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说再见》 第1章 谢谢 周翊很不喜欢冬天，没有暖气的南方实在难熬。空调前几天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他体又温低，一夜被窝里都是冷冰冰的。 早上他几乎是被冻醒的。 周翊艰难地坐起来，不爽地瞥了眼窗外，坐着发愣，在起床与不起床之间做思想斗争。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几个小时，太阳已经看不着了，天都又要黑了。 他凌晨六点到的家，昨天为庆祝朋友画室开业，和一群朋友在外边玩了个通宵。 周翊斗争了半天，最后投降，倒头就准备继续睡。 没一会儿闹钟又响起来，他低骂一声，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喂？” “怎么回事？说好今天我来接你吃饭的，你怎么这个点了还没个动静？微信也不回，你在干嘛呢？”说话的人是任淮之，他的发小，昨天他刚好在外地出差还没回来，就没参加聚会。 周翊动身去洗手间，完全忘了他们还有这个约定，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天我们约什么了？我有点睡懵了。” “你睡……不是大哥，这都快七点了，你刚醒啊？你们昨天喝到几点啊都？”任淮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到你家门口了，赶紧给我开门。” 周翊叼着牙挂掉电话，拖着身子去给任淮之开门。 “兄弟，你是我亲兄弟啊！今天可是高中同学聚会，你也稍微重视点吧？” 周翊刷牙的动作一僵，今天居然是高中同学聚会日？如果不是任淮之，他还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任淮之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被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催促道：“你赶紧的吧。” 周翊情绪不高地“嗯”了一声。 他们这次这个同学聚会，是唯一一次真正实行了的。 往年过年时候，那些当了大老板的高中同学同学回回都往没剩几个人的□□同学群里丢长达60秒的死亡语音，感慨什么同学情深啊，哭着喊着说创业多么不容易，多么怀念高中，喊什么也要聚一次。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压根就聚不起来。 大过年的，该回老家的都回老家了，要不都不在一个城市工作了，除了那几个当了老板想威风一下的，基本没几个感兴趣。 但是这回不一样，这次是他们当时高中班主任提的聚会，让班长组建了一个群，只要班长能联系上的几乎都在里面。 班主任没强求所有人到场，就只是在群里问了一句谁在上海，27号有空就一起吃个饭，结果群里一个个都复活了，在上海的不在上海的都吵着说要来。 周翊是在上海念的大学，毕业前就打算留在上海的，跟梁晏分手后才回老家待了段时间，之后就又回来上海工作了，现在算个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 而任淮之是在老家念的大学，一毕业也来了上海。 但任淮之和他不一样，任淮之爸爸是老总，他过来创业也是因为有他爸在这边。 周翊不想参加同学聚会的，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混这么差，而且时间刚好赶学校上期中，没那么多时间精力。 但他没想到，他的前任，梁晏，居然在群里回了个“在上海有时间”，这样的话那周翊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他和梁晏是高二下谈的，平淡又热烈的谈到了大三，最后算是和平分手。 分手的原因主要在于他，他性格敏感，又有点小自卑，加上梁晏大学考去了北京，长期的异地让他毫无安全感，陷入永无止境的猜忌与内耗，所以最后他选择和平分手。 其实也不算很和平，梁晏哀求了他好久不分手，可最后还是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周翊坐在任淮之豪车的副驾上，望着外边繁华的夜景走神。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晏，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见到梁晏。 任淮之瞧他一眼，看透地说：“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为一个梁晏来参加自己不喜欢的聚会。” 他和梁晏谈过的事，以前班上的就只有任淮之知道，高中时候任淮之没少做他俩的电灯泡。 “我也正琢磨这个呢，可是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吧？参加也不少块肉，万一咱班有当了大老板还单着的看上我了呢？”周翊自己开自己玩笑。 任淮之“啧啧”两声：“咱班当大老板的那几个你觉得有谁能符合你条件的？长成那样的你这颜狗能看上？说不定这个年纪啊，他们那些大老板个个都有啤酒肚咯！” 周翊想了好一会儿，脑补了一下画面，实在惨不忍赌。 “哎小翊。”任淮之突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你又想烦什么贱？”周翊已有预感。 “待会儿见到梁晏，你是希望看到他发胖长了啤酒肚，还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玉树临风呢？” “只要是梁晏那张脸，无论怎么都不会丑的。” “我们应该不是最后两个到的吧？” 两人被服务员领着进到最大号包厢，任淮之比较社牛，一进门就和大家打招呼，一句话就吸引力全场目光。 周翊向来都比较安静，这种活还是交给任淮之来比较好。他站在任淮之身后，暗暗不经意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的脸，没有看见梁晏和班主任。 这是还没到？ 桌前还剩了四个空位，有一个座位是夹在一位女同学和男同学中间的，另外三个其中一个椅子背上挂着一件米色大衣。局是班主任组的，所以他一定不会来这么晚，那个挂着衣服的椅子肯定就是他的了。 反正周翊肯定不可能选那张夹在中间的椅子的，那张就留给梁大帅哥坐吧。 “呀，这位不是我们一班最最最漂亮的‘校花’周翊吗？”吴昊昊这句话顿时把所有目光引到了周翊身上。 包厢里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嗓子“校花”，大家便开始起哄效仿，左一个校花右一个校花地喊着，尴尬得周翊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看这不是校花，是笑话。 这个称号是因为当初大家都说他长得好看来的，为此大家还投个票，认为全校谁最美，他直接断层上榜一。 高中毕业都十多年了，没想到大家居然还能记得这个称号。 “大家快别说他了，他脸皮还是和以前一样薄。”任淮之帮他解围。 周翊不太认同，他可能是不太擅长社交，但脸皮薄还是厚，他先持保留意见。 “周校花你们两个别站着了，快坐着聊，位置都给你们两个留好了。”说话的这人，周翊还记得他是他们当初班里的班长，大家都叫他二狗。 两人最后坐到了挨着的那两张空位上。 周翊拆开消毒碗外的塑料包装，转动旋转餐桌把茶水转到了自己面前，他想用茶水烫一烫碗筷。 周翊提住茶壶的提手，他以为里面茶水不多，所以就坐着去提了，结果没想到这里面是满满一壶茶。 他手打滑，茶壶差一点就要翻了。 旁边过来一只手帮他提住了茶壶，这只手的手指有些凉，还有点好看。 周翊不敢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他就这么看着这只手把茶壶提了起来，再往他碗里倒了些茶水，随后坐到了他旁边位置上。 “谢谢。”周翊低着眼朝旁边的人道谢，根本不敢抬眼看对方的脸。 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梁晏。 “不用客气。”梁晏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梁总好忙啊，来的这一个小时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了。”二狗调侃。 旁边的梁晏笑着应对：“第一个电话确实是工作，这第二个是家里的电话。” 梁晏伸手出去扯了张抽纸，他手腕戴着一块黑金手表，是积家最新出的一块男士腕表，前几任淮之还给他看过照片，说想买但买不起，结果今天就看到实物了。 确实挺好看的，奢华但又不高调。 梁晏语气带着笑，感觉比以前认识时候成熟多了。 周翊心想，大家少说也都30了，想不成熟也都成熟了。 这时班主任白兴怀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巾擦手，坐到了仅剩的那张椅子，看了一圈所有人道：“大家都到齐了吧？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吃吧！” 看着大家先吃了几口饭，白兴怀又举起旁边的酒杯说：“来我们先喝一个，感谢大家能来一起吃饭，尤其是辛苦了外省来的同学，都坐着喝就行。” 桌子上有白红两种酒，周翊酒量不好就倒了半杯红酒，旁边的任淮之扯了扯他衣袖，示意给他也倒点。 “你不是开车来的吗？你喝了到时候谁开车送我回去？”周翊你不给他倒。 “我几天没碰酒了，大不了到时候找代驾，实在不行咱俩打车回去，”任淮之忽然凑近，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都不行就让梁晏送你回去，人不怕喝多，大老板有助理开车接送。” 周翊掐任淮之大腿，咬牙道：“你别犯贱。” 周翊倒不是怕没车送他回去，是怕任淮之喝多了，到时候班里同学又拿他开涮。他可招架不过来，只有任淮之可以帮他解围。 “人挺好的，手戴八十多万的限定表，你努努力让大老板看上你。” “你……” “白老师，我就不喝了，我还要开车，就以茶代酒了。”梁晏说话了，他往自己杯子里倒茶。 白兴怀才反应过来，提醒所有人：“对对对，你们要开车的都不能喝啊！” “我们不开车的喝起来！” 周翊到底还是没劝住任淮之。 “话说梁晏你结婚了没有？”喝完了酒，白兴怀开始带动氛围，主动和大家聊天。 “还没有。” “哎白老师，从你到我这条直线啊，梁晏他们那头的全都未婚，兴许啊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呢！”坐在白兴怀对面的男同学说。 白兴怀扫一圈，开玩笑道：“哎哟，看来咱班这长得好的全都还没成家呢！” 有位听出了这话深层意思的同学说：“哎坏了同学们，白老师这话是冲我们已婚的来的！” 大家都笑成一团。 全文存稿放心食用，这一本基本上字数够3000！ 另外大家可以看看隔壁的小日落呀，也是小甜饼，很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谢谢 第2章 一个 周翊给任淮之相好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任淮之能喝酒，但谈不上海量，几轮吹牛喝下来就醉了。他和时元洲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弄上车。 “你不走？上车我一起把你送你回去了。”时元洲看周翊不像要走的样子，招呼他一起走。 “住的方向都是反的送什么，这都这样了，你赶紧把人送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周翊也喝了点酒，不过喝的是红酒，还不至于醉。 “行，那你注意安全。” 周翊回包厢取外套，回来包厢里边只剩梁晏和二狗了。 “那个门面啊，我实在是没办法加了，现在钱啊都不好挣。”因为座位都空了，二狗便从原来的位置挪到了梁晏旁边。 周翊进来，梁晏听到动静扭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周翊为了掩饰尴尬，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没事，回去我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联系你。”梁晏对二狗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周翊听不懂两人聊的什么，也不想听懂，他拿上外套，礼貌性和两人说了再见。他还没出包厢门，白兴怀从外面回来了。 “梁晏，服务员说你付过账了？哎哟，不都说了这顿我请吗？”白兴怀语气埋怨。 “你付我付都是一样的，没事的，大家吃高兴了就好，老师不要太在意。”梁晏起身。 “你啊……” 周翊腹诽，万恶的资本家。 晚上很冷，时不时还吹点风，来时周翊没穿多少衣服，这会儿已经冻到手发抖了。他闭着眼靠在路边书上等车。 他是二十分钟前叫的车，结果到现在订单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边的酒店都是豪华大酒店，离市闹区远，来吃饭的大都是不缺车的有钱老板，出租车基本不会专门来这绕。 周翊想过打车难，但没想到这么这么难。 “你现在住哪？我送你过去，”梁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外边很冷。” 周翊站直身子，笑着婉拒：“谢谢了，不用了，我已经叫车了，应该马上就过来了，我穿得多，不是很冷。” 谢邀，有什么是被前夫哥在路边主动搭话还尴尬的。 梁晏看了眼冷清的马路，笑了一声，“这个地方很难有车接单，而且冷不冷的你不用对我撒谎，你骗不了我。” 是啊，以前每一次周翊耍小聪明想骗梁晏时，梁晏总是能看出来，但每次都会给他留面子，装作自己不知道。 “上车。” 周翊看一眼滴滴打车订单页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照这样等下去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回家了。无奈，他只好坐前夫哥的车。 “这副驾我能坐吗？不会明天被你男朋友找麻烦吧？”周翊在拉车门前迟疑了一瞬。 像礼貌问候，但更像故意试探。 “坐吧。”梁晏先上车了。 周翊拉开车门，心里嘀咕：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机灵，回答什么都会给别人留点儿猜想的余地。 周翊到底还是没猜到梁晏到底谈没谈恋爱。有可能谈了，这么帅气多金的大老板身边优秀的人肯定上赶着去，但也有可能没谈，不然就梁晏那极强边界感而言，不至于还把前夫送回家。 刚分那会儿他任性，不，应该说是被梁晏惯出来的任性，分开后又要面子，硬是憋住了那点回头的心，删了梁晏所有联系方式，所以也就没了梁晏的消息。 梁晏后来也没在再找过他，要不是这回看见他在群里发消息，周翊还以为他早就换了微信。 “看你在桌上没吃多少饭，”梁晏发动车子，提醒说，“安全带。” 周翊边系安全带边开玩笑说：“你一大老板在桌上尽忙着应付别人的搭话了，还能注意到旁边人没吃多少饭呢？” “就坐旁边，很难不注意到。”梁晏见招拆招。 “……” 这什么话，听着就像是在说周翊故意挑他旁边位置坐的一样。 “昨天跟朋友出去喝酒了，早上才回的家，睡到下午快七点，胃抽抽，没胃口。”周翊这才回答刚才梁晏的问题。 “胃不舒服就吃点药吧，旁边置物箱里药和水，你翻翻。” 闻言周翊笑了声，瞥眼梁晏说的装药的地方，让胃不好，以前梁晏总是会在车里备药。 他偏头看认真开车的梁晏，故意往前凑了凑去他的眼睛，问：“梁老板不会对每个前任都这么关心吧？” 周翊发现自己对梁晏还是一点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欠儿巴巴地说一些话来故意呛他。明明今天就是专门来见他的，也有独处机会了，却选择扮演一个如此欠揍的前夫哥。 周翊觉着真挺贱的，上车前套话不成，换个方式又继续了，也就是欺负梁晏脾气好。 不过他也就能欺负欺负梁晏了…… 周翊觉得梁晏是被气笑的，他说：“我活了三十年就谈过周老师这么一个男朋友，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那些莫须有的前任。” 知道梁晏没对象后，周翊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倒有点儿空落落的了，不知是什么滋味。 明明知道这个话题能让两个人都不开心，但他却也说了。 “二狗是不是让你帮什么忙了，他那人就这样，你别太老实了，不想帮就不帮，他又不能把你怎么着。”周翊良心发现了，跳过了那些不好的往事，诚心给梁晏提建议。 “反正估计也就见这一回了，老同学之间帮帮忙也没什么。” 听完周翊便不再讲话了，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看向窗外。 是啊，反正就见这一回了，回去以后就各忙各的了，说什么做什么帮什么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车子在小区北门刹了车，周翊往铁门处瞧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不说，他准备解安全带。 “是这里吧？”梁晏对这片路不熟，一路跟着导航过来的，他看导航停了才刹的车，但看周翊表情又不太像。 “这个是北门，我住的靠南门，不过走过去就两步路，我就在这下。”周翊解开了安全带。 “别两步路了，都送到了也不差这两步路了，我送你过去吧，”梁晏打方向盘，看着前面路说，“直走？” “真不用，有我给你指路这点功夫我都到楼下了。”大晚上的，被人送回来就不错了，周翊那好意思指指点点让梁晏开车。 “我……”梁晏正要说话，支架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他。 周翊发誓他不是故意看人家来电显示的，只是铃声响得太突然，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 时千，梁晏高中的女神，也可以说是白月光。周翊没想到两人还有联系， 梁晏毫不避讳，当着面取下手机点了接通。 “怎么了？” 见梁晏去接电话了，周翊开门下车，他怕打扰人接电话，弯腰轻声说了句：“我走了，拜拜。” 梁晏皱眉，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周翊抢在他前面说：“真就两步路，拜拜，路上小心。” 梁晏觉得周翊在发脾气，因为以前周翊生气也是这样，态度客气、保持距离，什么也不说原因，就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他喜欢坦白，可周翊总喜欢让他猜。 周翊觉得自己做人挺没劲的，自己把人甩了还断了联系，离婚半年了还要为见前任才参加同学聚会，结果见了人又对他说那些呛人的话，结果现在还吃人家女神的醋。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不开心。 “周翊。” 梁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翊脚下一顿，回头看小跑过来的男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送你到楼下吧。”梁晏已经挂了电话，他跑过来时，空气中带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都说了不用。”嘴上是这么说，周翊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一路上两人零交流，就这样默默走着。道路两旁落了很多金黄的树叶，光秃秃的树枝停在地上，看着很是萧条。 地上的两束影子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谁也不干扰谁。 以前每回高中下晚自习后，他俩都会围着教学楼的马路走几圈，那个时候他们的影子总是挨在一起。 梁晏很粘人，走路的时候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离他这么远。 就这样沉默着，终于到了小区楼下。 “到了，你走吧，拜拜。” “嗯。”梁晏说送到楼下就送到楼下，送到以后就走了。 他们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周翊谁也怪不了。 第3章 这是我爸 “为什么要分手？”男人嘶哑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像是一宿没睡。 “因为不合适。”周翊声音异常冷静。 男人强压住火气，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几分：“六年了你才发现不合适？周翊，你换个别的理由我还能信。” “我觉得这样很没意思，看不见也摸不着，你不累吗？”周翊眼泪落下，但声音丝毫没有露馅。 “我不累，我回上海找你。” “可我累！” “周翊，你就那么讨厌我，你好狠的心……”男人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视线里，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是那么坚定，像是恨极了他。 不是讨厌…… 不能走…… 不可以…… 梁晏！！—— …… 梁晏睁开眼，意识自己梦到那次分手了，他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外边的天还没完全亮，只从窗帘缝隙里透镜了点点光线。 他重新闭上眼，手覆上眼睛，小拇指蹭到了眼角的湿润。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梦到过梁晏了，就到记不清多少年了。 梦的内容真假参半，他狠心分手是真，但以梁晏的性格，是不会用那种眼神看他的，哪怕再恨也不会。 梁晏就是面冷心热，还有点傲娇。 刚分手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熬，提之前周翊下了很大决心，认为自己不出两个月就能忘掉这段感情，事实就是直到半年过去了还没能从那六年里走出来，不，现在过去十年了也依然没能洒脱。 那个时候他还要实习，忘不掉梁晏就没心情实习，好不容易找了个机构，结果因为领导说没热情被辞退了，最后回老家荒废了一年多。 他有想过回头找梁晏的，但是又要面子，还期待梁晏会不会再回来求复合，然而他们两个都没放下面子。 · 期中成绩出来的这个晚自习，周翊他班有个学生和别班学生干了一架，具体原因呢两个孩子各有各的说法，一个说是对方阴阳怪气自己成绩是抄来的，另一个呢说对方炫耀成绩看不惯就把人成绩单给撕了，结果就打起来了。 先动手的是他班那个学生，也是被撕成绩单的那个。 本来最近就烦，好不容易带的班平均分拿了个全级第一让能他高兴高兴，结果好家伙，他还没来得及发朋友圈炫耀呢，这头就被年级主任批了。 见两个孩子在办公室谁也不让着谁，周翊只好把钟尧单独叫到自己办公室教育，说是教育，其实就是把自己班孩子叫到一边好好聊聊。 “老师先不和你谈原因，我就想想问问你，你觉得你作为班长，主动跟人动手这事儿对吗？” “小漂老师，你都不知道孙方岚讲话多过分，我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学习了半学期才考到的班级前十五，他话里话外都说我作弊，我这性格，我能不揍他？”钟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周翊险些被他这段话气笑：“你的成绩我肯定相信你是自己考的，咱们班老师同学肯定都相信，你听人其他班同学说什么？他们不信你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调监控怎么证明都行，你这把人揍一顿，你说说怎么整，现在人家班主任叫你俩请家长来。” 周翊是教地理的，往届他都是带高三也只带高三，今年想着轻松一下，给自己松口气，就下想着从高一开始好好带一个班，结果…… 结果都不轻松。 这回期中考试与分班有关，他想等成绩出来找个周末把家长会开了，结果现在他得提前面对家长了。 “别别别小漂老师，不能请家长，我妈知道了会骂死我的，求求您了老师。” 周翊心想，他也想你们双方道个歉付点医药费就完事啊，但是人家那边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是两个班学生的事，你还是打人那一个，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你先去道个歉，然后互相认错说开，但这个家长还得叫，叫你爸爸或者妈妈来。”周翊年轻，和现在学生的代沟比老教师少很多，他私下和学生相处就跟朋友差不多。 不过学生服管全都是他这些年兢兢业业为事业努力的果实，刚来那会儿也管不住。 “那到时候你在我家长面前帮我说点好话，一定一定！”虽然周翊才带了这个班半个学期，但班上大部分孩子性格他都已经摸清楚，钟尧这孩子聪明机灵，口才好会来事，在同学堆里跟大哥一样不怕事，没想到居然这么怕自己家长。 这倒让他有点好奇了。 “你现在去说开，到时候我一定多帮你美言几句。” · “不去。”梁晏拒绝钟尧的请求一秒都没有迟疑。 豪华别墅内的书房里，梁晏正翻看着白天在公司没处理完的文件，钟尧下了晚自习就来他这了，说是老师让他叫家长去学校。 期中刚考完就叫家长，能是什么好事，就算是好事他也不会去。 “别啊小舅，你是我亲舅，你一定要帮我这回，这肯定是最后一次让你帮我去学校，”钟尧站在梁晏旁边软磨硬泡，只要他够缠人，他舅就一定会答应的，“你都不知道我们班主任多吓人，他说必须叫爸爸或者妈妈，你知道的我没爸，我妈那脾气你知道的，你真的忍心看我被揍吗舅舅……” 钟尧一边擦着脸上压根没有的泪水，一边在心里道歉：实在对不住了小漂老师，我只能用抹黑你来“成全”我了。 “我为什么不忍心？初中三年，你说过几次最后一次帮你了？又哪一回你犯事不是我去的学校？”梁晏无情戳穿钟尧的谎言，别说犯事了，犯不犯事每一次都是他去。 初中毕业典礼都是他去的，估计高中也跑不掉了。爸没有，妈不靠谱，就光盯着他这个舅舅薅？ “我发誓这回，”钟尧伸出手来发誓，“这次绝对是今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然我零花钱全扣。” 这次钟尧真是下了血本了，但如果他叫他妈去学校，他妈只会把他的零花钱只会提前扣光。 “行，我就帮你这回，我等着你零花钱扣光。” 反正就算他不答应钟尧，钟尧也会一直在这和他耗着，与其白白浪费的时间，倒不如提前把人打发走。 其实梁晏不想帮钟尧还有点别的原因。 钟尧现在读的这个高中，也就是徐汇附中，他高中母校也叫附中，当年他高一下从一中转到了附中，又从A班转到了B班。 高中有太多他害怕接触、但又想触碰的记忆。 经过教学楼，梁晏在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走廊上等钟尧。在靠进教学楼的这边墙上贴着上一届高考金榜题名的优秀学生们，还有一些各年级第一名的奖状以及一些竞赛奖状，再有就是一些学校通知。 梁晏只扫了两眼，走廊后面台阶处走了两步，不自主地往教学楼后望去。 附中教学楼后有个小广场，喷水池里边有一把钥匙的雕塑，被学生称为“金钥匙广场”。 水池里边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硬币。 他想，等到了晚上，下晚自习后，这里肯定会有很多小情侣在周边小亭子里约会。就像以前高中时候他和周翊谈恋爱时一样，不过那个时候他们更喜欢围着教学楼散步。 苏州附中也有这么一个喷水池。 高中毕业后，除开回学校填报志愿那次，他已经好久没回过苏州，上一次回苏州是和周翊分手后的那一个月，他回去往池里丢了一枚硬币，但直到离开那一刻也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走吧舅舅，我们班主任办公室在三楼。”钟尧是跑着从楼上下来的。 马上就是中午放学，为了避免人群，钟尧给老师请了五分钟假提前出教室。 “你们班主任教什么科目的？”既然答应扮演钟尧的“爸”，那就得负点责任，起码也得知道人班主任教什么的。 “这些都不重要，你不用补知识，我们班主任很精的，为了不露馅你只需要装作是成功精英很高冷很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就行了，他说什么你就说你回去会好好管我就行，别的都不用说。”钟尧交待梁晏。 “你还没说你到底为什么被叫家长？”昨天梁晏问他，他就支支吾吾不说原因，要不然就是嬉皮笑脸打马虎眼，他感觉这小子这次没干什么好事。 好事也就轮不着他来了。 钟尧依旧打马虎眼，“没什么……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在一间办公室门口钟尧停下来，回头降低用量对梁晏说：“到了，我敲门了，你准备好。” “……” “小漂老师？”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钟尧敲门后轻轻推开门，“我家长来了。” 因为下午周翊有课，他借着等钟尧和他家长这点时间提前把PPT检查一遍。 听到钟尧的声音，他关掉PPT，回答：“嗯你们进来吧。” 说完，钟尧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温茶水，战术性润了润嗓子。 “周老师，这是我爸。”钟尧向周翊介绍站在他身旁的男人。 周翊想起身和家长问好，他抬头望了一眼这位钟尧“爸爸”，然后嘴里那口还没咽下去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这是什么脏东西！ “不是……” 周翊意识已经混乱了，组织了好半天语言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等他收拾好心情后，直截了当问梁晏：“这是你姐的儿子？” 在听到这句话后，旁边原本还一身轻松、毫无压力的突然钟尧一个娘跄，被吓得差点摔倒。 梁晏点头：“嗯。” 要不是旁边还有孩子在，周翊真要一句脏话骂出来。 谁懂？学长叫来的家长竟是那帅气多金的前夫哥。 第4章 会变 狗血，太狗血了。 这上海这么大，高中那么多，学生那么多，他居然是前夫哥亲姐姐儿子的班主任，是就算了，学生还精准无误地把前夫哥本人请来了。 周翊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该让钟尧重新请家长还是就这么算了。 “小漂老师，舅舅……你、你们认识啊？”钟尧站在旁边弱弱地问了一句。 梁晏声音不大地“嗯”了一声后说：“同学。” 周翊也淡淡回一句：“高中同学。” 一句同学，他们默契都抹去了那段最重要的关系。 钟尧挠头，饶他再没眼力见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疏远，心想这两位老同学是高中时候掐过架？小漂老师这么随和，肯定是他舅舅这个大直男先惹人的。 “周老师？”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是张兰英老师，和钟尧打架那个学生的班主任，“我班学生家长也已经到了。” “好。”周翊笑着回应。 都已经这样了，那只能叫梁晏过去了。 其实叫家长这件事张老师并没有要求必须叫父母来，是他个人想见见钟尧爸妈的。这孩子聪明，学习方面基础也还不错，但就是不踏实，再就是性格方面也有点难训，想着和人父母好好交流一下。 结果这…… “你怎么不告诉是打架？”从张老师办公室出来，梁晏跟着周翊回到办公室后才质问钟尧。 钟尧一直不怎么听话他知道，但初中最叛逆那三年也只是逃晚自习跟发现一起去吃烧烤，结果等上了高中后，第一“案”居然是打架？ 难怪这小子一直支支吾吾不说，原来是不敢说。 “我这不是都知道错了嘛……” 梁晏刚为他摆平了老师同学，钟尧也愿意服软给舅舅撒娇。 “这是两码事。”梁晏要知道钟尧是打架犯错，他怎么也会逼着梁琼音自己来看看她的好儿子的，来看看她儿子一天都在学校干什么。 “这也中午了，钟尧你先去吃饭吧，再晚食堂就没饭了，吃完饭好好午休一下。”这大中午的，周翊也想说两句钟尧的，但想到孩子都还没吃午饭，便作罢。 “我跟你舅舅单独聊两句。” “……好，”钟尧反应过来小漂老师这是在帮自己解围，眼神里写满感激，他边挥手边说：“小漂老师、舅舅再见，我去吃饭了！” 梁晏：“……” “一起去吃点？” 周翊也还没吃午饭，他没有很饿，但要是跟梁晏一起享用午饭，他马上就有点饿了。 “没吃，都行。”梁晏实话实话。 都行……听上去像是还没吃饭，但可以顺便一起去吃点。 周翊暗暗撇嘴，“那就一起去校外吃点吧。” 以前高中他们在一起后，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饭，食堂每个窗口，校外周边所有饭店都被他们光顾个遍。 梁晏比较挑食，还有点洁癖，每次到校外都想去大馆子吃饭，说在校外那就是要吃好的。他就不这么想了，无论是什么路边摊啊还是下馆子还是高级饭店，那不都是吃个饭吗，而且他们一学生，拿来那么多钱吃那么贵的。 到了大学，开学后他俩就见不上几次，很想对方的时候就会聚一次。梁晏几次去江大找他，那个时候他们还经常因为在哪吃饭生闷气。 梁晏认为难得一起吃一回就要去高档餐厅吃，他却觉得难得见一回没必要把时间花在吃一顿好饭上，坐在路边摊，吃点烤串，聊聊天喝点小酒岂不美哉？ 但他总是拧不过梁晏，到了餐厅，两个人都赌气点了一桌子菜，又怕浪费粮食只能拼老命吃，谁也不理谁。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他们挺幼稚的，但也挺美好的…… “校外有个推车，那边炒饭炒粉什么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试一下？”周翊故意捉弄梁晏，他想看梁老板皱眉说不去吃那个的表情。 但梁晏没给他这个机会，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很客气应了一声：“我都行。” “……”周翊觉着自己实在有点自讨没趣了。 周翊点了两份这家店好评最多的炒饭，等的途中回头看了眼梁晏，他正站在露天桌椅旁，蹙着眉扫视能坐的位置。 周翊没忍住笑了一声，果然即使梁晏装得再无所谓，细节还是可以暴露他真实想法的。 “最后你留在北京读研了吗？”为了不让这顿饭的气氛太尴尬，周翊只好主动找话题。 但这也不算是随便扯的话题，他是真挺想知道后来梁晏的选择。 梁晏从高中开始就是年级的第一名，最后参加了一个数学竞赛得奖后确定被保送北大。高三他本来可以不用来学校的，但梁晏还是会来陪他一起上课。 “出国了，这次回来是有点工作，忙完就走。”梁晏说的时候没抬眼看他，只是低头吃着饭。 周翊扯了扯嘴角，果然还是出国了。 梁晏家庭条件好，加上自身优秀，出国工作没什么意外的。 “还记得你读书那几年说过不想留学，工作也不想去国外的。”周翊无意一句感慨。 “人都是会变的，想法是，习惯也是。”梁晏说完放下筷子，抽取桌上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周翊被噎得讲不出话。他在想这几次见面自己是不是表现得有些明显，所以梁晏才用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来表明的态度。 “我吃好了，周老师慢慢吃吧，”梁晏将纸巾丢进垃圾桶，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下次有机会我再请回去。” 走之前，梁晏又丢下了这么一句。 这话听得让周翊有些云里雾里，等梁晏上了路边缓缓开来的那俩迈巴赫，车子又彻底驶出他的视线后，周翊才反应过来。 他应该是被梁晏钓鱼了。 拒绝他的示好就果断拒绝呗，怎么还说下次再请回来呢？他是安的何居心？ 呵，这男人，这么多年没见情商没见涨多少，思想倒是学坏了不少。梁晏这怕是习惯了被他追吧？ 当初在一起就是周翊提的，也就是周翊追的梁晏。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在宿舍给梁晏表白时，那张帅脸被吓得惨败惨白的，两个人明明是同桌兼室友，却硬生生一个星期没说过话。 主要是梁晏不搭理他。 为了把帅哥学霸追到手，周翊真下了不少功夫。 * 附中开学典礼如期举行，在得到广播通知后，全体学生都搬着自己的椅子排队下到操场集合。 今年的开学典礼格外隆重，听说有几个学生取得了市排名前十的好成绩，还有一个是省第二名。 就冲这架势，开学典礼确实得隆重一点。 周翊成绩在附中不算特别好，但每回考试也能在全级排六七十名左右，不过附中只有前五十名会有奖学金。 “高二A班梁晏，获得附中高二年级特等奖奖学金一万元，请上台领奖。”校长激昂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周翊也往讲台看去，想一睹附中顶级学神究竟长什么样。这位学神是大一下快结束时从一中转过来的，江湖上到处都流传着他的传说，可周翊只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在看到获奖人上台后，周翊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帅。长得实在是太帅了，又白又俊，高高瘦瘦的，站在台上像一颗小白杨。 成绩好那是人家努力，周翊一点儿也不羡慕，但长得帅成绩还好……周翊酸了，但也动心了。 “什么？”任淮之喊完意识到音量稍微有些大，赶紧降低，“你要梁晏□□号？” 开学典礼结束后，周翊和任淮之走在了班级最后面，任淮之人缘好，周翊想让他去帮自己去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对啊，不能要吗？”周翊反问。 “这不是不能要，是要了干嘛？人家一男娃，成绩还这么好，你和人能有什么共同话题？”要个□□号倒不是什么难事，但要的理由总得有一个吧？“而且就这么加人家人家还不一定同意呢。” “你去帮我要就行。” 中午放学，任淮之之帮周翊成功要到了梁晏的□□号，梁晏回宿舍就迫不及待发送了好友申请，可加了好友后两天时间过去了，那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真无情…… 等□□好友申请页面有动静时已经是周六，不过让梁宇禹更心碎的不是无声地等待，而是客气礼貌的拒绝。 哦：不还意思，我不喜欢加人聊天，如果你有事可以在学校当面找我说，抱歉。 好，很好，就是这骨子傲劲，周翊不恨反倒更爱了。 周翊点开之前的班级群，找到梁晏的微信号后发送了好友申请。 还是跟当初最开始加他一样，对面丝毫没有动静。凭他对梁晏的了解，不管梁晏是看见还是没看见，梁晏肯定不会就这么同意，只会无视到底。 · 放学铃响起，二班化学老师还没走出教室，讲台下的学生就已经迫不及待想飞向食堂了。 化学老师告诉大家可以走后，又往教室后门正在收拾课桌的钟尧望去，“那个钟尧，周老师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啊？好好。”闻言钟尧警铃大作，寻思这歉也道了，今天他没旷课没早退，周老师找他还有什么事？ 带着疑惑和一丢丢的不安，钟尧推开了周翊办公室的门。 “小漂老师你找我？” 周翊不想耽搁学生吃饭的时间，直入正题：“找你要一个你舅舅的电话，你应该记得他号码吧？” 钟尧松一口气，原来是这事，那当然记得了，舅舅的电话号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不过小漂老师要这个干什么？刚才怎么不自己要一个呢？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小漂老师要肯定就是有事，比起要他妈的电话号，给舅舅的更具性价比。 看着钟尧在白纸上写完一串数字后，周翊让他赶紧去吃饭了。 利用孩子追人这个手段确实不太好，但老天都把机会送到嘴边来了，不抓住也太亏了。就算不找钟尧要电话号，他也还有更不要脸的方法。 大不了就在班群里说：梁总我有点事要麻烦您，还希望你留给我一个电话号。 周翊想着，一个人在办公司笑出了声。 他简直不敢想自己要真那么做了，梁晏的脸会有多红。 不对，现在梁晏应该是脸黑才对。 会不会变你小汁心里最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会变 第5章 好友 今天晚自习不是周翊的，他只盯了一会儿就回家了，回家后他立即拨通了梁晏的电话号。 这个电话号是新的，梁晏以前用的不是这个号码，不然他不可能不记得。 “喂？”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梁晏有些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周翊呼吸变轻，心里竟然莫名紧张起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周翊骂自己没出息，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聊钟尧？怎么能聊钟尧呢，梁晏不是他爹更不是他妈，总不可能聊你吃晚饭了没有吧？ 沉默近两分钟，电话那头的男人耐心耗尽，忍着脾气道：“你找钟尧要了我的电话号就为和我打哑谜？” 就算不说话，梁晏也猜得到打电话的人是他。 高智商真的…… “没，我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那顿饭请回来。”周翊觉着这个倒算一个理由，虽然有点傻缺。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说：“都行。” “那……要不现在？” “……” “……”周翊说完有点后悔，不应该让梁晏这么快把客请回来的，不然之后他就没理由骚扰梁晏了。 “现在不太行，我在加班。”梁晏去捣台上倒了温水，撒谎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周翊松了一口气，还好梁晏不疯，按照常理拒绝了他。 “那有空再说吧，我能加你微信吗？打电话感觉不是很方便。”方不方便再说，主要是加微信更好发垃圾信息骚扰梁晏。 梁晏嘴硬心软，最怕别人软磨硬泡了。 不等梁晏开口，周翊又问：“班级群那个微信我加了，你可以同意一下。” “你加我电话号码这个微信吧，我现在用这个。” “……啊，那行。”用这个微信？那天同学聚会不是用群里头那个微信聊的吗？秒换号？学电视剧里面的总裁，玩点微信分身？ 周翊没问出内心疑惑，想着留点话题下次见面聊吧，不然一上去他就把话题给聊死了。 说完，电话里头就又没了声，两个人都这么沉默着。 最终还是梁晏先开的口，“挂了。” 挂断电话后，梁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犹豫要不要存电话簿。 内心有个小人在呐喊。存了干什么？难道真想和一个无情把你抛开的人玩旧情复合？他当初就是这么一步步把你骗到手又把你甩了的，长长脑子吧。 梁晏讽刺一笑，熄掉屏幕，都离半年了，没必要了。 “哎，我可听到你说话了，你这在家闲着呢，怎么还骗人在加班呢？这可不像你的性格。”梁欣蔓的声音梁晏身后传来。 梁晏回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回了客厅。 的确，他这人雷点不多，要说最讨厌的那肯定就是欺骗了，但至于为什么要骗周翊，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可能是不想见面，也有可能是不想这么快就见面。 “你和你那个，旧情人，还有联系么？”梁欣蔓回到沙发上坐着，问他。 自打大学梁晏和他那位前任分手后那，他弟就跟断情绝欲了一样，十年来来硬是一场相亲没去过，一个男人女人都没碰过，就像别人灌了**汤一样。 这事谁听了都得说绝，尤其是她这个离过一次婚还带着一娃的女人。 “你有时间八卦我的事倒不如管管你儿子，他周一就要开校运会了，开完会放两天假，接着就是家长会，你不会还想着我帮你去吧？”梁晏一句话就把粱欣蔓那颗八卦的心拍了回去。 梁欣蔓自讨没趣，回答他：“这回我自己去行了吧？” 梁欣蔓今天刚从马代旅游回来，他妈让她回来后告诉她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要安排她去相亲，为了躲过这一劫，她只好到梁晏这里来避避，和他妈称自己不急着回国。 他爸和他妈离婚后，他和梁晏一人跟了一个，梁晏跟的是爸爸。 爸妈一离婚，他妈留在了上海，后面他爸应该工作去北京发展了，那会儿刚好梁晏大学也考到了北京。 不过自打梁晏分手后，跟爸交流就少了，可以说交流几乎为零。大学毕业梁晏选择出国留学，回国后选择来上海发展，除了工作，梁晏几乎没再回过北京。 “我的好弟弟，有做人执念不能太深。”梁欣蔓不知道梁晏到底放没放下那段感情，但依她个人来看，梁晏肯定是没放下的。 梁晏不想和梁欣蔓聊自己的感情方面的事，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经验是值得传授给他的。 好在钟尧回来了，及时打断了这段毫无营养得对话。 “舅舅，妈！”钟尧换鞋进屋，在看到梁欣蔓后，他赶紧丢掉书包飞奔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钟尧有快一个月没见到自己妈妈了。 “你舅舅说你在学校打架呢？”梁欣蔓故作姿态询问钟尧。 钟尧却没有被唬住，对着她撒娇道：“那个人说我考试作弊，我就揍他了。” “说你作弊！”梁欣蔓一听，看上去比钟尧还想揍人，“我儿子这么聪明诚实怎么可能作弊！下次你告诉妈妈，我去学校做主！” 梁晏“啧”一声别开了眼。 听这对母子说话，梁晏被吵得耳膜发痛，起身回了房间，去洗澡前他先同意了周翊的好友申请。 以他对周翊的了解，加上这个微信后，他肯定每天有事没事就会找他发点消息，即使他一个字不回周翊也乐此不疲。 自从带了高一，周翊就明白了周末不用上班的爽处。以前为了多加的那些工资，年年拼老命卷高三，腰和脊椎都落下了毛病，还是带高一好，不仅晚自习只有两节，还有周末可以休息。 周翊吹着头发，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他边解锁边吹头发，是梁晏刚刚通过了好友申请。 周翊眼前一亮，关掉吹风筒，点开微信收藏，把今天收藏的几个新闻挑了一个发过去。 【现在敦煌那边的发展真的做得蛮好的。】 对方没有回复，意料之中，微信都加上了，回不回的周翊也就没那么急了。 看着镜子中头发凌乱的自己，周翊顿时有一个那么光彩的想法涌上心头。 ～我的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好友 第6章 小漂老师（二合一） 梁晏洗完澡出来没吹头发，第一时间拿上手机翻看，毫不意外，周翊窗口有56条未读消息。 他越过周翊的名字，点开了时千的聊天窗口。 【你明天不加班？不忙的话晚上去去镜山露营观星啊？】 看到这条消息，梁晏有些犹豫了。 在读大学期间，他除了学习外，花费最多的时间的就是在天文上了。他是高二喜欢上天文的，准确来说是喜欢上周翊后。 他房间落地窗前有个天文望远镜，是他让姨妈从国外帮他买回来的，原本是打算在五周年那天送给周翊做礼物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送不出去的礼物。 从认识周翊开始，梁晏就知道他喜欢天文，周翊也说大学要学一个与天文相关的专业，不过他家里人当时都不支持，最后他大学才学了地理专业。 回学校填志愿那天，填完后周翊在他快里哭了快两个小时，最后是哭累了、饿了才停下来。 “其实我不是因为没学到这个专业才、才难过，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什么我爸妈都不支持呢？”周翊脸埋在梁晏颈窝里，泪水浸湿了他的T恤。 梁晏从小就不太会安慰人，尤其是在周翊因为家里人难过的时候。他每次想问周翊家里人情况的时候，周翊都不告诉他，只说他家庭情况复杂，不知道最好。 梁晏出生在优渥的家庭，爸妈从小会逼着他学一些技能，但好在他自己也愿意学。高中毕业他爸让他学金融，梁晏因为自己喜欢金融就学了，所以在他心目中，他爸妈虽然是逼他成为了优秀的孩子，但过程似乎也没有很痛苦。 他不能感同身受周翊的难过，只会在他哭时抱紧他，然后轻轻拍他的肩安抚情绪。 “不哭了，再哭真变成小花猫了。” 对梁晏而言周翊就是小猫无疑，黏人、敏感，可以把人挠到出血，让他又爱又心疼的小猫。 上了大学，为了陪周翊，梁晏也报了天文社团，那个时候他们隔空邀请对方观星，向对方表达爱意，那个时候他们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今天在附中校外陪周翊吃饭时，梁晏说习惯会变，但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一个人的习惯太难变了。 和周翊分手后，即便是大四了，每回天文社团有活动他也还是会跟着去，每到一个城市，他也会先去当地天文台坐上一坐，即便是现在，朋友一告诉他观星类的活动，他还是没办法爽快拒绝。 那个时候他挺固执的，就想弄明白周翊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用一通电话就可以这么绝情地断了他们近六年的感情。 梁晏想不到原因，只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梁晏暂时没回复时千，按掉手机去了客厅。 客厅里钟尧还在看电视，光看电视还不够满足，手机还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见梁晏皱眉，钟尧在他舅舅开口前抢先一步解释说：“明天周末，我妈说了我可以稍微晚一点睡的。” 梁晏：“……” 一个不着调的妈。 梁晏接了杯水，回头靠在桌旁边问钟尧：“你为什么叫你班主任‘小漂老师’？” 钟尧正打着游戏，手眼都快忙不过来了，但听到他的问题还是回答了，“不是我这么叫啊，是我们学校的同学都这么叫啊？” 梁晏无语，这孩子阅读理解能力有待提高。 “我的重点是问为什么要叫他‘小漂老师’，不是在‘你’。”梁晏给他解释清楚自己的问题。 “yes赢了！”一把游戏结束，钟尧没忙着开下一把，而是把手机丢在一边，也过来接了杯水，然后才回答梁晏的问题，“因为长得很好看啊，其实最开始这么叫的不是我们班，高年级的也都这么叫他，以前毕业了的学生也这么叫，反正听说就是应该他好看长得帅才这么叫的。” 合着小漂老师全称“小漂亮老师”啊，这些学生起外号倒是一套一套的，周翊倒是也不害臊，就由着这些学生这么叫他。 “听那些高年级的学生，还有一些教师说，小漂老师年轻时候长得特——别好看，说他高中时候迷倒万千少女，浓眉大眼，可水灵了，所以他小漂老师也是应该的嘛。” 钟尧在一旁自顾自地说着，脑补着周翊以前到底有多好看，他想不到，不过小漂老师现在就已经很好看了。 “他现在也不老。”梁晏在旁边冷不丁地补上一句。 周翊就比梁晏大四个月而已，算来算去也不过三十一岁，怎么就老了？ “我没说他老了啊……”钟尧说完，突然想起他舅舅和周翊是高中同学，那必然知道小漂老师高中什么样啊。 “哎舅，你和小漂老师不是同学吗？高中毕业照快给我看看，算我求你的。”钟尧又拿出他那套独门绝技了。 “他现在跟他以前没什么区别。”梁晏还在琢磨老不老的事，想着证明一下他们现在三十一岁真的比起以前没有多老。 他从浴袍里掏出手机来，打开相册里的共享相册，这个相册是他专门用来存放周翊个人照的相册。存在共享相册里很方便，就算换了手机也可以找回照片。 梁晏手指划拉着相片，往上翻找周翊的照片，翻着翻着，他猛地意识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等他想收手机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靠，这全都是周老师啊？这也太帅了，这得是他十八岁左右的照片吧？这也太稚嫩了点，我真的信他以前迷倒万千少女的传说了。”钟尧从他手机里抢过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没反应过来梁晏手机里怎么会存这么多周翊的照片。 “人家上课睡觉你也偷拍，舅你也太缺德了点……” “这个是他十八岁生日拍的，这个是你拍的吗舅舅？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拍照水平呢哈哈哈哈，不过也是小漂老师人好看……” “这个是毕业典礼时候拍的吧？这个礼服好好看……” “这个是在复旦门口拍……” “别看了，你还想一张一张看完呢。”梁晏沉着声从钟尧手机抽回手机。 钟尧很会看人脸色，看他舅这幅表情，以为是自己刚才翻相册把人惹生气了，畏首畏尾地溜回了沙发。 梁晏自然不是因为钟尧黑的脸，他是因为自己。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备份周翊的照片，并且十年里，每一次换手机他第一件事就是把有关他们的相片导先出来。 还是改不掉吗。 回卧室后梁晏才点开周翊的聊天框。 大都是一些他不知道从来翻出来的新闻和视频，连带着链接给他分享了过来，翻着翻着，梁晏手指一顿，屏幕前是一张周翊的自拍。 照片中的人眼睛微微弯着，发梢还有些湿，看上去应该是刚洗完澡心血来潮给他拍了一张。 梁晏嗤笑，周老师还真是一如既然的脸皮厚啊。 * 看着屏幕上梁晏发来的一串省略号周翊就预感到了，梁晏肯定在那头骂他自恋和话多。 以前高中他追梁晏的时候就把人烦到不行，在被拒绝后他依然脸皮厚地每天缠着梁晏，死皮赖脸地让他给自己讲题。 实际上就是想和他多接触一点而已，而一向好脾气的梁晏难得对他说了脏话，但也仅仅只是“滚远点”。 自不自恋的先不说，就说他这张照片帅不帅吧？ 美男计对别人周翊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用在梁晏身上那是相当管用。 梁晏妈妈是话剧演员，所以梁晏从小就对人、对事物有着极高的审美。在他还没对梁晏表白前，梁晏就曾多次夸过他好看，表白后却不承认了，后来在一起后还是承认了。 用现在话来说梁晏就是个颜控，大概也许应该他自己也有点吧…… 梁总：【明天有个从北京来的有天文爱协会，我朋友认识里面的社长，邀请我一起去玩，你要一起吗？】 周翊把梁晏聊天框当自己小号一样，梁晏不回他就一直说废话，没废话了就一直发图，反正发图不需要思考，正好他表情包多。 看到这句话，周翊赶紧一条一条把刚发出去的表情包撤回，一直撤回到梁晏发来的那条消息。 看着这条消息，周翊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没想到梁晏居然还记得他喜欢天文这件事。 年少的时候他老做星辰大海梦，还拉着梁晏一起喜欢，可惜后来大学他没能学到那个专业，当时填志愿的时候难受得想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都释然了。 【当然去啊，我很久没看过星星了。】 是真的真的很久没看过了，那片回忆太满太痛，周翊不愿意撕开它。 【大概八点出发去接你，因为他们一部分人要上去露营，得早点去占地方。】 【好，我订好闹钟。】 周翊订完闹钟想再找梁晏闲扯一通，不料对方丢来一句无情的“睡了”，那就睡吧，反正八点多就又能见面了。 周翊用语音回了条晚安。 · 第二天没等闹钟响周翊就醒了，他摸到手机一看，才刚过六点。这一晚他心里老想着和梁晏的事，反反复复没睡好。 闹钟定的七点，他想着继续睡到闹钟响再起，结果躺了二十分钟都毫无睡意，最后索性起床收拾收拾。 这几天天气都非常好，周翊没打算穿很多上山，听梁晏昨天那话的意思，他们应该不会在山上过夜，那就更没必要另外带衣服了。 七点多，周翊去楼下包子铺吃早点，因为时间还早，这笼小笼包他吃得慢悠悠的，边吃边等梁晏电话。 “周老师你今天不上班也这么早来吃包子啊？”包子铺的大娘问他。 “嗯对，今天要出去玩，在这等人。” 周翊和包子铺老板是老熟人了，以前在复旦读书的时候老板就在学校食堂里面有门面，那个时候她家店生意就挺好的。后来毕业工作了，周翊在这片租了房子，没想到老板已经不在学校里面卖了。 他们还挺有缘的。 吃完，梁晏的电话还没来，周翊在店里和几个来吃早点的邻居闲聊了几句，大概十分钟，桌上的手机终于亮了。 【下楼。】 周翊拿着手机小跑到小区门口，老远就看见了一辆卡宴在路边停着。 他家这片属于旧小区，房子不大但房租很便宜，住在附近的人大都是买不起房的打工人，反正住了这么多年，周翊就没在小区里边见过停豪车的。 他喘了口气，大步朝路边的车走去。他弯腰看驾驶座上的人，让他意外的是，司机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时千。 梁晏坐在后座，正看着他。 “好久不见啊周翊，”时千低了低头，热情地对周翊打招呼，“上车吧，还要去接一个人。” 周翊懵着坐到后座，等车子开动才反应过来，梁晏昨晚说约他的朋友应该就是时千。 算起来他和时千肯定有十来年没见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他去北京找梁晏的时间，时千学姐明媚大方，叫人挪不开眼。 时千是他们的学姐，曾经校园时期是所有人的女神，但周翊对她的了解不多，只老听任淮在他耳边提起，说时千学姐又优秀又漂亮。 要说真正关注到时千，是在他认识梁晏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梁晏的女神，是学习榜样。时千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和梁晏谈过恋爱的人。 “周翊你现在是稳定在上海了？在做什么工作？”时千边开车边和周翊讲话。 “我现在在徐附教书。”周翊如实回答。 时千一笑：“人民教师啊，这个好。” 尬聊两句后车里氛围就冷了下来，梁晏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时千开车太稳，上车没几分钟周翊就有些困了，但现在这个情况又不好意思睡，只能强撑意识。 不久，车子在一小区门口停下，等了一会儿后从里面小跑出来一个男生，看气质像还是学生，他手里提了袋东西。 时千在男生要拉开后座车门前先降下了车窗，对男生说：“你来坐前面吧。” 男生有迟疑，但还是听时千话坐到了前面。 上车后男生注意到了后座的陌生面孔，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陈宇航。” “你好，周翊。” “晏哥，你身边还有这么帅的哥哥呢，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陈宇航是个自来熟，刚做完自我介绍就拿周翊开玩笑了。 “你身边帅哥哥还不够多呢？”这是到今天从见面到现在，周翊听到的梁晏说的第一句话。 “多认识几个又没什么。”陈宇航嘟囔着，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 纵使两人没聊些什么，周翊也察觉出了梁晏与这个陈宇航关系不一般。 难道是什么小迷弟？ 上山的路有些陡，剧烈的颠簸加上车里香水与空调混合的味道让他隐隐觉得不妙。 这是要晕车了。 周翊闭着眼头往后仰，尽量不让晕感加剧，这要是吐了得多丢人。 隐隐感觉旁边的人动了下，周翊微眯着眼往旁边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梁晏要干嘛，忽然耳后一凉。 晕车贴有没有效果周翊不知道，但梁晏突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知道自己晕车你不提前吃好晕车药，喜欢受罪？”梁晏的语气如同耳后的晕车贴一样冰冰凉凉的，但周翊听着却觉得心里发暖。 “我忘了。”周翊不好意思地笑笑。 梁晏不再说什么。 两人简短的交流惹得副驾上的陈宇航转头看，他先是看了梁晏一秒，随后目光又在周翊脸上足足停留了五秒，接着又自然、浅浅地打量他一眼。 周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看来真是梁晏小迷弟了。 车开到半山一处营地停车场，时千招呼大家下车。 除了周翊，另外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包，就只有他两手空空。在和梁晏对视后，周翊为自己空手来观星而感到不好意思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今天不在上头睡觉？”走在最前头的时千突然停下来，问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 “不住。”梁晏回答。 “行吧，但是住一晚更好，明天早上可以起来看日出。”时千提建议，迈脚继续往前走。 这回梁晏没讲话了。 时千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帐篷营地，帐篷下坐着的几个人看见他们过来后纷纷起身打招呼迎接。 “梁晏和宇航大家都很熟了，不用介绍了。”一位穿着冲锋衣的男人走上前来，望了一眼梁晏和陈宇航，最后目光锁在周翊脸上。 来了来了，周翊最怕应付的场面要来了。 “这位倒是从来没见过，时姐你快介绍介绍。” “这位是我高中的学弟，梁晏的高中同班同学，叫周翊，现在在附中教书。”时千认真向一行人介绍了一番周翊，不过还是抹去了他另一个身份。 “周老师好，我叫费子安，可以叫我小费，也可以叫我老费，这位叫……”费子安很热情，拉着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周翊介绍了一遍。 周翊也很配合，不配合也不行。 在费子安热情给他介绍成员时，周翊瞥见梁晏去了帐篷下面临时搭建的厨房，在翻找着什么，然后陈宇航进入了视线，站在梁晏旁边，应该是想帮他忙。 可能是梁晏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梁晏毫无征兆地回头，视线与周翊目光交汇。周翊对他浅浅一笑，梁晏并没有回应，表情还有些莫名其妙，转回了身子。 嘁，冷漠的男人。 二合一点亮一下花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小漂老师（二合一） 第7章 雨 费子安被时千叫去调设备了，周翊以为他走后自己能喘口气了，结果费子安又派了另一个人来和他聊天。 说是要向他好好介绍一下他们协会。 听了这么多人的介绍，周翊也了解了他们这个天文协会。 