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和豪门大佬联姻后》 第1章 第 一 章 燕城下了一场小雪。 细雪伴着小雨,渗骨的寒意冷得人直抖。 严池穿着薄外套,头发和肩角都沾了些细雪,脸冻得又紫又红,拉着行李杆的手更是红得发紫,几乎要冻伤了。 他抬头看看天,忍不住感叹。 真冷! 严池方向感很差,手机导航标转来转去,像失了灵。 他按了退出,打算重新进入。 只是手机卡顿了几秒,突然关机了。 严池:“…” 他的手机是几年前的旧款,用到现在都快退化了。 天气太冷、太热都容易卡机关机。 他试了下开机,手机好像罢工了,毫无反应。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海,严池有些无措,手紧紧抓着行李拉杆。 严池叹口气,从挎包里拿出记事本,翻开在空白页上写下一行字。 雪水落在纸上,笔墨微微化开,像几朵小花。 严池手脚发冷,鼓起勇气拦住了离他最近的路人。 没敢多看对方一眼,赶紧将记事本上的文字呈现给路人,表明自己的行为没有恶意。 【您好,请问瀚海集团怎么走?】 女孩打着伞,手上带着保暖手套,漂亮的脸上泛着粉色,和严池年龄相仿。 仲恬刚被人放了鸽子,正在气头上,突然被人拦住去路,都想骂人了。 还没开口,就看见对方将颤颤巍巍的小本子递到眼前,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哑巴?” 仲恬打量着严池,见对方表情僵硬,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行为。 半天积攒的火气一下泄了气,有点尴尬地抿了抿唇,问:“你要去瀚海集团?” 严池身体僵直,他的哑疾是后天刺激而成,没有听障。 哑巴这个词,他早就听麻木了。 而他,确实是个哑巴。 那些异样的目光,带着恶意的审视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在他心里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了。 更何况眼前的人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好奇的语气。 严池点头。 不知道是回应对哑巴的称呼,还是去翰海集团的疑惑。 “你去瀚海集团干嘛?” 仲恬问:“应聘吗?” 严池拿出笔,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 【找人。】 “找谁啊?” 严池攥着笔的手紧了紧,雪花落在他记事本上。 他不知道怎么回复对方。 联姻对象吗? 未婚夫? 还是仲家大少爷? 好像哪个都不合适,而且眼前的人还只是个陌生人,他不想说太多。 “你不想说?” “我正好要去瀚海集团,我带你去。” 严池警惕地看仲恬一眼,有点怯。 对问路的陌生人过于热情了,严池心里有点打鼓。 尽管眼前的女孩看上去毫无攻击性,漂亮的脸蛋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但他不得不防,万一有同伙,他真的就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严池警惕的神情,仲恬觉得新鲜极了。 这是把她当人贩子了? 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用这种眼光看,仲恬不气反笑。 “放心吧。” “我们家有得是钱,你身上那点器官我还看不上。” 被看穿心思的严池脸红了几分,不自在地别开脸。 “跟我走。” 仲恬指了指前面,“五分钟路程。” 犹豫了下,严池还是跟了上去,他实在冷得受不了了。 雪下得更大了。 白色雪花落在严池的发梢,落在他肩上,从他的领口落在皮肤上。 严池冷得瑟缩。 仲恬看了严池一眼,愣了愣。 他在发抖吗? 认真看一眼,仲恬才发现这人穿得单薄。 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裹起来,这个人连围巾都没系。 看着怪可怜的。 “…” 仲恬把伞分出去一半,“这种天气你出门不知道要带伞吗?” 【出门的时候没下雪。】 严池写字很快,规矩工整,一目了然。 他写完,递给仲恬看。 在遍地高楼的市中心,瀚海大楼高耸入云,像一座巨大的山,人类在这刻显得渺小如蚁。 抬头看,严池发出感叹。 真气派啊! 自从大学毕业后,严池就很少外出,投的简历都石沉大海。 大概没有公司会想要一个哑巴。 连自家旗下产业都拒绝他,别的公司更别提了。 挫败感如影随形,偶尔严池也会自卑地想,如果他不是哑巴,结果会不会不同。 严池放弃了投简历,在网上接一些专门对口的工作。 但就算他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他是弃子的事实。 严池被安排了联姻。 联姻对象也是个残疾,听说身体孱弱,且性格暴戾,得罪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仲家要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严明旭。 自小就被万般宠爱的严明旭自然是不愿意,于是严池被毫不犹豫地推了出来。 严池没有过多挣扎就答应了。 对方残疾,他是个哑巴,绝配。 严池自嘲。 “发什么呆,走啦。” 严池回神,拉着行李箱跟上仲恬的脚步。 室内的暖气很足,严池总算感受到一丝温度。 “说了没骗你吧。”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找谁了吧?” 严池垂眼,想了想,翻开有点湿软的记事本,慢慢在上面写字。 【仲景曜。】 她哥? 仲恬皱眉,这下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起了严池。 说实话,眼前的人和她哥没有任何关联点。 “你找他干嘛?” 严池看仲恬一眼,手落在记事本上,久久没有写出一个字来。 仲恬踮踮脚,着急想知道对方的答案。 不会说话真是容易让人心急。 “你写呀。” 【合作。】 “哈?” 意料之外的答案,仲恬有点诧异,“你……?” 不是她瞧不起严池,只是想不通对方公司怎么想的,让一个不会说话的员工来洽谈。 按照她哥的脾气,估计没等严池写完一句话,就已经不耐烦的赶了出去。 严池不再回应仲恬的话,掏出手机又尝试了开机。 叮铃—— 手机终于成功开机了,严池编辑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仲恬还在旁边,严池想了想,跟她比了个谢谢的动作。 “什么意思?”仲恬看不懂,但觉得有趣,还学了下严池的动作。 严池在本子写下谢谢两个字。 谢谢! 仲恬像发现新大陆,朝严池又比划了下。 “那…我想请你吃饭怎么说?” “我想和你做朋友怎么说?” 仲恬来了兴致,让严池教她比划,全然忘了自己来瀚海的目的了。 严池看了看仲恬,有些怔住。 严家人从不允许他在外比手划脚,免得他给严家丢脸。 他很少与人交流,这么多年来甚至连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 哑巴就应该被世界孤立吗? 看着仲恬期待的眼睛,严池犹豫了一下,选择不让她失望。 于是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仲恬,双手轻轻一合。 非常简单的动作,仲恬看懂了,她竟然能从中感受到严池的温柔。 或许特殊世界也一样多姿多彩。 仲恬重复一遍严池的动作,还颇有成就感。 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口是心非的虚假,传递出的情绪是不同的,严池对仲恬的好感直线上升。 “你笑起来很好看怎么说?” 严池没有去过聋哑学校,因为严家不允许。 很多手势动作都不那么标准,全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大多时候,他都用记事本和人交流。 方便又不会让人厌烦。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他的手势,甚至可能换来一场羞辱。 一阵悠悠治愈的铃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严池垂眼看屏幕,备注为“爸”的号码跳动,刚有些温度的心脏被轻轻刺了一下,痒痒的。 他没有接,切掉登上了微信。 果然看见严俊文发来几条信息,严池不用看,也能猜到内容。 严俊文:还没把合同送过去吗? _怎么一点点事儿都办不好。 _废物。 严池:刚到。 手冷得僵硬,好像不会动了,严池慢慢地打下两个字。 没有关心,只有责备。 严池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还会委屈。 为什么他要承受所有恶意? 因为他是哑巴吗?! 严池收拾起乱七八糟的情绪,还是给仲恬比划了她想知道的手势。 连陌生人都对他保留了最基本的善意…… 严池看了看仲恬,有些自嘲。 他翻开记事本,冷得僵硬的手指让他写得极其慢。 好像更冷了。 【我有事,先走了。】 【谢谢你给我带路,辛苦了】 在尾句,严池画了个简易的微笑。 他对仲恬笑,再次比划了谢谢的手势。 不管怎样,他今天很快乐。 即使他马上要落入另一个深渊里了。 “我带你上去。” 严池看她,脸上多了些疑惑,执笔想写一个问号。 仲恬得意道:“你要找的人我哥。” 严池难得在外打手语,本以为只是好心的路人,突然变成了联姻对象的妹妹。 关系的变化让严池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恐慌一点点占据住他,双腿都有些发软。 太巧了。 他刚刚…… 在联姻对象的妹妹面前比划了一通! 严池脸色一下刷白。 他紧紧攥着挎包,微软的三角软夹抵住他的手心,像严俊文的话在耳边,不停刺激着他。 双腿不受控制地跟着仲恬进了电梯,上升的数字让严池感到一阵窒息。 叮—— 电梯在39层停下。 “哥——” 严池从仲恬的叫唤声中回过神,他没敢抬头。 过来的时候,严池做过一些心理准备,但经过刚才的事情后,他的勇气好像已经全部瓦解,连指尖都在颤抖。 “你打算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开新文啦~ 评论区留言会有红包掉落qwq 小绵羊VS大灰狼,谁会先沦陷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一 章 第2章 第 二 章 仲景曜的目光在严池身上缓慢游走。 青年的双眼明亮,青涩又无害,纯粹得像未成年的高中生。 黑色短发被雨水沾湿,柔顺乖巧地轻贴着皮肤,明亮干净的眸子夹着一丝惊恐,像躲避猎人的小鹿。 ……或者,小白兔更贴切。 仲景曜想。 电梯门关了又开。 严池双腿像灌了铅,沉重得他无法前进一步。 他甚至都不敢直视仲景曜。 匆匆瞥了一眼,一双鹰潭般深邃眸子带着刺骨的冷。 “哥,他说是要来谈合作的,他……” 仲恬顿了下,才想起她好像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她看眼严池,又看了下仲景曜。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仲恬走出了电梯,没敢转身,一步、两步退了回去,小声问:“你叫什么来着?” 严池回过神,慌忙找记事本。 记事本就在包里最显眼易取的位置,偏偏严池太紧张,一顿翻找,哗啦一声,东西掉落在地板上。 眼药水,钥匙卡,户口本……还有露出一角的蓝色合同文夹。 严池终于拿到记事本,把顾不上把东西捡起来,急忙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严池。】 仲恬点头,“严池。” “严池说来谈合作,我就给带上来了。” 仲恬挽着仲景曜的手,撒娇道:“外面可真冷,曲蕴琳居然还放我鸽子。” “真是气死我了。” 仲景曜淡淡瞥她一眼,没当回事。 女孩子之间的事他没兴趣掺和,仲恬不是三岁小孩,她完全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他看一眼还在电梯里的人,“你还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严池怵了下,连忙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走出电梯,严池觉得小腿肚都在颤,尤其是不小心和仲景曜对上视线之后,心脏都要停住了,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前。 