播不方便透露具体地址,如果你的八字不像主播这么硬很容易回不去的!” “哈哈哈开个玩笑~屏幕前的未成年人不要模仿!” 此时正值盛夏,可踏进教学楼的瞬间,却有一股异样的阴冷穿透薄薄的夏装袭来,白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密密匝匝地爬满皮肤。 【话说,我怎么觉得这次的楼,看起来比上次更阴间了呢?】 【一般学校的下面,都……】 【呜呜呜呜,好害怕不敢看,给小白刷个礼物就跑】 “谢谢‘樱桃小丸犊子’宝宝的礼物!”白创神神秘秘地接着说道:“其实进入教学楼的瞬间,我就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低了,是常年空置没有人气的缘故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呢……有没有懂的宝宝可以解答一下!” 【是阴气太重吧】 【老天保佑你】 【主播好勇】 【八字够硬会更扛伤害吗?】 镜头前的白创,声音清晰情绪稳定,其实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紧绷的牙关和每一寸肌肉的颤抖,都是虚张声势背后的真实。怕黑怕鬼人之常情,但好不容易抓住这波流量,他更加不可能放过,涨粉数据就是压下阴冷寒意的暖炉! 漆黑的教室内部被手电的光照亮,由近及远,一排排课桌椅分散排列,一种诡异的秩序感扑面而来,仿佛今夜依旧有人坐在那里听课。 穿过这些课桌椅,在教室后面的阴影里,影影绰绰地倚墙摆放着几个一人高的储物柜,柜身的漆皮斑驳,泛着陈旧的光泽,隐约还能看到几道浅浅的抓痕。 那些虚掩的柜门缝隙,不断向外渗出阴冷的气息。白创后颈的汗毛陡然竖起,他无比确信,缝隙深处绝对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 【你最好不要靠近那些柜子】 这种警告式的语气很熟悉,他记得这个id,就是上次直播那个莫名其妙的网友。总是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些让人心里发毛的话,白创在心里腹诽,产生了拉黑这个人的冲动。 但不得不说这人说的话确实影响了白创,他没有靠近那些柜子,转而走去讲台那儿,离那排柜子远远的。 【主播要给下面的学生上课吗?】 【好恐怖!】 【打开柜子看看!】 【试试在黑板上写名字】 【怎么这么多人看】 白创这才注意到,直播间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多,屏幕上留言飞速滚动,刚才那条警告他的弹幕被淹没。 讲台上摊着一本深红色封皮的册子,白创翻开第一页,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这应该是一本遗留在这儿的点名册,好奇怪,站在这个位置突然产生了一种想点名的冲动!” 说着白创便鬼使神差地举起点名册,正对着那些空桌椅开始点起了名: “张怡珍、冯易才、郑淼、马秋华……” 【主播你别报了,我害怕】 【总感觉下一秒就有人答到了】 【卧槽怎么有我名儿?!】 【那个啥,哥,咱要不,先别点名了呢?】 白创突然停下,下一秒,整张脸凑近贴在屏幕前,占据了整个画面,随后瞳孔收缩,阴恻恻地开口:“刚才有人提议在黑板上写名字,我来随机挑一个网友的id吧!” 【no!!!!!】 【求放过!】 【选楼上!】 【阎王点卯了】 “哈哈哈,不写你们的,写我自己的。”说着拿起一个残存的粉笔头,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写完名字,白创放下名册,对着镜头说:“这个教室看得差不多了,刚进直播间的宝宝记得点点关注哦,我们去下一个教室看看。如果你喜欢今天的主题也可以多多留言,感谢大家的支持!” 【被主播刚才的神情吓坏了】 【 1】 【主播可以随机抽一个id写在那本点名册上】 【后面是不是有一个白影飘过去了?】 【你还挺能作死的】 名为“戮取”的id又出现了,白创心下决定如果那人再发言就立刻把他叉出去,省得总是干扰自己的心态。 可就在白创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那冰凉的金属质感时,一阵密集的窸窸窣窣声,透过门缝从外面的走廊深处传来。 那声音,就像走廊尽头的幽深阴影里,有一只巨大的多足昆虫在不断地来回走动。 【外面什么动静??】 【后面的椅子是不是动了一下?不要装神弄鬼!我害怕!】 按理说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半夜。除了自己,谁还会那么无聊?虽然很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白创并没有直接走出去查看,而是将耳朵贴着门板,细细听着。 果然,外面走廊里又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声响,这回更像是有人在那条漆黑的走廊里反反复复捏着一个塑料瓶子。 “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大爷来捡塑料瓶吧?”白创把镜头转回来,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我曾经在网上看到有人说,鬼走路就像是塑料袋的声音……】 【!】 【主播能走出去看看吗?】 【敢不敢这个时候敲敲门】 【好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外面】 【想知道 1】 【 1】 外面如果真是个活物,大半夜听见这里的动静估计也就跑了,但假如……白创没有继续往下想。 做直播这么久,他也明白有些套路,一直不满足观众要求的话,直播间热度肯定会下降。但是照做,换来的可能就是一波礼物…… 于是,白创下定决心一般伸出手,在眼前破旧的门板上,连敲了三下。 “笃笃笃。” 黑暗寂静的环境下,敲门声变得格外明显,白创甚至能听见走廊那头传来的回声。 没想到走廊里奇怪的声音居然消失了,白创暗暗松了口气。 可谁知刚转身,眼前就出现了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教室里的桌椅改变了位置! 顺着手电筒光看去,刚才还分散排列的桌椅此时已经变成了某种奇怪的队列,它们紧密地靠在一起,以一种十分微妙的角度似乎在阻挡白创的去路……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里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而这一次,它就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直奔这个教室而来! 奇怪的是,那声音在教室门口戛然而止了。恐惧化为一堵墙,隔着一张脆弱的门板,轰然砸在白创和门外那东西之间。他僵硬地扭过头,哆嗦着把手伸进口袋里,死死抓住了早已准备好的救命稻草。 “嘭!”原本就脆弱的门板狠狠震了一下,发出摇摇欲坠的嘎吱声,外面的东西要进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出现在手中,没有丝毫犹豫,白创用尽全身力气,手臂抡圆了狠狠一拍! “吃我一符!” 直播间的观众这才看清,门板上结结实实地贴着一道符。 【我凑竟然还准备了一道符?!】 【贴在门上可还行?主播你不如贴在自己脑门上】 【恕我直言,这符出自哪位高人之手?中间怎么像画了一只猪?】 【门外真的是阿飘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刚才贴符的操作看得人好奇心起来了,直播间观看的人数再次上升。 【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道士表演贴符!】 白创:…… 直播间刷的礼物在一定程度上抚慰了白创的心,再加上这道符,着实让他安心不少。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门却突然从外面被敲响,这样一来就没那么简单…… 【躲进柜子里去!快!】 还是那个名为“戮取”的网友,此时的他已然跃居直播间榜一,豪掷千金的礼物瞬间吸走全场目光,屏幕上特效闪得人眼花缭乱。 【我去这是哪位大佬???】 【小白你什么时候找了金主?嗯?】 【小白,这真的不是你请来的托吗】 【有钱没处花?刷这么多怕不是想泡主播】 【哪来的冤大头,剧本太假了,坐等大哥明天跑路】 【啧啧啧,我好酸】 屏幕上的礼物和弹幕疯狂滚动,白创根本来不及分辨他的意图,危机感让大脑彻底宕机,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把自己塞进了离得最近的那个柜子里。 腐朽的柜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瞬间将白创与外面的一切隔绝开。 第3章 电子保镖 柜子里的空气闷热黏腻,白创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湿布捂住了口鼻。 “吱嘎……” 教室门被打开,白创下意识想关闭镜头。但是转念一想,这种情节不是正好可以给直播间再添一把火吗?于是,白创非但没有关闭,反而把镜头在柜子中转了一圈,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柜子里的情形。 白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看着直播间热度在进入柜子后再度攀升,屏幕上急速滚动的留言和不断增加的观看人数仿佛成了一道保命符。 【所以现在是躲在刚才那个看起来像有鬼的柜子里没错吧?】 【柜子里面怎么这么多手印!】 【外面是什么东西?不会冲进来吧?】 【这柜子也很不对劲啊!!】 柜子里异常闷热,慢慢地,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但此时的白创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自从那东西进入教室之后,那犹如塑料摩擦的怪声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它在教室里游荡、徘徊,每一步都踩在白创紧绷的神经上。 更要命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左侧的肩膀上,有一个凉的刺骨,却又带着诡异柔软触感的东西,像一条蛇一样缓缓地、沉沉地贴了上来…… 白创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任由那东西无声地攀附着,心里却在呐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陌生的窸窣声直接贴在白创的耳边响起。 就像是有人从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不明意义的音节,在白创的脑内不断回响着,那绝对不像是人的声音…… 强压住几乎破口而出的尖叫,白创死死控制住自己的手,试图转动手里的镜头,来确认趴在自己肩膀上的是什么东西。 可是,当他把镜头正对着自己左侧肩膀的瞬间,那混乱的呓语竟消失了,连同柜门外的声音也一并停下。透过缝隙白创能隐约看到,有一个细长的黑影停在了自己所在的柜子前。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白创的周围,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刺入耳膜,白创紧紧闭上双眼,他能想象得出那是怎样尖锐的指甲,正在缓慢而用力地划过面前这层单薄的柜门…… 手里的设备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将柜门外那令人窒息的抓挠声分毫不差地收录进直播间。屏幕上不断翻滚的弹幕早已被“???”刷爆。 柜门里,是即将被恐惧榨干理智的人;柜门外,是无从解答的可怖未知。仅凭这一道单薄的柜门,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白创猛地睁开眼睛,直播间人数已经跳到五万。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现在是该出去还是继续在柜子里待着的时候,榜一大哥又发话了:立刻从柜子里出来,离开学校! 白创虽然对这个id背后的人持怀疑的态度,但是自己刚才似乎多亏了对方的提醒才逃过一劫,也许对方真的是某方面的高人。 眼见白创还没出来,大哥又发了一条:难道你还想继续等它回来吗? 白创顿时如遭雷击,立刻手脚并用地从柜子里挣扎着爬了出来,根本顾不上站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走廊外,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没命地狂奔,根本不敢回头!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感谢所有宝宝的陪伴,爱你们啊啊啊啊啊啊!” 直播结束的最后一秒,伴随着一阵逃命般的尖叫声,屏幕上定格的,是白创在夜色中比了个心后极速狂奔留下的残影。 观众:好突然…… 校门近在咫尺,白创奋力狂奔,却仍像在原地踏步,始终无法靠近分毫。 手机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直播信号开始不稳,画面也出现异常的卡顿。 铺天盖地的恶评形成了一种极有冲击力的画面感,可无论白创怎么操作手机,都无法打出一个字。 手电的光逐渐昏黄暗淡,越来越看不清究竟在哪儿…… 双脚陷入流沙中,有无数双手破土而出,狠狠拖拽着白创的双腿,誓要将他埋葬于此…… 布满血丝的双眼蓦地睁开,白创剧烈地喘息着,反应了几秒,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摸了摸手下柔软的被褥。 这才意识到只是做了个噩梦,自己早就已经逃离了那个诡异的学校。 平复了一下心情,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喂?”对面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你不是说那张符很管用吗?亏我那么相信你!”白创一想到昨晚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对面一听,嘟嘟囔囔地回答:“不管用?不应该啊……” “哼,你对自己的东西还挺有自信呐!”白创嘲讽道。 谁知对方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还真别质疑,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手艺,我师承我爷,亲手画的符,怎么可能不管用呢?” “张寿涛,我记得你爷不是替厂里看大门的吗?”白创疑惑。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有时候也算算命什么的……” “你不会学劈叉了吧小张?”此时白创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责任,轻易就相信了张寿涛的鬼话。 “要不……作为赔罪,我再送你几张?”张寿涛试探着说道。 白创利落地挂了电话,与其和这神棍掰扯还不如出门觅食。 昨天那个榜一大哥,白创也曾试图联系过,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已读不回。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巧遇到下来遛狗的王奶奶,白创微笑着打招呼:“王奶奶,又在遛yoyo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 原本平静的狗突然冲着白创狂吠,王奶奶连忙拉紧狗绳,“今天怎么回事?yoyo你不认识小白哥哥了?” “汪汪汪汪汪汪!”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反应。 白创干笑两声,和王奶奶道别后快步离开了。 吃完饭回到家后,白创仔细复盘了这次直播的细节。虽然说发生了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但是直播的数据和收益是明确的,至少他的账号粉丝数量涨到了八万!更不用说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榜一大哥。 其实到现在为止,白创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能吸引到这种级别的大哥……在这个问题没搞清楚前,这场直播赚到的钱他实在不敢用。 作为一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孩子,能被奶奶捡回家养大,已经实属幸运。 只是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好,之前到处借来治病欠下的债,如今只能靠白创来还。要是能多赚点,那他和奶奶就都能过得好一些。 隔壁合租的室友最近准备搬去和女友同居,为了尽快找到新的室友分摊房租,白创发布了一则招租信息。 原以为还得等一阵,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联系上门看房。 “叮咚,叮咚。” 门铃声一响,白创拉开门…… 嚯!门口站着一位活像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帅哥! 白创瞳孔放大,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去,哪位神仙下凡……”话都到嗓子眼了,硬生生又给咽了下去。 “咳咳咳,你是之前打电话过来要看房的那位吧?”白创正经道。 对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你是小白?” 白创的目光下意识掠过对方那件合身的黑衬衫,短暂地停留在那双笔直的长腿上,直到听见那声清晰的“小白”,才像被牵引般,蓦地抬眸,撞上那张脸。 “没错,你也可以叫我白创!” “阳戮。”帅哥微微颔首自顾自往客厅走去。 “两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房间面积差不多大,客厅比较宽敞,如果合适的话随时可以搬进来。”白创跟在后面介绍道。 令人意外的是,阳戮没有对房子做过多的提问,只是大致看了看布局和卫生状况。 当白创给阳戮递水的时候,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气味,像是苦涩的药草混合着冷冽的泉水,让原本昏沉的头脑瞬间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谢谢,我明天就搬进来,合同重新和我签吧。”阳戮在房子里随意看了一圈,似乎还算满意。 “没问题!”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就决定了,但是既然对方这么爽快,自己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阳戮离开之后,这房子里就又剩下白创一个人。白天还没什么,可是一到晚上,似乎就有些不对劲了。 白创的房间里,一张书桌正对着窗户,平时就坐在这里查资料、策划直播内容。 可今天,只要一坐到书桌前,一股针刺般的寒意就顺着脊椎往上爬!那种不适感就好像身后有谁正死死盯着他…… 这种异常被白创归咎于上一次直播的后遗症,心想果然那个邪门的地方对日常生活的影响还是不容小觑。 查找了需要的资料之后,白创使劲揉了揉疲惫的双眼,再次睁开时目光无意识扫过面前的窗户玻璃,突然心脏狠狠一跳……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白创猛地回头看向洞开的房门,努力回想自己刚才究竟有没有把房门打开。结论当然是没有,并且客厅的灯应该也是亮着的才对! 那到底是谁关的灯,开的门呢? 不敢继续想下去,此时的白创只想赶紧把房门关上,与客厅那片诡异的黑暗隔绝开。 可就在他挪动脚步时,黑漆漆的客厅里传来了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就好像一个穿着厚外套的人,正靠着墙,一点一点朝着房间这里挪过来…… 白创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房门。 “哐!” 白创把房门重重甩上,震得整面墙都抖了抖。紧接着“咔哒”一声脆响,反锁的旋钮被狠狠拧死。 随即掏出手机给物业打电话,声音发抖:“我家进来人了!赶快派人来看看!” 第4章 室友你好香 大约十分钟后,白创听见家门口的密码锁响起,接着门被打开。确定是物业的人带着保安在屋子各处检查的声音之后,这才放心从房间里出来。 可是,无论怎么检查,哪怕把所有柜子都挨个翻了一遍,也没找出房子里有人闯入的痕迹。 物业的人离开之后,白创便躲进房间锁好门窗,想着明天阳戮就搬进来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客厅就传来了搬东西的动静。 白创随手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顶着一头棕色的乱毛打开了房门。 “早啊!” “……”阳戮微微一怔,“早,吵醒你了吗?” 要说是被吵醒的也没错,毕竟昨天晚上白创一直躲在房间里迟迟不敢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没有,我本来也差不多该起了,我帮你吧!”直到实实在在看到阳戮,白创的心情才逐渐明朗起来。毕竟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再有昨天那样的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阳戮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了。白创提议去楼下那家牛肉面馆解决午饭,于是两人坐电梯下楼。 电梯下降到五楼时缓缓停下,门一开,王奶奶牵着狗走了进来。 “汪汪汪汪!”还是和上次一样,狗仍旧对白创叫个不停,王奶奶和白创道歉并把狗抱了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白创和趴在王奶奶肩上的狗大眼瞪小眼,虽然没有继续叫,但狗仍旧对着白创发出威胁的低吼。 白创一脸尴尬,干笑着瞥了一眼阳戮,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你做过什么,它这么讨厌你?”阳戮表情复杂。 眼看新室友似乎对自己有所误解,白创连忙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做!说来也奇怪,以前都好好的。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原本见面还挺亲近我的猫啊狗啊,现在一见我就躲得远远的,要不就冲我叫。” “叮。”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先后走出电梯。 白创往前走了一段,发现阳戮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招手示意,“那家店挺近的,就在大门口右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白创觉得这个新室友怪怪的,总是时不时地打量自己,明明刚才利用玻璃反光检查了一下今天的穿着,没什么不正常的呀…… 进店之后,阳戮用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座椅和桌面,才放心坐下。 白创有些好笑地看着形象和气质在店里格格不入的阳戮,“既然从今天开始就是同居的关系了,那我冒昧问下,小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阳戮无视问题,反问道。 白创想都没想立刻否认:“啊?没有啊!”手却不自然地抓起水杯喝了一口。 此时的白创心里非常担心对方突然提出不租了。如果这个新室友也跑了的话,他怎么敢再继续住下去……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房子的,不仅房租便宜,而且环境也不错。 “是吗。”阳戮没有追问,低下头吃了一口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能有时候不住在这里,先跟你说一下。” “是工作需要吗?”白创有点好奇像阳戮这样的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对方似乎不太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差不多。” 结完账,两人一同返回小区。原本这个点小区里应该都是出来活动的人,今天却没遇到什么人。走进电梯,白创按下九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突然,轿厢猛烈一震,紧接着所有灯光熄灭,狭小的空间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什么情况?”白创睁大眼睛努力适应黑暗,又伸出手去拽了拽阳戮的胳膊。 阳戮摸索着按了按电梯按钮,“应该是电梯故障。” 万幸的是,电梯门居然还能打开。电梯悬停在七楼,至此控制系统完全瘫痪。 七楼的楼道里同样一片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绿光。 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两人只能走楼梯上去。 阳戮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回过头问:“你知道这栋楼的楼梯在哪边吗?” 白创被手电筒的光照得有些晃眼,眯着眼睛指了指右边,“在走廊尽头,之前碰上电梯维修我走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走廊里,两侧的房门紧闭。 白创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自己没有来过七楼,但是一栋居民楼怎么会一整层都没有人住?如果有人住,又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此时此刻,好像整栋楼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有这条走廊里回荡着白创和阳戮的脚步声。 不对!还有一个…… 白创停在原地,没错,除了阳戮的脚步声之外,还有一个声音!那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就像是一个人,正四肢着地在爬行…… 恐怖的熟悉感瞬间占据了白创的大脑……这简直和那所阴森的废弃中学里遇到的一模一样! 心跳声重重撞击着耳膜,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创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种紧张,但却喉咙一紧,空气徒然堵在嗓子眼。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白创连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就在那个声音带着阴冷的气息几乎快要贴在耳边的时候,鼻尖忽然飘来一股药香。 窒息感在霎那间消失,一大股带着药香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肺部。同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用力地将他拽起,走向楼梯间。 白创任由阳戮拉着,直到站在了家门口才敢开口:“刚才在七楼,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闻着那股药草香气,白创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转过身,阳戮注视着白创的双眼,回答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先进去吧。” 他的眼神很温柔,加上极具蛊惑性的磁性嗓音,像是在哄骗一个孩子。 等白创走进去后,阳戮转身关门。 就在这扇门即将关上,彻底隔绝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瞬间。 阳戮抬起眼睛,眼神一改刚才的温柔,转而恶狠狠地盯着楼梯转角那片抹不开的黑暗。 从小时候开始,白创就是个出了名心大的人。前脚刚从那毛骨悚然的环境脱身,后脚一踏进熟悉的家里,那股紧绷的劲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了个干净。紧绷的肩膀垮下来,呼吸都顺畅了。 更何况,现在家里可不止他一个活人! 想到这,白创忽然意识到,阳戮身上的那股药香似乎能令他快速心安下来,闻起来异常上头。 正想再多闻一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只能暗自感叹新室友看起来非常需要私人空间,自己只能独自看电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进入尾声,白创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伴随着片尾曲悠长的调子,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意识飘浮之际,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奶奶。 此时的她看起来全无病榻上虚弱憔悴的模样,只是慈祥地看着自己,噙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 随后,伸出枯枝般的手缓慢地朝着白创招了招,“来,好孩子,跟奶奶去一个地方。”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白创的耳朵,像是有无数个细碎的回声在互相追赶、重叠,最终却只能听见一阵嘈杂的低语。 就在白创即将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地牵起奶奶的手离开时。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开门声响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药香轻轻掠过鼻尖,幻境在霎那间消散,白创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抓着零食袋,里面剩下的薯片早已被捏得粉碎。 阳戮从房间里走出来,缓步靠近沙发,身形恰好挡住部分光源,将白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的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眼镜,镜片的反光就像扫描射线,在白创发白的脸上巡视,如同在检视一份样本。 末了,声音平稳无波:“才这么一会儿,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面对室友的询问,白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梦,心想也许只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才总是做噩梦。 “没事!不小心睡着了而已,电影的声音把你吵醒了?” 奇怪,明明已经把音量调得很低了,白创拿起遥控器关闭投影。 阳戮收回目光,越过他去接了一杯水,“不是,只是有点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白创打了个哈欠,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和阳戮道了晚安后便回了房间。 空荡的客厅只剩下阳戮兀自站立着,他喝了口水,目光落向那张沙发,神情晦暗不明。 俗话说梦境和现实大多是相反的,但是昨晚那个极短的噩梦还是让白创不太放心。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门赶往奶奶所在的医院。 小时候家里过的很困难,奶奶种菜卖的那点钱,加上熬夜做手工换的零头,勉强刚够糊口,家里的米缸常年露着底。 偏偏捡来的小白创,病得像个无底洞,药钱比米钱贵十倍百倍。奶奶咬牙借遍了全村,旧债未清新债又叠。 白创原以为只要长大就会变好,可是奶奶却在白创14岁那年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之后更是每况愈下,严重时甚至根本认不出人来。 还是学生的白创只要有空也会去做兼职赚钱,但是这些微薄的收入在奶奶确诊癌症的时候就完全不够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年幼的白创肩上。 为了筹集医药费,白创在村里到处求人借钱,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万般无奈之下,白创才决定高中毕业后直接出去打工挣钱。 对认知世界尚且懵懂的孩子来说,过早进入社会,常常会受到欺负,经历很多苦难。 因此在干过各种被克扣拖欠工资的工作之后,白创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尝试做直播,也意外地得到了一些关注。近期几次直播的收入,白创拿到后便赶紧还了一部分钱。 今天的奶奶也是老样子,不太认得出自己的孙子,白创在病房里陪了她一会儿,和主治医生还有护工交流后才离开医院。 也许是奶奶的状态激发了白创要更加努力的决心,回到家后便立刻开始下一次直播的准备。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要去的,是一栋私人住宅。 第5章 拿我上供 确认地址就在本市,距离不远,白创下楼扫开一辆共享单车就出发了。 等白创慢悠悠骑着共享单车到达目的地时,一眼就认出了翘首以待等候在路边的粉丝。 秉承着固粉的心态,虽然是按照约定时间到的,白创还是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抱歉我来晚了!没等很久吧?” 不料对方并未作回应,反而弓身竖起食指抵住嘴唇,目光频频投向屋内,像是在提防里面的什么东西。 见他这样的反应,白创也跟着警惕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道:“这栋房子的基本情况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特别邪乎!你一个人进去一定要小心!” 白创一听,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我私闯民宅影响不好吧?” 粉丝先生狠狠摇头,“不瞒你说,来之前我做了很多天的思想准备,但是一到跟前,我才发现,我没有勇气进去!对不起了!我会在直播间说明的,告辞!”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对方去意已决,任凭白创如何挽留,也改变不了今夜得独自进入这栋连屋主都不敢进去的老宅。 没办法,白创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在宅子前打开了直播。 陆陆续续有守着开播时间的粉丝进入直播间,白创在镜头前笑容满面打招呼:“欢迎进入直播间的宝宝们!看来大家都有关注我的开播时间呀!” 【大家好,我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也是小白的粉丝。是我建议小白来我家直播的,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我不能出境,希望大家见谅。这栋房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基本情况我已告知小白】 白创看着刚才逃跑的屋主第一时间进来留言,手动把这条弹幕在公屏置顶,方便后面进来的粉丝看到。 “我把屋主发的声明置顶了,不是私闯民宅哦,是经过授权的!” 简单介绍后,白创准备进入老宅。此时仔细一看,才发现单从外观来说,这栋宅子就已经异乎寻常。 一般的房屋外观配色都讲究和谐统一,但是很显然,这栋宅子在当初建造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做。 而是选择了更为突兀的红色和蓝色作为窗户的外框,强烈的颜色对比即使在夜晚昏暗的灯光下也非常惹眼。 深色的窗框一左一右镶嵌在惨白的外墙上,宛如这栋老宅的两只眼睛,无声地凝视着前方。 大门两侧,两根黑色的柱子细长而僵直,直直地杵进土里,歪斜的顶端融入夜色中看不分明,整栋宅子透着一股死气。 定了定神,白创摸出屋主离开之前匆忙塞到他手中的大门钥匙,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敞开了。 进门之后,扑面而来一股陈旧**的气味,按照屋主的说法,这栋宅子至少快有十年没人住了。 一抬头,正厅前方供桌上,两幅黑白遗照赫然出现在眼前。 可能因为相纸老化褪色,照片上的人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来人。 白创浑身一激灵,发出一声短促而破音的闷哼:“嗬呃!”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 由于常年空置没有通电,黑暗中只有手电筒的光柱晃动,在遗照上投下一个刺眼的惨白光圈。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的镜头,但还是把不少正在看直播的网友吓得不轻。 【我凑!吓我一跳】 【怎么没有高能预警!】 【本来这房子看着就跟纸扎的似的,这照片显得屋里更诡异了……】 【有没有人觉得照片里的人像是在盯着进来的人?】 【噗,小白刚才发出的声音像被踩到脖子的公鸡】 按照屋主之前和白创交代的信息,他的父母是在这栋房子里接连去世的,并且非常突然。 刚开始他只是以为老年人身体不好没有跟他说,直到后来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发生了一些怪事,才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栋宅子有问题。 白创挪了挪步子,来到正厅的左侧,镜头拍到了一处斑驳的墙面。 不知道建房时工人在墙上刷了什么涂料,此时的墙面除了大片的霉菌,还有密密麻麻从里面翻起的劣质纸屑。 白创伸手触碰,那些纸屑立即化为齑粉,凑近一闻,还散发着混合香烛和灰尘的气味。 【主播不怕手烂了吗】 【这房子应该有二楼吧?上去看看!】 【楼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这是危房吧?不怕塌吗?】 【屋主都不敢进去,主播嫌命长】 “不知道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白创驻足看向天花板,这种木质的楼板隔音极差,一旦有人走动就会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听到了!】 【上面肯定有人】 【快上楼看看】 一楼的反常已经够瘆人了,对于二楼白创更是本能地抗拒。 可直播间目前为止的可怜人气,离他所期待的还差十万八千里。不行,再怂下去真的要凉透了! 这念头像是鞭子抽了白创一下,他心一横,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抬脚踩上了通往二楼的木梯。 “咯吱,咯吱……”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白创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踏上二楼的瞬间,那股陈年纸灰的霉味更加明显了。 二楼的窗户不知是被污渍还是黑布彻底封死,透不进一丁点光亮。 白创站在原地没有动,手电筒的光扫过眼前的景象,犹如纸糊般的房门歪斜地嵌在薄薄的墙面上,每一扇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即便如此,在看到二楼并没有人的瞬间白创还是松了口气,于是大胆开麦:“正如大家所见,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现在我需要大家帮忙选择先进入哪个房间,直接在评论区扣数字哦!” 镜头在四个房门来回扫,白创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正在这时,一条弹幕从满屏数字中跳了出来:【这房子有问题,待会儿你按我说的做】 【卧槽是榜一大哥!他上次救过主播】 【听榜一的】 【榜一来给小白递护身符了!】 【大哥怎么知道有问题,细思极恐!】 【剧本太明显了,下回换个编剧行吗?】 【啊啊啊啊啊房间里会不会藏着一个鬼啊!】 …… 白创自然也看到那条弹幕了,为了避免被怀疑是两人商量好的,并没有回复什么。 但是这位神秘的榜一好像确实有两把刷子,如果真的出现状况只能随机应变了。 最后结果,大部分直播间粉丝选的都是4号,靠近走廊最内侧的一个房间。 “哈哈,你们是不是故意选的这个房间,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得不承认,自从榜一大哥出现之后,白创心里踏实了不少。毕竟有这样实力与财力并存的大哥罩着,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 推开门走进4号房间,由于门关不严实,只能虚掩着。 房间里面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的角落里,插着两根香烛,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普通的陈设,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惊悚的东西】 【主播能去那张床上躺一下吗】 【为什么要在床边点蜡烛,不怕着火吗,安全意识薄弱】 自从到了二楼,直播间的人数明显比刚才多了起来,白创对着镜头邪魅一笑,转身就倒在了那张床上。 “这张床……”白创欲言又止。 【!!!躺上去会中邪吗?】 【什么感觉?】 【主播不怕有病菌吗】 【这感觉睡了会被附身……】 正当弹幕纷纷猜测这张床是不是暗藏玄机的时候,白创却忽然盯着镜头脸色狰狞扭曲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时却贱兮兮地嘿嘿一笑:“硬邦邦的,硌人!” 发现被小白“耍”了,粉丝们非但没有生气,刷礼物的手反而更起劲了! “感谢大家的礼物,谢谢谢谢……” 就在白创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时,门外传来一阵突兀的响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咔嚓,咔嚓……” 【主播又想耍什么花样】 【这次我可不会被骗了】 【门外的演员请就位】 脚步声渐渐靠近,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穿透楼板,连直播间的麦克风都能清晰捕捉到那令人心悸的逼近。 白创抱着侥幸的心理,心想也许是屋主半路想通又折返回来了,于是给他发消息:你又回来老宅这边了吗? 屋主那边很快回复:没有,我在朋友家。 看到回复白创的心一凉,既然不是屋主,那顺着楼梯走上来的是谁? 此时的脚步声应该停在了第一扇门外,紧接着,传来门轴刺耳的刮擦,有人进去了。 寂静无声的房子里,窸窸窣窣的翻找声格外明显,他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可靠的榜一大哥发出了一条明确的指示:【撕下一块布,沾上你的血,塞进床垫里!】 本着对疑似专业人士的信任,白创二话没说开始撕扯自己的T恤,无奈T恤质量太好没撕开,只能上牙咬,于是直播间看到的就是主播突然开始疯狂撕咬自己衣服的画面。 【小白,你还好吗?】 【不会是鬼上身了吧?谁给他来点黑狗血啊我去!】 【主播疑似已疯】 【谁能摇一位高人过来看看?】 【好诡异的主播……关注了】 好不容易撕下一块布料,没想到劲儿使大了一直衩到了胸口,但这时候也顾不上衣不蔽体的尴尬。 衣着暴露的白主播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一狠心,重重咬了一口无名指,把挤出来的血液胡乱抹在布料上,紧接着团一团塞进了单人床的床垫下。 就在白创关掉照明把自己缩进门后的同时,房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闯入者的身形、样貌,全然隐藏在黑暗中。只能听见他目标明确,猛地扑向单人床!破旧腐烂的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就是现在! 白创弯腰弓身屏住呼吸,从房门打开的缝隙里猛地窜了出去! 沾了血的布料在此刻成了替身,那东西一时竟也没有追出来! 白创连滚带爬地往一楼冲去,楼梯在脚下发出纸壳一样脆弱的爆响,直到狠狠撞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大门,一头栽进屋外的的泥地里。 一把抢过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白创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家的方向骑! 这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栋诡异的宅子,这一眼又是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那栋老宅敞开的门前立着两个惨白半透明的身影,那深不见底的空洞眼眶正死死盯着他! “卧槽!什么东西啊!” 白创爆了一句粗口,脚蹬得更卖力了,飞速离开了现场。 就这样打了鸡血般骑到自家楼下,白创才发现原来直播一直没有关闭,而此时的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啊,我手心都出汗了】 【关注了,下次直播记得叫我!】 【我靠靠靠靠,差点把手机扔了】 【关注关注!值得一个火箭】 【小白这腿蹬出火星子了!!】 【论自行车在灵异事件中的战略性作用!】 “家人们,物理驱鬼最快的方式是骑自行车!” 今天也是成功存活的白主播不忘自我调侃一下,然后便疲惫地关闭了今天的直播。 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到家里,如果能闻到那股令他安心的气味的话,也许今晚还能睡着。 谁知刚一踏进家门,就看到了冷脸坐在沙发上的阳戮。 “衣服脱了。” 第6章 疑似狂粉 “什么?”白创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把衣服都脱了,放进去。”阳戮从沙发后拿出一个铁桶放在两人中间。 阳戮说话总是带着一种魔力,让他难以抗拒,比如现在。 按他说的把上衣脱了放进铁桶之后,阳戮又发话了:“裤子,全部。” 白创心里有些不舒服,大半夜的,这当着别人的面脱光光是否有点尴尬呢请问,我们还没熟到这种程度吧? 然而阳戮根本不管,一个劲用眼神示意赶快。 所有衣服都放进去之后,阳戮便提着铁桶走出去了,也没说去干嘛。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阳戮回来了。 白创劈头盖脸就问:“你拿我衣服去做什么了?” 谁知阳戮不紧不慢换鞋,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对白创说:“你最好马上去洗个澡,免得那些东西闻着味找来。” 听到这里,白创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阳戮可能还真懂点什么。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座老宅的样子,来不及再说什么,就立马冲进浴室开始洗澡,甚至恨不得把呼吸过那栋宅子里空气的肺都摘出来涮涮。 洗澡水打在脸上,短暂懵逼的大脑又活跃了起来,白创脑子一抽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阳戮也许,是自己的狂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一切就很好解释了,比如为什么这么迅速就签合同住进来,为什么今天突然替自己做这些事。 毕竟阳戮刚才说的话就能证明,其实他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的直播,所以对发生的事相当了解。 想到这,白创难掩内心的兴奋,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颇为得意的笑。 洗完澡出来,见客厅没人,白创便去敲了敲隔壁卧室的门。 “进来。”阳戮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一推开门,白创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你平时用香水吗?”不知道是哪个品牌的,说不定可以买个同款。 “不用。” 白创不可思议地看向阳戮,脱口而出:“难道,这是你的体香?”说着就凑过去用力闻着。 阳戮眉头拧了一下,表情露出一丝抗拒,身体却没有动地方。 “直播我看了,今天那栋宅子,你不应该去的。”阳戮没理会白创莫名其妙的小狗行为。 白创嗅闻的动作一顿,心下了然,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所以,今天是作为一个粉丝的关心吗?” 哪怕刚经历过了一场惊险,白创眯眼笑着,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阳戮看着,忽然对这个人类大脑里到底装了什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视线扫过他弯起的眉眼,最终落在泛着水光,上扬的嘴角。 房间的空气中,药草香混合着白创身上沐浴后清新的水汽,产生了一种令人心尖发痒的气息。 “咳……”阳戮率先移开视线,打破了这种逐渐往奇怪方向狂奔的氛围。 “虽然房子的整体在直播镜头里看不太全,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被人设计了,那栋房子本身就是个祭品。” 阳戮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说出的话却犹如惊雷,完全超出了白创的认知。 “等等,你说什么祭品?”白创觉得自己有限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那可是一整栋房子啊,我还进去了,怎么会是祭品呢?祭品不都是纸做的吗?” “因为那就是一座纸扎房。” 阳戮的声音沉下来,每个字都像重锤砸落,“正因为那栋房子是个祭品,所以无论谁进去,都会被留在那里,不信的话白天你可以再去看一看。” 那些怪异的画面在白创的脑海里重复播放,他终于明白那些古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怪不得……”说到这白创的脾气就上来了,立刻拿起手机翻着屋主的联系方式,“这不是害人嘛!摆明了让我去送死,不行,我必须要问个明白!” 可是屋主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账号显示已注销。 白创傻眼,一屁股坐在了阳戮的床上,第一次有了被欺骗的挫败感。 正当阳戮想安慰他的几句时候,白创开口了,“话说我怎么感觉你的床更舒服呢?” 说着便自顾自躺下,翻了翻手机,把界面展示给阳戮看,“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界面上是一个id名为“戮取”的账号,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阳戮也没想过隐藏,便点点头,直接把同样的账号界面展示给白创看了一眼,“是我。” 白创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勾起一抹痞气的笑继续问道:“尊敬的榜一大哥!我想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不要跟我说因为这里房租低,你明明不差钱。” “好奇。”阳戮的回答出乎意料。 至于好奇的内容白主播自有答案,于是眨巴着眼睛看向阳戮,“听说对一个人感兴趣的话就会产生好奇心,你对我很有兴趣吗?” 可是白主播没有等到回答,直接被请出了房间,“怎么这么容易炸毛,我话还没问完呢。”白创摸摸鼻子,遗憾地回到了房间。 自从换了直播内容,白创变得越来越难以忍受独处,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浓稠的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无声地蛰伏着,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因为不想房间完全陷入黑暗,所以没有拉窗帘。可是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却拖曳出了歪斜扭曲的影子,非但没有驱散黑暗,反而让整个房间变得更为诡异。 窗外树影摇晃,地板上的影子无声蠕动。白创死死盯着窗户,在那块如墨般的黑暗边缘,似乎有什么比夜色更黑的东西在等待着,只要时机一到便会顺着惨白的月光,一步步潜入房间,掐住他的喉咙…… 白创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被子边缘,整个人往里缩了缩,企图获得一点安全感,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些无处不在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白创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黑暗中的臆想,他伸手摸向枕头下的手机。手指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划亮手机屏幕,翻找着阳戮的账号。 当阳戮露出小半张脸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时,熟悉的药草香好似包裹着白创的全身,明明知道这完全是幻觉,却还是觉得安心了很多,因为香气的主人此刻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抵不住困倦袭来,床上的人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白创全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入睡前那张熟悉的床上。 冰冷的、带着露水的触感从脚下传来,他僵硬地转动脑袋,惨白的月光下,他此刻竟赤着脚站在卧室窗外的露台上! 下意识走到窗边,白创像一个偷窥狂那样弓着背,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向房间内看去。当看清房间内的情形时,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张原本该属于自己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那人盖着他入睡时盖的被子,陷入枕头里的侧脸轮廓在昏暗的环境中看不真切,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旁若无人般酣睡。 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诡异感爬上了白创的身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外面?里面那个占据着床铺的人又是谁? 不受控制似的,白创缓缓伸出手,敲了敲窗户玻璃,但里面的人似乎睡的很沉,并没有听见…… 突然,意识在这时如同被从粘稠的沥青中猛地拽出,白创整个人触电般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前熟悉的房间布置让他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在房间里,刚才只是做了个梦。 但是那种站在露台上脚下冰凉的感觉太真实了,白创动了动脚趾,回想刚才那个梦,不禁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躺在床上的是自己,那窗户外面那个,是谁? 反正也无法继续入睡,白创干脆走下床,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轻轻打开了窗户。 毫无意外的,窗外露台上空空如也。 远处的天空微微亮起,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灌入肺叶,让大脑也清醒了很多。一个噩梦而已,总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连生活中的小事都变得疑神疑鬼。 白创自嘲地笑了笑,决定准备一下做个早饭,顺便问问阳戮这段时间能不能在他房间里打地铺。 “不行。” 当吃早饭间隙白创问出这个问题时,阳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啪!”白创放下筷子,“为什么?”自己只是想要这位室友帮一个小忙,没想到却被无情拒绝,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从小时候开始,白创就非常会看眼色。因此在阳戮拒绝的瞬间,就迅速判断出此人吃软不吃硬,转而改变策略开始卖惨。 “诶……”白创哭丧着脸,“你不是看过我的直播嘛,不瞒你说,其实,我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做这些主题只是因为有流量有热度,混一口饭吃而已,其实对我的影响挺大的,我最近是吃不下,睡不着……”虽然略有些夸张,但基本都是事实。 “怪不得。” 阳戮吃完早饭放下筷子,对着白创充满疑惑的脸又甩下一个重磅炸弹:“怪不得昨天半夜你在那儿敲窗户玩。”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白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不敢置信地追着阳戮问道:“你说什么敲窗户?什么时候?你听清楚了吗,不会是你做梦吧?” 阳戮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昨天后半夜,敲了四下,我应该没听错,不是你吗?” “是我……不对,不是我!”,白创清楚地记得,即便在梦里,自己也只敲了三下而已,而阳戮的话则更加印证了,昨晚敲窗户的,绝对不是自己! “白创。”阳戮把手放在白创的背上,“昨晚,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能去你房间说吗?”白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就好像有谁在里面一样。 “说吧。”阳戮关上房门转身说道。 房间里的药草香给了白创一些安抚,他把昨晚的梦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阳戮,谁知听完之后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感到好奇吗?” 白创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为什么?”面对阳戮充满压迫感的对视,再也说不出插科打诨的话来。 “因为你有些特殊……” 阳戮的嗓音低沉沙哑,他低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能让白创更容易理解。 “你有吸引那些东西的特殊体质,而我……” 阳戮抬起头,凑近了些,“正好需要你这样的人。” 第7章 红炼商厦 那一瞬间,白创的视野骤然收缩,只剩下对方逼近的轮廓。阳戮带着体温的压迫感,在空气中交织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体型差仿佛构成了一个牢笼,白创被困在其中,成为唯一的猎物,“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如果在此之前白创还会认为阳戮只是一个普通的粉丝,那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接近他的途径。 窗外的阳光倾洒在阳戮身上,为他勾勒出一层金边,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更显得棱角毕现。 “特殊事件调查员,关于非自然方面的,虽然不常见,但是确实存在。”阳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也可以理解为某种意思上的……” “驱魔人!”白创兴奋插话,“我知道!我知道这个职业!” 白创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一向比较快,这让阳戮严肃的表情有了一些松动,忍不住纠正:“那是国外的。” 说到这里白创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色道:“你刚才说我有吸引那些东西的特殊体质,而你正好需要我这样的人。难道,你们这工作也有kpi?” 阳戮:…… 原本阳戮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告诉白创这个事实,毕竟一般人都无法接受自己天生就对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相对的,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犯了什么禁忌,那处境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那些东西会像被骨头吸引的狗一样找到你,比如你直播时去的那些地方,更是聚集了大量灵体。” 阳戮看了一眼白创的反应,继续道:“你有没有发现直播时遇到的状况有点多?直播间能够有现在的热度不是巧合,完全是因为你的特殊体质。” 每一次面对那些状况,白创都习惯性地用“巧合”当作救命稻草。如今,那点自欺欺人的慰藉如同纸糊的墙,被阳戮直接戳穿。 “那……”白创微张着嘴,眼神怯生生地粘在阳戮身上,流露出一种无措,“你说你需要这样的人,是需要我当鱼饵来吸引那些东西吗?” 直白的问话如同丢进平静湖面的石子,阳戮垂眸,视线掠过眼前的人,下颌线绷紧,未置一词。 白创像是并没有期待得到回答一般,接着说道:“好吧,我接受。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话音刚落,白创忽然歪了歪头,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的视线带着孩子气的探究,慢悠悠、毫不避讳地在阳戮身上溜了个遍,嘴角还带着玩味的笑意。 今天的阳戮,一身暗蓝色衬衫包裹着挺拔的身形,领口恰到好处敞着的两颗扣子,更是平添了几分慵懒随性。