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婿》 第142章 暗室微光 衙门偏堂,烛火通明,却照不透人心诡谲。 慕容文远从容坐在下首方凳上,姿态不卑不亢。韩御史端坐主位,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几封所谓的“密报”,赵元丰则坐在另一侧,眼神阴冷,如同蛰伏的毒蛇。 “苏文远,”韩御史放下信笺,目光如炬,“赵员外呈递的这些信件,笔迹与你苏家南洋管事颇为相似,信中提及与‘海蛟帮’交易分成、规避关税等事,你作何解释?” 慕容文远早已料到有此一问,神色平静:“大人,笔迹可以模仿,何况是远在海外、难以对质之人的笔迹。若仅凭几封来历不明的信件便能定罪,那这世上构陷之事,未免太过轻易。”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反倒是苏家商船遭‘海蛟帮’袭击,人证物证俱在,大人不妨先查查,为何我苏家刚被海盗劫杀,转头便被人诬告与海盗勾结?这时间,未免掐得太巧。究竟是谁,既能驱使海盗,又能操控言路?” 他目光似无意般扫过赵元丰,后者眼皮一跳,厉声喝道:“放肆!休要含血喷人!” 韩御史抬手制止了赵元丰,深深看了慕容文远一眼。此子年纪轻轻,身处囹圄之险,却能言善辩,直指要害,确实非同一般。他沉吟片刻,道:“此事本官自有计较。苏文远,你暂且留在衙中,待本官查明真相。” 这便是要暂时扣押了。 慕容文远并未争辩,只是起身拱手:“在下相信大人明察秋毫。只是,苏家商行维系数百人生计,船队新损,人心惶惶,若主事之人长久缺席,恐生变故,望大人体恤,速查速决。” 他这话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委婉的施压。 韩御史不置可否,挥了挥手,便有衙役引慕容文远前往后衙一处僻静的厢房暂歇,名为“休息”,实为软禁。 --- 苏府内,气氛同样凝重。 苏清婉与苏明月对坐于书房,桌上摊满了历年账册。烛光下,苏清婉指尖飞快地拨弄算盘,核对着每一笔可能与“走私”、“偷税”沾边的款项,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疲惫与冷冽。 苏明月则负责翻阅旧年书信往来,试图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她心思细腻,于文字一道尤为敏锐。突然,她指尖一顿,抽出一封数年前的信件,是时任市舶司某位副使写给苏慕华的私人信函,信中隐晦提及当年漕运改制时,曾有一批特殊物资的运输记录存在疑点,牵扯到当时的赵家家主,亦即赵元丰之父。 “大姐,你看这里。”苏明月将信递过去,“这上面说的‘辰州铁石’,当时列为军管物资,私运乃是重罪。信中说当年运输记录有异,怀疑与赵家有关,但后来不了了之。” 苏清婉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凤眸微眯:“这是个线索。若能找到当年确凿的证据,证明赵家早有前科,那他们此次构陷我苏家,动机便更明显,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她立刻唤来心腹,“去,想办法查一查元丰初年,辰州铁石漕运的旧档,特别是涉及赵家的部分!” 命令下达,苏清婉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低声道:“不知文远在衙门中,情况如何……” 苏明月放下手中的信笺,轻声问道:“大姐,你……是否早已知晓文远他……非同常人?”她问得含蓄,但意思明确。 苏清婉沉默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明月,你今日在码头,为何突然提起赵家提亲旧事?”这件事,连她这个长姐都知之甚浅。 苏明月低下头,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当时情急,只想搅乱局面,为我们争取时间。赵元丰此人睚眦必报,当年提亲被父亲婉拒,他视为奇耻大辱。如今他得势,自然不会放过苏家。我……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大姐,文远他……他身上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但他今日挺身而出,为你,为苏家,不惜自身卷入漩涡……我虽看不透他,但我觉得,他并非奸恶之人。” 苏清婉看着妹妹,心中微动。连一向清冷自持的明月都开始为文远说话……她走到苏明月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论他来自何处,有何秘密,此刻,他是我们的家人,是与你我并肩作战的夫君。这就够了。” 正在这时,苏玲珑像一只灵巧的猫儿般溜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光彩。 “大姐,二姐!有重大发现!”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我的人买通了一个‘海蛟帮’小头目的相好,得知那‘翻江鳄’此次出手,除了赵元丰的重金,还因赵元丰承诺,事成之后,将城外‘落霞坡’的一处私矿交予他们销赃!那私矿,明面上是废弃的,但据说一直在暗中开采一种罕见的‘荧石’!” “荧石?”苏清婉与苏明月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这种石头并不值钱,赵家偷偷开采它做什么? “还有,”苏玲珑继续道,“那小头目还提到,赵元丰极为看重一枚随身携带的鱼形青玉佩,曾酒后失言,说那是什么‘海神信物’,能保他水路畅通,甚至……甚至能影响海流天气!虽然听起来像是醉话,但结合今日姐夫他们在海上的遭遇……” 苏清婉瞳孔骤缩!影响海流天气?这听起来荒谬,但若联想到文远那枚神奇的双凤玦,以及今日海战最后那诡异的浪涌风向……难道赵元丰那枚玉佩,竟也与这超自然之力有关? 一条模糊的线索似乎正在串联起来。赵家的旧案、神秘的荧石、能与双凤玦产生感应的鱼形佩…… “玲珑,你立刻加派人手,暗中盯住落霞坡那处私矿,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苏清婉当机立断,“同时,想办法查清那‘荧石’究竟有何用处,赵元丰如此隐秘开采,绝非凡物!” “明白!”苏玲珑领命,又如风般离去。 苏清婉转身,看向桌案上跳跃的烛火,眼神锐利如刀。赵元丰,你的底牌,似乎也不止明面上那些。这场博弈,越来越有趣了。 而被软禁在衙门厢房中的慕容文远,此刻正盘膝坐在榻上,掌心握着那枚微微发热的双凤玦,试图更清晰地感知那鱼形佩带来的共鸣,以及其中可能隐藏的、关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秘密。 暗室之中,微光已现,只待破晓之时。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金石为开 衙门厢房,夜深人寂。 慕容文远盘膝坐于榻上,并未入睡。怀中双凤玦传来的温热感持续不断,如同一个微弱的心跳,指引着某种方向。他闭上双眼,摒弃杂念,尝试将更多心神沉入这奇异的感应之中。 不再是之前强行催动时的狂暴抽取,而是一种更细腻的探寻。内力如涓涓细流,缓缓注入玉玦。渐渐地,那模糊的共鸣感变得清晰了一些——并非指向赵元丰本人,而是更具体地指向其身上某处,极大概率就是那枚鱼形青玉佩。 更让他心惊的是,当他的感知顺着这共鸣延伸时,竟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双凤玦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深海的阴冷与潮汐般的韵律。 “海神信物?”慕容文远想起苏玲珑探听到的消息,眉头紧锁。这鱼形佩,恐怕真不简单。赵家背后,难道还牵扯到某种信奉奇异力量的隐秘组织?或者,这玉佩本身,也是某个“穿越前辈”的遗留物? 他尝试着用意念去“触碰”那丝阴冷波动,双凤玦骤然光芒微放,在他意识中投射出一幅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景象——昏暗的矿道,闪烁着微弱幽光的奇异石头,以及一个模糊的、祭祀般的场景…… 景象一闪而逝,慕容文远却惊出一身冷汗,内力瞬间紊乱,感应中断。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喘息。 “矿道……发光的石头……是玲珑提到的荧石矿?”那祭祀场景虽模糊,却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赵元丰开采这看似无用的荧石,绝非为了钱财那么简单! 必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他目光扫过这间陈设简单的厢房,最后落在桌上那套粗瓷茶具上。