仲景曜:“……” 他长得那么可怕吗? 严池像牵线木偶,大脑是宕机状态,麻木地盯着地下稳重如山的皮鞋。 仲景曜不是残疾吗? 西装裤包裹的双腿分明稳沉如山,隐约能看见健硕的线条,哪里有一丝残疾的影子。 难道是其貌丑陋? 只是匆匆一眼,严池没看清仲景曜的样子,清冷高贵的眸子却尤为深刻。 想到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严池又是一怵。 那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质,或许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严池心里默默地想。 仲景曜后脑勺像生了眼睛,在严池悄悄下结论的时候回过头去。 视线不偏不倚对上。 严池吓得肩膀瑟缩了下,赶紧低下头去。 惊恐的兔子恨不得躲起来,无辜又慌张只会让猎人更兴奋。 仲景曜嘴角上扬。 养个兔子挺好,未来的日子不会太无趣。 “两杯热可可。”仲景曜接通内线,沉声下达命令。 仲恬已经坐下了,翘着二郎腿,像在家里一样自在。 白皙的手指在上面快速移动,像是在跟屏幕对面的人理据力争着什么,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严池则拘谨地站着。 “抬起头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像带着电流,酥酥麻麻地传入严池耳朵,他干咽了下喉咙,攥着包的手更紧。 他迟疑着、紧张地抬起头。 仲景曜盯着严池,看着兔子转来转去的眸子,嘴角微微一动。 真是可爱的兔子。 扣扣两声,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总裁,您要的热可可。” 仲景曜使了眼色,助理把热可可轻放在桌上,退出去轻轻拉上了门。 “坐下,喝了它。” 严池大脑机械般照单全收,乖乖坐下,端起热可可喝一口。 他喝得急,不小心烫着了舌头,温热的液体没有咽就快速流入喉咙引起了急促咳嗽。 “咳咳——” 严池既窘迫又难受。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想缓解烧心的不适感,余光瞥见了递来的纸巾,严池没多想就接过去了,生怕自己闹出更丢脸的事。 反应过来,严池才知道是仲景曜递的纸。 严池错愕的表情没来得及收住,半晌才想起来要道谢。 他抬起手又放下去,转而拿起记事本,快速在上面写下两个字。 【谢谢。】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知道先探个温。 仲景曜没应声。 他垂眼,看见严池单薄的外衣上未干的水渍,忍不住蹙眉。 这种恶劣的天气,严池身上的外套根本起不了太大防御作用。 “怎么,严家还买不起一件像样的外套了?” 仲景曜的声音低沉,像是无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严池从漫不经心的询问中,听出了一丝关心的味道。 严池低着头,第一次没有违心解释。 他虽然是家中长子,但地位却低微,诺大的家里没有他的位置。 这种待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八岁那年。 是从他的母亲在一次家庭出游中摔下山去世,是从最疼爱他的外公车祸离世,是从他彻底失声后,还是父亲从外头带回仅和自己相差几个月的弟弟妹妹开始。 严池记不清了 他早早就知道,得自力更生。 仲景曜眸色深沉,不打算继续嘲讽,“合同。” 仲严从联姻开始,就是一场合作关系,东郊项目是仲家给严家的聘礼。 话题跳跃得太快,严池反应缓慢,一秒不敢耽误,赶紧从包里拿出保护得好好的文件夹。 他双手递上,像卑躬屈膝的仆人。 熟练的动作并不是装出来的,人只有在下意识反应才最真实。 仲景曜顿了顿,接下合同书。 他又盯着严池看了会儿,随意翻动了下,余光看见小心翼翼递来的小本子。 上面写的字十分工整,和小兔子一样清秀。 【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这时仲恬恰好抬头,看见严池动用了小本子,站起来看了眼,抬手一指,手机震动又低下头去了。 严池弯弯腰表示感谢,也不管她有没有看见,飞快地往指的方向跑。 不要命地跑。 还真是兔子啊。 仲景曜看着沙发那个旧得快掉皮的挎包,没拉上拉链,露出半张手机屏幕。 是两三年前的旧款,连保护屏有了裂缝也舍不得换。 “……” 这严池……在严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仲景曜思考着,一阵铃声响起。 “爸”的字眼在那破碎旧手机上跳动,轻松疗愈的纯音乐倒不至于惹人烦。 仲景曜是例外。 他拿起手机,替严池切断。 铃声又一次响起,仲景曜皱眉,这次他选择了接通。 “严池——你怎么回事?” “怎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赶紧让仲景曜签字,我再给你十分钟,别再给我磨磨蹭蹭。” 嘟—— 一声短促的声响之后,电话就挂断了。 对方明知严池无法作答,依然锲而不舍地打电话来羞辱一番。 仲景曜捏着手机,修剪干净的指甲都有点发白也没察觉。 看来小兔子在严家的生活比他想象中要水深火热得多。 严池方向感很差,从仲景曜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差点迷路了,好在有指示牌。 他出来得很急,什么也没来得及拿。 事实上,说他是逃出来的也不为过,尤其是听见仲景曜在翻合同的时候。 他就更像砧板上的肉,按斤轮两地让人卖了。 这种难堪,严池实在待不住。 他再傻,也看得明白,严家到底把他当什么。 严池心灰意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地笑着低头,鼻头有些泛酸。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严池赶紧收拾好情绪,闪身进了厕所隔间,抿着唇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听说是个哑巴。” 估计一路交谈过来,正好说到了,男人的声音还故意压低了些。 “哑巴来我们瀚海干嘛?” “听说是严氏的人,还带了合同书呢,估计是来求合作的吧。” “不是……严氏是怎么回事,派个哑巴来谈合作?脑子没病吧?!” “就是啊,不知道是什么操作……” 他们口中的哑巴是他。 严池没想到会听到自己的八卦,心情复杂得抠着衣摆。 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声音,严池才慢慢走出去。 镜子里的自己一身寒酸,处在华丽的办公室和职业精英中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心口那股自卑感再次冒上头。 回到办公室门前,犹豫再三,他还是敲了门。 门倏地被拉开,仲恬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 “哥——” 仲恬又气又恼地跺脚,蹙着眉,一脸的委屈。 “刘叔会送你们回老宅。” 仲景曜看眼严池,砰地关上了门。 仲恬根本来不及说话,愤怒冲紧闭的大门做了个鬼脸。 她转过身,看着还在状况外的严池。 严池看见对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无辜又紧张。 他想问怎么了,才意识到自己的包还在里面,严池局促又不安,只能任凭仲恬赤—裸—裸的视线在身上打量。 短短两分钟。仲恬表情千变万化。 疑惑、不解、复杂而后接受。 仲恬怎么也想不到,街上随便带来的哑巴竟然是她嫂子。 嫂子这个词太陌生了。 还有点怪异。 或许是严池的身份转变得太快,仲恬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门再次打开,仲景曜把严池的物品送了出来。 “回家等我。” 迟来的更新,今天开始会恢复更新啦~ 之前一直在忙,实在抱歉! 红包已发放,祝大家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二 章 第3章 第 三 章 家? 很温馨的一个词,严池却听得心酸。 他哪里有家? 严池低头,想起刚刚在洗手间里听见的话,喉咙一紧,很想立即逃离。 他是个哑巴,是个异类,就得接受大家异样的眼光。 这句话他听得多了,也就是那么回事。 有什么可难过的。 可他是人,他会难过。 合同不见了—— 严池忍着逃离的冲动,急急忙忙从包里翻出记事本,快速写下。 【请问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严池停顿几秒,忍着难堪还是将要问的话写完。 他带着任务来,知道自己空手回去的后果,免不了一顿辱骂。 甚至可能…… 他抬头,再一次和仲景曜的目光对个正着。 惊慌无措又强行冷静的眼神直击仲景曜,他压下戏谑严池的心思。 日后多的是时间。 别把人吓跑了。 “没问题。” “助理和和严家对标。” 严池松口气,笑着点头,在记事本上写下谢谢。 “去吧。” “刘叔在楼下了。” 仲景曜给了仲恬一个眼神,轻飘飘的,却极具威严。 眼看门又要关上,严池一下抓住门把。 “还有事?”仲景曜盯着他。 仲景曜难得耐心,嘴角藏着一丝笑意,看着严池认真写字的模样,觉得挺有趣。 严池写字很快,瘦长流畅,笔峰带劲,但整体娟秀。 见字如人。 【我的行李箱。】 严池递过去,规规矩矩,像个小孩子。 纯粹、干净。 仲景曜:“……” 他想起门角那个破旧的行李箱,再一次皱眉,严家已经穷得连个像样的行李箱都买不起了?还有严池身上的外套,又旧又薄,根本不能御寒。 衣服旧归旧,严池收拾得干净。 完全没有严家大少爷该有的派头,仲景曜听闻过严老头宠子如命,看来并不尽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 仲景曜让开了些位置,让严池进入办公室。 “等一下。” 严池身体震了下,转过头,不明所以。 仲景曜将衣架上的长款大衣拿给他,“穿上,外面冷。” 毛呢羊绒大衣,看起来就暖和。 严池很心动,他实在冷,但仲景曜的衣服肯定贵,不小心弄坏弄脏,他都赔不起。 他抿抿干裂的唇,摇摇头。 仲景曜蹙眉,看出他胆怯,故意调侃,“怎么,嫌弃我?” 这哪是嫌弃—— 严池知道仲景曜误会了,猛地摇头,双手摆了摆,翻包将记事本拿出来。 还没等他写字,仲景曜已经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了。 “穿着。” 真的很暖和。 比想象中更暖和,直达心口那种暖流严池形容不上来。 仲景曜比他要高大得多,衣摆快到他的脚踝了,淡淡的木质香很温柔,和他不言苟笑主人完全不同。 但严池确实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 他看着仲景曜,有一瞬间好像不那么害怕眼前的男人了。 严池抬手,做了个谢谢的动作。 他鼓足了勇气,看见仲景曜没有一点嫌弃的样子,松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小开心。 仲景曜哪里有这样对陌生人笑过,仲恬觉得惊奇。 对仲景曜来说,严池算得上是陌生人吧,虽然他已经是仲家的人了,但他们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啊。 嘶—— 牙酸。 说猎奇也不为过。 仲恬捏着下巴,盯着严池和仲景曜一来一回的对视……还真像那么回事。 严池是她嫂子既定事实了,她接受就行。 总之,她哥好像还挺满意的。 “哥,你还让不让嫂子回去了。” 仲恬一声嫂子叫得很自然,大脑还在犹犹豫豫,身体倒是诚实。 严池怔了怔,耳根子一下子发热,脸也红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仲恬。 【……】 仲景曜没想到严池这么敏感,被叫声嫂子就脸红成这样。 嘴角的笑容没藏住,仲景曜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严池的发顶,像安慰小孩子似的,“仲恬没叫错,你得适应。” 