宽阔的肩膀撑起利落的肩线,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紧实,充满力量感的前臂。 白创看不懂是什么面料,猜想应该是很贵的衬衫,否则怎么衬得这身材如此耀眼。 “你这是什么色情的眼神?”阳戮一脸不悦地抗议道。 白创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提出要求:“话说回来,在你需要完成kpi的时候,我可以帮忙,但是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这是自然,你忘了我之前是怎么帮你的吗。”阳戮提醒道。 背靠阳戮这棵大树,白创连根汗毛都不用担心。线上线下的技术保障一到位,他简直如虎添翼,行事再无顾忌,彻底放飞自我了! 于是,得到保证之后白主播就立刻计划了下一次直播。 这次直播的地点在隔壁市,当白创再三央求阳戮和自己一同前往时,均被阳戮以家中有急事要回去处理拒绝。 无奈之下,白创只好一个人背上行囊前往目的地。 坐在车上的时候,白创收到了阳戮发来的一张照片,并附言:没有骗你,真的有事回来。 白创撇了撇嘴,“原谅你了。” 照片应该是在会议室拍的,虽然没有拍到其他人的脸,但也能看出来确实有很多人在开会。 “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和那小子做一样工作的?” 这边白创还在研究照片,那边阳戮的消息又发过来了:这次去哪儿? 直播的地点同样是白创在网上做了一些调研的,只能说比起之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把地址定位给阳戮发过去之后,也差不多快天黑了。 站在这座声名狼藉的烂尾楼下,白创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洁白的满月高悬,此时夜色已深。 “又是满月啊。”他低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随即手脚利落卸下背包,熟练地掏出设备快速校准,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着青草气息的湿冷空气,按下了直播开关。 因为之前的直播积累了一批粉丝,所以这次没有等太久,直播间就陆陆续续涌入大量在线的粉丝。 “大家好呀,又见面了,这次我也是如约来到了这座被称为鬼楼的红炼商厦!应粉丝宝宝的要求,这次还带了一些道具,稍后跟大家揭晓!” 烂尾楼的周边没什么其他建筑,只有一些零星的老居民楼,但是离得最近的也得有1公里多。 荒废多年的场地周遭杂草丛生,夜风一吹,恍若无数声音在草丛深处窃窃私语。 虽然是烂尾楼,但是红炼商厦停工前也已经完成了全部楼层的基本框架,总共19层楼高。 手电筒羸弱的光束打在大楼外墙上,在昏暗沉闷的夜色中,整座商厦宛如一幅混沌不明的素描画,黑与灰糊成一团。 直播间人数慢慢开始多起来,留言也是层出不穷。 【我是当地的,这栋楼是因为有几个人在建楼期间跳楼zs才烂尾的,不然早就建成开业了】 【几个?!】 【那还真挺阴间的】 【主播带了什么道具?这栋楼里的东西肯定很凶!】 【能不能高能预警】 【剧如本】 【这次换了个地方拍电影吗?去学学怎么直播吧!】 【小打小闹,不足为惧】 看着几条讽刺的留言,白创心里早已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却仍要维持着职业微笑,只能暗自嘀咕:“都等着吧,看看到时候谁还这么嘴硬!” 从大厦的一楼进入,一阵混合着尘土气和金属锈蚀味的风迎面扑来,空旷的一楼大厅就连走路都有回声。 视野正中央,那片斑驳龟裂的水泥墙上,一个巨大的“死”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字迹边缘拖曳着干涸发黑的痕迹,就像凝固的血泪,在惨白的月光下无声地淌下。 经过之前的几次惊险经历之后,白创已经不会因为这种小场面而慌张,拿着直播设备简单扫过之后便不紧不慢地走上了楼梯。 没有扶手的楼梯陡峭危险,白创试探着下脚,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 积满灰尘的阶梯上,散乱着几张暗黄色的纸,其间夹杂着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仿佛是某种仪式后无人收拾的残迹。 “这里好像之前就有人来过,还做了什么仪式……”白创小声说着,镜头转向脚下,向直播间的观众展示着阶梯上的物件。 “给新来直播间的宝宝介绍一下,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哈,主播目前所在的位置是R市的红炼商厦,一栋有名的烂尾楼,传说在建造期间就陆续有7个人在这里跳楼身亡,具体原因呢我查了一下,只公布了不是他杀,现在看到的这些东西实在无法让人不多想啊……” 白创欲言又止,适时的留白引起了直播间更多的讨论,这些遗留的东西不利用起来挑起话题就浪费了。 【肯定是被封锁了,没有那么简单】 【zs圣地吗?好邪门】 【主播注意你的身后!】 【来了来了!烂尾楼副本!小白稳住!】 【我觉得这栋楼建造的时候肯定有什么阴谋被人发现了,于是干脆杀人灭口!】 【比如,地基下埋了什么东西……】 【这些铜钱和符咒是镇压用的吧?】 【小白你的呼吸声好大】 直播间的弹幕快速滚动,在线人数不断增加。白创小心跨过一道垮塌的阶梯,心里暗自窃喜,但脑子却异常清醒:这把稳了!得趁热打铁,四楼那个房间,就是今晚的压轴大戏! 当白创踏上三楼的最后一级阶梯,突然,余光瞥见右侧有个白影。他猛地向右转头,才看清那是个挂着破布帘的门洞。 然而还没等心跳平复下来,直播间就有人起哄,非要让他去打开布帘看看后面有什么。这个弹幕一出,一大波人就开始跟风刷屏。 当直播间的某个要求被大多数人人认同时,作为主播如果不照做的话必然会引起不满,直接影响就是大批人退出。既然是做这个内容的直播,就必然逃不过这种情况。 白创安慰着自己,顺便做了下心理建设,深呼一口气,迟疑着伸出手,指尖轻轻探向那条破布帘。 就在触摸到布帘的瞬间,一种冰冷、僵硬、带着诡异轮廓的触感碰到了他的手指……那形状,分明像是一只蜷曲的人手! 白创的手像是触电般猛地缩了回来,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水泥墙上。一股恶寒从脚底窜到了脊背,头皮阵阵发麻。 狭窄幽暗的二楼楼道里,只剩下白创粗重的喘息声。这一刻,他真的有种马上关掉直播跑下楼去的冲动。 但是一想到奶奶,白创又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直播间的弹幕都在问碰到了什么,白创强忍着发紧的喉咙,压下狂跳的心脏,鼓足勇气再次靠近。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而是直接咬着牙,一把扯开了那条破布帘! 所幸的是,布帘后空荡荡的,里面只是一个四面垒着粗糙砖墙的空房间,除了陈年累月留下的灰尘和建筑垃圾,什么都没有。 “正如大家所见,只有一个空房间,不过……”白创故意停顿了一下,“刚才我好像摸到了谁的手……” 对于这个说法观众自然不信,全当是他在故作玄虚。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白创再次踏上前往楼上的阶梯,因为他本次来的目的地,是在四楼。 “家人们,重点来了!” 白创的声音在空旷的四楼走廊激起轻微的回音,他刻意压低嗓音,手电光柱准确地锁定前面那个黑乎乎的门洞,“传闻里那些事件,都发生在这个房间,四楼的第四个房间!” 白创侧身,警惕地贴着门洞向房内探去,好在这次并没有发生在三楼时那样的意外。 【四四啊,有点不吉利呢】 【都是封建迷信!信不信我举报!】 【害怕就直说,举报什么举报,全都叉出去!】 【别啊,我还想看呢】 【不看出去别捣乱】 【 1】 在进入第四个房间的同时,白创把镜头转向自己,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着麦克风宣布今晚的安排:“各位直播间的宝宝,有没有人听说过‘镜仙’这个游戏?今夜我将在红炼商厦四楼的第四个房间,进行这项游戏!” 此话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炸了锅,纷纷表示主播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以前都是见鬼就跑,今天竟然敢招灵,难道是这回有什么必杀技? “那倒没有,只不过觉得这里的氛围很适合做这个游戏,就是有些可惜只能自己一个人来!” 说到这白创又想起了阳戮,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看直播,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还指望他把自己从这里捞出去呢。 “下次有机会的话,可以抽几个粉丝一起参与!”白创又说道。 【不要啊】 【别的直播间抽奖要钱,你的直播间抽奖要命啊!】 【这也行?我要参加!】 【排队】 【人身安全能保证吗?】 【小白看我id,到时候千万不要抽我,我给你刷礼物!】 “嘘,游戏开始!” 第8章 真有镜仙 这个房间面积不算大,白创在靠出口的角落里坐下,将需要用到的东西一样样从包里掏出来。 此时距离12点还剩5分钟,正是夜猫子上线的最佳时间。 昏暗的四号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手机屏幕,偏冷的光线映得白创原本线条柔和的脸有些发青。 环顾四周,压根没有一把能够使用的椅子,白创只能盘腿坐在地上。水泥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腿渗上来,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费力地将手机架在一个刚好能照到周围这一小块区域的角度之后,白创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取出两面老式的镜子。 镜框是暗沉的金属色,边缘带着细微的划痕,这是白创为了游戏的氛围感特意上网淘来的复古做旧款。 将两面镜子相对立在地面时,一个深邃、不断向镜框内延伸的通道赫然显现,如同一个无限复制的异度空间,尤其在这种环境下,更是看得人心里发毛。 接着白创从包里掏出一根白色蜡烛,将蜡烛稳稳立在镜子中间后,又确认了一下时间,还剩一分钟。 “据说在午夜12点整,将两面镜子像这样对立放置形成一个无穷无尽的通道,再点燃一根蜡烛,就能与镜仙沟通!”白创向着镜头解释道。 做完这些,白创抬头凝视着镜头,用一种神神秘秘的语气开口道:“在点燃蜡烛之后,需要一直削苹果皮,这样镜仙在镜子里留下的信息才会越来越清晰。注意!一旦开始削就不能停止,而且千万不能削断,如果削断,或者游戏结束前熄灭蜡烛,后果很严重……” 【卧槽玩真的??小白你疯了!】 【火箭已备好,随时准备发射】 【快看!镜子里有东西在动!】 【小白,我怎么觉得你脸色发青,印堂发黑呢?】 【祖师爷保佑】 直播间各种各样的弹幕乱飞,观看人数因为这奇异的仪式感又涨了很多,白创深呼一口气,郑重其事拿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蜡烛。 “啪。” 谁知这打火机的火苗太高,一下子窜了出来,白创吓得猛地缩了缩脖子,又立刻伸手摸了摸差点被燎了的眉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你今天好像有点不顺,注意安全喔】 【保护我方小白!!!哪怕是打火机也不能欺负他!】 【主播胆子看起来不大,怎么敢玩这个】 白创挠挠头,对着镜头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各位!重新来一次!” 这一次蜡烛被顺利点燃,白创赶紧拿起苹果用水果刀开始削皮。 可是平时粗糙惯了,吃苹果都是随便洗洗就啃,从不削皮。现在拿着水果刀削皮的样子,笨拙得像只大猩猩在写毛笔字。 磕磕绊绊削了好一会儿才削了一点点,由于必须集中注意力不削断,所以一时没顾得上说话。四周短暂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能听见刀刃划开果皮的声音。 中途,白创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镜子。只有那根蜡烛的烛光在两面镜子中被无限复制,镜面深处并没有其他异常。 这让白创不由地暗自松了口气,但又开始担心这样会不会让直播的效果过于平淡。毕竟直播间的人数只增不减,无非就是在等着看这个游戏的结果,甚至可以说有一部分人就是在期待着这个作死主播的失误。 苹果皮削到一半的时候,白创的手因为长时间紧张地维持一个姿势有些酸。正想稍微调整一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长长的苹果皮由于刀刃角度的轻微变化直接断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掉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白创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镜子前的烛火毫无征兆地一跳,直接熄灭了。 白创发誓自己从未想过直播间的效果来得如此快,快到连他都措手不及。与其说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倒不如说有一点心想事成的技能。 直播间的观众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在问发生了什么。 白创放下苹果伸出手调整了一下设备,压低声音对直播间说道:“刚才大家应该都看到了,我把苹果皮削断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蜡烛也突然熄灭了……” 【主播自求多福】 【主播自求多福】 【主播自求多福】 …… 直播间的弹幕被刷屏,都是些让白创自求多福的,当然也不乏有人认为这些情节都是提前写好的剧本,留言让主播私下精进一下演技,比如情绪的多层递进。 就在白创准备重新点燃那截蜡烛时,寂静空旷的楼道里,凭空出现了一个脚步声,听起来正在往楼梯上走。 “嚓嚓嚓……” 与此同时,白创惊恐地看到,在这个房间墙角的阴影里,正悄无声息地剥离出来了一团人形的黑影!那东西静静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纹丝不动。 这是第一次,白创亲眼目睹这种超自然现象,求生的本能在不断警告,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房间!白创眼睛死死盯着那团黑影,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然而,盘坐太久的腿瞬间背叛了他,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电流般窜过,短暂失去知觉的双腿如同被灌了铅,白创只能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踉踉跄跄地挪向走廊。 就在白创正想直接跑下楼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刚才楼梯上的脚步声,自己现在下去岂不是撞个正着?此时的处境简直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不管了!”白创心一横,迅速闪身躲进了隔壁房间。 正当白创飞速思考下一步的对策和手边能用的东西时。 “砰!”一阵尖利刺耳的玻璃爆裂声,毫无征兆地从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炸响! 是那两面镜子! 紧接着,一种新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开始在四楼空旷的走廊上弥散开来。 不是脚步声,而像是什么东西在粗糙的水泥地面缓慢拖行,那种异样的刮擦声时断时续。时而像在走廊尽头徘徊,时而又诡异地出现在楼梯的转角。 毫无规律的移动,让白创根本无法预判它下一步的动作。 “该死!难道真有镜仙不成!” 白创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机,颤抖的指尖连解锁屏幕都费了很大劲。 他本能地按下报警号码,脑海里却又冒出了一个疑问:该怎么和警察说?有鬼在追我?这个说法荒诞得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抖动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鬼使神差地划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 “嘟,嘟。” “喂?白创?”阳戮接得很快,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听起来有一种奇怪的回音。 白创握紧如同救命稻草般的手机,语无伦次地说“阳戮!我,我现在在那个,那个红炼商厦!刚才在玩一个叫,叫……” “嘻嘻嘻嘻……” 白创倒抽一口气,愣在了原地,刚才……是笑声吧?一声极其短促、仿佛信号不良似的扭曲笑声。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声音绝对不是阳戮! “喂?阳戮?你,你还在听吗?”白创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几乎破音。 回答他的只有听筒里电流的沙沙声。 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却又十分清晰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几个字像一条毒蛇钻进耳朵,白创的血液瞬间冻结! 下一秒,那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的门口,虽然那道影子没有五官,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却足以让人恍如被锁定的弱小猎物一般失去行动力! 双腿像灌了水泥,站在原地动弹不得,恐惧瞬间扼住了喉咙,连尖叫都成了奢望。 黑影迅速朝着白创的面门扑来,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额头之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敞开的门洞冲了进来! 紧接着,一道明黄色的轨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白创的眼前,打破了黑影的桎梏! “嗤……” 下一刻,白创看到眼前的东西猛地爆裂开来,发出了刺眼的白光。随后,那道黑影像是被投入烈火中的蜡块,剧烈地扭曲着,直至消失不见。 周围重新陷入安静。 “阳戮……”白创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声音唤道。刚想上前一步,突然腿一软,跪在了阳戮的面前。 阳戮:“你确实该谢谢我,但可以换个方式。” 白创:“……”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对白创的冲击实在有些大,阳戮不得不一路搀扶着腿软的白主播去之前的房间取回直播的设备,于是就出现了后面的一幕。 白创浑身无力从隔壁房间被一个陌生高大帅哥搀扶着回到了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我凑!我看到了什么?帅哥你谁啊】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谁能告诉我刚才在隔壁发生了什么?!小白急匆匆地出去之后根本啥也没看到啊!】 【不是,兄弟你刚才就这样把我们撂这儿自己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oh,我们只是play的一环】 【我只想知道刚才镜子为什么突然碎了?你们真的看到镜仙了吗?】 【这帅哥难不成就是召唤出来的镜仙!!!我也要玩这个游戏!!!】 阳戮瞟了一眼屏幕,忍不住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 相比之下,缓过劲的白创就淡定多了。 重新拥有榜一大哥的白主播对着镜头解释道:“感谢各位直播间的宝宝能一直守在这里,刚才确实发生了一些状况,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游戏后半段发生的事我会整理一下,在下一次直播的时候和大家详细分享,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关注一下哦!” 关掉直播之后,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去。 就在快走出烂尾楼的时候,白创突然听见身后的阳戮大喊一声:“小心!” 紧接着一股大力猛地将他向后一扯,后背结结实实撞上身后坚实的胸膛,发烫的体温和清晰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服布料传递过来。 “哐啷!” 一个门板就这样砸碎在了跟前,白创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四楼的窗口一闪,便消失了。 “我****!还敢害人!”白创骂了一声,一时怒从心头起,打算冲上楼去,却被阳戮阻止。 “今天先回去,明天我找人来解决。” 阳戮拧眉看了一眼黑影消失的地方,手臂揽着白创,不容拒绝地把他带出了烂尾楼。 第9章 大哥爆金币 这么晚赶回去也不现实,阳戮开车到一家酒店,开好房间就带着白创住了进去。 白创望着五十层楼窗外的繁华夜景,一种俯瞰整个城市的爽感油然而生。 “有钱真……”刚要感叹,下意识回头就猛然看到房间中央,赫然摆着一张尺寸惊人的豪华大床! 喉头一哽,未说出口的感叹硬生生噎住,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怎么是个大床房?” 阳戮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回头瞥了一眼,“大床吗?可能没注意给错了,你介意吗?” 这倒是把白创问住了,如果是对于两个直男来说,这倒也不算什么,但自己是gay啊! 可是眼下人家也没问他的性取向,自己总不能冷不丁的来一句:哦,我是gay。 老天那也太奇怪的了吧! 天人交战的白主播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不介意。” 可惜人家根本不在意他回答了什么,早就进去浴室洗澡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阳戮洗完澡出来,看起来一副困倦不已的样子,头发都没吹干便倒头就睡了。 白创没好意思打扰他,轻手轻脚地进去洗完也爬上了床,离得远远地睡在床沿上。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中午,白创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吧唧着嘴,沉重的眼皮渐渐掀开一条缝。视线还未聚焦,一个轮廓模糊,无限放大的脑袋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我去!” 白创几乎是弹射着向后缩去,后脑勺“咚”地一声结结实实砸在了床头上,脑子这才强行开机。 眼前就出现了阳戮那张帅气,又恶作剧得逞的脸,正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还没等白创控诉这种行为,阳戮便迅速起床开始穿衣服,“快起来去吃饭,顺便跟你商量个事。” 酒店的餐食花样百出,白创摸着吃得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对阳戮说道:“说吧!什么事?” 端起手边杯子喝了一口,阳戮不紧不慢地说:“最近有一个单子,组织里换了几波人都无法解决。我接了,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帮你的话,有什么好处?”白创最讨厌的就是免费干活。 阳戮靠在椅背上,唇角勾了勾,轻飘飘地甩出条件:“五十万,一次。” “噗!”白创猛地把嘴里的牛奶喷了一桌子,“多少?人民币?!” 阳戮嫌弃地撇了撇嘴,点点头。 下一秒,白创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刻站起身,“那还等啥呢哥?现在就走呗!” 直到坐在车上,白创还是不敢相信,反复向阳戮确认。 起初阳戮还能耐心回答,后面被问烦了直接沉默开车。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白创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车终于停在了一扇花纹繁复的大门前。 白创下车走到门前,刚想往门缝里瞧瞧,却发现这道大门的门缝细得几乎消失。 门框上镶嵌的金线和厚重哑光的材质,让这道门看起来更像是一道界碑,无声地隔绝出门内与门外不同的世界。 “我们到了。”阳戮站在车旁对着手机那头说道。 话音刚落,沉重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打开,视野瞬间豁然开朗。 只见这道门后,铺满了天鹅绒般的草坪,在这片绿色的中心,矗立着一座绝非“豪宅”二字可以轻易定义的建筑。 主楼恢弘的轮廓和深色玻璃搭配相得益彰,更远处隐约可见的附属建筑和精心打理过的高耸树群,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一座自成一派的,真正的庄园。 车辆缓缓驶入庄园,白创整个人几乎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流转的奢华景致,微张着嘴,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 阳戮目光扫过身边的人,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漠然。 管家模样的人等候在一座附属楼的入口,见两人到达,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语言,将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递给阳戮后,便转身离开了。 阳戮用钥匙打开门,里面是大得令人心悸的空间,沉重的雕花紫铜门在两人身后无声合拢,发出“咔哒”一声,关门落锁。 挑高的屋顶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石材墙面毫无装饰物,只有几盏吊灯散发出幽幽的冷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石材、木料与清洁剂的味道,整个大厅干净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同样,也没有一丝人气。 白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七点。 “管家说餐厅准备了一些吃的,去吃一点吧,时间还早。”阳戮说着朝右手边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这个大厅给人的感觉非常不舒服,白创一刻也不敢独自待着。 两人沿着一条幽深的走廊向前走去,尽头的拐角处,一阵层次丰富而诱人的食物香气,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 白创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嗅闻着那香气中散发的焦香油脂与清新香料混合的奇妙味道。霎时间,饥饿感更甚,肚子毫无预兆地在空荡的走廊里“咕噜咕噜”地唱起歌来。 闻声,阳戮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白创,“你的肚子里住着一头饿龙吗?” “哎呀,快走吧快走吧!饿龙等不及了!”白创跑上前拽住阳戮的手臂把他往餐厅推。 吃完饭后,两人回到客厅。白创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忽然被靠墙立着的一座老式时钟吸引。 那是一座整体木质的老时钟,暗红色的旧漆已经有些发黑。 圆形的玻璃罩内,乳白色的表盘泛着柔和的光泽,依稀还能看到几道细微裂痕,生锈的金属指针依然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锲而不舍地发挥着它的作用。 不对! 白创拿出手机点亮,发现此时的时间和时钟上的时间刚好相差了一个小时。 “阳戮!你过来看!” 也许是直觉,白创总觉得这钟有些不对劲。 阳戮大步走来,“怎么了?” 顺着白创手指的方向看去,阳戮也看到了这座钟表时间的问题。 从时钟款式来推断,这座时钟至少是快二十年前的东西了。 “这么老旧的物件,指针走不准也是实属正常。”阳戮指尖划过钟面,语气平淡。 话虽这么说,但是两人的目光都停在了那根分毫不差指向一小时前的指针,这精准的偏差透着古怪。 白创刚要开口,却被阳戮的淡漠堵了回去,对方显然觉得无需深究。 “有点怪……”白创把疑问咽下。 两人坐回沙发,阳戮靠进软垫,手指轻点扶手,想在思索着什么。 他看向房子深处,转开话题:“大概二十年前,这房子出过事……” 根据之前联系人说的情况,这栋副楼早年间住的是一个女人,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在二楼主卧室的床上吞服过量安眠药自杀了,自此之后这栋楼便空置了很多年。 直到两年前,庄园主人的儿女们计划重新装修。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是到了处理二楼一些东西的时候,发生了怪事。 一开始是工人莫名其妙从楼上摔下来,然后是家具不论换几个人来搬都无法挪动半分,客厅里的这座时钟还是轮流换了好几批人才从二楼搬到客厅的。 更不要提午夜时分从这栋楼里传出的重物挪动声和敲窗户之类的怪声了。 可是庄园主人的儿女执意不肯放弃这栋楼,这才找到了阳戮。 “去二楼看看吧。” 阳戮起身往楼梯走去,白创紧跟在后。 楼梯间光线昏黄,仅靠几盏暖黄的复古小灯勉强照亮。 脚下的木质楼梯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踏上二楼,一股更加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相比之下,二楼的装修风格比一楼老式许多,想必是一楼已经完成了部分翻新,直到二楼出事才不得不停工。 深棕色的房门紧闭,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二楼主卧室。 “吱……”房门被推开,里面漆黑一片。 阳戮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开关,当灯光亮起,偌大的房间里,一张挂满层层叠叠厚重床幔,支棱着四根柱子的庞大木床,赫然占据了视线中心。 奇怪的是,这样规格的床却没有放置在房间中央,而是靠墙紧贴着窗户,显得整个房间的布局有一种既宽敞又局促的怪异感。 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没有任何问题。白创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之前来的人都无功而返。 “你们组织之前来的人,是因为什么失败了?” 白创说完又担心这万一是什么客户保密信息,便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不能透露的话就当我没问!” 阳戮放下一直在端详的那个小摆件,踱步走向那张大床,“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之前来的前辈说……”说到这时他停顿了一下。 “总是找不到它。” “总是找不到它?”白创思考着这句话的字面意思,“也就是说,之前来的人一直都没有看到过这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可以这么说。”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创突然一脸兴奋地看着阳戮,“他们都不行,才派你过来,那不就是说,你才是组织里面最厉害的那个?我说的没错吧!” 说这话时,白创自己都没发觉,他脸上明晃晃写着“这大腿我抱定了”的得意。 “你再拍马屁就扣五万。”阳戮不为所动。 “别呀!别冲动!开什么玩笑也别拿钱开玩笑!”哪怕扣了一块钱,白创都觉得自己的心会滴血。 白创跟在阳戮身后,边走边说。没想到阳戮突然停下脚步,没刹住车的白创结结实实撞在了他的背上。 “诶哟!”白创捂着发酸的鼻子龇牙咧嘴。 “之前直播时,灵体出现之前你有什么预感吗?” 对于阳戮抛出的这个问题,白创在此之前确实没有关注过。仔细一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倒还真有。 “浑身发冷算吗?”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征兆了。 话音刚落,一只温热的大手就直接覆了上来,从白创的额头摸到脸颊,再从脸颊摸到手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白创摸了摸透着红的耳朵,“有点热?” 阳戮:…… 第10章 罪恶钟声 卧室的灯光忽然熄灭,白创和阳戮在黑暗中看向对方,心照不宣地意识到这绝非偶然,那东西要出现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等了许久,主卧室里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气氛慢慢焦灼,如果一直这样等下去,无非是浪费时间。 “先下去!”阳戮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外走去。 两人下楼回到客厅,白创的眼神不受控制地望向角落里的那座老时钟。 此时,钟表上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整点的时候,时钟会敲响,刚才整点时的钟声在楼上还能隐约听见。 在客厅等待的时候,两人结合刚才的情况和之前其他人的失败,进行了复盘。 猜测也许是因为人数太多,惊动了那东西。于是,当楼上再次发出家具挪动的异响时,阳戮提出自己一个人上去,让白创在客厅等着。 一听不用自己上去,白创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可是,真当客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却又感觉处处都不对劲。 尤其是那座老式钟表,让人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它。因为无论看向哪里,最后视线都会落回到它上面。 于是,白创决定玩一会儿手机来转移注意力。 没想到这个决定却引发了更恐怖的一幕:余光中,那钟表竟开始像个活物似的扭动起来! 白创汗毛直立,猛地转头看向钟表,那个钟表还是原来的样子,规律地转动指针,静静立在客厅的角落。 “嗒,嗒,嗒,嗒……” 周围静悄悄的,整栋楼仿佛被指针的细微声响填满,白创的视线胶着在指针上,意识开始漂浮。 “白创!白创!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阳戮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白创的耳边逐渐放大。意识回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是被催眠了! “我,我……不是!那个钟!”白创语无伦次地指着那座钟表,神情惊恐,“有问题!它会催眠!” 阳戮拿来一瓶水递给白创,神情严肃盯着钟表的方向,“看来今晚那东西也不会出现了。” “你刚才在上面什么也没看到吗?”白创喝了一口水压压惊。 摇了摇头,阳戮俯身坐下来。 看到阳戮似乎打算放弃的样子,白创第一反应是,完了,自己的五十万要泡汤了! “不行!”白创把水瓶往茶几上一砸,猛地站起了身,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完成任务就离开!这一点都不像我的作风!”然后在阳戮惊讶的眼神中大步向楼梯走去。 “你去干嘛?”阳戮跑过来拦在跟前。 白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是说我有吸引那些东西的体质吗?说不定我一个人上去它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叫你,你再上来!” 话是这么说,理论上也行的通,但阳戮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确定你要一个人上去?” “快别问了!再问下去我就要后悔了!” 拍开阳戮的手臂,白创小跑着上了楼。 可真到了那个卧室里,白创还是感到了一种打从心底里散发的寒意。 不害怕是假的,但为了报酬,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了那笔钱,就能还掉大半债务,所以这一次,必须成功! 层叠的床幔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阴森可怖,尤其还是在一座“凶宅”里。 白创战战兢兢地站在房间中央,从未感觉过时间如此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白创的双脚开始发麻的时候。他突然转念一想,与其一整夜在这种惶恐不安中度过,倒不如直面恐惧!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跑过去躺在了那张大床上! “管他的!早死早超生!” 身下柔软厚重的被褥散发出一阵浓烈的消毒水味,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靠窗一侧花纹繁复的墙纸上,沁着一滩乌黑的痕迹。 “铛,铛,铛……”楼下客厅的老式时钟敲响。 慢慢地,白创敏锐地听见房间某个角落开始有了动静。 来了! 白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等待着异像出现。 可是下一秒,白创在黑暗中猛地瞪大眼睛,一股酸水毫无预兆地从胃部涌上喉咙。 他下意识紧闭嘴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想要抵抗这种反胃的感觉。 “怎么回事……” 白创含糊地嘟囔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胃部疼痛。 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口腔中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唾液,酸涩的感觉不断上涌。 “呕……”然而除了干呕的反射性动作,白创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但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反胃和疼痛,还是让白创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的痉挛。 他失去理智般不断在床上挣扎扭动,忽然向右猛地一翻身,整个人掉进了墙壁和床的夹角处! 头部和上半身被死死地卡在缝隙中,狭小的空间令白创无法动弹。 就在他张开嘴准备大声向楼下的阳戮呼救时,原本垂在一旁的窗帘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起,而后狠狠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房间里的那东西想要他的命! 白创两只手奋力撕扯脖子上勒着的窗帘,脸色涨得通红,太阳穴突突直跳。 然而,此时卡在狭窄空间中被紧紧束缚住的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呃,呕……” 身体内外双重的痛苦和无助令白创一度以为自己今晚会死在这里。 正是这股对死亡的深切恐惧,让他硬生生从逐渐瘫软的身体里压榨出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脖子上的窗帘越勒越紧,几乎快要将他勒晕。白创脸色狰狞,挣扎着伸直一条腿,拼命用脚踢着窗户的玻璃,企图让楼下的阳戮听见。 “砰砰砰!砰砰砰!” 视线开始模糊,白创满脑子想的,只有那五十万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拿到。 幸运的是,在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听见的是阳戮踹门的声音。 “奶奶……” 白创听见自己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梦里响起,他向前跑去,脚下的泥土松软的像一朵云。 “诶!好孩子!” 奶奶的样子看起来很健康,不再是那个记不起自己是谁的样子,她伸出手,粗糙而温暖的掌心抚过脸颊。 白创一脸兴奋,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包,一把扯开露出里面的五十万现金,高兴地说道:“奶奶,看!我们有钱了!” 奶奶看着自己的孙子,没有说话,只是慈祥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回去吧孩子。” 眼皮沉甸甸的,白创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而后渐渐睁开眼睛。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阳戮关切地问道。 “嘶……”脑袋昏沉沉的,像有一把锤子不断在里面凿着,太阳穴震得突突直跳,这钝痛把白创飘散的意识逐渐拽回到躯体中。 “我没事,那东西解决了吗?它想杀人!它居然想杀了我!”白创回想起昏迷前的痛苦经历,情绪激动起来。 阳戮拍了拍白创的背后,“都解决了,它不会再出现了!” “太好了……”白创呼出一口浊气,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他真的一刻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阳戮点点头,“天一亮就走。” “那钱……”白创拖长了音调,期待地望着对方,一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模样。 阳戮看着白创,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就好像某个悬而未决的疑问终于落了地。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那是对一个意外合格答案的认可。 “放心,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天一亮,两人便离开了那座庄园。 回去的第二天,阳戮就把五十万一分不差地打在了白创的卡上。收到钱的那一刻,白创激动的恨不得以身相许。 也是在那一天,阳戮将两人所遇到的情况全部告知了庄园的联络人。 为了核实情况,在双方的交谈中,那栋楼里所有尘封的往事也一并被揭开。 某天吃饭的时候,白创偶然间又提起了那个单子。 “你想听吗?”阳戮问道。 “嗯!你说吧!” “好。” 大约二十年前,那栋楼里住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庄园的主人偶尔会过来,两人一起吃饭,有时候也出去走走。 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随着太阳东升西落,平静又安稳。 直到某一天,两人大吵一架,拔高的声音和摔碎的花瓶彻底打破了这栋楼里的平静。 庄园的主人气得脸色铁青,抓起外套就往外走,把门摔得震天响。 女人追到门口,面对爱人的决绝,颤抖着扔下孤注一掷的话:今晚十二点前,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就死在这里! 刀子一般尖锐的话语没有换来他的停留,女人在卧室里等啊等,不知过了多久,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她终于心灰意冷,吞下瓶子里所有的安眠药,在那张床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里,白创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地方不太对呢?而且那天晚上我在卧室床上的遭遇,分明……” “你说的没错,那个女人的真实死因可能并不是安眠药。” 阳戮耐心解释道:“有些怨气深重的灵体会一直被困在原地,在遇到类似你这样体质的人时,就变成了它们传达信息最好的桥梁。” “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其实是被勒死的?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白创一脸不敢置信。 “二十年前,那栋楼里同住的应该还有几个佣人。但是据当时的佣人所说,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那个女人。当整栋楼都找不到女人的身影时,所有人理所当然就认为是女人愤怒之下离家出走了。直到,房间开始散发出尸臭。”阳戮讲述着联系人透露的细节。 可是,这样的解释却并不能令白创信服,“怎么可能!一个大活人死在房间里竟然没人发现!他们肯定撒谎了!” 阳戮赞同地点了点头,“按照当时几个佣人的说法,是因为那张床层叠的床幔遮住了女人卡在缝隙中的尸体,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可是,单从那座被调快的时钟就能看出来,有人不希望她活下来。” 这其中隐含的真相白创不敢细想,“那你把这些疑点都跟他们说了吗?” “嗯,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怎么做都是他们的选择。” 如果说之前直播时的经历是恐怖,那这次的经历完全称得上颠覆白创的认知了。 他不仅窥见了一个陌生人的人生轨迹,更切身感受了她临终时的痛苦。 即便是生活在这以金钱和**为基石的华美庄园,光所不及的角落,那无法言说的业障,也早已如藤蔓般缠绕进每一寸地基。 第11章 不该玩的游戏 自从上一次直播阳戮不小心露了脸,此后的每一天白创都能收到粉丝求两人一起直播的私信。 起初白创不以为意,毕竟自己的债务都还得差不多了,经济上的压力减轻,剩下的就完全是个人愿望了。 但这账号,是他拼着命、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才挣出来的,哪能不好好经营? 这个念头一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念头从白创的脑袋里冒了出来:百万粉丝! 于是,飘飘然的白主播小小地转变了一下方向,想当个单纯的颜值主播。 可是还没进行多久,就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凉水。 诸如此类的评论层出不穷:小白,不是我不帮你,但是每次看到你的视频,我只有给你当妈的冲动完全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啊!回来吧孩子,擦边不适合咱! 在掉了几个粉之后,白创洗心革面,毅然决然地再次回到了探灵主播的康庄大道上。 对此,白主播只有一个想法:我这条命真是又苦又硬啊! 至于粉丝的强烈诉求,自然也得满足。 因此,经过白创死缠烂打、死乞白赖,使出浑身解数差点跪下叫爸爸之后,阳戮终于同意了一起直播。 直播开始两天前,白创在主页发布了一条状态:小白发动态啦!大胆的朋友看过来!想要和主播一起参与下次直播游戏的粉丝,点击链接即可报名,随机抽取两个名额哦~ 虽然大部分评论表示可以但没必要,自己在直播间看看就行,命不够硬不敢参加。 但是在报名截止后,仍然有将近三千人报名,白创在其中抽取了两个人。 与之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直播之前,白创既不担心危险也不焦虑数据。因为这一次,有阳戮!而自己,只需要紧紧抱住大腿即可! 到了直播的那一天,白创和阳戮在约定地点接到人之后便一同前往目的地。 目的地定在郊区一个废弃的小型工厂里,至于为什么选择在这一次加入两个人,完全是因为本次要玩的是灵异游戏中相当有名的四角游戏! 在互相认识之后,四人在一间废弃的厂房中,打开了直播。 “哈喽,各位直播间的朋友们~欢迎来到本次直播的终极目的地:S市西郊的某个废弃工厂!” 因为早在直播之前就已经放出消息称上次出现的帅哥会加入,所以直播时间一到就有近万人涌进直播间。白创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屏幕上就已经满是弹幕刷屏了。 看着逐渐增加的人数白主播在心里狂笑不止,“看得出来大家对这次直播非常期待啊!那接下来就由我来简单介绍一下参与此次游戏的其他三位小伙伴!” 白创转过身走到两位粉丝中间,“首先,在我左边的这位是江江,一个胆子很大的女孩子!” 名叫江江的女孩捂了捂嘴笑着和直播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今天能参与进来很开心,哈哈哈哈哈哈……”目光在白创和阳戮之间来回流转,笑得很豪放。 “还有我右手边的小潘!听说早就想玩这个游戏,但是一直没找到愿意一起玩的小伙伴,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了!” 小潘看起来明显非常亢奋,整个人不住地小幅度蹦着,“第五个参与者,你给我等着瞧!” “哇哦!小潘你确定要直接宣战吗?哈哈哈哈。”白创调侃道。 【这是flag吗?】 【看来今天有好果子吃了】 【两对cp?我磕】 【小白好帅!!!】 介绍完两人,白创又绕回到阳戮身边,把镜头凑近,献宝似的各个角度照了一遍。 “这位帅哥想必大家都还有印象,没错!就是上次直播时救我狗命的小阳!小阳目前还没有自己的账号,想看小阳的宝宝可以关注我的账号嘿嘿!”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关注关注】 【咦?那我宣布从今以后你俩的cp名就叫“没白养你”!】 【噗!很配……】 【一看就很强】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姐不白看,姐给你刷火箭】 【好多人啊!】 【也没帅得那么夸张吧,和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麻烦上面的照照镜子再说话】 …… 开场结束之后,一行四人便慢慢往厂房里面走去。一路上白创添油加醋地讲述着上一次直播在隔壁房间的遭遇,引得江江和小潘连连惊叹,而另一个当事人阳戮在旁边全当听脱口秀了。 由于废弃厂房里大部分都堆满了杂物和废弃建材,四人花了一些时间才找到适合做游戏的房间。 这个房间面积不大,除了角落里几个不锈钢盆就没什么东西了。因为四角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所以白创简单说了一下便开始安排每个人要站的位置。 江江和小潘分别站在房间的西北角和东北角,阳戮站在西南角,而白创则站在靠近门口的东南角,也由他这边顺时针开始游戏。 每个人都站定之后,白创关闭照明,第一轮开始。 按照规则,四个人必须面朝墙壁绝对不能向后看,从白创开始顺时针向相邻的另一个角落走去,也就是目前阳戮所在的位置。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白创轻踩水泥地面的声响,“嚓嚓嚓嚓……” 如果再次让白创选择,他肯定不会选择这个游戏来做直播,因为……房间里太黑根本看不清啊! 直播间的观众此时也是一脸懵逼,只能靠麦克风里收到的声音来判断发展到了哪一步。 【好黑,你们都确定还在的吧?】 【不可以摸黑干一些不好的事哦~】 【看来今天只能靠听了】 【救命好害怕!屏幕上只能看到我自己的大脸!】 白创小心地沿着墙小步向前走,伸手在前方摸索着,然后就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但是这饱满的形状是…… 由于不能说话,白创只能靠在阳戮的背上作揖以表歉意,刚才他甚至能感觉到阳戮在被碰到屁股之后震惊地猛回头。 抱歉了哥,是我唐突了,白创在心里默默念道。 接下来白创留在西南角,轮到阳戮往江江所在的西北角走去。这一次应该比较顺利,黑暗中能听到阳戮的脚步声停下后,属于江江的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第一轮的尾声,按照之前说好的,小潘在到达空着的东南角后需要连续拍手三次。 “啪,啪,啪。” 清脆利落的三次拍手结束,白创暗暗松了一口气。 停顿大约10秒之后,第二轮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造成的错觉,白创总觉得第二轮的时候,游戏的速度被加快了,连带着大家的脚步声都开始有些凌乱。 第二轮非常迅速地在江江的拍手声中结束。 因为有了前两轮顺利的经验,所以到了第三**家原本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也正是如此,才导致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原本四人的脚步声中,不知从何时开始,多了一个…… 这一次白创靠近阳戮时,没有拍他的肩膀,转而拽了一下他的小臂。阳戮立刻心领神会,反手握了一下白创的手。 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无人发现,游戏还在继续着。 就在这时,一股彻骨的寒气,毫无预兆地贴上了白创的后背。肩膀上,被一只像是刚从冰水里捞起来,湿滑僵硬的手掌,重重地拍了一下。 异于常人的重量和令人作呕的气息压过来,白创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差点惊叫出声,可喉咙却突然像被掐住,引起一阵痉挛。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背后那个“人”,就像是长着吸盘般紧紧贴着他,趴在背上贪婪地汲取着温度。 白创站在原地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不是一个大活人,骗过背后这个东西。 周身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刺骨的冰冷在白创的皮肤表面肆虐,就在他即将撑不住的时候,一阵干脆利落的拍手声响起。 “啪,啪,啪。” 阳戮的拍手声响起的同时,白创背后冰冷黏腻的触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重新获得温度的白创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wc,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累了?】 【看不到画面好捉急】 【好暧昧的喘气声……】 【是小白和小羊,吗?】 【你们能不能纯洁一点】 【话说我从开始就一直在数脚步声,你们就没觉得多了一个吗?】 白创竖起耳朵判断着下一步行动,他不确定刚才那个东西现在是不是正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但是现在没人喊停,游戏就还得继续下去。 就这样,第四轮开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脚步声来来回回。 已经很久没有拍手声了。 依旧没人出声。 所有人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具一般,只会按照最初设定好的程序埋头往前走。 直播间的人数稳定增加,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游戏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又过了很久,大家早已数不清到了第几轮,谁也不知道拍自己肩膀的人亦或是自己拍的肩膀,是否还是刚开始那个人…… 突然,寂静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了拍手声。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拍手声吓得白创一激灵,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游戏又重新变回了四个人。 与此同时,一种怪异的直觉爬上了白创的心头,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就是感觉不对劲。就在他拼命思考之时,脚步声停下了。 在心里默数到二十,白创明白,游戏结束了。 他打开照明设备,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纷纷向着这边走来。 就在这时,江江爆发出了一阵惨烈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白创急忙跑向她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江江脸色惨白惊恐地指向最靠近里面角落的小潘。 当白创将照明和直播设备转向小潘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小潘身后,分明背着一个人! 那人像是一只巨大的壁虎,瘦骨嶙峋的四肢以一种非人的角度扭曲着攀附在小潘的脊背。 那颗头深嵌在小潘的肩膀上,青灰如浮尸般的脸孔上,挂着一对黑眼仁如针尖般大小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盯着发现它的江江。 一张没有嘴唇的裂口,向两侧拉扯着,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而小潘本人竟浑然不觉,刺眼的灯光让他眯起眼睛,嘴里还在不断问着发生了什么。 “你的背上……”白创指了指肩膀向小潘示意。 “背上?”就在不明所以的小潘侧过头去,和肩膀上的脑袋面对面的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因恐惧而破音的凄厉叫声,从小潘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小潘发了疯般夺门而出向屋外的黑暗中跑去!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追他!如果有东西出现就使劲敲这个!” 阳戮扔过来一个不锈钢盆便紧跟着跑了出去,留下白创和江江两个人。 一想到刚才黑暗中趴在自己背上的可能就是那玩意,白创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寒和后怕。但游戏是自己发起的,他有义务保证参与者的安全。 白创挡在瑟瑟发抖的江江面前,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也不管有没有东西出现,使劲敲着手里的不锈钢盆,画面诡异又搞笑。 【你们都看到了吗!!!刚才趴在他背上的是什么玩意!】 【吓得我刚才把手机都扔出去了!】 【看不太清楚,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我凑,主播不会是吓疯了吧】 【他,他就这样背着那玩意儿窜出去了吗?】 【这声音不管是人是鬼都会被震出去吧】 【敲盆真的管用吗,我感觉我的耳朵要聋了……】 【果然必须命硬才能参加……】 【下次直播要不带个锣吧,那个声音大】 白创跪在地上疯狂敲着手里的不锈钢盆,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再也不玩这种游戏了! 第12章 阴魂不散的神棍 小潘被阳戮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昏迷状态了,于是三人赶紧把人送到了医院,好在经过检查身体并没有大碍。 这次的事情也给白创提了一个醒:不要轻易让身边的人涉险。 自从开始做探灵直播,虽然自己侥幸没有出过事,但是并不代表就没有危险,让粉丝线下参与,确实是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事后阳戮给江江和小潘都安排了心理疏导,当问到白创是否参加时,他也只是摇摇头拒绝了。 期间白创带着礼品去看望了江江和小潘,两个人看起来状态都还不错。临走时江江叫住白创,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小白,这个是我专门给你求的护身符,无论发生什么,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江江诚恳地说道。 “谢谢!”白创接过护身符,声音有些哽咽。 江江看着白创,继续说道:“我们都没事儿!这次的意外确实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怪你!我和小潘也聊过,他说他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跑那么快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可是……”白创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做你擅长的事!我们还会继续支持你的!”江江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江江的话让白创的心里好受了很多,但这次直播造成的意外还是让他决定停播一段时间。 这几天,白创既不出门也不来找阳戮犯浑,整个人蔫蔫的,像朵枯萎的牵牛花。 于是在某一天的下午,阳戮直接打开房门把人从床上薅起来,打包带走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创有些着急,因为现在他身上就穿着睡衣裤,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阳戮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踩油门,“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去露营看星星吗,正好有空就带你去。” “哈?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去露营?” “说过,你自己忘了。”阳戮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大概是阳戮的大佬形象太过于有欺骗性,白创挠了挠头,沉默下来,乖乖坐着不再质疑。 车轮滚动,窗外熟悉的街景被无声地抛在后面。渐渐地,钢筋混凝土森林最终被苍翠的群山所代替。当天边挂起金色的落日之际,车终于停下了。 “到了吗?”白创迷迷糊糊地问道。 阳戮从驾驶座转过身,两只手捧住白创的脑袋狠狠地搓了几下,“到了,下车吧!” 被“蹂躏”过后的白主播彻底清醒,和阳戮一起把后备箱的露营用具搬出来。 露营地很大,给每顶帐篷都留了足够的距离和空间。 阳戮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帅气,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后,便手脚利索地开始扎帐篷。 