心中一动,他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只茶杯,运起内力于指尖。 微不可闻的“咔嚓”声响起,杯沿被他巧妙地掰下了一小块碎片。他以内力为刻刀,指尖飞速在那小小的瓷片上划过,留下几个极细的、唯有苏清婉等人才能看懂的简化符号——“矿,石,祭,危”。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侧耳倾听。院中有两名衙役值守,脚步声规律。他计算着时机,在两人脚步声交错远离的刹那,指尖微弹,那枚小小的瓷片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影,悄无声息地穿过窗纸破洞,射向院墙之外,落点正是他与苏家约定的紧急联络方位。 --- 苏府,书房灯火未熄。 苏清婉收到慕容文远冒险传出的密信,看着那几个符号,脸色瞬间凝重。“矿”指落霞坡私矿,“石”是荧石,“祭”和“危”……文远在警示那里有危险祭祀活动? “玲珑!”她立刻唤来三妹,“落霞坡那边,加派一倍人手,全部挑选好手,带上弓弩和解毒丸。发现任何异常,尤其是类似祭祀的活动,立刻回报,不可轻举妄动!” “明白!”苏玲珑意识到事态严重,收起平日嬉笑,郑重领命。 “明月,”苏清婉又看向二妹,“你心思缜密,再仔细核查所有与赵家、与海外异邦(尤其是那些有奇特信仰的番商)往来的记录,看看能否找到与‘祭祀’、‘海神’或是特殊矿石用途相关的蛛丝马迹。” 苏明月点头应下,她深知此刻每一份信息都可能至关重要。 拂晓时分,苏玲珑派出的精锐探子带回了更惊人的消息——落霞坡矿洞深处,并非单纯开采,而是被改造过!里面设有祭坛,墙壁上刻画着许多从未见过的、扭曲的符文,中央是一个浅坑,里面堆积着少许闪烁着幽光的荧石碎块。看守矿洞的,并非普通护院,而是几个身上带着浓重海腥味、眼神凶悍的汉子,极可能是“海蛟帮”的残余分子! 更诡异的是,探子隐约听到看守提及“月圆之夜”、“海神祭品”等只言片语。 “月圆之夜……就是三日后!”苏清婉心头一紧。赵元丰到底想做什么?这祭祀与那鱼形佩、与文远感应的危险有何关联? 与此同时,苏明月那边也有收获。她在整理父亲苏慕华遗留的杂物时,于一本夹在古籍中的残破手札里,发现了一段潦草的记录: 「……海外有异士,信‘渊海之主’,以‘惑心石’为媒介,行祭祀,可短暂惑人心智,引动海兽,或搅乱小范围天象……然此法邪异,施术者亦损心脉,久必成狂……慕华偶得之,觉其害,封存勿用……」 “惑心石?”苏明月喃喃念道,立刻联想到那奇异的“荧石”!难道赵元丰开采的,就是这种能惑乱心智、引动天象的邪石?他想在月圆之夜的海神祭上,对苏家,或者对即将再次出海的船队做什么? 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三日后月圆之夜的落霞坡! 苏清婉站起身,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不能再等官府查证了!赵元丰狗急跳墙,欲行邪术,我们必须阻止他!” 她看向苏明月和苏玲珑:“明月,你留守府中,继续与状师准备应对官府的资料,稳住大局。玲珑,调动你手下所有能动用的人手,联系与我们交好的江湖朋友,再让福伯以我的名义,去请‘威远镖局’的总镖头相助!三日后,我们夜探落霞坡!” “大姐,你要亲自去?”苏明月担忧道。 “必须去。”苏清婉语气斩钉截铁,“文远身陷囹圄,送出此讯必是冒了极大风险。此事关乎苏家存亡,更可能涉及妖邪之术,我岂能坐视?况且,唯有亲眼见到,才能拿到赵元丰行邪祭的铁证!” 她走到窗边,望向衙门的方向,心中默念:“文远,等着我们。这一次,我们里应外合,定要揭开赵家的画皮!”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但苏家姐妹已然亮出了她们的剑锋。一场围绕神秘矿石与邪恶祭祀的较量,即将在月圆之夜展开。而被软禁的慕容文远,亦在紧张地感知着外界的变化,以及怀中双凤玦越来越清晰的、指向落霞坡的警示。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月照祭坛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月华如练,倾泻在寂静的落霞坡上,将嶙峋的山石与荒草染上一层清冷的银辉。白日里看似寻常的废弃矿洞入口,在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苏清婉一身利落的夜行衣,与威远镖局总镖头雷震及数名好手,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至矿洞附近。苏玲珑则带着她手下最机灵的“耳报神”,散布在周围山林中,负责警戒与传递消息。 洞内隐隐传来吟诵般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无数细碎贝壳摩擦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果然有古怪。”雷震压低声音,他行走江湖多年,直觉洞内气息邪门。 苏清婉打了个手势,众人屏息凝神,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入矿洞。 洞内曲折向下,岩壁上那些被探子提及的扭曲符文,在黑暗中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腥与某种矿物混合的怪异气味。越是深入,那吟诵声和海浪般的摩擦声便越是清晰。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明显经过人工扩建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中央,赫然是一座以黑色石头垒砌的简陋祭坛!祭坛周围,插着几支幽蓝色的火把,火焰跳跃,却散发着寒意。 祭坛上,堆放着不少那种闪烁着幽光的“荧石”(惑心石),中央放置着的,正是赵元丰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枚鱼形青玉佩!此刻,那玉佩在荧石幽光和月光(通过洞顶一处巧妙裂隙透入)的交织下,竟自行散发出淡淡的、水波般的青晕,与周围荧石的波动隐隐共鸣。 赵元丰本人并未在场,主持祭祀的是三个身着古怪海藻色长袍、脸上涂满靛蓝纹路的人,他们围着祭坛,以一种古老而拗口的语言吟唱着,动作癫狂。旁边肃立着几名气息彪悍的“海蛟帮”众。 “他们在做什么?”一名镖师忍不住低语。 苏清婉目光锐利,注意到祭坛上的惑心石光芒正在逐渐变强,那鱼形佩的青晕也愈发明显,整个洞窟开始弥漫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她想起父亲手札中所言——“惑人心智,引动海兽,搅乱天象”! “不能让他们完成祭祀!”苏清婉当机立断,对雷震道,“雷总镖头,麻烦你带人制服那些匪徒,我去毁了祭坛!” “好!”雷震也不废话,一挥手,带着镖局好手如猛虎下山般扑向那几名“海蛟帮”众。 “什么人?!” “拦住他们!” 洞窟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苏清婉则身形一展,直冲祭坛!那三名祭司见状,吟诵声陡然变得尖利,其中一人抓起一把惑心石粉末,朝着苏清婉猛地撒来! 粉末带着迷蒙的幽光,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随之而来,试图扰乱苏清婉的心神。苏清婉只觉脑中一晕,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扭曲的海怪向她扑来! “稳住心神!”她猛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扛住了这波精神冲击。她深知不能耽搁,长剑出鞘,寒光一闪,直接劈向祭坛上那枚鱼形佩! “住手!”祭司惊怒交加。 然而,剑锋未至,那鱼形佩仿佛感应到危机,青光大盛,一股无形的力量竟将苏清婉的剑锋荡开几分! 就在这时,远在衙门厢房中的慕容文远,怀中双凤玦骤然变得滚烫无比!他清晰地感知到,落霞坡方向传来一股强烈而邪异的能量波动,与鱼形佩同源,却充满了侵略性! 他不能再等! 慕容文远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将内力疯狂灌入双凤玦。这一次,他不是要影响天象,而是要凭借那强烈的共鸣,强行干扰、甚至……压制那枚鱼形佩! “嗡——!” 双凤玦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道道瑞彩在慕容文远周身流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穿越了空间,猛地“撞”上了落霞坡洞窟中那枚青光暴涨的鱼形佩! 两股超越时代的力量隔空碰撞! 洞窟内,那鱼形佩发出的青光猛地一滞,随即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和干扰。