他们是北京的一个专业的天文团队，是由很多天文爱好者共同组成的大家庭，还开设有培训班，专门给一些喜欢天文的人做培训的。 其实听了这么多，大家都没有聊到周翊特别想听的。 他想听梁晏是怎么和他们协会认识的，梁晏这些年观星次数多吗，梁晏在观星的时候会聊起什么事吗，他表情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向谁提起过一个人。 听旁边人说话的走神间，眼前忽然出现两条大长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去，梁晏也正低头看着他。 梁晏把手中的一次性纸杯递给了他。 他疑惑地接过纸杯，外边是热的，一看，是一杯热咖啡。 “喝了会精神点。”梁晏说着坐到了旁边空着的一张折叠椅上。 原来刚才是去给他泡咖啡了啊。 “梁晏，周老师是你老同学，正好你带人转转，别让人周老师无聊了。”费子安在一旁调设备，抽空还不忘扭头来叮嘱梁晏两句。 “要不你带我转转？”来了这半天，周翊心想终于来个人助攻了，他借势就询问梁晏了。 碍于这么多人在，梁晏再不想和他独处也不好直接拒绝。 梁晏起身：“走吧。” “梁晏你过来帮忙吧，我带周翊去转转。”时千边摘手套边走过来，然后把手套塞进了梁晏怀里。 周翊起身时愣了一下，什么啊……学姐是故意的么？ 周翊跟在时千旁边走，远离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帐篷驻扎地，到了一处草坪，有几个来露营的人在草地上放风筝。 这会儿起风了，周翊来时没穿很厚的外套，被吹得有点冷。 “你是不是还喜欢梁晏呢？”草地周围有栅栏围着，时千带着他进了一处棚子，靠在栅栏上，她掏了掏口袋，取出两根棒棒糖，“吃一个。” 周翊剥掉包装把棒棒糖放入嘴里，跟她一样靠在栅栏上，在想要不要告诉时千实话。还喜不喜欢梁晏这件事他没必要瞒着谁，但也更没必要告诉谁。 “还喜欢吧，眼神骗不了人。”时千说。 周翊依旧没出声，他现在倒有点想问时千还喜不喜欢梁晏了。 高中时候大家就传过梁晏和时千的八卦，说他们互相喜欢互相欣赏，还听说他们两家关系也很好，是邻居，两个人从小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榜样，所有人都看好这对金童玉女，连老师似乎都默许了他们的“交往”。 不管和是梁晏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他都从来没问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能是害怕，也有可能是嫉妒。害怕梁晏说确实喜欢过她，嫉妒是因为梁晏喜欢过的人是女生。 梁晏很少跟他提和时千的事，最多也就只是提过时千学姐是所有人的女神，她很优秀，要向她学习。 后来时千被保送北大，梁晏高三也被保送到北大，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周翊心里的结。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回美国了，这事儿你应该不知道吧？”时千忽然扭头来看他，语气还有些戏谑，“就算追回去了，你还接受得了异地吗？” 这句话似乎是在用当年他对梁晏说的分手的原因嘲弄他。 前半句话如五雷轰顶般在周翊脑子里炸开，他是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胃里翻汤倒海，阵阵犯恶心。 “我不知道……”梁晏没和他说过，梁晏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告诉他这些。 时千早预料到了，她没给周翊喘息的机会，又说：“你当初伤他这么深，你觉得他会不会原谅你呢？或者说你自己能原谅你自己吗？” “以前的有些事我可以和他解释的。”周翊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梁晏会原谅他吗？他不知道，他会原谅自己吗？他为什么要原谅自己呢？造成他们分手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梁晏要出国了吗？他还会回来吗？如果他挽留，梁晏会留下来吗？ 梁晏真的会原谅他吗…… “那个陈宇航，是梁晏大学老师的学生，他喜欢梁晏，他马上也要出国读研究生了，你觉得和他比你的优势是什么？”时千继续追问他。 原来陈宇航真的喜欢梁晏啊，那他和梁晏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呢？梁晏在考虑陈宇航么？ 面对时千一步步的施压，周翊在心底重重喘了口气，笑着故作轻松道：“我和梁晏十年没联系了，优势的话应该早就没了，可能还是负分，但是我喜欢他我就会好好把他追回来。” 时千静静地盯着周翊的脸看了好久，良久，她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轻松的、发自内心的笑。 周翊皱眉表示不解。 笑什么？笑他太理想主义了？ “周翊，这么多年你性格确实沉淀了很多，但还是和高中一样自信乐观啊。” 周翊没懂时千到底是在夸他还是踩他，但听上去确实不像在嘲笑，他轻轻抿了抿唇，说：“我除了自信乐观也没其他的了，棱角都被生活磨平了。” “有机会你可以找他好好聊聊，万一他也在等你找他呢？” 周翊沉默。 他想找梁晏好好聊，但他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十年过去了，很多记忆明面上是褪色了，但只要动了揭开的心，那就是血淋淋的、破碎的伤口。 主动找梁晏算旧账太需要勇气了，也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了，周翊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个时机，这段时间刚有了点勇气，但在知道梁晏不久就要出国后被狠狠打回了原型。 他有点怕了，不知道这样做还有没有意义。 回到营地，时千被人叫去帮忙了，周翊过去找梁晏。不远处，梁晏和费子安好像是在看一个仪器的说明书，陈宇航在旁边说了什么，把费子安逗笑了。 “现在你们男大都这么幽默的吗？”费子安看一眼陈宇航，见周翊过来后对他打招呼，“周老师回来了。” 陈宇航听了扭头来看，笑着开玩笑说：“周老师你可注意点，这位费老师可是专门泡你这种单身帅哥的。” 周翊浅浅一笑，目光却停留在梁晏手中的说明书上。 “去你的，把我说这么猥琐。”费子安假装要踹陈宇航一脚。 陈宇航连忙往旁边闪，躲到周翊身侧，开完玩笑，陈宇航试探性问周翊：“不知道周老师性取向是？你现在在谈恋爱吗？” 梁晏睫毛动了动。 周翊笑着回答：“我喜欢男的，现在没有谈恋爱。” 陈宇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用眼神示意费子安。 费子安瞧一眼低头认真干活的梁晏，试图把注意力引到梁晏身上。他胳膊撞梁晏，说：“梁老板肯定喜欢周老师这样的吧？我之前听宋听秋说你以前可是谈了一个貌……” “你叫我过来是为了方便你聊天的是吧？”梁晏把说明书塞到费子安手里，打断了他的话。 “被说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宇航找到时机就嘲笑费子安，为了躲避费子安暗杀般的眼神，他连忙逃到一边去了。 宋听秋…… 又是一个有近十年没见过的人了。 宋听秋是梁晏的发小，因为没和宋听秋在一个学校念过书，所以周翊对他并不是很了解，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才接触多起来。 宋听秋是以前认识的那一批人中，唯一一个在当初他和梁晏分手后见过他的人。 * 江浙沪高校法学院辩论赛的决赛在复旦举行，最后进行决赛的是复旦和浙**学院。 学校只让各个院系派出一个人去观看比赛，作为地理系11级1班长，周翊非常点背的在院里班干群里摇骰子输了，最后被选为了观众。 在去会堂的路上周翊最后删完了和梁晏有关的的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包括梁晏的。 梁晏还在不停地给他打着电话，犹豫过后他依然选择拉黑。 上海下了好大的雨。 一路上周翊都在祈祷不要遇到宋听秋，只要不遇到宋听秋让他做什么都行。 按照指示落座后，周翊视线不敢乱看，因为他怕看到宋听秋。做完作为院系代表的自我介绍，周翊紧张到手不停地抖着。 可是他的祈祷上天还是没有听见…… “大家好，我是浙大11级法学院观众代表宋听秋。” 这场辩论赛结束，周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在想到时候一结束应该从哪个门跑才不会和宋听秋撞上。 可事实上他根本逃不掉。 男人猛地一拳打在他左脸上，周翊撞到课桌上，腰被撞到直不起来。 “你他妈的可真有本事啊周翊，”宋听秋把他从桌上拽起来，然后又是狠狠一拳落下，“费尽心思把梁晏追到手，然后又把他丢开，我真后悔当初没揍他啊。” 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好兄弟变弯，宋听秋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他和梁晏谈恋爱，是他和梁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宋听秋才慢慢接受，结果没想到到最后梁晏还是被他伤害了。 “反正你也不看好我们，我们分手了，我让他去找个女朋友不是更好吗？”周翊坐在地上，背靠着桌腿，嘴角已经破了。 宋听秋冷哼，“我不看好你们，不代表我盼着我兄弟被人甩，不代表我盼着他分手盼着他痛苦，你知不知道你提分手给他造成了多大伤害？” 周翊撑在地上的手掌忍不住收紧，指甲里进了些灰尘，他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发抖，看着宋听秋笑着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劝和的吧？”宋听秋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在周翊身侧顿下来，继续说，“我宋听秋向来不喜欢穷酸的人，也不喜欢我兄弟身边有穷酸的人。你能离开他我很开心，但我开心的同时想让你痛苦痛苦。因为你，梁晏高烧四十度住院了，嗓子也发炎到讲不出话，我不会告诉他我今天见过你，更不会劝你们和好。” “你就是个垃圾，你配不上梁晏。”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梁晏会恨你一辈子的。” …… 第8章 有用吗（二合一） “周翊，你午饭想吃什么？” 在时千的呼唤下，周翊从短暂的回忆里抽出身来。 “吃面吧，好久没吃面了。”说完周翊收回视线，和面前的梁晏对上了视线，他降低音量，故意使坏问，“看我干嘛？不会真的让费子安说中了，你喜欢我吧？” “你好像很喜欢走神？”梁晏没接他的招。 周翊想，以梁晏那聪明的脑袋瓜，可能猜得到他走神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无聊就走神呗，”周翊往他身边靠了靠，自然一问，“宋听秋现在在做什么？” “在香港一家律所上班。”梁晏回答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想必是好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周翊笑笑：“听费老师刚才提到他，想到了就问问你而已。” 梁晏似乎是信了他这个说法，接着他又补充：“不过最近打算要辞职来上海发展了。” 周翊：“……” 十年前躲不过这位富少，怎么十年后还是躲不过呢？他俩是不是八字里就犯冲？ 差不多下午六点，费子安叫大家带上东西上山。 “下来的时候得要九十点了，记得带好手电，上下山时候都小心点。” 费子安走在队伍最前面，梁晏走在最后，周翊在梁晏前面。刚往山上没走几步，梁晏忽然上前给他递了个手电筒。 他顺其自然地接过手电筒，又往上走了段路后，忽然想起了时千说过的话。他不是能憋住事的人，如果梁晏两个月后真的要出国的话，必须得找机会问清楚。 裴景之回头看了一眼梁晏，梁晏本来目视着前方，看他回头后和他对视。 裴景之放慢脚步，想等梁晏走上来后搭话，结果在他前面的陈宇航拿着相机兴致勃勃地返回来。 “梁晏哥你看我给你拍的照，我拍了挺多张的，都很帅，快夸夸我。”陈宇航从他身前擦过，凑到了梁晏跟前把相机举给他看。 梁晏没看照片，皱起眉头说：“都说了不要拍我，我不喜欢拍照。” 陈宇航任性道：“就拍就拍，长这么帅凭什么不能拍，我就拍。” 陈宇航在的话肯定就不能过去问梁晏了，周翊抿了抿唇，别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时千说陈宇航也要出国，那他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分。 其实要说他吃陈宇航的醋也没有，这种胡乱吃醋不是他的性格，他只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陈宇航性格开朗活泼，看到他就会想到高中时的自己，对梁晏也是一样热情，哪怕梁晏再冷漠，他也要誓死要把那颗心捂热的决心。 是冰就终会化，是人总会动摇。梁晏也的确被他打动了，那现在的梁晏呢？还会为他所动吗？ 在露营地的时候周翊闲着看了眼微博，热搜上说今晚有被誉为“流星雨之王”的狮子座流星雨，像镜山这种在上面比较著名的观星地，必是有很多观星爱好者前来。 等到了山顶，果然好的位置都被其他人占领了，周翊望了一圈没找着好地方，还是选择跟着大部队走。 “我们俱乐部有人提前两天找好地了，你跟着小吴他们直接过去就好，我去看看后面那两个人磨磨蹭蹭聊什么呢，”一直在前头带队的费子安钻到了后排来，经过周翊身边时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肩，接着抓着他胳膊掂量了一下，“你只穿这么一点？” “啊……”周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说，“我现在不觉得冷。” 不是客气，他是真没觉得冷，可能是被梁晏得事整上火了，火气重。 费子安半信半疑，“你到时候冷就问问大伙谁有衣服。” “嗯。” 等费子安走后，周翊好好感受了一下气温和身上衣服厚度之比，确实不冷，就手有点凉，不过等天完全黑了后肯定会冷，因为今天白天太阳大，晚上山上风吹着肯定会冷。 等冷了再说吧。 费子安抓周翊肩膀这一下梁晏看见了，虽然只是普普通通地拍了一下，但他却觉得费子安那只手格外碍眼。 明明说好了不再在意周翊的事的。 费子安上来拽了陈宇航一把，催促两人快点走：“你们两个说不完的悄悄话啊，磨磨唧唧的在后边，人周老师这么文弱都比你俩麻溜。” 梁晏：“……” “哎哟周老师周老师，你就知道周老师。”陈宇航也知道怕被费子安揍，边说边往前跑了两步。 周翊跟着小吴到了大部队占的地方，面前烧了一堆火，所有人都坐在地上围成了一圈，旁边还架着一个烧烤板，上面烤着几条鱼。 下午因为饭煮少了，吃饭的时候周翊没好意思吃多少，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烤鱼，口水已经忍不住开始涌了，但为了面子不可能表现出来。 “过来坐周翊。”时千招呼他过去。 周翊下意识往身后看了眼，看到梁晏慢慢过来的身影后才迈开腿到时千那去。 位置就剩这几个了，有两个挨着的位置倒是空的，但周翊总不可能无视时千跑去那边给自己和梁晏占位置。 周翊坐到时千旁边。 “哎这样围着就挺好的，到时候你们几个非专业的没有仪器的，到点了就往后这么一躺看天上，正好可以看流星雨。” 费子安说的话听着像是玩笑话，但事实上他们确实可以这么做，周翊也的确是打算这么干的。往地上一躺，放空思绪看星空，想想就美，如果梁晏能躺旁边那就更美了。 周翊看着梁晏和陈宇航坐到了挨在一起的两个空位上。 好吧，没关系的。 周翊仰头看天，活动了下脖子。热搜上说狮子座流星雨大概八点开始，会持续一个小时左右，现在天空只有一些星星。 “费哥你怎么不坐啊，是不是想坐周老师旁边来？”一群人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惊得周翊立即把脖子收了回来。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凑cp呢…… 费子安指着斜对面的小豪说：“你别太过分啊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旁边时千低着头笑了一声。 坐在另一边的小郑，听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看看周翊，也开起来了玩笑，赶紧站起来势要让费子安过来坐，“点我呢都，老费你快过来，你早说想做这嘛，我说你怎么在那站着不坐呢。” “别犯贱啊你，”费子安赶紧一屁股坐下，都周翊解释，“我们私下嘴贱习惯了，周老师你别往心里去。” 周翊高情商地接过话：“看啊，费老师极力想和我撇清关系了，你们就别开他玩笑了。” 此话一出全都炸开了锅，纷纷起哄让费子安赶紧拿下他。 费子安鞠躬认输：“周老师强周老师强。” 周翊视线看向梁晏，梁晏也正好在看他，他故意冲梁晏浅浅一笑。 梁晏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盯了他两秒，然后转移了视线。 就算梁禹装得再怎么无所谓，肯定还是无法做到全然漠视吧，毕竟从高中开始梁禹就对他心软，一耍点手段就会上钩，即使知道他明明是故意的，但还是会掉入陷阱。 “梁禹，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道题？” 吃完午饭回了宿舍，见梁禹准备上床，周翊赶紧从书架上随手取了本练习册，拉住他校服外套一角，让梁禹给他讲题。 “我要睡午觉。”梁禹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是不会给他讲题。 “真的求你了梁禹，我最近做物理越来越吃力了，我很担心我的物理成绩，我家里穷，全都指望我好好学习考个大学呢，你一定要帮帮我。”周翊抓住梁禹的胳膊，有多可怜说多可怜，语气能多软就说多软。 “你要是真想好好学习，中午就应该去教室问在教室午休的同学，而不是在宿舍和我说这些浪费时间，”梁禹想抽回胳膊，无奈周翊抓得很紧，怎么拽也拽不回。 自从他表白以后，只要能躲的地方，梁禹几乎都是避着他走。以前梁禹午休都不回宿舍的，困了就在课桌上趴会儿，现在只要中午他在教室，梁禹就回宿舍，他回宿舍，梁禹就可以在除了宿舍以外的任何地方。 “松手。” “不松，你给我讲题。” 两人就这么僵持。 “你真的很烦。”梁禹抬胳膊往后推，力有些使大了，周翊一个没站稳踉踉跄跄往后摔。 周翊腿撞到了凳子，梁禹紧张地想拉他一把，还好他反应快手撑住了桌沿才没摔倒。 周翊灵机一动，装模装样地弯下腰捂住膝盖，一声没坑。 “你没事吧？”周翊经常用这种手段耍梁禹，见他这样，梁禹怕他又是在装，就没太担心。 周翊还是不出声。 梁禹有点急了，蹲下身去检查他的伤，“你没事吧周翊？很疼吗？” 见他这么自责，周翊再也装不下去了，笑着偏头往梁禹脸上亲了一口，得逞道：“现在好了。” 梁禹瞪大眼睛，捂住被亲的那边脸起身，后退了两步，“你真是流氓。” “我就是流氓。” …… 流氓多好啊，以前做流氓的时候想亲就能亲，现在倒是做文化人了，但找人说个话都得挑时候了。 “周老师这样的我这种糙人可收不了，以后自有人收他。” 那边几个人还在聊这事聊得开心。 “话说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是还要回市区啊？”费子安说，“你和梁禹。” “嗯。”周翊看梁禹一眼，点头。 费子安可惜道：“明天走的话早上还能看日出呢，不过现在你们也留不了了，帐篷不够，白天的话还能下山去买一个。” “帐篷？有多的啊，”旁边的小郑说，“我车上多了个，那个柳烟不是没来了吗，空出她的了。” 费子安一拍大腿，“哎梁禹，要不你俩就在这住一晚吧，咱们过会儿早点回营地还能一起喝点小酒，明天还能看日出。” 周翊脸上虽然写着都行，但内心非常同意费子安说的，喝小酒看日出倒是无所谓，一个帐篷睡俩人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梁禹答应留下来住一晚，除非梁禹亲口说不和他住一起，不然谁也拦不住他们住一起，哪怕是丢了现在的温柔人设也要和梁禹睡一个帐篷。 梁禹没有回答费子安的话，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把屏幕给费子安看，“我朋友刚刚说他已经出发来接我们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车就开到营地了，到时候我们下山就一起回市区了。” 梁禹这人怪没劲的。 费子安极力挽留：“哎呀别走了，叫你朋友一起留下来呗，几个大男人挤挤睡。” “是啊禹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你平时上班也忙，过两天费老师他们也回北京了，根本没什么时间一起玩。”陈宇航跟费子安打配合。 这俩人斗嘴一天了，难得这么统一战线。 “对啊。”大家伙也开始劝说。 旁边一直沉默看戏的时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了一句：“对啊梁禹，住一晚更好，晚上山路开车不太安全，再说了，费子安就想留周翊在这睡一晚呢，你别这么不懂事。” “哦哟——”时千这句话又惹得全场大笑，刚停没一会儿的话题又被翻了出来。 费子安笑骂：“去你大爷的时千，你是真的真的有毒。” 周翊：“……” 梁禹：“……” 费子安生无可恋地说：“什么都别说了，你们四个今天全都回去吧，没话可说了我已经，就这样吧。” 不管真话假话还是玩笑话，时千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梁禹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执意走的话确实有点不给面子了，不走的话……不走的话又有点成全他和费子安的意思。 以他对梁禹的了解，梁禹是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的。 没过一会儿，梁禹终于松口，“那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说一声。” 时千招手制止：“你先别打，让听秋就在营地停车场等着，等我们下山了你当面告诉他，然后让他也留一晚。” 费子安听了这话后心里才觉得舒服，附和道：“对嘛，这样讲话才对嘛。” 时千的话给了周翊当头一棒。 啊？谁？宋听秋要来？要不咱几个今晚还是回去算了吧……是真的不想和宋听秋碰面啊，实在不行让他一个人走回去吧。 梁禹不想坑自家兄弟，还是想去给宋听秋打个电话，是时千说太晚了不安全，再加上费子安这几张嘴，梁禹最后彻底被说服了。 差不多八点，费子安叫大家赶紧躺下去，一群人着了魔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往后倒，看着很滑稽。 虽然有点中二，但周翊还是跟着大家往后躺了下去，刚躺没一会儿，旁边的躺着的好几个人都去看天文望远镜了，旁边一直没动静的时千也忽然起身离开。 周翊动了动头，视线跟随她动，然后因为姿势原因消失了视野，再过一会儿，梁禹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他眨眨眼，直直地盯着梁禹。 梁禹在时千位置上坐了下来，但是没躺下来。周翊觉得他还是不要躺为好，太中二了，有损形象。 天空中已经有了流星来的趋势，果然，周翊刚想到这里，流星就多了起来。星空像无边无际的帷幕，星光如繁星点点的珍珠，铺满整个夜空。 漫天流星，宛如宇宙的烟火，庆祝着神秘的宇宙之夜。 “梁……”周翊想叫梁禹看，看见梁禹也正抬头仰望着星空，“不许个愿吗？” 梁禹闭了闭眼，有些疲惫地低下了头，不重不轻地哼了一声，嘲讽道：“有用吗？” “……” 周翊也在内心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真的有用吗？ 大学报社团，周翊让梁禹和他报了一样的社团，天文社。刚好那段时间也和今天一样，也是会有一个超级大的流星雨，他们都报名跟社团去看。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这样在彼此身旁，是打着电话，躺在草地上，和对方谈天说地，互表爱意。 “美吗？”周翊把电话放在耳边。 “美，”梁禹声音懒懒的，“也难怪你想学天文。” “我想学天文不只是因为她们美，还有神秘有趣，”周翊哼哼一声，解释说，“你许愿了吗？男朋友。” “嗯，你呢？” “当然许了，看见流星当然要许愿，你许的什么愿啊？”前面只是铺垫，后半句才是周翊真正想问的。 梁禹如实回答：“我们永远在一起。” 周翊不等梁禹问，自答：“我许的是我们永远不会分开，是不是算一样的？” “是，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我也不会。” 有用吗？ 果然啊，梁禹还是在怪他的，确实应该怪的，他自己都在怪自己。 为了字数所以两章合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有用吗（二合一） 第9章 道歉礼 一行人收拾完下山，下山时周翊没再想着跟梁晏走一起，而是跟着费子安走到队伍前面的位置。 他真的很不想遇到宋听秋，躲着点总行了，一回去就赶紧搭帐篷然后躲在里面，宋听秋就算知道他在也不可能把他揪出来揍一顿吧？ 他好像不是做不出来。 到了露营地，经过停车场时，周翊老远就看见了一个高挑的男人靠在一辆车门上，男人低头玩着手机，黑暗中那张脸被手机屏幕的光照的清清楚楚，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宋听秋。 宋听秋抬头往这边看，周翊自然别开脸，尽量往人堆里扎，故意和费子安几个人搭话，说话时把头低着，不敢回头找梁晏更不敢往旁边看。 “话说听秋是不是在那边，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吧？”正说着话，费子安忽然往停车场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宋听秋后准备过去。 周翊赶紧拉住他，“听梁晏说他刚从香港回来，让他们两兄弟先叙叙旧吧，过会梁晏肯定把他来过来的。” 梁晏最好是能把他这兄弟打发走，或者宋大少爷嫌住不惯帐篷自己溜走。 “哎周翊。”周翊正走着，突然一只手从后边拽住了他胳膊，周翊生无可恋地转身，时千笑着拉了他一把，说：“听秋来了，一起过去看看，费子安你们先过去等我们，宇航你也去。” “好嘞，我们等你们回来喝酒。” 不是……真是救命了，怎么就拉他一个人过去打招呼啊，他和宋听秋也不熟啊关键！ 不出他所料，原本还和梁晏聊得正欢的宋听秋在看到他脸后，脸立马冷了下来。 “好久不见啊听秋，你肯定还记得周翊吧？”时千把他带到了两人面前，然后过去向宋听秋要了支烟点上。 梁晏也许是见周翊穿得不多，不太合时宜地关心一句：“你是不是冷了？我还带了一件外套，拿给你吧。。” 说完梁晏让时千打开车，时千按了车钥匙，梁晏绕开几人去另一辆车上取衣服。 周翊抬眼看宋听秋，宋听秋从一开始就冷眼盯着他，梁晏离开后彻底爆发了。 “你他妈的……”不用多说什么，宋听秋上前一步，抬手一拳就往周翊脸上送去。 周翊没站稳往旁边跌去，撞到了旁边一辆车上。 时千眯眼偏了偏头，不太敢看。 “周翊！”梁晏手里还拿着衣服过，跑来扶他，他可能没想到宋听秋居然会动手打人，“你没事吧？” 周翊撑着意志摇头，“没事。” 大事是没有，就是脸挨了一拳，嘴角破了流点血而已。宋听秋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上来就喜欢揍脸。 看到周翊嘴角和脸颊的伤口，梁晏回头吼宋听秋：“你做什么？！” 宋听秋则是一脸坦然，还一副气没出够的语气说：“我这不是在帮你教训渣男负心汉吗？”宋听秋揉着刚才打人那只手，走上前两步，像是还想再来一圈。 听宋听秋提起那件事，梁晏不悦皱眉，怕他再次动手，梁晏推了他一把：“你够了。” “梁晏，他当初就是这么装可怜把你骗到手的，然后呢？你得到什么了？”宋听秋用下巴指了下周翊的脸问梁晏。 这一天梁晏已经够疲惫的了，到了这个点还要和宋听秋吵架，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聊以前那点破事。 “都过去十年了，提这些干什么？”梁晏转身给周翊披上衣服，轻轻推了他一把，“我带你过去涂药。” “都过去十年了这话你怎么不说给自己听啊？”宋听秋嘲弄梁晏，“你为……”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没完了是吧？”梁晏终于发火，“你要留下来就过去，不留现在就滚回去。” 在周翊印象中梁晏很少发火，少有和别人大吼大叫的时候，高中最烦他时候也只是在私下没人会吼两句，到了大学梁晏性格是变了很多，但也从来大吼过谁。 “我们今晚都回去吧，我叫任淮来接我。”眼下这种情况一起回营地也是给大家添堵，梁晏也会为难，因为他和自己发小大吵一架不值得。 “不用，我开你车，”梁晏对时千说，“明天让我助理把车给你开回来。” “没事。” 折腾了一晚什么也没折腾到，结果还是回家了。 “宋听秋脾气就那样，我替他向你道歉。”梁晏边开车边说。 “他讨厌我挺正常的。”周翊笑着说没事，疲惫地闭上眼，把脸朝向窗外。 时千说他性格沉稳了很多，但还是那么自信乐观。周翊在心底嘲弄自己，看来他演技倒是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选择连夜下山不单单是不想梁晏为难，更多的是怕梁晏会为难。什么选兄弟还是选前男友的戏码太幼稚了，但如果刚才宋听秋真的逼着梁晏下山，他怕是留不住梁晏的。 但如果换做以前那个任性的他，不管宋听秋怎么威胁梁晏，他都会让梁晏陪在自己身边，梁晏也会把他当成首选。 现在的他只怕是做不到了，也不敢再去试探梁晏。 况且梁晏自己刚才都说过了，都过去十年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车子停在楼下，周翊刚解开安全带，旁边梁晏这句话就飘进了耳朵里。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梁晏。 像怕他误会，梁晏解释道：“你受伤了，得涂药。” 周翊有些失落，但很快反应过来，心底暗嘲自己，不然以为梁晏要因为什么上楼呢？ “没关系的，这点伤而已，我没这么娇气。”周翊下了车。 梁晏紧跟着下车，甩上了车门，“是我朋友打的，我得负责。” 周翊：“……” 周翊合理怀疑梁晏说故意说这话来给他添堵的。 上楼时梁晏一直跟着后面安安静静的，没聊天也没问问题。 不像任淮第一次来的时候，跟在屁股后边一直问，为什么你住这破地方？为什么走廊没灯？为什么灯坏了没人修？为什么那个楼道看起来像几个月没人打扫了？为什么电梯看起来像要坏了的样子？为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头疼。 开门的时候周翊有些犹豫，因为想到了上回任淮之和尤飞翰过来玩，客厅一屋子狼藉没收拾，卧室今早上被他翻衣服也弄得不成样子。 “怎么？周老师家里藏人了？”钥匙都对准锁孔了却迟迟不开，周翊的迟疑梁晏全看在眼里。 “讲的什么屁话。”周翊禁不住怂恿，梁晏故意一激他就把门开开了，破罐子破摔。 反正他在梁晏这里也没什么好形象可言。 客厅一地狼藉，茶几上更是看不成，一些不要的文件被用来垫泡面桶，到处都是啤酒罐和零食口袋，还有几件衣服在沙发上散落着。 周翊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好意思看了。梁晏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问他要了医药箱。 周翊把医疗箱翻出来给他，梁晏坐做到沙发上，打开医药箱找药，他也慢慢走坐过下。 说实话他挺佩服梁晏的，他这种洁癖人士居然可以无视掉这些垃圾，还这么气定神闲地坐下了。 “你和宋听秋见过面吗？”梁晏突然抬眼看他，语气有点淡漠。 周翊被突如其来的眼神打了个猝不及防，梁晏怎么突然问这个了？是想借这个天时地利都不怎么样的机会和他聊清楚？ 周翊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故意曲解问题的意思，摇摇头说：“你不是说他在香港工作吗？我哪能和他见上面。” 梁晏依旧盯着他，把问题说得更明白了些：“我说的是以前。” 周翊：“……” 都知道他是故意不回答的了，居然还这么低情商的追着问，真难搞。 见他这么纠结，梁晏笑了一声，低下头去拆棉签包装袋，他笑声冷冷的，像是在嘲讽。 梁晏小心仔细地帮他抹药，周翊端详着他的脸。梁晏眼窝深眉弓高，没表情的时候有点凶，但是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中和了五官部分凌厉，有时候还会觉得很温柔。 实在太帅了，周翊在内心感慨，**裸的眼神显得跟变态没什么区别。 梁晏和他就完全不同，他就跟个和尚一样，全程没看他一眼，眼底除了抹药没有一丝杂念。 · 高中时候周翊就想过梁禹是不是和尚这个事。 每次和梁晏给他讲题，周翊关注点总是在他那性感的嘴唇和修长的手指，还有那撩而不自知的嗓音上。 但梁禹就只专注干自己的事，再后来每次和他讲话都跟过任务一样，非常死板，也就是在一起后梁禹才会粘着他，跟他讲一些好听动听的话。 周翊真的很想再听一次，听一次梁禹给他说过的那些情话，或者被他看到害羞也行。现在梁禹这脸皮已经被练得很厚了。 周翊眼珠一动，对准梁禹下唇，倾身轻咬了一口，然后笑着故作无心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了梁总，你长得实在太帅了，我情不自禁，这个就当是你帮宋听秋给我的道歉礼了” 梁禹表情依旧没什么波动，他涂完药，把棉签棒丢进了茶几上的快餐袋子里。 周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梁禹在拧紧药盖的时候，忽然抬眼盯住他。 周翊倾身过去想拿手机，手还没来得碰到手机，下巴突然被梁禹用力捏住。 “你干……” 梁禹温润的唇覆了上来，周翊心跳得飞快，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梁禹在主动吻他。 第10章 梦 外套随意散落在地上，周翊被压在沙发上。梁晏咬着他的耳垂，手从衣服下摆钻进去，在他腰上不重地掐了一把。 周翊低低喘了一声，不想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反应。 就算梁晏十年没碰过自己，他也还清楚的知道他哪里最敏感，知道怎么能最快激起他的反应。 周翊额头已经出了汗，他抓着梁晏手臂，下意识别开脸。 眼角的泪无意地落下，忽然，梁晏再一次捉住了他的下巴，逼着他看他的眼睛。 在T恤盖住眼睛前，周翊从梁晏眼睛捕捉到了一丝不悦，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梁晏生气了，居然把他气到了这种程度。 发泄完后，周翊扯掉遮住眼睛的T恤，慢慢坐起身，梁晏坐在腿边面不改色地用纸巾擦着手。 “这个是你想要的道歉吧？还满意吗？”梁晏说的时候没看他。 周翊爽又不爽，不爽是因为这话听着叫人不痛快，搞得像是他主动要的一样。 梁晏心情没比他好到哪去，周翊不想再给他找不痛快，说：“满意，证明这十年来你没少干这种事。” 梁晏无视掉这句话，起身道：“我先走了。” 这人也挺会的，解风情也挺不解风情的，换做别人，就他现在这样早叫人吃干抹净了，哪还能像梁总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送送你吧。”周翊倒不是真的想送，就是客气客气，梁晏也不会要他送。 “不用。”梁晏换完鞋，合上了门。 周翊看着闭上的门，冲大门撇了撇嘴。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他和梁晏都有用香水的习惯，但今早出门他没来得及喷，那这味道肯定就是梁晏身上的了。 是熟悉的，拿破仑之水的味道。 他对这瓶香水的味道格外敏感，如今再一次从梁晏身上闻到，一些回忆涌现。 五一假期，周翊和梁晏约好了在上海见面，因为学校就在上海，周翊没提前在外边订酒店住，只定了梁晏来上海后要住的那几天时间。 在机场接到梁晏后，他们不顾旁人眼光相拥在一起。接个机而已，两个男生抱一下也没人在意。 抱的时候梁晏凑在他脖子处多闻了闻，好看的眉头皱起但始终没问他什么。 周翊带他回酒店附近找地方吃饭。 “应你的要求我订了一个西餐厅，这回你总满意了吧？”下了出租车，周翊让梁晏看自己下血本订的高档西餐厅。 预约付款的时候别说多心疼了，输支付密码时心都在淌血。 “你定的我都满意，别把我说得这么刁钻。”梁晏拉住他胳膊，伸手和他十指相扣。 “这样影响对多不好。”话是这么说，周翊却牵得更紧了。 饭后周翊想和梁晏散散步，梁晏却说累了不想溜达了，想着梁晏在学校上了一上午课，又赶飞机来上海，确实应该累了，就没在去散步，直接回了酒店。 “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奖学金……”周翊进房间刚带上门就被梁晏搂进了怀里，把他按在墙上又亲又咬的，一点也不温柔。 “这天还没完全黑呢你就想干这种事，能不能矜持一点啊梁同学？”周翊推开他一点，望着他的眼睛，“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生气呢？” 吃饭时候他就发现了，梁晏话比平时少了很多，但梁晏并不是那种在网上话多见面就话少的人，恰恰相反，每次见面梁晏都话多粘人。 梁晏埋在他颈窝，鼻尖略过他的侧颈，“不是以前的香水味了。” 周翊无语一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话变少的。 “出轨了吗？”梁晏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撩拨周翊，说完他往周翊侧颈处咬了一口，力度不重。 “说的什么屁话……”周翊被他撩拨得全身酥痒，仰着头解释，“室友买了瓶很贵的香水，我出门接你的时候借用了一下而已。” “要做吗？宝宝。” “要……” 去机场送梁晏那天，梁晏告诉周翊他以后也要用拿破仑之水。 周翊骂他神经。 周翊疲惫地躺进沙发，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次分开以后他和梁晏就很少见面了，十年过去了，用香水的事要不是今天突然又闻到，只怕是早就忘了。 没想到梁晏还真一直在用。 不过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他想多了，也有可能是梁晏故意的。但梁晏也没必要用一瓶记忆久远的香水来试探他。 好烦……今晚还挨了一顿揍，但是占到梁晏便宜了，想想好像不是很亏。 他伸手拿过手机，看到了陶子墨发来的微信消息。 梁晏回了家，钟尧还在客厅看电视，听到大门动静扭头过来看他。 “舅舅，我和我妈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钟尧说。 梁晏换完鞋坐到沙发上，回答说“想回就回了”。 钟尧哦了一声，忙着看电视，没再和梁晏搭话。 梁晏捏握着手机垂着头，内心有点煎熬，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细看还有点发抖。 “舅，你是不舒服吗？”钟尧把电视按下暂停，趴过来关心梁晏，看这样子他舅好像状态不是很OK。 “你们学校有一个叫陶子墨的老师吗？”梁晏抬头问钟尧。 梁晏眼睛里有红血丝，眼神和语气格外冷漠，就跟要吃人一样，把钟尧吓一跳，他好好想了想才回答：“有，陶老师在教3班数学，也是3班班主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梁晏摇头说了句没事，再次把头低下去，闭上眼沉默不语。 钟尧也不敢惹他舅，把动作尽量放到最轻，慢慢缩回刚才的小角落。 “他和你们周老师关系好吗？”还没等钟尧回到位置上，梁晏又抬起头来看他。 “不知道啊，我反正没看见他们走得很近过，不过都是一个学校老师，关系应该都不会差的吧哈哈哈哈哈哈……”钟尧笑生越来越像，笑到最后识相闭上了嘴，因为他舅的表情越来越冷了。 “我去打个电话。” 钟尧赶紧往后躺，生怕挡着挡着梁晏路。 他舅舅怎么了这是？虽然他.妈以前总说他舅脾气不好，性格怪异，但他还从来没见过他舅像今天这样过，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是因为周老师还是陶老师？不管因为谁，肯定都不是因为他，因为他今天一天都在家待着，什么坏事也没做。 梁晏上到别墅露台，拨通宋听秋电话。连着打了两个都没人接，他就一直打，结果一直没人接。 他就这么一直到露台上站着吹冷风，就看宋听秋到底要不要回电话。 梁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打出去多少电话，在他又要拨出一次电话后，宋听秋给他回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宋听秋烦躁的声音：“祖宗，我洗澡呢，你要索我命是吗？” “我和周翊分手那几天，你和他见过面是吧？”梁晏开门见山。 “是，”这回宋听秋倒是坦诚了，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他问，“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想问我什么骗你说没见过是吗？” 梁晏想过问这个，刚分手那两年他几乎每天都问宋听秋，“去复旦打辩论有没有遇到周翊”、“你去见到周翊了吗”、“周翊有没有找过你”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但宋听秋的回答一直都是没有见过周翊，他现在不想问宋听秋为什么骗他的事了。 “他当初你们见面，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分手，他是怎么告诉你的？”夜晚露台上风很大，梁晏手已经被冻到麻木了，声音也有点发抖。 “我没问，他也没说。”宋听秋实话实说，但梁晏信不信不知道。 电话那头风声有点大，梁晏那傻逼不会想不开吧？“你在外边呢？你不会在那个天楼待着准备跳了吧？” “那你们见面说什么了？”梁晏没回应他的问题，只说心里想问的。 “我揍了他一顿，就这样，什么都没说。” “你又在骗我对吧？”梁晏不信宋听秋的话了，他几乎是走在了暴怒的边缘，“我当初叫你找到他帮我问清楚，你骗我说没见过他，这个事就不用提了，但是你们见面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今天你必须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读书都傻了啊！”宋听秋怒了，对着电话吼，“你和周翊在一起这么多年得到什么了啊？你有没有想过他得到了什么啊？我从来没问过你爸是怎么给你说的，你也没告诉过我，但我猜都能猜到他怎么给你说的！” “你他.妈谈这个恋爱把自己谈成什么样子了！你来质问我，不就是觉得是我不想和你们和好，所以才不告诉你当初我见过周翊吗，我告诉你，你们俩那点破事我一点也不想管！” “你不是就想知道他说什么了吗？我今天全都告诉你，我和他见面的前几天，他给我打电话管我要了二十万块钱，他说给他以后他就再也不会找你了。好讽刺啊，就为二十万来打我的电话，”宋听秋笑了好几声，笑得很讽刺，“我这么给你说你是不是还怪我给了他这二十万呢？是不是认为我不给他这笔钱他就不会抛弃你？” 梁晏闭着眼抬头对着夜空，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拿手机的那只手垂在身侧，宋听秋后面的话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宋听秋的话就像一把被装饰得很华丽锤子，把他敲碎了还不够，还要再用一盆水把渣子冲走，冲得干干净净。 这把锤子彻底敲碎了他以前很期待着的、以为和周翊分手只是短暂分开的一场梦，原来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梦。 第11章 消失 寒假，梁晏回学校了，今天周六，但他七点半就起了，因为之前报名参加了一个国家级的竞赛，是个人赛，进决赛后会有场答辩，他八点半就要去西楼答辩。 多参加比赛拿奖对他申请国外名校会更有优势。 梁晏边刷牙边给周翊发消息：【命苦，周末早起去答辩，到时候可能不能及时回你消息（哭/）】 【记得吃早饭周老师，胃不好就要好好听话，饮食要规律】 “周老师”和“梁总”是他们两个经常互相开玩笑给对方取的爱称，做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对着周翊叫周老师，明明是很正经的两个称呼却被他们染上了别的意味。 一直到收拾完出了宿舍周翊都还没起床。 【我要进去了，里面有摄像头我不好看手机，等上台后叫朋友给我拍两张照片，到时候发给你做素材】 上台前周翊还是没有起床。 懒猪，梁晏在心里骂他。 答辩结束，梁晏下台后第一时间就让朋友把照片发给他，打开手机，周翊终于回消息了。 还没点进去之前显示的消息是“分手吧，累了”。 梁晏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不紧不慢地点进去。 二十分钟前周翊给他发了第一条消息：【你在吗？】 因为梁晏没回，隔了三分钟周翊又发：【想和你说个事】 过了几分钟梁晏还是没回，周翊发：【分手吧，我累了梁晏】 梁晏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回复消息：【我刚才没看手机，怎么了宝宝？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回生气了？对不起（可怜/），你快原谅我】 等过了五分钟，答辩结束可以离场后周翊没回消息，梁晏赶紧跑出教室给他打电话，连打三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别这样宝宝，你不理我我真的很担心很伤心，我害怕，你快理我】 …… 【我比赛拿了一等奖，可不可以夸夸我周老师～（撒娇/）】 …… 再发了一上午消息加打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梁晏彻底慌了。 【宝宝你怎么了？昨天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分手你也得回我消息吧？你不会消息我真的很担心你】 …… 我求你了周翊快理我。 你理我好不好？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周翊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回复他的消息。 一直打到电话没电周翊也没回消息，梁晏回家充上电，刚好他爸在家，他让他爸借他手机打电话。 “给你那个男朋友打？” 梁晏来不及关心为什么梁景辉突然捅开了这层窗户纸，只是自顾自地要手机，“你手机给我。” 梁景辉把手机放到桌上任由他自己来取，看他的眼神里布满了讽刺和怒气。 梁晏打了好几个都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没人接，他点开电话号码查看他爸手机和此号码的通话记录，半个月前有过一次通话，一天前也有…… “你联系过他？”梁晏把手机重重放在桌上，“你找他说什么了？” “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他都把你甩了你还在这因为他跟你老子生气？我养你这么大是让你和男人谈恋爱的吗？！”梁景辉拍着桌子站起身，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来动手打他 梁晏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没想过自己爸爸居然也会这么不可理喻，这么不理解他。 “我都答应你去美国读书了，你凭什么就不能接受？你到底找他说什么了？！” 他听室友说过，放假前一段时间他爸向他们打听过自己恋爱的事，室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向不想他出国的梁景辉突然让他出国留学。 梁晏知道他和周翊谈恋爱这事多半暴露了，所以想着用答应去国外读书来缓和一下和梁景辉的关系。 结果梁景辉还是联系到周翊了。 见梁景辉不讲话，梁晏打算回房间继续联系周翊，在转身那一刻，梁景辉讽刺他：“你还是别联系他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可能你一直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十年前梁晏没弄明白，十年后也同样没有。 阔别十年，在同学聚会上相遇，看到时千的来电会吃醋，会要他联系方式，会回忆以前的美好，还会亲他，可是这十年来为什么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系他呢？ 哪怕只是一个简短的解释也好，道别也好。 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一条消息然后消失不见，最后又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因为陶子墨吗？他以前就不喜欢陶子墨，甚至不让两人来往，周翊也说了他们没有联系方式了，可是现在又在一个学校工作了。 所以是因为这个人吗？ 脑子好乱，感觉要炸开了一样。 · 这周三附中开校运会，开校运会时周翊的任务就比平时要轻多了，但第一天还是一样得早起。早上八点准时在学校主席台前集合，然后再由老师带着去比赛的操场。 周翊在本班队伍最后边打了个哈欠，刚打完，3班班主任陶子墨走了过来。 陶子墨是他初中兼高中的校友，也算是他的初恋，没有在一起谈过恋爱的那种初恋。陶子墨小学初中时候就住他家楼上，成绩非常好，是他妈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小孩。 所以在同龄人还在纳闷哪个别人家小孩的时候，“别人家的小孩”在周翊这已经具象化了。 小时候不懂事，总会把崇拜、羡慕一个人当成喜欢，他就是这样，一直觉得自己喜欢陶子墨。 任淮之还说他那根本不是喜欢，因为他从来不在乎陶子墨会和哪个女生、男生在一起玩，也不会想知道陶子墨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他只想知道陶子墨是怎么学习的。 他对任淮之的话一直深信不疑，并且坚信自己对陶子墨就是喜欢，直到他认识了梁晏，在看到梁晏的第一眼，他就想去了解这个人，想知道在看不见的时候对方都在做些什么，想和他交往，每次看到他时心会跳很快。 不过说起来自己和陶子墨挺有缘的，毕业后居然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工作，从校友变成了同事。 “昨晚熬夜了？”陶子墨走过来关心地问他。 周翊摇头，笑道：“批试卷批久了而已，而且我这是单纯早起犯困。” 他也就是客套客套，昨晚他确实熬夜了，不是因为批试卷，是听任淮之聊他那点破事聊到快三点，主要都是任淮之一个人在说，还不让他挂电话，必须要有回应。 幸好今天开校运会，不然他怎么也不可能陪任淮之疯到那个点的，要是这幅鬼样子站在讲台给学生上课，那这几年来树立的好老师人设算是白了。 正想着周翊又打了一个哈欠，站在最后排的钟尧跟做贼一样缓缓转过身来，对视上。钟尧冲他挤出一个笑容，笑得比鬼还难看，然后又冲陶子墨也笑了一下。 “这次运动会可以叫家长来，你可以叫你妈妈来给你拍点照做纪念。”周翊上前几步，走到离钟尧只有一步的距离。 妈妈来的话顺便把舅舅也叫上一起吧，甚至舅舅可以多来一下，好促进一下和侄子班主任的感情。 “我到时候说说！”钟尧内心激动，认为这是一个让小漂老师和舅舅促进感情的绝佳机会。 舅舅手机里都存着小漂老师的照片，证明舅舅还是在乎老师的，不管以前他们发生过什么矛盾，只有多相处相处，把误会说开就好了！ 如果他舅舅和小漂老师关系好了，那他以后就和小漂老师关系也好了。 他真是个天才。 “小漂老师，等去了看台，我借你手机打个电话！” “行。”周翊汗颜，一说可以叫父母来就要借手机打电话。 唉，都高中生了，成熟一点，不要总粘着父母了。 第12章 【加更】没有谈的必要了 到看台指定位置坐好后，周翊让班长清点了一遍人数，查完没缺人后才让钟尧拿手机去打电话。 三3班看台最后面空着一张从教室搬来的座位，周翊跨着台阶穿过二班坐了过去。这位置好，不但视野宽阔还遮阳。 “打算什么时候下去？”陶子墨从学生看台下面上来。 因为过会儿各班就要比赛做广播体操，他们这些做班主任的得提前下去找好自己班的站位点。 “我有个学生用我手机去打电话了，等他打完再说吧。”周翊指了指不远处，背对着这边打电话的钟尧。 陶子墨看了一眼，点头说行，就在周翊以为陶子墨在钟尧还手机前不会再说话时，他又开口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周翊沉默，抱歉地笑了一笑。 钟尧拨通小舅的电话，拨通后电话很快就接了，“舅，我今天开运动会，速来。” 听到声音这一刻梁晏怀疑自己听错了，拿开手机看了眼名字，确实是周翊的电话号，“……没空，上班。” “你有空，你公司这么多厉害的人，不差你一个了。” 梁晏蹙眉：“我是老板，一个公司连老板都不在了还叫什么上班？就像你们上课没老师在还能叫上课？” 钟尧天真地回答：“有啊，自习课啊。” 梁晏：“……” 钟尧回头往周翊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小漂老师真在和陶老师说话，他拿着手机加重了一点语气：“你再不来小漂老师就要和陶老师好了，不和你好了。” “什么？” 要不是钟尧什么都不懂也什么事都不知道，梁晏严重怀疑这小子是知道了什么才故意打电话说这事给他听的。 钟尧猜的，他是这么认为的，小漂老师和舅舅以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也和陶老师是朋友，但是小舅不喜欢陶老师，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舅和小漂老师吵架了，最后不在一起玩了，然后小漂老师和陶老师关系好了。 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清楚，为什么昨天他就听到陶老师名字后反应那么激烈了，他一定要让舅舅和小漂老师终归于好。 “你来不来，不来我就告诉老师说你存他照片，好多。” 梁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些标准的威胁式的话居然是从自己未满十六岁的侄子嘴里说出来的。 这些年来陶子墨的意思周翊不是不明白，是他没办法去接受下一段恋爱，当初喜欢上梁晏时他就对任淮之说过，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梁晏一个人，分手后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没办法忘掉梁晏，或者说他没想过要忘，更何况梁晏现在出现了，他想和好，这样的话他就更不可能接受陶子墨的喜欢了。 见他沉默，陶子墨什么都明白地一笑，“还忘不了梁晏呢？” “我没想忘。”他没找到可以忘掉梁晏的理由。 “小翊，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 “小漂老师，我打完电话了，手机还你。”钟尧打完电话过来还手机，不小心打断了陶子墨的话。 周翊接过手机收到口袋里，让钟尧回班级看台，然后起身招呼陶子墨：“走吧，我们下去吧。” 到最后陶子墨那句话也一直没说完，周翊也没有问他。 虽然高二周翊清醒过来了，明白了自己并不喜欢陶子墨，但陶子墨对他却真上头了，他在这头猛追梁晏，陶子墨在那头追他，现在想想真是蛮戏剧的。 梁晏不喜欢陶子墨，不对，应该说除了任淮之之，他身边的所有人梁晏都不喜欢。梁晏那个时候别看纯情，实则是个大醋包，还有点偏执，占有欲强到离谱，尤其在知道陶子墨喜欢他后，就不让他们联系了。 陶子墨估计也挺不待见梁晏的，把自己喜欢的人捞走了不说，还把年级第一的位置也给拿走了，就冲这点，陶子墨能喜欢梁晏才怪。 全校班级按抽签顺序，五个为班一组上操场表演广播体操，这个广播体操是要经过自己班上创意改造的，跳得好，创意也好的班级可以拿奖。 周翊他们班没少用课余时间练，他班没几个体育好的，报项目的时候也是被催着才勉为其难才把名单报满，他没指望这群孩子在那些项目上拿奖，但广播体操必须得拿下。 轮到一班和另外四个班表演，周翊举着手机打算给班里孩子们录像，光播里的音乐声刚响起，手中的手机铃也跟着响了。 陶子墨听到声音后扭头看他一眼。 周翊没藏着，当着面接通电话，“怎么了？” 这大老板总不可能这个点请他出去吃饭吧？ “下来接我。” 周翊被梁晏这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往周围望了一圈，“我开校运会呢，你在哪？” 周翊怀疑梁总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你们操场铁门门口，钟尧叫我来的，门卫说不让进，要老师来接。”梁晏声音听上去无奈又烦躁。 周翊反应过来，笑了一声：“行，你等着我吧。” 附中校运会不是在学校内操场开的，而是来校外区里建的这个体育场举行，因为学校里面没这么大的场地，所以区里的学校举行校运会全都是来这里。 因为是校运会，所以门卫自然就管得严了些，不让梁晏直接就这么进来也是情理之中，他自己跑两步过去接人就好。 和门大爷打完招呼后，梁晏顺利地进了操场。 梁晏穿了见浅灰色大衣，腰带没有系得很紧，但也不难看出腰线。 周翊想到以前梁晏没换衣服时的光景，那身材，放到现在想想也还可以流哈喇子。 钟尧挺有本事的，一个电话就真把日理万机的梁总请来了。 “钟尧怎么把你请来的？”周翊往梁晏身边凑了凑。 梁晏避而不答，问：“他人呢？” 周翊指着背对着他们，正面对着主席台做操的一个班说：“那里面，已经出场了，你只能先去我们班看台坐坐了。” 这个距离到看台，等到的时候操可能已经做完了，梁晏想看都没得看。 梁晏没吱声，只是在旁边跟着走。 这是又要走高冷总裁路线了？ 到了看台下面，栏杆上趴着的陶子墨冲他们笑着。即使笑得这么热情，从容之下难以掩盖的尴尬还是让周翊捕捉到了。 梁晏只浅浅回应了个礼貌性的微笑，然后迈着步子上了看台。 陶子墨笑着过来迎接，主动找梁晏说话：“好久不见梁晏，你也来上海发展了？我都不知道这事呢。” 梁晏扫一眼操场开始退场的学生，专心寻找钟尧的身影，嘴上敷衍地回答陶子墨：“不是同一行，不知道挺正常的。” 陶子墨尴尬一笑，“确实。” “我带你去那边坐，钟尧过会儿就回来了。”周翊见不得这种尴尬场面，推着梁晏去一班看台，他对陶子墨歉意地一笑，“抱歉陶老师，我俩就先过去了。” 看得出来梁晏心情不怎么美丽，以防万一，周翊先把梁晏带走了，把他安置在看台最后一排的位置。 “你和陶子墨关系很好。”梁晏坐下后没看他，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周翊从后面往椅子前垮了一步，坐下后说：“我和他几年同事，关系好不好的差不差的不就这样吗？” “你刚才把我拉走干什么？”梁晏扭头看他，说着冷笑了一声，“怕我问他点什么你们之间的事吗？” 周翊看眼梁晏背后陆续回看台来的学生，降低了几分音量，一改刚才温文尔雅的形象，半开玩笑说：“你再说这种屁话信不信我删扇你？” 梁晏冷笑着别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我和他要有点什么事还用得着你问。”周翊也有点生气了，想想后又觉得有点犯不着。 “当初分手，跟陶子墨有关系吗？”梁晏再一次看过来，这一次嘴角连冷笑都没有了，语气冰冷又严肃。 周翊眸子一怔，不知道梁晏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大部分学生已经回来了，周围全是打闹声，吵得周翊耳鸣。 周翊眼神有些躲闪，回答没有。 周翊说谎的演技还是那么拙劣，叫梁晏一眼就看穿，“反正你和宋听秋一样，嘴长在你们身上，想怎么说就这么说，对吧？” “是我自己要分手的，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周翊补充解释。为了缓和气氛，他半开玩笑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吃醋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觉得我和他有点什么，我们找机会好好谈谈吧，关于以前的事。” 今天天气很好，话也聊到这个份上了，但这个场地始终不适合聊这个敏感的话题，人来人往，周围到处都是学生，不是好的时机。 “时千姐说你打算出国。” 上次去镜山和时千聊的那些周翊一直没忘，借这次想问清楚，但看上去梁晏似乎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梁晏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上次在你学校门口吃饭时候我就说过了，处理完还会走。” “舅舅！”钟尧才刚回看台，还没到一班看台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耀眼的梁晏，老远就对着这边招手，“小漂老师！” 周翊来不及回应钟尧，旁边的梁晏已经起身，走前冷冷丢下一句：“刚才你说的话，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吃醋，那我们之后没有谈的必要了。” 梁晏朝着钟尧走去，两个人碰上，最后钟尧掺着梁晏胳膊一起下了看台，走的时候钟尧还回头来对他笑，似乎是在说他去送送。 比起以前，梁晏心倒是狠了不少，这已经是重逢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丢下他就走了。 