白创看着阳戮戏谑道,“你经常来露营吗?和谁一起来的?扎帐篷的动作很熟练嘛。” “想知道吗?”阳戮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道。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白创思考着,如果回答想,好像他对别人的私人生活很感兴趣似的。但是回答不想的话,那干嘛要问呢? 就在白创脑袋发懵之际,阳戮又发话了:“如果想知道的话,就去把肉烤了,食材在白色的箱子里。” 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白创撇撇嘴,老老实实地去烤肉。 夜幕低垂,繁星如碎钻般镶嵌在深邃的穹顶之上。几串滋滋作响带着炭火香气的烤肉下肚,驱散了白创这几天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躺在柔软的草皮上,思绪万千的白创忽然听见身边的阳戮轻轻说了一句:“第一次。” “嗯?” 白创转过头,正疑惑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到阳戮再次开口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在野外过夜。” 他说话时的眼睛亮晶晶的,白创被吸引,一时没有回答上来,等反应过来便坐了起来,“你说的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阳戮笑着拍拍裤子往帐篷里走去,“你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被取笑,白创立刻爬起来往帐篷冲去,“今晚我就杀了你!” 篝火的余烬逐渐褪去,留下最后一点暖红。不知不觉间,草叶尖上已经缀满了晶莹的露珠。 帐篷晃动,白创打着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往营地厕所的方向走去。 就在白创上完厕所正准备回帐篷的时候,营地边缘的树丛里,明明灭灭的点点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走近树丛仔细一瞧,竟是一大片萤火虫。要知道这种只存在于静谧林间的小生物在城市里几乎是看不到的,白创只记得小时候在奶奶的老家见过这番景象。这群散发微光的小精灵,在树林间无声浮游,像是引路星一般。 白创的目光被深深吸引,脚步不自觉地跟着那些摇曳在眼前,蛊惑人心的光点,一步步向树林深处更浓稠的黑暗走去。 周围细小的虫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只剩脚下踩断枯枝的脆响。而那些萤火,依旧执着地引领着他往更幽深处飘去。 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凉,冰冷泥水浸透了裤腿,刺得白创浑身一激灵。 这才惊觉四周早已不是营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野树林。那群引路的萤火虫,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创自认倒霉般凭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却不想,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奇怪,刚才好像没看到有个岔路啊……” 面对这个毫无印象的岔路,白创下意识选择了左边。 可还没走多久,便感到了不对劲。因为这条路的前方越来越窄,根本不可能是通往营地的路。 正当白创懊恼着选错方向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动了一下,随后,一个模糊的形状缓缓探了出来,看大小,似乎是一个脑袋…… “有人吗?”白创试探着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可是,这荒郊野岭的,哪会有人? 白创不敢迟疑,强压下不安的念头,低头加快脚步往回走。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那片草丛被吹倒,一个只有半人高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那里! 白创心下一惊,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怪异的身影无法移开分毫。 不知过了几秒,风停了,那个身影就像是突然蹲下了一般消失在草丛间。 白创狠狠吸进一大口冰冷的空气,安慰自己也许那东西只是路过并没有恶意,大步往营地的方向跑去。 远处已经能看到几顶营地的帐篷,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向他逼近! 是刚才那个东西追过来了?!白创铆足劲往前跑去,可是身后那个脚步却明显比他更快! 脑海中不断闪过恐怖片中炮灰的花式死法,急促的呼吸下肺部产生了一种被压缩的灼痛感,那声音几乎已经到了身后! 突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捏住白创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拽。 “你跑什么?”阳戮喘着粗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看到是阳戮,白创这才放开手里早已被捏得皱起的护身符,“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出声啊,我还以为是……” “是什么?”阳戮皱着眉问道。 “算了,没什么……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们回家吧!” 此时天还蒙蒙亮,但是营地里已经有一群人开始喝酒狂欢,阳戮看着那个在草地上捡爆米花吃的醉汉,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阳戮开着车突然说了一句:“以后你要去哪儿都提前跟我说一声。” 虽然不清楚阳戮为什么突然这么要求,但白创还是没心眼地答应了。 谁料车还没开出多远,突然浓雾大作,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无法看清前面的路。安全起见,阳戮只能把车停在路边。 “怎么会突然起这么大的雾?天气预报一点也没提啊!”白创不断刷新页面,却还是没看到大雾提醒。 “再等等吧,太阳出来了雾就会散开。” 果真如阳戮所说,大约半小时后,太阳渐升,浓雾也慢慢变得稀薄,虽然还未完全散开,但起码能见度高了一些。 车辆重新启动,阳戮沿着导航的方向匀速开着。可还没开多久,白创就发现车速再次慢了下来。 “怎么了?” 阳戮踩下刹车,眉头紧蹙没有说话,顺着他的视线白创才发现导航的界面正在不断闪动,应该是信号被干扰了。 “怎么会这样?”白创掏出手机打开导航,方向指针到处乱窜,根本无法定位。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车灯勉强穿透卷土重来的雾气,隐约照出不远处立着一块路牌。 白创努力分辨着路牌上歪歪扭扭的文字,“枸、岘、村?” 虽然不确定这个枸岘村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有村庄的地方就一定有路。于是,两人沿着路牌指的方向慢慢在浓雾中行驶…… 不幸的是,在第五次路过枸岘村路牌的时候,白创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此时此刻,路牌上扭曲的文字越看越像某种古老难辨的符号,狞笑着讥讽迷失方向的人。 浓雾深处的村庄如同墓地,静默无声。目光所及之处,房屋均是门窗紧闭,不见一丝活人气息,仿佛就连空气都是滞塞的。 “咚!” 毫无防备地,一张惨白放大的脸孔贴在了副驾驶的车窗上!五官因为玻璃的挤压而变形,距离白创的鼻尖几乎只有一厘米。 白创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拼命往阳戮身上爬! “这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窗被打开,阳戮面色不虞地看着外面的人,动了动胳膊示意白创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张寿涛?”当窗外的那张脸不再扭曲变形,白创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神棍。 刚想骂他大白天没事在这里装什么鬼吓人,就听见他语气慌张地向他们喊道:“快!快帮我救救我妹妹!” 第13章 无人村迷雾 “你是说,你在网上接到一个替人驱邪的单子,然后带着你妹妹驱车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最后导致她掉井里爬不出来了是吗?”白创一脸震惊地复述着事实。 张寿涛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这也算是一种见习不是吗……谁成想遇上骗子,给的这个定位根本找不到人!” 白创忍不住吐槽:“你这家族产业还带上实习生了。” “嘿嘿……”求人办事,张寿涛只得谦卑些。 三人用绳子将命大的妹妹从枯井里拉出来后,就各自准备回家。 临走时,张寿涛颇有风度地给白创和阳戮行了行礼,抛下一句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便带着妹妹离开了。 此时将近中午,浓雾散开,一路上都没再出现任何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白创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绝佳的状态,心想是时候该重新开始吸粉了! 正考虑下回该穿哪件衣服直播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我去!我奶给的传家宝呢?” 所谓的传家宝其实就是一枚水滴形的玉,打小奶奶用红绳系在他的脖子上,从未摘下来过。 白创前前后后地摸着空荡荡的脖子,才意识到是真的弄丢了。找遍了家里每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便给一大早就出门的阳戮打去了电话询问。 在得知车里也没有之后,白创心里一凉。那就只剩下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了,那个无人村。 白创清楚地记得,从露营地出发前玉还是在的,而且到今天为止自己还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不管怎么样,虽然懊恼自己的丢三落四,但是东西必须得找回来。 刚想给阳戮发消息问是否有时间陪自己去的时候,才想起对方出门之前说今天有重要的事。 于是,白创想到了另一个人。 “嘟嘟嘟……” “喂,小白?”张寿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你还人情的机会来的还挺快!” 简单和张寿涛说明之后,对方也没推辞,二话没说就开车过来了。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听说白创还在做直播,张寿涛一下来劲了。 “我还以为你一时兴起呢!没想到还在做,怎么样,还要符吗?给你友情价!”张寿涛依旧不忘神棍本职。 “开你的车吧!我不需要那玩意儿!还有,我可不是一时兴起,我账号的粉丝数量已经十几万了!虽然不说有多厉害吧,起码在直播届也算得上是一个小名鼎鼎的主播了。” 被拒绝后张寿涛也不气,转而嬉皮笑脸地问能不能让自己也参加一次。 原本下意识又想拒绝的白创突然脑筋一转,心想这无人村不就是现成的场地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于是便欣然同意了张寿涛的提议。 两人沿着昨天的路线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再次见到那块路牌,白创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直觉:这无人村仿佛有意识地将他的物品扣下,又诱使他回到了这里。 想到这,白创不禁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已经被最近发生的事影响得疑神疑鬼了。 简单交代了一下直播时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白创就在村子入口处打开了直播。 由于是临时的直播没有提前预告,刚开始直播间人数并不多,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往村子里走。 “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们好久不见呀!是的,我又回来了!这次直播确实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提前预告……”白创照例在正题开始前进行了一系列闲聊。 【等一下!旁边那个只有我能看到吗?】 【旁边介猴儿卖吗?】 【我凑,消失的这段时间你们去外太空了吗?小羊那么帅的一张脸变异了?】 【楼上的怎么回事?这身材和小羊差远了好吗!没有说脸差不多的意思】 【没想到摸鱼还能看到小白的直播!】 【这什么地方?】 【强烈要求换回小羊!!!】 【我的“没白养你”cp是be了吗?】 白创扫了一眼弹幕赶紧解释:“今天小羊有重要的事要去处理所以没有参加,大家等下一次直播吧!小羊一定会参加哟!”对于吸粉利器的缺席,务必要进行一番解释! 张寿涛看到直播间瞬间涌现这么多人,挤到屏幕前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小白的好朋友张寿涛!今天我和小白一起给大家直播!各位如果有关于符……唔唔!” 白创眼疾手快地赶在张寿涛开始推销之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并背过镜头小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推销就先打我五十万!” “这么贵?”张寿涛不解。 “废话少说,一口价!”白主播目露凶光,像个打劫的土匪。 “好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直播一边往村子里走去。 一路过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只能听见远处树林里啾啾啾的鸟鸣声,整个村子安静地匍匐在山坳里,仿佛已经被社会遗忘。 脚下的石板路蜿蜒曲折,直通村子深处。路两旁的房屋早已被疯长的野草包围,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就像空洞的眼眶般望着这两个闯入者。 奇特的无人村落确实吸引了很多人进入直播间,但毕竟和以往半夜直播的风格大相径庭,再加上又是工作日,相比之下热度自然不算太高。 不过白创也不着急,偶然调剂一下,才不会审美疲劳! 昨天,他们是在一口枯井里把张寿涛的妹妹捞起来的,白创清楚记得那口井的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只要找到那棵树说不定就能找到自己的玉。 又往村子深处走了一段路,白创远远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树。 老槐树虬枝盘曲,立在村子的中心,像个挣扎的巨人。 树冠笼罩的阴影下还散落着一些农具,诉说着曾经农忙的热闹。如今看来,却更显得荒凉。 正如猜想的那样,那枚小小的玉坠就静静的躺在裸露的树根旁,白创捡起玉坠小心地放进口袋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安心。 “虽然这是个无人村,但是风景确实还不错!连空气都有一种未经污染的清新!”白创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出奇的好。 “大家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看看,这个村子叫枸岘村!”张寿涛像是个给网红景点宣传的导游。 【枸岘村?地图上怎么搜不到?】 【我试了也搜不到】 【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不会这个村子根本不存在吧……】 “搜不到吗?那稍后我把定位发在粉丝群里吧!大家记得关注!” 想着也许是村子长久以来无人居住,所以地图上没有标注,白创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事后想起来却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无比后悔怎么没有在这个时候离开。 为了丰富直播内容,白创领着张寿涛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在无人村里溜达。 “我觉得这村子当初在建造的时候就没好好规划过。”张寿涛的小身板跟不上白创,远远地说了一句。 “怎么说?”白创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搭腔。 “你没发现这里的路都是歪歪扭扭的吗,一看就是先造了房子压根没想着修路!熟话说的话,要想富先修路!他们就是没考虑好才住不下去集体搬走的,还有你看这里的环境,阴气太重!真要住在这样的地方没几张符镇着可不行。” 眼看张寿涛又要发病了,白创直接没接茬。 但是他倒也没说错,这里确实气太重。不过不是阴气,而是雾气! 白创明明记得他们来的时候还是大太阳,这一会儿整个村子就已经快要被雾气包围,和昨天遇到鬼打墙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短短几分钟,浓厚的雾气便已将两人彻底吞噬。整个村子浸泡在这片湿冷的白雾之中,更显得鬼气森森。 【这是什么舞台特效吗?】 【谁撒的干冰?!给我出来!】 【我就说这地方邪性,阴气果然很重】 【怎么出去啊,小白你还记得回去的路不?】 【花,花果山?】 看着弹幕白创暗想,好嘛,本来以为白天没节目正愁呢,这直接给我上特效了! 仗着是白天,白创更是无所畏惧,直接大摇大摆地在这片浓重的雾里穿行,如入仙境。哪管他是什么方向,脚下有路,心里有数! 然而,不详的征兆早已悄悄降临…… 浓雾深处,白创渐渐看到有一些影影绰绰,黑色、白色、灰色的影子无声地到处飘着……他揉了揉眼睛用力推了一把张寿涛,声音有些颤抖:“你看见了吗?那些东西!” 张寿涛迟缓地转过头,眼神涣散,顺着白创指的方向,反应半天才吐出一句:“看,看到了……” 此时张寿涛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白创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雾有毒! 扯过衣服捂住口鼻,白创一边拖着有些神智不清的张寿涛一边往记忆中村口的方向跑! 可雾气太浓,原本就曲折难辨的路此刻更是让人找不着方向。更要命的是,自己的四肢竟然渐渐开始发麻! 心慌意乱的白创犹如一只困兽般在浓雾中跌跌撞撞地跑着,忽然看见前方翻涌的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阳戮!一定是阳戮发现自己不在家出来找人了! 顿时,一股绝处逢生的狂喜涌上心头,白创刚要开口叫住阳戮,喉咙却突然像是失声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眼看着前面的阳戮对近在咫尺的自己毫无察觉,身影一闪,竟如幽灵般再次没入浓雾之中。白创焦急地开始搜寻,却一无所获。 就在快要放弃时,那身影再度从雾中浮现,缓缓地向他这边走近。 白创盯着那人的身影,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欣喜转变为惊恐。不对!那人走路僵硬的姿势根本不像活人!他绝对不是阳戮! 第14章 欺负哑巴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创一把拽起张寿涛拔腿就跑!可是浓雾中分不清方向,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情急之下,只看到前面有一栋房子便直接跳进了院子的矮墙后。 两人蹲在墙后大气不敢出,白创拿起手机,才发现信号似乎受到了干扰,原本流畅的直播界面现在变得十分卡顿,屏幕上满是扭曲的色块和错位的字符,根本无法正常观看。 但现在明显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白创不确定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他企图拨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咔嚓。”脚下踩到了一个东西。 挪开一看,竟是一支注射器。 虽然是已经使用过,折断针头的注射器。但明显能看出来,这支注射器绝对是前不久才遗弃在这儿的。 早就荒芜废弃的无人村,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正想着,那种四肢无力手脚发麻的感觉再次袭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对不起了!白创在心里默默道歉,然后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张寿涛两巴掌! “呃!呃!”张寿涛吃痛,同样因为失声而只能从喉咙发出一阵哀叫。 虽然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但好歹人是清醒了不少。 白创无法说话,只能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命地往外跑。 浓稠的雾气像是腐坏的棉絮,紧紧缠绕在两人的周围。白创带着张寿涛在断壁残垣之间踉跄狂奔,脚下的石板路湿滑难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迷雾中到处都是相似的土墙和扭曲的树影,犹如鬼影般跟随着两人。 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白创眼角的余光恍惚瞥见,那些道路两旁原本一片沉寂的屋子,竟在浓雾中“活”了过来! 腐朽的门扉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无声地操纵着,一开一合。蜘蛛网密布的窗扇则开始抽搐般上下翻动,好似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在疯狂眨动! 门缝漏出咯咯咯的笑声,房屋变成了怪物,正在不断朝着他们靠拢,聚集…… 不行!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白创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往前冲去!可就在这时,背上陡然一沉,无数只冰冷的手穿透衣物,死死地抠进了皮肉,以一股异乎寻常的蛮力将他往后拖拽! 挣扎间,白创无意间碰到手腕上缠着的护身符,瞬间脑中猛然出现一阵振聋发聩的钟声。眼前的毒雾竟如退潮般开始消散,那块破旧的路牌赫然显现。 与此同时,背后的力量骤然退去,白创整个人被狠狠摔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遍布碎石的路边。划破的手掌传来剧痛,却也让白创无比真实地确认,自己还活着! 刚想开口询问张寿涛的情况,就想起因为那该死的毒雾,目前两人都变成了哑巴。而且从刚才的表现来看,对方中毒的程度明显比自己更重。 张寿涛龇牙咧嘴地摆摆手,指了指白创的手机。 低头一看,白创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机的信号已经恢复正常。 直播间礼物不断刷屏,弹幕更是疯狂滚动!一定是刚才在毒雾中拼命奔逃时,直播间就恢复了正常。 直播这种玩命的毒气阵大逃亡,热度能不爆炸吗?这次直播简直就是拿命换流量! 然而劫后余生的白创显然顾不上这些了,头晕眼花加上嗓子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得赶紧找人求救,他可不想被毒哑! 可是,自己现在连话都说不了,该找谁呢? 思来想去,白创只好用还在不断发抖的双手给阳戮发消息:戮哥,你忙完了不? 对方很快回复:差不多了,怎么了? 瞥了一眼旁边看起来快要咽气的张寿涛,白创简短发了一下情况。阳戮那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让两人待在安全的地方等他过来。 阳戮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赶到的,见到狼狈的两人时二话不说就架上车送去了医院。 万幸的是,检查结果出来,问题不大,只是轻微中毒的症状。联系上张寿涛的妹妹后,阳戮就带着白创离开了医院。 在人多的地方还不觉得,现在两人独处,白创才感受到了阳戮周身的低气压。 车里的气氛紧张,白创缩在副驾,心悬在嗓子眼,时不时偷偷往驾驶座的方向瞄一眼。 阳戮的脸色自从医院出来之后就阴沉的吓人,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果不其然,一进家门,阳戮就重重地甩上了门。 白创虎躯一震,站在客厅不敢动。 谁知下一秒,一双手就从背后唰的一下扯开了他的衬衫。情急之下的白创抱住自己刚想转过身,就被阳戮按在了墙上! “嗯??” 这是唱的哪一出?这还是我熟悉的榜一大哥吗?白创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阳戮这是什么意思。 滚烫的双手在白创的背后游走,在看到白皙皮肤上那些手掌印时,阳戮的怒气值更是直线上升!他狠狠揉捏着那里的皮肤,像是要把那些掌印抹去一般用力! 此时的阳戮让白创感到非常陌生,感觉下一秒就能把他的头拧下来!安全起见,他只能像个鹌鹑一样趴在墙上不敢挣扎。 可白创的服从并没有让对方满意,因为阳戮的手竟然从背后下移,开始用力扯他的腰带了! “!!!” 白创双手拉住自己的裤腰,震惊地瞪大双眼转过头看着阳戮,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而阳戮没有停下动作,反而把白创翻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随后低下头,脸埋在白创泛红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说过,去什么地方之前要告诉我吧?嗯?” 白创不知该作何反应,因为阳戮确实这么提过。但是自己今天没有提前告知完全是因为不想耽误他的私事啊!可是现在自己说不了话,这要怎么解释!!! 就在白创愣神的时候,阳戮又开口了:“所以我要惩罚你,我数到三,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白创的鼻尖,阳戮的手解开腰带。 “二……”阳戮脱下上衣,扔在了地上。 “三。” “!!!”这不是欺负人吗?白创心慌意乱,脑子一团乱麻,却又偏偏没法说话。 世界骤然颠倒,视野模糊旋转。白创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便失重般离了地,而后视野里便只剩下阳戮宽阔的脊背。 皮肤接触时高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全然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白创只能感到阳戮正迈着沉稳的步子,向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而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窗外光线渐渐明亮起来,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凌乱不堪的床上。 白创睁开沉重的眼皮,望着明显不属于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意识逐渐回笼,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脊背下异样的感觉和钝痛让白创下意识挪动身体,“嘶……”身体仿佛灌了铅,每一次翻动都牵扯着浑身酸痛的肌肉。 被子下一条健壮的手臂横在胸口处压得呼吸不畅,白创愤怒转头瞪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是当他看到对方睡梦中不设防的俊美脸庞时,瞬间气消了大半,只能自认倒霉地拖着双腿去浴室洗漱。 洗到一半,浴室门猛地被拉开,一个人影探了进来。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白创顶着满脸泡沫勉强睁开眼睛,“你干嘛!” “洗快点。”阳戮漫不经心地说完就退了出去。 用水冲了冲脸上的泡沫,白创大声向外面喊道:“你可以去我房间的浴室洗啊!” “渣男……”当然,这一句说得非常小声。 “你说什么?”阳戮的声音从房间外闷闷地传来。 白创捂住嘴巴,暗自心惊:难道这人的听力也异于常人?! 洗完澡推开浴室的门,刚想去衣柜拿衣服时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客厅的空气微凉,白创下意识裹紧身上的浴巾,整个人像只密实的胖茧。急急闪身往自己房间窜去,门一开,正巧撞见阳戮拿着一瓶沐浴露走出来。 白创的目光在那瓶沐浴露和阳戮似笑非笑的脸上来回移动,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阳戮将沐浴露瓶子转了过来,露出了背后贴的一张黄符纸。 “哎这个是……” 之前在张寿涛手里买下的符贴上之后就一直忘了拿下来,现在这张可怜的小黄纸拿在阳戮的手里却显得那么可笑。 “我很早之前贴的,忘了拿下来,嘿嘿!” “换好衣服跟我去见一个人。”说完阳戮伸手一扯,那张湿答答的符便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回到房间照镜子时,白创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痕迹,背上手掌印似的淤青还未消褪,就被添了更多的新伤。无奈之下,只好放弃T恤,找了一件有领的长袖穿上。 坐在车上时,白创才想起来问:“我们去见谁啊?你朋友吗?” 自己不善社交,这算是阳戮第一次介绍身边的人给他认识,难免有些紧张。 阳戮像是考虑了一下才回道:“算是吧,你不用紧张。” 车窗外掠过熟悉的街景,与以往每一次都不同,一种奇异的踏实感,像是树根一般,深深地扎进了心底。 车缓缓停在一间装潢华丽的餐厅门前,白创刚踏出车门,目光便被靠窗的位置所吸引。 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女人正端坐在那儿,隔着玻璃,优雅地向他们招手。 第15章 这女人是谁 阳戮走到女人面前径直坐下,对着白创介绍道:“陈佩泠,是我的……” “未婚妻啦!”女人抢先回答,然后笑容甜甜地看着白创,一副饶有兴趣观察他反应的样子。 “呃,你好,我叫白创。” 在听见陈佩泠说自己是阳戮未婚妻的时候,白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语气僵硬地说了一句。 阳戮面色不善瞪了一眼陈佩泠,似乎对她刚才的抢答很不满意,“别听她胡说,只是认识。” 谁知陈佩泠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道:“只是认识?我们可认识二十多年了!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吧?小时候还说好长大要结婚的!”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噗!”面对阳戮一言难尽的表情和白创复杂的眼神,女人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可惜没带镜子,真应该让你们看看自己刚才的表情!” “差不多得了。”阳戮咬牙切齿警告。 陈佩泠向着白创摆了摆手,解释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陈佩泠,是阳戮的朋友兼同事,刚才开个玩笑啦,我绝对没有介入他人感情的恶趣味!” 陈佩泠是个自来熟,全程一直活跃气氛,介绍餐厅特色之余还不忘和白创聊天。直到最后聊到找他们来这儿的目的,她才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开始谈工作。 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陈佩泠神色严肃地开口:“乔伍出事了。” “乔叔?不是跟他儿子出国了吗?”阳戮听到消息非常意外。 陈佩泠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然后递给阳戮,“聪明了一辈子,谁曾想,老了却这么糊涂!” 页面上是一则标题为《本市一别墅发生特大凶杀案,五人身亡,现场发现离奇仪式布置》的报道。 “这都是他做的?”阳戮有些不敢相信曾经那么熟悉的长辈会做出这样的事。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事实摆在那里我不得不信,终究是人心隔肚皮啊!”陈佩泠靠在沙发上一脸惋惜。 “查了吗?”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组织成员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管。 旁边正好有人路过,一时没人说话。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陈佩泠压低声音,“如果是其他原因,佐清会可能还会帮一把,但是他……”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据说他儿子欠了很多钱,差点被人剁掉一只手。也许是这个原因吧,才会鬼迷心窍。” 虽然白创不认识这个乔伍,但是听起来应该是两人的熟人。刚才的新闻报道他瞄了一眼,如果真是这个人做的,那…… “小白!” 正想着,突然听见陈佩泠叫了自己。 “嗯?” “你刚才说你在做直播,账号叫什么?我关注你!”陈佩泠突然一脸真诚地掏出手机。 “我来搜吧!嗯……是这个!” 陈佩泠点进主页,惊呼道:“哇,你的账号都有快二十万粉丝了!很荣幸成为你粉丝中的一员!” “哪里哪里!”白创被陈佩泠的话哄得耳朵通红,不自觉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阳戮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忽然发话:“那你今天找我来是干嘛?就为了八卦?” “啧。” 陈佩泠举起一只手瞧了瞧今天刚做的美甲,“组织要收回乔伍的房子,但因为他之前在里面做的事,有些问题不好处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闻言阳戮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这个案子和他们三个人坐在这里的直接关系。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你去做的吧?”虽然是问句,但答案很明显。 话音刚落,陈佩泠就摆出一副被你看穿了的表情坐在那里,“诶,没办法,我这两天刚认识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人家求我教他中文呢,实在抽不出时间!”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阳戮也没兴趣知道,只丢下一句:“那是你自己的事。”便拉起白创要离开。 “别走啊!你如果不同意明天我就搬来和你们住!” 听到这话,阳戮和白创不约而同虎躯一震,惊恐地看着她。 见此情形陈佩泠趁热打铁:“这单酬劳丰厚!还可以在里面直播哦~” 白创迅速叛变:“真的吗???” “如果是小白的话当然可以了!”陈佩泠笑得像只狐狸,“我本来还想在下次接任务的时候邀请你来直播呢,一定很有趣!” 这话像是一块鱼饵,白创早已被钓得找不着北,只是眼巴巴地等着阳戮答应。 阳戮被白创盯得败下阵来,抛下一句地址发我便大步走了出去。 “Yes!” 工作有了着落的白创忍住蹦起来的兴奋劲儿,和陈佩泠开心道别之后就坐上了车。 一路上阳戮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在到达小区楼下的时候,才开口问道:“能和她一起直播你很高兴?”也许就连阳戮自己都没发现语气中的酸味。 白创有些意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还行吧,毕竟你们接的单子,如果能用来直播的话,肯定会很精彩。” 闻言阳戮似乎不太满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却又不下车,只是坐在那里。 白创眼珠转了转,忽然福至心灵,脑袋瓜迅速从省电模式转换到高耗能模式。 不动声色地挪过去对着阳戮的耳朵说道:“她是你的朋友嘛,我当然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啊!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和你一起直播!所以刚才提的那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去啊?” 看到阳戮舒展的眉眼和逐渐上扬的嘴角,白创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这三明治回答法真的非常管用!下次还用! “明天。” 收到消息的白创像是个得到号令的士兵,回到家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一直忙到了深夜。 坐在电脑前伸了个懒腰,白创揉揉空虚的肚子,决定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补偿五脏庙。 深夜的小区里异常安静,只有白创趿拉着拖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路面上回响。 提着一小袋零食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正好一阵冷风吹过,白创不禁打了个哆嗦。 刚拐进小区主路没几步,一个身影突然从角落的阴影里踱了出来,正正地朝着他迎面走来。 起初只当是路过的,白创微微侧身想让路。然后,就在两人即将擦肩的瞬间,那人猛地停住了脚步。而后,脖颈慢慢朝着白创的方向转了过来。 对方戴着一个鸭舌帽,在昏黄的灯光下,脸部的五官就像是搅在一起的面团,只剩下一双眼睛格外清晰,死死地盯着白创。 随后,一个干涩、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你身上……”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空气中仔细嗅探着什么,“气味,很特别……” 这句话就像是无数只冰冷的蛞蝓爬上皮肤,让人战栗又恶心,白创下意识想要后退。 “很好闻。” 那声音继续说道,还是毫无波澜的语气,但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近乎贪婪的强调。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恐惧如同一条毒蛇般吐着信子靠近,白创不敢再看那张模糊不清的脸,更不敢去想对方说的是什么地方。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快跑! 白创几乎脚不沾地,拔腿就往单元门口跑去! 万幸的是,电梯竟然停在了一楼。 一打开门,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光滑的电梯轿厢里,冷感的白光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然而,不远处路灯下那个黑色的身影,仍旧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白创疯狂拍打着关门键,“啪啪啪”的拍打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急促回荡。 “快关门!快关门!” 厚重的电梯门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缓慢闭合,白创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外。 那道缝隙一点点收窄,但白创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怕下一秒那道缝隙中就会伸出一只手来卡住电梯门! 终于,电梯门完全闭合,将那个毛骨悚然的静立身影和那句回荡在夜色中,充满恶意的邀请,彻底隔绝在了黑暗中。 电梯光洁如镜的轿厢壁,清晰地映照出了白创此时惊魂未定的模样,惨白的脸色竟也透露出一丝与刚才那人相似的怪异。 甩甩脑袋,不敢再看,白创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等待电梯到达自家的楼层。 “叮。” 这声音如同天籁,白创飞快地跑出电梯,按开密码锁,顾不上手里的东西甩了一地,直接冲进了房间里。 “嘭”地一声关上门,安全感这才重新回到了身上。 缓了很久,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加上安心的环境,困意袭来,饥饿感也随之消失了。躺上床不久,白创便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深夜,白创被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惊醒。勉强睁开眼睛,分辨出声音似乎来自窗户的方向。微微侧过头,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明明自己在睡前是拉好窗帘的。而此时,窗帘是拉开的。 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再仔细一瞧,赫然看见一个黑影正蹲在窗口! 一个人正在试图翻窗进入他的房间,更可怕的是,此时那人的一只脚已经踏了进来! 白创瞬间从床上弹起,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件东西用力朝窗户那砸了过去! 东西准确砸中了那人的小腿,谁知那人却全然没有被发现的慌乱,而是缓缓地将脚缩回了阴影中,就那样蹲在窗口,和房间里的白创在黑暗中无声对峙! “你是谁!”白创的声音颤抖变调。 第16章 乔伍别墅 就在两人紧张对峙时,房间里的灯忽然开始闪烁。 明灭之间,白创看到一双皮肤青灰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扒在窗沿上,不断敲击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仔细看似乎还能看见手指间类似蹼一样的东西…… 目光上移,那人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子下的脸部皮肤就像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蜡,将所有的五官融在了一起,是刚才楼下遇到的那个怪人! “我***!你给老子滚出去!!!”白创拽起枕头再次朝着窗口砸了过去。 阳戮被房间里的动静吵醒,赶来询问:“怎么了?” 就在阳戮打开门的瞬间,窗口那个人迅速闪身隐入了窗外的夜色中,但白创始终有一种直觉,那个怪人,并没有离开! 白创没有说话,给阳戮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窗户外有东西。 阳戮会意,径直往那儿走去。就在他掀开窗帘的同时,一只青灰色的手直直从窗外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好在阳戮早有防备,在那只手将要碰到他的瞬间,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它轻轻一点,“退!” 在这极其短促的瞬间,白创敏锐地捕捉到了在阳戮指尖划过之处,留下了一缕金色的光…… 窗外爆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那只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 灯光不再闪烁,黑暗中,白创依稀还闻到了一股烧焦的烟味。 “他走了吗?” 阳戮仔细关好窗户,回答道:“放心吧,它不会再出现了。” “那是什么东西?我刚才在楼下就碰见它了!” 想起大半夜在楼下与那东西面对面的经历,白创不禁打了个寒颤,语气有些激动。 “一个精怪而已。”阳戮的语气轻巧得仿佛在说只是一只癞蛤蟆而已。 “还真有这种东西啊!”毕竟这种东西一般人都只在一些志异怪谈里面看到过,现实生活中压根没听说过。 回想起当时那东西对自己说的话,白创还是一阵恶寒,它很可能就是闻着自己身上的气味找到这儿来的!意识到这一点,这个房间便再也没有了安全感。 犹豫再三,白创还是决定开口:“阳戮,我能去你房间睡吗?我实在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了,求求你了!” 得到允许之后,白创就搬到了阳戮的房间,不得不说,房间里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很好地缓解了白创紧绷的神经,躺在床上几乎秒睡。 看着歪头酣睡的人,阳戮伸出手轻轻托起白创的脑袋扶正,这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创就带好设备跟着阳戮出发了。一路上,因为好奇,白创问了不少和乔伍相关的事。 说起乔伍,当年也算个人物。初出茅庐时,他便接了个大单,为一位老板的旧宅看风水。看风水,可不单是瞧屋宅方位、家具摆设,更得摸清这宅子里的门道。 乔伍一番探查,便看出这旧宅中出过人命,有人曾横死其中。 正巧这时,那老板偷偷找乔伍坦白,找他来其实是因为这宅子近期不太平,闹东西,想让他给解决一下。 乔伍一琢磨,怪不得开价这么高,原来是暗藏玄机。 这种事,自然不便明说,只对那老板说宅中东西棘手,需要多费些时间。 谁知几天后,乔伍便发现了这宅子里更令人心惊的事实:宅子里横死的竟不止一人! 至此乔伍堪破其中的隐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事情摆平。 这一单,不仅让他得到了重金酬谢,更是在行内声名鹊起。 听完乔伍的生平,白创有种直觉,便问道:“他当时遇到的事情,和我们今天要处理的有关是吗?” 阳戮也没否认,“确实有关,三十年前他帮那位老板解决的东西,如今他自己用上了。” 矗立在荒芜庭院深处的,是一栋气派的欧式别墅。 巨大的拱形落地窗积满灰尘,玻璃浑浊不清。整栋建筑立在枯枝败叶的包围中,透着一种过时又顽固的奢华感。 庭院中精心修剪过的花圃早已被疯长的野草和藤蔓覆盖,只剩下几棵枯死的灌木。草皮上满是落叶,被风吹过时,在碎裂的石板路上打着旋。 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与破败外观形成惊人对比的,是别墅空旷的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方形水池。 白创走近一看,池子底部,还残留着浅浅一层粘稠,暗红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腐臭。不像是染料,倒更像是血浆…… 在这片令人作呕的血水之上,还漂浮着几只锈迹斑斑、边缘卷曲的铁瓢。 它们半沉半浮歪斜着浸在血水里,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结束后被随意丢弃的器皿。 别墅中的所有一切,仿佛都在诉说着不详。 “呕……呕……”这样的环境,让白创忍不住跑到一边发出一阵干呕。 阳戮的表情也不太好,后退几步离那个池子远了一些,“应该是之前处理现场的人没清理干净。” “不是!这乔伍,呕……到底在房子干了,呕……干了什么啊?” “五鬼搬财。” 阳戮沉声说道,“乔伍的儿子,投资失败,欠下了一屁股烂债,他非但不想着还债,反而一头扎进了赌场。后面就借高利贷,追债的天天上门,半年前还差点被剁了一只手。” “所以,乔伍为了他儿子设下这个局,杀了五个人?” 震惊于这栋别墅里发生的惨剧,白创甚至都忽略了那股直冲鼻腔的腐臭,“这真的有用吗……” 阳戮摇了摇头,毕竟当年那个老板旧宅里的所闻所见,他们听的都只是乔伍的片面之词。 天色渐暗,白创拿出设备调试,准备着今晚的直播。 在直播开始之前,白创想到了一个问题:“今天的内容如果直播出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没想到已经在准备设备的白创会突然这么问,原本抱臂靠在柱子上的阳戮短暂思考了一下,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于那些东西来说,有没有镜头都一样。对于我来说,这是佐清会的房子,只要他们没意见,自然不会有影响。反倒是那些屏幕前的‘见证者’,如果心理素质太差,还是不建议看。” “行,那就是没影响!” 白创面对镜头,笑容可爱,“各位直播间的宝宝们大家晚上好!”说完举着镜头跑到阳戮身边,给了一个镜头。 【啊啊啊啊,我的cp又合体啦!】 【小羊好帅!】 【这是在什么地方?】 【头一次见你晚上在有灯的地方直播】 【这是什么豪宅?小白你终于背着我们发财了】 【这房子好像在新闻里见过……】 直播间陆续进来了很多观众,白创便开始介绍:“正如大家所见,今天主播还有小羊和大家一起来到了一栋非常豪华的别墅!那为什么要来这里呢?不知大家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新闻……” 说到这白创停顿了一下,把镜头转向阳戮,但是阳戮显然不想接茬,转过身往池子那儿走了。 “咳咳,就是前段时间某市发生的一个比较重大的案件!具体我就不说那么细了,大家懂的都懂。诶,今天我们就来到了案发现场!给大家独家揭秘这一栋蹊跷诡异的房子!” 【我去,搜了一下就在我家附近!】 【我好像看到过那个新闻,太吓人了】 【这是可以直播的吗,这房子你们咋进去的?】 【发现主播自从有了小羊胆子都变大了】 【这是凶宅啊】 【邪性得很!】 【小白出息了,竟然能进这种现场直播,关注关注】 别墅大厅灯火通明,所有一切一览无余。随着镜头移动,直播间的观众终于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血池。即便闻不到现场散发的气味,也同样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看到了吗?主播刚进来时也被这个池子吓了一跳。而且,别看我现在没事,其实是因为刚才把胃里能吐的都吐了……”白创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那些真的是血水吗?这里是屠宰场吗??】 【我靠这得多少啊】 【我也想吐!】 在这个巨大的血水池出现之后,观看人数直接暴涨了两万多人。 忽然,在这麻痹鼻腔的腥臭味中,白创闻到了一股清新微苦的气味。转过身,发现阳戮正蹲在墙角边用打火机烧着什么。 走近一看,发现是在烧一小捆像是干草的东西,好奇道:“这是在烧什么呢?” 那捆干草被点燃后并没有火苗,而是慢慢释放出一缕一缕白色的烟,刚才白创闻到的,正是这股烟的气味。 “芘梳草,用于净化,平衡气场。” 阳戮点完之后站起身,在烟雾缭绕的大厅里来回踱步。 白创用镜头跟随着,见阳戮没有其他动作,便明白今晚的主要战场就是在这大厅里了。 像是用脚步大致丈量了面积之后,阳戮在大厅的一个位置站定,对白创伸出手,“帮我把箱子拿过来。” 白创将刚才一并带来的黑色小箱子递给阳戮,随后看到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非常小巧的东西,凑近一看,竟是一个极其精致的天平。 托着天平放置在大厅的中央,阳戮退回到了刚才休息的沙发上。 见阳戮做完这一切,白创才开口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阳戮嘴唇微启,吐出了一个字。 秉承着大佬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的信念,白创就这样坐在大厅一侧的沙发上,静静等待着。 望着眼前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大厅,白创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个充满疑点的腥臭血池吸引。 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阳戮,对方依旧气定神闲,仿佛置身于自家客厅一般。 便暗自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有让不安的情绪外露,也努力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直播间里,观众的弹幕早已刷满了焦躁。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是在水时长吗】 【怎么回事?道具组迟到了吗?】 【入定了??】 【不是我想问下,为什么要放个天平?给空气称重吗?】 【快看!那个天平好像动了啊!】 就在这令人心焦的静默里,白创突然感觉眼前的灯光开始无规律地频闪,心头一紧,凝神细看。 只见刚才阳戮所放置的天平本身虽然纹丝不动,但它的影子,竟开始在地面上晃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第17章 恶人造就厉鬼 “这!”白创吃惊回头看向阳戮,“这是什么情况?” 阳戮眼神凌厉,紧盯着那只天平,命令道:“别说话!” 这是白创第一次看见阳戮这么严厉的神情,他瞬间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两人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目光却时刻关注着这个大厅里每个微小异常的显现。 每一次灯光的闪动,都将大厅里所有物件的影子描绘的更加怪异,它们扭曲、伸展、收缩,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跳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毫无规律的舞蹈。 就在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气氛中,“嘭!”一个爆裂的声音突然炸响,是大厅中央那盏硕大的吊灯突然炸开了。 无数玻璃碎片裹着火星子四散飞溅!刹那间,黑暗笼罩了整个大厅。 【卧槽!吊灯炸了!】 【这次的成本这么高?】 【有恶灵!】 【弹幕护体!】 【刚才那些影子跟活了似的……】 白创手忙脚乱打开照明,正当光束扫过大厅时,赫然发现,那座天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倾向了一边! “来了!”阳戮说的话,更是让白创和直播间的观众同时背后一凉。 【什么来了……你说清楚什么来了?!】 【是我想的那个吗?】 【!!!】 【太奶保佑我!】 明明所有的门窗都已关闭,却没由来地吹过一阵阴风,白创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在这样的黑暗与静默中,白创紧紧攥着照明设备,不断转动方向,以便确认周围没有异常。 可就在这时,他隐约听见,池子里的血水好像流动起来,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阳戮缓缓向池边靠近,白创不敢独自留在原地,只能跟上。 等站在池边时,才发现,池边的地板上,正一点一点向外渗出深色的液体。白创将光源凑近地面一照,液体渗出的地方竟慢慢浮现出几个人形的轮廓! 他倒吸了一口气,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诡异的印记越来越明显,不到两分钟,便能清楚地看出来,“1、2、3、4……5!” 白创不由自主地轻轻数着,五个不同位置不同姿势的印记,无声地还原了案发时现场的惨象…… “滴答,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正好落在白创的脚边。 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上此时正在不断滴落着红色的液体! “我去二楼看看!”说完阳戮便要往楼梯跑去。 “可是,我……” 还没等白创说完,别墅的大门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门把手更是开始疯狂扭动起来! “卧槽!什么东西在开门!”白创惊恐万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阳戮边往楼上跑边大声喊道:“你把门堵住千万别让它把门撞塌了!我在门上贴了东西,它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我,我,我啊?!”白创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阳戮离开后,空旷的大厅里,就只剩下白创一人,以及门外那未知的“东西”。 恐惧占领了他的身心,双腿抖得不听使唤,但是既然大佬交代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可是白创挡门的动作,显然激怒了那个“东西”! 下一秒,门把手开始更加剧烈地扭动,仿佛快要被拧下来一般,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白创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快到嗓子眼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直播的界面突然被铺天盖地的礼物特效淹没! “我靠!这种时候刷火箭,你们真不怕我当场去世啊!”白创一边使劲抵着门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都变了调。 害怕归害怕,但更多的是一股近乎荒诞的狂喜,值了!就算门外是阎王爷,这波也血赚! 肾上腺素如电流般窜遍全身,白创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战栗,但这绝非恐惧,而是沸腾的热血! “来啊!”白创大喊一声,向门外无形的威胁扬了扬下巴,“有种你就进来!” 反观阳戮这边,虽然楼下天花板渗出血水,但是到了二楼一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不但没有东西,甚至二楼还出奇的正常。 仔细检查一番之后,阳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往楼下大厅跑去。 就在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眼看大门近在咫尺的时候,脚步却突然刹住! 只见白创如同失了魂般站在门前,脸色惨白如纸。在发现阳戮的瞬间,白创的脑袋缓缓地抬了起来,颤抖着开口:“不是,门外的……想进来……” 白创的嗓音嘶哑:“那东西……”说到这时,声音突然拔高:“原本就在房子里面!” 话音刚落,白创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仿佛凭空出现了一条隐形的绳索在颈间骤然勒紧! “嗬嗬……”白创眼球暴凸,双手拼命抠住脖颈间虚无的压迫,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扭动挣扎。脖子上的血管根根暴起,惨白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 阳戮站在阴影里,目光紧盯白创身后,仿佛在观察黑暗中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如何运作,如果对人进行攻击。 他在等,等一个临界点…… 直到白创的挣扎开始微弱,阳戮身影一晃,如同离弦之箭扑跪在白创身边,双手在他的颈间狠厉地撕扯,试图扯断那致命的束缚。 然而指尖所触除了白创的皮肤空无一物,那索命的“绳子”根本无处可寻!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股无法抗拒的蛮力猛地将白创像拖破布袋一般,直直往血水池的方向拖去! 白创的双脚在地板上不断挣扎,“白创!”阳戮飞身扑上前,死死抱住白创的腰腹,两股力量的角力让白创的身体堪堪停在了血水池边缘! 大半个身体悬空,脑袋危险地倒垂在血水之上,仅靠阳戮的拖拽才没有坠落。但此时脖颈间的压迫丝毫未减,那绞索越收越紧,已经深深嵌入皮肉。 白创脖子的皮肤被勒得绽裂,细密的血珠不断渗出,滴落在下方猩红的池水中。 白创微微睁着眼睛,耳边回响着阳戮焦急的声音。恍惚间,意识开始漂浮,眼前的景象却开始发生变化。 他竟然看到大厅中多了几个人影,正在朝着池子这边聚集过来! 白创挣扎着想要提醒阳戮,“阳,咳咳……有人……” 然而阳戮根本无暇顾及,他神色坚定,十指瞬间掐出一个复杂的手诀,带着狠劲,重重按在了白创脖颈的动脉之上。 警告的呼喊还未出口,脖颈骤然一松!那股差点勒断脖子的蛮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呃嗬,咳咳……”突然吸入大量的空气,引得白创弓起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阳戮托着他的下颌确认脖子的伤势,“怎么样?”眼神充满了白创未曾见过的紧张和焦急。 “嗬嗬……没,没事!”白创勉强摆摆手,刚要试图稳住呼吸。突然,身体一僵,一只手抬起,颤抖着指向前方。 “那,那里!”白创喉咙发紧,像是再次被扼住了脖子一般,“有人!” “什么?”阳戮猛地转向身后,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以为白创是因为刚才的攻击而应激,阳戮捧住他的脸,安抚着说道:“别怕,慢慢说!” 没想到白创反而更加激动,再次强调:“那里有人!你看不到吗?” 也许因为他的语气太过笃定,看起来也不是神智不清的状态,阳戮再次确认:“你是说,你看到有人影?” “对!等等,他们好像拿着东西要做什么事……” 阳戮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让他仔细看清楚那些人影在做什么。 明明在黑暗无比的大厅之中,白创眼前的景象却离奇地一览无遗。 那几个人影轮廓逐渐清晰,看装束,是几个建筑工人,手里还握着铁锹之类的工具。他们沉默地忙碌着,动作麻利。 白创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在挖掘、砌筑的,正是旁边的这座池子! 这根本不是人影,而是受害者生前最后时刻的死亡回溯! 画面无声流转,池子成型,防水涂层被仔细涂抹……就在工程完毕的时候,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出现。 他面无表情地递给每位工人一把铁瓢,示意他们从刚注满清水的池中舀水。 工人们虽然略有疑惑,却也照做了。 就在铁瓢浸入水中的刹那,“滋啦!” 