祭坛上堆积的惑心石光芒也随之紊乱。 苏清婉虽不明所以,但敏锐地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再次运足内力,娇叱一声,长剑如白虹贯日,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那枚鱼形佩!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洞窟! 鱼形佩应声而裂,青光瞬间消散!祭坛上惑心石的光芒也如同被掐断了源头,迅速黯淡下去。那三名祭司如遭重噬,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弥漫在洞窟中的邪异压抑感,潮水般退去。 与此同时,衙门厢房中的慕容文远也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凤玦的光芒迅速收敛,变得黯淡无光。这次隔空对决,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 落霞坡这边,战斗也已接近尾声。在威远镖局好手的猛攻下,“海蛟帮”众尽数被制服。 苏清婉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捡起地上碎裂的鱼形佩,又小心收集了一些惑心石样本和祭司身上的物品作为证据。 “我们走!”她不敢久留,带着众人迅速撤离。 月光依旧清冷,照在归途的众人身上。苏清婉回望了一眼重归死寂的矿洞,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赵元丰虽未亲至,但此邪祭被破,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文远在衙门中,刚才那冥冥中的相助……他此刻怎么样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证据,眼神坚定。有了这些,至少能在韩御史面前,撕下赵元丰伪善的面具!真正的对决,即将在黎明后的公堂之上展开。而慕容文远与她之间,那跨越空间的无形默契与羁绊,似乎也更深了一层。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公堂对峙 天光破晓,驱散了暗夜的阴霾,却驱不散明州城内的暗流汹涌。 州府衙门正堂,肃穆森严。韩御史端坐主位,面色沉凝如铁。堂下,慕容文远虽面色略显苍白,但身姿挺拔,眼神清亮;赵元丰则强作镇定,眼神却不时闪烁,透出内心的惶惑与惊疑——落霞坡一夜之间失去联系,让他预感大事不妙。 苏清婉一身素雅裙衫,未施粉黛,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她稳步上堂,身后跟着威远镖局的雷震,两人手中捧着从落霞坡带回的证据——碎裂的鱼形佩、闪烁着不祥幽光的惑心石样本、以及从那几名异装祭司身上搜出的古怪法器与文献。 “御史大人,”苏清婉声音清晰,回荡在公堂之上,“民女昨夜带人潜入落霞坡赵家私矿,发现赵元丰勾结海寇‘海蛟帮’,暗中开采邪石,设立淫祀祭坛,欲行惑乱心智、引动海患之邪术!此乃现场所得之物证,请大人过目!” 衙役将证据呈上。那碎裂的鱼形佩依旧残留着一丝阴冷气息,惑心石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微光,那些法器文献上的图案文字更是闻所未闻,透着一股蛮荒邪异。 韩御史仔细查验着每一件证物,越看脸色越是凝重。他久经官场,见识广博,看出这些东西绝非寻常之物,尤其是那鱼形佩的材质和上面残留的奇异波动,绝非世间凡品。结合之前海战那不合常理的浪涌,以及慕容文远关于赵家可能掌握“异力”的暗示,他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赵员外,”韩御史目光如电,射向赵元丰,“这些,你作何解释?” 赵元丰额头沁出冷汗,强辩道:“大人明鉴!这……这都是苏家构陷!那落霞坡的矿早已废弃,这些邪物定是苏清婉自己放置,嫁祸于我!什么邪术,纯属无稽之谈!” “构陷?”慕容文远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赵员外,若非做贼心虚,为何要在废弃矿洞派驻‘海蛟帮’的悍匪看守?又为何在我苏家船队遭其劫杀后,立刻动用官府关系诬告我苏家勾结海盗?这时间、这动机,未免太过巧合!” 他上前一步,目光直视赵元丰,语气陡然锐利:“你处心积虑,无非是因当年向苏家提亲被拒,怀恨在心,更觊觎苏家海上商路与庞大家业!如今眼见苏家在我协助下势头更盛,你便铤而走险,勾结海盗,行此邪术,欲置苏家于死地!是也不是?!” 这一番话,如连珠炮般,将赵元丰的动机、手段揭露无遗,更是点明了苏明月昨日提及的旧怨,逻辑清晰,咄咄逼人。 “你……你血口喷人!”赵元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慕容文远,却一时语塞。 “是否血口喷人,一查便知!”苏清婉冷声道,“昨夜抓获的‘海蛟帮’匪众与那几名异族祭司皆已被威远镖局看管,大人随时可提审对质!此外,我二妹亦查获元丰年间赵家涉嫌私运‘辰州铁石’的旧档线索,可见赵家行此不法之事,早有前科!” 人证、物证、旧案线索环环相扣,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住赵元丰。 韩御史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惊堂木:“赵元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就在这时,慕容文远怀中那枚已恢复平静的双凤玦,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他心有所感,目光扫过堂上那堆证物,最终落在那碎裂的鱼形佩上。他心中一动,对韩御史拱手道:“大人,此鱼形佩乃是关键邪物,与海外某些信奉邪神的势力关联甚深。赵元丰能驱使海寇,恐非仅凭钱财,或许亦借此邪物之力,许以虚妄承诺。此物不除,恐留后患。” 韩御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此等邪物,确不该存于世。”他吩咐衙役,“将此玉佩碎片与那邪石,一并置于烈日下曝晒三日,后投入炉火,彻底焚毁!” 这个处理方式,正合慕容文远之意。他感应到,在衙役拿起碎片时,双凤玦传来一丝类似“尘埃落定”的平静感。 赵元丰见最后一丝倚仗(鱼形佩的隐秘)也被破除,又见韩御史态度坚决,已知大势已去,脸色灰败,瘫软在地。 韩御史当堂宣判:“赵元丰勾结海盗,行邪术构陷良商,罪证确凿!暂且收押,待本官奏明朝廷,再行定夺!其家产,暂行查封,抵偿苏家损失并充公!苏家船队遭袭一案,与此并案处理,苏家无罪,即刻解除查封,相关人等释放!” “多谢大人明察!”苏清婉与慕容文远同时躬身行礼。 退堂之后,阳光洒满府衙前的石阶。 苏清婉看着身旁的慕容文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那双依旧清亮的眸子,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辛苦了。” 慕容文远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家人,何言辛苦。”他的目光越过苏清婉,看到匆匆赶来的苏明月与苏玲珑。苏明月眼中带着释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苏玲珑则直接扑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昨夜行动的惊险。 慕容文远的笑容加深了些许,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归属。穿越以来的种种艰难险阻,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了。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胸口的双凤玦传来温润平和的触感。 赵元丰虽已伏法,但海外商路未平,双凤玦与穿越的谜题尚未完全解开,苏家内部或许还有潜藏的暗流……前路依然漫长。 然而,经过此番风雨同舟,他与苏家,与这三位性格迥异的妻子,之间的纽带已坚不可摧。他有信心,也有决心,与她们一同面对未来的任何挑战。 “我们回家。”他轻声对三位妻子说道。 阳光正好,映照着四人并肩而行的身影,也将明州城这座饱经风波的港口,镀上了一层充满希望的金色。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锦绣新章 赵元丰倒台,如同在明州商界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未平。