严池脸更红了,兄妹俩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他好像看见仲景曜笑了,一瞬即逝,但严池确实看见了。 仲景曜生得好看,举手投足都是自信和从容,眼睛深邃,神秘又高贵,身姿挺拔,像一座高山,笑起来给人很安定的感觉。 ……那仅是笑起来的时候。 严池深知他和仲景曜是商业联姻,他还是替嫁,要是让仲家人知道…… 他不能心动。 想到这里,严池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低下眉眼,刚才的小开心瞬间荡然无存,剩下心口郁气。 “去吧。” 严池点点头,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 他始终低着头,无形的自卑感将他紧紧困住。 仲恬察觉他情绪不对,弯弯腰,想去看严池的表情。 “喂,你怎么了?” “是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嫂子啊?” 仲恬性子直,傲娇但懂得分寸,她以为严池在气自己对他的称呼。 严池连忙摆摆手。 他想把记事本拿出来,担心伤害仲恬。 仲恬:“不用写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仲恬说:“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换个称呼。” 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 刘叔早早就在电梯口等候,看见仲恬,立即心领神会地去接过严池的东西。 “刘叔,麻烦你先送我们回老宅。” “好的,小姐。” 初见仲恬,严池觉得她傲娇疏远,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他就见识仲恬的另一面。 现在想来,对于陌生人的突然接近,是个人都会防备。 换位思考一下,他也会防备。 仲恬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性格好,长得好看…… 和仲景曜一样。 兄妹长得像,尤其是眼睛。 样样都是最好的。 是严池遇到少有对他没有偏见的人,不管怎样,他今天很开心。 即使短暂,也能足够成为他日后会回味的记忆。 车子匀速行驶着。 严池望出窗外,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湿润的路面倒影着来去匆匆的影子。 和来时不同,严池身上多了仲景曜的外套,坐着小轿车,不用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不用挤着人满为患的公共汽车。 巨大的落差总让严池觉得不真实。 陌生的环境让严池有些恍惚。 ……他结婚了。 严池看着窗户折射出来的仲恬发呆,他好像有家人了。 就算是幻想也很满足了。 他想。 远离了市区的尘嚣,车子进入了幽静的绿化路段,经过了好几处掩映在树群后的别墅。 传统的中华和欧式相结合的建筑清新又不俗套,院子都做起了围墙,私密性和安全性都很高。 门自动打开,车子驶了进去,停在了门口。 严池来不及细细欣赏,刘叔已经替他们开了车门,“到了,严先生。” 他下了车,在记事本写下谢谢。 翻开前面的记录,严池写下过无数个谢谢,但他不想翻,每次都会认真道谢。 刘叔在仲家工作多年了,仲景曜是他看着长大的,得知他结婚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眼前的孩子单纯,礼貌又不会摆姿态,在仲家这么多年,趋炎附势的人他见得多了。 刘叔看着欢喜,“不客气。” 进了屋,仲恬换了棉拖,她在鞋柜里翻了下,往屋里喊,“张姨——” “新棉拖放哪里了呀?” 张姨笑盈盈的从仲恬刚翻过的鞋柜里拿出未拆封的棉拖来,“这是太太吧?” 太太—— 严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过了一阵,他翻开本子写下。 【您好,我是严池。】 张姨:“你好你好,请进。” 地暖控制得刚好,仲恬随手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在架子上,整个人悠闲松弛地窝进沙发里。 “张姨,我妈呢?” “夫人在楼上呢。”张姨说:“我上去跟夫人说一声,说太太回来了。” “好。” 严池还没从自己身份转变中回过神来,他一整个人都十分局促。 入了座,仲恬给严池倒了杯茶。 “不用紧张,我妈人怪好的。” “她会喜欢你的。” 会吗? 他一个哑巴,连亲爸都不待见,别人,他更不敢奢求。 但能培养出仲景曜和仲恬这样优秀的孩子,严池相信仲恬。 “是吗——” “我怎么不知道?” 第4章 第 四 章 仲恬刚刚拿起来遥控器,翘着二郎腿,听见声音立即放了下来。 她天生就有撒娇的命。 声音又娇又软,仲恬走过去挽上姜宵曼的手臂,“妈~” 姜宵曼漫不经心地睨了她一眼。 她女儿她还不了解。 “少来。” 仲恬嘻嘻笑,“妈,是嫂子。” 嫂子? 姜宵曼一脸狐疑。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他来了?” 仲严名义上是两家联姻,实质是严家把儿子卖了。 在严俊文眼里,孩子被列为了商品。 为了几个亿的项目,严家主动找上仲家联姻,仲家自然是看不上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严家。 仲景曜自从高中开始,就坦白了性取向。 同性婚姻也早合法化了。 姜宵曼自认不是封建的人,没挣扎两天也就接受了。 仲景曜方方面面都出色,姜宵曼倒不怕儿子找不到对象,男人女人前仆后继。 不过仲景曜迟迟不结婚,另一半更是没有半点风声,眼看过了而立之年,外界更是在传仲景曜身患隐疾。 仲景曜不作任何解释,久而久之,他有隐疾的事就被定为事实了。 很奇怪的风向。 姜宵曼刚知道的气得整夜整夜没睡。 严家正好撞上来,姜宵曼心一横,强行给仲景曜定下来了。 她的姐妹群里都有人当上奶奶了,仲景曜还没成家,可不给她逼急了。 仲恺和仲景曜父子俩反对无效,只有接受。 得知心心念念的儿媳终于来了,姜宵曼两眼放光。 只是仲夫人的姿态得保持住。 姜宵曼顺着仲恬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正低眉顺眼地站在沙发旁边,双手局促不安地揣在前面。 男孩长得很乖,眉眼清秀纯良,短发黝黑有光泽,干干净净的一个孩子。 就是有点瘦小,弱不禁风,一吹就倒。 姜宵曼打量着严池,脸上盈盈地笑,对严池还挺满意。 严池反应过来,忙不迭拿出本子,又快又急地写下自我介绍。 【阿姨您好,我叫严池。】 姜宵曼显然愣住了,笑容有点僵硬,着着偏头去看仲恬。 这是什么情况? 严池不敢看姜宵曼,他害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嫌弃。 他低头,思考了下。 认认真真地在本子写字, 【不好意思,我小时候生了病,得了失语症,但是身体很健康的。】 “妈,嫂子听得见。” 严池点头附和。 失语症。 听都没听过的病。 姜宵曼懒得想,“哦,先坐。” 落了座,姜宵曼视线还没从严池身上离开,看他穿得单薄,嘴唇都冷得发白了。 “张姨,倒杯热茶。” 我妈人还怪好的。 短短几分钟,严池就彻底相信仲恬这句话。 姜宵曼的确是很好的人,不,是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初次见面,仲恬给陌生人的他带路,仲景曜给了他暖和的外套,现在姜宵曼又给他倒热茶。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从他们眼里看到鄙视,相反,他们给了他最大的尊重。 有一瞬间,严池挺感激严俊文。 替弟弟联姻,是他近些年来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严…池?” 严池膝盖并拢,双手放在上面,听见姜宵曼叫他,往前挪了挪,一张脸写满了认真,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叫严池太生分了。” “你家里人都怎么叫你的?” 严池愣了下,思绪有点跑远,家里人怎么叫他吗? 哑巴? 那谁? 亦或者没有称呼。 他在严家,没有存在感。 曾经他也是众星捧月的孩子,自从母亲和外公相继去世,严池好像成了孤儿。 父亲不疼,继母厌烦,弟妹为难。 严池知道,没有父亲的纵容,后来者不敢这么嚣张。 小池…… 恍惚间,严池听见有人叫他。 是他最爱的外公的声音,一声一声,带着回音。 “怎么了?”姜宵曼见他许久没有反应,疑惑出声。 严池回过神,没有犹豫地写下。 【小池。】 或许他早该承认,他的家人早就死了。 严池低下头,有些难过。 他很久没去看外公和母亲了,这年清明去了一次,一个人在墓园里待了一天,太阳下山才走。 “小池。” 严池很久没听见别人喊这个名字了,语气温柔,没有半点不耐。 他眼眶里泛着水光,很久没做出反应。 姜宵曼和仲恬面面相觑。 “你哭什么呀?”姜宵曼往严池身边坐了坐,“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我不叫就是了。” “你别哭呀,傻孩子。” 【喜欢的。】 【喜欢您叫我小池的。】 【我只是太激动了,很久没人这样叫我了。】 严池写完,把本子递给姜宵曼看。 姜宵曼看着他,眼里多了些许心疼,这孩子,只是叫个小名就能满足地哭了。 在家里过得不好? “那我以后都叫你小池,行吗?” 【可以的。】 “哦,还有,你和景曜已经结婚了,以后可不能再叫阿姨哦。” 严池一愣,连忙点头。 他有点惊喜。 没有嫌弃,没有鄙夷,没有为难更没有看不起。 这一天,是他这些年少有的快乐回忆,严池突然觉得替严明旭嫁过来真好。 脱离那些不友好、不美好。 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保不住不久就会消失,严池不敢去想未来。 至少今天,他是幸福的。 仲家人的太态度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正常人。 “那你叫声妈。” 【妈。】 严池指尖轻颤,激动又紧张。 他看着本子上写得工整的字,心口隐隐作痛,鼻头又开始泛酸了。 “哎,怎么又哭了?” 【没有哭。】 “受委屈了要说,以后有仲家替你撑腰。” 【谢谢。】 姜宵曼轻拍他的手背,发现瘦得嶙峋,冰凉冰凉的。 身上有衣服遮掩着,倒看不出什么,可这手一摸,姜宵曼只觉得不可思议。 太瘦了。 脸上虽然还挂点肉,也是瘦的。 她想象不到,这孩子在严家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小池,你饿不饿?” 【不饿的。】 严池不敢太麻烦别人,尽管肚子饿得泛酸,他还是写下违心的话。 咕噜—— 本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严池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声音之大。 严池相信坐得最远的仲恬也听见了。 他羞耻得低下头去,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久久不敢抬头。 姜宵曼失笑,“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 “我也饿了。” 仲恬附和,“嫂子,你有想吃的吗?法餐、泰国料理、还是中餐。” 严池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 他早就习惯了,倏然被人问起,反而有了选择困难症。 【我都可以的。】 “选一个吧。”姜宵曼说:“随便选,家里有厨师。” 严池犹犹豫豫,他不想姜宵曼和仲恬不高兴,于是硬着头皮选了中餐。 “行。” 吃过饭,仲恬打了个响指,说:“嫂子,我先带你回房间。” 房间很大,整体灰调,有独立沙发和卫浴,很简单的格式,连件多余的物件也没有,显得没有生机。 和主人的风格很象。 严池想到仲景曜那张脸,莫名地觉得贴合。 这是仲景曜的房间——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事实,脸色变得不自在,眼睛闪烁。 他们今晚就要睡一起了吗? 