刺眼的蓝白电弧猛地从水面窜起,顺着铁瓢瞬间贯穿了所有工人的身体! 几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栽倒在地。 白创嗅了嗅,空气中竟真的有一丝皮肉烧焦的臭味。 紧接着,那个男人神色冰冷,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如同屠宰场的屠夫,走到每个尚在抽搐或昏迷的工人身边,精准而残忍地在他们颈侧动脉上划开深长的口子! 滚烫的鲜血如同小型的喷泉,汩汩流入池中,原本清澈的池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刺眼的鲜红…… 这时,一名趴在地上的工人身体一抽,挣扎着抬起头,喉咙里发出被血灌入的呛咳声。男人闻声回头,眼中凶光毕现,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绳子,扑上前去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 随着挣扎的减弱,最后的生命也随之逝去,再无声息。 刹那间,一切消失 。 白创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望向地板上渗出的人形痕迹,无法言说。 手机在刚才的混乱中被甩到了地上,白创艰难起身捡起手机,直播还开着,屏幕上都是受到惊吓的观众发的弹幕。 【wc,小白这是被袭击了?!】 【脖子上的伤看着好严重!赶快打120!!】 【刚才好像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手机被甩到地上之前我看到主播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血池一日游,门票就是命啊?】 【跟那玩意干到底!刷火箭了!!】 【小白别怂!用童子尿泼它!】 【小羊怎么样?不会也受伤了吧?】 【这地方太邪门了!赶紧走!】 “让大家担心了!但这次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栋房子原主人的工作单位要回收,我们是来处理的。小羊也没事,我们再收个尾就结束了!” 【处理什么?好神秘~】 【什么单位福利这么好还能分别墅?!】 【还缺人吗?我要应聘!】 【要应聘的确定自己有命住吗?】 【好像隐约猜到了两位的工作性质……】 然而,就在白创刚说完,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第18章 榜一似我爸 “阳戮!”白创惊叫出声,试图伸手去拉。 却见阳戮的胸口却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人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防备。 “咳……”阳戮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肋骨处,嘴角咳出血沫。 “阳戮!” 白创刚想跑过去查看阳戮的伤势就被他阻止,“别过来!找个地方躲起来!它不是冲你来的!” “可是你……”看着阳戮的样子,白创实在无法放下不管。 “听话!否则我们谁都别想出去!”阳戮的声音不容拒绝,“你不是看得见它们吗?那个箱子里有一把匕首!” “对!对!我看得见我看得见!”慌乱之下,白创只得按照阳戮说的,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双眼在黑暗中的大厅不停地来回扫视着。 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东西明明刚才还袭击了阳戮,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了? 就在白创瞪大眼睛拼命在四处搜寻的时候,前方突然幽灵般出现了一团暗绿色的火光! 白创下意识抱头蜷缩,那东西却擦过他的发梢,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径直扑向阳戮! 阳戮眼神凌厉,早有准备,手腕一抖,一张燃烧的符纸犹如离弦之箭,精准地打在了那团鬼火之上! “轰!” 刺目的火星炸裂四溅,符纸化作焦黑的灰烬,飘然散落。 符纸脱手的瞬间,阳戮脸上的血色尽褪,显然伤势不轻。偏偏就在他身形不稳之时,一根削得尖利无比的木棍,不知从哪个角落如箭般射出,直取阳戮心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阳戮瞳孔顿时缩紧,猛地提起一口气,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这根木棍!此时木棍的尖端离他的胸口仅仅半寸! “啪。”木棍被阳戮扔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掌发麻,胸口处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手边是阳戮的箱子,白创在里面摸到了一把粗糙的匕首。 就在火光消失的最后一秒,白创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位置!眼见那东西还想继续攻击阳戮,白创没有时间思考,凭着对那东西的恨意,扑过去将匕首狠狠刺向它! 随着匕首的挥舞,黑暗中传来了恶灵痛苦的嘶吼! 白创的掌心感到一阵剧烈而明显的震颤和阻力,一股冰冷且散发着恶臭的黑雾在刀尖慢慢散开,最终归于虚无。 他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阳戮发出一阵咳嗽才像被惊醒一样回过神。 “阳戮!你没事吧?你可千万别死啊!”大步跑过去扶住对方,白创这才敢暴露出自己的胆怯,“我们是不是把那东西打跑了?它,它还会再出来吗?”说完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事了,出去之后,把箱子里的白色封条取出来,贴在门窗上。”阳戮捂着胸□□代。 “好!贴封条,我记住了!” 扶着阳戮走出这栋差点要了命的别墅,白创把箱子里的封条拿出一一贴在了外侧的门窗上。 做完这一切,白创扶着阳戮准备往院子外走的时候,阳戮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失去意识倒了下来! “阳戮!阳戮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情况令白创措手不及,下意识掏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却霍然想起阳戮之前跟他说过,如果在执行任务时被恶灵所伤,去医院是没有用的。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白创急的团团转,六神无主之时,阳戮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不上管礼貌不礼貌,抱着跟阳戮联系的人也许会有办法的念头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来不及等对方出声,白创率先说道。 对面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白创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小白?怎么是你接电话?你们两个连手机都混着用的吗?” “陈小姐!快救救阳戮!!” 听到白创的求救,陈佩泠没有多问,直接给了一个地址,让白创赶紧带着阳戮过去。 到达地址显示的位置之后,有两个人在门口接应,阳戮被放在病床上推了进去,白创紧跟在后,刚想走进病房就被拦住。 陈佩泠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有专门的医生处理恶灵留下的伤,你脖子上也伤得不轻,跟我过来!” 好在只是皮外伤,处理完脖子上的伤口,白创在病房外等候。陈佩泠见他一个人坐着,便也过来和他一起等。 “诶,这下会长得心疼死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白创摸不着头脑,“会长是谁?” 陈佩泠一脸惊讶,“他没告诉你吗?佐清会的会长,也就是我们的老板,是阳戮他爷爷。” 虽然不清楚组织具体的规模,但猜想应该不小,“听起来规模很大啊!”白创心不在焉地感叹一句。 陈佩泠像是为了让他转移注意力,语气很夸张:“那当然!组织成员遍布全国各地,最近也在发展海外的分部啦!不过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迟早得有人接过担子,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阳戮还是……” “那阳戮的父母呢?好像也没听他提起过。”白创现在才发现,他对阳戮的事实在知之甚少。 “哎,可怜的娃!”陈佩泠唉声叹气的,“阳戮的父母曾经也都是干这行的,只不过在他十六岁那年,一次出任务的途中遇到了酒驾的疯子,车祸去世了。” 白创没想到阳戮小时候经历的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佩泠像是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继续说道:“阳戮父母去世后,会长有意培养他,可是阳戮对此表现得非常抗拒,根本没人能劝得了他。又过了两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转性了,主动要求从基层做起,一个月能接别人半年的工作量!后面更是直接要求接一些危险系数偏高的任务。” “可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他并不讨厌这份工作。”回想起阳戮刚开始关注自己的直播,并不断在危险靠近时提醒,白创觉得,也许阳戮还是挺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的。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步伐沉稳,气场十足。在看到白创和陈佩泠的时候向两人微微点头,然后径直走进了病房。 “他是谁啊?”白创看着男人的背影问道。 “阳家的一只老狐狸。”陈佩泠撇着嘴回答道。 在白创震惊的目光中她又继续说:“他是阳戮的二叔阳世铭,阳戮父母去世后,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包办的。在外人眼里,不是亲爹却胜似亲爹!但实际上,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阳家的人都很狡猾,这个是老狐狸,还有里面躺着的小狐狸!” 白创没见过阳戮家其余的亲戚,也不好评价什么,只能干笑两声。 见他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陈佩泠又告诫道:“你可千万长个心眼!” 正好这时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白创立刻站起身上前询问。 “没有生命危险,这次你们遇到的东西应该不简单吧!辛苦啦孩子!小阳目前情况稳定,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医生刚离开,白创便走进了病房。阳戮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微阖,眉头不知是否因为疼痛还是其他原因,轻轻蹙着。 阳戮的二叔见两人进来,对着白创开口道:“你是小戮的朋友吧。” 面对阳戮的二叔,白创只能像个鹌鹑似的点点头。 “医生说他情况稳定,你也不用太担心,今天辛苦你及时送他过来!”阳世铭客气道。 “不会,不辛苦,他也是,也是我的朋友嘛,应该的……” 简单寒暄之后,阳世铭看了一眼表说自己还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便离开了医院,留下白创和陈佩泠。 白创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握住了阳戮的手。 “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汹涌,几乎要破堤而出。可这种感觉太过生疏,他一时无从应对,又怕说出口显得矫情。 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不然我的直播怎么办呀!” 确认过阳戮的状态之后,陈佩泠安排人送白创回家。 回到空荡荡的家后,白创在客厅的沙发坐了很久。最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没有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而是走进了阳戮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时候,周围都是那股熟悉的药香,冷冽却亲切。 几天前,阳戮在两人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说是为了保证彼此的安全,随时知道对方在哪。此时此刻,界面上属于阳戮的那个点一动不动,停驻在离白创很远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阳戮打来了电话,说爷爷要求自己回家修养,这几天不回来了,如果想他的话就派人来接白创。 对此白主播只是嘴硬地甩下一句我才不想你呢,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话说回来,白创还是很苦恼自己对于那些东西的致命吸引力的。白天还好,一到半夜,总感觉房子里莫名有些热闹。 因此在这段时间,只要天一黑,白创就把自己关在阳戮的房间里不再出来,倒也没发生什么。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接通之后,竟然是陈佩泠。 以为阳戮出现意外的白创差点哭出来,最后一问,才知道是陈佩泠后天接了一个单子要出任务,来问白创是否有意愿去直播。 对于这样的机会,白创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立刻约好了时间。 当天晚上阳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大意是询问关于和陈佩泠直播的事。 “你确定要和她一起出去?”阳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 “对啊,你最近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上次吐血的样子还在白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着实留下了不少阴影。 “我没事!你们约的几点,在哪里?” “诶呀,这你就别操心了,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到时候关注我的直播盛况就行了!” 白创不敢说具体地点,就怕阳戮真赶过去。好在后面对方也没再坚持,只是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要白创必须发誓记住了才算完。 “以前那个高冷的榜一大哥呢?怎么现在跟要当我爸似的?”白创随口抱怨道。 谁知对面安静了几秒之后,传来了一句:“你要是想这么叫我也没意见。” “滚!” 白主播果断挂了电话。 第19章 闹鬼酒店 因为和陈佩泠相处时间不多,不确定她是什么行事风格,白创只能尽量做好自己的准备工作,以确保到时候不要拖人家后腿。 终于,到了直播的那一天。 白创刚踏出楼道,就被一辆轰鸣作响的重型机车拦住了去路。 车旁边倚靠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黑色机车服、遮住半张脸的墨镜,以及线条清晰的下颌与唇线锋利的红唇。 “陈……陈小姐?”白创有些犹豫,试探着叫了一声。 对方一听,冲着白创咧嘴一笑,声音洪亮得快盖过引擎:“磨蹭什么呢!快上车!” 还没等白创从这形象与声音的强烈反差中回过神,陈佩泠已经一把将他薅上了后座。 戴好头盔,只听见一句:“坐稳扶好咯!”整个人便跟着蹿了出去。 接下来的路程,对白创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街道两旁的景物糊成一片。 陈佩泠倒是兴奋得很,驾驶着这辆钢铁猛兽在车流里灵活穿梭,时不时还发出“呜呼!”的欢呼。 可怜的白创死死闭着眼睛,双手紧抓着后座边缘,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甩飞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不知过了多久,机车终于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之后,停了下来。 白创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车,脚一沾地,就跟踩在了棉花上似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晃了几下。 摘下头盔,脸色煞白,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也控制不住,“等……等等!”话还没说完,就捂着嘴跌跌撞撞地朝着路边的绿化带冲去。 扶着一棵小树,白创再也忍不住,腰一弯,“呕……”那声音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倒腾出来。 陈佩泠潇洒地靠在车上,单脚支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绿化带边吐得天昏地暗的身影。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而“扑哧”笑出了声,这笑声在白创的呕吐声中显得格外残忍。 “哎哟白主播!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在市区呢能有多快!”说完悠闲地敲了敲油箱,发出“铛铛”的轻响。 “下次带你去跑山,那才叫刺激,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白创此刻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抬起手,朝着陈佩泠无力地摆了摆,示意她快闭嘴。 当神清气爽的陈佩泠带着虚弱的白创走进酒店大堂,一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是陈小姐和白先生吧!具体的细节工作人员应该已经提前沟通过了,两位请跟我来!” 据这个经理所说,大约4个月前酒店的某个房间发生了一件事,一名入住酒店的女子在客房内自杀。虽然酒店方及时报警,并做了妥善处理,但没想到后面还是出问题了。 三人来到出事的408房间门前,酒店经理用房卡打开了门。很明显房间已经做过深度清洁,即使在门口也能闻到一股很浓的清洁剂气味。 “这一个多月来,时常有同楼层的客人投诉半夜有人敲门,可是开门查看却又没人。四天前,住在409的客人甚至投诉称半夜看到房间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人……” 酒店经理显然因为这些事件非常头疼,说到这时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会不会,有人恶作剧?”白创深谙互联网时代有些人的疯狂,猜测道。 经理依旧摇了摇头,深深叹出一口气,“我们查看了相关时间,走廊和电梯里的监控,确实没有人。而且408的事情发生之后,酒店方也做了一些控制舆论的手段,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 “行,知道了!今天晚上帮我们开409 的房,我们住在这里!408的房卡也留着。”陈佩泠干脆利落地决定。 经理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就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上来送房卡。 陈佩泠走进408房间查看,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放过。良久之后,才对着白创说道:“你说……” “嗯?”白创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忙凑近认真听着。 谁知陈佩泠来了一句:“我俩住一个房间阳戮会不会不高兴啊?” 听到这话,白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向下撇出一个微妙的弧度,“不会的,呵呵……” 话音刚落,陈佩泠不知抽什么风,突然一个转身,把手撑在了白创耳边的墙壁上,“嗯?他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就在白创马上要从脖子红到耳朵尖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 被铃声解救的白创赶紧从陈佩泠的臂弯下逃了出来,接通了电话,“喂?阳戮?” “你们到了?” “嗯,到啦!”白创走到窗边接听,暂时逃离了陈佩泠的魔掌。 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随后说:“我查了一下这家酒店的事,问题不大,今晚你就负责直播,其他事都让陈佩泠去做就行,她皮糙肉厚的。” 当事人在旁边翘着二郎腿,不悦道:“我都听见了啊!” 闻言白创转过身,用手捂着手机小声说道:“我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陈佩泠:……好你个两口子! 夜幕降临,白创按时打开了直播。 “hello直播间的宝宝们!小白又来直播啦!大家都是来看……” 还没说完,陈佩泠就迫不及待地凑到屏幕前打招呼:“各位宝宝大家好呀!我是小白今天的搭档,你们可以叫我佩泠姐,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Athena!” 白创被挤到屏幕一角,只能乖乖举着设备等陈佩泠说完。 【哇!Athena我关注你的账号很久了!你们竟然认识!梦幻联动!!!】 【冲我佩泠姐来的,姐加油】 【小白你也是好起来了】 【小羊今天怎么没来呀?】 【小白还是和小羊比较般配!】 【上面的 1】 【御姐配小白兔的好你们不懂!】 【小白你在佩泠姐旁边像个新兵蛋子】 【等等,你俩怎么在酒店???】 眼看马上就要闹绯闻了,白创及时打断:“先跟大家说一下,小羊最近身体有些不适需要好好休息,所以今天就没有来哦。那么话说回来,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我们现在在一个酒店房间里,不要误会啊,只是为了直播!” 忽然陈佩泠不知道抽什么风,贴过来一把揽住白创,“对,大家不要误会,毕竟我只是把小白当作我的弟弟!”说完朝着屏幕调皮地眨了眨美眸。 在满屏幕“磕到了”中,榜一大哥的弹幕格格不入:听说上周你在收藏室打碎了一只青瓷贯耳瓶。 眼尖的陈佩泠看到这条弹幕之后,立刻松开了白创,转而走过去对着墙壁自言自语:“你说他这墙纸在哪儿买的,还挺好看的……” 白创以为她喜欢,便说道:“你要是也想在家贴个同款,明天问一下刚才那个经理他应该知道!” 陈佩泠:“……哦,好。” 因为时间还早,再加上暂时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所以两人就一直在房间里和直播间的粉丝插科打诨。 就这样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白创隐约听见,靠近408的那面墙,似乎有什么动静。 仔细一分辨,像是有人在隔壁用指甲使劲挠墙的声音。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陈佩泠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趴在墙上听。白创在旁边,把设备的麦克风贴在了墙上。 【wc!我听见了!】 【妈呀,听得我牙酸!】 【隔壁住着什么神人啊】 【好瘆人】 【去投诉,有人半夜扰民】 【大半夜磨爪子呢】 房间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只听得到隔壁挠墙的声音。可是没两分钟,隔壁就安静了,再也没有传来指甲挠墙的声响。 直播间的观众都以为只是住了一个怪人,但白创和陈佩泠知道,隔壁根本没有住人。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咚咚咚咚。” “四声。”陈佩泠正色道。 “嗯?” 白创不明白这有什么特别的,就看到陈佩泠悄悄走到门前,往猫眼里瞧。 门口就像之前入住的人说的那样,根本空无一人。 经历过之前的大风大浪,这种夜半鬼敲门的小事白主播早就不当回事了,此时也只是认真地举着设备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谁知陈佩泠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当即就打开门走了出去,“我去隔壁看看,你待在这儿小心!” “啊?我一个人在这儿啊!”虽说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一个人留在明摆着闹过鬼的酒店房间里,还是让白创有些绷不住。 但是转念一想,出过事的是408,他待在409照理说应该是安全的,再说自己探灵主播的大胆人设可不能倒!于是也就听话待在409了。 陈佩泠离开后没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与此同时,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有人正等在门外,焦灼地来回踱步。 白创不敢开门,也不敢动,只能屏息假装里面没人。房间里静静的,只有屏幕上的弹幕在无声滚动。 大约一分钟后,敲门声停止,脚步声也逐渐走远。白创刚要松一口气,床头的座机却猛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吓得白创差点跳起来,试探着接起电话,对面没有声音。但他有一种直觉,电话那头有人在听着。 “喂?” 谁知下一秒,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又怪异的声音:“是我呀小白,我要进来,给我开门!” 白创触电一样扔下听筒,立刻离电话远远的。 电话那头很像陈佩泠的声音,但那声线语气扭曲变调,就跟被恶鬼附身了一样,听得白创头皮发麻! 那个怪异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在听筒里重复:“是我呀小白,我要进来!……是我呀小白,我要进来!我要进来!我要进来!我要进来!” 情急之下,白创干脆冲过去一把拔掉了电话线。 第20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心有余悸的白创坐在床尾,努力平复着情绪。 可刚才的电话却让直播间的观众不乐意了。 【差评!这次真的好假】 【女的去隔壁装神弄鬼打电话?】 【乐子】 【这套路都被玩烂了!】 【你们不愿意看就出去!】 【有些人说话真难听】 【走了走了,没意思】 【你们走了那我也走了】 【那我也走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白创早已不放在心上,说到底也就是些到此一游的观众,既不会关注更不会刷礼物,甚至都不是对这类直播感兴趣的人。 【别开门】 看到“戮取”的留言,白创在镜头前轻轻点了点头。 “我怎么觉得,佩泠姐在隔壁睡着了呢?”白创故作轻松地盘腿坐在床上,手撑下巴笑着调侃道。 【正好,你也睡吧】 【不用管她】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白创知道,这是因为阳戮相信陈佩泠的能力,确定她能够解决。 如果自己也能变得厉害一点,是不是,能让他更放心一些?假如上次在别墅的时候能帮上更多的忙,也许阳戮就不会伤得那么严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家养伤太无聊,榜一大哥开始在直播间刷礼物,礼物特效在屏幕前闪个不停。 【榜一哥归来依旧稳坐江山】 【前面阴阳怪气的快走吧!我们小白有榜一在根本不需要你们这些小卡拉米!】 【这波排面拉满】 【大哥威武】 …… 【你走神了,不要多想】 光看着文字,白创就能想象得出阳戮说话时的表情。于是掩饰着笑了笑,靠在床头,“有佩泠姐在真好,我都不用担心被奇怪的东西追!” 可话刚说完,白创的笑容就瞬间僵在了脸上,因为他清楚地听见,现在自己所躺位置的正下方,隔着床垫传来了“嘎吱嘎吱”的磨牙声! 一股阴冷的气息透过床板渗入脊背,白创不敢动弹,脑内却疯狂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们进来之后明明没人进来过!难道,有人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躲在床底下了吗? 他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什么声音!】 【我听到了,在床底下!】 【小白脸都吓白了,救命啊!】 【主播别愣着了!快跑啊!】 【是不是老鼠?求你了说是老鼠!!】 【主播能照一照床底下吗?】 就在白创心惊胆战犹豫着是否要看一眼时,床底下再次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嘟哝声,起初是一些含糊难懂的音节,紧接着,能听出来是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白创把耳朵贴在床上,努力分辨着,“嗬呃……这个,房间……闹、鬼!” 脑子里瞬间嗡的一声,这声音,分明是白天带他们过来的那个经理! 冷汗从额头滑落,一种极度恐惧后爆发的愤怒让白创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砰砰直跳。 指着黑洞洞的床底,用尽全身力气喊道:“什么玩意!给老子滚出来!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磨牙和说话的声音一并消失,房间里只剩下白创粗重的喘息声。 白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了句脏话,一股邪火和强烈的不安驱使着他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咬牙,白创趴在地上,用手电筒在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晃了一下,好像没看到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照,床底下根本空无一物! 这么一来,直播间更是炸了锅,屏幕一瞬间被各种弹幕淹没。 【卧槽卧槽卧槽!是那个经理的声音!】 【好他妈瘆人!声音怎么这样!】 【别看了快跑!!!】 【他说的没错,真的闹鬼!】 【镜头好抖看的头晕】 【录屏了,绝对是灵异事件!】 【弹幕保护我!!!】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白创如同被迎面浇了一盆冰水,后背出了一层冷汗。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掉链子,必须要圆过去。 “呵呵。” 白创挤出一个笑容,对着镜头强装镇定,“什么也没有,可能是被我吓跑了!小白的直播刺激吗?” 随后又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没事,这点小插曲我们直接略过!” 就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突然涌入一大批人,弹幕的风向急剧转变: 【椅子!后面的椅子!】 【主播你的身后!】 【那椅子上什么时候坐了个人啊!】 【它在动!!!在摇!】 【快出去啊!】 还没等白创看清那些快速滚动的提醒时。 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不适的被凝视感从背后传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在这个房间里,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白创把手里的镜头稍稍移了一下角度。 只见屏幕上,身后几步远的安乐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一个身穿花色衣服、披着长发看不清面部的“人”。 那“人”就像是一个塑料模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规律、毫无生气的节奏,前后……前后地摇晃着! 白创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椅子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脑海里发出指令:跑!立刻!马上! 于是白创飞快扑向房门,可下一秒,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房门被锁上了! 转过身后背贴在门板上,白创第一次感受到了想跑却跑不了的绝望,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那东西面对面,谁知道它到底要做什么!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不能坐以待毙!白创的心砰砰直跳,不断暗自给自己打气。 突然,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然后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弓腰侧头,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五官,但白创有一种直觉,那东西绝对不怀好意! 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白创一只手举着设备,一只手悄悄摸向后侧的口袋…… 紧接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出现在手中。没错,正是当初在别墅中用过的那把!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东西刚要有所动作的刹那,白创举起匕首猛地向它刺去! “滴,咔哒。” “小白你搞什么鬼?我在隔壁都听到你大呼小叫的!直播效果这么炸裂的吗?” 房门应声而开,陈佩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你干嘛?” 陈佩泠愣在门口,看着白创手拿凶器,对着那把空荡荡的椅子高高举起,一脸狰狞。 “我,呃……诶,不是?” 白创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椅子,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我不在的时候你倒是挺嗨啊!” 陈佩泠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 朝阳正对着窗户,一下子从黑暗的环境暴露到阳光下,白创下意识眯了眯眼。 “走吧,都解决了!”陈佩泠大步向外走去。 白创关掉直播,小跑着跟在后面,“昨晚那东西打电话给我了。” “哦?那东西对付我的时候还有那闲工夫呢?”陈佩轻笑一声,没放在心上。 “我觉得,那个经理有点不对劲!”白创踌躇着,又接着说道:“昨晚409也出现了异常……” 陈佩泠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 “也许,可能……不止一个。” 就在白创以为陈佩泠会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时,便听见她甩下一句:“诶,不管了,那是另外的价钱!”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酒店门口,昨天那个接待过他们的经理早已等在那里,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殷勤地上前打招呼送行。 陈佩泠和他交流了几句,便拉着白创转身准备离开。 白创下意识跟着往外走,但就在跨出大门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鬼使神差地回过了头,视线恰好撞上经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大堂经理脸上依旧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某种在暗处窥视的野兽,闪烁着一种非人的、狡黠的精光…… “怎么了?”陈佩泠见他停下脚步,询问道。 “没事!” “看来我不能载你回去了。”陈佩泠的语气中充满着遗憾。 “真的吗?”白创的语气中满是欣喜。 只见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来,是阳戮。 陈佩泠转过身微笑着对白创说:“亲爱的小白,能帮我去买一杯咖啡吗?我怕我等会骑车的时候打瞌睡!” 见白创走远,阳戮问道:“你让他去干嘛?” “这你别管!先告诉我,你和小白现在什么情况?”陈佩泠一脸严肃。 “你别管。”阳戮丝毫不给面子。 陈佩泠倒也不生气,反而劝道:“我觉得小白挺单纯的,你可别做些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是我自己的事。”阳戮看着白创的背影,语气中满是警告。 白创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阳戮独自站着,便问道:“佩泠姐呢?” “不知道。” “那这咖啡……” 阳戮一把拿过白创手机的咖啡喝了一口:“走吧。” 想到不用再坐摩托,白创半躺在副驾的时候一脸如释重负的微笑。 “舍不得下次再叫她一起直播。”阳戮语气不善道。 闻言,白创脑内的雷达哔哔作响,忙解释道:“我们可能八字不合,我觉得合作起来有些许困难,还是和你一起直播比较默契!” 这倒也没瞎说,比起御姐还是帅哥更是他的菜。 看着阳戮的侧脸,白创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 “以前你看我单独直播的时候还会告诉我该怎么做,为什么昨晚却没有呢?” 对此白创还有一点失落,明明昨晚阳戮是一直在直播间的,总不会是睡着忘了退出吧? 阳戮的目光回到白创身上,看到他明显失落的表情,解释道:“因为我相信昨晚的程度以你的能力可以解决,毕竟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 白创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沉思,随后便又听见阳戮问道:“等会儿想吃什么?” “听你的。”对于吃这方面,白创一向比较随意。 20分钟后,两人并肩走进了一家餐厅。 点完单,阳戮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开口道:“今晚我搬回来。” 听到阳戮要回来了,白创心里一喜,又开口关心道:“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说完,双眼就直勾勾地盯着阳戮的胸肌。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而已。”阳戮语气满不在乎,仿佛那天晕过去的是别人。 注意到白创的视线后又补了一句:“晚上你可以检查一下。” “噗!” 正在喝水的白创听到这话不知脑补了什么,一口水全喷在了阳戮的胸口。 “啧……”阳戮嫌弃地抖了抖衬衫领子,拿起纸巾擦了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错!”说着白创抓起一叠纸巾就往上蹭。 “算了,说正事。”阳戮按下站起来的白创,正色道:“乔伍那栋别墅的事已经都解决好了,我们离开的第二天佐清会就派人去做了最后的清理,报酬这两天会打给你,注意查收。” 要说到报酬白创可就不累了,要知道他们那么艰难,差点赔上命才拿下的单子,怎么着也得比之前多吧?想到这,更是控制不住自己一个劲上扬的嘴角。 不过很快,白创就想起了一个细节,虽然不知道重不重要,但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之前在别墅里闻到的尸臭味,我才想起当时在无人村里也闻到了。” 第21章 粉丝的求救 荒废多年的无人村,怎么会出现尸臭味? 这是白创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刚开始他不确定这是什么臭味,猜测也许是动物尸体腐烂的气味。 但是血池别墅那一次经历,让他肯定了这臭味绝对和人有关!而且那次遇到的毒雾和奇怪幻象也同样不对劲! 但是鉴于那次直播阳戮没有参加,也并未看到直播,白创只能寄希望于粉丝的录屏。 在平台搜索了一下,确实有不少粉丝录了屏。 “看来我这活粉数量不少啊!” 白创沾沾自喜,然后挑了个相对清晰完整的视频点开,没想到开屏就是他狼狈逃窜的倒霉样,甚至被做成了鬼畜视频。 白创:…… 阳戮:“我发现你适应恶劣条件的能力还挺强的。” 视频回放又一次唤醒了白创在无人村时的恐惧,当画面重现,他的鼻尖仿佛又萦绕着那股浓烈的腐臭气息。 大约在视频过半的时候,画面的角落里一闪而过一个不起眼的白色身影。 “停!” 听到阳戮开口,白创按下暂停键。 “怎么了?” 阳戮指了指画面角落露出的白色衣角,问道:“你确定在无人村的除了你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吗?” 白创凑近手机屏幕,对着那片衣角努力回想。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大脑都像断片了似的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 “我肯定是因为那次中毒导致脑子不太好使了!”白创懊恼地甩了甩头。 见白创实在想不起来更多的信息,阳戮也没再强求。 但是那个地方确实十分蹊跷,先是他们在村子附近遭遇鬼打墙无法离开,后来又正好遇到了被骗到那里的张寿涛兄妹俩。 更不用说白创为找玉重新返回的那次,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们踏进那片土地。 几天后,独自在家的白创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忽然刷到一个账号爆出猛料。 定睛一看,配图正是乔伍的别墅,整篇爆料详尽揭露了别墅内发生的惊人惨剧以及细节。 乔伍设下五鬼搬财局,妄图借此转运获取投资成功,来偿还儿子的债务,这一点白创是知道的。 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五具尸体竟是乔伍突然回国的儿子发现并报警的。 至此,乔伍的希望彻底破灭,他不仅东窗事发被捕入狱,最终更是毫无意外地被判处死刑。 邪魔歪道,终究会付出代价。 阳戮回来之后,两人聊起这件事。 聊着聊着白创突然说道:“你知道吗,刚开始你告诉我,我是那种特殊体质的时候,我认为那是一种诅咒。加上之后的经历我更是对此深恶痛绝。有时候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的父母在我出生时发现了,所以才不要我的?” 阳戮垂眸,眼神里看不出情绪,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贴在了白创的脸颊上。 尽管触碰到的皮肤柔软又温暖,可阳戮却还是感觉自己的手像被针扎了一般。 “有我在,这绝对不会是诅咒,我们生来就该在一起。” “可是,我好像不是一个合格的搭档,如果上一次在别墅我能更强一些,也许你就不会受伤。”白创说着在阳戮的手掌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知道白创心里还在为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阳戮安慰道:“这很正常,谁都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还有很多时间。”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白创说过:你还有很多时间。 童年伊始,睁眼便是物质拮据的阴影。 每次放学后,就在盘算如何干活赚钱,而时间,永远不够。 后来奶奶病倒,他一边安顿老人,一边拼命工作。钱永远不够,时间更是被压缩得所省无几。 直到遇见阳戮,白创才终于能够喘口气,有时间去思考,也有余裕去做自己。 “你看起来一副很想感谢我的样子,给你个机会,等会进来送浴巾。” “……” 感谢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白创将近凌晨1点才从浴室出来。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你还是人吗?” 阳戮探出头来,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你说什么?” “没什么。” 灰溜溜的小主播舒服地窜进了温暖的被窝,闻着熟悉的香气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收到了一个账号发来的十几条私信。 【小白!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我一个人在这边不知道该找谁对不起对不起!!!】 【我租了一个房子,但是我发现最近这个房子里面真的很不对劲!还有!还有我的室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这里真的很不对劲】 【她又来了!】 【求求你帮帮我!】 【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 …… 这个名为“樱桃小丸犊子”的账号白创知道,是一位老粉。多早呢,大概在创立账号最初的时候就已经关注了自己。 对于这样的粉丝,白创自然有求必应,于是赶紧回复道: 【你现在安全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粉丝那边似乎一直守着,迅速回复了: 【我没事,她今晚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对不起】 看起来对于半夜发消息给自己很抱歉,于是白创向“樱桃小丸犊子”说明了自己会帮她,让她今晚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对方答应了,等到情绪平复下来,才向白创讲述了她所租住的房子和室友的故事。 “樱桃小丸犊子”原名林樱,目前和白创在同一城市,只不过她在城北,白创在城南。 林樱毕业之后就来到这里,迫于资金压力,找房子费劲了周折,最终才租下现在的这栋房子。 房东本人长居国外,声称需要有人照看房子,因此租金不算高。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林樱在网上找了一位女生合租。 房子很新,几乎每个角落都摆放着木制小工艺品。 它们精致漂亮,但是数量未免太多了些。 房东曾明确强调:家具可以移动,但这些工艺品绝不可拿走。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林樱倒也没多想,毕竟是别人的房子,何况这些小物件也不碍事。 合租室友搬进来后,两人交集甚少。 林樱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卧室,而室友更是白天几乎不见踪影。 然而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林樱开始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大约两周前开始,室友开始频繁在半夜去浴室洗澡,一洗就是两三个小时,水声吵得林樱根本无法入睡。 期间林樱试图和室友交涉,可对方完全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没有办法,林樱只好戴着耳塞入睡,倒也勉强解决问题。 直到有一次夜里,林樱突然惊醒,睁开眼的瞬间,一个模糊的身影就站在床边。 更吓人的是,那个身影正弯着腰,脸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在黑夜里,无声无息定定地看着她! 对方的呼吸打在她的脸颊上,林樱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可那人却没有丝毫被发现的慌乱,反而慢慢地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林樱看得很清楚,那身形就是她的室友,而此时对方身上穿的分明就是搭在沙发上的那件红裙子! 第二天,林樱跑去质问室友,对方却像换了个人一样,带着困惑又恼怒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我从来不梦游!对你的房间也没有兴趣!” 否认得干脆利落,毫无破绽,就好像晚上的事只是林樱的一场噩梦。 无计可施,林樱只能每晚锁紧房门。 可恐惧并未因此消失,每当午夜,浴室的水声一停,客厅里便会响起脚步声。 那声音不紧不慢,来回踱步。 林樱几乎能想象得出室友从浴室出来,走到沙发边,熟练地捞起那件红裙子穿上,然后在客厅一圈又一圈地走着。 接着脚步声会停顿一下,转而走向林樱的房门口。 在客厅微弱的光线中,门缝底下,总会准时出现一双脚。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在无声地宣告某种无法逃避的现实。 白创把林樱的事告诉了阳戮,听完了林樱对室友的描述,阳戮直白道:“目前这些信息听起来,更像是有精神上的问题。” 白创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确实更像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不是某些非自然因素,“那我有一个疑问!” “说。” “照理说,生活中涉及到特殊事件的几率很小吧,那你们是怎么赚钱的?” 白创虽然没有了解过佐清会具体的规模,但从阳戮和陈佩泠的话语间还是能推断出,组织的规模不小。 阳戮眼皮都没抬地回道:“这只是佐清会其中一部分产业,还有其他的。而且,能找上我们的,一般都是事情严重到其他人都无法解决的。” “然后你们就可以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了!”白创兴奋地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差点被拱到地上的阳戮翻身压住被窝里的小猪,用被子把人牢牢裹着,掐住白创的脸颊笑道:“说什么呢!每个单子的定价都是经过专人评估的。” “好好好!大哥!大佬!大兄弟!快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就这样,白主播用自己贿赂了榜一大哥,榜一大哥也答应了到时候陪同一起去那位粉丝家里看看情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粉丝的求救 第22章 谁的红裙 因为和林樱约好在她下班后的时间过去,所以白创和阳戮到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从外观上看,这栋楼就是普通的老式居民楼,周边商铺林立,环境还算整洁。 楼道里的灯蒙着灰尘,显得有些昏暗,角落里几盆枯萎的绿植早已结上了蜘蛛网。 林樱租住的房子在三楼,绿色防盗门上贴着一个褪色的福字。 白创刚伸出手准备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帽衫的人低着头,直接从门内闪了出来。 “你好,请问林樱是住在这儿吗?”白创礼貌问道。 谁知对方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匆匆侧身而过,快步下了楼。 门就那样敞开着,白创和阳戮对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房子里面果真如同林樱说的那样,每个角落都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木制工艺品。 阳戮在玄关的架子上拿起一个木葫芦仔细看了看,确认道:“是桃木的。” 无一例外,其他的小摆件也都是桃木做的。 由此可见,这房子里面可能真的有些不寻常的地方,而且很显然的是,房东知道。 “小白?” 一道女声冷不丁响起,白创扭头一看,一个面容枯槁身形瘦削的女生正站在一间房门口,怯怯地看着他们。 “你就是林樱吧?”白创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刚才我们正好碰到你室友出门。” 女孩看起来有些紧张,不停地绞着手指,然后才恍然大悟一般倒了两杯水端出来。 “你们喝水!” 客厅空间不大,最占地方的要数靠墙摆放的那张黑色沙发,一条大红色的连衣裙随意扔在沙发扶手上。 走进沙发时,林樱瞥了一眼,明显有些避讳那件红裙子,眼神活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三人在沙发上坐定,这时,林樱突然开口道:“你们刚才碰见我室友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虽然不知道林樱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白创还是如实回答:“我没有闻到,小阳你闻到了吗?” “我也没有闻到有什么味道,可能是我们当时没注意。你的室友,平时身上味道很大吗?”阳戮盯着林樱的脸问道。 闻言,林樱的五官皱在一起,像是努力回忆后才点头回答:“对!她身上的气味很难闻,很臭!” “你不是说她每天晚上都洗很长时间的澡吗?”白创想起之前林樱对室友半夜洗澡声音的抱怨。 如果这个室友真如林樱所说每天晚上都洗澡,怎么还会身上发臭? 听到白创这么问,林樱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是真的!她昨晚狠狠砸门说要杀了我!你们要相信我!她现在出门了,但是半夜会回来,等到了晚上你们可以看看是不是这样!” 见她情绪激动,白创赶紧安慰林樱,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们过来就是来帮她解决问题的。 林樱告诉白创,室友通常十一点半回家,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 大概十二点多,才会去浴室洗澡,老房子的隔音差,因此她可以根据声音来判断对方在做什么。 三人在客厅待到差不多时间,赶在室友回来前进了林樱的房间。 进门前白创瞥了一眼房门,确实有被砸过的凹痕。 果然,十一点半刚过,外面传来了开门声,随后脚步声径直往对面房间走去。 自从室友回来,林樱就开始紧张起来,整个人靠着衣柜,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正如林樱所说,房间隔壁浴室的声音准时响起,并且持续了很久。 水声停止之后,一个湿答答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往三人所在的房间走来。 视线往下移,透过门缝,能看出来有一双脚正站在门口。 下一秒,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叫骂声:“你tm以后要是再敢动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反观林樱,则完全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双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不敢出声。 白创见对方如此嚣张,正想开门出去理论的时候,却被阳戮拉住了。 门外的脚步声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慢慢往对面房间走去,最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房子里再次恢复寂静。 可是当白创想要问阳戮为什么拦住自己的时候,却惊觉房间里已不见林樱的踪影! “人呢?” 房间本来就狭小,一眼便能望尽。 刚才还瑟缩在角落的林樱,此刻竟凭空消失了!房间没有其他出口,房门也没打开过,她能去哪儿? 白创趴在地上,探头查看床底,下面空空如也。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阳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创这才发现,林樱竟藏在了衣柜里。 她蜷缩在狭窄的衣柜里,眼神空洞,表情麻木,对阳戮的询问毫无反应。 未等两人反应,林樱突然手脚并用从衣柜里爬了出来,缓缓起身,越过两人直接走向房门。 “咔嚓”一声拧开门锁,步履飘忽地迈向客厅。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林樱脱下身上的衣物,拾起沙发上的红裙子,像穿过很多遍般自然,熟练地套在了身上。 “这不是……” 白创看着阳戮欲言又止,此时的情景确实和之前林樱描述的有些出入,因为按照她所说,这红裙子应该是穿在室友身上的! 似乎被说话声惊动,林樱的背影一僵。 随后,她扭过头,眼珠斜睨,狠戾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两人,下一秒,竟飞快转身跃起朝着房门猛扑过来! 登时,阳戮当机立断关门、落锁。 “开门!开门!开门!啊啊啊啊啊啊!” 门板剧烈震颤,门外的林樱疯狂捶打着门,喉间发出愤怒的嘶吼,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几分钟内的巨变,让白创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 “这是,精神出问题了?” 没想到阳戮却不这么认为,“没那么简单,她白天时还算正常。而且照她所说,做出这些行为的原本应该是她室友,可是此刻却是她自己。” 白创不解,等待着阳戮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话说到这份上,白创立刻就明白了,是这房子有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林樱的房间有问题! 门外的林樱不知拿了东西还在不断地砸着门板,整个房子里充斥着她的怒吼。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进入房间之后,林樱做出过一个反常的行为。 白创伸手拉开衣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内壁上一片片暗红近黑的污渍。其中几处,赫然呈现出清晰的手指印形状。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柜子里扑面而来,直直钻进两人的鼻腔。 就在白创探头试图看清那些污渍的刹那,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跌进了衣柜里。 紧接着,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粗暴地将他拽起,猛地拖进了柜子深处! 阳戮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柜门就在眼前死死闭合了。 “白创!白创你怎么样?”阳戮在外面疯狂捶打拉扯着纹丝不动的柜门。 被那股力量掼入的瞬间,白创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意识恢复,他强忍着眩晕,朝外面喊道:“我没事!” 此话一出,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顿时从腹部和胸腔袭来!五脏六腑仿佛被生生绞烂! 白创后背的衣服瞬间被汗水浸湿,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却又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套上了一件白色的女式长裙! 怎么回事? 这念头刚一闪过,更加剧烈的疼痛便又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便眼睁睁看着那件原本雪白的裙子,正迅速被大片大片洇开的鲜血浸透,染上了猩红的血色……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在意识深处翻涌,白创死死按住那看不见却剧痛的伤口,小声呢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下一刻,刺目的亮光涌入,回忆猝然断开,阳戮终于暴力撬开了衣柜门。 蜷缩在柜子里的白创,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阳戮心头一紧,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小心放在旁边的床上。 “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感觉怎么样?”阳戮紧张地俯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白创喘着气,缓了片刻,即刻惊讶地发现,自从离开衣柜,那撕扯内脏的剧痛竟然全数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定了定神,他支撑着坐起来,然后下床,一步步走向房门口。 在阳戮不解的眼神中,白创大义凛然道:“她可是我的铁粉啊,怎么着我也得救她!”然后直接打开了门。 门外的林樱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开门,一时竟也愣住了。 此时的白创,眼中褪去迷茫,只剩孤注一掷的决绝!一个箭步上前,狠狠拽住林樱的手臂,便要把她拖进来。 眼前的林樱,显然不是刚才那个瘦弱胆小的女孩了。 她反手一拧,竟挣脱了桎梏!转而凶狠地朝着白创扑来,一副势要将他扒皮拆骨的架势! 躲闪不及的白创险些被她掐住脖子,好在阳戮及时出手,两人合力才把狂躁的林樱控制住。 就在三人扭打在客厅的时候,另一个房间的房门打开了,室友小心翼翼探出头来,看见混战的三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机问道:“需,需要我报警吗?” “先不要!”白创赶紧出声制止,“帮我们把她房间的衣柜打开!” “哦,哦好!” 室友小跑着进了房间,白创和阳戮合力将挣扎的林樱拖进房间,对着衣柜把人往里一甩。 “进去把你!” 关上之后,三人在外面抵住柜门,任由里面的林樱如何冲撞,都绝不开门。 “你可以把110报警界面关掉了。”阳戮提醒。 “啊?哦,不好意思……”室友把手机揣进兜里,犹豫着开口:“那可以问一下,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们是来救你的!”白创狡辩道。 