赵家产业被查封清算,往日依附赵家的商户纷纷转向,苏家一时间风头无两,俨然成为明州乃至浙东商界的执牛耳者。 然而,苏府内部却并未因此松懈。经此一役,无论是苏清婉还是慕容文远,都深刻意识到,仅凭传统的商业模式和家族结构,难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商业环境和潜在的恶意竞争。 锦绣阁书房内,烛火再次通明,但氛围与往日截然不同。此番围坐桌前的,除了慕容文远与苏清婉,苏明月与苏玲珑也赫然在列。这是苏家核心成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议事。 “赵家虽除,但海上商路依旧不太平,‘海蛟帮’残余未清,其他港口亦有豪强虎视眈眈。”苏清婉首先开口,目光扫过众人,“且经此构陷,官府虽还我清白,但难保日后不会再有类似麻烦。苏家需有所改变。” 慕容文远点头赞同,他将一份连夜草拟的章程推到桌案中央:“这是我的一些初步想法,名为《苏氏商行革新策》。” 这份章程融合了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与宋代实际情况,内容详实: 其一,明晰权责,设立三司:不再由家主一人独揽。设总务司,由苏清婉执掌,总管人事、财务及重大决策;设文化司,由苏明月执掌,不仅负责书画古董生意,更扩展至品牌营造、与文人雅士及官宦人家的关系维护,利用其才女之名提升苏家文化底蕴与声誉;设讯息拓展司,由苏玲珑执掌,整合其情报网络与酒楼业务,负责市场信息收集、新业务开拓、对外联络与部分特殊事务。 其二,革新技艺,设立研造坊:集中家族优秀工匠,由慕容文远提供思路和核心指导,专门负责改进织机、研发新染料、探索新工艺,并尝试将一些简易的物理、化学原理应用于生产,保持技术领先。 其三,规范财务,引入新制:全面推行慕容文远改良的记账法,建立更严格的成本核算与审计流程。同时,尝试推行“身股制”,让部分优秀的掌柜和资深伙计能参与分红,将个人利益与家族利益捆绑,提升忠诚度与积极性。 其四,拓展航路,合作共赢:改变以往单打独斗的模式,主动寻求与其他信誉良好的海商组建船队联盟,共享航线信息,共担风险,增强抵御海盗和市场波动的能力。 苏明月看着章程上“文化司”的职责,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这并非让她放弃诗书书画,而是将她的才华用于更广阔、更能体现价值的天地,让她能以自己的力量守护家族。她轻轻颔首:“明月愿尽力一试。” 苏玲珑更是兴奋,她掌管的情报网络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发挥作用,还能接触更多新奇事务:“姐夫放心,打听消息、开拓路子,我最在行了!” 苏清婉仔细阅毕,心中震撼。这份章程不仅解决了权力集中带来的风险,更将姐妹三人的长处发挥到极致,且目光长远,结构严谨。“文远此策,思虑周详,可行。”她一锤定音,“明日我便召集族老与各铺管事,宣布此事。” 大事议定,气氛轻松了许多。 苏玲珑凑到慕容文远身边,好奇地问:“姐夫,你那天在海上,最后是怎么让风浪乱起来的?还有那晚在落霞坡,大姐说好像冥冥中有股力量帮了她,是不是你?” 苏明月也抬起眼,静静地望过来,显然同样关心。 慕容文远与苏清婉对视一眼,看到了她眼中的支持。他沉吟片刻,觉得经过生死与共,有些秘密或许可以部分分享,以增进信任与理解。 他取出那枚双凤玦,置于桌上。玉玦在烛光下温润生光。“此物名‘双凤玦’,乃祖传之物,确有几分奇异之处,能与天地气机产生些许感应。”他避重就轻,未提穿越,只将其归为玄奇之物,“那日海上与落霞坡,我确是借用了此物之力,但消耗巨大,且不可控,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苏玲珑睁大了眼睛,想伸手去摸又不敢,满脸惊奇:“世上真有这等宝物!” 苏明月凝视着双凤玦,轻声道:“可是……祖父手札中提及的那位‘异士’所用之物?”她心思玲珑,已然将前后线索串联起来。 慕容文远心中微惊,点头道:“二妹聪慧。此物或许与祖父有些关联,其中奥秘,我亦在摸索。” 苏清婉适时开口:“此事关乎文远安危,关乎苏家福祸,出得此门,不得再议,更不可对外人提及分毫。”她语气严肃,带着家主的威严。 苏明月与苏玲珑皆郑重点头应下。 看着眼前因新的目标和共同的秘密而更显紧密的三位妻子,慕容文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家族的危机暂解,内部的隔阂正在消融,一条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道路,似乎已在脚下展开。 他收起双凤玦,笑道:“好了,正事已毕。玲珑,你酒楼新研的菜品,是不是该让我们尝尝鲜了?” 苏玲珑立刻雀跃起来:“早就准备好啦!我这就让人传膳!” 窗外月色明朗,室内灯火温馨。苏家的故事,翻开了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新篇章。而慕容文远也深知,双凤玦的秘密、穿越的真相,以及那更为浩瀚的海上征途,仍在远方等待着他。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远航之志 革新之策在苏家内部推行,虽偶有守旧族老的微词,但在苏清婉的雷厉风行与慕容文远展现出的卓绝能力面前,阻力很快消弭于无形。苏氏商行如同一架上足了润滑油的精密器械,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总务司下,新的账目制度使得财务清晰透明;文化司借助苏明月的才名,接连举办了几场雅集诗会,苏家“文商并重”的形象悄然提升;讯息拓展司更是将触角伸得更远,苏玲珑手下的“耳报神”甚至开始留意岭南、泉州的商情动向。 这一日,慕容文远正在研造坊与老工匠探讨如何进一步改良织机传动结构,以减少人力、提升速度,苏清婉拿着一封书信寻了过来。她眉宇间带着一丝少见的振奋。 “文远,玲珑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泉州蒲氏商号的当家,对我们提出的‘船队联盟’颇感兴趣,有意详谈。此外,有常往三佛齐(苏门答腊)的海商带回消息,说更西方的‘大食’(阿拉伯)商人,对极品丝绸的需求极大,尤其是那种色彩绚烂、纹样新奇的‘苏家十二色’彩绢,价比黄金!” 慕容文远放下手中的图纸,眼中也亮起光芒。打通更远的航路,直接与终端大客商交易,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这不仅意味着更高的利润,更能摆脱对中间商的依赖,掌握定价主动权。 “蒲氏是泉州望族,海上实力雄厚,若能与之联盟,必能极大增强我们在南海的势力。至于大食商人……”他沉吟片刻,“我们的彩绢工艺虽已成熟,但产量有限,且远洋海运,风险莫测,对货物的包装、保存要求也更高。” “正是如此。”苏清婉点头,“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泉州,与蒲氏面谈。同时,也需要组建一支更精锐、船体更坚固的船队,配备更好的导航与武装,探索通往大食的航路。” “亲自去?”慕容文远微微蹙眉。泉州路途不近,海上风波难测,他有些不放心。 苏清婉看出他的担忧,语气坚定:“此事关乎苏家未来数十年基业,我必须亲自去,方能显示诚意,也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家中事务,有明月和玲珑协助你,我放心。”她顿了顿,看向慕容文远,“而且,我希望你能与我同去。与蒲氏谈判,开拓新航路,你的眼光和想法,至关重要。” 慕容文远看着苏清婉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与信任,心中触动。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也是对他能力的绝对认可。 “好。”他不再犹豫,“我们同去。研造坊这边,我会让他们加紧制作几件便于远航的物件,比如更精确的牵星板(古代航海定位工具),以及改良过的硬帆。另外,火药的应用或许也可以……” 他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将有限的现代知识,转化为这个时代可行的航海优势。 正当二人商议细节时,苏明月拿着一卷画轴袅袅而来。她听闻大姐与文远将要远行,心中虽有不舍与隐隐担忧,却并未表露,只是将画轴递上。 “大姐,文远。此乃我根据古籍记载与番商描述,绘制的《南海诸蕃略图》,或许对你们此行有所帮助。”画卷展开,上面不仅标注了大致航线、主要港口,还细心地用蝇头小楷注明了沿途风土人情、物产乃至需要注意的险恶之地。 这份心意,细致而珍贵。慕容文远由衷赞道:“明月此图,胜过千金!有它指引,我们此行便多了几分把握。” 苏明月微微垂眸,轻声道:“海上风波险,望……望大姐和文远,一切当心。”她的话语依旧含蓄,但那份关切却清晰可辨。 