虽然结了婚,可也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想到晚上要睡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严池就觉得头皮发麻。 严池把行李箱放在沙发旁,不安地坐下。 软绵的触感让严池觉得舒服,困意立即袭来。 比他的床都软多了。 “嫂子,你先休息一会儿。” “晚上大哥和爸爸回来,张姨会上来叫你。” 仲恬走到门口,说:“有事可以去一楼找张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严池一整天感受到的温和,和过去十几年都比不了,是来自还算得上陌生人的仲家。 至于所谓的家人,十几年如一日没人尊重过他。 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的生存环境。 严池已经开始预想,如果仲家人知道他是替嫁并且是不受待见的哑巴,会怎么对他。 下场一定会很惨。 他不敢再想,坐在离床还有点距离的沙发,衣服没脱,靠着扶手睡着了。 他不敢随意使用房间里的东西,生怕不小心触碰到仲景曜的逆鳞。 尽管房间里开了暖气,睡着了还会觉得冷。 严池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借此来缓解寒冷。 半梦半醒中,严池看见模糊但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缓缓在他身边蹲下。 他想看清楚是谁,可是终究是没抵住困意,眼皮沉重得掀不起来,只能任由梦里的身影将他腾空抱起,紧接着,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 “你是傻子吗?” “有床不睡,睡沙发?” 仲景曜蹙紧眉,进来看水严池和衣靠着沙发睡着的样子十分不舒服。 冷得蜷缩着,不睡床,也不知道问张姨拿床被子。 蠢死了。 严池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个梦。 他还在严家,和仲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画画一转,严池看见仲景曜向他走来。 他没办法看清对方的脸,却清楚知道对方是谁,严池看见仲景曜脸色铁青得令人恐惧,像是在压抑着极大怒火。 “你也配嫁进仲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仲恬也出现在他眼前,一脸伤心:“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仲恬的指责,严池心知肚明地摇头,极力想要解释,开口却无力辩驳。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 “还想狡辩——” 仲恬面容突然变得狰狞,双目发红地凑近严池。 “你不是我嫂子——” 不好意思,有事忙去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四 章 第5章 第 五 章 严池尖叫着醒来,在天寒地冻的季节,生生冒出一身汗。 他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手心是陌生又触感柔软的被褥,严池反应过来。 这是仲家。 他身下躺着的是仲景曜的床。 严池捂把脸,对于自己怎么到床上的记忆十分模糊。 他到底怎么上的床? 一边困惑,严池还是很识趣地下了床,仔细小心地将被褥铺好,连一个皱褶也不敢放过,生怕仲景曜回来看出什么端倪。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严池心里想。 他打量着房间,不由得感叹,仲家真是奢华,里里外外都透着房子的高贵。 床头柜什么也没放。 简洁明了,一如仲景曜那冷淡的性格。 地毯一定很名贵,严池穿着鞋就进来了,先前都没来得及看,这会儿光着脚,柔软舒服的感觉具象化了,棉拖在一旁倒显得多余。 冬天夜色来得快,外面早黑了一片。 严池看着窗户里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色和夜间形成对比。 他慢慢走到窗前,少有地打量起了自己。 瘦得干瘪瘪。 想起仲景曜上午看自己的眼神,严池心里泛起一阵不自在,也不知道对方当时是什么感想。 第一眼看见干瘪瘪的联姻对象,估计也觉得无语的程度。 严池很容易陷入这样的情绪陷阱。 他深知自己的缺点,又无法做出改变,窝囊又胆怯。 仲景曜推开门,看见他的妻子对着窗户发呆。 严池很瘦。 比他想象中还瘦,大男人抱起来都不大能感觉重量。 穿着宽大的单衣,只觉得里面轻盈盈的,想起他腰间的触感,仲景曜轻轻摩擦着指尖。 他走近站了几秒,严池也没发觉。 想什么这么沉醉? “咳——” 仲景曜轻咳一声,没想到严池反应极大地转过身来,满脸惊恐,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仲景曜:“……” 严池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记事本,他本能地不想比划。 “下楼吃晚饭。” 仲景曜没等他找到本子,直接开口,“父亲回来了。” 他打量眼严池,“换身衣服,去见见。” 严池又是一阵提心吊胆,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一边接受已婚的事实,一边光速接受新人新物,严池很紧张,又有些期待。 一天下来,他感受太多温柔,但对未知的事物还是紧张和不知所措。 他打开行李箱,抬头看了仲景曜一眼。 怯生生的眼神让仲景曜不由得有些触动,问话的声音总是自觉地放轻。 “怎么?” 严池指指手里的衣服,眼神清澈。 我要换衣服了。 “我知道,你换。” 你不出去吗? 严池黑白分明的眼睛藏不住情绪,脸色泛红,抱着衣物的手收紧。 仲景曜转过身,“虽然是联姻,我不打算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严池来之前就想到了各种可能,但经仲景曜嘴里说出来还是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点头,很快意识到仲景曜看不到,严池想了想,默默背过身换衣服。 换好衣服,严池走到仲景曜身旁。 牛仔外套还算新净,里面穿着深色卫衣,有点旧但干净清爽,活脱就是一副大学生的样子。 ……是个拮据的大学生。 他在严家到底过的是什么生活? 仲景曜不动声色说:“明天带你去买衣服。” 严池抬头,看他。 带他去买衣服? 挺新鲜的一个词,严池记在心里,默默给仲景曜加了分。 “走吧。” 仲景曜没有重复一遍的习惯,大步走了出去,严池赶紧跟上。 像是想到什么,仲景曜停下了脚步。 严池没料到仲景曜会突然停下,一头撞了上去。 两人相对沉默。 “……” 仲景曜伸出手,眼神示意。 严池迟钝几秒,缓缓把手递了过去。 “会害羞吗?” 答案是肯定的。 严池想也没想地点头,他还从来没有被另一个男性这样牵过手。 仲景曜的手很大,宽厚得很有安全感,很暖和很安心。 真真切切的触感在手心传开,严池忍不住抬头看仲景曜。 刚毅的侧脸透着淡淡的温柔。 严池感受到了。 他唇角止不住上扬,有片刻恍惚,觉得仲景曜在就很安心。 “我们是夫夫,所有一切亲密都是再正常不过。”仲景曜淡淡说。 严池脸更红了些。 到了一楼餐厅,大家都落坐了,空了两个位置,估摸是他和仲景曜的。 齐刷刷的注意力全落在了他身上。 严池有点犯怵,手紧紧攥着衣服,被仲景曜牵着的手则握住了拳。 在学校里,他总能成为别人虎视眈眈的霸凌对象,身体缺陷使他不能开口诉说,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连亲生弟弟妹妹都能对他被霸凌这些事冷眼旁观,如同陌生人一般。 他偶尔也会反思。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谁都能来践踏他?!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搞明白。 被重视的感觉太美好,像做梦一样。 被仲景曜按着肩落了座,严池眼睛泛红,心口一阵阵暖意。 “父亲,这是严家长子,严池。” 仲恺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闷地嗯一声,目光落在严池身上几秒就移开。 “这是我爸。” 刚坐下去的严池猛地又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想问好,发现记事本没带。 仲恺早从妻子口中了解严池的情况。 竟然敢送一个哑巴来联姻,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谑他仲家。 他不是古板的人,但仲家儿媳妇是个哑巴,传出去得成了多少人消遣的话题。 本还想找严家要一个说法,在看见家人对严池的态度,仲恺决定先放下偏见,观察一段时间。 “行了,坐下吃饭。” “快坐下,小池。” 姜宵曼没理会自家男人黑无常的脸色,笑盈盈地招呼严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拘谨。” “你爸爸有点职业病,你多担待些。” 仲恺:“……” 严池全程低着头,扒拉着白米饭。 严池有点不习惯和别人吃饭。 ……对他来说,平和得有点不真实,没有嘲讽,没有嫌弃。 “小池,你吃点菜。” 姜宵曼看着心酸,不满地瞥了眼仲景曜。 也不知道给媳儿夹夹菜,她怎么会生了这个个木讷儿子。 小白兔点头如蒜。 他没带记事本,心里一点安全感没有。 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严池只想快点吃完饭,想逃离的心思在一块块肉落在碗里时到达了顶峰。 严池吃得快,碗很快见了底。 很快,他又陷入了恐慌,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他不能失态。 太快、太慢都不对。 碗里还剩一口米饭,严池一脸窘迫,低下头,泛红的耳根没能逃过仲景曜的眼。 仲景曜给他夹了菜,看着严池后脑勺勾了勾唇。 安静又害羞的兔子真可爱。 一顿晚饭有惊无险地结束,严池终于松口气,和张姨一起收拾残局。 仲景曜把他拉走,“张姨会收拾。” 可是…… 严池张了张嘴,却个字音也没能发出来。 仲景曜把他带回了房间,“你先去洗澡。” 严池迟疑地点头。 他的想法全写在了脸上,仲景曜一眼把他看得透透的。 “要不一起?顺带培养一下夫妻间的感情。” 嘭—— 严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 看见严池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温,仲景曜失笑。 果然兔子很可爱。 仲景曜又一次认同。 严池大口喘气,看着镜子里满脸羞赧的脸,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三言两语就让他脸红耳赤。 “……我不打算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 想到晚上即将发生的事,严池就恨不得挖洞逃走。 可现实不允许。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严池不得不接受现实,又做起了心里建设。 仲景曜有隐疾! 严池倏然想起来,兴许……兴许看上去健硕的仲景曜,是另一方面的残疾。 这样一想,好像说得过去。 他认命地拉开门,低着头不去看仲景曜。 仲景曜修长的指尖轻轻抬起严池的下巴,使他看着自己。 “在里面半天想到了什么?” 严池拼了命摇头。 仲景曜看他两秒,看见严池慢慢红温的耳朵,眼里藏着淡淡的笑意,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视线,与严池擦肩而过进入了浴室。 严池悠悠回到床沿,耐心擦拭着头发。 他不敢用吹风机,怕打扰到屋里的其他人,好在房间里开了适中的暖气,不至于让他觉得冷。 灰色格调的被面上一小片红色吸引严池的注意,定眼一看,是两本结婚证书。 严池瞪大眼,差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凑近了些看,忍不住翻开,姓名栏处赫然看见了他的名字。 右上方是他和仲景曜的合照。 