早就料想到事实可能与林樱描述的不同,阳戮开口:“先不说我们了,你说说吧,林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第23章 讨厌的人 室友名叫华邱秋,从她的角度,白创和阳戮看到了事情的另一面,与林樱所描述的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刚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华邱秋因为上夜班日夜颠倒所以和林樱的接触不多,但偶然碰见时也是笑脸相迎,态度友好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樱的态度逐渐开始有了变化,起初见到她时总是露出一副皱眉嫌弃的表情,最后更是当着华邱秋的面在房子里大量喷洒空气清新剂。 这种做法令华邱秋非常不满,但由于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搬家,也就只能先将就住在这里。 可没想到,即便是已经极力避开林樱,她却还是会在华邱秋不在家的时候闯进房间,把里面弄的一团糟。 更严重的时候,她还会在凌晨狂敲华邱秋的房门,说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 说到后面,华邱秋终于露出一副松一口气的表情,“好在这两天我已经找好房子准备搬走了,再也不用和神经病住在一起了。” “沙发上的红裙子是你放的吗?”白创指了指外面问道。 “红裙子?不是她的吗?我看她经常穿呢,我可不爱穿裙子!”华邱秋不明所以。 说到这,三人发现,衣柜里已经没了动静。 白创试探着打开了一条缝,往里一瞧,发现林樱正靠在衣柜里,表情平静,和白天时见到的样子差不多。 就在白创以为林樱恢复正常,打算把她从衣柜里放出来的时候。 林樱的脸色突然一变,双手抬起狠狠掐住白创的脖子,尖利的指甲直接扎进了皮肉里。 “敢坏我的事!去死!” 白创没料到林樱那细瘦的胳膊竟如此有力,就像两只铁钳一般,他猝不及防,被掐得直翻白眼。 见她撕破伪装,阳戮立刻抬手掐诀,重重地拍在了林樱的头顶! 林樱身体随之一震,从嘴巴里呼出一口浊黑的气息,力气顿失,歪倒在一旁不再动弹。 “她,她不会死了吧?”华邱秋浑身哆嗦站在一边,被刚才发生的一切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创心疼地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痕,喘着粗气说:“她没事,我的脖子才有事!我就奇怪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脖子呢?就不能换个地方!” 看了一眼白创的伤口,阳戮为整件事情做出了一个大致的解释:这栋房子应该在林樱和华邱秋搬进来之前就出过事,也就是俗称的凶宅。 房东知道但没有说明,而是选择了隐瞒。因此林樱被房子里的东西影响,从而改变心性,甚至攻击他人。 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华邱秋就更不敢多待一秒,连忙表示自己要去收拾东西,立刻离开。 华邱秋离开之后没多久,大门又被敲响。白创以为是她忘记拿东西又回来了,走过去开门,“什么东西忘拿了?” 门外站着的并非华邱秋,而是一个身穿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 他没有和白创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到阳戮面前问道:“阳总,您哪里受伤了吗?” “白创,这是我的助理安枫。”阳戮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白创,“安枫,处理一下他脖子上的伤口。” 安枫这才看了一眼相比之下略显狼狈的白创,利落地打开药箱取出药品和纱布。 他一边消毒伤口一边汇报:“阳总,我在来的路上查过了,这房子确实出过命案。一年前,住在这的租客遭遇入室抢劫,在客厅受到虐待身中数刀之后被关进了卧室的衣柜里,最终失血过多死亡。” 说完安枫看了一样阳戮,见对方只是点头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房东隐瞒实情属违约,明天我会联系他处理赔偿事宜。” “好,把人送去医院后你也早点回去吧,抱歉这么晚了叫你过来。” 安枫却叫住了阳戮,“阳总,这单子应该不是组织派给您来处理的吧?是因为……”说着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白创。 白创:??? “不,是我自己的事情。”阳戮没有过多解释。 安枫却还不想放弃,意有所指地说道:“可是您之前受的伤还没好透,应该好好休息。还是,不要帮忙处理这些杂事了。” 白创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说什……”可刚要开口就被阳戮拖了出去。 直至到了楼下,阳戮才放开手,下一秒白创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 “你拦着我干嘛?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他说我让你做杂事!他,他竟然这么说!而且你知道吗?他刚才给我包扎的时候特、别、用、力!巴不得直接把我勒死!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呢?这么晚叫他过来加班的是你又不是我,他怎么不打你?” 白创被气得不轻,喘了会儿气又继续说道:“而且大半夜的你让他来把林樱送去医院,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他一个大男人的,万一做点什么呢?我得为我的粉丝负责!” 阳戮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喂水,“不会,安枫跟了我很多年,人品我还是了解的。而且,他不喜欢女的。” “不喜欢……”白创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什么?!” “嗯,安枫是同性恋。”阳戮扯了几张纸巾给他擦嘴。 “怪不得……怪不得!” 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白创,阳戮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颊肉,两人就此驱车回家。 第二天,白创去医院探望了正在接受心理治疗的林樱。不得不承认,安枫办事效率极高,短时间内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几天后,白创收到了林樱发来的消息,首先是感谢他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其次赔偿金顺利到账,房东也受到了应有的警告。 “嘿嘿,固粉成功!”白创心情大好,穿着拖鞋就下楼准备去超市买点东西。 小区门口的主路正在施工,为了省去绕远路的麻烦,白创一头扎进了附近旧居民楼间的小巷子。 巷子两侧多是老人居住,或许因为房屋采光不佳,巷子上空密密麻麻拉满了纵横交错的晾衣绳。 白创拎着购物袋,像一个执行任务的特工,在绳索和晾晒的衣物被褥间小心穿行,好几次差点被脚下的杂物绊倒。 走着走着,巷子深处,一个模糊的影子竟然“飘”了过来!白创心头一紧,暗骂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可那影子越来越近,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它竟然没有头! 那无头的东西正以一种诡异的高速朝着他“飘”来,空荡荡的巷子里没有其他人,那东西如同索命的厉鬼,直冲白创而来! “我去!我去!”白创吓得魂飞魄散,甩手扔了购物袋,转身就要跑。 电光火石之间,他这才终于看清了,原来是个身穿荧光绿运动服的黑人小哥,正踩着滑板车风驰电掣!经过白创身边的时候,还热情洋溢地喊了一声:“嘿bro,你好吗!” 白创惊魂未定,内心极度无语,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回应。然后默默捡起散落的东西,慢吞吞地往家走去。 谁知刚一到家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张不想看到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乍一听是在问安枫,可白创的眼神却下意识看向了阳戮。 闻言安枫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有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阳总处理。” 像是看准了白创对于公事没有插话的份儿,安枫说话时脸上写满了“你不懂”。 “工作?有任务?” 白创放下手里的购物袋,紧挨着阳戮身边坐下,一副明摆着要插手的样子。 “嗯,我还在考虑接不接。”阳戮拿着一沓资料,似乎有些顾虑。 白创伸手拿过资料翻了翻,“这么复杂……”随即又放在了桌子上。 “要说任务,我这儿也有个任务。这不是好久没直播了吗,粉丝都想你了!我正策划下一次直播呢!”白创期待地望着阳戮,眼神亮晶晶的。 对这招果然没有抵抗力的阳总立刻问道:“什么时候?” 还没等白创回答,旁边的安枫沉不住气了,大声说道:“直播一次才多少钱?还是组织派的任务更重要!” 被轻视的白主播瞬间不乐意了,拿起桌上的资料翻了翻,“别看不起直播!我账号现在的粉丝体量直播赚的可不少呢!你这单能有多少酬劳,个、十、百、千、万、十万、百……” 看着后面一溜的零,自信的白主播卡壳了,“那什么……戮哥,我觉得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两手抓!” “安枫你先回去吧,我考虑一下。”阳戮对着安枫说道。 “可是……” “辛苦!” “好,那我先走了。” 安枫离开之后,阳戮看了一眼购物袋上的字,“跑那么远买的,门口主路不是施工吗,怎么不在楼下买?” “还不是楼下小超市没有你爱吃的那种零食吗,不过我也没绕远路,从旁边一条小巷子走的。” 提起这事,白创心头又闪过巷子里那个黑人小哥的身影,便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阳戮。 没想到阳戮听完后,笑得直不起腰。白创不由得暗想,果然这种丢脸的事还是自己知道就行了。 施工队的效率显然不高,每天除了不便,还得忍受噪音。 更不巧的是,楼下小超市的老板这几天因为家中有事关了门,白创只好再次拐进那条小巷。 巷子依旧挂满晾晒的衣物,白创穿行其中,想起上次的经历,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刚想着这次会不会又遇上那个黑人小哥的时候,巷子尽头竟真出现了一个身影。 “真巧。” 白创挑了挑眉,上次没打招呼,这次得补上。 眼看身影逐渐靠近,白创抢先一步开口:“嗨。好巧啊!” 话音未落,却猛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人脚下根本没有滑板车! 再定睛细看,何止没有滑板车,这回竟真是个无头人! 白创“嗷”地叫了一声,转身就往旁边一扇敞开的门里跑去。惊魂未定,哪里还顾得上屋里有没有人。一个反手摔上了门,背部死死抵住门板,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屋子角落的阴影里,幽幽地冒出来一句:“小伙子……你也看到了?” 第24章 黑暗中的呐喊 屋子角落里慢慢走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堆满皱纹的脸,在看到白创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奶奶……” 突然意识到是自己闯进了别人家,白创连忙道歉:“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在人家门口看到了一个没有脑袋的人,然后吓得慌不择路跑了进来? 就在白创苦恼该如何解释的时候,老人又说话了:“不用怕!过几天就没了!” “奶奶您……”白创看着安慰自己的老人,顿了顿,“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老人腿脚不太方便,拄着拐杖慢慢挪到靠墙放着的太师椅上坐下,才说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片旧城区,本来早就应该被推平重建。可不知开发商那边出了什么纰漏,拆迁计划竟然直接搁浅了。 年复一年,年轻住户纷纷搬离,只剩下一些不方便的老人还守在这里。 老屋子本来就年久失修,四周又被高楼遮挡,终年笼罩在阴影下,见不到阳光。 无奈之下,家家户户只能将衣物晾晒在狭窄的巷子里。日积月累的,密密麻麻的晾衣绳在巷子里结成了一片“蜘蛛网”。 这个巷子平时就有很多行人和车辆抄近道,但在前天夜里,一个抄近路骑机车的年轻人,在疾驰中颈脖撞在了一根紧绷的钢制晾衣绳上……后果可想而知。 白创听到这里才明白,他看到的那个诡异的无头身影,正是那个被勒断脖子的游魂! “别怕,过了头七就好了!”老人毫不避讳地说道,就像在安慰自己的孙子。 手机铃声响起,是阳戮见他迟迟没到家打来了电话。 “嗯,快到家了。” 白创简短应道,挂了电话,转身向老人告别,老人站在堆满杂物的巷子里,脸上挂着温和亲切的笑容,目送他离开。 走到巷子口,一张新贴的通知引起了白创的注意。或许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场事故,通知上赫然写着:老城区即将整治,所有居民限期搬离。 白创心下一沉,老人刚才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一根柔软的刺,轻轻扎进了记忆的深处。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那个记忆正在被时光一点点擦去的老人。 今天,奶奶的心里,是否也想起了自己? 到家门口的时候,白创发现门缝下面被人塞了一张纸条,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包了一块钱,纸上还写着一段话:破财消灾,灾随财去,入你门庭。 “什么玩意?”白创一边看一边进屋。 “看什么呢?”阳戮似乎刚从外面回来,戴着眼镜的样子帅得白创一时没接住话。 “哦,这个不知道是谁塞在我们门口的。”白创举起手里的纸条给阳戮看了一眼。 指了指对面,阳戮想都没想就知道是谁干的,“我回家的时候对面那人就在楼道鬼鬼祟祟转悠,看到我就跑了,应该是我进门之后塞的。” “好家伙,封建迷信啊……”白创二话没说,从抽屉里掏出一支笔,在那张纸条上涂涂改改后又塞回了对面门缝里。 纸条上写着:你家的灾难不是这一块两块能解决的,需要把房子卖了住猪圈才能消灾! 转眼就到了直播那天。在驱车前往直播地点的途中,白创盯着手机屏幕,账号粉丝数已经冲破三十万,一种踏实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我的目标已经实现三分之一了!现在也算小有影响力了吧?让我想想,还能做点什么呢……”白创摩挲着下巴,一脸深沉地琢磨起来。 见他这样阳戮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架势,怎么跟个老头似的。” 白创对这个比喻相当不满,想当初,他可是靠这张帅脸起的家! “林樱的事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阳戮就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你现在完全有能力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帮助其他人了。要不是她当时找到你,说不定真会出大事。” 白创一想,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且。”阳戮接着说,“这次只是帮一个人,等你粉丝量再大些,影响力更强了,说不定就能帮到一个群体。” 白主播一听,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架到了社会责任的层面,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这下不得更加把劲了? “再开快点!”白主播心急地催促道。 阳戮一脚油门,他们就到了今晚直播的目的地:一所已经倒闭的非法矫正机构。 名为矫正机构,外观却刻意模仿学校,想必是为了消除家长的戒心。 废弃的时间不长,大楼外围虽然杂草丛生,倒也不妨碍两人走进去。 机构负责人早在两年前便已锒铛入狱。据传,那些被家长“托付”至此的学生,从一进门,就要接受所谓的“矫正课程”。 明面上是课程,实则是强制学习的手段,毕竟送来的孩子在家长眼中多是沉溺玩乐、无心向学的“网瘾少年”。 说白了,是家长无力或不愿引导,便把孩子往这虎口一塞,指望机构替他们“打造”出温顺乖巧的模样。 失去家庭庇护的孩子,面对机构的“课程”与手段,毫无招架之力。 最直接的恶果,就是在经受了非人虐待后,变得麻木、呆滞、畏缩,甚至是精神失常。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这机构或许还在继续营业。真正将其推进深渊的,是两年前曝出数名学生被虐待致死的惨剧。 而最离奇的是,查封前夜,机构内一间教室莫名燃起的大火…… “各位直播间的宝宝大家晚上好呀!你们的小白又回来啦!鼓掌!”白创把镜头对着自己,跟直播间陆续进入的观众打招呼。 【第一】 【我来了】 【今天只有一个人吗】 【羊呢?】 【嗯?这么长时间没出现你们是生孩子去了吗?】 【噗】 【也许……maybe】 【是做好事去啦】 在一堆滚动的弹幕中,白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id,看来林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小羊也在。”白创给了旁边的阳戮一个镜头,突然出现的俊美侧脸瞬间炸出了直播间里一大批潜水的。 【我是新来的,请问可以开始磕了吗?】 【慕名而来,江湖上流传你的美貌已经很久了!】 【合体!】 【本牛马加班到现在,刚好赶上小白直播还不算太惨】 在靠近大楼的时候,有几只大鸟不断在楼顶盘旋,发出阵阵聒噪的叫声。 周围的树木异常高大,甚至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也怪不得有那么多鸟类在此筑巢。 白创踩着水泥路,一边回应着直播间的弹幕一边走向大楼。入口处,敞开的大门在夜风中微微晃动,这倒也方便他们进去了。 走进大门右拐是一间极其空旷的教室,即使是轻微的脚步声都能在里面形成回声,可想而知,当年在这个教室里,究竟容纳了多少学生。 “嘘咻,嘘咻……” “你学什么东西叫呢?”阳戮不解地看向白创。 “你听不出来吗?我在吹口哨!嘘咻,嘘咻……”白主播继续吹着他那让人憋不住尿的口哨。 口哨声在教室深处传来回音,黑暗中几只蝙蝠被惊扰,呼啦呼啦地飞了出来。 “咳咳咳,回避回避啊,小白可要进来了!” 白创操着一派江湖口气,大步踏了进去。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和劣质油漆味的浑浊空气吸入肺部,引得两人不适地咳嗽了几声。 教室里留下的金属桌椅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上,冰冷坚硬,毫无舒适可言。 凑近一看,还能看到桌面上布满的划痕和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诉说着曾经的挣扎和绝望。 “这张桌子上好像写了什么字。”阳戮站在其中一排桌椅旁说道。 “哪里?”白创举着镜头凑近一看,呢喃着念出来:“救救我,想回家……” 歪歪斜斜的字体深深地刻在桌子上,联想机构的经营方式,让人根本不敢想象当时刻下这句话的学生遭受了什么痛苦。 【好惨……】 【听说这机构招收的学生都和我弟差不多大,才十几岁】 【恶魔】 【当初要不是我拦着父母,我妹妹也被送进去了】 直播间的弹幕越来越密,观看人数也在节节攀升。对于机构的讨论更是五花八门,最后竟然泾渭分明地割裂成两大阵营。 一方认为,这机构根本就是披着矫正外衣的虐待工厂,打着教育的幌子折磨学生,一边敛财一边满足变态私欲! 另一方则相反,他们认为有些孩子早就烂泥扶不上墙,不靠点非常手段镇住,难道还指望他们自己改邪归正? 两派观点如同水火,在屏幕上疯狂对冲,弹幕瞬间被激烈的争吵和人身攻击淹没。 发现这种情况,白创连忙制止,“各位!各位!大家和平讨论不要人身攻击啊!今天我和小羊来这也只是为了看一下内部的环境,毕竟这所机构的情况早就已经尘埃落定了,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话虽如此,但是白创选择来这儿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当年读书时,他曾有一位关系不错的同学被父母强行送进了一家戒网瘾机构,从此便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虽然不是眼前这家,但其中吃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因此,本次直播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些罪恶与血泪彻底揭开,暴露在更多人眼前! 眼看弹幕越吵越凶,白创立刻调整策略,凑近麦克风,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带着一点神秘的意味:“嘘!还有件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据说,如果在深夜路过这栋楼,偶尔能听见里面有……”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猛烈撞击狠狠砸在了窗玻璃上,瞬间打断了白创的话。 第25章 囚禁的灵魂 白创回头一看,一个模糊的黑影快速掠过,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分不清是鸟还是蝙蝠。 “虚惊一场……” 直播间的观众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吓我一跳】 【怎么会撞窗户啊】 【动物都能感应到一个地方磁场的异常,自身行为也会被影响】 【是蝙蝠吧?】 【这教室看着就很阴,一个个立着的桌椅跟墓碑似的】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听说这种机构就跟园区一样还会搞电击】 就在白创准备走出这个教室的时候,门外忽然吹来一阵风,角落里一卷长纸被吹得展开,就这样铺陈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白创弯腰捡起,才发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应该是一些规章制度,不过……”阳戮接过长纸的另一端仔细一看,“这未免也太多了。” 借着手电的光,白创仔细分辨着纸上已经模糊的内容:“未经机构允许,不得私自联系家长;如要联系家长,必须以手写家信的形式,内容须经过教官审核;教官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服从,如有违反,关禁闭。” 读到这里时,白创意识到这应该是机构之前用来限制学生行为的所谓“规章制度”。 瞄了一眼弹幕,不出所料,已经开始骂起来了。 白主播挑了几条继续读:“学分赎罪:举报同伴加1分,背诵教官语录加0.5分,电击治疗拒不惨叫加3分……积满100分可提前出营……” 熟悉的文字组合在一起,变成了触目惊心的规则,白创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读下去。 除了这几条,剩下的那些更是不必说,一眼望去满是限制人身自由和违反人性的要求。白创一把将这张纸扔在地上,却感觉不解恨似的,又重重碾了几脚,才往外走去。 两人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越往里,压抑感便越强烈。不知是因为低矮下压的天花板,还是装满铁栅栏的窗户。 二楼走廊的墙面刷成了灰绿色,甚至还能看到被砸坏的的报警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经过一扇门的时候白创停下了脚步,“治疗室?是医务室吗?” 再推门进入的瞬间,白创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什么“治疗”,分明就是虐待!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皮革束缚椅,从上面的磨损和划痕来看,就知道曾经这东西应该是被频繁使用的。 角落里乱糟糟地堆着一些仪器,白创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抬头望向站在一边的阳戮。 “是电击仪器。” 阳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直播间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没听错吧?】 【这么多?!他们还是不是人?】 【这是什么集中营吗】 【这跟电椅刑有什么区别?畜生】 在来之前白创查过很多资料,看到一些关于在机构内受到电击的学员自述。 这种伤害不仅在于剧烈的疼痛与皮肤灼伤,还会造成神经方面的损伤,有的学员在遭受到电击之后甚至直接大小便失禁。 正常人在受到这种迫害时当然不会配合,因此就有了另一种手段:药物。 白创把镜头转向靠墙的药柜,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 打开尘封已久的柜门,伸手拿出一个玻璃瓶,上面的标签赫然写着:镇静剂-违规用。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他们的办学资质是怎么申请下来的?当年难道就没有人来检查吗?”白创义愤填膺。 这间房的内容,直接让直播间观看人数涨到了八万,弹幕飞速滚动,充斥着对矫正机构的唾弃和谴责,刚开始那些支持的弹幕早已消失不见。 白创扔下药瓶在治疗室里转来转去,在看到地上生锈的电击头箍时更是压不下内心的愤怒,直接破口大骂。 好在阳戮及时制止,直播间才没被封掉。 正在这个时候,治疗室外的走廊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钥匙晃动的声音,仔细一听还伴随着脚步声往楼上走去。 “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来?”白创随口说道,马上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顿时脚下的步子就停在原地。 “出去看看。” 一听阳戮这么说,白创心一横也跟着出去了,毕竟有大佬在前,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楼道里狭窄阴暗,白创眼睛盯着被手电筒光束照亮的脚下小心走着,耳朵则敏锐地捕捉着那串钥匙声。 “听起来是往左边去了,我们要跟过去吗?”白创小声问道。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阳戮的回答,白创把手电筒往前一照,没看到人。 想着也许是对方在前面,白创加快了脚步。 可直到他站在三楼的走廊里时,也依旧不见阳戮的身影。 白创不由心下一慌,也顾不上其他的,开始在三楼的走廊里找人,一边找一边小声叫着阳戮:“戮哥?你在哪儿?” 回应他的,是走廊尽头微弱的回声。 就在白创转身准备下去找人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原本在身后的楼梯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白创不敢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楼梯的位置变成了一堵墙。 他后退两步,猛地发力朝那堵墙撞去! 一声钝响之后,坚硬的墙面纹丝不动,发作用力却将他弹了回来。白创摔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面对着这堵墙。 实在无法理解楼梯是如何消失的,如果楼梯凭空消失了,那阳戮呢? 手机屏幕上的弹幕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白创想给阳戮打电话,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最后甚至提示所拨打的号码为空号。 至此,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可消失的楼梯与装满栅栏的窗户,让白创彻底变成了一只笼中鸟,无处可逃。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楼上依稀传来了呵斥叫骂声。 横竖现在哪里也去不了,白创想着干脆上去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阳戮。 越靠近三楼,白创就越心惊。 要知道这个机构早在几年前就倒闭废弃了,根本不可能还有人,更不可能会有教室亮着灯。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看到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有一间教室的门缝里透着光! 大脑中疯狂响起警报,求生的本能让白创只想立刻转身逃跑! 可双腿却在这时背叛了他,白创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拖沓前行,一步步逼近走廊尽头那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教室。 里面的叫骂声越来越响,伴随着尖锐的哭声,一片混乱。 这声音在白创站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双脚依然麻木,无法挪动半步,白创看着眼前活动室的门牌,想到这东西为了把自己留在这里费了那么大劲,反而不害怕了。 “也许我今天不一定能回去了,但在死之前,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一把推开了活动室的门。 里面一片漆黑,连带着刚才喧闹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明明刚才在外面还能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光亮,可推开门后,里面却伸手不见五指。 就像有人掐准了这个时间,在白创推门而入的瞬间把灯关了似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白创已经分不清到底刚才看到的光是幻觉,还是眼前的黑暗才是幻觉。 由于太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白创慢慢走了进去。 活动室像是个完全封闭的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因此也透不进一点光。手电的光像是蒙在一层黑色的罩子里似的,只能看到面前两三米左右的距离。 更奇怪的是,虽然此时直播间卡在了全黑的画面,但是底部的弹幕却依旧在不断蹦出来。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弹幕都是没有意义的乱码。 联想到自己的特殊体质,白创便猜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迫”来到这里。 见周围迟迟没有动静,白创在活动室里小范围地转了转,只有一堆破烂的杂物,没什么特别的。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多,他已经被困在三楼快半个小时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进入了某种游戏中,在主角没有触发关键剧情的时候,只能待在原地。 于是,白主播决定不再等待主动出击。 “喂!费这么大劲把我叫来这里,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确定这样有没有用,白创喊完之后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反馈。 就这样耐着性子等了几分钟,白创突然自嘲地笑出了声:“切……”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也不是每个废弃的房子里都有…… “嗬……” “!” 绝对没有听错,那像是极度难受时从喉咙里挤出的一声叹息! 白创僵在原地,就在他犹豫着是该向那角落一探究竟,还是该转身逃跑的时候,那个“人”又开口了,声音虚无缥缈地在空荡的活动室里响起:“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那个声音明显还有些稚嫩,就像是一个孩子,正在请求帮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活动室的温度好像升高了一些。白创刚进来时还觉得有些凉,现在竟然微微出汗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白创皱了皱鼻子,没有回答。 那个声音似乎开始有些着急,也不管白创是否答应,直接说道:“你身后的墙角里,有个小洞!” “把里面的东西带出去……” 第26章 迟来的信 听到这话,白创眼睛盯着黑暗中声源的位置,脚下却警惕地连退数步。 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才缓缓蹲下身,在墙角边摸索着。 指尖果然触到一个被几块小石头塞紧的小洞。 白创用力抠挖,从里面拽出一个粗糙的手工布偶。 布偶破旧不堪,脸上被强行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东西我带出去给谁?” 没有人回应,白创能感觉到,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中那股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呼吸道开始出现灼烧感,犹如身处火场,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大量的毒烟。 “咳咳咳……” 白创把玩偶塞进口袋,打开门跑了出去。 而这一次,三楼的楼梯重新出现了! 没有多做停留,白创直接往楼下跑。 可最诡异的是,无论往下跑多少层,走廊墙上那完全相同的裂缝与教师门牌,都在无声地宣告,他始终在三楼原地打转!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白创不信邪,依旧向下狂奔,反复尝试,直到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才绝望地承认,自己被这该死的鬼打墙困在三楼了! “你让我把东西带出去,起码得先让我出去吧!” 筋疲力尽之下,白创挣扎着站起身重新往活动室走去,想要问个明白。 可到了门口伸手一推,才发现活动室的门竟然被锁住了。 “你什么意思啊?” 尽管白创在门外大声喊道,把门拍得砰砰响,里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没有办法,白创只能抬腿踹门。 说来也奇怪,这废弃多年的破旧木门,竟然在连续几下用力的踢踹之后还是没有打开。 “这质量还挺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白创在三楼的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却仍然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绝望涌上心头,白创放弃奔走,在楼梯口靠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不由地想起了那些曾经被送进这栋楼的孩子。 他们是否也是这般绝望? 绝望被亲生父母送进来,绝望自己怎么也逃不出这牢笼? 如果阳戮在就好了…… 照明设备早已没电,白创在黑暗里摸索着口袋,掏出了一盒烟。 他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嚓”的一声,打火机蹿起一簇火苗,点燃了烟。 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焦油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白创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灰白色的圆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突然,白创像是被烟灰烫到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 “卧槽!” 扔掉抽了一半的烟,把烟盒打开一看,很好,还剩下三支。 又将这三只烟一一点燃,并排立在楼梯前,嘴里念念有词:“不就是个鬼打墙嘛,老子……” 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底气不足地继续说道:“玩够了吧?该放我出去了……” 三缕青烟直直往上升,白创闭上双眼,摸索着墙壁慢慢往楼下挪。 一步、两步、三步…… 在踏下第十一级台阶之后,白创把腿往前伸,脚尖点地小心探了探之后,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成功走下了三楼! “哈哈哈哈哈什么鬼打墙,我看你能耐我何啊!” “你刚才去哪儿了?” 还没等白创高兴多久,身后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卧槽……” 白创转身一看,正是脸色不善的阳戮。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又低头一看直播间。 【那地方信号这么差?】 【卡住的这个时机小白的表情很妙,已截图准备做表情包】 【终于是动了】 【还以为你们被鬼抓走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弹幕来看,直播间已然恢复正常,而刚才他被困住的那些时间里,在他们眼中只是暂时信号不好卡住了而已。 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白创心下了然。 随即对着镜头说道:“各位,可能因为这里的信号太差,刚才卡住了。不过,我找到了一个东西。” 说着把那个制作简陋的布偶举到了镜头前,“如果谁知道关于这个布偶的任何信息,都可以告诉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直播间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有一条弹幕出现了: 【这不是几年前小孩之间流行的手工玩偶嘛,我妹妹做过,可以在里面塞纸条,写一点自己想说的话】 看到这条弹幕之后,白创立刻把手里的玩偶小心拆开,果真在玩偶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张叠得极小的纸。 展开之后,快速地扫了几眼,白创的脸色逐渐凝重。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关了直播:“如果直播间里有认识刘鸣洲同学的朋友,请随时联系我!” 两人从机构大楼走出来的路上,阳戮走近白创身边,低头在他的肩膀上嗅了嗅,“你抽烟了?” “啊?”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阳戮又问道。 白创抬起手臂闻了闻,“很明显吗?” 随即又辩解道:“人嘛,总有些工作压力……” “戒了。” “好嘞!” 回去的路上,白创坐在副驾上一直不安分地扭动,活像只拉不出屎的小狗,时不时还瞄一眼开车的阳戮。 “说吧。”阳戮开口。 “诶你是不知道!”白创的眼睛发亮,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当时那楼道,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就跟那开了天眼似的,直接就冲到那个藏着东西的教室门前。你猜怎么着?” 阳戮忍住笑意,哄小孩似的问道:“怎么着?” 也许对阳戮的反应很满意,白创越说越亢奋:“我后退两步,铆足了劲,一脚就把门给踹飞了!进去一瞧,那玩偶就在墙角藏着呢,我一眼就锁定了!手到擒来!” 说着晃了晃脑袋,声音拔高,带着点炫耀的意思,“结果,刚想去找你呢就遇到了鬼打墙,那叫一个邪门,上上下下跑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是在三楼打转,就是下不去。你说这种情况,多悬呐!” 白创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表情那叫一个得意,就差把“快夸我聪明”写在脸上了,“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我,一拍脑门,灵光乍现!往口袋里一掏,摸出一盒烟来,关键道具在此!” 模仿着当时的动作,白创举起手在空气中煞有介事地划拉,“我把烟放一排,打火机一点……那鬼打墙就被我给破了!我直接大摇大摆地从三楼走下来了!” 阳戮在白创的热切注视下,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夸道:“进步很大,越来越有专业探灵人的样子了。” 听到这句话,白创总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满足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回去之后,白创把刘鸣洲留下的遗书拍了照放在了主页。 里面详细记录了刘鸣洲在机构里遭受过的伤害,以及很多没有被曝光的内幕。 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我被关在这里的每天都要面对过量的体罚。 在这里,如果正好“不听话”的人有父母来看他们,就会被喂安眠药。也不会被打,因为打的话伤痕就暴露了。那个时候我多希望你们也能来看看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能少挨一次打。 可是你们没有,一次都没有! 有人在外面把活动室锁住了,烟很浓,火越烧越旺,我知道我们都出不去了。 …… 信放上去之后,白创的涨粉速度就像坐了火箭,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播开来。 短短两天之后,就收到了关于刘鸣洲父母的消息。 白创和刘鸣洲的父母约定了时间。当残破的玩偶和信被递到刘鸣洲父母手中时,他们强撑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刘鸣洲的母亲死死攥着玩偶贴在心口,仿佛想从这冰冷的替代品里寻到一丝孩子的体温,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砸在遗书熟悉的字迹上。 刘鸣洲的父亲佝偻着背,双眼通红。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那是一种迟来的、撕心裂肺的顿悟。 直到此刻,他们才痛彻心扉地明白,当初把孩子送进所谓的机构,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这根本就是禽兽把孩子推进了深渊! 更让他们心如刀绞的是,原以为机构失火是意外,这封遗书却告诉他们,那根本就是蓄意纵火! 捧着遗书的刘鸣洲父母眼中是无尽的悲伤和悔恨,他们发誓将联合其他遇难孩子的家属,穷尽余生也要找出真凶! 这一次的经历也让白创反复思考:对错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那些曾被奉为圭臬的“正确”,在戒网瘾机构标榜的“拯救”之下,最终化作了囚禁与毁灭的牢笼。 而被家长们视为“错误”急需矫正的网瘾,此刻在逝去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甚至荒谬。 他开始明白,是非界限并非绝对,它脆弱而模糊,经常随着立场的改变而改变。 这个领悟残酷却清晰。 正当白创独自坐在咖啡厅的窗边,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深思的时候。 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第27章 大小狐狸 “谁给我发消息……” 白创嘟囔着点开,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好几遍才满脸复杂地把手机一关,走了。 回到家,阳戮正在冰箱里找吃的,看到他开门随口说了一句:“回来了,对方父母怎么说?” 白创叹了口气,“如你所说。” 然后走到沙发边甩下包,随后摁开电视坐下,目光却盯着天花板。 阳戮这才觉得不对,“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接到了一个广告。” “很正常,什么产品?” “套。” “……” 看到阳戮按都按不住的嘴角,白创有气无力地说道:“想笑就笑吧……” 几秒钟后又忍不住拔高嗓音道:“你说他们怎么想的?虽然我本来也不太想打广告,但是这个商品明显和我的气质一点不符合啊,他们怎么会找上我呢?难道,我之前的直播有什么地方让他们产生了误会吗……” 随即白创又立刻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你怎么回复对方的?”阳戮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白创摆了摆手,“婉拒了,难不成我直播的时候突然掏出一个套对着镜头说‘大家看直播的同时也要注意安全哦!’那第二天上热搜的将是我和你的黄色新闻。” 闻言阳戮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私底下用就行了不必拿出来展示。” …… 白主播:我不是这个意思!!! 爱惜羽毛的白主播拒绝了不合适的产品,却又迎来了新的问题:榜一大哥要带着他回家。 准确地说应该是回爷爷家。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得知要去家里拜访,白创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越想越担心,万一自己嘴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长辈不高兴可怎么办? 这份焦虑推着他立刻行动起来,火急火燎地翻出手机,疯狂搜索“见家长攻略”、“高情商对话技巧”,很不得把这些话术统统刻进脑子里。 阳戮见此情形,忍不住劝他不必这样,阳家的人也不太会说话。 如此一来,白创又想起了陈佩泠曾经提过:阳家的人都是狐狸。一瞬间,阳家宅邸在白创的脑海里便是犹如龙潭虎穴一般的地方。 白创就这样在忐忑中等到了出发的那天。 厚重的大门打开,白创的眼前一亮,一座气度不凡的新中式宅邸出现在面前。 跟在阳戮身后往里走,踏进开阔的挑高客厅,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外是满园绿意。 最令白创感到震撼的是一整面通高的山水纹石墙,成为了整个客厅的视觉中心。 精致的深色木格栅巧妙地把客厅空间分隔开,走出客厅,绕过一道古典雅致的屏风,是一处静谧的庭院。 如镜的水面倒映着天光和一株姿态挺拔的松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松树下。 “爷爷。” 老人锐利的目光先落在阳戮的身上,微微颔首,“来了。” 随即,他的眼神便如鹰隼般转向阳戮身后的白创,并未言语,只是沉默地审视着。 眉峰微蹙,眼神沉静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白创被他看得心头一紧,瞬间屏住了呼吸。 对方那严厉的目光分明在诘问:这位是谁? 阳戮上前一步,介绍道:“爷爷,这是白创。” 还没等老人说话,白创赶紧打招呼:“爷爷您好!我是戮……阳戮的朋友!” 闻言,老人嘴角向下一撇,法令纹显的更深了。鼻腔里挤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才慢慢开口,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朋友?” 本来就紧张的白创看到对方这态度,就更加心虚了,心想坏了,这老头该不会看出来了吧…… 所幸老人没再追问,转而和阳戮谈起了正事。 白创暗自松了口气,却也不好旁听,只得挪到客厅角落的茶几旁坐下。 正当他百无聊赖地拣着果盘里的水果吃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眼前。 白创下意识抬头,来人竟是上次在医院见过的阳戮他二叔,阳世铭。 阳世铭对着白创伸出手,笑着说道:“你好,你是小戮的朋友吧,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 “啊对,见过的,叔叔您好!”白创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果,和对方握手。 “小戮呢?怎么你一个人坐在这儿?” 白创指了指庭院,“在院子里和爷爷聊事情。” 阳世铭点点头,却没走,而是直接坐在了白创旁边。 这下好了,都到齐了。 白创在心里如是想道,面对陈佩泠嘴里的大狐狸,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 果不其然,阳世铭随口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开始进入正题:“小戮平时工作忙,身体我真没少操心。幸好啊,身边还有你这样靠谱的朋友照应着。” 他的语气里满是长辈的关怀,末了还轻轻拍了拍白创的肩。 白创连忙点头附和。 阳世铭眼里笑意不减,仿佛随口闲聊般又抛出一句:“这孩子,除了你和佩泠,平时还跟那些朋友走动啊?” 他问得自然,目光却紧锁着白创的神情变化。 捕捉到白创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脸上的笑容立刻掺进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深深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哥嫂离开后,这孩子基本都是我在管。可孩子大了,心思就多了,好多事啊,我这个当叔叔的也问不出来……” 说完他苦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回避的审视,“当长辈的,哪能不担心呢?” 如果对面是别人,可能也就直说了。 可不巧的是,他对面是白创,一个和他侄子拥有不可告人的金钱关系的“朋友”。 顿时,白创之前背的那些高情商对话在此刻全部失效,满脑子只剩下两人相处时候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面对这个如同父亲般的长辈,白创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根子都热了。 他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对方,两只手在膝盖上搓了搓,回答道:“呃,那个……没,没有啊!”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又突然降下来,“我没见他和谁特别亲近,嘿嘿……” 白创干笑了两声,试图用傻笑掩饰自己的慌乱,又觉得不妥,赶紧找补了一句:“叔叔您放心吧!” 阳世铭还想再问什么,正好阳戮走了过来,叫了一声二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白创瞬间如获大赦,站起来跑到阳戮身边,“聊完啦?” “嗯。” 阳戮淡淡答应道,随后又对着阳世铭说:“二叔,爷爷请您过去。” 等到阳世铭走后,阳戮立刻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于是白创一五一十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阳戮听完不置可否,只让白创别放在心上。 事后阳老爷子让两人留下吃晚饭。可到了晚饭时间,等所有人都落座动筷了,白创才发现老爷子没来。 “你爷爷怎么没来吃饭呀?”白创低下头小声问道。 “他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一直都是单独吃的。”阳戮回答。 这一家子,感觉都怪怪的…… 白创在心里直犯嘀咕,不过转念一想,好在除了阳戮和他二叔,其他人一个也不认识。 而且看那架势,人家也丝毫没有要跟他搭话的意思,白创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就当个透明人,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就能拍拍屁股回家了。 这么一想,心里那点不自在立刻烟消云散。白创索性不再琢磨这古怪的气氛,埋下头专注对付眼前的美食。 正吃着呢,坐在对面的阳世铭又开口了:“小戮,我听说你最近接的任务都是组织里其他人接不了的啊?” 闻言阳戮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白创,见对方还在埋头苦吃才回答:“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 “也是。”阳世铭点点头,又继续说:“但是你也别太拼了,万一要是闹的和上次一样,别说我了,老爷子也担心!”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提高音量:“ 正好我有个老朋友的女儿,年纪跟你差不多,有机会一起吃个饭,见一面,你也该想想成家的事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话题自然而然就绕到了阳戮的婚事上,仿佛当事人已经默认了似的。 正埋头专心啃着一块排骨的白创,筷子尖突然顿住。他感觉耳朵有点发烫,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瞟了一眼旁边的阳戮。 只见阳戮脸上还是那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应付道:“我心里有数,如果有合适的会和各位叔叔阿姨说的。” 白创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说不清的酸涩。于是收回目光,拿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米粒。 但其他长辈显然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一位珠光宝气的阿姨接话:“眼光也别太高,我看佩泠那丫头就挺好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知根知底。” 听到这个名字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白创心里那点酸涩瞬间消失了,甚至还差点笑出来。 强压下的笑意变成了微微抖动的肩膀,白创只觉得脸上的温度更高,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碗里。 “陈佩泠哪里好啊……”阳戮一改刚才的冷淡,皱着眉轻声吐槽,难掩对自己发小的嫌弃。 “我只当她是妹妹,我们根本不合适。” 说到这里又突然转向白创,像是寻求认同般慢慢开口:“而且,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对吧?” 随着阳戮的靠近,那股熟悉的清冷药香也幽幽飘到了白创的鼻尖。 白创猛地抬起头,没头没脑地跟着帮腔,声音因为紧张还有点发飘:“嗯对!吃饭要紧!这事确实得看缘分!” 说完,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却不敢再看任何人,只觉得脸上烧的慌。 他感觉自己刚才的样子太傻了,赶紧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结果被呛到,狼狈地咳嗽起来。 阳戮一脸满意地替白创拍着后背,话题就这样过去了。 第28章 康复中心 回去的路上,白创看着阳戮帅气的侧脸,酸溜溜地开口:“你二叔,还挺关心你的感情生活,都给你介绍老朋友的女儿了……” 没想到阳戮一听,冷笑出声,“从小到大,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他的哪个老朋友有女儿的,现在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白创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迟疑道:“你是说……那不是他的老朋友,是他的新朋友?” 话刚说完,正在开车的阳戮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白创,满脸的不可置信。 沉默良久,阳戮像是想开了一样开口:“算了,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以后不要轻信任何外人的话,只相信我说的就行。” 虽然不知道阳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是转念一想,阳戮没必要骗他,白创也就答应了。 除此之外,阳戮还提到了这次回爷爷家,其实主要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他。 一提到这事,白创就来了兴趣,忙问这次又要去哪儿长见识。 阳戮只说了六个字:生济康复中心。 到达康复中心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多,本来说好下午就到的,但康复中心主任的电话打过来,死活要做东请吃饭,说是“务必赏光,喝两杯好好聊聊”。 这明摆着是拉关系,套近乎的意思,拉扯几个来回之后,阳戮只能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另有要事,这才勉强推掉。 因为奶奶的病,白创也去了解过不少康复医院或者机构。 出乎白创意料的是,这栋康复中心的大楼完全不是印象中朴素大方的样子。 从门口立着的两根起码需要两人合抱的罗马柱和旋转玻璃门,就能看出来非同一般,更不用说楼顶立着的硕大红色发光字招牌了,夜里都能照亮半条街。 一进大厅,地面亮的都能当镜子照,前台就像是星级酒店接待台,后面坐着两位妆容精致的导诊,连空气中都透着一股高级香熏味。 白创凑近对着阳戮的耳边说道:“这康复中心看起来很有钱啊……” 正说着,就看到了墙面上的烫金标语:现代科技赋能传统康复,缔造生命新高度,选择生济,就是选择重生! “嚯!口气还不小!” 两人沿着走廊往主任办公室走,看到“主任办公室”的门牌后,阳戮伸手敲了敲门。 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对方一见到两人就热情招呼道:“辛苦两位老师这么晚还赶过来!我是方主任的助理,你们可以叫我小徐,请坐请坐!两位喝点什么?” “不用客气,方主任呢?”阳戮扫了一眼办公室后问道。 闻言小徐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哦,是这样的!本来方主任想等两位到了之后亲自介绍一下中心的情况,谁知道那么不巧,临时通知有个会,比较紧急,所以就先走了。方主任托我跟两位老师道个歉,见谅见谅哈!” “没事,具体的情况我事先已经了解过了。我们今晚会留在中心,麻烦徐助理安排一下吧!” 徐助理走后,白创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办公桌旁边挂满一整面墙的锦旗感叹道:“啧啧啧,‘妙手回春,恩同再造’,‘高科技疗法名不虚传,让我儿重获新生’!真是不得了,我都想让这位方主任帮我看看了!” “别想了,智商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法干预。” 白创被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正想抗议又听见阳戮说:“而且你没发现吗,这些锦旗的布料崭新,无论尺寸大小,还是流苏长度,都是一致的,明显就是同一个作坊同时期批量生产出来的。” 一听这话,白创赶紧凑近仔细一瞧,果然和阳戮说的一样。 老骗子……白创在心里暗骂道。 没多久,徐助理就回来了。 看到两人站在锦旗前连忙介绍起来:“如两位所见,这些都是康复出院的病人家属送的!” 说着又指着右边一面锦旗说道:“这个!正好是前段时间一位中风的老爷子家里子女送的!” 白创上前一步看着锦旗随口问道:“老爷子康复出院了?” “去世了。”徐助理回答道。 白创:“噢……” “但家属还是非常感谢中心对病人住院期间的照顾!”徐助理笑着找补。 白创和阳戮被安排住在一间值班室,值班室陈设极为简单,仅有两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与外面豪华的装修风格对比鲜明。 白创在值班室里转了一圈,忍不住吐槽:“这值班室风格和外面压根不像一回事啊,我还以为能给我们安排一个豪华套房呢!” 阳戮掸了掸床单坐下,“如果你想住病房也行,不过听说这里有些病床大半夜会自己渗血。” 一听这话,白创不淡定了,忙问道:“什么意思?什么病床渗血?” “骗你的。” 阳戮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白创不服气地对着他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无声地骂了一句。 “你再说我就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你不是闭着眼睛吗?!”白创大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怎么了这是,有人医闹?” 白创跑过去打开门,发现不少值夜班的工作人员都往走廊一边跑去,顺手拉住一位穿着病号服的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虽然跛着脚,但明显是赶着去看热闹的,“你没听说?有人要跳楼!” 说完就急急忙忙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都这样了,还凑热闹呢!” 白创刚想关门就被阳戮拦住:“走,去看看!” 跟着人群涌到顶楼,就看到几名治疗师和护士围成一个半圆,不敢靠近,也不敢后退。 为首的治疗师举起一个扩音喇叭掐着嗓子劝道:“好,好,我们不过去,你也往后退一步,就一步,行不行呀?” 楼沿边一张破椅子上站着位大哥,病号服被夜风吹得鼓鼓的,精心打理的那撮刘海也被直接掀成了朝天辫。 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下面的人群激情开麦:“就是你们!天天给我吃药!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害我!想弄死我!” 大概是呛到风了,大哥喊完就咳嗽起来。 一位护士趁机上前一步递上一杯水:“大哥您喝口水润润嗓子?” 却被他一把推开,“别过来!”