苏清婉握住妹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远航的计划就此定下。苏家这艘刚刚经历过风浪的巨舰,即将调转船头,驶向更广阔、也更具挑战的未知海域。而慕容文远也意识到,这次远行,不仅是一次商业开拓,或许也是探寻双凤玦与这个世界更深层次联系的一个契机。那浩瀚的海洋深处,是否隐藏着与穿越相关的更多秘密? 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一种混合着期待、紧张与昂扬斗志的气氛,笼罩着苏府。新的冒险,即将启程。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启程前夕 远航的决定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府内外漾开层层涟漪。筹备事宜千头万绪,偌大的府邸仿佛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绷紧了弦。 慕容文远几乎将研造坊当成了家。他并非要造出超越时代的巨舰,而是在现有福船的基础上,力求精益求精。他指导工匠加固龙骨关键节点,改进船帆的受风效率,甚至尝试利用杠杆与滑轮原理,设计了一套更为省力的起锚与操帆系统。最重要的是,他反复试验,最终制作出了数架精度更高的“指南浮针”(罗盘),并特意标注了磁偏角的修正方法,以确保在茫茫大海上不致迷失方向。 “水密隔舱务必再三检查,缝隙处用桐油、石灰、麻丝混合的黏合剂填充压实,绝不可有丝毫渗漏可能。”慕容文远指着船坞中正在做最后检修的旗舰“逐浪号”,对负责此事的老师傅郑重叮嘱。这艘船将承载着他与苏清婉的期望,驶向未知的远方。 苏清婉则坐镇总务司,统筹全局。与泉州蒲氏的联络信函需字斟句酌,既显诚意又不失苏家气度;远航所需的资金、货物、人员配置需精确核算;家族内部在她们离开后的日常运作,也需安排得井井有条。她将更多具体事务交由苏明月与苏玲珑处理,自己则总揽大纲,运筹帷幄。 苏明月接手掌管内务与文化事宜后,展现出了不逊于其姐的细致与韧性。她不仅将府中事务打理得妥帖周全,更利用自身才情,精心准备了一批兼具艺术性与宣传价值的书画绣品,作为与蒲氏及可能接触到的大食商人交往的“雅礼”。夜深人静时,她常于灯下翻阅父亲遗留的海外札记,试图为那幅《南海诸蕃略图》补充更多细节,偶尔抬头望向慕容文远院落的方向,眸中思绪难明。 苏玲珑则如鱼得水。讯息拓展司的权力让她能名正言顺地调动资源。她不仅通过各路渠道搜集泉州蒲氏的详细背景、商业偏好乃至当家人的脾性,更将触角伸向了航路沿途的海况、岛礁分布乃至潜在的海寇活动区域。她还别出心裁地招募了几名精通数种番语、熟悉海外风俗的“通译”,并亲自把关,为船队准备了大量耐储存的腌肉、果干以及防治常见海上疾病的药材。 这日傍晚,慕容文远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船坞回来,刚踏入锦绣阁院落,便闻到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只见院中石桌上已摆好几样精致小菜,苏玲珑正笑嘻嘻地摆着碗筷,苏明月则安静地坐在一旁。 “姐夫回来得正好!”苏玲珑招呼道,“二姐亲自下厨炖了汤,快尝尝,给你和大姐补补身子,接下来可是要在大海上喝风饮浪了呢!” 慕容文远有些意外地看向苏明月。这位清冷的才女,竟也会庖厨之事? 苏明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侧过脸,轻声道:“不过是些家常小菜,比不上玲珑酒楼里的珍馐。” 慕容文远落座,尝了一口那看似清淡的鱼汤,只觉得鲜香醇厚,暖意直透肺腑,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几分。“味道极好,多谢明月。” 苏明月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没有言语,只是抬手为他盛了一碗饭。 苏玲珑看着这一幕,眼珠转了转,忽然叹道:“唉,大姐还在账房忙着,怕是又要熬夜。这一路上,姐夫你可要好好照顾大姐,她看着强硬,其实最是辛苦。” 慕容文远正色道:“这是自然。”他看向苏明月和苏玲珑,“我们不在期间,家中便要辛苦你们二人了。若有急事,可去威远镖局寻雷总镖头相助,我已与他打过招呼。” “姐夫放心,”苏玲珑拍着胸脯,“有我和二姐在,保证家里稳如泰山!你们就安心去开拓咱们苏家的万顷碧波吧!” 苏明月也轻轻点头,目光沉静而坚定。 正说着,苏清婉也处理完事务回来了。见到院中情景,她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些许,并未多言,自然地坐下用餐。四人围坐,虽各怀心事,气氛却难得地透着一股家常的温馨。这或许便是风雨同舟后,悄然滋生的亲情与默契。 夜幕低垂,慕容文远回到自己房中。他取出那双凤玦,在灯下细细端详。玉玦温润,并无异状。他回想起落霞坡那夜的隔空感应,心中隐隐觉得,这次远航,或许不仅是商业的拓展,更可能与这玉玦,与他自身的来历之谜,有着某种深层的联系。那浩瀚的海洋,无尽的星空,是否隐藏着通往另一个时空的线索? 他将玉玦贴身收好,推开窗,望向东南方那一片深邃的、即将被他们征服的黑暗。 anticipation(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 apprehension(忧虑)在他心中交织。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启程的时刻,即将到来。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星槎破浪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明州港却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巨大的“逐浪号”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巨人,静静停泊在专用泊位上,新刷的桐油在火把映照下泛着乌亮的光泽,改良过的硬帆尚未升起,整齐地收束在桅杆上,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 苏府众人齐聚码头。苏老夫人亲自相送,握着苏清婉和慕容文远的手,目光深邃,只沉声说了一句:“苏家的未来,系于尔等之手,平安归来。” 苏明月与苏玲珑站在一旁,一个眼神沉静隐含担忧,一个眼眶微红却强忍泪意。 “家中一切,有劳二位妹妹。” 苏清婉对两位妹妹郑重颔首,她今日一身藏青色劲装,外罩防水油绸披风,长发高束,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飒爽英气。 慕容文远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对苏明月和苏玲珑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身,与苏清婉并肩,踏上了连接船舷的跳板。 “起锚!” “升帆!” 随着号令声声,“逐浪号”庞大的身躯缓缓移动,驶离港口。岸上送行的人群渐渐模糊,唯有苏明月手中那方素白绢帕,仍在晨风中微微挥动,如同一个遥远的注脚。 船队由“逐浪号”旗舰、两艘大型货船及四艘护卫快船组成,驶出甬江口,真正进入浩瀚东海时,旭日恰从海平面跃出,万道金光洒满海面,壮丽无比。 慕容文远立于船首,感受着脚下船只破开波浪的坚实震动,海风带着咸腥扑面,心胸为之一阔。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远离陆地,投身于这片充满未知的蔚蓝。 航行初始数日,风平浪静。慕容文远并未闲着,他抓紧时间培训挑选出来的导航员使用改良过的牵星板和指南浮针,讲解如何更精确地计算航速与位置。苏清婉则忙着熟悉船队各项事务,与各船管事沟通,确保指令畅通。 然而,大海的脾气难以揣度。第五日午后,天色骤变,乌云如墨汁般从天际晕染开来,狂风卷集着巨浪,狠狠扑向船队。 “稳住船舵!降半帆!各船保持距离!” 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声嘶力竭地呼喊。 船只在波峰浪谷间剧烈颠簸,仿佛随时会被撕裂。冰冷的雨水和咸涩的海水泼洒在甲板上,水手们拼命操控着缆绳和船舵,对抗着大自然的狂暴。 苏清婉紧紧抓住船舷旁的护栏,脸色有些发白,却咬紧牙关没有退缩。慕容文远快步来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船舱入口相对安全的位置。 “别怕,我们的船经过加固,水密隔舱也检查过,能扛过去!” 他在她耳边大声喊道,试图传递信心。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浪头如山般压来,“逐浪号”猛地向一侧倾斜,甲板上未固定好的木桶杂物四处滚动,一名年轻水手猝不及防,被甩向船舷,眼看就要坠海!