两人穿着白色衬衫,相靠着的画面看上去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严池有点惊讶,好奇仲景曜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们从来没有过合照,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他们也没到民政局。 只是还没等他深究,咔一声,浴室门倏然被人打开。 抬头,严池看见穿着浴袍的仲景曜从里面走出来,带着些许雾气。 脱去西装的仲景曜身上多了抹慵懒。 严池手一松,结婚证从他手中跌落地下,他急忙捡了起来。 仲景曜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没说什么。 他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筒,动作十分自然地替严池吹起了头发。 严池的头发柔顺,几分钟就吹干了。 仲景曜摸着严池的头发,轻轻撩起一撮,随后把吹风机放在他手里。 “帮我吹头发。” 严池乖巧地接过,一点抗拒也没有。 他刚替自己吹了,换他帮仲景曜也是应该的。 小白兔已经掉进大灰狼的陷阱了。 仲景曜笑,鼻间不时传来严池身上那清爽的味道。 夜色渐浓,仲景曜抓住严池的手,“可以了。” 严池点头,耐心整理吹风筒。 “还记得晚饭前,我说过的话吗?” 晚饭前说过什么话? 严池想了想,脸色一下赤红。 ……我不打算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 “过来。” 仲景曜说。 抱歉啊,三次元有点忙,回来更新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五 章 第6章 第 六 章 一觉睡醒,严池只觉得腰酸背痛。 身体疲惫得像要散架了一样,轻轻一动弹,又酸又软。 他拧着眉,好久才缓过神来。 大脑记忆以飞快的速度运转,严池有种天塌了的错觉,受伤的痛感顿时更为强烈一些。 严池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彻彻底底不留半点缝隙。 身旁的位置早就冰冷一片,仲景曜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严池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至少不用面对尴尬。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在仲景曜怀里醒来,大概也会羞赧至死。 想到仲景曜昨晚是如何引导自己的,严池就整个人都发烫。 躲了很久,严池实在觉得闷,才掀起被子,露出半张脸来,大口地喘着气。 身体的酸痛缓和了些,严池爬起来拿到了手机。 十一点多…… 惨了! 刚来仲家第一天就晚起,太不像话了。 严池猛然坐了起来,扯着伤口,疼得他呲牙。 好疼—— 严池皱着眉,用力咽了下喉咙,对传说中的隐疾有了怀疑。 仲景曜有哪方面的疾? 四肢健全,那方面更是龙精虎猛,轻易就将他弄得不知所措。 那种被填满的感觉,太令人羞耻,严池不敢去想。 他拖着一身疲惫去了浴室洗漱。 刷着牙,严池抬头,不小心看见脖颈处的浅紫色印记,他摸了摸,不会疼,但有点奇怪。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撞到了这里。 疑惑过后,严池才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瞬间像火烧一般,由头红到脚心。 吻痕这个词对他来说还是很陌生。 严池也没想到仲景曜会这么高调,竟然…… 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严池拉了拉衣领,企图遮住这块暧昧的痕迹,只是位置往上,睡衣根本遮不住。 好在现在是冬天,只要穿高领些的衣服,就不会让人看到。 敲门声再次传来,严池顾不上遮挡,赶紧先去开门。 本来他就起晚,还要让人在门外久等,严池想想就觉得愧疚。 “太太,可以吃午饭了。” “好的,谢谢张姨。” “我马上就来。” 严池只探了半个头出来,张姨还是看见他穿着睡衣,笑吟吟地点点头。 小夫妻看起来相处得还算和谐。 张姨离开后,严池关上门,一刻也不敢再耽搁,在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物换上。 好像还有什么被忽略了。 严池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能作罢。 与昨晚不同,今天的餐桌上只有姜宵曼在,孤单得可怜。 严池走近,在本子上写字。 【抱歉,我起晚了。】 【妈。】 他犹豫片刻,还是添了个称呼。 这个词虽然陌生,却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温暖。 “没事,在家里不用早起。” 姜宵曼笑,“昨晚睡得好吗?” 严池脸一红,点了点头。 昨晚虽然发生了一些插曲,但确实比以往都要睡得沉。 他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四周都安静,耳边全是仲景曜起伏跌宕的呼吸声。 “怎么又脸红了?”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严池不知道该怎么跟姜宵曼说,垂着脸摇头,希望这个话题能快点结束。 姜宵曼看出他的不自在,也不开玩笑了,看见严池的样子,她大概也能猜到了一些,昨晚肯定发生了些和谐。 仲景曜是她儿子,她了解。 如果对严池一点兴趣没有,他根本不会让人住进他房间。 严池像极了柔弱的小绵羊,让人生出保护欲的同时也让人想要欺负。 “好了,不逗你了。” “快吃饭,一会儿刘叔会送你去公司。” 虽然不知道去公司干什么,严池不敢问,他也不该问。 严池点头回应。 姜宵曼敏锐地感觉到严池的情绪变化,她嘀咕地想了想,好像也没说错什么。 “小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 “别总闷在心里,会闷坏的。” 严池放下筷子,摆了摆手,又在本子上写字,急于表达的字写得有点歪了边。 【我没什么事。】 【我会的,谢谢妈。】 “那就好。” “冲你这一声妈。”姜宵曼温柔地笑了笑,“以后阿曜要是敢欺负你,妈也得为你撑腰。” 严池忍不住笑了,一闪而过的低落一扫而空,很快被他抛在脑后。 一阵旋律优美的铃声响起,在偌大的客厅荡起了回音。 是姜宵曼的手机铃声,伴随着嗡嗡的震动。 “是阿曜。”看了眼来电显示,姜宵曼说。 是仲景曜! 严池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双腿下意识地合拢起来。 姜宵曼接通了电话,接着看向严池。 “嗯,他醒了。” “在吃午饭。” “……知道了。” 严池再迟钝也知道在讨论自己,他听不清仲景曜说了什么。 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汤。 姜宵曼挂断电话,顺手给严池夹了菜,“慢点吃,不着急。” 严池没抬头,机械式地点头回应。 饭桌上陷入寂静,姜宵曼也没再说话,只有餐具之间偶尔碰撞发出的响声。 “刘叔在外面等你了,快去吧。” 吃过饭,张姨在收捡残局,姜宵曼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淡粉色的长裙和果冻色挂钻美甲很配,将她衬托得更温柔,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贵气。 姜宵曼轻轻往沙发一靠,笑中透着窃喜,“不是还要和阿曜约会吗?” 约会?! 严池满眼疑惑。 他和仲景曜约会吗? 什么时候的事,他一点记忆也没有,仲景曜没和他说过。 看严池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仲景曜故意不说,估计是想给他惊喜,姜宵曼干干地笑一声,“好了,别让阿曜等久了,好好出去玩会儿。” 严池点头,冲姜宵曼笑笑。 “小池啊,你要多笑。” “妈喜欢你笑。” 严池愣了下,笑容微微僵了下,眼眶突然就红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喜欢。 任何事,无论他做得再好,也只会得到奚落。 短短两天不到,仲家人就给了他十多年来不敢奢求的东西。 怎么让他不心动呢。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留在仲家。 怎么又哭了?! 向来都是别人安慰她,姜宵曼还从来没安慰过别人,看见难得得来的儿媳妇眼睛泛红,她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姜宵曼只好走过去,摸了摸严池的头,“乖,不难受。” 严池比了比手。 【谢谢妈。】 姜宵曼第一次看手语,没看懂。 严池摸出小本子,急忙地写下几个字,真诚地递给姜宵曼。 “不客气。” “还难受不难受?要不要跟阿曜另外约时间?” 【妈,我没事的。】 他只是太感动了。 “真的?” 【真的。】 姜宵曼怀疑地打量严池一番,确实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那赶紧去找阿曜吧。” 好好约会! 姜宵曼偷偷搓手,想到儿子终于结了婚,还有点小激动。 严池哪哪都让人顺眼。 可惜不能生孩子……要是再给她生个孙子孙女玩玩,她心情就更美了。 严池脸上的笑容一路上都没消。 大概是梦,这两天的事让严池恍惚,始终让他觉得不真实。 “……太太。” 刘叔的叫唤让严池猛地回神,才发现已经到瀚海集团了。 “到了。”刘叔拉开车门,笑着祝福道:“要玩得开心哈。” 【谢谢刘叔。】 【辛苦了。】 刘叔点头示意,轻轻带上门,转身回到了驾驶,车子缓缓驶出严池视线。 看着远去的车子,严池重重叹一口气,浅浅的白雾转瞬即逝。 他拿着记事本,没一会儿手就被冻得通红,他双手攥在一起,往手心哈了口气,稍微回暖了些。 严池进入大厦,没过多交涉就被前台请进了电梯。 看着数字迅速跳动,最终停在39层。 第二次来到这里,严池心情依然复杂,但没有了昨天那种不安和害怕了,反而带着隐隐的期待,连带着对严肃的办公室也有了些温馨的错觉。 站在仲景曜的办公室门时,严池刚抬手就停住了。 他开始紧张。 昨晚迷迷糊糊的,后面完全没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一些让仲景曜不高兴的事来。 否则…… 仲景曜早上早早就离开了。 他知道现在再思考也于事无补,可手就是不敢去敲门。 严池还在纠结,门却先打开了。 仲景曜接到内线,得知严池已经到了,却久久没听见敲门,于是打算出来看看。 没想到这傻兔子就站在门前,眉头紧皱,满脸犹豫。 “进来。” 仲景曜摇头,抓着严池的手腕进去。 严池比他想象中还要瘦,瘦得有些胳人,但皮肤光滑,再胖点手感会更好。 胆子太小了。 比兔子胆子都小。 仲景曜轻笑,逗他,“昨晚睡得好吗?” 严池看仲景曜,匆匆一眼就满脸通红了,连忙移开,低下头去。 仲景曜很满意严池的反应。 他眼里笑意更浓,“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吗?” 严池拼了命摇头。 越是不想回忆,本有些模糊的画面因为仲景曜的话莫名变得清晰。 他羞耻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只希望仲景曜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可偏偏仲景曜坏心眼。 “不记得了。”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软萌的兔子就是想捏! 仲大灰狼:兔子越害羞我越兴奋 兔子本免:你不要过来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六 章 第7章 第 七 章 仲景曜靠得很近,说话时像俯在耳边轻语。 严池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呼气不小心呼到仲景曜脸上。 尽管更亲密的行为他们也做过,不过他还是有点没适应过来,所以当仲景曜靠近,严池大脑是空白的,没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听见仲景曜低低的笑声,严池才后知后觉。