因为前两天断更所以补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加更】没有谈的必要了 第13章 不服气 周翊在看台上坐了很久，有几个老师招呼他走，他只是笑笑说自己再多坐会儿。 看台上的阳光非常晃眼，周翊垂下头搓了把脸，命苦。最后他把任淮之叫来了操场，昨天听他念叨一宿，今天该换他来吐槽了。 两人围着操场边缘溜达，偶尔会碰到一两个跑步结束的学生打招呼。 “实在不行就不要梁晏了，晚上哥带你喝酒去。”任淮之是真不想掺和他和梁晏的事，每次提点什么建议周翊总有理由反驳，还不听他的。 “是他不要我，我没得选压根，”周翊郁闷，“破事真多，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吧，宋听秋又出现了，还加上一个陶子墨。” 说他幸运，每次能和梁晏更进一步时总有一点插曲，说倒霉，梁晏却又还愿意和他掰扯。不知道梁晏对他现在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但内心能察觉到梁晏还是有些心软的。 毕竟当年很多事也没有聊清楚，谁也不能在自己平白无故被甩了的情况下，十年后重逢对方只是示了个好就妥协。 他和梁晏都挺别扭的，说到底分开这么多年了，就算再了解，有些记忆也模糊了，可能当初学生时代也没摸明白过对方的脾气。 可能只是仗着对方的喜欢肆无忌惮地作死罢了，但现在周翊不能了，哪怕是在梁晏说出那种话后还甩脸离开的情况下，他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冲上去好好理论一番了。 任淮之叹气，“他都那样说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找个机会和他聊聊吧，你又不让我掺和，要我的话我找给你解释明明白白的了。” 闻言周翊立马指着他的脸，警告道：“你别找他瞎说，不然我揍死你。” 任淮之没脾气地笑着，按住他的手腕，“我就这么说说而已，我哪敢去找他啊。” 任淮之可不是那种主动给自己找事做的人，去找梁晏聊他和周翊十年前的事？拉倒吧。 “晚上一起去喝点酒，反正明天你不用上课，我跟你讲什么帅哥美女都有，你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找来，但你别说你要和梁晏一模一样的就行。”任淮之之预判了周翊想说的。 周翊被堵得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他打量任淮之之，看着家伙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了昨晚上“怨妇”的模样。 任淮之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你干嘛？” “你电话里说的那个人不是时元洲吧？”周翊问。 任淮之眼神闪躲，含糊其辞：“是不是的又怎么了？而且谁说我非得只和他一个让上床了？” 周翊故意说：“多人？你们胃口这么重？” “滚滚滚，什么东西，你一人民教师理解能力差就算了，素质也这么低。” “叫什么名字啊你的新……炮友？”周翊暂时把和梁晏的烦心事抛之脑后，开始捉弄起了任淮之之。 八卦吃瓜这种东西没人躲得过。 任淮之前段时间找了个对象，是个研究生来着，叫时元洲，长得特别好看，任淮之见色起意加了人微信，聊了三天就把人骗到手了。 昨晚上任淮之打电话给他说了一宿，全然没提那人的名字，周翊当时还觉得是任淮之故意不想提，现在想想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再结合他这反应，肯定是换人没跑了。 “不知道。” “不知道？”周翊不信，“任总和一个男的滚完床单结果不知道人名儿？你着这太不负责了吧，好歹是个大老板，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跟你好啊？” 任淮之啧一声，“谁对谁负责啊？”说完，任淮之之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快步往前走。 谁对……周翊睁大眼睛，这个八卦开始变得刺激起来了，他赶紧追上任淮之，“不是你是被上那个啊？真的假的？到底我叫什么你赶紧告诉我，长得怎么样？技术怎么样……你别装哑巴……” “说了不知道……” 晚上周翊还是来了任淮之说的酒吧，不是想来借酒浇愁，是想问清楚任淮之和无名男一夜情的具体内容的。 从知道任淮之之喜欢男人开始，周翊就知道他是上面那个，任淮之眼光还高，就喜欢那种人畜无害的漂亮男生。 以前周翊还开过玩笑，说任淮之别嘴上说不喜欢他，实则暗恋他好多年，然后结果就是他被任淮之嫌弃了整整一个月。 任淮之说看不上他，说自己不喜欢五官漂亮还带点棱角的。 越想周翊就越好奇，一个喝醉了连扶的人都挑的任淮之，是怎么就愿意被人上的，对方是得多——漂亮啊。 “低腰牛仔裤裤，还是你6。”周翊来之前还打电话问任淮之说不知道穿什么，任淮之说随便穿，看着干净舒服就行，结果这货穿这么骚。 周翊不顾周围人露骨的目光，一屁股坐到任淮之之身边，“快告诉我，我昨天都听你骂人一宿了，你得让我听点想听的吧？” 任淮之抬头望天花板，无语叹气，“这样吧，咱俩玩这个，五局三胜，输一局喝一局，五局下来你要是赢了我就跟你聊聊我的心路历程。” 周翊看看茶几上的骰子，掂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技术悬殊，说：“名字我也要知道。” 任淮之脸都黑了，“我真不知道他名字！” “好好好，那玩吧。”周翊还是没有完全信，不过看任淮之这样子还是先不要逼问得好， 从读研到三十岁之前周翊很喜欢泡酒吧，基本上只要朋友一叫他就会去喝酒，玩骰子的技术也是在那几年突飞猛进的。 最开始他不会玩，还是梁晏教会他的，叫他怎么拿捏对方心理，还有怎么骗对方。 五局结束，周翊竟然一把没赢。 “就这样吧，你玩不过我。”五局下来任淮之一口酒都没喝过，这会倒有点口渴了，得意地干了一杯酒，当是陪周翊了。 周翊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服气地要求继续玩，“继续，我还没找到感觉。” 任淮之叫来的一个朋友坐过来观战，跟周翊挨得很近，周翊忙着找任淮之之PK，没太在意这些行为。 任淮之指着周翊耍赖没喝完的第三杯酒说：“你先把这点给我喝完，养鱼呢？” 周翊拿起酒杯一口闷掉，“快点。” 又是五局下来，这回周翊赢了一把，但还是输，只能喝酒。 他不服气，叫任淮之继续。 还是输。 操了…… 任淮之拿着手机起身，“你等等我先接个电话，回来再战，我今天非得让你服气。” 周翊酒量算不上很好，这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微醺了，他让任淮之速去速回。 “帅哥，我们也喝一个吧？”还不容易等到周翊有空了，旁边的男人赶紧把倒好的酒拿过来。 “行。”周翊陪他喝了杯酒。 他纳闷，为什么会赢不了任淮之，以前明明可以打得有来有回的，是不是他太久没泡吧技术退步了？可是摇骰子不就是这样吗？ 不会是那家伙出老千吧？ 任淮之虽然一直在赢，但酒没少陪周翊喝，不过他酒量比周翊好点，这点酒下去还没多大感觉。 任淮之借口出来打电话，溜到了楼下吧台。 “要什么酒淮哥？”任淮之是这里的常客，每回来消费都不少，服务员和经理早就记住他了。 任淮之点了点吧台，“笔纸来一个。” 服务员虽然觉得要求奇怪，但还是找来了笔和纸。 任淮之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写完推到服务员面前，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给他看，“记住这张脸，待会儿周翊喝醉了你就打这个电话，让他送周翊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让他来。” 服务员凑近自信看了看照片上的人，眼前一亮：“这不是梁总嘛？” “你认识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打电话给他。”任淮之把手机收起来。 服务员又说：“那你呢？” “不用管我。”说完，任淮之回二楼卡座继续教训周翊。 等任淮之回来时周翊已经和那个他朋友喝上好几杯了，头晕晕乎乎，都忘了要继续和任淮之之PK的事。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等喝上头后周翊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后面任淮之之劝了好几回都劝不住。 任淮之就和隔壁桌搭个讪的功夫，周翊已经冲到舞池里跟人热舞了。 任淮之：“……” 本来想着让服务员至少得在十点左右联系梁晏的，看来这个电话得提前打了。 昨天有点事没更，今天会更两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不服气 第14章 香香的 “上回你们急着下山，我连听秋面都没见着呢。” 一家高级私人会所内，费子安给梁晏和宋听秋倒上酒，包厢里余音袅袅。 费子安也不知道这两兄弟怎么了，从见面开始就不适合，各说各的各喝各的，话里话外都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 “出来喝个酒，就三个大男人。”宋听秋瞥费子安一样，表示对这酒局非常不满意 费子安坐在中间还真不好受，“你俩一个要安静，一个要热闹，哪有这么美的地方？” 梁晏知道宋听秋是故意说的这话，不予理会，拿上酒跟费子安碰杯，然后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啤酒。 “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费子安一时语塞，转眼看向宋听秋，企图让人这位大哥说两句话，但宋听秋全程装瞎装聋低着头玩手机。 知道宋听秋靠不住，费子安只好自己上，“明天我就回北京了，好好说说话。” 梁晏坐着没动，自己续上了酒，算是答应不走了。 和宋听秋的事没必要牵扯上老费，费子安也不过是单纯想聚聚，没想到赶上了他俩闹脾气的时候。 梁晏一直和费子安闲聊，偶尔喝口酒，宋听秋一点酒没沾，费子安努力把话题往他身上带，但宋听秋就是不搭腔。 梁晏知道宋听秋心情不好是因为昨晚上的事，但他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周翊，可能也有点周翊的原因，但大部分是因为陶子墨。 梁晏对陶子墨印象一直都不太好，刚转去附中时候他和陶子墨在一个班，总觉得这人心思太重，容易嫉妒别人。 起初他和陶子墨除了在学习上有竞争关系外，就没有任何别的关系了，但后来和周翊在一起后，他无意从任淮之那听说陶子墨是周翊初恋。 周翊说他们没在一起过，对陶子墨也不是那种喜欢，他是相信的，但是陶子墨对周翊什么心思，只有陶子墨本人最清楚。 他脑子很乱，高中那点旧事不想再提，生气只是因为想到了和周翊分开后，陶子墨在某天打来的那通电话。 桌面上的手机忽然亮了，思绪被打断。 他手机一直是静音着的，所以铃声没响，他看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喂？” “梁先生晚上好，我是三旬酒吧的酒保，周先生喝多了，还请你过来接他一下。” 包厢里很安静，因为他接电话，费子安噤声喝酒，即使通话音量再小，旁边的两人也难免听到了一些。 费子安看向他。 “没时间，你打给别人吧。”说着梁晏就要挂电话。 酒保立即叫住他，“那……还麻烦你给一个他朋友电话号吧。” “稍等。”梁晏说着就要去翻电话簿。 酒保又说：“如果是任淮之先生的话就不用了，因为他也在这，并且也喝多了。” 梁晏：“……” “同意了没？”看着酒保挂掉了电话，任淮之手撑在吧台边上问消息，上边还一群人等着他去喝酒呢。 酒保点头：“说现在过来。” 周翊躺在沙发里，胃里烧得慌，想吐又吐不出来。任淮之不知道跑哪疯去了，把他和一个男人关在这里。这人不知道是任淮之朋友还是酒吧的服务员，长得还挺招人喜欢的。 “周哥，你是不是不怎么来这边喝酒啊？我感觉之前没怎么见过你。”男人蹲在他身边守着。 周翊头晕不想说话，只是浅浅看他一眼，然后闭上眼休息。长得招人喜欢也没用，他对除梁晏以外的男人不敢兴趣。 男人吃了鳖，但依然不放弃地找周翊讲话，“你长得也挺帅的，怎么来gay吧买醉了？而且穿这么少……” 男人不信周翊来gay吧就只是单纯喝酒，像这种长得帅打扮还时髦的男人在这别提多受欢迎，任淮之之说了，能拿下他全看自己本事。 他不信他魅力这么浅，连一个喝多了的男人都拿不下。 “咱俩不行，我是0，懂了吗？”见委婉拒绝不行，周翊索性说出实话。 两个0还有什么可聊的？ 男人被他吓得说不出话，半天憋出个“抱歉”后开门逃走。 胃里实在难受，躺了一会儿周翊终于躺不住了，想去楼下跳舞。拉开包厢门，迎面装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周翊赶紧后退，跌跌撞撞扶住了门，“不好……意思……” 这男人长得真他妈帅，长得简直和梁晏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神，连气质都一模一样。 “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啊帅哥……跟我回家吧你？”一看见跟梁晏长得像的人就走不动道了，如果可以他真想叫梁晏来看看，来看看他的双胞胎兄弟。 “看清楚了我是谁。”梁晏在周翊要摔倒前接住了他，摔进了他怀里。 周翊在他怀里抬起头，眯眼仔细看了看，“梁晏啊？是真的还是cos？”周翊上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抱住了梁晏，“抱一下，香香的，喜欢……” 梁晏手摸到了周翊后腰，觉得不对，皱着眉低头一看，瞬间黑了脸。 低腰牛仔裤，上衣也这么短，穿成这样跑来gay吧，怎么不把自己丢舞池里让人给骗回家呢？ 梁晏冷着脸把外套脱下来给周翊穿上，扶着他出酒巴上了车。 “梁晏你说你怎么这么幼稚啊？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吃陶子墨的醋……”周翊嘴唇不小心蹭到了梁晏的耳朵，最后索性咬了一口。 梁晏忍着痛没管，让助理开车送他们去周翊家小区。 “梁晏……我爱你……”周翊在车上不是很老实，喝多以后就喜欢胡言乱语，也不算胡言乱语，就是喜欢讲话，“你爱不爱我？” 梁晏眼下情绪不明，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乱动，不想搭理周翊的醉话。 “你到底是不是梁晏啊？”周翊抗拒地抽回胳膊，吵着要下车，还说这是绑架。 “梁晏才不会不理我。” “你们带我去哪啊？他不让我跟别的男人玩，他很小气的，他会揍你们的！” 发现车门打不开后周翊放弃了，又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就是梁晏，一把环住了梁晏的胳膊，趴在他肩头撒娇。 “梁晏……我错了好不好，你再爱我一次好不好？我求求你……” 梁晏一只手放在周翊腰间，一只手护住他的后脑勺，怕他突然撒手在车里磕着。 掏钥匙的时候很困难，因为周翊一直乱动，梁晏摸不到他裤子口袋。他一急，把周翊按到门上，这才老实下来。 客厅总算是比上回来要整洁多了，但沙发上还是没好到哪去，散落着几件衣服裤子。 终于把人弄到床上，梁晏冷地看他一眼，沉默着坐到床尾。他两手交叉手肘撑在腿上，垂着头看地板，眼底没什么情绪。 知道他会生气还跑去酒吧喝这么多，还说爱他，骗子吧，爱一个人哪里是这样的。 躺着的周翊动了动身子，侧躺着过去看坐上床边上的人，用脚试探性地踢了踢梁晏屁股。 梁晏没有任何反应，周翊艰难爬起来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脸埋在他颈窝撒娇：“我难受，胃不舒服，头也昏，我想你，你能不能再抱抱我……我爱你，你再爱爱我吧……” 梁晏保持着姿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周翊已经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做梦了，意识已经开始混乱，这好像不是梦，像是十八岁那年，想想又不太像。梁晏那年不会对他这么冷漠，但现在的梁晏也不会对他这么好。 为了求证到底是不是梦，周翊把梁晏按倒在床，跨坐上他的肚子，俯身吻住男人的唇。 触感好真实…… 正想着，周翊突然被反压在下面。 梁晏好像是在吻他，又好像是在咬他，只觉得胸口越来越凉，然后衣服被丢下了床。 “梁晏……”周翊看见梁晏在脱衣服，他想问现在是不是在做梦，刚叫了个名字就再一次被压住了。 是这个香水味……是梁晏的味道。 “梁晏……”周翊不想哭的，但莫名其妙流了眼泪，“我爱你。” 他想听梁晏也说这句话，但梁晏不会说给他听。 仅剩的理智让梁晏暂时停下动作，他哑着嗓子问：“套，家里有没有？” “用不着那个。” …… 不知道弄了几次，周翊只知道自己两腿发酸，胳膊一点力都没有，嘴唇被吻得发麻，意识在清醒和昏迷之间横跳。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不是梦。 高中毕业前他们从来都没做过那种事，最多也就是给对方用手解决一下，真正到那一步是在他成年那天。 周翊一直都挺想办梁晏的，梁晏对这个也不是很在意，说他想在哪就在哪。但不知怎么，那天他们扒光躺床上时候，他莫名就成下面那个了。 那天晚上又爽又不满，因为梁晏的表现实在是不像一个刚毕业高中生第一次干这种事。 他怀疑这小子跟他玩了一手“卧薪尝胆”，看似顺从他什么都依着他，实则就等着这一天然后把他扑倒。 “爽不爽？”梁晏趴在他耳边问。 “你别骚，赶紧的。” 梁晏不仅技术好，还喜欢玩点花的，爱逼着他说点难以启齿的话。 “肯定很爽，因为你叫得很好听。” “……” 那个时候梁晏看他时，眼里爱意都快溢出来了，眸子是那么明亮，勾人……现在梁晏的眼眸也挺明亮勾人的，可能只是少了爱意吧。 给他吧，什么都给他吧，只要是梁晏的，他什么都想要。 到最后，周翊终于被折腾散架了，嗓子也哑了…… 第15章 两清 周翊睁开眼，窗帘没有完全拉合，从这个光影来看，基本可以断定现在快中午了。 他尝试着动了下身子，腰部的剧烈酸痛让他差点没骂出声来。 靠……梁晏真他妈狠。 他平躺，往旁边瞧了一眼，空荡荡的，梁晏不在。要不是房间里还残留着几丝暧昧的味道，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在梦里被人上的了。 两边的床头柜上，除了他的手机和一包纸巾外屁都没有一个。 打完炮就走，他昨晚都这么配合，居然连p费都不愿意赏点，就这还当大老板呢。 正腹诽着，卧室门突然开了。梁晏那张脸出现时，周翊差点被如下一激灵，心里赶紧为自己刚才的莽撞道歉。 不过话说回来，梁晏居然没走？总不可能就因为做了一次，冷漠的前夫哥就回心转意了吧？ “涂药。”梁晏走过来，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他手边。 哦，原来是出去买药去了。 还算有点人情味。 周翊咬着牙坐起身，拿过袋子看梁晏买的药。 他买了两种药，一种治腰的，另一种是涂某个地方的，分别买了三盒。 周翊：“……” 请问这是什么消耗药吗值得一下买三盒？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周翊取一盒出来打开，拧盖子的时想到了好玩的，故意逗梁晏，“怎么，这是把之后要用的也一起买了？是不是想着哪天再和我来一炮呢？” 梁晏没理他的挑逗，就这么干站在旁边看他。 周翊自讨没趣，笑了笑没继续逗他。 他把药膏挤在食指，手往背后伸，跪在床上准备抹药，然后……然后对上了梁晏的目光。 虽然他们互相看光了并且没什么秘密可言，但身上□□的，还要在这种眼神注视下给那个地方涂药，这画面想想就有够怪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尽管梁晏那眼神一点杂念都没有，但就是很怪异。 “你确定你要自己来？” 听后，周翊内心默默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下不去手，主要是一碰到就疼，容易打退堂鼓。 “那你温柔点。”周翊妥协，抽了张纸巾擦掉手上的药膏，乖乖趴下，乞求梁晏手法能轻点。 周翊扯过枕头趴在上边，生无可恋地等着梁晏抹药。 梁晏手指刚碰到时，他还在想这手真情暖，结果下一秒就疼得他呲牙裂嘴。 “不是你……” 周翊脸埋进枕头里，劲量不叫出来，这他.妈太羞耻了，疼中还夹杂着一丝别养的体验。 梁晏下手是挺轻的，但这种有意无意地酸痛感更让他想死。 梁晏最后把治腰疼的药也一起帮他抹了。 “好了，”梁晏抽了张纸巾擦手，“外边买了点午饭，想吃就吃点吧，我回公司了。” 周翊爬起来随便翻了套衣服套上，看往客厅走的梁晏，跟着走了上去，“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梁晏停下回头来看他，“上回不是带你去镜山了？” 周翊走到餐桌看眼梁晏买的饭，坐下揭开餐盒开吃，无赖道：“那个不是只是带我去看流星雨的吗？你哪里带我吃饭了？” 梁晏：“……” “吃个饭，然后咱俩谈谈。” “谈什么？” 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周翊耐心地又地说一遍：“谈我们以前的事，就是你想听的那些事。” 梁晏走到低头玄关换鞋，全程没看周翊，“不想知道了，而且我说了我们不用谈了。” 周翊觉着梁晏这人有时候也蛮贱的，从镜山回来那天就逼问他一些以前的事，昨天去学校也主动找他的茬，现在他说约着好好聊聊了，对方却变卦了。 真让人琢磨不透。 周翊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他纠结这些细节，也有的是时间耗。 他咽下嘴里的饭，说：“反正你还欠我一顿饭，到时候吃完聊完，你想怎么就怎么，咱俩就两清了。” “两清？”梁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冷笑着转过身来看他。 周翊低头又吃了一口饭，沉默地看着梁晏不可思议的那张脸，良久，他才又开口说：“确实不是两清，是我欠你的，欠你一个解释和道歉。” 门被摔得震天响，周翊从来没见梁晏这么生气和失礼过。 梁晏从小就被家里当初精英来教育，成绩、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间都可以看出他受过严格的规定。尽管他们以前再怎么闹得凶，梁晏也从来不会大吼大叫，更别说摔东西了。 可以说梁晏是他遇到过的，脾气最好的男人。 夜市里的东西不卫生不是他嫌弃和厌恶，是被家里人刻在骨子的训诫，是他和普通家庭孩子的本质区别。 他以前说要改变梁晏那些毛病，要让他变得更“亲民”、更有人情味，从现在来看，梁晏确实是因为他改变了不少习惯。 这大概也能算作一种成功吧。 · 周翊把客厅彻底收拾干净了，躺沙发里看班委今天汇报的人数，没缺人。 这群小孩还挺让他省心的。 周翊无聊刷着公众号推送的新闻，屏幕突然弹出来陶子墨发的消息：【下午一起吃饭，我已经定好地方了，不要不给面子】 真是怪让人头疼的。 陶子墨定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馆，这地方吃饭还挺贵的，他没来吃过，但任淮之过生日定地方的时候他在小程序上看到过，人均消费不低。 为了和他吃个饭陶子墨真是下血本了，一个月拿着八千左右的工资，居然舍得来这种高级地方吃饭。 “陶老师怪舍得的。”入座后，周翊脱掉大衣放到旁边。 周翊脱掉外套后，脖子上的痕迹一览无余，陶子墨似乎一眼就看见了，并且脸色变得不自然，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周翊就没想过要遮。 “带你吃饭当然是要吃点好的，”陶子墨给他倒上红酒，“我约好代驾了，到时候送你回去，放心喝。” 现在只要看到酒，周翊就会想起昨晚上的事。 梁晏身上的香味仿佛还缠绕在鼻尖，稍微一想就能回想到对方的动作，还有他们的喘息声。 周翊想得嗓子有些发干。 陶子墨还在旁边和他说话呢，他却心不在焉地想着昨晚和梁晏的那种事，有够坏的。 酒过三巡，周翊已经有些上脸了，陶子墨比他喝得多，醉意比他要明显。 “别喝了陶老师，再喝咱俩都回不了家了。”周翊想掏手机看眼时间，结果拿出来才发现手机关机了。 他手机用了有两三年了，刚买那两年还幼稚到用来打游戏，电池早就不经用了，苹果手机就这点毛病，走电快。 他放下手机，问陶子墨几点了。 陶子墨显然喝多了，伸手过来覆住周翊放在桌上的手，感慨道：“小翊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事。” 周翊敛眉，将手迅速抽了回来。知道陶子墨想说什么，他礼貌笑着岔开话题：“你喝多了，我们该回去了，不早了。” 陶子墨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能勇敢一点，勇敢向你表白，是不是我们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虽然知道陶子墨喝多了，自己再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有些话周翊今天必须得说明白。 “不管你当初对我表不表白，我们也只是今天这样，我不喜欢你。” 陶子墨看他时眼里竟含了些泪水，他苦笑这摇头，“不是的，你以前明明很喜欢我的，就是梁晏出现以后你才……” “并不是！”周翊打断他的话，“梁晏的出现只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他没出现之前我也不喜欢你，是我们都错把那种情感当成喜欢了。” “不是！”陶子墨不愿相信，站起来同他理论，“你以前明明很喜欢找我问题的，初中时候总喜欢上我家找我玩，我被我妈骂也是你帮我说话，那就是喜欢，你自己也说过的……你忘了吗小翊？” 周翊就知道和喝多的人无法沟通，见这样他认为也没有沟通的必要了，拿上旁边的外套准备走人。 “不早了我先走了，等哪天清醒了再说吧。” “别走小翊，别走，我错了，”陶子墨拽住他胳膊，一把把他抱入怀里，开始道歉，“对不起小翊，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这些都怪梁晏，全都怪他。” “你干什么你？松手！”周翊本来就没醉，这一下那点微不足道就酒劲彻底没了。 喝多后的陶子墨力气无比大，他被抱着后退几步，先是撞到椅子上，最后又撞到了墙上，头还被磕了一下。 接下来陶子墨的行为更恶劣，抱着他想吻上来，幸好周翊反应快，奋力推开他，给了一巴掌。 他扯正衣服，弯腰捡起地上外套，不等陶子墨反应过来就先出了包厢，离开了饭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都什么破事啊一天天的。 周翊拦了辆出租车，车开了一半后才起来手机关机了，他管司机借充电线，结果线不合适。 他掏遍全身所有的口袋，还好从裤兜里掏出了明显被水洗过的二十块钱。 看着这二十块钱，周翊心里憋屈，无比憋屈。 大家帮忙捉虫[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两清 第16章 不合适 等司机找完了钱，周翊下车就往公寓楼走，他现在怨气比鬼还重，只想快点回家给手机充上电再找任淮之痛哭一场。 他好久没痛哭过了。 到了楼下，大门口的玻璃门前站了一个男人，还没走近周翊就认出了对方是梁晏。 看到梁晏后心里更憋屈了，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如果可以他真想上去抱住梁晏，然后揍他一顿，再哭一场。 可以他现在是梁晏前任，那些他都不能做。 “等我吗？” “嗯。” “兴致这么好，才隔了一天就还想约？”周翊走上台阶，玩味地打量他。 梁晏解释：“钥匙落你家了，我过来找。” 周翊也就开开玩笑，知道梁晏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他就是想调-戏一下而已。他领着梁晏一起坐电梯，按下电梯后便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脑子挺乱的，心挺烦的。 刚和陶子墨吃了顿饭，还被莫名其妙揩油，结果回家就遇到了喜欢的人，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心虚谈不上，但也没有完全坦然。 “心情这么差，和人吵架了？”周翊眼角有不太明显的红润，脸颊还有红晕在，梁晏猜他喝过酒并且哭过，看样子这酒喝得并不太愉快。 昨天刚醉到意识模糊，今天就不长记性还出去喝酒，梁晏微微摇头。 周翊撩起眼皮扭头忘他，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不想在梁晏面前暴露心情，所以他从刚才开始就尽量不和梁晏对视，没想到还是让他看了出来。 梁晏知道他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回答：“你脸藏不住事。” 周翊觉得有趣，抱着手好玩地问：“那你猜猜我和谁吵架了？” 梁晏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电梯变换的楼层数，表情淡漠。 出了电梯，周翊打开门进屋换鞋，想着去帮梁晏找找钥匙。 他还以为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个不会再继续了，结果在身后换鞋的梁晏却忽然开口说：“陶子墨吧。” 周翊卖关子地冲他一笑，进了卧室。 梁晏起初在心里猜过，但没往深处想，毕竟周翊狐朋狗友那么多，和谁出去喝个酒吵个架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 不过周翊主动让他猜，那肯定是他也认识的人，任淮之之之的话没必要让他猜，排除其它可能性后就只剩陶子墨了。 从周翊这反应来看，还真让他猜中了。 周翊视线扫了一圈屋子没发现哪有钥匙，然后绕到另一边，趴地上往床底看了看，还真有两把钥匙躺在那。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眼珠一转，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他在梁晏过来前把钥匙装进了大衣口袋里，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装模作样地在卧室其它地方找了找。 “没有，你自己找找吧，我累了。”周翊坐到椅子上，期待地看着梁晏如何把钥匙找出来。 梁晏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进洗手间找了一圈，还是无果。 “你说你一老板，房子也不给弄个密码锁什么的，现在钥匙丢了好了吧？”周翊把手机充上电，幸灾乐祸地望着梁晏。 梁晏在床的另一头望着他，就这么站着干瞪眼半天，他问：“你确定没有看到我的钥匙？” 周翊一秒都没犹豫，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开胳膊，漫不经心地说：“我要是看见了还骗你做什么，怎么，怀疑我故意不给你啊？那你自己过来搜咯。” 最后梁晏去客厅找了一遍。 周翊得意洋洋，难得在这种事上赢了一回。梁晏总说他脸上藏不住事，他这不就挺能藏的吗，这么会拿捏人心里的梁总不也没看出来吗？ “找着了没啊？”周翊抱着手靠在卧室门口，故意这么欠儿地问，就差冲梁晏吹口哨了。 梁晏终于停下不找了，就那么站在沙发前，周翊第一次从梁晏身上看到“无措”两个字。 梁晏估计挺纳闷的，就这么大点地方，钥匙居然能不翼而飞，更想不到的是，原来钥匙还真在他口袋里。 看梁晏朝着大门走去，周翊开口拦下他：“你要不就在这住一晚吧，都这么晚了，我家附近这片都没什么酒店符合你的身份。” “不合适。” “啧啧，你都对我那样了还说不合适，至于这么道貌岸然吗？”周翊动身走到沙发上坐下。 如果梁晏执意要走，那他就把钥匙还回去，如果梁晏但凡有一点动摇，那他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么门，这把钥匙也永远别想拿到。 梁晏没说话，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种事上周翊耐心格外多，尤其是梁晏明显动摇了后。梁晏要不说话那就一直这么耗着吧，他要走他就跟在他后边留他。 反正缠人的技术他一直都很好。 “你今天和陶子墨做什么了？” 周翊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既然白天说了从今以后都要坦诚，那他也就实话实话，“约我吃饭，喝了点红酒，他喝多了，然后揩我油，还想亲我，我一巴掌扇开了，回来遇到你了。” 他概括得非常精简，但句句属实。 梁晏没说话，周翊说：“太晚了，别想着住酒店了，就在这住一宿而已，况且我们两个都这么清醒，我对你做不了什么。” 梁晏凉声道：“喝多了你也对我做不了什么。” 周翊：“……” 梁晏这话挺挑衅人的，随便吧，反正这意思也就是答应不走了。 梁晏先洗的澡，周翊随便给他找了件T恤做睡衣，他进浴室的时候梁晏已经上-床了躺着了，等洗完出来，梁晏还没睡，还躺在一侧看手机。 周翊看他一眼，过去坐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套拿出来数了数，很想知道昨晚梁晏到底用了几个。 梁晏以前在这种事上就很讲究，哪怕他们只和对方做，他也坚持要用套，说是什么尊重、以防万一什么的。 他其实很想试试不戴是什么滋味，而且昨晚他也说了不用，但梁晏还是用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备这玩意儿了。 “一个人住还准备这么齐全。”梁晏说的时候依旧看着手机，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对啊，”周翊那东西放回抽屉里关上，顺着他话意思说，“我不就等着像昨晚那一天吗，看来梁总也对我准备的东西很满意嘛？” 梁晏装哑巴不讲话。 周翊关掉卧室里的大灯留了盏床头的小灯，钻进被子里对梁晏说：“我还有玩具呢，你要是想试试我现在可以去拿出来。” “没你这么兴致高，”梁晏关掉手机放到柜子上，放下枕头躺好，背对着周翊说，“把灯关掉，睡了。” 周翊撇撇嘴，乖乖熄掉所有灯，面朝着梁晏的后躺下。 他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流氓就好了，那样的话他肯定早凑过去抱住梁晏了，或者再来几瓶酒把他灌醉也行，他不介意昨天的故事重演一遍。 梁晏昨天看他的眼神挺性感的，呼吸也很迷人，还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光是想想周翊就已经口干舌燥了。 因为被子不够，他趁机稍微往梁晏那头凑了点，试探地问：“十年没见，你技术倒是长进了，没少跟人做吧？” “找人解决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的事？”梁晏反问。 “……”周翊分辨不出来梁晏这话到底是说有还是没有，总之听着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翻身平躺，语气有些不悦地说：“嗯，是挺正常的。” “我没有在外边约人做的习惯。”梁晏声音有些沙哑，音量也不是很大，这个是在回答刚才周翊那个问题。 周翊看过去，借着外边微弱的光，他只能看见梁晏的后脑勺。 周翊勾唇，卖乖道：“我也觉得你不像那种人。” 就这么沉默了好久，周翊也不知道梁晏睡没睡着。 他翻身回刚才的姿势，叫了一声梁晏，没等梁晏回应，他问：“你为什么来上海？” “没有为什么。” “真的？” “真的。” 周翊舔了舔干涩的唇，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为了我呢。” 梁晏没有再说话，周翊脑袋还很清醒，毫无睡意。旁边躺着这么一个大帅哥，想困也难啊。 周翊不要脸地往前凑了凑，不管梁晏睡没睡着，自顾自地说起来：“我知道你心软，就算你现在再怎么冷落我我也知道你心软。” “你给我个机会，我给你解释清楚，行么？”周翊脸贴住梁晏的背。 梁晏声音低沉沉的：“你想解释什么？” 梁晏有些想笑，解释自己其实没拿钱，或者自己要钱都是有苦衷的吗？ 十年前都不愿意和自己男朋友说的实话，十年后来解释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想提钱，不想让周翊没自尊心，不想再讨论没意义的事了。 “你想听什么？”周翊问。 梁晏睁开的眼帘再次合上，“分手和陶子墨有没有关系？” 周翊眸子一怔，他坐起身情绪有些激动道：“我承认陶子墨有提过分手这个建议，但是真的和他没关系，他不说我也会跟你提分手，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要说多少次我和陶子墨根本没关系？” “那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呢？”梁晏提高了点音量，语气冷了下去，但总体还是很平淡。 周翊愣住。 “你说的我都信，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过。” 梁晏说的一切他都信，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相信。 梁晏冷笑：“其实对我没有完全信任吧，不然怎么会走到分手那一步。” 周翊：“……” “我说过了，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谁的错谁没错也不重要了，”梁晏声音又沉了回去，“就像你说的，我心软，趁我对你还有点心软，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第17章 缘分 第二天周翊醒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他起床在客厅寻了一圈也没见着梁晏的身影。 餐桌上放了一碗粥和包子，他伸手探了探温度，已经不是很热了。 看来梁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眼睛肿的厉害，主要原因在睡前那段完全没必要的聊天，梁晏心软，但心实打实比十年前狠多了，他昨晚哭成那样都无动于衷。 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谈话，梁晏心里还憋着事，他也同样憋了很多。 周翊回卧室拿了手机，边吃早餐边给手机开机。他昨晚回来给手机充上电后就一直没管了，想也不用想，等开机后肯定几乎都是陶子墨发来的消息。 果然—— 实在对不起小翊，我昨晚失态了。 真的很抱歉，我向你赔罪。 改天在吃一顿，我一定好好向你赔罪。 …… 周翊警铃大作，还吃呢，再吃指不定又要出什么事了呢。 他敲打键盘，体面回复：【谈不上什么赔罪，你喝多了而已，我没在放心上，不用太在意。】 老同学加同事一场，以后也还要在一个学校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尴尬，装傻充愣得过且过算了。 周翊放下手机没再看，到厨房看了眼冰箱，里面比他脸还干净。 他换身衣服打去超市采购一番，楼下附近就有个小商场，他前脚刚买进大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是学校同事，“周老师你快来学校，你班学生打起来了。” 这群兔崽子，上次还夸他们乖来着，怎么就又和人动起手了？他非得过去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周翊转身时，总感觉附近有双眼睛在盯自己。他四下看了看，除了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并没有发现可疑人。 他这身敏感在哪学的？ 周翊赶回了学校，上回打架的钟尧这回变成了劝架的，他赶到时两个学生已经被拉开了，这次是和二班一个同学打起来的。 周翊把潘逸叫到没人的地，对他好好进行了一番批评。 “怎么回事？” 潘逸不服气的样子比上回钟尧还拽，“他丢垃圾在我们班区域，本来就开个玩笑而已，后面我让他弄回去他不弄，还对我指指点点让我打扫，我不爽就打他了。” 行，又是一个先动手的。 “他乱丢垃圾是他不对，你让他捡起来得行为是很好的，但是你就因为一个垃圾动手打人，让自己理亏，你说说你这什么行为？是不是傻？” 学生乱丢垃圾的确不对，对于这种行为周翊不会让自己学生受着，可是为这种小事就动手打人，万一伤着了严重了还得背处分，简直太愚蠢了。 潘逸哼哼一声：“为民除害的行为。” 周翊：“……” 不是这群小子是不是语文没学好？学到了一个词就乱用是吧？ “我跟你讲你这种行为和思想……” “周老师，傅饶晕倒了，你快上去看看。”一个学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周翊。 这事怎么一桩接一桩的。 “我到时候再说你的问题。”周翊顾不上批评潘逸了，赶紧跟着学生回看台。 周翊和傅饶坐杨老师的车来了医院。 医生帮傅饶检查完身体，说是有点营养不良，还低血糖，所以就晕倒了，现在给他吊上了葡萄糖，等醒过来就好了。 周翊给医生说过谢谢，待医生走后坐到床边椅子上守着潘饶。 傅饶个子很高，在班上男生中身高仅次于钟尧，他还和钟尧在一个宿舍里住，不过钟尧走读更多。 钟尧喜欢健身，周翊去查宿舍，他们宿舍有好几个哑铃，一问全是钟尧的。他们宿舍还被钟尧带得也喜欢健身了，所以他根本没想过傅饶居然会营养不良。 果然人都不可貌相，不管是品性还是身体素质。 在车上周翊提前给傅饶家里人打过电话了，来医院的是位老人家，应该是傅饶的奶奶。 “辛苦你了周老师，这么忙还要送傅饶来医院。”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病房里只有一张凳子，周翊起身让给傅饶奶奶坐，“您坐一下吧，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等醒就好了。” “好，我给你买了点水果，周老师也拿点去吃吧？”说着老人就要把手中的袋子给周翊。 周翊赶紧推辞：“不用不用，不要这么客气，这些给傅饶吃吧，我想吃什么时候都能买的。” 终于逃离病房， 周翊在口袋里掏烟盒，手指不小心摸到了昨晚藏在口袋里的钥匙。他掏出来在空中抛了两下，然后捏在手中把玩。 进了电梯，周翊拿手机看消息，信号消失前收到了陶子墨的消息：【你们是在附院吧？我现在在医院门口了，你学生没事吧？】 体育馆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这里，陶子墨盲猜也猜得到他们来的是哪个医院。 周翊回了个嗯，电梯门开后消息立马发了出去。他往大厅走，看到了门口正低头看手机的陶子墨。 周翊叫他一声，迈着步子走过去。 陶子墨看向他，笑逐颜开，“他没事吧？” 周翊摇头说没事。 尽管陶子墨已经道了歉，并且是因为喝多了才失的礼，但周翊现在看到他这张还是会有点膈应。 “吃午饭了吗？一起在附近吃点？”陶子墨问。 周翊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和梁晏见面，他一手玩着口袋里的钥匙，一手给梁晏发消息：【钥匙找到了，你找机会到我家取吧。】 挺赚的，撒个小谎换来两次见面外加一次同床共枕，周翊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陶子墨虽然没看到发送的内容，但接收人的备注看得很清楚。他脸色不太好看。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不是很饿，而且我还要等傅饶醒过来。”周翊胡乱编着，他已经给傅饶奶奶说过自己要回学校处理事了。 陶子墨坚持：“那我陪你一起等吧。” 周翊微微皱起眉，“下午还有教职工运动会，你还是回学校比赛吧，这边我一个人守着就行了。” “小翊，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我约你吃饭也不是为了那个事，只是想和你吃个午饭而已……” 周翊听陶子墨说着，陶子墨身后输液室里出来了一个女人，她脚上踩着恨天高，头发酒红是大波浪，女人身材高挑，在一群穿着朴素的人堆里格外吸睛。 女人转过来时周翊看清了全脸，他身子一怔，虽然有很久没见过本人了，但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梁欣蔓，梁晏的亲姐。 梁欣蔓帮忙拉着输液室的门，梁晏从里面出来了，两姐弟站在一起跟明星似的，频频惹得周围人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 两个人朝另一扇门走去。 梁晏肩宽窄腰，穿大衣很好看，脱掉衣服后里面的身材更好看，这是他高中毕业后就知道的事。 或许是他目光太过露骨，梁晏竟往这边瞟了一眼。 因为陶子墨也在，周翊不太想让梁晏看到他们的，但最终还是看见了，他没想躲，在对视上后还对梁晏挥手打招呼。 梁晏没回应他，而是看了眼他身边的陶子墨。 陶子墨见周翊完全没在听自己讲话，还和旁边的人打了招呼，便回头去看，结果脸更黑了。 “你先去吃饭吧，我过去找梁晏说点事。”周翊抛下陶子墨，过去找梁晏。 以后谁再说他跟梁晏没缘他就跟谁急。 第18章 绝情 梁晏把梁欣蔓送上车，让她司机先把她送走，后面的周翊跟了上来。 “梁晏，”周翊在车开前跑了过来，他弯腰对后坐的女人打招呼，“欣蔓姐，好久不见。” 梁欣蔓摸着手背上的胶带，闻声看向车窗外的人，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周翊？确实好久不见了。” 梁欣蔓瞥了眼梁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不用下来了欣蔓姐，我找梁晏说点事。”周翊摇手，不好意思一笑，装得人畜无害，好像真要找梁晏说什么重要事一样。 梁欣蔓说了句行，让司机先把车开走了。 梁晏一言不发，走到后面车前，打开了车锁。 “咱俩真有缘啊！”周翊跟在他身后，“钥匙找到了。” “不用了，梁欣蔓那有备用的，我重新配了两把。”梁晏打开车锁后没上车。 周翊心想，这家伙故意不上车的吧，怕上车后他也不要脸地钻进去。 “那我回去就丢咯？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捡了去，我可不负责。”周翊捏着口袋里的钥匙，语气稍有些不正经。 “钥匙在你口袋里吧？”梁晏凌厉地下颚线比平时还要崩得紧，语气不咸不淡，眼里却早已看穿了。 “不在。”周翊没想着掩饰，被看穿了就索性暴露得更多一点。 梁晏上前来一步，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伸进周翊手放着的那边口袋里，从他指尖把钥匙拿了出来。 梁晏举着钥匙，扬了扬下巴：“那还请周老师说说看这是什么？” 周翊的手很凉，就算一直揣在兜里也没捂热过，梁晏的手很暖和，刚才他手就进来这么几秒，指尖现在都还残留着余温。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刚想说好像在口袋里装着来着，”周翊嘴上说着不还意思，脸上却丝毫没有这层意思，“看来你比我还了解我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 好在周翊脸皮厚，在昨晚谈那么崩的情况下还能笑着面对梁晏，周翊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毅力了。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梁晏呢。 “来医院做什么？”梁晏就这么生硬地换了话题。 “是在关心我吗？” 梁晏哂了声：“随便你怎么说吧，我先走了。” 梁晏开车走了。 周翊学着梁晏刚才那个无所谓的表情，在心里骂了好几句。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兴许是被梁晏气着了，周翊胃难受起来，他不想回医院，拦辆车回了学校。学校办公室应该还有点药，吃点就在办公室睡会算了，下午还有教职工比赛。 下午教职工比完赛之后就算是放假了，学校通知是从周五放到下周一返校上晚自习。算算也是三天小假，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周翊失算了，办公室的药瓶已经空了，最后她只能喝点温水缓缓。 他这胃疼和腰疼都是老毛病了，胃是之前读大学时候就不好的，腰是工作后在办公室里边久坐造成的。他现在已经经量在保护身体了，人年纪越来越大了，小毛病在所难免。 周翊蜷缩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了个午觉，侥幸认为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可事实上他胃疼到难以闭眼。 “任淮之，我胃病犯了，你能不能来送我去医院？” 挂完号，周翊生无可恋地坐在急症室外走廊等着被叫号。 胃里阵阵痉挛让他额头渗出了汗，嘴唇和脸都显出病态的苍白。 “你这以后谁还敢叫你出去喝酒？” “叫不叫我都不会再喝了。” 任淮之嘲笑他，这话也就在周翊胃疼时候能听，听听得了，不能当真。 他去接了被热水给他，“你就受着吧现在，我也不是医生，不知道怎么帮你。” 下午梁晏照样陪梁欣蔓来医院吊水，这两天流感肆虐，来看病的人很多。梁欣蔓整天在外边玩，也不注意防护，今天终于病倒了。 梁晏以为他她多有骨气呢，病倒了还不是打电话要他这个弟弟来陪。 “我去给钟尧打个电话，他下午放假了。”梁晏起身到走廊给钟尧打电话。 “喂舅舅？”钟尧那头传来好几个人的笑声，梁晏当他在外边玩就没问什么。 “你妈妈病了，现在在附院一号输液室，你过来陪陪她吧。” “我妈病了？”电话那头得笑声挺了，“我也在附院呢，我现在就去找她。” 梁晏捕捉到重点：“你在医院做什么？” 钟尧跑起来了：“同学生病了过来看看，周老师也在生病了在医院呢，我刚才还看见他去拍片了。” “……” “我先挂了舅，我现在去找你们。” 还没等梁晏问明白电话就被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急促地“嘟嘟”声。 梁晏拿着电话久久没回过神，尽管不去关注周翊的动向，周翊的事还是会无声无息地闯进他生活。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任淮之回公司了，周翊一个人吊完的水，他拿着药方去楼下取药。医生叫他不要熬夜不要喝酒不用喝冷茶也不要吃任何刺激性食物等等，讲了一大堆。 今天医院人格外多，几乎都是因为流感来买药的，看着取药窗口人挤人，周翊反而不急了，靠在墙边发消息。 【总裁，你下午陪你姐来医院没？我也在医院呢，你要不要过来陪我坐坐？】 【别装高冷，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到底在不在医院啊，不说话的话我可过去输液室一个一个找咯？】 周翊也就逗逗他，没想真的去，不过梁晏要真要在医院，他去找的话还挺容易的，附院就三个输液室而已。 还是不回。 周翊耐心地敲字，直到屏幕上“梁老板”三个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他才停下打字，看看梁晏回什么他再发也不迟。 【互删了吧，我们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周翊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被定在了原地。他感抗回了个你什么意思，结果显示出了感叹号。 操，梁晏还真把他删了。 说删就删，一点都不给人机会啊，合着他这段时间所有事都白做了也白说了，他终于明白，原来只要梁晏不理他，自己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翊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做了也睡了，本来还想着哪天找机会好好谈谈，就算可能结果不尽人意，也想把话聊开，那样大不了就是重新追一次而已。 一直以为梁晏说得不想谈只是傲娇，结果呢，结果梁晏他妈真就……这么绝情。 那天晚上肆意的纠缠算什么？身上的痕迹算什么？在耳边唤他名字时算什么？用力抱紧他的时候又算什么呢？ 全都只是他的臆想和一厢情愿吗？ “我舅呢？”钟尧再输液室找到梁欣蔓时只有她一个人坐着输液，刷着手机。 “走了。”梁欣蔓看他一眼，让他过来坐。 “他刚刚还给我打电话叫我下来呢。” “就刚走的。”梁欣蔓也不知道梁晏到底什么时候走的，总之出去打了电话就没再回来过。 他弟这两天心情阴晴不定的，中午碰见周翊也不知道后边俩人聊得怎么样，不过就目前看来聊得应该不怎么样。 梁晏心软，这话这么说也不对，是对周翊心软，脾气还倔，当初跑国外读书疗伤，后来又回国，好不容易状态好了，结果还是遇到了周翊。 要她看啊，梁晏可能压根就想过要忘记周翊，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遇见了却还要这么僵着。年轻时候嘛，难免会犯错会留点遗憾，想通了弄明白了就好了。 梁晏总说她没心没肺肆意洒脱，她反认为是梁晏太有心有肺了，他要是有她一半悟性，也不至于十年了还忘不了前任。 梁欣蔓摇了摇头，给旁边钟尧说：“你舅最近心情不好，最好不要惹他。” 钟尧笑：“我看他就是缺一个舅妈管管，妈，你给我舅找一个漂亮的舅妈吧，那样我就能请假吃喜酒了。” 梁欣蔓想想，周翊长得就挺漂亮的，今天碰见，他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但其它五官又有棱有角，又美又帅的，也难怪能把梁晏迷得五迷三道的。 “你舅喜欢男人，”梁欣蔓说了之后又觉得不够准确，补充说，“也不是喜欢男人，是喜欢你那个老师。” 钟尧遭到两连击，一圈打在头上一拳打在胸口，他舅喜欢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的老师？！ 钟尧捂住胸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假装喷血，缓了好半天才问：“我哪个老师？” “周翊老师。”梁欣蔓回答得非常爽快。 周…… 第三拳再次打在了他胸口，这回就差真吐血了。 钟尧一直以为他舅和小漂老师只是以前有点矛盾，导致了现在关系不和，结果原来是他舅喜欢小漂老师。 这样的话那所有都解释得通了，他舅存老师照片，还关心老师和别的老师的距离，然后开校运会还去学校找小漂老师！ 钟尧要疯了，这个瓜实在太炸裂了。 今年班上女生都流行看什么**小说，是关于两个男人谈恋爱的，他一直都觉得男同只存在于小说里，要不就是离他很远。 结果……男同竟在他身边。 梁总我不信你可以看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绝情 第19章 第 19 章 这三天假里，周翊哪都没去，就在家刷手机，朋友叫也不出门，就任淮之发善心来投喂过一次。 收假回学校的后的第一个大课间，周翊看学生做早操的，他也跟着活动活动了筋骨，感觉再不动动这把骨头都要生锈了。 梁晏前两天把他删了，电话也拉黑了，到现在他都还没想到怎么解决这个事。 任淮之让他直接找梁晏公司去，这种把戏他肯定不会使的，梁晏不想理他，就算去了公司也不一定能见着面。 何必费那劲。 大家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当然有文明人的解决办法，只不过现在还没想到罢了。 下午上完地理课，周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为了躲陶子墨那顿饭，他溜回家吃的残羹剩饭，一点也不美好。 他赶紧收拾东西去找任淮之吃顿好的。 “周老师！”他办公室的门没关，钟尧敲过门后直接进来了。 周翊听的第一声还不敢相信是钟尧，看到脸后才发现真的是他。钟尧很少叫他“周老师”，上一次叫应该还是开学第一次见面，他帮钟尧抱了被子去宿舍。 “怎么啦？” 周翊心想你这小子最好别耽误他下班。 “嘿嘿，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我舅舅怎么样了。”周翊第一次用“不怀好意”来形容一个孩子得笑容。 “我跟他？没怎么啊？”被你舅打入冷宫了这话他肯定不会和钟尧讲。 钟尧跑过去把门关上，再又哒哒地跑回来，手撑桌子上，小声说：“我妈都说了，我舅舅喜欢你。” 周翊：“……” 他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知道梁欣蔓开放随性，但也没想到居然达到了这种程度，什么话都敢给自己儿子说。 周翊尴尬笑笑，实话实说：“你舅不喜欢我，是我追他，然后他把我拉黑了。” 钟尧那样子是不太信，“不可能，肯定是我舅追你，但你不喜欢他，我舅跟木头一样，小漂老师你不要放弃他，再考察考察。” 听钟尧这么说自己的舅舅，周翊挺想笑的。 梁晏是冷漠了点，闷骚了点，但木头这个词形容他一点也不合适。 他想说你都不知道你舅玩得多开。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问了，太八卦了你，我要下班了。”周翊没有心思和一个高中生聊这些，就算对方是梁晏侄子也不想，梁晏要是知道了还得说他带坏小孩。 周翊收拾完出办公室，等钟尧出来后才把门锁上。 钟尧急了，出办公室后继续向周翊帮自己舅舅说好话：“真的，我舅舅手机里存着你照片呢，好多，都很好看。” 周翊锁门的手一顿，狐疑看向钟尧，他表情不像是撒谎。 “存我照片？” 钟尧肯定地点头：“共享相册，全是你照片，十八岁的，大学的，都有。” 真不敢想梁晏要是知道自己秘密被亲侄子抖出来了后的表情是什么样的，肯定白一阵黑一阵的，可能还会脸红，像以前那样，稍微调戏一下就难为情了。 · 梁晏主动约宋听秋吃饭，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宋听秋似乎是刚醒，哑着嗓子说不想在外边吃饭。 要不是打电话前梁晏看过了时间，他都要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凌晨六点了。 “你在家还是哪？在你家吃吧，我现在过去。” “嗯。” 梁晏有五年没来过这了。 主要宋听秋从美国留学回来后直接就去的香港工作，在那边工作了五年，每次来上海聚的时候宋听秋要不就是住酒店，要不就是在他那边住，这边房子一直空着没人。 厨房里的阿姨才开始做饭。 宋听秋真是刚睡醒，梁晏到的时候他才洗完澡出来。别墅里开着暖气，宋听秋就光着上半身在家里走动。 宋听秋背上的抓痕太明显，只要不瞎的都能看见。 “你这又是被哪个女人挠成这样的？”梁晏脱掉外套往沙发走。 他一直都知道宋听秋私生活有点乱，但是宋少向来我行我素不喜欢人管，他就从来没关心过。 “男人挠的。”宋听秋倒是坦诚。 梁晏停下脚步，蹙着眉头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人，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门了，眼前这位不是那个直男宋听秋。 宋听秋叼着烟转身，靠在桌边任由梁晏打量，欠揍地说：“别那副表情，我对你这款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梁晏笑骂一句，坐到了沙发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听秋有些不耐烦，夹着烟不悦道：“你来不会是想关心我私生活的吧？” 以梁晏对宋听秋的了解，再问下去只怕是又会和那次一样不欢而散，况且他这次来也不是想问他的八卦。 “上次是我不对，来给你道歉。” 宋听秋猜到他要说这个，并没有多意外，“不用，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好歹做了二十多年兄弟，对方的性格脾气两人都知根知底，几天的冷战也并不是要争谁对谁错。 至于到底有没有错，宋听秋想，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 宋听秋至今都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和梁晏成为兄弟的，他们气场天生就不合，他嫌梁晏不够洒脱，梁晏嫌他薄情。 从高中就是互相嫌弃，尤其是在梁晏看上周翊后，他真的怀疑梁晏脑子坏过，人人都是向上爬，他却总是选择向下兼容。 “我不想管你的事，就像我不想你掺和我的事一样，所以当初不帮你传话这事你得理解，也只能受着。”宋听秋掐掉烟躺到沙发上。 他不是看不起周翊，他只是看不上梁晏和他这种在一起。不过看不惯规看不惯，两人好的时候他没在梁晏那说过周翊半句不好，就连管他要分手费这种事他也没主动提过。 他总觉得，两个人不管是当初分手，还是现在的重逢再走散或者和好，他都不想加入到这种丝毫不感兴趣的纠缠中去。 “不想提那些事了，没意思。”梁晏垂着眸子，坐在那看上去很是落寞。 宋听秋没爱过一个人，体会不到梁晏什么感受，不过这样看上去是真的挺难受的。 他真怕梁晏下一秒就在他面前哭出来，他也很确定自己的好兄弟干得出来这事。 阿姨做好了饭叫两人过去吃。 其实宋听秋平时话挺多的，和梁晏在一起通常都是他找话题，可是今天梁晏肉眼可见不太想聊天，他就只好默默吃饭。 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梁晏浅浅一扫，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梁先生睡完人就跑，实在不像君子所为。 梁晏皱眉。 紧接着对面又发来一条：【你不要觉得删除拉黑后我就放过你了，你要记住你还欠我一顿饭】 梁晏瞬感头疼。 “怎么？”见他一脸异样，宋听秋问了一嘴。 “周翊一直说我欠他一顿饭，然后想谈以前的事。”梁晏熄掉屏幕，不知道怎么回，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该不该回。 宋听秋吃着菜，语气平常：“把他叫这来吃，正好一桌子菜，你俩想怎么谈怎么谈。” “然后你在旁边看戏是么？”梁晏戳穿他。 宋听秋从容接招，“那要看你只是想还这顿饭还是想谈了，都想那你现在可以约他出去吃，我无所谓，你们那点事我不感兴趣。” 梁晏知道宋听秋在给他下套，事实上他都不想，如果真的可以他只想冷处理，就像现在这样，删掉周翊所有联系方式，不想回任何消息。 【留着我照片却不想和我谈，梁晏，我看你才是真正的流氓吧？】 