说完就后退一步,破椅子“嘎吱”一声摇晃了一下,大哥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就掉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瞬间蜂拥而上控制住他,边哄边骗地把人架了下去。 “快把那破椅子拿去扔了!哪儿找来的……”徐助理指挥着保安。 见白创和阳戮也在,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解释:“见笑了!这位病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在中心住了挺久的,时不时就来这么一回。” 像是怕两人不信似的,又加了一句:“也挺不容易的,家里就剩他一个了,被送到了我们这儿,院长见他可怜,就收治了。” 阳戮听完意有所指地回道:“那你们院长还真是菩萨心肠啊。” 一场闹剧就这样过去了,两人回到值班室的时候已经快凌晨1点了,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白创发现,这个康复中心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它的装修。除此之外,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因此,在白创打算和同样顶着黑眼圈的值班护士聊两句的时候,直接被阳戮叫回了值班室。 “睡一会儿吧。”阳戮在小床上和衣躺下。 “真的不会有事吗?” “你都在外面转悠这么久了也没出现异常,今晚不会有了。” 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白创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在值班室狭窄的小床上倒头就睡。 就这样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白创的额头,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窗外已是狂风骤雨。而正对着他脑袋的天花板一角,不知何时,竟已渗进雨水,正慢慢往下滴。 “这房子什么质量啊?怎么还漏水!” 一骨碌爬起来,看了一眼另一张床上,没有人,看来阳戮早就起床了。 白创想着去找找他,便推开值班室的门,沿着走廊往前走去。 白天的康复中心人来人往,从医护人员忙碌的节奏中可以看到其旺盛的人气。 就在路过一间病房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 朝里望了一眼,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围在两位家长身边,旁边空着的病床沉默地诉说着一切。 白创不由地停下脚步,望着病房中那对神情悲痛的父母,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父母,他对这种父母对孩子深切的爱,总怀着一份陌生的向往。 在那对父母点头之后,病房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位医生,举起手机闪身进了消防楼梯。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自己现在正带着“任务”,因此对于康复中心里面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有权力了解清楚! 抱着这样的使命感,白创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打电话的医生很警惕,往下一层走的时候还转头确认了一下有没有人看到。要不是白创反应够快,恐怕早就已经被发现了! 对方走到下一层的楼梯拐角,才放心和电话那头的人交流。 “喂?可以了,你说吧!” 就在白创往前几步,正要屏息凝神听听到底要聊什么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一只手重重扣住! 第29章 被运走的人 白创吓得浑身一颤,猛地转头,这才看清是阳戮。 于是急忙指了指下面,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阳戮会意,没有作声。 “行,我们这边已经搞定了,你们做好准备,很快!” 说完这句,那个举动神秘的医生才满意地挂断电话,哼着歌径直往楼下走去。 两人从消防楼梯出来,对视一眼之后便回到了值班室。 “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知道我在楼梯间?” 面对搭档的询问,阳戮不紧不慢地锁好值班室的门,这才解释道:“去每个楼层转了一圈,你睡得像头死猪,就没叫你,回来正好看到你在楼梯口前面鬼鬼祟祟的。” “什么死猪,说谁呢……” 白创抗议,随后又想起躲在楼梯间打电话的那个医生,“你说他有什么事需要避着人说呢?‘我们这边已经搞定了,你们做好准备’,这话什么意思?” “我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在劝了,是关于器官捐献的事。”阳戮抱着手臂靠在门前。 “这事儿,他们也管啊……那应该还是一个小孩吧……” 白创想起那对父母的神情,不忍心去想他们是多么艰难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许是感受到了白创低落的情绪,阳戮转而说起了后面的安排:“今天白天你什么事也不用管,休息一下吧,晚上再说!” 夜幕降临,康复中心的走廊没了动静,只剩下在护士站值班的几位护士在小声沟通着。 “这电脑怎么又这样了……啧,真耽误事儿!”其中一位护士随口说道。 “上报好几次了,也没给换一台!” 白创闻声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似的胳膊肘往台面一靠,对着刚才说话的护士套近乎:“怎么啦姐姐,什么事这么烦你呀?” 白创向来很招比他年长女性的喜欢,加上这次又是带着任务来的,早在前一天就已经和几位护士打好了关系。 对方抬头见是他,想也没想就抱怨起来:“还不是我们护士站这破电脑!每次都在值夜班的时候出问题,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的,方主任也真是……” 说到这儿,她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收住话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白创朝电脑屏幕瞄了一眼,果然是一片乱码。 从护士站出来,白创余光一瞥,恰好看到白天那个楼梯口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是穿墙而过一般。 不过这次他没有独自跟上去,而是第一时间叫来了阳戮。 两人当即追进楼梯间,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白创的错觉。 “不可能,刚才我绝对没看错!”白创趴在栏杆上,向楼上望去。 楼道的声控灯没有亮,一片黑暗中,看不见半个人影。 “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快吧……” 白创确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人确实拐进了这里,如果楼上没有人…… 话音未落,两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这一段楼梯间灯光昏暗,勉强能照见下方两三层的扶手轮廓。 就在他们向下搜寻的时候,一颗脑袋,毫无征兆地从下方的黑暗中缓缓探了出来。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白创从来没有在康复中心见过他。 那人一动不动地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眼睛睁得极大,一眨不眨,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牢牢记住一般。 就在白创被这眼神盯得头皮阵阵发麻的时候,那颗脑袋又缓缓地,悄无声息地缩回了下方的阴影里,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走,下去看看!” 就在那颗脑袋消失的瞬间,阳戮立刻往楼下跑去。 白创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上窜起的鸡皮疙瘩,一阵恶寒从心里蔓延开,但眼下也只能强忍着不适,一步步跟了上去。 他发誓,即便经历过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从未有一次,像刚才那人的眼神那样,让他感到如此彻底的恐惧。 可当两人来到那个脑袋出现的楼层时,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阳戮走到消防门前,伸手拉了一把,却没有打开。 “这地方连这门都锁着,怎么管理的……” 虽然说的是管理的问题,但两人也都明白,如果刚才真的有人站在这里,是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但是阳戮显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弃,这事明摆着就有问题,于是他提议继续往楼下走,去看看。 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楼梯口,白创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胆,使劲一跺脚,声控灯应声而亮。 每当恐惧袭来,白创总会下意识地在心中默默算一遍自己的存款数字。那逐渐增长的余额,像是黑暗中一堵看得见摸得着的墙,能够暂且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 如果这次任务的酬劳又能让末尾的数字再加上一点,那么就算前方鬼影幢幢,他也能咬着牙,摸黑继续往前走! 于是,白创看着阳戮的背影,试探着问道:“话说,这康复中心看起来挺有钱的,如果任务完成的话,能给多少钱呀?” 谁知答案却并不是白创想要的:“生济和佐清会每年都有不少器械方面的合作,所以这次没有收钱。” “什么?!”一听到没钱赚,白创立马转身要走,“那我还干啥呀!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刚想要跑就被阳戮抓住了后脖颈,“酬劳不是问题,你开个价,如果有其他条件,你也可以跟我提。” 这话说的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再加上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白创像只被控制住的猫科动物般动了动脖子,只能乖乖跟着下楼。 顺着楼梯往下走,就来到了地下室,再加上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白创便又开始打起退堂鼓。 “我看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异常啊,要不我们……” 话还没说完,阳戮的手机就亮了,他看了一眼顺手按掉了。 可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有什么急事,即使被挂掉也坚持不懈一直打过来。 终于在第五次打来之后,阳戮拿着手机对白创无奈地说道:“我去接个电话,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白创点点头,看着阳戮往地下停车场一侧走去。 地下停车场常年不见阳光,透着一股阴冷,此时又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白创紧了紧外套,往楼梯口里面退了两步避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阳戮却迟迟没有回来。 白创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就在这时,一辆医疗废物回收车缓缓驶入停车场。 起初白创并没有在意,康复中心产生医疗垃圾再正常不过。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衣裤,戴着口罩的人从隐蔽的侧楼梯口走出来,与司机简短交流了几句,随即朝着楼梯口打了个手势。 紧接着,两名穿着制服的人员抬着一个硕大的包裹走了出来。 那包裹足有一人多长,甚至可以说分明就是个人体的轮廓! “卧槽……” 白创大惊失色,看着那几个人就这样把“包裹”抬进了车里。 正当白创回过神想要看清楚车牌号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竟然开始往这边靠近。 情急之下,白创屏住呼吸,转身就向楼梯上方冲去!整个过程中一步也不敢停,生怕晚一秒就会被对方察觉。 一连拼命跑过三四层楼,才敢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扶手上大口喘息。白创的胸腔剧烈起伏,“呼呼”的喘气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他刚以为暂时安全的一刹那,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白创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便猛地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好疼……” 白创眼皮轻颤,艰难地睁开双眼,恍惚间发现自己正躺在值班室的床上。 阳戮站在床边,眼神复杂,见他醒来立刻俯身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创挣扎着慢慢坐起身,阳戮顺手拿起枕头垫在他的腰后。 窗外早已一片漆黑,白创揉了揉仍有些发昏的额头,低声问:“现在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阳戮答道,语气有些凝重,“刚才在地下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回来没找到你,最后在楼道里才发现你倒在地上。” 白创努力回忆着几小时前发生的事,尤其是从阳戮接了电话离开之后。 “我……”白创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在地下室看到一辆车。” “车?什么车?看到车牌了吗?”阳戮忙问道。 白创摇了摇头,因为扯到了脖子,瞬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看清楚,是一辆收医疗废物的车,但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又像在反复确认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一般,“我不确定有没有看错,那辆车来了之后,有两个人抬着一个东西上了车。” “不对!不对!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人!那是人!” 白创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推开阳戮下床就往值班室外面跑了出去。 “白创!” 阳戮赶紧追了上去,却看到白创正站在走廊上,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护士站,神色惊恐。 第30章 消失的监控 阳戮慢慢靠近,像是怕吓到他一般,轻声问道:“怎么了?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她……” 白创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清晰。最终,他在护士站前停住,目光望向空无一人的前方,低声应了一句:“好。” 随后便转到护士站的电脑前,微微倾身,专注地盯着屏幕,冷白色的屏幕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与专注的眉眼。 随后,白创的脸色逐渐褪去血色,只剩下眼底映着不断跳动的字符和画面。 阳戮走到白创身后,目光落向屏幕,整个界面正陷入一种诡异的混乱。 大块乌黑的色块无序堆叠,期间夹杂着几份信息表和病例的残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磁场干扰着。 寂静的康复中心一角,只有机器的电流声。两人屏息凝神,紧盯着不断闪烁的屏幕。 就在此时,画面骤然定格,一张病人信息表清晰地出现。 那是一名已逝患者的档案,详细记录了他在康复中心住院期间的全部数据,一切看似正常,直到阳戮的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中的人瞪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仿佛能穿透屏幕凝视着他们。 只一眼,阳戮就认出了他,就在几小时前的楼梯间里,从黑暗中探出来的那颗脑袋! 这时,远处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离开的护士回来了。 “白创,我们先回去。” 白创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像是出神一般任由阳戮扶着他回到了值班室里。 回来之后,阳戮将白创轻轻抱住,用手抚着他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了。” 清冷的药香从阳戮的身上散发出来,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白创的神经。 又过了一会儿,白创终于开口:“那张信息表上的人,就是我们在楼梯间看到的那个人,对吗?” “嗯。”阳戮拍了拍他的背,“能告诉我,刚才你看到了什么吗?” 放松下来之后,白创把自己在地下室看到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当说到护士站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能模模糊糊地形容:“我从值班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走廊里有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他们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衣服上都有血……而护士站前站着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阳戮确认道,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时走廊里根本没有人,更何况护士站。 “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胸口处有一大滩血。” 白创的眼睛失去焦距,继续说道:“她要我去看一看电脑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两人也都明白了。 第二天一大早,阳戮就去找了方主任,说明来意之后,对方倒也没推辞。 “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白创焦急地来来回回拖着进度条,却发现监控里不但没有拍到车,甚至都没有出现自己! “这监控一定被动过了!我记得很清楚!” 听到这话方主任不乐意了,大声说道:“你说这话可要负责!监控都明明白白给你看了,你要是还不死心那我也没办法!” 话音刚落,徐助理也从方主任后面凑了上来,狗仗人势般对着白创嘲讽道:“阳总,我看您这位朋友明显状态不好,要不要去我们精神科做个详细检查?我们精神科的主治医师……” “闭嘴!” 徐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阳戮一眼瞪回去了,“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被这么呛了一句,他也只能讪讪地退了回去。 方主任一看气氛不对,眼珠子一转,又摆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这样吧,如果你们还需要院方做什么,我们一定配合!” 阳戮无视他的表演往外走去,“帮我调一个档案出来。” 那个在楼梯间出现的人名叫陈俊超,调出的病人档案显示,陈俊超最初是因为腿部骨折进入康复中心的。 然而白创仔细查阅记录后发现,就在入院两周后,一切记录戛然而止,陈俊超突然猝死了。 更奇怪的是,记录显示,在确认陈俊超死亡后,竟然直接被安排火化了。 “腿骨折怎么还会猝死啊?” 白创看着记录震惊不已,那些密密麻麻的医学术语他看不懂,只是实在不解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怎么会从腿骨折发展成了猝死。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猝死大多都是因为休息不足且劳累过度,一个住院的人,怎么会突然猝死? “这你就不懂了。”方主任的嘴脸实在讨人厌,阳戮干脆转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这个陈俊超啊,的确是因为骨折入院的!而且,他的骨折情况还比较严重!需要长时间卧床休息。可能正是因为如此,造成了他的下肢深静脉血栓,然后啊,这个血栓脱落,造成了肺栓塞!” 说到这,方主任两手一摊:“猝死!诶,这都是命啊!” 一个医务工作者却说出了“这都是命”这种话,令白创感到十分愤怒:“他猝死的过程中你们都没有发现吗?他又不是睡在大马路上!” “啧……”方主任像是不满白创的不依不饶,语气敷衍地说道:“当时是半夜……确实是值班护士没及时发现,不过,人已经被开除了!” 这态度让白创气不打一处来,坐在那里说不出话。 阳戮看了一眼档案,接着问道:“这个患者为什么直接安排火化了?他的家人呢?” 这时徐助理又冒了出来,快速回答道:“这个患者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因此死亡后中心就直接代为处理了!” 听到陈俊超是个孤儿,白创又觉得悲从中来,不觉想到自己以后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难道也会这样处理吗? “行,知道了,劳驾方主任!”阳戮说道。 从生济康复中心出来之后,白创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一路上都没说话。 刚一进家门,白创就一头把自己摔进沙发,整个人深陷其中。 正当他放空时,阳戮忽然不知从哪掏出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白创接住一看,居然是一只亮黄色的尖叫鸡。 “你从哪儿变出来的?”白创举着那只塑料鸡,一脸诧异。 “早就买了,因为觉得跟你很像!”阳戮笑道。 “切……谁跟这玩意儿像……”白创嘴上不屑,手指却用力捏了一下。 手里的鸡发出一声尖叫,他听着,不由得撇撇嘴笑了。 接着又突然问道:“你相信我吗?” 阳戮走到白创面前,双手抱臂盯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我当然相信你!” 不知为何,听到阳戮说相信自己,白创的心里明显没有那么难受了。 就在他满脸感动想要说些肉麻话的时候,便看到阳戮一边拿起手机一边说:“打给你了。” “打什么?” 白创还在疑惑,手机就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打开一看。 “这?这!这是??” 无视白创震惊的表情,阳戮转身回了房间,“有点累,我去补个觉。” “等一下!” 白创追了进去,指着手机上收到转账888888元的消息瞪着眼睛激动发问:“这是什么?” 已然躺在床上的阳戮看都没看一眼,答道:“还能是什么,你的酬劳。” “这么多?!” “你嫌多的话,下次我给你打个折。” 听到要打折白创连忙制止:“别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这一串数字带来的不仅仅是喜悦,还有疑惑。 “那康复中心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阳戮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除此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剩下的事,我会跟爷爷说明的。” “那地下室……”白创欲言又止。 “监控消失了不是吗?”阳戮转而盯着白创说道。 闻言,白创垂下脑袋,像是终于放弃了似的慢慢走出了房间。 在康复中心的这两天确实没有休息好,值班室的床又窄又硬,消毒水味还重。白创不想打扰阳戮休息,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迷迷糊糊地也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重新回到了生济康复中心。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成了陈俊超同病房的病友。 每日医生按时查房,护士送来药物,可他们都仿佛有一种默契般地,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在隔壁床的陈俊超身上。 明明只是腿部骨折需要静养,他却日复一日地吞下那些要药片。 白创在梦中拼命想喊出一句:别吃了,那些药! 可他发不出声音,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陈俊超告诉他,自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白创在梦里为他感到高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可以离开了,终于不用再吃药了。 然而就在那天深夜,白创突然惊醒,发现隔壁床是空的。于是悄悄起身走出病房,看到几个人正推着陈俊超往手术室走。 察觉到情况不对的白创急忙追了上去。 就在他即将看清手术室内景象的那一刻,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 第31章 画中仙 白创烦躁地拿起手机一看,正是张寿涛这个神棍。 于是更是没好气地接了:“喂?” 对面不知道在哪里,吵吵嚷嚷的,“喂!小白!我有个好计划需要你一起来完成!事关重大,我们见面再说!”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两人约了一家餐厅。出门的时候,阳戮还在休息,白创给他留了个消息便出门赴约了。 去了之后发现张寿涛的妹妹张寿悦也在,看到白创站起来激动打招呼:“小白哥!这里这里!” 刚坐下,张寿涛就把菜单往白创跟前一扔:“今天随便点,我请客!” 白创看了他一眼,开玩笑道:“哟,张哥最近在哪发财啊?那我可得好好点啊。” “嗐,瞧你说的,不过我最近财运可能真挺不错的!上次跟你一起在无人村直播那回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啊。”白创看着菜单随口答道。 “虽然……差点给哥毒哑了。但是!回去之后我的账号可涨了不少粉!”张寿涛一说到这,满脸红光,握住白创的手不撒开。 “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呀!托你的福涨粉之后我可接了不少单子!” 白创使劲把手抽回来,对服务员招了招手,“那你可不仗义啊,这么久才请我吃饭!” 张寿涛听完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张寿悦见状赶紧解释:“不是,小白哥,我哥前段时间回了趟老家,所以这不一回来就找你来了嘛!” “回老家?进修去了?”白创半开玩笑道。 没想到还真说对了。 张寿涛一说起老家的新鲜事,还有从他爷爷那儿学来的“手艺”,就立马嗨得刹不住车。一时之间,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简直是慷慨激昂,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拦都拦不住。 “快别说了,口水都要喷菜里了!”白创赶紧制止。 一顿饭快吃完了,白创才想起来问:“你刚才电话里说的计划是什么意思?” 一提到这茬,张寿涛煞有介事把筷子一放,拿出纸巾把嘴一抹,才郑重其事开口:“这件事呢,对你对我都非常重要!” “嗯,你说吧!”白创把耳朵凑近听着。 “就是这个……”张寿涛停顿了一下,“我们一起再直播一次!” 一听就这事,白创无语地往后一靠,“就这事儿啊?” “昂……”张寿涛盯着白创,有点摸不准他的态度。 “这点事你电话里说一句不就行了,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我也有一段时间没直播了,正好。” 一看白创答应得这么干脆,张寿涛脸上笑开了花,“好兄弟!” 到家楼下的时候,白创一边往回走,一边又想起了那个梦。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他总觉得陈俊超可能真的经历了差不多的事,对方就像是想通过托梦来给他传达什么信息似的…… 正要进电梯的时候,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是阳戮。 “诶?你出去?”白创问道。 “嗯,我有事去趟爷爷家,今晚不回来了。”阳戮说着就要往外走。 “那个……”白创叫住他,“康复中心的事……” 还没说完,阳戮就打断了他的话:“如果生济真的发生了你所说的事,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解决。” 虽然是实话,但听到阳戮这么说,白创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所以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电梯前。 “乖,早点休息!” 说完,阳戮便离开了。 回到空荡荡的家,白创把自己关进房间,隔绝开外界的一切。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拿出手机看一眼自己账号的粉丝数量,因为他觉得,只要有一天关注他的人足够多,他就能够做一些现在看来做不到的事。 “四十多……怎么还差这么多。” 关掉手机,抛开烦恼,白创干脆闷头大睡。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阳戮都没有回来。 白创按照之前说好的,打车去了张寿涛家。路上无聊刷着手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条新闻:佐清会旗下公司宣布解除与生济康复中心医疗器械供应协议。 “速度真快啊……连夜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白创小声呢喃着,心下了然。 按照张寿涛给的地址,白创顺利到达他家门口,看着明显就是某人手笔的对联,白创嫌弃地撇了撇嘴。 “叮咚。” 伴随着门铃声响起,门内传来了张寿涛的公鸭嗓:“来啦!” “我说……” 一进门,刚要开口吐槽小区楼下门卫大爷的时候,白创就看到了头上缠着红布头的张寿涛。 “你这是,什么仪式?” “哦这个啊?这不是好久没打扫了嘛,我扫灰呢!白大主播,您的到来简直让鄙人的家蓬荜生辉啊!”张寿涛说着顺手扯下头上的红布头。 “少来这套!如果你要再打广告,现在五十万可不够啊!”白创无情道。 “瞧你说的!我现在都挂小黄车,有需要他们自己去拍就行了!”张寿涛俨然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这时,张寿悦蓬头垢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和白创打了个招呼就转身进了卫生间,一看就是刚起床。 由于时间还早,张寿涛还叫了一堆外卖,直到每个人都吃得快走不动了才作罢。 期间白创给阳戮发消息询问,对方只回复说今晚也不用等他,白创干脆关了手机。 直播时间定为十点,地点就在张寿涛家的客厅。 从规模来看,就知道今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这倒让白创着实放心不少。 打开直播之后,白创首先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哈喽,各位直播间的宝子们好啊,好久不见!” 【你可算出现了!!!】 【还以为你要退出江湖呢】 【怎么又是这个猴?我的小羊呢?】 【今天是什么主题~好期待】 【这就是张师父说的有几十万粉丝的信友主播吗?】 看到这条弹幕,白创十分想大声朝着张寿涛吼道:我什么时候成你信友了!你到底跟他们说啥了?! 关注到直播间人数飞涨,张寿涛赶紧对着镜头招呼:“感谢各位信友前来!今天由我和小白一起给大家直播!有需求的信友点点下方小黄车自取哦!” 白创:“……哎!那张师父来介绍一下今天的重点吧!” 张寿涛从后面拿出一幅字画,面对镜头介绍起来:“这个呢,是我从老家收来的一幅古、董、字画,我为什么会花这么大功夫收它呢?” 说到这里,张寿涛卖了个关子,见没人回应又继续说道:“因为啊……这画里的美女,她会动!” 此话一出,引得弹幕纷纷留言,但大部分都是阴阳他骗人的。 眼见这么多人质疑,张寿涛顿时来了劲,直言等会儿就让所有人开开眼。 他将那幅美女图端端正正挂在镜头前,随后从房间里取出四只茶杯,在画前一字排开。 接着,又拿出一个保温杯,往茶杯里逐一斟满液体。 白创凑近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分明是酒气,那保温杯里装的大抵是白酒。 倒完酒,张寿涛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彩色长绳,看起来像是用不同颜色的细绳编织在一起做成的。 他把那根彩色的长绳郑重地托在镜头前展示一番,绳上的纹路在光线映照下隐隐流动。 随后,张寿涛神色骤然一变,吊儿郎当的神色荡然无存,眉宇间只剩下肃穆之气。 “吒!” 张寿涛猛地喊了一声,声音浑厚响亮。 坐在两侧地上的白创和张寿悦纷纷虎躯一震,吓得差点站起来。 只见他手腕一抖,长绳便像是灵蛇般动了起来。 紧接着步伐一转,绕着那幅美人图踏起了时缓时急的脚步,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 张寿涛口中念念有词,眼神如炬,仿佛在无形中与画中的仙子沟通。 整个场面笼罩在一股神秘的氛围中,恍若正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古老仪式。 可是直播间的观众显然不买账。 【这舞步我熟啊,昨晚广场舞大爷刚教过】 【特效呢?上特效!】 【绳子有链接吗?想买来给我家猫玩】 【旁边的朋友别睡了!快站起来一起嗨】 【保温杯里泡的是枸杞嘛】 【散了散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上小黄车卖画了?】 “嘚!” 张寿涛突然又来了一嗓子,然后端起一杯酒,特别讲究地往画前的地面一洒,在地砖上洇出一片湿痕。 随后转过身,目光扫过白创和张寿悦,指了指剩下的三杯开口:“剩下的这三杯,我们一人一杯,干了!” 话音未落,他就拿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白创与张寿悦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都看到了犹豫。 可就在这时,白创下意识瞥向直播间,在线人数:4万! 于是白创二话没说,当即抓起酒杯猛地灌进嘴里。 高度白酒灼烧喉咙,呛得他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寿悦见两人都已经喝完,自己如果不喝反倒显得不合群,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最后一杯喝了。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房子里没有开灯,每次闪电划过,冷白的光便瞬间照亮所有人的脸,气氛一时变得格外诡异。 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白创只觉得那画中的美人仿佛活了过来。她青丝如墨,衣袂飘飘,正朝着他们笑!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指着画声音发颤:“你们……看到了吗?” 可张氏兄妹俩却一脸茫然,显然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吗,白创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于是强行镇定,再次望向画中。 这一看,却见那女子忽然掩唇一笑,恰巧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 明灭之间,那抹身影竟像是一股烟从画中飘然而出,悄无声息地隐入客厅角落的黑暗中,转瞬间消失了。 第32章 危机意识 “卧槽你们没看到吗?”白创指着客厅一角大喊。 张寿涛见他如此激动,连忙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兄弟你其实不用这么卖力的,这样他们会以为我们在做戏!”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就在弹幕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讨论得越来越激烈之时,屏幕一黑,直播间突然关闭了。 张寿悦赶紧取下手机查看,然后一脸无奈地对着两人说:“有人举报我们宣传封建迷信……直播间被封了。” “什么?!” “我去!” 好不容易准备的直播被封了,喝了酒的三人只能晕晕乎乎地回到沙发上坐着,相顾无言。 半晌,白创突然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屋里有点冷?” 张寿悦摇摇头,“可能是因为刚才下过雨吧,降温了。” 张寿涛却对着手机笑出了声:“直播间虽然被封了,但是粉丝数可是实打实涨了!白大主播,我们以后也要经常合作呀!” 白创懒得回应,因为他的头真的很晕。 张寿涛又自顾自说起来:“话说跟你一起直播的那个帅哥,是不是叫阳戮?” “嗯。”白创眼冒金星,随口应道。 “我之前查过他的信息,来头不小吧?” 面对张寿涛的问题,白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阳戮的来头具体有多“大”。而且,这两天他和阳戮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然而门外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开始用力拍门。 “来了!谁啊?” 张寿涛快步走过去,打开门一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创呢?”阳戮直接问道。 刚才还讨论过的人下一秒竟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再加上对方冲击感十足的脸,张寿涛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没顾得上说话,往里面指了指。 “谁啊?” 白创晕乎乎地一回头,顿时僵住了,阳戮正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酒精麻痹了警惕心,白创不知死活地开口:“你来干什么?” 阳戮闻言不怒反笑,一步一步走近,举起手机屏幕,“三十一个未接电话,你说我来干嘛?” 白创还想辩解什么,却被对方一把拽住,下一秒,整个人就被轻而易举地从沙发上捞起,然后扛在了肩膀上。 “喂!放我下来……” 抗议声直接被忽略,阳戮手臂牢牢禁锢着白创的腿,步子坚定地往门外走去。 经过张寿涛兄妹俩的时候,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只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一看白创泛红的脸颊,就知道他喝了酒。阳戮小心地把人放在后座,然后驱车回家。 一路上,车后座微微摇晃,白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突然扑面而来,水流猛地浇在白创的头上、脸上,冰得他惊醒过来。 “啊!” 抬头一看,罪魁祸首正举着花洒站在一边。 “你干嘛呀!”白创坐在浴缸里,像个落汤鸡般可怜巴巴地控诉道,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光着的。 阳戮把水调温,然后继续像是浇花似的往白创身上浇,“我就不在两天!你竟然跑别的男人家里去喝酒?我要是不把你带回来,你是不是还要住他家?” 白创不服气,但是脑袋晕晕的,实在说不出什么逻辑性很强的话,只能使劲拍着水面,企图把水溅在阳戮身上,用行动以示不满。 一见他开始耍赖,阳戮冷笑一声,直接脱了湿透的衬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白创愣愣地看着对方的动作,口齿不清地说道:“你的肌肉……好大……” “想看吗?” 阳戮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温热的手掌覆盖在白创的脸上,嗓音带着蛊惑。 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白主播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白创便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一个温度比自己更高的柔软的东西覆在了他的嘴唇上。 …… 就这样过了几天。 这天,白创刚去医院看完奶奶,正坐地铁返回。他挤在车厢里,无聊地滑动手机屏幕,直到一条推送的寻人启事让他手指一顿。 失踪的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四天前离家一直未归。启事里详细写了他的穿着,以及外貌特征,并附有一张清晰的照片。 原本这只是一则令人惋惜却并不罕见的社会新闻,但白创很快意识到,这已经是本月以来看到的第五起失踪案了。 一种不好的直觉从心底升起,他抬起头,地铁正驶过昏暗的隧道,车窗映照出乘客们疲惫而模糊的脸。 这个城市,不太平。 一回到家,白创就看到玄关处有一双没见过的皮鞋。 走到客厅一看,果然,又是那个安枫。 “你怎么每次都趁我不在的时候来呢?”白创不客气地说道。 安枫听了也不生气,竖起中指扶了一下眼镜,开口道:“我做事还用不着看你脸色。” “行了。”阳戮眼睛都没抬一下,出声制止即将被点燃的战火。 白创走到安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的文件便知道又有新的任务了。 还没等他问,阳戮率先开口了:“三天后出发,你和我一起去吧。” 一听白创也去,安枫忙劝道:“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很棘手,凌义那组已经去过了,但是没有解决,你带着他去,难道不怕他妨碍你吗?” 被看作拖油瓶的白创瞬间不乐意了,反驳道:“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就非去不可了!顺便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说完就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看起来,安枫还想阻拦却被阳戮挡了下来:“没事,也不是什么保密文件。” 至此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安枫识趣地交代完剩下的事情后就离开了。 讨厌的人终于离开,白创这才又问起任务的事,看着文件上关于陆家孙女陆文鸢的资料,于是问道:“上面写着,对方是你爷爷朋友的孙女?” “对,所以不能有任何失误。”阳戮态度坚决。 不知为何,白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很看重你爷爷对你的看法,是吗?” 阳戮也没否认,“当然。” 转念一想,这也正常,毕竟像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会更加重要。因此白创心里也更加坚定了必须帮阳戮圆满完成任务的决心。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前往陆家的那天。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白创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陆宅的大门敞开,沿着向内延伸的拼花石材步道往里走,就是陆文鸢所住的那栋楼。 走进楼内,陆文鸢的父亲陆卓屺早已等候在那里。 一见白创和阳戮进来,他立刻快步迎上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小戮,你可算来了!文鸢她……” 陆卓屺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神色间满是忧虑。 阳戮放缓声音,安慰道:“别着急,陆叔,您慢慢说,文鸢最近到底是什么情况?” 陆卓屺叹了一口气,这才跟两人说起了陆文鸢最近的反常。 原本陆文鸢毕业之后就留在了陆家的公司里实习,起初一切都很正常,每天下班后也都准时回家。 然而从半个多月前起,陆文鸢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每次打电话问她,她总有借口推脱,不是说在加班,就是称和朋友有约。 可稍一核实就发现,她根本不在公司,所谓的“朋友”也查无此人。 因此,陆卓屺不得不对她下“死命令”,要求她每天下班必须立刻回家。 两人由此爆发了第一次激烈争吵。 陆文鸢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两天,回来之后更是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连公司也不去了。 还声称自己交了一个男朋友,在社交账号上不断发布各种照片。 但家人都清楚,她整日连门都不出,哪来的男朋友? 但这些还不是最令人不安的。 真正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有一次陆夫人半夜起来去洗手间,发现女儿的房门虚掩着。 她本想顺手把门关上,却隐约看见陆文鸢披头散发,光着脚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陆文鸢踮着脚尖,姿态诡异,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陆夫人当场被吓得魂飞魄散。 从那一天起,陆文鸢就经常在深夜醒来,然后在整栋房子里游荡。 有时她会突然爬上柜子顶上,一动不动地蹲着;有时又会在凌晨时分,悄无声息地把家里所有门窗打开。 陆家为此苦恼不已,这才联系了阳家,请求帮忙解决此事。 了解完事情原委,阳戮问道:“陆叔,文鸢发出来的那个‘男朋友’的照片还在吗?” 陆卓屺打开手机,找出女儿发过的照片,同时又有些疑惑:“你看,就这些照片!但是吧,我觉得这些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有点古怪……都是在她房间里拍的,可是我们从来没见她带人回来过。” 阳戮接过手机,仔细端详着那些照片。 果然都如陆卓屺所说,照片基本都在同一个环境下拍摄的,甚至连角度都差不多,但是这些照片无一例外,没有一张能看到男人完整的脸。 这时候,白创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你们看!这张照片里的这个男的,眼睛不对劲!” 第33章 男鬼缠身 一听这话,陆卓屺也赶紧凑过来看,这才惊奇地发现,白创所指的那张照片上,这个男人明明是面朝着左侧的,和陆文鸢紧挨着的,可眼睛却轻微瞟向了右侧,所以整张脸显得非常不协调。 阳戮将照片一一放大查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些照片,都是用不同人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的。” “这……这怎么会……”陆卓屺不敢相信,“文鸢她这么做是图什么呀?”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除了当事人。 于是白创和阳戮在陆卓屺的带领下,来到了陆文鸢的房间门口。 陆卓屺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大声问道:“文鸢,是爸爸!开开门好不好?” 房间里面没人应答,反倒是传来了东西砸在门后的声响。 陆卓屺一脸无奈,他明白这是女儿在拒绝与他沟通。 阳戮让陆卓屺先回避,自己和陆文鸢单独说几句。于是陆卓屺摆摆手,干脆回公司了。 “笃笃笃。” 阳戮再次敲响房门,“文鸢,我是阳戮,我有话要对你说,能把门打开吗?” 这次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但是到了门口却又停住了。 随后两人听见里面说道:“小戮哥,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开门,我男朋友知道了会生气的!” 既然对方主动提到了那个不存在的“人”,阳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便接着问道:“你男朋友,是哪里人啊?” 说起有关男朋友的话题,陆文鸢似乎很高兴,答道:“是本市的!” 白创和阳戮对视一眼,便明白了,有戏。 “那他叫什么名字?” 房间里安静许久,传出一句:“厉时安”。 很好,有名有姓的。 阳戮又对着房门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看你?” 房间里重新穿出了踱步声,像是陆文鸢在房间里不停来回地走。 “到了晚上他就会来陪我。”说完又加了一句:“每天都会来。” …… 两人就这样在陆家待到天黑,在此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来。 直到陆文鸢的房间里隐约穿出说话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来到她的房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也许是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具体在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就在白创整个人都趴在门上的时候,门猝不及防地从里面被打开了。 “诶哟卧槽……” 白创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栽进房里,幸亏阳戮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这时,陆文鸢从房间的阴影里走出来,神色如常,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狼狈场面,只是对着两人微微一笑:“我男朋友来了,想见见他吗?” 说着,她的身体往旁边一侧,给两人让出了位置。 一盏昏暗至极的红色小灯,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白创刚一踏入房间,暴露在昏暗的红光下,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便涌了上来。那诡异的红光让他双眼刺痛,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就在白创感到天旋地转的时候,恍惚间看到房间里那面落地镜后,竟慢慢地飘出一个人影。 陆文鸢指着那个人影对两人笑着说道:“他就在那儿!” 白创和阳戮交换了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阳戮心下了然,对着陆文鸢轻声说道:“文鸢,能让我们和你男朋友单独聊聊吗?” 听到这话陆文鸢为难地往那边看了一眼,才应道:“好吧。” 在她出去之后,白创立刻把门上锁,以防后面要做的事受到影响。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原本看不清脸的所谓“男朋友”,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而他的脸与之前陆文鸢所发的照片确实有七八分像,可见那些照片确实都是陆文鸢按照这个“男朋友”的模样拼凑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需要拼凑别人的五官,那当然是因为有些“东西”是根本拍不出来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阳戮厉声说道。 没想到厉时安听到这话,竟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声音低哑而怪异。 “目的?还不明显吗?无聊,太无聊了!所以……”厉时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想找个人玩玩,正好她就出现了,这都是她自找的!” 说完这话,厉时安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起来,最后竟直接隐入房间的角落里,消失不见了。 一下子失去目标,让两人不得不更加警惕起来,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出现在哪。 就在这时,白创赶紧到自己的右后方传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他的后腰慢慢攀上了肩膀…… 他不敢乱动,只能小声地对着阳戮说道:“阳,阳戮,我后面好像有什……” “啊!” 还没等白创说完,就被一股力量猛地往前一搡,要不是阳戮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就得摔个狗吃屎! “我去你的大爷的!有你这样的鬼吗?” 白创气极,大声骂道。 可就是因为这一句,才让两人都听见了房间角落里传出了一声极轻的笑声:“嘻嘻……” 阳戮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扑向那个角落,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创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角落,此时在他的眼中,竟能隐约看出一个黑色的轮廓,正在张牙舞爪地向着阳戮袭来! “左边两步,有个人形!” 阳戮神色冷峻,没有一丝慌乱,及时侧身避开一股无形的冲击。 与此同时,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无需眼睛确认,他完全信任白创的眼睛。 “右后方三步!他绕过来了!”白创急得大喊。 阳戮头也不回,一个利落的肘击向右后方顶去,虽然看不清对方在哪儿,但却切切实实砸在了一个冰冷的实体上! 虚空中发出一声嚎叫,在白创眼中,那团黑雾极速散开又重新聚拢。 “他又来了!正前方两步!” “了解。” 阳戮沉声应道,手腕一震,匕首带着刺破空气的声音精准刺入白创所指的位置。 一霎那,白创看到那把匕首正中黑雾的中心,那东西无法维持人形,剧烈地抖动起来,最终分散消失于房间里。 阳戮甩了甩匕首,气息平稳,看向白创:“谢了。” 白创闻言不以为意地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 还没等白创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钥匙开门声,紧接着,陆文鸢从门外冲了进来,一脸怒容:“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令人意想不到的的场面摆在眼前,白创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摆了摆手。 陆文鸢越过他,看向阳戮,满脸质问。 “你男朋友不是人。”阳戮面无表情地直白道。 白创没想到阳戮会这么直接,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她……” 果不其然,陆文鸢一听这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还要伸手去打阳戮。 白创赶紧上前从后面架住她的胳膊,开口安抚道:“妹妹妹妹!别激动!你男朋友没事,他跟我们捉迷藏玩呢!一会儿他就出……” 要说乌鸦嘴,那还真非白创莫属。 正说着,陆文鸢突然安静下来,眼神直直地对着镜子露出了笑容:“时安!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闻言白创转头一看,“卧槽!” 镜子前聚集的黑雾,不正是刚才那家伙吗?! 见此情形,陆文鸢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恨不得立刻扑向那股黑雾。 “控制住她!”阳戮命令道,转身向镜子处走去,一脚踢烂了那面全身镜。 镜子碎片哗啦碎了一地,那团被击散的黑雾竟从其中猛地聚成一团,仿佛带着怒气般冲向阳戮! “小心!”白创一边控制着剧烈挣扎的陆文鸢,一边提醒道。 “左腿!他要缠上你了!” 下一秒,阳戮迅速向右闪身,同时匕首向前奋力划过,一道暗金色的光在身前骤现。 厉时安似乎是被那匕首吓退,随即想要重新躲起来,黑雾极速聚拢,朝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退去。 “他要跑了!盒子!”白创立刻指出动向。 “没门!” 阳戮话音刚落,一记侧踢狠狠砸在那只精致的盒子上。 “哐当。” 盒子四分五裂,彻底阵亡。 那黑雾失去庇护,无所遁形,开始剧烈扭动起来。 “时安!” 伴随着陆文鸢凄厉的喊叫,那个黑雾被逼到绝境,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突然调转方向,竟直直冲着陆文鸢所在的位置扑去! 阳戮瞳孔一缩,看向手无寸铁的陆文鸢,一个箭步上前,将露文鸢从白创身前一把拉开,护在自己身后。 然后就在他做完这一切的瞬间,才发现,那黑雾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陆文鸢,而是在其身后的白创! “阳戮!他……” 白创还没说完,那凝聚了厉鬼最后凶性的黑雾早已如同一道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白创!” 伴随着阳戮的喊叫,白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重重撞在墙上,整个人滑坐在地,脸色惨白。 与此同时,一个别人看不见的黑色印记正在他的胸口快速散开。 白创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34章 恶魔低语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白创努力几次都没有睁开,脑海中定格的最后画面是那团黑雾向自己扑来的同时,胸口被击碎般的疼痛。 以及,阳戮褪去血色的脸…… 睫毛颤动,白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刺眼的白光让他又重新闭上了眼…… 随后他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陈佩泠。 “小白啊,小白!你还好吗?快醒过来看看姐姐!” 全身像是散了架,伴随着呼吸,胸口一阵闷痛,白创轻哼出声。 “小白?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吗?” 陈佩泠整个脑袋凑过来,盯着白创的脸急切问道。 “我……”白创喉咙干燥,嗓音沙哑。 “什么?你有什么要求你说!姐姐帮你!” “水……水!” 说完两个字,白创便失去力气彻底哑火。 “水?哦好好好!” 陈佩泠拿过水杯,把吸管塞到白创嘴边,喂他喝了水。 润了润嗓子,白创终于有力气说话:“现在……” “诶哟!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弄的?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还没等白创说话,陈佩泠就嚷嚷道。 “我……” “阳戮被医生叫去了,马上就回来,别急啊!”陈佩泠安慰道。 白创:…… 两人大眼瞪小眼,白创酝酿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赶紧问道:“陆文鸢那边怎么样了后面没事吧你怎么在这儿?” 一口气说完之后,白创暗暗喘了口气。 也许是看白创没什么大事了,陈佩泠这才跟他说起了那天的事。 陈佩泠平时几乎不来医院,可偏偏那天刚好顺路就想去看看情况。 谁知刚踏进医院大门,就撞见阳戮抱着昏迷不醒的白创冲进急诊室。 看着胸口衣物被血液浸透的白创躺在病床上,阳戮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慌与恐惧。 经过医生六个小时的紧急手术,白创终于脱离危险,随后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了一周,才转入普通病房。 在那之后,阳戮每天都来陪护,有时也直接在病房里过夜。 至于那起事件的起因,陈佩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原来陆文鸢去墓地看望外婆时,在路上无意中捡到了一枚胸针,不知为何就带回了家,没想到后来会招来这种祸事。 好在经过两人的处理,已经被清除干净,陆文鸢也恢复了神智。得知白创因她而身受重伤,陆文鸢坚持要来探视,但被阳戮拒绝了。 陈佩泠在病房里一边吃水果一边讲,声音大到走廊里都能听到。 “你打电话能不能去外面……” 阳戮一脸不耐烦地走进来说道,在看到白创坐在那里的一刹那,脸色一百八十度转变,快步走过来,柔声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还要多休息,这次的伤不轻。” 面对阳戮的询问,白创瞄了眼拿着苹果一脸八卦的陈佩泠,有些回避地答道:“咳咳,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一大男子汉的!” 听完阳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白创,然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摸了摸他头顶的乱发。 昏迷的时候没有感觉,可现在醒过来了,白创就完全待不下去了,天天喊着要回家。 再三和医生确认可以出院之后,阳戮才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是,坐到车上白创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不是回去的路!”白创趴在窗户上着急问道。 “是回家,不过不是回那个家。”阳戮伸出一只手把人按在座位上坐好。 听到这话,白创一脸狐疑,不知道除了那里还有哪个家,但也没多问,安静地眯着眼睛休息。