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被抓弄了,严池往边上挪了下位置。 没有生气,没有不满。 很平静,甚至都没有弄出声音。 仲景曜深知自己把人折腾得有多狠,还以为严池今天起不了床,没想到还能起来吃午饭,倒是他把人看得太弱了。 严池身体韧性很好,就是体质太差。 穿着厚厚的衣物,仍能感觉到他的瘦弱,他真担心风大点都能把他给吹跑。 “肚子饿吗?” 【在家吃了才过来的。】 【不饿。】 仲景曜看眼腕表,“跟我走。” 严池想问,无奈说不了话,用写字的方式传递信息还是太慢了。 他以为仲景曜让他来公司,准备给他安排工作的,毕竟给严家丢了那么大一个项目,他一个残次品,总得付出一些什么劳动,即使他可能作不出什么贡献。 他不敢让仲景曜等,急忙拿上自己的东西,快步跟上男人的脚步。 仲景曜微微偏头,看见了埋头走路的兔子。 可爱。 他压着嘴角,视线不时看严池。 仲景曜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严池相差十几公分,瘦弱的兔子站在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你手机给我。”仲景曜说。 突然的出声,严池愣了下,乖乖交出了自己的手机。 拿着破旧的手机,仲景曜蹙起了眉。 他想起昨天接起的电话,对面在明知严池不能说话的情绪下,持续打电话,只为了对他进行谩骂,骂完毫无愧疚直接挂电话,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日常。 严池没设锁,仲景曜轻易就打开了。 他把自己联系方式存进去,说:“以后用手机打字,快些。” 仲景曜果然嫌弃他慢。 严池接过手机,乖巧地点了点头。 走出大厦,迎面吹来一阵风,带着刀尖似的霸雪夹水。 地面一层薄薄的细雪,看样子下了有一小会儿了。 真冷! 严池心里想,幸好仲景曜拿他手机的时候在室内,否则这会指定没多久就会陷入死机。 那样的场景,严池想着就觉得有些窘。 仲景曜看得出他冷,双手都往口袋里塞了,唇抿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冷。 他有点无奈,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你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仲景曜的外套很温暖,严池感觉到手都迅速暖和了起来。 严池摇头,拿出小本子。 【有的。】 “……” 仲景曜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那一堆旧衣服? 既不暖和,还旧。 若放在以往,仲景曜不会看一眼,可偏偏是严池带来的。 他没有看不起,只是想不通。 到底什么样的生活,几个亿的项目说接就接,儿子却连件像样的保暖外套也买不起。 再怎么不待见这个儿子,也不该这么苛刻。 仲景曜没再说话,没等刘叔下车,径自拉开车门,眼神示意严池上车。 车子里暖气开着,和外面有着明显温差。 “开车。” 严池偷偷看了仲景曜一眼,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也没问。 天空飘着细雪,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出行。 街头依然熙熙攘攘。 严池很少有闲暇时间平静地看这样的风景,每次都来往匆匆。 上次出来还是秋天。 树上还有叶子,泛黄却有生命的迹象,现在绿化树光秃秃的,像进入了睡眠状态,在静静等着春天的到来。 午休时间,只有餐饮和休闲场所最忙。 商场里店铺林立,目光所至全是绚丽的色彩,偶尔看见严明旭和严明嫣身上穿过的品牌,不禁感叹价格的高昂。 他没想到一件夹克,就要三万多。 这里的奢华已经偏离了他的认知,即使在不知情况下误入,他也不会停留超过一分钟。 严池不知所措地攥着双手,安静地跟在仲景曜身后。 “给他拿几身衣服。” 低沉的声音响起,严池抬头,正巧看见仲景曜也看着他。 仲景曜口中的他,是指他吗? 周围没有别的客人,仲景曜话音刚落,严池来不及思考就被人推着进了试衣室。 严池瘦,衣服穿上身都显得宽大。 连着试了几套,仲景曜依旧不满意,眉头轻轻蹙起,亲自给他挑了起来。 严池很适合暖色调,和他正好相反。 仲景曜挑件白色衬衫,搭着深灰色毛衣,长直筒休闲裤,外搭一件暖棕色大衣。 他看了眼严池身上那件旧且不保暖的外套,停在了白色长款羽绒前。 走出服装店,严池还处于震惊中。 大脑里反复横跳着一串数字,那是他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数字。 两件外套加一套衣服,花了三十七万。 严池麻木地抠着自己手心,看着仲景曜波澜不惊的侧脸,咽了咽喉咙。 “外套穿上。” 仲景曜结了帐,给严池扔去白色羽绒,“身上那件脱下来。” 严池言听计从。 “走了。” 衣服还没拿! 严池急得揪住仲景曜。 那么贵的衣服怎么能忘记拿,忘了他也不能忘这衣服。 “他们有送货服务。” 这样的价格有送货服务实属正常,严池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他感觉到被人珍视。 仲景曜表情和语气虽然冷淡如冰,可行为言语却是温暖的。 这份美好,是他以后任何时候都会想念的。 严池下意识拿出本子,又放了回去,转而拿出手机,编辑文字给仲景曜发了过去。 手机震动了下,仲景曜看了眼。 【谢谢你,仲先生。】 【衣服很暖和。】 严池拉紧衣襟,舒服柔软还暖和,除了贵挑不出毛病。 仲景曜看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他很享受被兔子夸奖的感觉,“暖和就穿着。” 严池心里有负担,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还得起这份人情。 仲景曜以为严池在打字,结果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 严池冲仲景曜摇头,浅浅地笑着,小酒窝若隐若现。 想起昨晚,仲景曜表情有了些松动。 他压下捏脸的冲动,晚上回了家,他再一一讨回来。 “严池?”一声尖锐的声音传来。 严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刷白,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不同于初见时的胆怯,严池那神情分明是害怕,是长久以来压迫才会有的反应。 严池低下头去,心脏跳得很快。 他知道严明旭经常出入高档场所,没想到难得外出一趟还碰上了。 还是和仲景曜在一起的时节碰上了。 他看着仲景曜,心里恐慌至极,心跳快得从口腔跳出来一样。 喉咙干涩得他想哭。 这来之不易的温暖才仅仅一天,就要归还了吗? 仲景曜知道严明旭才是他妻子人选,他又会用什么眼光看他呢? 严池怕得要死。 整张脸快埋进羽绒服里去了。 “怎么,结个婚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了?”严明旭站在严池跟前,抬手玩弄他的衣领,“啧啧,攀上仲家的高枝就是不一样了。” “这么贵的衣服你也敢往身上穿啊?” “你配吗?” “他配不配,需要你允许吗?” 仲景曜蹙眉,在他再次伸手时,一把抓住严明旭的手。 严明旭向来目中无人惯了,他把严池嘲讽完,才漫不经心地看向旁边的仲景曜,“哟,还有护花使者……” 严明旭声音倏地顿住。 他喜欢男人,尤其长相俊美的男人,仲景曜完全长在他心巴上。 “你是谁?怎么还替这个哑巴说话?” 严明旭富有侵—略—性的眼神在仲景曜身上打量,丝毫不加掩饰。 “哑巴没跟你说吧?” “他现在可是有夫之夫了。” 仲景曜冷呵一声,“我知道他是有夫之夫。” 严明旭皱眉,显然没有听见他想要的结果。 他打量着仲景曜,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他就是严池患有隐疾的仲家大少? 不可能。 严明旭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母亲跟他说过仲景曜是个残废,根本不能人事,嫁过去就是守活寡。 眼前的人不仅体格非常强壮,连气质也是上位者独有的,和那个要死不活的仲家大少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是仲家其他人吗? 仲家大少残废,躲起来也不奇怪。 “那你还敢跟他逛街?” 严明旭哼声,“小心他那残废老公知道。” “残废老公?” 仲景曜勾了勾唇,垂眼看身旁的兔子,“你老公是个残废?” 严池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说不了话,只能拼命摇头。 仲景曜是不是残废,他最清楚不过,昨晚才将他折腾得死去活来。 什么隐疾,都是假的。 “你老公真不是残废?” 严池摇头,急得眼睛泛红,他赶紧拿出记事本,急促地在上面写下回答。 【他不是残废。】 “他是谁?”仲景曜问。 【我老公不是残废。】 【他比任何人都健康,比任何人都温柔。】 也比任何人都对他好…… 严池笔尖停顿,没有继续写下去,他把本子竖起。 第一次反驳严明旭,尽管害怕得腿软,但看了看身边的仲景曜,严池好像有了一些底气。 “谁要看你这破字。”严明旭一把拍开严池的记事本,淬声,“死哑巴。” “啪——” 兔子:我老公身强体壮。 某男人:乖,晚上给你爱的奖励。 兔子:……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七 章 第8章 第 八 章 严明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嘴巴太臭,我给你治治。” 仲景曜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冷得和今天的天气一样。 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严明旭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了。 严明旭气得面目全非。 他咬牙切齿道:“你敢打我?!” 路人陆续停下脚步,不少看戏不嫌事大的人,开始猜测故事走向。 什么正室抓奸。 什么剧情离谱往什么说。 仲景曜淡淡道:“你当着我的脸一口一个哑巴地称呼我妻子,一口一个残废地喊我。” “你当这是你严家,我会惯着你是吗?” “什么——” “不可能!” 严明旭脸色难看极了,看着对他指指点点的路人,他绷着脸,一脸不信。 “仲景曜不是残废吗?” “怎么可能……”严明旭喃喃自语,脸色更难看了。 仲景曜一直很低调,连张照片都没有。 外界有不少传言,仲景曜是残废,身体上有缺陷,性格暴戾,喜怒无常。 听说曾经有人没经同意报道了仲景曜,那个第二天就被解雇,甚至在燕城销声匿迹了,当时的新闻没两个小时就被压了下去,照片也被全部删除了。 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主要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后来再也没流出过一则关于仲景曜的新闻。 所以当他得知要和仲景曜联姻时,才会千万个不愿意。 他还没玩够,怎么可能嫁人,还是过去守活寡。 严池当然就成了最佳人选,又哑又碍眼,家里最不该出现的人送去当联姻的筹码才是适合的。 既能得到合作,又能清除障碍,何乐而不为呢。 严俊文当即就同意了。 要是他知道仲景曜长这样,还身体健康,他怎么可能把这个便宜给严池占了去。 “你太吵了。” 仲景曜蹙眉,他没心情为严明旭浪费时间。 “走了。”仲景曜叫严池。 严池看着仲景曜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想到严明旭吃了瘪的样子,严池心情很好,总算有人治得了他的嚣张跋扈。 刚才的仲景曜很帅。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严池偷偷开心,脸上的笑容藏不住了。 “严池没告诉你吧?” “你的妻子本应该是我——” 严明旭吼道,他不甘心地说:“如果不是我施舍,他现在还在家里擦地板了哈哈哈。” 严池心脏漏了一拍,他猛然看向仲景曜。 