周翊看着微信界面的好友申请，得意一笑，把借来的手机上的短信删除再把手机还给小超市的老板，说了声谢谢后周翊坐进车里。 他系上安全带后才同意梁晏的好友申请，同意过后，梁晏紧接着就甩来一个手机定位，又把详细门牌号发了过来。 周翊快要得意忘形，发动车子跟着导航去找梁晏。 小样，爷有的是方法治你。 大侄子做主桌 不够三千了，小红花要没了[爆哭][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到此为止 梁晏脸皮本就不厚，被戳穿心思后，周翊估计他尴尬得快要砸手机了。 没办法啊，要是真想做到不留一点情意，那索性就把痕迹删的干净一点嘛，要不是太了解梁晏的性格，周翊肯定会以为梁总是在这放长线钓大鱼呢。 周翊停好车下来对门牌号，看着与梁晏发来数字相同的门牌号，推开铁门进去。 这大别墅好生气派……万恶的资本家。 别墅大门没合严实，周翊推开门被迎面扑来的暖气热了一哆嗦，气流里还带着不知名香薰味，总之很好闻。 周翊进门，门口放着一双准备好的拖鞋，他过去换鞋，先是看到了梁晏的脸，梁晏就站在玄关处，像是在等他。 他往屋里一瞟…… 宋听秋？ 梁晏真是有够贱的。 在看到宋知秋这张帅气魅惑，嘴角还带着冷笑的脸后，周翊在路上组织的语言一下忘得一干二净。 宋听秋在梁晏的眼神下提前套上了一件睡衣，不过领口依然是松松垮垮的，跟没穿只有穿了的区别。 周翊换完鞋跟着梁晏到餐桌坐下。 他坐梁晏正对面，宋听秋也在对面。周翊真的想走，这哪是吃饭啊，这是鸿门宴吧？ 宋听秋倒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食欲，而且看上去似乎心情还不错，居然主动招呼两人吃饭。 “吃吧说吧，想说什么赶紧说，想问什么赶紧问。” 周翊心里骂，你在这能吃得下才怪。 梁晏面前的碗和筷子也是干净的，桌上的菜看上去也只被宋听秋一个人动过，他在想梁晏是不是也刚到，迫不得已才把他约这来的。 梁晏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解释说：“这边这些全都是刚叫厨师送过来的，没动过，吃吧。” 周翊没动筷子，他挺想翻脸的，合着梁晏真觉得他来就是为了吃这一顿饭？ 宋听秋估计也是觉得无聊，拿起手机玩了起来，真正像极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局外人。 餐具旁边倒着一杯果汁，周翊心烦意乱地喝了一口，但迟迟没动筷子。 “为什么来上海？”不知道做了多久心里建设，周翊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借这次机会好好谈谈。 因为他怕这是和梁晏的最后一顿饭，吃完梁晏就不再欠他什么了，梁晏本来就不欠他的，是他自己不要脸换得的机会。 梁晏望着他的眼，答案就在嘴边，可真正来上海的原因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发展好，就业前景好，朋友都在这边，这些也就可以偏偏自己，既然周翊再一次问了这个问题，那显然是不相信他上次的回答。 “不想在北京待。” 周翊笑笑没追问，就当他说的是实话了。 “什么时候知道钥匙在我口袋里的？” 虽然周翊总是梁晏像神，还会读心术，但梁晏总归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什么事都算得到，所以周翊想了想，梁晏肯定不是当时在医院门口才发现的。 梁晏如实说：“你去洗澡外套丢床上，我睡觉时把它放到了椅子上，那个时候发现的。” 这个回答周翊很满意，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点到为止即可。 旁边的宋听秋坐不住了，喝光了高脚杯里的红酒，皱着眉像是对红酒的味道不满意。他起身离开餐桌，去重新拿来一瓶红酒 宋听秋回来没坐下，站在椅子前动作优雅地开酒，他哂了哂，望着周翊好笑地说：“其实我也有问题想请教周先生，问完我就出去找朋友喝酒去了。” 周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等着他问。 梁晏眼下一冷，警告道：“宋听秋。” 宋听秋全然不理会梁晏的眼神，也不急着问问题，不紧不慢地自己杯子里倒了红酒，然后再举起杯子碰了碰周翊手边的果汁杯。 “梁晏因为你已经十年没回过北京的家了，这事你知道吧？” 周翊眸子一闪，他并不知道。 他最初只是知道梁晏他爸因为工作原因从苏州搬到了北京，梁晏自然而然就跟着过去了，但是梁晏毕业后没回过北京这事他真不知道。 见他这个反应，宋知秋装出一副意外模样，又问：“那看来他十年没和他爸好好吃过一顿饭的事你也不知道喽？” 周翊：“……” 他也不知道。 梁晏让宋听秋闭嘴，为了不让他说更多，拽了宋听秋一把，“不用在这里提我爸，你赶紧出吧。” “那就不提你爸，”宋听秋被梁晏拽走了也要接着说，“梁晏为了你抑郁三年，在美国治疗了三年你知道吗？” 大门开了又合上，宋听秋终于被梁晏撵走，但他说的话还回荡在周翊的脑子里，怎么挥也挥不走。 尤其是梁晏抑郁去美国治疗那句话。 他一直以为梁晏去美国只是去念书，没想到……他想不到梁晏抑郁的样子，根本不敢想。 梁晏重新坐回来，终于动筷子夹了点菜，周翊目光灼灼，梁晏始终没抬眼看他。 “对……” “不用跟我道歉，犯不着跟我说那些话。” 一些没必要的事就没必要提，梁晏也不想听周翊道歉，甚至像现在这样真的坐在一起谈的时候，好像连谈的必要都没有了。 “对不起。”周翊还是道歉了，虽然这句道歉已经晚了很多年了。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当年……”周翊顿了顿，抹掉了一些字，继续说：“这次的同学聚会，我是知道你会参加我才去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骗，所以收走你的钥匙我只是……” “只是想留住我，想和我和好是吗？”梁晏放下筷子，语气平淡无常，眼底除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周翊心一紧，梁晏的语气和表情让他感到煎熬和绝望。 “我……我是很认真的想留住你。”周翊喉咙有点干涩，鼻子也有点发酸，感觉嗓子很快就要发不出声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梁晏眼底终于有了点别的情绪，除了冷漠，周翊还从他眼里看出了一点不安和忧伤，甚至是委屈。 周翊心更不安，他不敢想梁晏想问什么。 梁晏总说周翊脸上藏不住事，心情全写脸上，还不擅长撒谎，其实他以前没比周翊好到哪去，甚至比周翊更喜欢把心事写面上。 在国外这几年，他认识了很多人，学会了很多道理，但大部分都是在我自我安慰。他学会了隐藏情绪，学会了成熟。 周翊说梁晏恨他，梁晏也想过恨他，甚至以为自己就是恨他的，可当重逢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这十年来不断地自我欺骗是多么的可笑。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走进了那个叫“周翊”的牢笼。 “当初我爸和宋听秋的那笔钱你拿了吗？” 周翊张着嘴，想解释什么却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嗓子涩得发痒。 “我……” 这块遮羞布终于被扯开，当初做的时候他就知道，梁晏总有一天会知道，说不定还会像宋听秋当初那般，一样会羞辱他，厌恶他。 可梁晏没有，他只自嘲又讽刺地笑了声，然后拿起酒杯一口闷掉了酒。 “你一直以来是最想解释这个的吧？”梁晏忽然笑了，礼貌又疏远的语气让周翊心阵阵发寒，“其实挺好的周翊，我们的感情值一百多万呢。” “不是的……”周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梁晏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他从来没在梁晏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 “你总说我不相信你，其实可能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多信任彼此吧？”梁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面上，“这是我工作以来为你存的所有钱，周翊，你当初也觉得我没用吧？” “没有，我真的从来都没有不信任过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可以不可以相信我最后这一次？”周翊起身，想过来靠近梁晏，他总觉得梁晏下一秒就要从眼前消失。 梁晏目光冷冷，那根紧绷着神经终于断掉，“是啊，你的爱，我的爱，我们的爱值一百一十万。” “你信任我，所以你当初不管是有什么苦衷你都没告诉过我，你的信任就是这样的。” “宁愿找宋听秋借钱也不愿意找我，在你心里你到底信任我什么了？你很清楚我拿不出这么多钱对吗？你很清楚我爸和我兄弟更靠谱对吗？！” 周翊拉住梁晏胳膊，在梦里出现过的，周德海跳楼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他摇着头连忙向梁晏解释：“不是的，那些钱我一分都没有给自己花，梁晏你相信我，我不是为了钱才和你分手的，真的……真的梁晏。” “不用再解释了，我不怪你，真的。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放过彼此吧。”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 晚点应该还有/ 只是应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到此为止 第21章 打击 任淮之这周一直在外省出差，要不是陶子墨打电话问他情况，他都不知道周翊请了几周的假。 上次周翊跟他说了和陶子墨的事，导致他对陶子墨那点仅剩的滤镜也碎了，陶子墨问他周翊家地址他回答说不知道，能骗他说周翊搬家了。 任淮之没有周翊家钥匙，在门外敲了好久周翊才来开门。 “我天，你是真祖宗……”任淮之看着一地的空酒瓶，脚都不知道落在哪，“你这有点太夸张了吧周老师，上次医生说了不要喝酒，你这是把上海的酒全买光了吗？” 周翊脑子里还有酒意，倒进沙发上不想讲话。 任淮之找来垃圾袋捡酒瓶，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帮他捡起来，看了眼消息，几乎都是他打的，还有陶子墨。 大概清理了下地面，至少现在能站人了，任淮之干活干累了，坐到沙发上休息。 “说说吧，梁晏又怎么你了？”想都不用想，能让周翊这么颓废的除了梁晏还有谁。 周翊还是不讲话，趴在沙发上，任淮之在想他是不是睡着了，琢磨着把人挪到房间里去睡，刚碰到胳膊，周翊就把手抽走了。 “我想死。” “……”任淮之无语，还是以为他只是被梁晏打击到了，一下接受不了：“呸呸呸，别说这种话，赶紧振作起来，陶子墨说你几天没去学校了，怎么了，还想罢工啊？钱挣够了吗？房子买了吗你？” “辞职了。” 这回任淮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周翊年轻时候很任性，但干一件事必须就要做到最好，就像老师这件事，周翊喜欢，所以对这份职业付出了很多。 他一个人在上海工作这么多年，一直说要攒钱买大房子，等着和梁晏和好那天然后搬进去，结果居然玩上了裸辞。 看来梁晏这回真的把他打击透了。 “你和梁晏到底说什么了？” 早就听他说过要和梁晏好好谈谈，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梁晏肯定还喜欢他，一定会把他的心收回来，现在这…… 周翊翻过身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良久，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傻傻地一笑。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任淮之都不忍心看了。 “全说开了，他知道我向他爸和宋听秋要了那笔钱了。”周翊闭上眼。 任淮之僵在原地，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如果安慰。 他小心问：“你怎么说的？” “说不了，我确实拿了人家钱，”周翊嗓子发炎了，讲话有点吃力，他劲量不让嗓子太累，“梁晏应该觉得我挺贱的，拿了分手费，结果还想和好。” 周翊自嘲地笑了两声，然后咳嗽起来。 任淮之见状赶紧去给他倒水：“放屁，这事压根就不能怪你，梁晏什么反应？” 梁晏的反应……周翊花了一周时间还是没能完全调理好。 “那就更不能怪梁晏了，跟他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周翊坐起来接过任淮之的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钱是我拿的，我认了，我和他彻底完了。” 他认了，梁晏恨他，要跟他断，这些他都认了。 · 周翊专门挑周五下午学生放假后回的学校，这样就能避开教师和班上学生了。他回来是收拾一下办公室里的东西，他的东西必须得带走。 任淮之说他怎么着也得和班上同学道个别，毕竟处半个多学期了，孩子们都是有情感的人。 周翊不喜欢那种场面，全部人给他说好听的话，可能甚至有些同学会哭出来，那种泪洒的场面他不习惯。 而且钟尧也在，他害怕钟尧问他一些和梁晏有关的事。一想到梁晏他心就抽抽的，难受到快要无法呼吸。 梁晏那天走时看他的眼神历历在目，那是判死刑的眼神。那个眼神还没有梁晏生气时的眼神冷，但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眼神，却告诉了周翊结果。 甚至梁晏骂他一顿打他一顿都比那样看他来得痛快。 一个人对人如果连恨意都没有了，那就是彻底没戏了。梁晏讨厌他恨他，他可以一字一句解释清楚，可梁晏偏偏笑着说不重要了，比狠更可怕的是释怀。 周翊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收拾，他拉开抽屉，却被抽屉里的东西惊住。抽屉里放了一堆贺卡，全都是班上学生们给他写的。 ——小漂老师居然抛弃我们，但你还是我最喜欢的老师，哭哭，老师一定要多回来看看我们。 ——小漂老师要天天开心！ ——小漂老师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的！ …… 泪水在眼眶打转，最后终于落到了贺卡上，晕染了上面的字迹。 对不起…… 周翊觉得自己很没用，当初说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结果到最后却什么都做不好，连谈恋爱这么简单的事也是。 · 梁晏连续一个月一直在出差，在外地时候梁欣蔓说带钟尧回家住了，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偌大的别墅里空荡荡的，梁晏叫了宋听秋过来喝酒，在宋听秋还没来之前他先把酒备好。宋听秋那人嘴叼，便宜的酒不喝，贵的酒也不一定喝。 梁晏在储物柜上没找到起子，估计是被梁欣蔓拿了随便给扔哪了。他回到客厅，拉开茶几抽屉翻找，抽屉里有一些不用的废纸和之前从周翊那拿回来的两把钥匙，起子也在里面。 上次从宋听秋家离开后他们就没了联系，周翊也没再找过他。 梁晏自嘲地笑了笑，取出起子后关上了抽屉。 宋听秋喝酒的时候接了个电话。 “棘不棘手的我不在乎，我比较在乎程老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单纯关心我还是想我了？” 宋听秋故意犯贱，想必是没从对方那尝到甜头，说完之后就挂电话了。 梁晏嘲弄他：“你要真喜欢人家就好好说话吧。” 宋听秋：“请问我刚才哪个字没好好说了？” 每个字都正常，但组在一起从他嘴里说出来就不像什么好话。 梁晏没继续聊这个话题，宋听秋最近也挺累的，听他那些朋友说是遇到了一个案子，还比较麻烦。 “工作还顺利吗？我最近听小北说你遇到麻烦了？” 宋听秋啧一声，骂了句小北：“都乱传什么呢，而且我一做律师的确实挺招麻烦的。” 梁晏笑他。 他都不敢想宋听秋打官司时候是什么样的。当初宋听秋刚工作那阵，几乎都天天打电话向他吐槽，骂对方辩护律师还有辩护人，说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宋听秋虽然私生活乱，但正义感相当强，立flag说自己只永远帮助正义的一方，现在想想宋听秋那个时候还挺中二的。 宋听秋眯眼看梁晏，“你笑什么？” 梁晏编了个话题：“想问问到底是什么案子而已。” 宋听秋喝了一口酒，慢慢给梁晏说这事。 其实棘手不是案件本身，是人让他很烦。 十年前，他现在这个律所的一位律师接了个案子，是关于赌博和放高利贷的，最后胜诉了，两名被告双双判了十年。 这几个月出狱了，之前那个原告是这两人的亲兄弟，在自己兄弟出狱后居然还要告他们，并且来律所找当初那位律师，但那位律师早就不在这干了，最后那人点名要宋听秋做自己的辩护律师。 宋听秋没接这个案子，结果出狱那两兄弟也找到他，也让他做辩护律师，当然宋听秋也没同意。就因为他不同意，结果这两兄弟在私下找他麻烦，几次三番骚扰他。 宋听秋最后报警解决的，他不想和无赖纠缠。 梁晏表情严肃，没想到律师不想接还能被逼着接案子，这样一想那宋听秋处境确实不安全，对方那俩人保不齐哪天还要找他麻烦。 “你怎么不答应那个原告呢？” 宋听秋嗤笑：“因为两方都不是什么好人，原告是因为那两个兄弟不分给他钱所以才告的，你以为他多正义呢？” 梁晏才终于明白宋听秋不同意的原因，不由得想到了那句中二的话，不合时宜地笑笑，说：“你倒是挺正义的。” 宋听秋走前才反应过了梁晏原来一直是在嘲笑他，让他滚。 “话说你和你前夫哥，怎么样了？” 梁晏神色自若：“你不是不问我私生活吗？” 宋听秋靠在墙上穿鞋，嘲弄他：“我也不想问，但我觉得你现在有点阳光抑郁症那味了，对于我你也不用装开心，你开不开心我还不知道？” “没联系了。”联系方式都还在，微信也没拉黑删除，但是已经安静躺在列表了。 宋听秋穿好鞋靠在墙边没动，梁晏也不催他走，两个人就无声这么立在门口。 “别把自己弄太累，我走了。”宋听秋是彻底佩服梁晏了，明明知道是漩涡、是火坑，还偏偏往里边跳。 第22章 什么意思 梁欣蔓这两天谈恋爱了，说没时间照顾钟尧，然后把钟尧送到了梁晏这来。 梁晏今天加班，会晚回家一个点，他让钟尧不用等他吃晚饭。他回来时钟尧正在吃饭，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梁晏叫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梁晏夹了个鸡腿放进他碗里，摸了摸他的头，“想什么呢你？” 钟尧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他一眼，笑着说了说谢谢，然后摇头：“没事。” 梁晏心想，这满脸写着有事还说没事？ “舅舅，你和小漂老师怎么样了？”钟尧很关心这个事，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见过他舅，小漂老师就更没见过了，他很想小漂老师。 梁晏低头吃饭：“什么怎么样了？” “你没和他在一起吗？你不是喜欢他吗？你是不是和老师吵架了？” 钟尧的三连问让梁晏不太舒服，真不知道梁欣蔓每天怎么教孩子的，净告诉他这些有的没的。 “大人的事不要问，尤其是我的事。” 钟尧垂下眼继续吃饭，一直都闷闷不乐的。 梁晏寻思自己也没说什么重话，钟尧那表情委屈巴巴的，好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这次月考没考好？” “前十。” “那不是挺好的吗，前十还不开心？”梁晏帮他倒果汁，引导钟尧说出心事。 “我不开心不是因为考试。”钟尧放下筷子不吃了，没什么胃口地说：“是因为小漂老师辞职了，一个月了都没回来看过我们。” 梁晏倒果汁的手抖了一下。 · 周翊从原来的住处搬了出来，现在这个小区的电梯比原来那个还要破，但是这边房租便宜了一半，他看房子还行就搬过来了。 这周电梯坏了，物业找人来修过一次，昨天好不容易能用了，结果今天又坏了。 “我可能会回苏州吧。”周翊边和任淮之打着电话边爬楼。 真是上年纪了，上楼都大喘气了。楼下还有一个人也在爬楼，他从栏杆处往下瞧了一眼，但看不着人。 任淮之想起之前周翊说过，除非他退无可退，不然死也不会回苏州，结果周翊现在却主动要回那个地方。 “回苏州干什么？” “想干什么干什么啊，”终于到了家门口，周翊靠在门上休息，掏出钥匙来，“就这样吧，我到家了，改天吃个饭吧。” 他挂掉了电话。 这破小区电梯不好用就算了，自家的门锁也不太好用，每次开门时候都要拧好几下，运气好的时候又一下就开了。 今天就属于运气不好那种，拧了好久才打开门。 刚开开门，周翊左脚刚迈出去，头后被一记重创，手机掉落进屋，他跪倒在地，意识渐渐模糊……只能看见两个男人的脸。 好像在哪见过…… 还没等想起来，周翊彻底晕了过去。 · 天黑压压的，应该是快下雨了，明明隔着玻璃窗，梁晏却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灰尘味，外边的风应该不小，看得他心里发冷，以及心底隐隐不安。 不一会天下起了雨，雨滴撞在落地窗上，声音听得梁晏更加不安，雨声夹着雷声此起彼伏。 “梁总？” 办公桌前的秘书已经叫了他好几声，直到她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梁晏才有了点反应。 梁晏倏地回过神，从窗外收回视线，告诉秘书：“通知今天不开会了，和大家说声抱歉。” “是。”见老板一脸心事，秘书也不敢在办公室逗留，带上文件出去了。 梁晏昨天给周翊发了微信也打了电话，但是都没人接听，他不知道周翊是故意还是无意不接，如果是无意，那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 想着，梁晏又打了一个，仍然没人接。 这两天梁晏都心神不宁的，他去周翊家找过，房东告诉他周翊一周前就搬走了，搬去哪里也不知道。 梁晏给任淮之打了通电话。 “周翊呢？” 任淮接到电话，听到这声音这语气差点没吓死，虽然和梁晏是老熟人了，但毕竟和梁晏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再加上和自己好兄弟那么多事，接到电话后任淮难免有些拘谨。 “周翊啊……我也不知道，可能回苏州了。” “你能联系到他吗？他不接我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搬去哪了。”梁晏说。 这两天江浙沪没完没了的下着雨，任淮出差回来的飞机都改成了高铁，现在正坐车在回家的路上。 听梁晏这么问，任淮先愣了一下，想想自己和周翊通电话已是三天前，这两天他出差也没和周翊通过电话，以前除了约着出去玩，和周翊聊天也不不频繁，所以他就没太在意这事。 而且周翊这一个月来都浑浑噩噩的，就这周好了一点，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还打电话来问了。 “我这两天也没和他联系，一直在外地。”任淮故意不告诉梁晏周翊现住地址，想到周翊这段时间的痛苦，他故意内涵说：“周翊一般不会故意不接谁电话，联系不到可能就是单纯不想理吧。” 梁晏沉默。 任淮还觉得不够痛快，慢悠悠地说：“周翊也没义务必须接你电话的吧？” 梁晏冷声说：“还请你联系一下他，然后叫他给我回电话。” 梁晏格外认真，任淮也收起了玩心，挂断电话后让司机开车去周翊家，路上他给周翊打了电话，结果和梁晏说的一样，无人接听。 车子停在家门口，梁晏下车一眼就看见了宋听秋的车。他今天没约宋听秋，也很确定宋听秋也没提前打过招呼要来，这不像他的作风。 梁晏走到车旁敲了敲，宋听秋见他后立马下了车。 “等很久了？”梁晏领着他往别墅走。 宋听秋胳膊下夹着一份文件，跟在梁晏身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十分钟左右吧。” “不知道你要来，我在外边吃过了，你看看想吃什么吧，我好叫人做。” “不吃饭，我就是来问几个事。”宋听秋进屋后没坐，站在沙发旁看着略显憔悴的梁晏。 梁晏没什么心情的示意他说。 “周翊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吗？”宋听秋今天气势有些逼人。他站在灯光下，阴影打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五官更俊冷了。 梁晏眯眼望向他，不明所以地摇头，他没想到宋听秋有一天会主动来问他关于周翊的事。 不知道宋听秋问的是以前的梁晏还是现在的梁晏，不过不管问的是哪一个，梁晏都不了解周翊家里的情况。 周翊以前很少提自己家里，可以说几乎不提，只偶尔在每个月初打生活费时会偶尔浅浅提一嘴，不过也只是提个称呼而已。 任淮高中无意间向他透露过一次，表示周翊爸妈关系不怎么样，没离婚但处于分居状态。因为周翊很抗拒提起家里人，所以在一起那么多年梁晏从来不过问，就更不用提现在了。 “这段时间你和他有没有联系？”宋听秋表情也有些变了，从刚才的冷漠多了些紧张。 梁晏再次摇头，不知道宋听秋到底想要说什么。 宋听秋将一直夹在胳膊下的文件丢到茶几上，文件滑落到梁晏面前，他说：“这是上次我说的那个案子，之前一直没看文件，今天无意翻到扫了两眼，原告除了来找我那个人外，还有周翊。” 原本梁晏对宋听秋工作上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但在听到最后那个名字时，心无端地漏了一拍，他赶忙拿起文件翻看。 文件里出现的名字让他心揪起来，他表情凝固，嘴唇和手抖微微发抖，他看向宋听秋，眼眶发红，“这是什么意思？” 宋听秋心里也不舒坦，但见梁晏发红的眼眶，强压住内心的情绪，说出了能让梁晏崩溃的那句话：“我的意思是周翊可能出事了。” 明天没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什么意思 第23章 骗子 听宋听秋说，律所给被告那两兄弟重新介绍了律师，本来约好了时间见面，可是那两人却迟迟不出现，打电话几次三番推辞，到最后索性打不通了。 宋听秋最后一次见到两人还是在律师楼下的咖啡店，那两人过来告诉他不需要他了，找到了别的玩法。 当时宋听秋没多想，直到看到了一直被他搁置在桌面上的文件。 宋听秋今天还托人去找周翊了，发现他已经辞职并且搬了家。 梁晏让宋听秋约了当时原告之一的人见面。 这人叫石广，现在在干家具厂，脸上有商人的精明，也有点老实人的憨傻，总之看面相梁晏觉得这人不是很老实。 在上海做生意的少有不认识梁晏的，石广早就听说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梁总，没想到竟然还和宋律师是好朋友。 他点头哈腰的给两人倒上热茶，再一一给二人发烟，“不知道二位要来，没以前买什么好烟，还请不要嫌弃。” 梁晏拒绝：“不抽。” 宋听秋自然是不会抽这二十多块钱一包的烟，“不用。” 石广尴尬笑笑，两个人都不抽他一个人也不好意思抽，坐下乐呵呵地干看着对面的二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给我说说周翊的事吧。”梁晏开口。 石广身子一僵，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他装作听不懂道：“我认识好几个叫这个名的，不知道梁总说……” “十年前跟你一起打官司那个周翊，那个大学生。”梁晏帮助他回忆。 石开：“哦那个周翊啊，请问梁总是他的……” 石开试探的意思很明显，梁晏轻轻眨了下眼，说：“朋友。” 石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没那么意外，忽然他喃喃自语道：“原来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啊。” 梁晏闻言，睫毛忍不住发颤，他的声音有些都，“这里是五万，麻烦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周翊以前的所有事。” 石开见钱眼开，但还是装模作样为难了一会儿，梁晏很有耐心的等他开口。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那个娃了，我和他是算是老乡，他是个命苦人，这些都要怪他那个没出息的爸……” …… · 周翊一直都在昏睡，手脚已经冷到麻木，浑身都在发抖。 手边黏糊糊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底下垫着的被子也是潮乎乎的。他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四处昏昏暗暗的，大门也是紧闭着的，这到底是哪…… 门突然被推开，照进来强光让他再次闭上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大妞，这男的好像发烧了，咋整？”一只手在他额头探了一下。 周翊艰难睁开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面前蹲着的男人是他在家门口昏倒前看到的那张脸。 周翊登时被吓得咳嗽起来，连连往后躲，这张脸是石维的，是那个人。 被唤作大妞的女人不耐烦道：“给他弄点退烧药吃，再给他弄个被子进来吧，别病死了，晦气。” 石维说了一声好嘞，然后出了房间。房间里短暂安静了会儿，之后石维又进来了，给周翊放了药，还放了半口水，屋子里耶稍微暖和了一点。 “赶紧吃了，别死在这。”门再次合上，这回周围是真的安静了。 周翊强忍着酸痛坐起来，后脑勺的胀痛让他显血又倒下去，他手抖着摸了摸伤口，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 手上全是血。 他就着那半口水吃掉药，往炭火旁边靠了靠，因为体力不支，不一会儿他又昏睡了过去。 十年了，算时间，石家两兄弟确实已经出狱了。 吃过药后，周翊昏昏沉沉又一次睡了过去。他漂浮在空中，周围人好像看不见他一眼，竟然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 画面一转，他竟然看到了周德海的脸。 “供你上大学有什么用！你不会兼职吗？奖学金呢？你不是成绩好吗！” “你这个废物！” “别跟我提你妈！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人！” …… “同性恋？你这个废物，你让我觉得恶心！” “小翊，你男朋友不是有钱吗，能不能找他要钱，他家这么有钱，要这点算得了什么？！” “要不你去死吧，把器官买了也还有点钱。” …… “他妈的，没钱还借高利贷，你是不是想死啊？” “那是他儿子，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周翊没少锻炼，那几个叔叔很快就被他甩在身后，他拼命地跑着，光甩开还不够，他要离开这里。 他要永远离开这里…… 玩命奔跑中他撞到了一堵空气墙，他被撞倒得坐到了地上，却一点也不痛。 