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文远腰腹发力,猛地扑出,一手死死抓住缆绳,另一手险险抓住了那水手的腰带,两人在湿滑倾斜的甲板上滑出数尺,堪堪在船舷边稳住。 “抓紧!” 慕容文远吼道。 水手惊魂未定,死死抱住慕容文远的胳膊。几名老水手迅速冲过来,七手八脚将他们拉回安全区域。 苏清婉看着这一幕,心跳如鼓,方才那一刻的惊险让她掌心沁出冷汗。她看着慕容文远被海水浸透、却异常坚定的侧脸,心中某种坚冰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 风雨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渐渐平息。劫后余生的水手们瘫坐在甲板上喘息,看向慕容文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姑爷,关键时刻竟有如此胆魄和身手。 慕容文远顾不上休息,立刻组织人手检查船只损伤,清点物资。所幸船只结构无恙,只损失了一些淡水和小部分货物。 夜幕降临,风暴过后的大海格外宁静,墨蓝色的天幕上,繁星璀璨,仿佛触手可及。 慕容文远与苏清婉并肩站在船头,望着那从未被工业文明污染过的、纯净到令人心悸的星空。银河横亘,星辉洒落海面,波光粼粼,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与这片无垠的星海。 “以前只在诗中读过‘星垂平野阔’,今日方知,这‘星垂瀚海阔’更是动人心魄。” 苏清婉轻声感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慕容文远看着星空,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现代天文学的知识,那些星座的名称、星辰的距离……一股强烈的时空错位感袭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双凤玦,玉玦冰凉。 “文远,” 苏清婉忽然开口,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飘渺,“谢谢你。” 慕容文远一怔,看向她。 “谢谢你今日救了那水手,也谢谢你……为苏家做的一切。”苏清婉没有看他,依旧望着星空,“我知道,你本不必卷入这些纷争。” 慕容文远沉默片刻,缓缓道:“既入此门,便是苏家人。苏家之事,自然也是我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怅然,“何况,我已无处可去。” 苏清婉终于转过头,星光下,她的眼眸格外清亮,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她没有追问那句“无处可去”的深意,只是轻轻将手覆在他扶着船舷的手背上。 她的手微凉,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前路漫漫,你我同行。” 她只说了这八个字。 慕容文远心中一震,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一股暖流在两人交握的掌心中传递。无需再多言语,某种隔阂在这一刻,于这星空大海之间,悄然冰释。 船队调整航向,继续向着西南方的泉州驶去。身后是渐渐平息的风浪与共同的记忆,前方是未知的航程与隐约可见的、属于他们的星辰大海。而双凤玦的秘密,如同这深邃海洋下的暗流,仍在静静涌动,等待着一个浮出水面的契机。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刺桐风起 船队在海上又航行了十余日,期间虽偶有风浪,但再未遭遇如之前那般猛烈的风暴。当遥远的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一道蜿蜒的墨绿色海岸线,以及海岸线旁那片密集如林的桅杆和鳞次栉比的屋舍时,船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泉州到了!” 泉州港,被誉为“东方第一大港”,刺桐城(泉州别称)的名号响彻四海。驶近港口,眼前的景象远比明州港更为恢弘、喧嚣。大小船只往来如织,既有高大如楼的福船、广船,也有造型奇特的阿拉伯三角帆船、波斯商船,甚至还能看到皮肤黝黑、卷发厚唇的昆仑奴在码头上忙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海产、油脂和人群混杂的浓烈气息,各种听不懂的语言交织成一片奇异的背景音。 “逐浪号”在引航小艇的指引下,缓缓靠向指定的泊位。慕容文远与苏清婉站在船舷边,都被这“涨海声中万国商”的盛景所震撼。 “果然名不虚传。”苏清婉轻声道,眼中闪烁着商人才有的锐利光芒,迅速扫视着码头上堆积如山的各色货物——来自占城的稻米,真腊的象牙,三佛齐的胡椒,大食的乳香、没药,乃至颜色鲜艳的琉璃器皿、做工精细的波斯地毯……琳琅满目,令人应接不暇。 慕容文远则更留意那些异域面孔与他们的船只结构,试图从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他注意到,一些阿拉伯商人的船只上,似乎装备着更为精良的星盘等导航仪器。 船刚停稳,一位身着锦袍、头戴幞头、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便带着几名随从迎了上来,恭敬行礼:“来的可是明州苏家的船队?小人乃蒲氏商号外事管事蒲寿,奉家主之命,特在此迎候苏大当家与苏姑爷。” “有劳蒲管事。”苏清婉还礼,举止得体,气度不凡。 在蒲寿的引导下,慕容文远与苏清婉下了船,坐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前往蒲氏商号安排好的别馆下榻。沿途所见,泉州城内的繁华更胜港口,街道宽阔,商铺林立,各族商人、僧侣、水手摩肩接踵,各种宗教建筑——佛寺、道观、清真寺、甚至景教(基督教聂斯脱利派)教堂比邻而居,呈现出一派极其开放包容的国际都市气象。 别馆位于城南,清幽雅致,显然是用来接待重要客人的。安顿下来后,蒲寿告知,蒲氏家主蒲宗孟将于明日设宴,为苏家一行接风洗尘。 是夜,慕容文远在房中再次取出双凤玦。自进入泉州港后,他隐隐感觉玉玦似乎比平时更“活跃”一些,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共鸣的温热感时断时续。他尝试静心感应,那感觉却飘忽不定,仿佛泉州城内,或者说这广阔的海域周边,散布着某些与它相关的、零星的“碎片”。 “难道这泉州,乃至更远的海外,也曾有‘同道’来过?或者,存在着与双凤玦同源的能量场?”他心中疑窦丛生。慧明师太曾言,双凤玦与海上丝路奥秘有关,看来并非虚言。 次日傍晚,蒲府宴会。 蒲宗孟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目光精明,言谈举止间既有海商的大气,又不失士绅的儒雅。他并未因苏家是“赘婿”当家而有丝毫轻视,对慕容文远提出的“船队联盟”与“深入大食”的构想表现出浓厚兴趣。 “苏姑爷眼光独到。”蒲宗孟抚须道,“如今往来于泉州与大食之间的海商虽多,但多是单打独斗,或仅做中间转手买卖。若能组建稳固联盟,统一调配资源,共享航线情报,直接与大食顶级商贾交易,利润确可倍增。只是……”他话锋一转,“海上风险莫测,海盗横行,远洋航行对船只、导航、船员皆是极大考验。不知苏家有何倚仗?” 慕容文远从容应答,将己方在船只改良、导航技术、货物品质(特别是防霉处理和独家彩绢)以及风险分担机制上的准备一一阐述,条理清晰,言之有物。他并未夸大其词,而是立足于实际可行的优势。 苏清婉则适时补充了苏家在明州的基础、信誉以及整合浙东资源的潜力。夫妇二人配合默契,相得益彰。 蒲宗孟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宴会气氛融洽,双方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约定后续详谈具体条款。 宴会结束后,回到别馆。 苏清婉卸下钗环,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却难掩振奋:“蒲家主态度积极,此事成算很大。” 慕容文远点头,却又蹙眉道:“合作固然重要,但我总觉得,这泉州乃至海外,似乎隐藏着与双凤玦相关的秘密。今日宴会时,我怀中之物又有微弱感应。” 苏清婉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在洽谈商务之余,多留意一些特别的线索。比如,那些来自极远国度的商人、僧侣,或者某些古老的传说、奇异的器物。”慕容文远沉吟道,“我有预感,解开双凤玦之谜的钥匙,或许就藏在这片更广阔的世界里。” 苏清婉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凝重的侧脸,轻声道:“无论你要探寻什么,我都会与你一起。” 