刚才的喜悦不复存在。 他紧张得抓紧衣袖,指甲嵌入肉里,又痛又麻。 仲景曜还是知道了。 怎么办? 严池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刚得到被珍视的感觉,就要失去了。 不过两天足够他回味很久了。 严池悲观得红了眼,他不敢看仲景曜,怕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厌恶的神色。 就让他自私一回。 他低下头,百口莫辩,更何况严明旭说的是事实。 这时候他觉得哑巴也挺好。至少不用解释。 “那又怎样?” “现在我的妻子是严池。” 仲景曜看见严池双眼瞬间明亮了,眼角还泛着红,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起来很呆。 “目无尊长就是你们严家的家教吗?” “果然小三生出来的东西都上不了台面。” “你——” 严明旭气得牙痒痒,只能在原地跺脚。 仲景曜不想听他废话,拉着严池径自离开,留下严明旭一个人凌乱。 严池试着抽回手,没抽回来。 他不会说话,可能连打字表达都很笨掘,但他不傻,仲景曜真的不在乎他是替嫁过来的身份吗? 还是因为不想让仲家陷入识人不清的笑话里而强行接受了这个结果呢? 以后他还会像今天这样护着他吗? “严俊文平时对你怎么样?”仲景曜问。 看严明旭对严池的态度,仲景曜知道严俊文对兔子不会太好。 稍等看重大儿子一些,小儿子也不敢这样侮辱严池。 连陌生人都能保持平常心。 严明旭却出口成脏,每个字都带着嘲弄,每句话都带着鄙夷。 他记得如今的严氏十几年前并不姓严,姓沈。 只是沈老头子壮年丧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叫沈微娴。 不过沈微娴年纪轻轻就嫁给了大学同学,没多久就为爱人生了个孩子。 严池愣了愣,他打开备忘录。 备忘录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他点开新的页面。 【还可以的。】 还可以吗? 仲景曜保持怀疑,没作声。 他看了一眼,拉着严池进入另一家服装店,店员十分热情,只是眼睛不时瞥向严池。 仲景曜给严池挑了几套,“去试。” 【已经买过了,仲先生。】 “包起来。” 仲景曜没听见似的,看了眼码数,直接结了帐。 严池捏紧手机,咬了咬唇。 他不再打字,默默听着仲景曜的安排。 不过仲景曜毫不收敛,男友力展现十足,连旁人都不时投来目光。 严池忍不住轻轻扯他的衣角。 “嗯?” 三点多了,严池以为仲景曜日理万机,没想到会为给他购置衣物而缺勤。 严池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过于梦幻,他想他大概是做了一场格外长的梦,美好得不想醒过来。 【已经买了很多了。】 仲景曜点头,但行为并没有收敛,“累了吗?” 严池摇头。 他不累,他怕仲景曜累。 今天的惊喜有点多,他还没适应过来,但说多了话,又怕惹仲景曜不高兴。 仲景曜语气淡淡:“今天先回去吧。” 果然生气了! 严池心一揪,低下头。 他害怕抬头会看见仲景曜厌恶他的表情,落差感让他不知所措。 对啊,本来就是个梦。 他该醒了。 仲景曜宽厚的手掌伸到他跟前,严池疑惑地抬头,很快又别开眼。 这样他就看不见仲景曜对他的厌恶。 “严池,你得适应现在的身份。” 他的什么身份? 仲景曜在提醒他做好替身吗? 严池忍不住胡思乱想,急得眼泪打转又不敢哭,怕惹得仲景曜更不高兴。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花我的钱,天经地义。”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严池愣在当地。 眼泪总算敢流出来了,他哽咽地看着仲景曜,委屈得不行。 仲景曜失笑,“怎么还哭了?” “我是让你牵我的手。”仲景曜低头,亲亲严池眼角,“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严池赶紧把手放进仲景曜手心,摇了摇头。 真是敏感。 仲景曜叹了口气,握紧了严池的手。 “先送你回老宅。” 外面还飘着小雪,风都有点刮人。 新买的外套很暖和,除了露在外面的脸颊会有点冷外,严池好像有点喜欢上这样的季节了。 因为仲景曜在身边。 严池偏头,看着仲景曜的侧脸,偷偷地开心了好久。 【你呢?】 “我回公司。” 仲景曜看了眼腕表,“有个会。” 【我可以跟你去公司吗?】 【我不会乱跑的。】 严池一脸认真,为了证明自己,还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仲景曜声音温和,“等我会很枯燥,你确定吗?” 严池点头如蒜,生怕慢一秒仲景曜就会改变主意。 “那就回公司。”仲景曜没拒绝。 严明旭当众被仲景曜奚落,丢了脸面又丢了里子,气得逃离了商场。 刚从地下车库出来,就看见严池和仲景曜在路边亲亲我我,气得脸都扭曲了。 他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后牙槽地要咬碎了。 死哑巴凭什么得到这种待遇? 严明旭眯眯眼,拿出手机拨通了严俊文电话。 “爸——” “哥哥让人当众侮辱我,不止是我,还有您和妈妈……” 严池看见严俊文的来电时愣了一下。 犹豫了片刻,严池还是接起电话,刚贴近耳朵,严俊文暴躁的怒喊就穿透性地传入了他耳膜。 “严池你这个逆子,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吗?你竟敢在外面编排你爸和你赵阿姨?” “明天回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严池有些懵。 半晌他才捋清楚严俊文的意思,他一个哑巴还能怎么编排他们? 难道是刚才仲景曜说的那些话,传到了严俊文耳朵里去了吗? 他知道严明旭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今天在仲景曜这里吃了亏,必然是不会甘心的,总会找机会拿回彩头。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了,明天就到了回门的日子了,想到要回那个让人压抑的家,严池皱起了眉,满腔抵抗的情绪。 那个没有温度的家,不回也罢。 他会答应替严明旭嫁进仲家,是他早已经对那个家彻底失望了。 车子里安安静静,仲景曜听得一清二楚。 这通电话是单方面的讨伐。 严池说不了话,不管严俊文说什么,他都无法反驳。 严家人这样的做法肯定不是一回两回了,习惯成理所当然了。 严池苦丧着脸,好心情都变得蔫蔫然了。 “我明天会陪你一起回门。” 真的吗?! 严池双眼瞬间就明亮起来。 “真的。”仲景曜失笑。 【可是……你的工作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好。】 【谢谢你,仲先生。】 得知仲景曜会跟他一起回门,严池好像又充满了力量。 “还叫仲先生?”仲景曜淡淡瞥了他一眼,非常不满意这个称呼。 【那我该怎么叫你呀?】 确实,老叫仲先生怪生疏的,严池笑着打下一行字。 “叫老公。” 老色批: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八 章 第9章 第 九 章 从车上下来,严池的脸还是红红的。 他低着头,默默在车旁等仲景曜,眼角不时瞥男人。 仲景曜眼里溢着笑意。 他太爱严池敢怒不敢言的害羞模样了。 雪停了,空气夹着淡淡的湿气,天色蒙蒙,像在蓄力一场更大的雪或雨。 严池抬头看眼天,拉了拉衣口子。 他怕冷,所以不大喜欢冬天,树叶会枯黄,天会下雪,严池也会显得死气沉沉,几乎整个冬季,他会窝在房间里,尽管他也不喜欢待在家里。 嘲讽、奚落在严家里是家常便饭。 久而久之,严池也麻木了。 他说不了话,是个软包子,也寡不敌众。 逃离那种环境,严池才发现,冬天明明是生机盎然的季节,万物潜伏,等着春天冒头即破土而出。 又在发呆。 仲景曜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见严池看着窗外出神,他有些好奇严池在想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走近,站在严池身后,微微压下腰,顺着他看的方向看。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严池呼吸一紧,下意识地转过身去,看见仲景曜那张放大的脸,惊得张大嘴。 脚跟没站稳,扭了下,于是有了戏剧性的一幕。 仲景曜搂上他的腰,温热的大手很有力量感,脸上若有若无的笑让严池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 他不知所措,想从暧昧的氛围抽身。 只是仲景曜没有让他如愿,反而抱得更紧了。 两副身体贴在一起,隔着衣服,严池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吓得僵在了原地。 昨晚的画面在他大脑慢慢放大。 严池既羞耻又紧张。 脸上淡淡的红晕情严池看起来更像可口的兔子,仲景曜忍不住逗弄。 “晚上回家给你。” 给他什么? 严池一下没反应过来,直到仲景曜顶了顶他的肚皮。 这么明显的暗示,严池再傻也明白了。 仲景曜长着一张禁欲的脸,但动作行为却过份大胆,严池连脖子都红了。 他像被烫到了一般,猛地退了两步,和仲景曜拉开了距离。 仲景曜笑着,紧紧盯着严池。 严池只觉得羞耻,别过脸不敢和仲景曜对视。 他双手束在后面,手指抠着手心,严池想说话,却什么也讲不了。 喉咙有些干涩,严池下意识咽了咽。 手机放在茶机上了,他绕过沙发去拿,低头打字,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划动。 【我先回家了。】 仲景曜看眼时间,“再等等,我和你一起回去。” 可是严池一分钟都不敢多待了。 他害怕再从仲景曜口中听见什么语出惊人的话。 “怎么了,不愿意?” 【愿意的。】 严池摆手。 “可是你表情写满了‘我不愿意’。” 严池下意识摸了摸脸。 仲景曜失笑,忍住继续逗弄严池的心思,低头投入工作当中。 柔和的灯光洒在仲景曜的头发,像发着光。 高挺的鼻子近乎完美,薄唇紧抿,认真投入的样子吸引住严池的目光。 要是他也能工作,多好。 严池眼睛慢慢飘远,偶尔他也会羡慕别人的正常。 即使按部就班,那也是一种不寻常的幸福。 偏偏是他遥不可及的。 严池垂眼,有些失落地想。 “回家了。” 不知过了多久,严池听见仲景曜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嘴唇动了动。 仲景曜看着他,目光幽深。 他一眼看出严池心情重重,情绪低落,这人还不会隐藏情绪。 时而看着远方出神,时而低头沉思,像被困住了的忧郁小鱼,向往自由,又害怕未知的世界。 “严池。” 进入电梯,仲景曜突然叫他。 严池偏过脸去看仲景曜,眼睛里带着疑惑。 “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可太多了。 “你想做什么?” 仲景曜说:“我都满足你。” 严池眼睛明亮,比划了手,认真又期待的模样,他怕仲景曜看不懂手势,急忙拿出手机,准备打字,手机却陷入了卡机状态,好久没反应。 仲景曜轻按他的手机,“真的。” 虽然看不懂手势,但配合着严池的神情,也能猜出个大概。 严池笑了,点了点头。 手机终于有了反应,他低头打字。 【我想工作。】 “工作?” 仲景曜倒是有些意外,“为什么想工作?” 严池低下头,沉默很久。 他眼神幽怨地垂下,或许是想体验人生价值,又或是想证明自己与平常人无疑。 他努力像正常人地去生活,可残疾给他带来的只有侧目和不屑。 投简从来都是石沉大海。 别人或者轻松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他望尘莫及的事情。 “可以。” “我记得你是设计专业的吧?” 仲景曜没等严池回应,爽快地答应了,“我会亲自安排你入职。” 严池双眼亮得发光,喜悦溢于言表。 仲景曜被他的反应取悦,抬手摸摸他的头,“回家了。” 嗯—— 严池点头。 车子稳停在还算得上陌生的仲家院子,严池有些恍惚。 这是他今后每天都要回来的宅子。 “你们回来啦。” 刚到玄关,严池听见了姜宵曼的声音,语气是那种温柔又慈祥的。 不同于他在严家时听见的,根本天差地别,严池想。 “饭快好了。” 姜宵曼说:“小池啊,你过来妈这儿。” 严池侧头看仲景曜一眼,在对方的示意下向姜宵曼走过去。 