昨天陈佩泠实在太吵了,害得他没睡好。 迷迷糊糊中,白创感觉车停了下来,嘟囔了一句到了吗。 “到了,下来吧。” 等白创玩去清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 不,这根本就是个私人停车场! 眼前一列列豪车整齐停放,车身在灯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看得白创眼睛发直。 他忍不住指向其中一辆,声音里全是兴奋:“这,这是谁的车啊?” 阳戮正低头帮他拿行李,锁好车门后,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我的。” 白创又迅速指向另一台更加炫酷的:“那这辆呢?” 阳戮把东西整理好,朝着电梯间走去,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里的车都是我的,等你彻底好了,想出门可以随便开。” 一听这话,白创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康复中的病人,一声尖叫后猛地扑上了阳戮的背。 阳戮被撞得往前一倾,连忙伸手托住他,语气无奈:“你小心点!” 两人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个人拦住门走了进来。 白创还带着笑意的眼睛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笑不出来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枫。 安枫和阳戮打完招呼后看了看白创,挤出一句:“早日康复啊。” 白创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呵呵,谢谢。” 阳戮的家是一处视野极佳的大平层,巨大的落地窗将繁华的城市夜景框成了一幅流动的风景画。 白创站在落地窗前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再欣赏一下,就听见阳戮在叫他。 “过来换药!” “来啦!” 白创小跑着过去,刚坐下安枫就走过来伸手要解他的衣服扣子。 “你干嘛?”白创惊呼,捂住胸口。 安枫见他这样,忍不住翻了白眼,“还能干什么?帮你换药啊!” 白创嫌弃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拒绝的意思非常明确。 刚挂完电话的阳戮走过来,拍了拍安枫的肩膀,“我来吧!二叔那边的事安排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任何情况我会让孟逾联系你!” 安枫离开后,白创这才老老实实脱了外套让阳戮帮忙换药。 换药的过程中,白创含情脉脉地望着阳戮,一脸痴迷。 阳戮见状伸出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试了试,“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创摇摇头,耳朵泛红,“没有啊,我只是高兴。” 阳戮好笑地看着白创,有些不太理解:“受这么重的伤,还高兴呢?” 说到这里,语气又有些沉重,“你怎么不怪我?” 白创却不以为意,大大咧咧道:“这事不怪你,当时那么紧急,谁也想不到。而且,陆文鸢那细胳膊细腿的,要是换成她,还真不一定能扛住呢!” 话音刚落,阳戮突然一把扯过他,紧紧抱住。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白创闻着阳戮身上的香气,心脏仿佛被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熨帖着,原本还有些毛躁的思绪也被一一抚平。 “如果想要我的原谅,就好好表现吧!” 阳戮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直到白创的手从他后腰慢慢往上,在背上暧昧地来回抚着。 阳戮恍然大悟,无奈地扯着嘴角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想呢?” “你不愿意?”白创嗔怒。 “不是。”阳戮按住他作乱的另一只手,“我只是怕你的伤口……” 白创眼角下垂,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言不发,然后,伸手将阳戮推倒在沙发上…… 清晨,窗帘缝里透出的阳光晃醒了阳戮。 他刚要起身,就听见床头传来持续的嗡嗡震动声。 “嗯……谁啊……”白创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嘟囔。 “没事,你继续睡吧。” 阳戮轻手轻脚探过身,小心地拿起那只属于白创的手机,然后推开卧室门,走到了外面的客厅。 依稀间,白创只听到几句“你找他干嘛”,“不行”,随后阳戮便挂了电话回来了。 模模糊糊地看到阳戮把手机往自己枕边一塞,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白创便又眯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餐桌上早已摆好餐食,就等着白创起床。 挠了挠头,白创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这都是你起来做的啊?也太丰盛了吧!” 闻言阳戮夹菜的动作一顿,说了一句:“是阿姨做的。” “嗷……”白创像是想挽回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能点出这么多我爱吃的菜你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话,阳戮才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给白创夹了一大块排骨。 吃完饭后,阳戮给白创换了药。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便告诉白创公司有事要处理,就急匆匆离开了。 一个人待在家里的白创实在觉得无聊,光着脚到处看来看去,于是便看到了那一排同样摆放整齐的车钥匙。 “我就去看一眼!不开出去!”白创对着那排闪闪发亮的车钥匙说道。 兴冲冲来到地下车库,白创就直奔那台金属蓝流线型身影而去。 终于坐进了驾驶座,白创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你可真是和你的主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左摸摸右摸摸,最后在副驾的地上,摸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之前找合租室友时贴在小区楼下的出租信息。 “我还以为他是看到网上的招租信息才过来的呢,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没太在意,白创随手把纸放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白创还是接了。 “喂你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来:“是小白吗?我是阳戮的叔叔,我们见过面的。” 一听是阳戮二叔,白创连忙说道:“叔叔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听说你在上次的任务中受伤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白创礼貌回复了最近的状况,并表示已经没事了。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问道:“那小戮他,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白创不明所以,只能如实回答:“没有啊,他出门了。” 听完之后,阳世铭又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样啊,其实也没事,就是陆家因为上次的事想要谢谢他,但小戮他一直也不愿意露面,所以我来问问。这不是两家还想着履行之前婚约的事嘛……” 听到这里,白创抓住了一个重点:“婚约?” 对面有些疑惑:“对啊,小戮没跟你说吗?和陆家的事。” “没有。” 白创心不在焉地又听了几句对面的客套话,便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白创觉得自己突然对这满车库的豪车失去了兴趣。于是又回到房间,像个海星一样趴在床上。 “叮。” 一条短信发了过来,银行卡到账两百万。 白创看着那一串零,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不知道这钱到底算是陆家给他的辛苦费,还是阳戮给他的“分手费”。 就在这时,耳边有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为了救他的未婚妻啊,怪不得选择你去死呢!” 第35章 诅咒回响 “谁?!” 白创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刚才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喘着粗气,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不对劲,刚才的声音自己绝对没有听错,明明…… “你在找我吗?” 那道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白创终于可以确定,那声音,分明就来自于他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是他,太吵了…… 脑海里都是那家伙的声音。 白创尝试了各种方式,都没有办法让“他”停下来。 天黑了,一个多小时前阿姨过来打算做晚饭,但被白创找借口拒绝了。 阳戮还是没有回来,他们是不是已经坐在一起聊婚礼的布置了? 郎才女貌…… 白创还是不甘心,但是在给阳戮打了九个电话,直到最后那头传来“已关机”的语音时,他不得不信。 “你被抛弃了!醒醒吧!” 那道声音又开始了。 “你,闭嘴!” 在漆黑的客厅坐了一夜后,白创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陌生的路上,这时一辆货车从远处驶来。 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幽幽地说道:“走过去,到路中间去。” “不!” 那声音每一次出现都令白创感到头痛欲裂,更不用说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诡异命令。 也许是出于身体对“家”的本能记忆,他迷迷糊糊地走了很久。一抬头,竟已站在小区门口。 回到家,刚碰到床沿,积累的疲惫和未愈的身体就彻底接管了意识,白创瞬间昏睡过去。 半夜被冻醒了一次,他下意识地拽过辈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裹成一个厚茧。 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个一直在脑中嗡嗡作响,令他烦躁的说话声。 接下来的几天,白创过得浑浑噩噩。 更要命的是,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出现得也越来越频繁,逐渐蚕食了他最后的清醒。 终于,在那无时无刻的声音驱使下,白创一步一步走上了顶楼。 空旷的楼梯间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可就在抵达天台门口的那一刻,白创猛地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就立刻转身往楼下冲! 可刚跑到十楼,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黑暗中,一个人影正从楼下缓缓走上来。 直到对方离他仅剩两三米,白创才借着微弱的光看清,那个人,竟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来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神空洞,白创的脊背窜起一股寒意,本能地感受到了对方毫不掩饰的敌意。 就在对方即将行动的前一秒,白创猛地转身向顶楼狂奔! 几乎同时,身后那个诡异的“复制品”也突然提速追来! 杂乱的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里激烈回响,分不清是谁在逃,谁在追。 直到白创一口气冲上天台,冷风像刀子刮过他的脸颊。 那个“人”没有跟上来,冥冥中有个念头告诉他: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可与此同时,他也无路可退了,因为楼梯间里,另一个“自己”正守在那里。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道尖细的声音又钻了出来,像一条锁定猎物的毒蛇。 “跳下去……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什么都不是!他一直在利用你!” 白创拼命摇头,仿佛想将那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 可一切都是徒劳,那诅咒般的话语仍持续不断地回响着,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 身体仿佛被操控,白创一步步挪向天台边缘,他俯身向下看去,楼下行人如同蝼蚁,车辆也变成了一只只爬虫。 那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对,就这样!跳下去,很快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向前移动了两步,一只脚几乎悬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创猛地转身向旁边跳开,对着虚空厉声怒骂:“你真以为我会上当?做梦!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什么东西啊!” 如果此刻有人经过,必定会觉得这个对着空气张牙舞爪,嬉笑怒骂的人疯了,还是病得不轻那种。 “白创!”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创循声望去,只见阳戮气喘吁吁地冲了上来。 白创歪着脑袋,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哟,这不是我们的准新郎吗?” 这句话让阳戮变了脸色,他急忙上前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谁知白创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想什么了?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和我说过?你说啊!现在跟我来这套?你装什么啊!” 说到最后,白创几乎是吼出来的,变调的尾音明显夹杂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是那个东西。 可白创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的心中仿佛充满了无边的怒火,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把所有人都一起烧死! 阳戮满脸震惊地看着此时的白创,意识到了不对劲,柔声安抚道:“我们先下去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就在两人紧张对峙的时候,天台上又跑上来一个人。 “我说……我说你,能不能等等我……跑,跑这么快!” 陈佩泠累得像条死狗一样扶墙站着,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着阳戮,很显然,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了天台古怪的气氛,陈佩泠慢慢往两人中间走去,谨慎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还没说明白,吗?” 没人回答她,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佩泠瞬间就明白过来,帮忙解释道:“小白,其实这两天阳戮他不是故意不出现的,主要是老头……不是,老爷子那边把人关起来了,说起来也是有点无语,但确实是这样的……” 陈佩泠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继续说:“那个婚约就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别信那个老狐狸挑拨离间!” 白创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看向阳戮。 “是真的,相信我!” 阳戮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人往出口处带。 就在他们快要下楼的时候,白创身体猛地一抽搐,突然开始大声叫骂:“放开我!如果你们执意如此,我不介意带着你们一起去死!” 说到后面,声音越发扭曲尖锐,甚至明显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嗓音。 白创疯狂挣扎,力气大得惊人。 阳戮几乎控制不住他,又怕用力过猛伤到他,只能死死地把人箍在怀里,试图压制住那越来越剧烈的抽搐。 就在这时,陈佩泠突然上前,抬手利落地朝白创后颈来了一记精准的手刀。 白创身体一软,瞬间安静下来,失去意识倒在了阳戮的肩上。 “你!”阳戮瞪着陈佩泠,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佩泠为难地辩解:“那我也没办法啊,他都这样了……别磨蹭了,赶紧带去吧!我联系好了!” 白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更令他感到不妙的是,自己胸口的衣服正大敞开着! 他赶紧坐起身,想要扣好领口,却发现胸口的大片皮肤上,赫然布满了像是被烈日灼烧般的红色痕迹。 那痕迹深深浅浅地在原本白皙的胸口处蔓延开,白创迟疑地伸手触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刺痛感。 就在他疑惑这是怎么造成的时候,阳戮打开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 昏迷前的记忆历历在目,白创低着头不自然地回答:“嗯……” 脚步声从远及近到了床边,阳戮坐下,伸出手想要查看领口处的伤痕,却被白创下意识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收了回去。 “之前,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厉时安。这人生前就穷凶极恶,在陆家那一次……他就跟上了你,怪我没有注意到,才让他钻了空子。” 听他这么说,白创才发觉,原本困扰自己,吵闹不已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阳戮又接着说:“至于我二叔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和他们说清楚了,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可白创却不这么认为,他抬起头看着阳戮的眼睛,“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不想知道了。” 经过这次,白创突然想清楚了,他和阳戮的背景,原本就相差巨大,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当初非要拉着他一起直播,哪还有今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还是更适合继续做个普通的小市民。 可谁知阳戮却不认同,他脸色一沉,俯身过来,声音冷得像要掉冰碴:“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之前的相处让白创忘了阳戮本就是个冷漠疏离,让人难以接近的人。他说这句话的样子,让白创想起了刚开始见到阳戮时,他骨子里透出的冷峻和深沉,他们之间,早在一开始就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白创的双手条件反射般抵在阳戮的胸口,这种抗拒的动作彻底惹恼了对方。 阳戮猛地站起身,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话到嘴边,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叹息。 最终,他像是再也按捺不住,走过来低声说道:“你现在还没恢复好,头脑也不清醒。等你真的好了,我们再谈这个!” 接下来的几天,阳戮还是每天过来,就像是那天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 出院的时候,阳戮问白创想回哪里,白创想了想说,还是回原来的房子吧。阳戮没有多说什么,开车回了家。 到家之后,阳戮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要知道,换做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在客厅看过电视。 “你今天不回去吗?”白创问道。 听到他这么问,阳戮头也没抬继续换台:“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我可交了房租的。” “没有,只是你家那么大,实在没必要住在这里……”白创坦白道。 阳戮回过头,盯着白创说道:“一个人住太冷清,还是说,你愿意和我一起搬去那里?” 闻言白创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回自己房间准备洗澡。 接下来的几天,阳戮虽然住在这里,却经常早出晚归,似乎非常忙碌。白创猜测也许是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也没多问。 至于自己,当然也有工作要忙。 第36章 独闯殡仪馆 这次的直播地点选在了三百公里外的一座废弃殡仪馆。 晚高峰的车流刚刚退去,白创便动身前往。与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提前租好了一辆车,决定独自驾车前往。 去提车的路需要穿过一条巷子,本以为四下无人,白创加快脚步小跑起来,只想赶紧穿过这条巷子。 不料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失控向前扑去,险些摔在地上。 幸好白创反应快,一把撑住了身旁的墙壁。 还没等他喘过气,身后就传来一声苍老的“哎哟……”。 白创心头一跳,暗道完了。 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衣着打扮十分奇特的老人坐在地上,正揉着脚踝嘟囔着。 可是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看到有人坐着啊! “大爷!您没事吧?” 白创也顾不上细想了,赶紧跑过去把人扶起来,心里却担心对方会不会就此讹上自己。 老人缓过神转头看向刚要开口骂些什么,却在看到白创的瞬间愣住了,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 白创被盯得有些发毛,心想这不是在评估该让我赔多少钱吧…… “你……”老爷子指着白创欲言又止。 “嗯?”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是什么套路的时候,白创决定按兵不动。 没想到下一秒,那老人却突然笑了,看起来不但没有因为被绊到腿而生气,反而还挺高兴的。 接着,老人说出了一句令白创无法理解的话:“你这孩子……做桥正好哇!” 老人带着浓重口音的方言听得白创嘴角抽搐,暗道这老爷子怕不是有些糊涂了吧?自己这么一个大小伙,什么翘不翘的? “您说什么?” 还在疑惑的白创准备问问清楚,可对方却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留下满脸问号的的他留在原地。 看了一眼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白创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今天的全部精力必须要放在直播上。毕竟这一次,自己又回到了一个人直播的状态,如果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只能自己解决。 驱车前往的路上,白创感到一阵难得的轻松。心情也豁然开朗,仿佛心里有了支柱,目标清晰而坚定。 随着车辆逐渐驶离城区,窗外的风景由熟悉变得陌生。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十几公里时,沿途已经几乎看不到人烟。 这座废弃数年的殡仪馆位置十分偏僻,四周荒凉寂静。 白创将车停在了馆外那片空旷的场地上。此时天色渐暗,门口两棵高大的槐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为整个场景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的气氛。 以现在账号的粉丝数量,基本一打开直播就有人进入观看了,所以白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站在槐树下打开了直播。 “哈喽宝子们!你们的小白又回来啦!” 几个早就守着时间的铁粉纷纷闪现,但一看屏幕前只有白创一人,便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那么大一个小羊呢?】 【差评!我只有看你和小羊贴贴才能壮胆】 【小白你老公呢??】 【我懂了,肯定是小羊在后面准备暗中保护,对不对?】 【羊此时应该正躲在车里给主播望风,这该死的安全感!】 见弹幕上都是疑惑为什么今天只有一个人直播的,白创即使不太想提也不得不回应:“大家应该都看到了,今天的直播只有我一个人。但是,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害怕,不会退缩的!请各位放心!” 白创避重就轻地说了几句,一个字也没提阳戮为什么没来。 这种情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是两人之间有了什么问题。于是,各种猜测纷纷出现。 【小两口是不是吵架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磕的cp难道be了?今天不能发糖了吗?】 【主播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故意不让小羊来的,想独吞流量?】 【看起来像是两人没谈拢,收益分配不均?】 【我就说之前是故意卖腐呢吧!现在怎么着?谈崩了】 【@小羊,老公你说句话呀!】 白创:…… 拳头硬了,但是直播还要继续。 这是一座苏式风格的老楼,外面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色砖块。抬眼看去,“归途殡仪馆”这几个字歪歪斜斜地挂着。 白创深吸一口气,朝着主楼深处走去。 正前方,就是告别大厅。 两扇对开的木门腐朽残破,其中一扇已经完全塌了,歪倒在一边,隐约露出厅内的一角。 门口的地面上,有几块暗色的污渍,在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更是令人感到不适。 站在门口,白创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抬腿跨了过去。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外面开始下雨了。 雨滴砸在破旧的窗户玻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在这寂静的环境下,让白创不由想起了一个说法:下雨天的时候,更要小心,因为雨滴声可以掩盖某些东西的脚步声。 白创定了定神,果断摒弃刚才的想法,把此时心底的不安感归咎于太久没有独自出来直播。 告别厅很大,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把长椅,上面放着件黑色的旧棉袄,手电筒的光一晃,乍一看像是有个人坐在那里,着实引起了直播间的一阵惊呼。 不知为何,越往告别厅深处走,白创心中的抗拒感就越发强烈,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继续前进。 最终,白创还是依从直觉,在大厅中央停住脚步。他举起手电,朝昏暗的深处照去,光所及之处,除了一个已经腐烂的花圈依靠在墙角,别无他物。 “这个厅里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白创略一迟疑,便转身向外走去。 【主播不会是怕了吧?】 【害怕不是人之常情吗,再说今天只有一个人】 【小羊就这样掰了?】 【总感觉会在这里遇到点什么】 【磕cp的实在不想看可以出去】 【你管别人磕不磕】 【哥,刚才告别厅的窗户那里有个圆的东西晃过去了!】 【像个人头……】 白创尽量不去理会那些纠结于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观众,毕竟以后很有可能会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不过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想靠着阳戮的那张脸涨粉呢……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下不来台。 镜头跟随白创的脚步往前,路过一个被木板钉住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停尸间,但是被木板钉住了,这就没办法了,不是主播不敢进去哦!实在是进不去!” 白创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笑着说道,实则心里都想感谢钉木板的人八辈祖宗,这深更半夜,他能有勇气走进这里已经很有种了!但这种特殊的房间还是算了吧。 刚要往前走,就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横在脚边。 用脚拨了几下,袋子里的东西翻了出来。 里面是一堆衣服,不同的是,全是剪开,甚至带着血渍的衣服,其间还夹杂着几缕头发…… 联想到这个被封住的房间,白创皱着眉毛往旁边挪了几步,离那袋东西远一些。 再往前走了几步,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一个横在走廊中央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床,那随意摆放的样子,就好像刚从那个被木板钉住房间里推出来的一样。 “这里为什么会有个铁架床呢?各位怎么看?” 【怎么看?我躺着看】 【我蹲着看,晚上的拼好饭可能有毒】 【我好像看到有个人坐那床上!】 【楼上的是有阴阳眼吗】 【他有□□】 …… 正当白创打算走近瞧瞧的时候,耳朵冷不丁地捕捉到了一点声音,那是鞋踩在碎玻璃上走路的声音。 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白创屏住呼吸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在耳边陡然响起! 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那声音太近了,仿佛有人就趴在他的肩头,毫无预兆地叹出一口气。 白创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回狂奔,根本顾不上这副狼狈逃窜的样子会不会被人录下来发到网上。 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这条诡异的走廊! 可当他终于回到出口处,却突然发现:刚才自己喝了一半放在门口的水瓶,不知何时竟倒在了地上。瓶盖没有拧紧,剩下的水淌了一地,湿漉漉的。 更让白创感到不妙的是,在那滩水渍的旁边,还有几个半干的鞋印。 很显然,这里刚才确实有人来过。 直播间的观众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开始疯狂要求白创去前面确认是否真的有人,一时之间弹幕和礼物齐飞。 白创盯着直播间不断刷新的弹幕,心里明白,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他放轻脚步,将手电筒的光调暗,顺着那串脚印,小心翼翼地往前跟去。 脚印在转入另一条走廊时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凌乱的拖行痕迹。 仿佛有人被控制住上半身,正拼命挣扎却仍被强行拽走。 看到这,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出事了。 白创心头一沉,顿时紧张起来。这哪是闹鬼,分明是碰上犯罪现场了! 可报警的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迟疑了。指尖停在拨号键盘上,却没有按下去。 毕竟这一切仅仅是自己的推测,并未亲眼所见。 或许,应该先去确认一下? 但这个想法瞬间让白创头皮发麻,如果猜对了呢?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几秒钟的天人交战之后,白创深吸一口气,最终毅然迈开脚步,一头扎进那片漆黑幽深的走廊。 第37章 哪来的傻子 说不害怕是假的,白创紧咬的牙关和松不开的拳头完全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可都已经走到这儿了,难道还能转身逃跑?那也太怂了! 他一边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一边硬着头皮往里走。 就在这时,前面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果然有人…… 白创心头一紧,动作放得更轻,就连呼吸都压得更低,生怕惊动了对方。 他循着声音慢慢靠近,却被一块横着的巨大木板挡住了去路。 左右找不到可以通行的缝隙,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伏地身体,朝着木板底下的空档望去。 只一眼,白创就差点叫出声。 空档后面,赫然是一双跪在地上的膝盖! 正好是向着自己这个方向…… 白创下意识扭头就往外面冲去,可快到出口时,他却猛地刹住了脚步。 “你说我这该死的责任感!” 他低骂一声,终究还是咬牙转身,再次走向那块木板。屏息凝神,俯身往下一看,刚才那双膝盖竟已经消失不见。 没有犹豫多久,白创突然抬腿,猛地一脚踹向木板! 直播画面剧烈晃动,混乱之间,镜头渐渐稳定,等所有观众都看清木板后的景象,霎那间弹幕飞速滚动,满屏幕都是惊呼。 只见几名黑衣壮汉正拖着一个被捆住双手,不断挣扎的女生,迅速往走廊深处退去!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白创不知为何脑子一抽,朝着那几个壮汉大喊一声:“大哥留步!” 这种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环境下,再加上还在殡仪馆里。 即便是彪形大汉,也不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虎躯一震,纷纷停下动作瞪着罪魁祸首。 几个黑衣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胖子啐了一口:“这特么大半夜的,哪来的特么傻子?” “你说谁傻子呢?”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白创一边高声问道,一边朝着那几个人靠近。 几个黑衣大汉一时有些发懵,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没有摸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难不成是便衣? 趁着对方迟疑的功夫,白创已经走到了那个络腮胡胖子的跟前。 络腮胡胖子眯着眼睛,粗声粗气地问:“你谁啊?少多管闲事!” 白创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虚:“放开她!否则,小心我对你们不客气!” 胖子愣了一下,随机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就你一个人?没别人啦?” 他一笑,整个肚子也跟着抖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壮汉也跟着哄笑起来,刚营造出来的气势急转直下。 白创一看唬不住人,心一横,决定先发制人。 “看拳!” 他嘴里喊得大声,挥起拳头朝着胖子乱打一通。 可惜之前跟阳戮学的全是如何对付厉鬼的,哪学过怎么揍活人。 几拳下去不但没打中要害,反而挨了几下。 络腮胡胖子像看傻子一样任他表演完,然后一巴掌就把他扇得在原地转半圈。 还没等白创站稳,另外两个壮汉就已经围了上来,你一圈我一脚,他瞬间变成了人形沙包,只能抱头躲闪。 混乱中白创找到机会一把拉住女孩的手,拼命往外冲,嘴里还喊着:“快跑!我这波英雄救鬼……不对,救美!” 眼看门口就在眼前,马上就要逃出去了! 可就在这一霎那,门外突然又闪进来一个黑影,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飞踹,正中白创胸口。 白创猝不及防,连带着女孩一起又滚回了走廊里。 一片尘土飞扬中,他只听到络腮胡胖子笑得嚣张:“诶哟喂,自投罗网还买一送一?” 白创趴在地上,浑身疼得动弹不得,只听见后来那个黑影对络腮胡胖子低声说:“一起带走,年纪轻,有用处……这趟不亏,算双倍报酬。” 他意识模糊间,感觉自己像条死狗似的被人拽了起来。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啪”一声砸在了地上。 屏幕还亮着,密密麻麻的弹幕飞快滚动: 【已报警!】 【主播撑住!】 【我记住你们的脸了!】 【已录屏】 【等着被抓吧!】 …… 络腮胡胖子脸色一变,抬脚狠狠踩碎手机,眉间满是担忧的神色,压着声音问黑影:“怎么办?” 黑影只冷冷丢下一个字:“走!” 一伙人连拖带扛,把几乎昏厥的白创塞进外面的一辆车里。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清亮又焦急的喊声:“白创!” 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打斗声和咒骂声。 迷迷糊糊之间,白创已经分不清过了多久,只能感觉到打斗声渐歇,车门被拉开。 一个身影敏捷地上车,温暖的手托起他的脸,声音急促:“白创!白创!坚持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从医院醒来的白主播,不仅没有顺利完成昨晚的直播,还损失了一部手机。 不过在得知女孩顺利获救,且并未受伤之后,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很简单,配合警察叔叔做笔录,获得见义勇为称号的白市民把举着锦旗的照片发在主页给粉丝报平安,再涨一波粉。 白创喜滋滋地捧着新买的手机,没完没了地看各种夸自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壮举十分帅气的评论,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脸色越来越黑的阳戮。 “咳咳……”不得已,保镖只能以此来引起注意。 白创扭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 毕竟,如果不是阳戮跟着定位追过来,自己现在可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了。 “那个……”白创犹犹豫豫开口,“那几个人,没伤到你吧?” 等了半天等到这句话,阳戮差点冷笑出声,“你才想到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白创就抬手扶住脑袋,一脸痛苦:“嘶……头好痛!一定是昨天被打到头,很多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阳戮:“那你还记得我是你爸吗?” 白创:…… “昨天我赶过去没多久警察就到了,不过那几个人没有全抓到,有两个跑了。”阳戮正色道。 一听有两个跑了,白创就更加担心了,急忙问道:“跑了的那两个长什么样啊?万一他们怀恨在心,来报复我怎么办啊!” 白创的担心不无道理,阳戮像是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一般,一边替他收拾东西,一边说:“所以这段时间搬到我那边去,安保比较严,比老小区更安全。” “现在就去?”白创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可我还没好呢!” “我给你请私人医生!” 又回到了熟悉的房子里,在接受私人医生的检查之后,白创心安理得地躺在豪华沙发上,不由感叹还是这里更舒服。 安顿好一切,阳戮走到白创面前,“我们聊聊。” 对方严肃的样子令白创感到压力山大,连带着眼皮都开始跳起来,于是撕了一小块纸巾用水贴在了眼皮上。 看到这个操作,阳戮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啊,没什么!你想说什么?”右眼皮狂跳的白创挤出一个讨喜的笑容,企图唤醒阳戮的爱心。 用质疑的眼神扫遍白创的全身,阳戮才缓缓开口,果不其然,第一个问题就是白创并不想回答的:“为什么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甚至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有定位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谁知白创在听见对方这样严厉的语气后,原本的心虚瞬间转变成了理直气壮:“你什么态度啊!这是在怪我吗?我哪知道会有那些人啊!这不是倒霉嘛……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出现,那姑娘可就被抓走了!那些该死的人贩子!” 原本处于上风的阳戮被这一套说辞怼得没话说,刚想再说几句的时候却听到白创突然怪叫一声。 “啊!” 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的阳戮瞬间紧张起来,随后白创以一种好像亲眼看到了秦始皇出现在眼前的表情说道:“出大事了!” 还没等说清楚到底是出什么事了,白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电脑前,开始在某新闻网页上搜索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页面上的信息被逐渐整合到一起,阳戮的眉头也紧皱在一起。 “也许是,巧合?”白创呢喃道。 原本只是想查一下之前关于失踪案的报道,没想到,随着失踪人员最后出现的地点被逐一标注在地图上,可以看到基本上大部分都集中于本市,且所有的线索最终汇聚于一个中心圈。 而这个中心圈里,正好有一个他们都无比熟悉的地方:生济康复中心。 阳戮脸色一沉。 事情可能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复杂。 白创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阳戮看了他一眼,开口警告:“你敢再单独行动试试看!” 被看破的白创不自在地瘪了瘪嘴,随即又抱怨起来:“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坏事!而且……” 听到他打算狡辩,阳戮甩了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而且什么?” “而且我只是想去看看,毕竟之前地下室的事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在那里看到的事绝对不是我的幻觉!” 虽然地下室发生的事既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目击者,也没有可以证明的监控,但白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所康复中心里面,绝对有问题! 第38章 女装小白 虽然那天晚上在阳戮面前对天发誓绝对不会独自去康复中心冒险,但是话又说回来,白创哪是这么迷信的人。 再加上这段时间,阳戮似乎因为组织里的事非常忙碌,基本没有时间一整天都盯着他。 于是,在阳戮出门之后,白创偷偷摸摸地把收到的快递打开,仔细检查里面的东西。 “这样去的话,绝对不会有人认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生济康复中心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位穿着时髦的大波浪美女。 白创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平生第一次以这种形象示人,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抗拒着这不属于自己的装束。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勾住裙摆往下拉了拉,随后深吸一口气,刻意挺起胸脯迈出了第一步。 “您好,需要帮助吗?”前台的工作人员抬起头,对着白创露出一个公式化的表情。 “不用……咳咳!” 糟糕!一不小心用了自己本来的声音…… 白创立刻将嗓音提高一个音调,夹着嗓子继续说道:“谢谢,不用了,我来看人的!” 说完,手指紧紧抓着水果篮,慢慢转身往住院区走去。 好在一路上都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白创快步向前,那个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间已经近在眼前。 就在经过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时,他几乎没有停顿,顺手将提了一路的水果篮放在了对方的膝上。 “送你了!” 就在白创转身准备进入楼梯间的时候,对面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里面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恰好和白创撞个正着。 是方主任,还有他那个寸步不离的助理。 白创心头一紧,脸上却并未表露出丝毫惊慌,下意识就要侧身避开。 可还没等他走开,方主任已经停住了脚步,那双标志性的眯眯眼从他的脸上扫过,带着些许打量的意味。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白创立刻低下头,借着脸侧垂下的假发遮住大半张脸,他抿住嘴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就在这时,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那位大哥突然开口说道:“她是来看我的!嘿嘿!” 方主任目光一闪,眯着眼瞥向轮椅大哥的方向,停顿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点头:“这样啊,挺好,挺好!” 说完没有多逗留,带着助理转身离开了。 白创刚松一口气,正想向轮椅大哥道谢,却听见对方压低声音,语气油腻地凑近说:“小姐姐,能不能,扶我去一下卫生间呀?” 听到对方这句话的瞬间,白创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立马上前抓住轮椅扶手,将轮椅往反方向一转,铆足劲一脚踹了出去。 “滚!” 送走瘟神之后,白创一个闪身,进入了楼梯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声控灯坏了,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灯散发着幽幽绿光。 白创小心地往楼下走,心里默数着到了几楼。 就在还剩下两层楼的时候,上方突然响起脚步声! 白创立刻环顾四周,却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身边的消防门也紧紧锁着,纹丝不动。 他顿时慌了神,这要是被撞见,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转角的平台。 就在这时,身旁的消防门突然从内拉开,一只手迅速伸了出来,抓住白创的后衣领,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消防门悄无声息地合上,将外面的危险彻底隔绝。 白创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后是谁,但在这种情况下出手相助的……应该不是敌人吧? 他屏住呼吸,只听门外传来低沉的对话声:“前几天那个人,怎么没按时送来?” 白创竖起耳朵,正想继续听,另一个人却警觉地“嘘”了一声。 说话的人立刻噤声,只剩下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黑暗中,白创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冰冷的压迫感。 他下意识想扭头,却发现自己全身竟然无法移动分毫! 站在他身后的,究竟是什么? 短暂的僵持后,眼前的消防门突然自动打开。 一股力量将白创猛地推了出去,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就在他慌忙回头想要看清楚是谁的时候,门却早已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不敢多想,也不能再停留。 白创稳了稳脚步,迅速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在到达之前看到医疗废物回收车那一层的时候,白创没有直接出现,而是打开手机摄像头,小心地利用摄像头照了照外面的情况。 镜头的画面里并没有出现其他人,于是白创大着胆子走了出去。 可任凭白创在这一层到处转悠,也没看见刚才下来的那两个人。 “这就怪了……” 这一层的车辆都是常见的家用车型,整齐地停放在各自的车位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特殊用途的车辆。 白创心中不禁升起一个疑问:既然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两个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至此,他有一个越来越强烈的念头:那两人下来一定另有目的。既然这一层没有异常,那么答案,也许就在下一层? 白创来到通往下一层停车场的楼梯口。 入口处漆黑幽深,几乎看不到任何光线。他不敢打开照明,害怕惊动可能存在的其他人,只能借着极其微弱的环境反光,一步步摸索着往下走去。 这一层的停车场似乎不对外开放,一点也没有正常停车场宽敞明亮的样子。 还没完全走到出口,白创就隐约听到了两个男人的交谈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于是便悄悄靠近了一点,趴在墙边仔细听着。 “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来。”其中一个比较沙哑的声音说道,白创马上就听出来是那个在楼梯间说话的男人。 大约几分钟后,那人接了一个电话。 随后对着旁边的人开口道:“走吧,取消了!” 说完两人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停车场。 正疑惑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事情取消的时候,手机上发来了一条消息。 发信人:大佬羊 【你忘了昨天晚上怎么说的了?马上给我回来!】 几乎能想象到阳戮打这些字时咬牙切齿的表情,白创不由打了个冷颤,“糟糕,忘记关定位了!” 急匆匆赶回家,隔着一道门都能感受到里面透出来的压迫感。 深呼一口气,白创立马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狗腿样,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回来啦~” 门从里面被打开,白创一抬眼就和安枫对上了眼神。 “你……” 还没等白创说话,安枫便丢下了一句“祝你好运”就迅速离开了。 一进门,就看到阳戮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裤勾勒出完美的线条。 白创的眼神全被这双长腿吸引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腿的主人已经很不耐烦的脸色。 等走到跟前,白创才猛地摸了一下大腿的位置,这才意识到那件女装已经被换下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了,瞬间又松了口气。 “说说吧。”阳戮放开双手,转而依靠在沙发上。 一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并未生气,白创放下心来,连忙坐到旁边。 “我跟你说,那个康复中心绝对、绝对有问题!”语气之笃定,仿佛一个已经掌握了独家报道的记者。 阳戮抬眸看着白创:“你今天看到什么了?” “具体的……倒是没看到什么……不过!” 白创掏出手机,把里面偷拍到的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的找照片给阳戮看。 “就是这两个人!我清清楚楚听见他们说‘前几天那个人,怎么没按时送来’,什么人会在地下车库按时送来啊!跟送货似的。” 阳戮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手机,放大图片看了看照片中的两人,“还有拍到其他的吗?” “那倒,没有了……”白创苦恼地挠了挠头,“他们接了个电话说取消了就离开了。” 这边白创还在因为没有更多的照片而遗憾,阳戮却收了手机说道:“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一点事走不开,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听到家里出了点事,白创关心道:“没什么大问题吧?” 阳戮疲惫地摇了摇头,一把将白创拉过来抱在怀中,“最近不要乱跑,听话。” 就这样过了几天,白创始终待在阳戮家里,每日三餐有人准时送来,也没有需要操心的。 然而这样的日子一长,悠闲的生活也难免显得有些无聊。 某天下午,白创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一个一个地数着楼下匆匆走过的行人,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节奏。 低头一看手机,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寿涛那个神棍。 “喂?什么事儿啊?”白创边说边往回走。 原本以为对方打来电话肯定又是为了直播的事,白创随后拿起一个苹果,漫不经心地啃了一口。 可还没等咽下去,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张寿涛慌乱而急促的声音:“小白……我不知道还没找谁,所以只能找你了!我妹妹她……出事了!” 第39章 失效的符纸 一听张寿涛的声音,白创就意识到可能真的出了大问题了,安慰他几句便挂了电话。 随后马上打电话跟阳戮说明了情况,好在阳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马上通知他。 打完招呼后,白创就立刻赶去了张寿涛家。 等白创到了张寿涛家的门口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于是便一边叫着张寿涛的名字一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反常的是,整个房子里面几乎每个角落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张寿涛,你俩弄成这样准备拍电影呢?” 还没等这句话得到回答,一声尖锐的惊叫就从其中一个房间里传了出来:“他来了!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白创一听就知道是张寿悦的声音,便笑着答了一句:“我的到来让你们这么高兴?” 随即,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张寿涛,可此时他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却十分疲惫,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白创望房间里望了一眼,房间里拉着窗帘,隐约能看到有个人坐在里面,应该就是张寿悦。 见此情形,任谁都看出来了不对劲,白创连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张寿涛慢慢走到沙发坐下,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叹了一口气后他才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大约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张寿悦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和朋友吵了一架。 本来两人约好一起去新开的餐厅打开,之后再看场电影。可张寿悦在路边等了很久,始终没见到朋友的影子。 打电话一问,对方竟然说一个小时前已经来过,当面告诉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去不了了。 但张寿悦明明一直等在路边,根本没见朋友出现。 两人在电话里起了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自那天起,张寿悦就开始不对劲了。开始是在工作中频繁出错,按照她的说法就是,脑海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干扰自己。接着便是原本爱吃的东西都变得味同嚼蜡,睡眠也开始出现问题,整夜整夜地睁眼难眠。 如果说这些都还能勉强解决,那一周前出现的那件事就真的无法让人轻易说服自己仅仅只是巧合了。 那天张寿涛从外地赶回家,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发现张寿悦站在对面的三岔路口四处张望着。 他正想上前打招呼,便喊了她的名字。可让张寿涛感到疑惑的是,张寿悦听到后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像是从未见过他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原本张寿涛并没有太在意,可走进家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张寿悦时,事情就不一样了。 因为在张寿悦的眼中,自己根本没有下楼,所以更别说在楼下看到张寿涛了。 说到这里,张寿悦突然开始尖叫,嘴里不断说着什么“不要来找我”、“我不认识你”之类的话。 意识到不对劲的张寿涛想到一招,当天就扎了一个纸人,让张寿悦在半夜拿到那个三岔路口去烧了,并且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不要从那个路口经过。 张寿悦虽然害怕,但还是照做了。 奇怪的是,做完这一切之后,张寿悦果然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不仅吃得下睡得着,连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但这份安宁仅仅维持了三天。 那天晚上下班后,张寿悦一边正接着同事打来的紧急工作电话,一边无意识地往小区里走。 当她挂断电话,抬头看清周遭环境后,整个人就猛地停住了脚步。 因为此时的张寿悦已然站在了那个令她不安的三岔路口中央。 不敢多做停留,张寿悦飞奔回家。但这一次,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寿悦她……经常半夜跑出去,我不敢睡,只能天天守在门口。”张寿涛的声音里透出疲惫。 白创眉头紧皱,看着自己的朋友遇到这样的事,难免着急,便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那楼下看到的和寿悦长得一样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张寿涛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客厅的供桌走去:“不知道,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从供桌旁边小心地拿出三炷香,点燃后正准备鞠躬的时候,令两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那三炷香突然从张寿涛的手里飞了出去,掉在地上断成了三截。 “卧槽!”白创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一下子跳上了张寿涛的背,生怕有什么东西爬过来咬了自己的脚。 “张寿涛!是不是你故意把香扔出去的!你想吓唬我!” 白创对着张寿涛的耳边大声喊道,全然没注意到已经石化的对方。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张寿涛终于反应过来:“你给我下来!这可是我专门求来的香!驱邪的!” 被甩下来的白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低声说道:“这不就对了嘛……房子里那东西不让你点这玩意……” 此话一出,张寿涛也瑟缩了起来,不敢再多停留,直接拉着白创走出了家门。 两个人在门外合计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办法,只能又回到了客厅。 “你这些……贴着有用吗?”