窗外,泉州城的灯火与天上的繁星连成一片,预示着这片热土上即将上演的新故事。商业的宏图正在展开,而穿越的谜题,也随着航路的延伸,指向了更深不可测的远方。他们的旅程,才刚刚进入精彩的篇章。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异域奇珍 泉州的日子忙碌而充实。白日里,慕容文远与苏清婉频繁往来于蒲氏商号与各色货栈之间,就联盟细则、货物种类、利润分成、风险担保等条款进行反复磋商。蒲宗孟是老辣的商人,谈判桌上寸土必争,但慕容文远凭借超越时代的商业思维和对细节的精准把握,总能提出让双方都觉公允的方案,令蒲宗孟在暗自心惊的同时,也愈发看重这位年轻的苏家赘婿。 谈判之余,慕容文远并未忘记对双凤玦感应的探寻。他借着考察市场的名义,流连于泉州港的番坊(外国人聚居区)和各处售卖海外奇珍的店铺。 这一日,他信步走入一家位于番坊深处、门面不甚起眼的店铺。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干草药和奇异香料混合的味道。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货”:有颜色暗沉的珊瑚枝,有造型古怪的动物牙齿化石,有绘着陌生星座的破损星图,甚至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 店主人是一位须发皆白、眼珠呈现淡褐色的老者,穿着类似阿拉伯长袍的服饰,正伏在柜台上,借助一盏油灯的光亮,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一本皮革封面的古籍。见慕容文远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含糊地说了一句:“随意看。” 慕容文远点点头,目光在货架间逡巡。起初并无特别发现,直到他走到店铺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那里随意堆放着一小堆沾满泥土、似乎刚从某个废墟中挖掘出来的金属和石质碎片。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怀中双凤玦猛地传来一阵清晰而急促的温热感,比之前在泉州港内的任何一次感应都要强烈! 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蹲下身,装作漫不经心地翻检着那堆“破烂”。感应最强烈的,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黑褐色金属碎片,上面蚀刻着一些早已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那纹路的风格,竟与双凤玦上的凤纹和苏慕华笔记中的某些符号有几分神似! 此外,还有几块白色的、似乎是某种大型贝壳或骨片的残片,上面同样有着人工雕刻的痕迹,描绘着波浪与星辰的图案。 “老板,这些是……”慕容文远拿起那块金属碎片,入手沉重冰凉。 老店主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用生硬的官话说道:“哦,那些啊,是从南边海岛上一个破庙里挖出来的废料,没什么用,客人要是喜欢,给几个铜钱拿走便是。” 慕容文远心中一动,又挑了几块带有刻痕的骨片,一起放到柜台上:“这些我都要了,老板开个价。” 最终,他用一个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这几件“废料”。离开店铺时,他能感觉到双凤玦的温热感渐渐平复,但那种找到“同类”痕迹的振奋感却久久不散。 当晚,他在别馆房中,将买来的碎片仔细清理干净,在灯下反复研究。金属碎片的材质非铁非铜,以这个时代的认知难以判断。上面的纹路虽然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一种极其精密的几何结构,蕴含着某种规律。而那些骨片上的波浪星辰图,则更像是一种原始的航海记录或星象崇拜。 “这些东西,绝非这个时代的工艺所能轻易制造。”慕容文远喃喃自语,“尤其是这块金属……它来自哪里?那个‘南边的海岛’又在何处?”他想起苏慕华笔记中关于“海外异士”和“渊海之主”的记载,一个念头浮现——难道这些碎片,是某个更早的、掌握着高等知识的穿越者,或者某个失落文明的遗留物? 他将双凤玦取出,轻轻靠近那块金属碎片。这一次,没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但双凤玦表面流转的微光似乎变得更加温润平和,仿佛遇到了失散多年的旧友,默默共鸣。 “文远,有何发现?”苏清婉处理完日常事务,走进房来,见他对着几块碎片出神,便开口问道。 慕容文远将今日所得和自己的推测告知了她。 苏清婉拿起那块金属碎片,入手微沉,她也感受到了其不凡。“若真如你所料,那海外之地,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神秘。赵元丰那枚鱼形佩,或许也只是冰山一角。” “不错。”慕容文远神色凝重,“与蒲氏的联盟必须促成,这不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更是为了获得探索更远海域的资源和支持。我有预感,想要解开双凤玦和我们身上所有的谜团,答案就在那星辰大海的尽头。” 他将碎片小心收好,与双凤玦放在一处。这些不起眼的“破烂”,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正一点点拼凑出这个世界隐藏的、超越时代的真相。 窗外,泉州的夜空星河璀璨。慕容文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投向那无垠的宇宙和深邃的海洋。商业联盟的框架已初步达成,而一场关乎起源与归宿的真正冒险,才刚刚拉开序幕。前方的道路,注定充满了未知的奇遇与挑战。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海图秘语 与蒲氏的结盟终是尘埃落定。双方约定,由苏家与蒲氏共同出资,组建一支更为庞大的联合船队,以“逐浪号”为旗舰,配备最精良的武装与导航设备,于下个季风期来临之时,扬帆西向,直航大食。苏家以其独家彩绢、改良织品及部分资金入股,蒲氏则提供成熟的远洋航线经验、部分船只以及在大食的人脉资源。利润按出资比例及承担风险程度分配,条款清晰,权责分明。 大局已定,慕容文远心中却始终萦绕着那几块碎片的秘密。他再次拜访了那家番坊深处的店铺,试图从老店主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南边海岛”和“破庙”的信息。 老店主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在慕容文远奉上一小锭银子后,才眯着眼睛,用夹杂着番话的官话断断续续地描述:“很远……坐船要很久,过了七洲洋(西沙群岛),还要往南……岛上都是密林,野人凶得很……那破庙在山里,半塌了,石头刻着怪画,除了这些烂铁碎骨头,没什么值钱东西……” 线索模糊,但“七洲洋以南”、“怪画”这些信息,却与慕容文远手中的骨片纹路隐隐对应。他心中那个探索的念头愈发强烈。 回到别馆,他将那几块刻有波浪星辰的骨片与苏明月所绘的《南海诸蕃略图》并排铺在桌上,仔细比对。苏明月的图主要依据古籍与商人口述,标注的是主要贸易航线和已知大岛。而骨片上的刻画则更为古老、抽象,星辰的位置排列奇特,波浪的走向也似乎暗示着某种不常见的海流路径。 “看出什么了吗?”苏清婉端着一杯参茶走近,放在他手边。 慕容文远指尖划过骨片上一条蜿蜒的波浪线,眉头微蹙:“明月的图,记录的是常走的商路。但这骨片上的星图与海流,似乎指向一条更偏南、更隐秘的航线。你看这几颗星的夹角,还有这波浪的涡旋……不像是随意雕刻。” 他拿起双凤玦,轻轻放在骨片旁边。玉玦并无明显反应,但当他的目光在骨片纹路与玉玦凤纹之间游移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丝灵光——那些骨片上星辰的分布规律,似乎与双凤玦内部那若隐若现的、流转的能量脉络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性! 难道这骨片不仅是航海图,更是一种记录能量场或时空节点的“地图”?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猜测为真,那么找到骨片所示的终点,那个“南边的海岛”和“破庙”,或许就能找到与双凤玦力量同源的奥秘,甚至……找到其他穿越者的痕迹,或者回归的线索? 他将自己的推测低声告知苏清婉。 