面前栋高楼，好高，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楼，楼就这么伫立在他面前，好像下一秒就要坍塌。 楼顶站着那个人…… 周德海…… 不要—— 周围全是尖叫声，还有救护车鸣笛声，周翊已经不会呼吸了，空气中到处都是血腥味，眼前全是血。 他跑了，他再一次跑走了。 …… “小翊！”身后传来温柔熟悉的呼唤声。 他猛地一回头，那个人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校服穿得板正，笑容阳光明媚，朝他张开了双手，用怀抱迎接他过去。 梁晏。 梁晏…… “小翊，出国前我带你去见我爸妈好不好？” 好……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 “不要不开心小翊，我会心疼。” 梁晏……周翊跌跌撞撞跑向那个温暖的怀抱，可无论他怎么跑也到不了对面，明明就在眼前的，明明就在眼前的。 “你骗我，我恨你。” 眼前的人影突然变得模糊，脸也越来越模糊。 “我们结束了。” “不要再联系我了。” “我恨你。” “你是个骗子。” 忽然，他被人从背后抱住，梁晏脸放在他肩上，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宝宝。” 周翊被这声宝宝叫得耳根子发烫，见周围没人才敢转身回抱梁晏，往他嘴角亲了口，“你生日我当然会来。”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梁晏搂住他的腰，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翊心头一惊，下意识想推开梁晏，没想到梁晏却按住了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有什么害怕的。” 梁晏胆子越来越大了，在他的鼓励下周翊也变得大胆起来，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他就是要和梁晏接吻。 第24章 *p.你买的我都喜欢 刚下班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周翊拿出来看一眼，见是梁晏打来的视频通话，赶紧脱掉店里的工作服，理了把头发跑到了外边。 他接通视频：“怎么啦？” 梁晏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累了一天的周翊瞬间神清气爽。 梁晏对上他眼里的笑意，“这么开心？”见周围的建筑不像是学校，他又问：“在外边？” 周翊装作没拿好手机，故意手抖了一下，把镜头从自己脸上拿开，“嗯，来外边吃饭了。” 梁晏一向心思细，他只要撒谎就会被看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梁晏看见他的表情。 梁晏果然没想太多，吐槽他：“手机都拿不稳。” “还不是因为你太帅了。”这句倒是真心话。 他本来只有家教这一个兼职的，但因为梁晏生日快到了，这个月就在校外多找了一份兼职，是在蛋糕店工作。 工作量挺小的，活也不重，但是就有些顾客太刁钻了，明明就是酸口的，却非说面包变质了，不给换就投诉，这换来换去不还是酸的嘛？ “下周我生日，你来北京吗？”梁晏问的时候语气不太自信。 周翊故意逗他：“来不了，快期末了，大家都很卷，我也要卷起来。” 虽然有点失落，但梁晏心里理解，“确实快期末了，没关系，放假给我补过就好。” 周翊没忍住笑起来，还没关系呢，失望就写出来贴额头上了。 他本来就憋不住事，最后挂电话前还是忍不住说了：“骗你的，你过生日那天我去北京找你。” 梁晏表情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 “真的？” “真的——” 他兼职攒钱就是为了去北京找梁晏，当然是真的了，到时候一定要给他准备一个超级大的礼物。 周翊到北京这天梁晏正好去别的学校开交流会了，他只好一个人先去酒店放东西，又在附近随便买了点吃的填肚子。 梁晏回北大时候提前给他发了消息，他收拾收拾去北大校门口等梁晏。 梁晏是坐学校大巴回来的，下车后梁晏带他进学校逛校园。 他是第一次跟梁晏进北大，第一次来北京还是高三时候，幸运的他被选中和老师一起来参观北京的大学。 “我去接一下我爸电话。” 梁晏接电话从来不避开他，但周翊对他电话里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更何况还是和父母的电话，周翊回避，走到一边去独自赏花。 这边是教学楼后，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来，周翊拿手机出来拍照，把身后的梁晏也拍了进来，梁晏看到我镜头后还扭头对着镜头笑。 周翊乐开了花，连着拍了好几张，梁晏也极其配合。 梁晏不怎么喜欢拍照，高中毕业那阵估计是他人生中拍照最多的一天，那天梁晏也很给面子，同学找他合照就照了，周翊有幸做了回摄影师。 周翊低头欣赏刚拍的照片，梁晏打完了电话，过来从背后抱住了他。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宝宝。” 周翊把手机收起来，四下看了看，没人。他转身拥住梁晏：“你生日我当然要来。” 并且以后每一个生日都不会缺席。 “今天没喷香水，在你身上蹭点。”梁晏撒着娇抱住他耍流氓，脸搭在他肩上一个劲地吸。 周翊被他蹭得浑身痒，忍不住一直笑着。 梁晏越来越黏人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高中时候居然是个冷面学霸呢？ 周翊往他嘴角亲了一口，梁晏不满足，搂着他的腰，重新吻住周翊的唇，和他接吻。 身后传来脚步声，周翊回过神，就要推开梁晏，梁晏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往后背，另一只手紧紧锁着他的腰，继续加深这个吻。 “有什么害怕的。” 嗯，没有什么害怕的，只要梁晏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周翊一直陪梁晏在学校忙完，期间他们一起吃了食堂，还去梁晏宿舍见了他的室友，不过周翊没让他跟室友出柜。 这都最后一年了，梁晏还有很多事要做，就算关系好也还是需要留个心眼，保不齐就遇到了一个心坏的人呢？ 晚上，在点生日蜡烛前周翊把生日礼物给了梁晏。 梁晏很开心，但也不是那么开心。他皱眉问周翊：“不是说了不用准备礼物吗？临近考试，你人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周翊抱住他撒娇道：“那我想送你礼物还不行吗？干嘛这么凶，怪吓人的。” 梁晏无奈：“我没有凶你。” 梁晏知道周翊一直在存钱，也缺钱用，还找了份家教的兼职，他说了好几次缺钱可以找他要，但周翊就是不，就算从支付宝转过去周翊也马上会重新退回来。 周翊从来不会要他的钱，但是每次给他买礼物周翊都会很开心，并且会好好珍藏。 “快点蜡烛许愿，然后再看看礼物喜不喜欢。” “你买的我都喜欢。” 许完愿拆礼物，在看到包装盒后梁晏手明显顿住，“你不会买了那条领带吧？” “你自己拆开不就知道了。”梁晏问的时候周翊在一旁吃蛋糕，笑着卖起了关子。 梁晏打开盒子，还真是上个月在网站上相中的那条领带，但当时是月末，三千实在太贵了，犹豫过后还是没舍得买。 连他舍不得买，周翊竟然…… “别那副表情，以后等你赚大钱了得还回来的。” 下单的时候周翊没觉得多心疼，反正梁晏喜欢，想到梁晏收到礼物会开心就够了，打点工一个月累点也没什么关系。 梁晏这次东西动作比以往每回都要重，也比之前过分，咬脖子不够还要咬大腿，东西放在那不进也不动，就逼着要他说那些让他脸红羞耻的话。 他不知道那条领带怎么到挂他脖子上的，只记得取的时候梁晏怎么也不让，最后还用领带把他手绑起来了。 “用在你身上也很搭。” 周翊心疼又没办法，只能被梁晏反复折腾。 “你混蛋……” “你要说生日快乐。”梁晏手轻轻掐住他脖子，下面动作加重了一点。 周翊瞬间睁大眼睛，随后目光又眼神涣散，“生日快乐……” 第二天起床吃饭的时候，梁晏一直在旁边撑着头盯着周翊笑，周翊骂他混蛋，让他滚。 “我给你订了一点的飞机，吃完还可以出去逛逛。”梁晏捏他的脸。 周翊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逛，我哪也不去今天。” “陪我逛逛嘛。” “三千多一条的领带你用来那么糟蹋，你找别人逛去吧，爱找谁找谁去。” 一想到那条领带变得皱皱巴巴的周翊就肉疼，这些有钱人都不会爱惜东西的嘛？ “真的？”梁晏故作严肃。 周翊不想看他，低着头吃饭答了一句气话：“真的。” “好吧，那我只能答应和室友一起出门了，那你走的时候不要落东西在酒店，我先走了。”梁晏起身时候又捏了一把他脸颊的肉。 周翊垂着头自己生闷气，心里骂他，说两句就走，梁晏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走吧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 门开的声音传进耳里，周翊打赌梁晏不敢走，可伴随着房间门关上的声音，周翊心彻底凉了。 虽然这次吵架莫名其妙的，但是是梁晏第一次把他丢下自己先走。梁晏真的生气了？还会回来吗？ 越想越委屈，把人睡了就跑，到底是个什么混蛋行为，他不能让梁晏走。 周翊光着脚从椅子上下来，脚踩在地板上想出去追梁晏，一回头，梁晏居然抱着手，一脸得意地靠在门框上。 周翊眼里的泪水摇摇欲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耍了，他哭着骂：“梁晏你王八蛋！” 梁晏上来把他拥入怀里，摸着他的头一直道歉，心疼地吻他的眼，“我怎么可能舍得把你一个人丢下。” 梁晏帮周翊买了大堆吃的，说是坐飞机无聊时候可以用来打发时间，还打着给自己买衣服的借口给周翊买了套新衣服。 “我还是很心疼那条领带，你懂我吗？”周翊来的时候只提了一个小包，回去的时候变成了三大包。 梁晏帮他理围巾，笑着说：“我拿去店里熨一下就好了，保证跟新的一样。” “我信你。”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周翊脸红，一直红到了耳后，他不好意思地看往别处，不自在地说：“我要过安检了。” “你应该说什么？”梁晏没听到心里想听的之前是不会放他走的。 周翊不知道梁晏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直白了，明明以前还是纯情男高来的，只有被调戏的份，上个大学脱胎换骨了是吧。 “我也爱你。”周翊说。 “我也爱你，去吧。”梁晏满意了，送他到安检门口。 虽然周翊说梁晏粘人，还爱折磨人，说自己想回学校了，但真迈进了安检队伍后，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洒脱不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梁晏，梁晏就站在安检线外，温柔地笑着，就站在不远处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要不你先走，你这么看着我我舍不得走。” 梁晏摇头。 好吧。 第25章 *P.对不起 正式进入寒假，周翊四年都没回过苏州了，这次也不打算会回，和往年一样，梁晏来上海陪他过暑假和过年。 梁晏现在已经搬到北京了，因为他爸工作原因搬的。明年九月份梁晏就要去美国了，他们最少还要异地两年，如果梁晏读博继续的话…… 想想就够苦的了。 这个假期在外实习，单位虽然有分配宿舍，但是因为要和梁晏一起住，周翊只好在外边租了个房子。 房子很小，总共只有十平左右，卧室和厨房是一体的，浴室尤其下，两个人一起洗澡会非常挤，但梁晏却总是和他挤一起洗。 “我后天要回趟学校，一个比赛答辩。”梁晏说着在帮他涂沐浴露，但实际上是在使坏。 因为太挤，周翊只好靠在瓷砖上，他点头，过了会儿说：“我过两天也要回学校，说是什么辩论带，我被抽到做观众。” 梁晏点头，认真帮他冲着水，梁晏头微微低着，语气平常：“最近有没有谁打电话找过你什么的？或者打电话发短信？” 要不是周翊接到过这么一个电话，普通人还真想不到梁晏是在试探。 周翊摇头。 梁晏没说什么，将花洒挂上架子，手挑起周翊下巴去接吻，咬住他唇瓣含糊着说：“最近骗子多，陌生人的电话不要接。” 周翊忍着内心酸楚嗯了一声。 …… 周翊接到梁晏他爸电话那天，梁晏因为航班延误所以会晚一天到上海，那会他刚下班，还没离开单位。 因为约了和任淮之吃饭，他就在办公室等着任淮之给他回电话。他无聊地刷着视频，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我是梁晏爸爸，你是周翊吧？” 周翊第一反应是挂电话，但他并没有，他握着手机不知所措，也不敢出声。 “我也在上海，我们见一面吧。”男人沉声说完后挂断了电话，紧接着见面的地址发到了手机短信里，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和梁晏在一起的那刻他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梁景辉是个很有名的商人，新闻上经常会提到这个人，所以在他儿子梁晏在转来二中的时候可谓万众瞩目。 梁晏给他看过他爸的照片，他当时的评价是长得挺凶的，一点也不好相处。 他不知道要不要去见梁景辉，周翊想告诉自己只是接了个诈骗电话而已，可是梁景辉那的冰冷的语气叫他要认清现实。 周翊脑子一团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梁晏。梁晏知道这事吗？梁晏要是知道后会让他去见这个面吗？ 梁景辉可能已经和梁晏谈过话了，不然他爸爸也不可能突然就找到他这来。但是如果梁晏已经和他爸爸谈过了，为什么会不告诉他呢？ 周翊很无助，他想赶快见到梁晏。 在办公室冰冷的椅子上呆坐了很久，周翊最后决定还是去见梁景辉。就算他今天不去，他们也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这一天总会来的，一开始他就明白。 周翊找到梁景辉说的地方，餐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坐在窗边。周翊心突突跳着，鼓足勇气上前打招呼。 “叔叔好。” 梁晏说过他爸喜欢乖的孩子，周翊自认为自己长得挺乖的。 “多少钱可以让你离开梁晏。”梁景辉不兜圈子，直入正题。 这是周翊第二次见到梁景辉本人，第一次是高三一次家长会，周翊那天在教室后门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就被任淮之拽走了。 梁晏和他爸爸眉眼很像，但是他爸眼神要更凌厉些，梁晏虽然总是冷脸，但他那双眼睛很温柔。 梁景辉的眼神盯得让他难堪。 周翊一噎，垂下头声音轻轻地说：“我不是因为钱和他在一起的。” 梁景辉表情越来越难看，但保持住了风度，“不管你因为什么，你说个数字，不管多少我都会给你。” 周翊本来就白的嘴唇快被他咬破了皮，“我真的什么都不要。” 梁景辉声音沉到谷底，“你不要，你家里应该需要吧？我前两天见过你父亲了，他说我给他二十万你就能离开我儿子，但你现在这样难道是不知道？” 周翊心揪起来，他红着眼抬头，终于敢和梁景辉对视。 周德海居然找梁晏爸爸要钱…… 他居然敢…… 周翊强忍着心痛，别开脸：“我和他已经很久不联系了，他要你的钱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梁景辉瞪住他的脸，冷声说：“你和你父亲关系怎么样我不想知道，但梁晏是我的儿子，我现在让你离开我的儿子，我养了他二十多年不是让他和男人谈恋爱的！” 梁景辉压制不住内心的怒意吼了起来。 周翊被吓得身子抖了一下，他掌心冒着冷汗，拳头快被捏碎了一样。 沉默片刻，梁景辉强压住怒火，收拾情绪道：“五十万？一百万？两百万？还是多少？” “对不起叔叔，我什么都不要，对不起……”周翊起身，因为太急导致血一下冲到了顶，扶住了椅子才没摔倒。 他跌跌撞撞离开了餐厅。 周翊躲到了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地方，拨通周德海的电话，可无论怎么打都是无人接听。周翊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视线模糊不清，他依然坚持给周德海打电话。 周翊浑浑噩噩见到了任淮之，任淮之被他这幅样子下了一大跳。 梁晏好久不见的朋友这次要去杭州，因为要上班周翊这次没和他一起去。 他一个人在家哭了一宿，哭累了倒头就睡，最后又被惊醒。 手边的手机不停响着，周翊吸了吸鼻子，劲量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像哭过，“喂？” 心细的梁晏还是听出了异样：“你怎么了？” 周翊故意又吸了吸鼻子，心虚地说：“洗了个凉水澡。” 梁晏生气大过怀疑，狠狠批评了他一顿。 “没有下次了，”周翊撒娇，“杭州好玩吗？” 杭州离上海那么近，周翊一次都没去过，他长这么大，旅游过的城市屈指可数，还全部都是和梁晏一起去的。 梁晏要出国念书，以后他不可能去美国找梁晏玩的，异国念……根本不敢想。梁晏爸爸让他离开梁晏，没有梁晏的日子他更不敢想。 想到这周翊鼻子又酸了起来。 听筒里和窗外的雷声重叠，周翊起床去关窗户。 梁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说：“不好玩，我就是找朋友的，没什么好玩的，但如果你在肯定会很好玩。” 听着梁晏温柔的笑声，周翊终于忍不住落泪。他麦克风关掉调整情绪，抽了两张纸擦掉眼泪。 他笑了声，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异常，“那等你答辩完从北京回来，我们去杭州玩一次吧。” 夜里雨下得非常大，雷声轰鸣，周翊好几次都被吓得醒过来，半梦半醒时，耳边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电话是快凌晨三点打过来的，周翊接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小翊哥，你快回来看看你爸，他吵着要跳楼！” 打电话给他的是苏州老家一个街坊小妹，以前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电话里的她带着哭腔，显然是被吓着了。 周翊根本来不及多问别的，套上衣服找了辆出租车就出发去苏州了。 从上回见过梁晏爸爸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联系周德海，想问清楚为什么、凭什么要收别人的钱，又是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收的钱。 周德海简直就是个人渣。 在回家的路上周翊再次接到了邻居的电话，说他爸已经…… 周翊被吓得好久都没回过神来，耳边的风呼呼刮着，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不该哭，他已经疲惫到连哭都没有力气了。 周翊到家楼下时救护车刚走，地上一大摊血迹让他反胃，胃里一阵翻滚，他扶着一棵树吐了出来。 邻居过来和他说话，他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耳鸣得难受，脚也发软。 周翊坐到这个他已经快六年没回来的家里，坐在这张已经没有弹性，破破烂烂的沙发上，听着亲戚在耳边讲话，但是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舅试探性地推了推他的肩膀，见周翊眼皮动了，他清清嗓说：“小翊，你爸死了，这钱……还是得还的吧？” 旁边的二姨也附和，“对啊，你爸赌博还欠了一屁股债呢，还有妈那边也是。” “还有你读高中时的那些费用，我们也没少出。” 几个大人实在不忍心对孩子说这些，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给周翊说了，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亲兄弟明算账。 周翊眼神呆滞，机械般的抬头看来的几位亲戚，反应慢半拍地笑着一一叫了一圈长辈。 “周德海赶紧给我还钱！” 大门被一脚踹开，周翊被吓了一哆嗦，几个亲戚被吓得抱作一团，见是来讨债的后赶紧说跟他们被关系，缩着身子贴墙逃走了。 这两个人周翊已经很熟了，以前经常来家里讨债，周德海没钱他们就砸东西，还动手打人，有时候甚至连他一起打。 这两个是开赌场和放高利贷的，当初周德海破产后出去借钱，结果不知道被谁拉去赌博，借到的钱输光了不说，还借了高利贷，把他妈气得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他死了。”周翊轻声说。 “死了？”石达一脚踹在他肩膀，将他踹在地上，“死了怎么了？死了就不用还钱了？听没听说过父债子偿？” 这一脚踹得很重，周翊趴在地上，忍着剧痛默不作声。他不敢讲话，他没钱他们也不可能把他杀了，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揍，他忍着就好了。 石达绕着茶几晃悠，突然一把掀翻电视机，旁边的花盆也没能幸免。 “听你老子说你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石达做到电视柜上，语气戏谑，眼神跟看异类一样看着地上的周翊。 周翊爬起来瞪着他，胸口此起彼伏。 妈的。 “他老子是叫梁景辉是吧？” 周翊攥着拳头扑上去，下一秒就被旁边站着的石维一脚踹开。 石维说：“你上学的钱，你爸用的钱，你妈治病的钱全都是我们给的，你小子可不要恩将仇报噢！” “这两天内我要看见张卡里有一百万，不然你妈那病也不用治了，你这恋爱也别想谈了，死同性恋，跟你那爸一样看着让人恶心。” 石达扔了张银行卡在他面前，走时一群人把能砸的都砸了，本就破烂不堪的门摇摇欲坠，在他们走后彻底垮掉。 周翊来医院看望母亲，隔着玻璃窗，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人周翊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直到哭昏过去才停止。 早晨醒过来时周翊还是浑浑噩噩的，他昨晚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这是一个噩梦，可当消毒药水充斥鼻腔时希望彻底破碎了。 他坐在床边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梁晏给他发来了消息。算时间，梁晏已经在学校了，马上要去进行答辩。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点开短信给梁景辉发了了卡号过去，过不会儿又补上一条：【一百万，我离开梁晏。】 这是什么感觉呢？ 这种感觉比小时候下河洗澡差点溺水还要难受，他真的想死了，如果当初溺死就好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些破事来来烦他。 周翊本以为打了这一百万后对方就不会再纠缠他，可他还是高估了败类的素质，他不可能再去找梁景辉要钱的，他选择报警。 他要起诉。 他要让他们坐牢。 石广联系上了他，说可以和他一起打官司。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不会和你联手的。”周翊会自己想办法。 “我只是一个办厂的老板，可别把我和那两个败类混为一谈，你想告他们，想让他们坐牢，我有证据，只我有可以帮你。” 石广做的声音确实比石达石维干净，周翊也听说过前阵子石光刚和另外两个兄弟吵过架，甚至打起来，但是不知道原因。 “打官司的话需要很多钱，我可以出一点但你也得出一点。”周翊还没同意要联手，石广先说起了后面得事。 周翊动容，他现在孤立无援，确实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我需要给多少钱？” “最少十万。” 挂电话不到半小时宋听秋就把钱打到了周翊账户了，周翊看清楚金额后抽出了银行卡，面无表情地离开了ATM机。 梁晏这段时间疯了一样给他打电话，周翊都没有接过，打完官司那天，他终于删掉了梁晏所有联系方式。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第26章 不会的 任淮之在门口等了一小时无果，他下口回到车里等，因为时间太长，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任淮之又上楼看了一眼，周翊还是没回来。 任淮之内心烦躁，正想着给梁晏回哥电话，结果梁晏先一步打过来了。他心焦地说：“周翊不在家，我怀疑他出什么事了。” 二十分钟后，任淮之赶到了梁晏家里。 梁晏坐在沙发里面色沉重，周围好似笼罩着一层不容任何人靠近的冷气。 宋听秋落地窗前和谁打着电话，表情也不怎么样，清醒很激动。任淮之一怔，没想到宋听秋也会在这里，而且认识宋听秋以来他还没见过宋少这般模样过。 “周翊人呢？”任淮之走过来。 梁晏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没看任淮之一眼。 宋听秋挂掉电话过来，说：“周翊应该是被石达和石维两兄弟绑架了。” “绑架？”任淮之咋舌，回味这两个好像在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荒唐字。 这两个人名也让任淮之更加不安起来，当初这二人被判了十年，今年的确出来了，如果是他们二人绑架了周翊，那也就说得通了。 上回周翊还总说，最近总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还开玩笑说是他被梁晏伤了变敏感了，就没把这事当真，没想到周翊真出事了。 既然梁晏和宋听秋都知道了石家兄弟的存在，那想必周翊家里的事梁晏也知道差不多了。 也难怪梁晏现在会是这个状态。 任淮之不忍心看，安慰他说：“也往好处想，可能周翊只是去哪玩了，故意想和外界断一下联系。” 这话说出来任淮之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一想到周翊现在可能面临的情况，嗓子和鼻子就一阵酸涩。 “我已经叫我爸托人去找了，你别太担心了。”宋听秋拍了拍梁晏的肩，他现在只希望能快点得到周翊的消息，不然真怕梁晏撑不住。 “听秋，”梁晏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如果周翊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梁晏从来没有这个样子和他讲过话，宋听秋有些心疼兄弟，安慰道：“不会的，我肯定帮你把他安全找到。” 其实宋听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听任淮之说的话，周翊最后一次和人联系已经是三天前，按最坏的想人已经消失三天了，这三天，没有人接到过任何勒索的电话。 如果绑架一个人不是为了钱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 “哥，那个叫周翊的今天醒过了，退烧药也吃了。” 周翊靠在墙上呆坐着，听到门外有动静后感觉跑到门前拍打，“放我出去！你们这是明晃晃的绑架！” 周翊不知道具体时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已经几天了，但少算也有四天了。这几天里，外面那些人每天就只是给他送点饭进来，他只要一迈出这个门就会被打一顿，惩罚他不给他水喝。 偶尔石维那个败类会进来和他聊天，不过说得都是一些废话，周翊根本不怎么搭理他。 “哟哥，你看他都有精神骂人了。”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 石达站在门口对里面喊：“周先生别来无恙，是不是绑架你人反正都已经在这了，我们两兄弟已经死过一回了，贱命一条，但周先生和我们这些人可就不一样咯！” 说完，门外两人大笑起来，周翊只觉得恶心。 他不想和两人废话，再次拍打门，“你们把我关在这起什么作用？你们想用我勒索钱？还是想杀了我？” 石达：“留着你想干什么不行啊？把你关疯留着给我们兄弟俩干活卖命岂不是更好？” 疯子，败类。 要命就给个痛快，要钱是最好办的，如果真的只是想把他关在这里体验坐牢的痛苦，那着实难办。 也不知道现在外边什么情况，任淮之现在应该出差回上海了吧？发没发现他失踪了呢？ 周翊不敢想梁晏，他现在对死这件事看得很浅，石达要杀便杀了，他怕自己一想到梁晏就会害怕死亡。 石达还想对里面的周翊说点什么，大妞突然从房后钻了出来，对他晃晃手中的手机。他低骂一声，不耐烦地走过去。 他拿过手机看，是石光那个砸碎，他啐了一口接通电话：“干嘛？” “周翊是不是被你弄走了？”石广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咋？”石达很不耐烦，语气散漫，“我们找你谈你就又想着告我哥俩，惹不起你就不惹咯，我找周翊谈也不行了？” “找他的人已经问到我这来了！”石广是个贪财的主，这几年他厂子里生意很好，不想被这两个蠢货拉下水，“你不要真的弄出人命来，你最后要点钱去国外吧，别再回来惹事了。” “我说老二，你这是又犯了给人出主意的毛病了？”石达找了个地方蹲下，没好气道：“当年你屁事没干还想分钱，我和维子念在兄弟情给你二十万，结果你不服气嫌少，转头我俩卖了，还给周翊出主意，你是不是觉得我忘了？” 石广脸色铁青，无比难看，他咬牙：“我上次已经给你五十万了。” 闻言石达大笑起来，笑声丝毫听不出开心，“十年就给五十万，你倒真是个生意人，我现在不想找你算你账你应该感天谢地了，不要在这假意管我和维子的事。” “那个宋律师，他爸是香港著名的富商，”石广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好好的地向石达说，“那个梁晏家里在国内也不是好惹的，周翊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你最好想个办法放了，不然我把你们交给警方了。” 石达沉声，表情比刚才更难看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本来只是想好好教训一番周翊，让他尝尝被关在屋子里是多么绝望，但是外边现在已经不可控了。 有兄弟说这两天到处有人花高价寻周翊的消息，他猜就是老二说的那个律师和那个姓梁的找的人。 现在放周翊走，周翊回去肯定会报警。上回老二给的五十万早就分给这十年来在外边还等着的的几个弟兄了，根本就没有钱能支撑他们逃到国外。 “你给我钱我放他走，我和维子去国外再也不会回来。”想来想去只有逃出国这一个办法了。 石达没读过多少书，到底还是容易被说服。 石光半忽悠道：“你用周翊换一笔钱，等你们到国外我再给你俩汇，我怕我给了钱你不放人。” 石达骂了一句：“成，你他妈的最好不要玩花招，不然出了国我也会找人弄死你，你那厂子别想要了。” “你联系宋律师吧。”石达挂电话前又听见石光说了句：“出国前不要再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