白创指着满屋子的黄符纸问道。 张寿涛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回答:“应该,有用吧……我感觉贴了之后,寿悦半夜跑出门的次数少了。” “这样啊。” 也许张寿涛说的没错,这些符纸确实有点用处,一直到晚上,张寿悦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等她睡下之后,两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白创躺在客卧的床上,心里却不禁有些担心。 果然,入睡还没多久,迷迷糊糊间,白创听见房间外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仔细一听,是张寿涛的声音。 白创暗道不好,立刻打开门走了出去,“怎么了?” 此时的张寿涛正着急忙慌地在玄关处换鞋,身上还披了件不知从哪掏出来皱巴巴的外套,看到白创出来便让他赶紧和自己一起去找人。因为张寿悦趁他们睡着,跑出去了。 白创跟着他跑到楼下,“你车停哪儿了?” 张寿涛的脸皱得跟那件外套一样,无奈道:“被我妹妹开走了,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 “啊?”白创看了看四下无人的街道,远处一道蓝色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中。 “要不……共享单车?” …… 于是,在凌晨2点多的街道,出现了两个奋力骑车的青年。 “你知道你妹妹上哪儿去了吗?”白创龇牙咧嘴地迎着夜风拼命骑车。 前面的张寿涛一个急转弯朝着右边的道拐去,“前几次跑出来她都是去一个地方,这次应该也不例外!跟上!” 说完,张寿涛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你等等我啊!” 一路上,白创的注意力都放在千万别跟丢上面,直到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才发现张寿涛最后停在一座路牌下。 这个地方,白创哪怕喝了孟婆汤估计都不会忘记,谁让那次的经历如此惨烈呢。 没错,正是枸岘村,那个曾经让两人都折在这里的诡异无人村。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空气中浮着一层薄雾,连带着衣服都沾上了潮气。 往村口漆黑的小路望去,整个枸岘村就像是一个蛰伏已久的怪物,三番两次地迫使着他们来到这里。 红色的吉普车横着停在村口,但是车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 “看来她进去了。” 白创脸色一沉,用衣角捂住口鼻,快步往村里走去,叮嘱道:“万事小心!”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往深处走去。 虽然周围连鸟叫虫鸣都没有,但是白创总觉得那些旧房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在阴影中舞动,企图吞噬进入这片禁地的每一个人…… 两人一步步向着村子中心靠近,老槐树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清晰。 透着凉意的夜风吹拂而过,树叶沙沙作响。 白创停下脚步,望着头顶笼罩着的巨大树冠,耳边回响着的,却是老槐树欲说还休的倾诉。 “寿悦!” 张寿涛忽然喊了一声,白创回头一看,不远处的枯井旁坐着一个人,不用说,正是张寿悦。 两人慢慢朝着井边走去,整个过程中,张寿悦一动不动。 就在即将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张寿悦突然开口了:“你说什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却让白创的后背冒出了冷汗,经过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张寿涛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哥带你回家!” 没想到张寿悦却突然转过脑袋,用一种近乎恶毒的陌生神情盯着他吼道:“滚开!” 张寿涛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被唬得愣在原地。 可是当张寿悦的眼神落到后面的白创身上时,却又变得柔和起来。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白创上前几步,对着她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闻言,张寿悦先是一怔,随后脸上露出几分紧张,她警惕地环顾四周,仿佛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紧接着,像是确认自己安全之后,张寿悦终于开口:“她让我一定要来这里!” 第40章 假意真心 “她是谁?”白创又问道。 张寿悦像是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眼神愈发飘忽不定,语无伦次地回答:“她……你们来之前,有很多人……” 一听这话,张寿涛急了,连忙问道:“倒是些什么人啊?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可无论他怎么问,张寿悦都彻底闭上了嘴,不再有反应。 白创见状拦住了打算继续追问的张寿涛,“看来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先回去,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 张寿涛只好作罢,搀扶着张寿悦三人一起向着村外走去。 好不容易回到家,张寿悦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闹了,但依旧没有恢复正常,任凭张寿涛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一丝变化。 目睹这一切的白创站在一边干着急,却也无计可施。他灰头土脸地坐在地板上,正发着呆,一个看似不太靠谱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犹豫再三,白创还是迟疑地开口对张寿涛说道:“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吗?想唤醒一个人的神志,就放一首小时候听过的儿歌……要不,你唱首歌试试?” 这主意听着何止是不靠谱,简直有点荒唐。从张寿涛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你认真的?” 白创着急,“你试试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张寿涛清了清嗓子,自信开口:“小燕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了张寿涛的大脸上。 “卧槽!”白创瞪大双眼看着那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来的红色掌印,连忙后退两步。 气氛短暂地凝固了十几秒,白创有些同情地解释:“也许……她不喜欢这首歌……”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张寿涛心如死灰般瘫坐在旁边,两条犹如电工胶布的粗眉向下耷拉着,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着白创这个馊主意。 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两只菜鸡显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于是白创又想到了另一个人。 他蹲下身,安慰地拍了拍张寿涛的肩膀,“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找阳戮,他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 一听到大佬的名字,张寿涛的眼中瞬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嘱咐白创一定要好好跟大佬说说这个情况,张寿悦就全靠他了。 可当白创急急忙忙赶回家却发现阳戮并没有在家,打开手机定位一看,显示在阳家老宅。 于是白创立刻动身前往。 奇怪的是,路上他给阳戮发的几条信息对方都没有回复。 由于白创之前来过这儿,也算混了个脸熟,管家见他出现时虽然面露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入冬之后的庭院景致萧瑟,树梢上还挂着几许枯枝残叶。白创踩着冰冷的石板路,一步步朝里走去。 这时,一个身影迎面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阳戮的二叔,阳世铭。 对方见到他时先是一怔,随即眼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了然。 白创礼貌地喊了一声“阳叔叔”,寒暄几句之后表明自己有点事想找阳戮。 阳世铭脸上依旧挂着亲切的笑容,一边引着他往大厅走,一边说道:“小戮在家呢,我带你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阳世铭前脚刚一踏进大厅转了几步,就回身对着白创说道:“你看我这记性!小戮这时候应该在他爷爷书房里!呵呵,人不服老不行啊!” 白创一边应付着,一边担心张寿涛那边的情况,想着得马上和阳戮说明情况,才好尽快想办法。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里面传来了阳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质问:“上次你带他过来的时候我就想问,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虽然没有提到名字,白创却有一种直觉,话里所说的“他”,就是自己。 说不清是因为不想打断爷孙俩的谈话,还是因为自己心里其实也想听听阳戮是怎么回答的,白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接站在了书房门外。 周围安静异常,下一刻,书房里清晰地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他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接近他,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上有我需要的能力。” 接下来的话,白创没有听清,因为他开始耳鸣了。 也许是自己最近实在太累了,所以身体出了问题,真应该去医院做个体检…… 此时此刻,之前发生的一切细节都涌现在脑海中,每次任务结束后,阳戮都会给他转一笔钱,现在想来,不就是卖命钱吗? 他们之间,也许一直都是钱货两讫的交易。 真是个诚信的商人。 不记得是怎么从阳家出来的,白创头脑一片空白地走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他挤到了一个陌生的路口。 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白创捂住了自己酸涩的眼眶。 从小到大,他觉得自己一直算是个坚强的人,即使没什么朋友,但也从不觉得孤独。 可是今天,他必须承认,此时此刻坐在陌生路边的自己,看起来应该非常孤独。 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白创拿出手机,关闭了与阳戮关联的定位。 站在奶奶病房门口的时候,白创做了个深呼吸,把眼睛里逐渐弥漫的水气憋了回去。 不知道今天,奶奶会不会记起自己。 可在打开门看到老人家的一瞬间,白创还是哽咽出声了:“奶奶……” 老太太看到白创之后先是皱着眉毛分辨了片刻,随即立刻认出了他:“小创!我的乖孙!” 白创扑在奶奶的怀里,眼泪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就像是要把自己在外面所受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奶奶一边轻声说着白创小时候的事,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久违的放松让白创迷迷糊糊就在奶奶的病床边趴在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均来自于同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白创都没有回去,不想承认自己是在逃避着什么。 但是很显然,只要关闭了定位,与阳戮的联系就能直接中断。 他们其实并不了解彼此……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阳戮单方面发来了各种消息。在白创的沉默下,这些消息也逐渐减少,直到再也没了动静。 当白创重新回到那个家,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口凌乱的拖鞋,想必是阳戮曾经来这里找过他。 跨过那两双同款不同色的拖鞋,白创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 太久没有回来,客厅的空气中已经泛着些许灰尘的气息。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开窗,在路过阳戮房间的时候,白创顿住了脚步。 随后刻意般绕过走向抽屉,从里面翻出了钥匙,利落地锁上了阳戮的房间。 仿佛这样,就能将他残留的气息与自己彻底隔绝。 接下来要做的,只剩下修改大门的密码。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白创才猛地想起张寿悦的事,于是赶紧给张寿涛打了电话过去。 一问才知道,原来白创离开的当天晚上,阳戮就去过张寿涛家找人。结果人没找到,倒是正好帮了一个大忙,张寿悦已经没事了。 说到这里,张寿涛突然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白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下这种情况,只能默认:“嗯,差不多。” “你别怪我多嘴,我感觉他人挺不错的,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啊,要不你们找个机会好好聊一聊?”张寿涛劝道。 白创低头扣着衣服上的纽扣,随口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与其说是不想见阳戮,不如说是在逃避。 其实,白创心里一直憋着一个问题,很想当面问清楚:为什么那天会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只是谎言与利用? 可他又害怕,如果真的面对面听到对方亲口承认,自己该如何回应? 或许是一种鸵鸟心态吧,只要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就可以假装一切还未崩塌,不必直视那摇摇欲坠的真相。 于是,白创选择了逃走,独自一人,远离那些真正能够刺痛他的人和事。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会来的这么快。 和奶奶带了一段时间,白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每天的十点都会准时上床休息。即使睡不着,也会闭上眼睛努力酝酿睡意。 终于,在辗转反侧了四十一次之后,白创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可能又要失眠了。 还没等他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房间外传来了大门密码锁被按响的声音。 可是由于白天他更改了密码,下一秒寂静的黑暗中就传来了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门外的人停顿了片刻,改为了敲门。 “白创,你是不是在家?” 是阳戮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些不同,可能是喝了酒,白创躲在被窝里猜测着。 “你打开门好不好?我……有话想对你说。”门外又说道。 不要说……白创在心里默默想道,继而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像是个自我保护的茧。 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响,就像是有人重重地靠在了门后。 “你不开门也行,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还有机会……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等解决完那些麻烦,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和你说清楚……” 说完这些话,门外良久没了动静。 直到白创快要彻底陷入沉睡之际,门外的密码锁又传来了急促的按键音,不断的错误提示惊走了所有的睡意。 密码锁的按键声并未因为接连的错误提示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想着也许是喝多了失去理智的阳戮在不断试着早已变更的密码。白创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光着脚来到了门前。 可就在他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打算开门的一刹那,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 不对!门外那个正在试密码的人,绝对不是阳戮! 第41章 被盯上了 猫眼外漆黑一片,看不清是否有人站在门口。白创自然也不敢贸然出去查看,只好打电话给物业保安,让他带人上来看看。 没一会儿保安就带着几个人上来了,确认门口和楼道没有可疑的人便离开了。 可经过这一遭,白创彻底睡不着了,只能睁着眼坐到天亮。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查看昨晚的监控录像。 令他没想到的是,检查之后发现,监控被破坏了,一点画面都没有拍到。 由于没有监控视频,无法确认昨晚门外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既然之后并未发生任何事,白创推测,或许是某个走错楼层的人,在试了几次密码都不对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于是在保安赶到之前便悄然离开。 这样想着,白创也就没放在心上。 家里的冰箱空了,是时候去一趟超市。路过那个熟悉的旧居民区时,眼前景象让人一怔,不到三个月,那里竟已经彻底拆平,只剩下残垣断壁曝露在天空下。 也许很快,新的高楼就会从这里迅速立起,丝毫没有原来的影子。 晚上,白创依旧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正到紧要关头,画面却突然卡住不动了。他起身想去检查路由器,手机在这时弹出一条信息提示。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白创顺手点开一看,在看到内容的霎那间,差点把手机甩了出去。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凌乱而昏暗的背景里,勉强能辨认出几块血红色的东西……那是人体的一部分……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了上来,白创干呕起来,立刻将短信删除。 应该是恶作剧吧…… 他试图这样告诉自己,可心头那层阴霾却迟迟未散。 电影是看不下去了。白创关掉电视,转身走进了卧室。 原以为只是一个偶然的恶作剧,可事实证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两天后,白创收到了另外一张照片。不同的是,这张照片的主角,是他自己。 更准确地说,是一张他站在客厅的背影。 可是,这样的照片,是怎么拍下来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白创僵在原地,手机屏幕上冷白色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惨白。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白创慢慢地转过头,视线扫过熟悉的沙发,茶几,以及墙角的绿植…… 一切都与照片上一模一样。 但不知在什么时候,在这间他住了几年,自以为完全私密的环境里,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拍下了他的背影。 白创颤抖着放大照片查看细节,清楚地分辨出,能看到手里露出一角,那只和阳戮一起去买的杯子。 拍摄角度看起来,是阳台的方向。 白创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此刻空无一人的阳台。 阳台的窗户还敞开着,他一步步挪过去,不敢细看窗外,伸手迅速关上窗,然后一把扯过厚重的窗帘拉严实。 阳台瞬间笼罩在窗帘的黑影下,却反而觉得安全。 确认好所有窗户都关上之后,白创逃命一样冲回房间,反手把门锁死,这才无力地滑坐在地。 然后拿出手机,把发送照片的号码拉黑。 拉黑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发来了……白创如是想着,但却又不禁猜想偷拍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谁?可这也不应该啊,自己平时为人处事一向秉持着善良友好的基本原则,怎么会轻易树敌? 白创转念一想,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黑粉。 对!一定是某个看自己不顺眼的黑粉,躲在暗处把自己给“开盒”了!这么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毕竟黑粉的行为不需要逻辑,思维方式也异于常人。 如果只是素不相识的幼稚黑粉,事情反倒没那么复杂了,不去理会便是。 这样想着,白创一边感叹自己的账号也是实实在在做起来了,一边放心地睡下。都有黑粉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认可呢! 第二天一大早,白创就起床了,把整个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该扔的不该扔的几乎都清理出去了。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天,把垃圾全部塞进垃圾桶往回走的时候,才觉得浑身轻松。 好巧不巧今天这栋楼的电梯坏了要检修,下楼还好说,上楼就费劲了。 白创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一门心思考虑着吃完饭打几把游戏今天就算完了。 还没到自己家所在的楼层时,就听见后面有另一个脚步声传来。转念一想有些奇怪,因为这脚步声更像是中途突然出现的。 联想前几天的事,白创留了一个心眼,停下脚步仔细听着。 男士皮鞋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一个清脆的高跟鞋声,这下白创总算把心放肚子里了,后面走上来的,明显是一对情侣或是夫妻。 谁干坏事还一男一女搭伴穿着皮鞋呀! 终于爬到了九楼,就在白创准备朝着自己家门口走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后面那俩人到底是谁呀? 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的强烈好奇心占据了大脑,白创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往楼梯口望去。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了楼梯口,在发现白创正盯着自己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猥琐油腻的笑容。 紧接着,白创便看到了他的两只手,分别握着一只红色的高跟鞋。 刚才他以为的另一个女性的脚步声,分明是这家伙手拿高跟鞋伪装的! “我c*****!” 一看这情形,白创破口大骂一句,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家门口飞速打开门冲了进去。 锁好门后,刚才荒唐的遭遇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白创端起水杯猛喝几口之后才冷静下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比鬼还邪门……”。 夜色渐深,白创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不知不觉间,指尖一松,手机从手中滑落。 睡意沉沉,将他拖入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白创在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体已经歪到了床沿,正迷迷糊糊想要挪回床中央时,视线却猝不及防地瞥见了什么。 在房间朦胧的黑暗中,床沿边赫然靠着一个漆黑的圆形轮廓! 白创猛地睁大双眼,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的瞬间,冷汗倏地浸透了睡衣。 那分明是一颗靠在床沿边的人头! 强烈的危机感让白创不敢动弹半分,极力压制着自己呼吸的频率,让黑暗中的呼吸声听起来平缓得犹如还在沉睡。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那个脑袋似乎确认床上的人没有醒来,慢慢站了起来。 紧接着,白创听见头顶处传来了一声从鼻腔里发出的轻哼。 随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头顶右侧的一缕头发,被挑了起来,那人的手指就这样绕着那一缕头发,旁若无人地把玩着。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诡异,白创的头皮一阵阵发麻,不断想着此人究竟要干嘛。 要劫财?还是劫色? 丝毫没有头绪,只能见机行事。 好在那人也没有待太久,白创闭着眼睛,用耳朵捕捉着对方的细微动作。 衣服的摩擦声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了门边。 太好了,这变态终于要走了!白创心里一喜。 就在他听到开门声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便听见门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该管的事,少管。” 直到关门声响起,白创过了很久,才敢在黑暗中大口喘气。 原来那个男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在装睡!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白创尤其觉得,带着恶意的人远比鬼要可怕得多。 就这样一直在房间里瑟缩到天亮,白创这才敢出门,直奔警局的方向,一定要报警把昨晚那个威胁自己的变态抓起来!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离警局仅剩一个路口时,因为心急报警,白创索性拐进了一条近道。 那是条不算太冷清的小巷,平时也有不少人从这儿走,他就没有多犹豫。 谁知刚踏出巷口,右侧猛地冲出一辆面包车,白创根本来不及反应,被结结实实撞倒在地,瞬间痛得蜷缩起身子,战都站不起来。 面包车上迅速下来两个人,一个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另一个则在旁边打电话,听起来像是在呼叫120。 幸好巷子狭窄,车速不快,白创试着动了动腿,感觉骨头应该没断,心里暗骂:真是倒了血霉,碰上这种事! 然而等救护车一到,眼尖的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这辆救护车的侧面,竟没有应有的标识。 白创心头一紧,想起平时看过的社会新闻,再瞥见那两个男人正低声交谈,眼神闪烁。他不敢多想,趁那些人不注意,猛地转身,铆足力气拔腿就跑! 果然,那两个男人和所谓的“医护人员”见他跑了,立刻追了上来。 幸亏白创对附近交错纵横的巷子了如指掌,几个转弯就甩开了他们。 他心脏狂跳,清楚地意识到,外面已经不安全了,有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第42章 是人是鬼 好不容易站在家门口,白创这才感觉到脚踝处的剧痛。 “嘶……” 一瘸一拐地进了屋,灰头土脸的也顾不上其他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仔细一思索,又艰难站起来把房子的窗户和门锁都检查了一遍。 如果之前面对的是麻木不仁的鬼,那这一次,则是活生生、凶神恶煞的人! 我在明,敌在暗。在搞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之前,自己接下来的任何行动都要极其小心才行…… 花了一天时间把家中打造成一个临时的“堡垒”之后,白创给自己简单做了一点吃的。虽然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但此种处境下也不得不逼自己吃下去。 正吃到一半,电话响了,白创急忙调成静音。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白创没有说话,对面传来阳戮急切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 “这几天,你都在之前的房子里吗?” 白创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不习惯于白创冷漠的态度,阳戮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我们见个面吧,或者我现在过来。” 一听阳戮要过来,白创立刻想到了昨天晚上出现的神秘人,万一那人现在就在某个角落监视自己,阳戮过来可能会有危险……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也不会给你开门的……” 这句很显然有些伤人,阳戮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叹了口气,“好吧,白创,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说清楚,有些事情,你看到的不是全部。” 一听这话白创差点气笑了,但这几天冷静下来倒也想通了,毕竟一开始两人也就只是交易罢了,是自己误会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是我的问题,不过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呸!独木桥!” 对面沉默着,随后语气明显低落道:“你又说些气话。” 回应对方的是白创一句利落的“再见”并果断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之后气还没消,白创跑去气鼓鼓地怒啃两个大苹果才睡下。 谁知道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电话铃声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心想大概又是阳戮,便看都没看就接了,张开就骂:“你有完没完?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可是电话对面却没有说话,由于房间里太过安静,甚至能听见听筒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呼吸声。 察觉到异样的白创这才看了一眼号码,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你是谁?”白创警惕道。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而是发出了一阵尖锐变调的讥笑声,这人用了变声器。 黑暗中,白创握紧手机,和对方无声地僵持着。 就在他以为这人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了声音:“你现在很难受吧?” 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尾音,穿透了白创的耳膜。 下一秒,白创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挂断了电话,随即将号码拉黑。 本这样只是一个有些过分的恶作剧,却没想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拉黑了这个号码之后没多久,又有另一个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奶奶? 在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白创才彻底慌了,这变态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于是立刻回了过去:你到底是谁? 可接下来无论他怎么问,对面都没了动静,于是干脆直接打了过去,可电话里却响起了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至此,白创终于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 冷静下来之后,其实一切异常出现的开端已经非常明显了,它们都将矛头指向了生济康复中心。 可康复中心已经去了不止一次了,也并未发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除了那个地下车库…… 想到这里,白创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与其说康复中心有问题,不如说它更像一个……中转站! 对!就是中转站!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才没有太多的破绽。 这样来看,自己应该在上一次变装潜入康复中心的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创火速另外租了一套房子,把奶奶从医院接过去后又找了两个护工照顾,并叮嘱不论什么时候都必须有一个人守在老人身边。 安顿好奶奶之后,白创做了一个决定,再去一次无人村!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而这种直觉也将第四次把他带回枸岘村。 在单枪匹马前往目的地的路上,白创的脑海中所有的事件几乎都串联了起来,今晚这场仗,他一定要打得漂亮! 重新站在路牌下,白创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当他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有此开始的时候,还是会后悔,如果当初没有踏进这个村子,是不是就不会被卷进来? 可是没有如果,既然事已至此,就该想怎么解决。 抓紧背包带子,白创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村子…… 相较于其他几次,今晚的无人村给人的感觉又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原因,白创说不上来。但由于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村口清晰可见向内延伸的车轮印就显得不一般了。 于是,白创当下从包里掏出了设备,开了一个临时起意的直播。 目前账号的粉丝数量距离之前定下的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虽然这次直播不是为了涨粉,但白创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陆续有粉丝和路人进入直播间,简单说明了自己在哪儿之后,白创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不能一开始就打草惊蛇。 顺着那些车轮印,白创忐忑地朝着村子深处走去。 不得不说,这村子在深夜还真不是一般的阴森,尤其是知道这里面大概发生过什么之后。 随着直播间人数增加,弹幕也在不断刷新。 【主播怎么又来这儿了,上次是怎么被扔出去的忘了?】 【打卡!各位觉得主播这次能活过2小时吗?】 【乐!挑战无人村第二季】 【阴乐还不放起来!给主播上bgm】 【村长问你怎么又来蹭网了】 【上回我就觉得不对劲,后面跟着导航过来却迷路了没找着】 【大半夜还挺刺激】 …… 黑暗的环境加上村里的土路,在镜头前随着白创的脚步有些晃动,更为直播间平添一分诡异。 车轮印经过那棵位于村子中心的老槐树,往更深处去了,那是前几次白创都未曾涉足的地方,不免更加谨慎起来。 只见越往里走,就越是漆黑一片。 直到车轮消失在一个小山壁前。 白创小心走近,粗略检查了一下,想不通一辆车是如何在这个位置凭空消失的。 难不成用什么东西给吊起来了? 这样想着,又抬起头使劲往上瞧着,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白创虽然感到奇怪,但也不禁为自己的想象力哑然。 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动静之后,白创在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后面靠着坐下。 【荒郊野外的,主播怎么跟做贼似的】 【找什么呢小白】 【难不成这里会出现什么意外事件?】 【深夜来这种地方,捉鬼?】 看着各种猜测的弹幕,白创对着屏幕做了个“嘘”的手势,“等着吧!比捉鬼刺激!” 话是这么说,但除了那该死的直觉和猜想之外,白创拿不出一点实质性的证据。也许今晚他能涨一大波热度,也许明天会遭人唾骂,但是管他呢,就当体验了! 就这样等了很久,直到后半夜的山风吹得他打了第十一个喷嚏之后,周遭终于出现了一些不自然的声音。 “你们听!有没有听见一种很规律的声音?好奇怪……” 白创侧头听着,就在他皱眉使劲分辨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鸟,我老家经常半夜听见这种鸟的叫声】 【主播你是不是熬夜太多了,鸟叫都听不出来】 【要不咱回吧,你看你都流鼻涕了】 【我睡了各位】 【拜……】 …… 眼看一大波观众要离开,白创急忙劝道:“别呀!诸位!听我说……” 还没等他说完,身后不远处的山壁那儿,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摩擦声。 白创下意识捂住手机屏幕的光,转身紧靠在石头后面,慢慢探出脑袋看去,就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他以为的山壁,此时正如同一道大门般缓缓往两边开启! 这竟然是改造过的! 吃惊过后,白创这才调低亮度,把镜头小心地对准那道隐藏的大门。 【卧槽啊,我没出现幻觉吧?】 【那是一座山吗??】 【主播在哪个片场?】 【里面有车开出来了!】 果不其然,从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开出来的,正是之前白创在康复中心地下车库见过的那辆运送医疗废弃物的车! “好啊你们……可算让我抓着了。”白创小声呢喃着。 可是话音刚落,出口处的阴影中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对着白创的方向大喊一声:“谁在那里!” 第43章 一百万 听到声音白创立刻转身往旁边的树丛中钻了进去,那些锋利强韧的树叶和枝干划伤了手臂和脸颊,皮肤上传来细密的刺痛感。 可此时的白创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能慌不择路地往前狂奔,如果被后面的人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白创才气喘吁吁地停下,闪身躲进一座坍塌得仅剩几根木头柱子和泥筑墙角的破屋,蜷缩在墙根下蹲着。 正当他脑海中飞速盘算着下一步改如何应对的时候,耳边却毫无预兆地响起一道声音:“往右边的树洞里去!” 白创被这突如其来的指引惊得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嘴,紧张地四下张望,可什么都没有。 那刚才说话的是谁? 一个骇人的想法浮上心头:难道……是那些“好朋友”?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声音又再一次响起,语气比之前更为急促:“快走!” 与此同时,远处隐约传来人声逼近。形势紧迫,容不得半分犹豫。 白创当即依言朝着右侧奔去,不远处果然矗立着一棵看起来有数百年树龄的古树,后方确实有一个不大起眼的树洞。 他不得不伏下身体,才勉强将自己塞进那狭小的空间。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荒僻角落的漆黑树洞里,竟会藏着一个人。 就在白创完全缩进树洞的瞬间,他先前藏身的那处墙角,已经出现了几个手持电棍的人。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壮汉,朝着其他人吼道:“他跑不远!上面说了,谁抓到他,一百万!” 话音未落,那群人已经迅速四散开来,一个个眼中放光,仿佛那一百万已近在眼前。 而目睹这一切却不明所以的直播间观众早已炸开了锅。 【给新来的家人们解释一下,主播好像在被追杀,但现在的情况更诡异了!!!】 【这是演的吗?如果是演的也太真实了啊啊啊啊】 【电棍男好可怕】 【一百万?小白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热度爆了……这是要上热搜的节奏】 【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小白你一定要坚持住!】 【主播藏好!】 【我有一种预感,主播正在揭露一个巨大的阴谋……】 …… 此时的观众如同和白创一起蜷缩在这黑暗的树洞中,而他每一次心跳的声音,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这场真实得令人窒息的逃亡,才刚刚开始。 在确定无人靠近之后,白创调整了一下呼吸,镜头中的他带着难掩的紧张神色,缩在树洞中艰难开口:“所有屏幕前的朋友们,今天我来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为了直播……”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再次开口:“因为在此之前,我遭到了不明人士的威胁。” 【卧槽,是谁?】 【我就说那些人是□□!】 【真的不是自导自演?】 【主播被开盒了吧】 【主播注意安全】 【那今晚是打算硬刚吗】 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白创有些瘦削的脸,越发显得有些破釜沉舟的模样,“我怀疑,刚才出现的那帮人,和近期的多起失踪案有关!” 此话一出,直播间瞬间沸腾,弹幕激增。 网友们纷纷猜测白创今晚直播的真正意图,究竟是为了博取眼球的噱头,还是一次揭露社会阴暗面的冒险之举? 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以实际行动支持,不断刷着礼物;也有人冷眼旁观,带着看戏的心态冷嘲热讽。 面对前所未有的关注与热度,白创注视着屏幕上飞速跳涨的粉丝数,却一反常态地毫无喜色。 他默默抬起手,关闭了礼物打赏功能,随后毅然从藏身的树洞中钻出,快步朝着之前发现那些人的方向走去,身影迅速隐没在浓重的黑夜里。 也许是刚才白创的出现引起了那群人的戒备,当他靠近那个山壁的时候,便隐约看到有不少人在看守着。 既然不能从这里下手,那就只能找找其他办法…… 于是白创举着镜头,小心地猫着腰转移阵地。 不知为何,此时的村子好像变得格外黑暗。如果不是怕暴露行踪,白创本可以打开手电,也不至于刚才被石头绊倒,崴了脚。 他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去,忽然,一个灰白的影子在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白创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随后像是询问直播间的观众,又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呢喃道:“你们能看到吗……” 话音未落,那个灰白色的影子再次出现。 这次,白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提醒他躲进树洞的神秘声音,身体仿佛受到某种牵引,不由自主地跟着影子的方向走去。 渐渐地,一座废弃的平房轮廓在黑暗中显露。 就在白创犹豫是否要上前探查时,一束晃动的光线突然从窗户里透出,里面有人! 白创迅速闪身躲到屋子侧面的围墙后面,蹲下身,屏息凝神关注着,准备看清从屋子里,面出现的,究竟是什么人。 随着那束光线缓缓移向门口,这座本应废弃的老旧平房里,竟走出了几名身着白色制服的人。 他们的装束和之前那些手持电棍的人截然不同,显然是另一类职责范围。 这几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在迈出门槛时,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超围墙方向转了过来,眼神锐利。 白创屏住呼吸,若不是确信对方的目光并未直接落在自己的藏身之处,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好在那人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朝院外走去,边走边问:“新的到了吗?” 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赶忙应道:“刚接到消息,1组路上有点情况,大概要晚半小时。” 领头的男人脸色一沉,却也没再多说,一行人径直往外走去。 【那人说的什么东西?什么新的旧的】 【一看面相就不是好人】 【小白当心!】 【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主播你真的不是卧底吗】 【想问问主播的真实身份】 【这应该不是假的吧,不然这群演数量也太多了】 【你们说,那些人的同伙,会不会也在看直播……】 【别说了,好吓人】 …… 虽然直播间讨论热度空前,但此时此刻的白创却没有心思去看。 因为他总觉得那些白色制服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这让他不禁思考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他们。 良久之后,突然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上一次直播时不小心拍到的白色衣角吗! 好家伙,原来这些人早就已经在自己的直播间出现过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寒意席卷全身。 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太危险了,必须赶快拍到重要内容然后马上离开! 可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就难了。 要知道,作为一个“偷拍者”,面对的又是这种级别的对手,一旦被发现,等待自己的可能就不是被揍得鼻青脸肿这么简单了…… 可就在白创犹豫是不是真的要义无反顾“舍命”曝光黑恶势力的时候,突然瞄了一眼粉丝数量。 自己账号的粉丝数量竟然不知在何时,飞速增长到了一百万,甚至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更新! 百万粉的目标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完成了,白创瞪大眼睛瞧着屏幕,也顾不是什么危机感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我今天非要让这一百万粉丝看看,什么是真男人! 就在他隐身于黑暗的树林中等待着那些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辆车。 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过了半小时。 来了!刚才那人口中的“1组”! 白创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连车窗都贴了黑膜的车,只见它缓缓开至那道山壁前,但却迟迟没有人下车。 “这应该就是刚才说的那辆车……其实在这之前,我怀疑过一家康复中心与那些失踪人口有关,但今天我才真正确定,那只是中转站……”白创压低的声音穿透屏幕,在黑暗中一字一句地说着。 事情发展到现在,原本还有些怀疑的直播间观众,随着揭露的内容越来越深入,弹幕的滚动速度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紧接着,一场流量的海啸席卷而来。 观看人数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直接呈现出爆炸式增长,同时直播间也陷入了疯狂: 【我的天!这是免费听的吗?!】 【主播不要命了?】 【快录屏!快!这直播可能下一秒就没了!】 …… 由于提前关闭了打赏功能,起码现在还能看到清晰的画面。 热度,让白创的直播间如同一颗炸弹,瞬间空降热榜榜首。可除了真正关注事件本身的人,还有很多人纯粹是为了参与这场放肆的狂欢。 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有足够的热度,他白创就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些隐藏在这无人之地的罪恶…… 第44章 成功抓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里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不知在确认什么。 白创沉住气,继续等待。 大概就这样持续了二十分钟,车门终于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一个个子极高的人,白创目测着此人身高,至少有一米九。 紧接着,大个子一只手探进车内,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拽出来一个头上套着黑布袋的人,看穿着应该是个男人。 被拽下来的人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讶,即使被捆绑住双手也依然挣扎不止。 大个子一脸嫌恶地看着对方,当即抬脚狠狠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白创见状内心一震,因为他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的腿明显被踹折了,整个关节歪斜着,完全无法行走,只能像个麻布袋子一样被拖着走。 可想而知,这个人被带进去之后会遭受到怎样非人的对待。 “这些混蛋!” 白创下意识握紧拳头,但又渐渐放开。 不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看了一眼直播间,便又悄悄靠近。 不同的是,这一次,入口处并没有那帮拿着电棍的人守着。 高个子把人带进去之后,白创等了一会儿,见入口依旧没有关闭的意思,暗喜道:让你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忘记关门了吧! 于是便蹑手蹑脚潜了进去。 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条没有一丝光亮的狭长通道。 白创不敢打开照明,只能摸索着墙壁一步一步往里挪。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数,在大约走了一百多步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默默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白创再次鼓起勇气往前走。好在目前为止,通道的黑暗还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这个时候,白创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气味。他使劲嗅了嗅,非常熟悉。 越往里走,这种气味越是浓烈。 是消毒水。 里面的人究竟在干什么,需要这种浓度的消毒水? 还没等白创多想,里面的场景就解答了疑问。 一道白色的身影推着铁架床从房门滑出,床上覆盖的白布下,分明是个人形。 然而,真正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白布中间那正在不断扩散,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不用多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答案。 抱着必须要把这种事情记录下来的想法,白创握紧手机,慢慢向着内部靠近…… 这时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1组送来的已经处理好了,抓紧时间送走吧。” 是刚才遇到的那行人中领头的男人。 随后,就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快步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白色箱子。好在对方并没有朝着白创这边靠近,而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想必这个地方有多个出入口。 此时的直播间画面虽然不甚清晰,但也差不多能看到刚才的情景。 【卧槽,那个箱子不就是运送器官的嘛……】 【本医学生表示看着眼熟】 【细思极恐】 【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有可能都被运到了这里?】 【这得是多大的势力啊……】 【主播小心!】 【完了,主播可能明天就会“被”失踪了】 …… 不能再靠近了,白创停下脚步,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就这样全身而退的时候,那片白色走廊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立刻就眼尖地发现了躲在黑暗中的白创,于是立刻大声吼道:“站住!” 白创心里大喊不妙,转身拔腿就往外跑! 黑暗的通道里,回荡着两人交错的脚步声。 风声在耳边呼啸,扰乱了他的判断,白创无法准确感知对方离自己还有多远,只能拼了命向外狂奔。 原本以为不算长的通道,此刻却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冲到出口,他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左侧的密林。 身后的脚步声仍然紧紧跟随,白创在漆黑的野树林中狼狈逃窜,直到肺像要炸开,双腿麻木失去知觉,才不得不停下,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幸运的是,身后并没有人跟上来。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稍作平复之后,拿起手机对准自己。 直播间的观众见他安然无恙,纷纷放下心来。 “放心吧,我没事!” 白创故作轻松地安抚大家,“不过今晚真的太刺激了!要不是我……” 话音未落,直播间的弹幕突然齐刷刷地刷起“小心身后”。 白创凑近屏幕,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小、心、身、后……” 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已从脸侧身来,猛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白创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后仰倒,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最后的画面,他挣扎的动作渐渐停止,随后整个人被拖离了镜头。 最终,一只靴子踏入画面,直播戛然而止。 …… 头晕,头疼…… 眼皮沉得像有千斤重…… 白创用尽力气才勉强睁开双眼,刺目的白光瞬间进入视野。等到眼睛逐渐适应光线,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竟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 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不对……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他明明记得……自己是被绑架了! 这个认知让白创瞬间清醒,急忙掀开衣服检查。 还好,腰子还在……他松了口气,又仔细确认全身没有其他异常,这才定下心来打量四周。 正当他试图开门出去时,却发现门纹丝不动,从外面锁死了。 他被囚禁了? 开什么玩笑…… 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骤然浮现在脑海中,一股寒意从后背涌起。 不行,他绝对不能落得那样的下场! 门不行……那窗户呢? 白创抱着侥幸心理跑到窗前用力一推,果然,窗户也被锁死了。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困在这里直到那些人把自己带去开膛破肚? 不!不可能! “我这是在哪儿?阳戮救我!” 正当白创内心无比绝望准备喊救命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拍得砰砰直响,还传来了一阵怒骂声:“喊什么!老实点!再喊揍你!” 都不用看,只听声音就能想象得出,门外绝对守着一个能一拳打死自己的壮汉。 “好经典的画面啊……”白创心如死灰,喃喃自语。 习惯性从口袋里掏手机,才想起手机大概早已阵亡在那个树林里。 但是转念一想,也许自己那天晚上直播的内容早就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这样一来,那些人被一窝端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在此之前,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有人发现我失踪了啊……” 白创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不把他拉黑了……” 不算男朋友,好歹还算个保镖。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直到白创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快一个小时,外面的人扔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水进来。 白创趁这个机会,瞄了一眼外面,没有看到其他人,看来只有一个人看着他。 看了看房间布局,能够移动的只有这张床,顿时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坐下乖乖吃东西。 刚准备打开包装,却赫然看到了包装袋上的日期。 “有没有搞错啊都过期一个星期了!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可是门外的人根本不搭理,白创只能灰溜溜地把扔地上的袋子又捡了回来。 “不吃点我没力气揍你!”白创一边啃着干巴面包,一边忿忿道。 勉强填饱肚子,又光着脚走到窗边向下确认高度。 有点高,但是…… 他又把目光望向了床单,一个初步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如果要从窗户逃出去必然得先打碎玻璃,可是打碎玻璃也必然会引来外面的傻大个。 因此,白创决定用唯一可以移动的单人铁架床顶住门,给逃跑制造更多的时间。 可是问题又来了,拖动床的声音会引起怀疑,这又要怎么解决呢…… 苦思冥想之后,白创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要他一边大声骂人,一边拖床,不就可以掩盖声音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说干就干,白创铆足力气伸手拽住床尾一使劲…… “你们抓我有什么用!放我出去!” 扯着嗓子喊的一句依旧没人回应,可行! “你把我放出去我就饶了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拖! “你们老大是谁总有一天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拖! “我告诉你我可是有一百万粉丝的大博主!” 拖! “如果被我粉丝知道你给我吃过期面包绝对不会放过你!” 拖…… 如此循环往复几次之后,白创终于把床拖到可以顶住门的位置,满头大汗地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他手脚利落地把床单撕成两半,结成绳索,一头拴在水管上。 接下来,就只剩下难度最高的步骤了! 按照计划,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将玻璃打破,才能保证在傻大个进来阻止他之前跳出窗外。 因此,白创心疼地摸了摸肘关节亲了一口,“靠你了宝贝!” 下一秒,便使出吃奶的劲猛地撞向玻璃! 与此同时,门外的傻大个也听到了声响,立刻打开门想要冲进来。 正如白创预料的那样,顶在门后的床成功阻拦了开门的动作并为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可令他绝望的是: “这特么是防弹玻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