苏清婉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桌上古朴的骨片和温润的玉玦,又看向慕容文远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探索光芒。她深知,这个男子心中藏着远比商业帝国更深的牵挂与谜团。 “探索此岛,风险几何?”她问得直接。 “未知。”慕容文远坦言,“老店主提及野人凶悍,航线隐秘,且年代久远,那庙宇是否还存在亦是未知。但……此事关乎我身世之谜,或许也关乎苏家未来的某种契机,我无法视而不见。” 苏清婉凝视着他,看到了他平静外表下的决心。她想起落霞坡那夜他隔空相助的力量,想起他带来的种种不可思议的改变。或许,苏家的未来,本就与他的秘密紧密相连。 “下个季风期来临前,我们尚有时间。”苏清婉最终说道,语气果断,“联合船队的筹备事务,我可与蒲家主协商,分出部分人手和一艘快船,由你带队,先行探索这条南路航线。但需约定,无论有无发现,必须在季风期前返回泉州汇合,不可延误西行大食之期。”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慕容文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感激,他知道苏清婉做出这个决定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和风险。“好!我定如期归来!” 事不宜迟,慕容文远立刻着手准备。他挑选了“逐浪号”上最富经验、胆大心细的老水手和导航员,又通过蒲氏雇佣了几名熟悉南部海域、精通土着语言的向导。他将那几块骨片上的图案重新临摹、放大,与导航员日夜研究,试图破解其中蕴含的真正航向。 与此同时,他也未放下对双凤玦的感应。在准备探索航线的日子里,他时常能感到玉玦传来微弱而持续的指引感,方向正与骨片所示大致吻合。这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数日后,一艘隶属于联合船队、经过加固和改装的“探海号”快船,在晨雾中悄然驶离了泉州港。慕容文远站在船头,回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刺桐城,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苏清婉站在码头上,目送帆影消失在海平面。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的目光沉静而悠远。这一次,他将独自面对深海的秘密。而她,将坐镇泉州,为他稳住后方,等待着他的归来,以及他可能带回来的、足以改变一切的答案。 蔚蓝的海面之下,隐藏着跨越时空的对话。古老的骨片与现代的灵魂,将在这条隐秘的航线上,碰撞出怎样的火花?《锦心绣婿》的故事,由此真正驶入了波澜壮阔的深蓝篇章。 喜欢锦心绣婿请大家收藏:()锦心绣婿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遗珠之岛 “探海号”劈波斩浪,依照骨片星图与慕容文远凭借双凤玦微弱感应修正的航向,向着东南偏南方向航行。这片海域已远离繁忙的主商路,海水呈现出更深邃的墨蓝色,天际线处常常空无一物,唯有海鸟偶尔掠过,带来一丝生机。 航行数日,风平浪静,但一种远离文明世界的孤寂感开始弥漫。慕容文远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甲板上,时而对照骨片与星图,时而闭目感应双凤玦传来的、如同蛛丝般细微却持续不断的指引。那感应时强时弱,仿佛在呼吸,指引着他们穿越一片看似毫无特征的水域。 这日午后,天际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点。随着船只靠近,那黑点逐渐扩大,显露出一座孤悬于海上的岛屿轮廓。岛屿不大,但地势颇高,中央是郁郁葱葱、几乎不见天日的热带雨林,边缘则是陡峭的黑色礁石,浪花拍打其上,碎成漫天白沫。 “就是这里!”负责导航的老舟师对照骨片和海图,激动地喊道,“方位、岛形,都与骨片上模糊的标记和番商传说中对‘鬼哭屿’的描述吻合!” “鬼哭屿?”慕容文远皱眉,这名字可不太吉利。 “是,”向导是位皮肤黝黑、精瘦干练的闽南人,接口道,“老辈人说,这岛附近暗流多,天气说变就变,夜里还常有怪异声响,像鬼哭,所以得了这名号,寻常船只都绕道走。” 慕容文远凝望着那座笼罩在薄雾中的岛屿,怀中的双凤玦正传来一阵阵清晰而稳定的温热感,源头直指岛屿深处。“靠岸,寻找合适地点登陆。”他下令道。 “探海号”谨慎地绕岛半周,终于在岛屿背风面找到了一处相对平缓、可以勉强停靠小艇的砾石滩。慕容文远亲自带领十名精锐护卫和那名闽南向导,乘坐小艇登上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岛屿。 一踏上陆地,一股湿热、带着浓重腐殖质和奇异花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雨林幽深,藤蔓缠绕,各种不知名的昆虫鸣叫声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脚下的泥土松软湿滑,前行极为困难。 双凤玦的感应愈发强烈,几乎像是在轻轻拉扯着他,指向雨林深处。慕容文远拔出佩剑,砍断挡路的藤蔓,循着那感应在前面带路。护卫们紧随其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雨林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闷热。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高大树木环抱的林间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片废墟! 那确实是一座庙宇的残骸,规模不大,以巨大的、被风霜侵蚀得坑坑洼洼的黑色石块垒砌而成,如今大半已经坍塌,只剩下几段残墙和一根孤零零矗立的、刻满模糊图案的石柱。蔓生的植物如同绿色的血管,爬满了这些古老的石头,更添几分荒凉与神秘。 慕容文远快步走到废墟中央,目光立刻被那根石柱吸引。石柱上的图案虽然磨损严重,但依稀可辨,正是与那金属碎片和骨片上同源的奇异纹路!有螺旋,有交织的几何线条,还有一些仿佛描绘着星辰与能量流动的抽象符号。 他怀中的双凤玦在此刻变得滚烫!他将其取出,只见玉玦自主地散发出柔和的、水波般的白色光晕,与那石柱上某个特定的螺旋符号产生了清晰的共鸣,光芒流转,仿佛在彼此呼应! “天爷……这……”同行的护卫和向导都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发光的主和发光的石柱。 慕容文远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走近石柱,伸手抚摸着那个共鸣最强烈的螺旋符号。触手冰凉粗糙,但就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庞大的、杂乱无章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原始的“感知”——无尽的星空,扭曲的时空通道,巨大的、非人工所能建造的奇异结构,以及一种深沉的、跨越万古的孤独与探寻…… 信息流过于庞大猛烈,慕容文远只觉头痛欲裂,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幸得身旁护卫扶住。他手中的双凤玦光芒也迅速收敛,恢复平静。 “姑爷!您没事吧?”护卫紧张地问道。 慕容文远摆了摆手,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喘息着,看向那根石柱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虽然无法理解具体内容,但他确定了一件事——留下这遗迹的,绝非苏慕华那样的个体穿越者,而是一个……或者说一种,更高等、更古老的存在!这双凤玦,恐怕也并非简单的“穿越钥匙”,而是与那种存在有着极深渊源的造物! 这岛屿,这石柱,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迹,还是某个高等文明观察乃至干预这个世界的“前哨站”? “仔细搜索这片区域,不要放过任何不寻常的东西!”慕容文远稳住心神,下令道。他有预感,这里埋藏的秘密,将远超他的想象。 护卫们分散开来,在废墟间仔细搜寻。不久,一名护卫在坍塌的乱石堆下,发现了一个以某种未知合金制成的、尺许见方的密封盒子,盒盖上,赫然刻着与双凤玦凤纹几乎一模一样的图案! 慕容文远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个盒子,或许能提供更直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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