淋漓满目的礼品放在平台上,包装精致且华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严池有些摸不着头脑,抬手刚准备打手势,想到姜宵曼看不懂,及时收了回去,只是脸色还有些发热。 他拿出手机,匆匆打下一串文字。 手机早就有些卡顿了,以至于严池停下几秒,字才陆续展示。 姜宵曼耐心等待着,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妈…】 【这是怎么了?】 “这是给你准备的回门礼。” “你和景曜结婚仓促,我们都没来得及给你和你家人准备什么。这是我今天让人送来的,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有顶级的血参,滋阴养颜的。听说你爸爸有文玩的爱好,我给挑了几幅画,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就是……” 姜宵曼笑吟吟的,“你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让人准备哈。” 严池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他没想到姜宵曼会给他准备回门礼,而且数量和价值都不菲。 严家已经从仲家拿走了一个东郊项目,据说保守估值至少有五个亿的利润。 这是严池不小心听见了父亲和继母的对话内容才知道的,那时的他自认为和自己无关,完全没放在心上。 直到严俊文找他谈话。 ——让他替严明旭嫁去严家,嫁给从未见过的残疾老男人时,严池才回过神来。 严池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被当作筹码送人时,他还难过了好久。 不过现在,他真庆幸自己的决定。 未来结局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是幸运的,是幸福的。 严池摇头,双眼忍不住湿润。 已经够多了。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 姜宵曼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手,“有什么委屈跟妈说。” “妈给你撑腰。” 严池笑了笑,摇头。 他的委屈已经被治愈了,好像也算不上什么。 “行了,别难过了。” “先去吃饭吧。” 仲景曜看见双眼发红的兔子,看向姜宵曼,抬了抬眉。 姜宵曼没搭理他,拉着严池入了座。 “明天小池回门,你再忙也得抽出时间陪他回去。” 他倒要看看严家是怎么对待严池的,能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把长子骑在头上,平时必定少不了一些默许。 “知道了。” 仲景曜点头。 停更了好久,不好意思啦~ 这段时间去完成了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九 章 第10章 第 十 章 严家宅院,熟悉得让严池抗拒。 车子缓缓停下,严池迟迟没有解开安全带,他能想到他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对待。 他处于黑暗多年,早习惯了。 但仲景曜不该也遭遇那样的恶意,严池偏头看仲景曜,眼神担忧。 他会尽量保护仲景曜。 “怎么了?” 仲景曜笑,兔子的眼神坚定如入党,仿佛下一秒就要上战场。 严池摇头。 仲景曜看出严池的不安,抓着安全带的手指都泛白了,身体僵硬,整个人散发出抗拒的态度。 严池在严家的处境,比他想象中要严峻得多。 此时此刻的严池一副快碎的样子,仲景曜去握他的手时,都怕惊吓他。 “别怕。” 回过神来,严池发现手心都在发热。 他看着仲景曜宽厚有力的手,像得到信念,轻轻反握。 “哟,回来……了。” 赵丁兰的声音带着几分刻薄,人坐在沙发上,吃着瓜子,目光鄙夷不屑,看一眼严池就扭头,多看一眼都嫌弃。 看见严池身后的仲景曜时,声音顿了顿。 仲景曜冷冷盯了赵丁兰一眼,回以同等态度。 尽管赵丁兰态度傲慢,但严池还是礼貌弯了弯腰,他早司空见惯,丝毫掀不起他内心的半点波澜。 她们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 跟个透明人一样。 互不干预,严池觉得挺好的。 相比起别的事,语气和态度是最不值一提的。 听闻仲景曜患有恶疾,在赵丁兰印象中,仲家大少一直是坐轮椅的形象。 很多年前她在一场慈善会上见过仲家大少,模样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当时坐着轮椅,是被保镖推着出席的。 所以当时她才极力反对让儿子去联姻。 否则像仲家这样的豪门望族,怎么可能轮得到严池那种哑巴。 但毕竟仲家在燕城乃至全国各地都有权势,严俊文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能攀上仲家的机会,眼巴巴把儿子送人还乐滋滋的。 赵丁兰宠子如命,理据力争以死相逼才让严俊文松口让严池顶替联姻。 听说身有残疾的人都变态,她可舍不得儿子过去受苦。 豪门又怎么呢? 能和她儿女的幸福自由相比吗? 【赵阿姨,这是仲景曜,我的丈夫。】严池在纸板写下一行字,递给赵丁兰。 赵丁兰看也没看,磕着瓜子,一边说:“别把那破纸板给我,我可没空管你的闲事。” 严池顿了下,无奈比了比手。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仲景曜皱着的眉头没松开过,赵丁兰这是仗着严池不能开口说话,毫不掩饰自己的语气。 他握着严池的手紧了紧,淡淡说:“看来赵阿姨是对我这个儿婿很不满。” “既然父亲不在,那我和严池就先回去了。” 仲景曜语气冷淡,不轻不重,却莫名让人感觉到压力。 严池感受到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仲景曜。 笑意不及眼底,语气平淡,像是平静无波,但又似乎夹带着杀气。 儿婿? 赵丁兰眼睛转了下,才抬头看仲景曜。 这是仲家那位大少爷? 他不是残废吗? 可眼前的人分明就强壮得不像话,被对方冷冷盯着,赵丁兰顿时心虚不已。 “死哑巴。” “你回来干嘛?” 一道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楼梯转弯处传来,严池抬头,和还是素颜的严采薇对上了视线。 严采薇缓缓走到沙发坐下,习惯成自然地翘起二郎腿,对严池也没什么好脸。 她直勾勾地看着严池身旁的仲景曜。 她疑惑地扭头去看赵丁兰,睁了睁大眼,似乎在问这是谁。 赵丁兰心虚地摇了摇头。 “哑巴,这谁?” “不会是你那残废老公怕你跑路,安排的盯梢吧?” 仲景曜眯了眯,忍不住哼笑。 一个靠爬床上位的女人果然鼠目寸光,蠢而不自知。 连儿女都养得又娇纵狂妄。 “你笑什么?” 严采薇皱眉,觉得自己好像被耻笑了,心里不得劲。 仲景曜笑:“蠢货。” “你说什么?!” 严采薇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骂她蠢货?! 仲景曜低头看严池,“想留下来吗?” 严池愣了愣,他深知回门面对的会是一场硬仗,但没想到仲景曜也受到了攻击。 他习惯了倒是觉得没什么,可他不能让仲景曜也被这样对待。 “那我们回家。”仲景曜捏捏他的手心。 好。 严池点头。 “等等——” 严采薇拦着他们的去路,“你还没说你笑什么!” 仲景曜觉得好笑,冷冷看她一眼。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垃圾。 从小养尊处优的严采薇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脸都涨红了。 严池拉了拉仲景曜的手。 别和她吵。 仲景曜看懂了严池的请求,在他耳旁说:“你求我。” 严池不可置信,脸红瞬间就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他说不了话,别为难他。 仲景曜失笑,“好了,先放过你。” 他从前最不爱与人发生身体接触,遇上严池后不知怎么的,像上瘾了,总是忍不住逗他。 严采薇气上头了,正想耍脾气,严俊文突然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严俊文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严采薇一下挤出了眼泪。 “爸!” 说哭就哭。 “严池欺负我,还有这个小白脸……” “闭嘴。”严俊文厉声打断她的话,脸色铁青,后牙都要咬碎了。 转向仲景曜时,严俊文立即换了副嘴脸。 他是唯一一个见到仲景曜的人,深知对方的果决手段,得罪了仲家,他严家多少产业都不够亏的。 即使现在联了姻,他成了仲景曜长辈,可也不敢怠慢,毕竟只有他知道,这场联姻是他理亏。 严俊文心惊肉跳,额头都冒了细汗。 “小池啊,景……仲总,你们回来了。”严俊文想和仲景曜拉近距离,被对方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当即改了口。 “爸——” “你说叫他什么?!” 仲总? 仲景曜?! 可明明妈妈说仲景曜是个残废,和哑巴才是顶配啊! 严采薇眼睛瞪得很大,她一下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冲击太大了。 站在严池身边的男人不是什么狗腿子,也不是残废,明明看上去身强力壮,不像有病的样子。 有权有势,颜值又正中她心意。 怎么就让死哑巴占了这个便宜,凭什么?!严池他配吗? 严俊文没理她,谄媚地邀请严池和仲景曜入座。 “不用了。” 仲景曜拒绝,手里的礼盒放在地下,“回门礼送到了,我和严池回仲家吃午饭。” 严俊文根本没想过仲景曜会陪严池回门,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次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 他完全没有了电话里的颐指气使的语气,字字句句都谄媚,连长辈都不敢自称,在比自己年轻了几十岁的人面前,反倒他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儿子带着儿婿回门,饭都没吃就回了,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严家脸都给丢尽了不说,外界还会认为他们关系不好,别的项目合作伙伴怎么看他。 卖子求荣,即无耻又恶心之徒。 严池最初看见严俊文这副模样,是在外公还在世时,因为什么事他忘了。 只记得严俊文在外公面前,也露出过这样极力讨好的样子。 他仰头看仲景曜,大眼睛眨巴眨巴,扯了扯他的衣摆。 留下来吧。 仲景曜自认为一向心硬,可面对严池的请求,他就无法拒绝。 看得出严池还是想给严俊文留点面子。 “我老婆想留下来,那就留下吧。” 严池笑了笑,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谢谢。 无声胜有声。 仲景曜看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更心疼他所有的遭遇。 他无法想象如果今天没有陪严池回门,他将要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他人姑且在这里,严家人还敢对严池颐指气使。 没在呢? 仲景曜蹙眉,忍着骂人的冲动。 严池倒觉得没什么,他结了婚,终于算是脱离了这个家,至少现在暂时不用时时刻刻压抑地活着了。 他抬头,冲仲景曜笑。 真心实意,由心而发地笑。 仲景曜压下想逗严池的心思,吐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你们先坐一下,我和你赵阿姨去做饭。” 严采薇像是听见了天方夜谭的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严池夫夫,又转向严俊文和母亲,嘴巴久久没有合拢。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她们家突然就变得低人一等的感觉呢。 明明以前都是她站在这个位置,倏然的位置转换让她怎么也反应不过来。 赵丁兰也有些失神,被严俊文拉走时,整个人的思考还在混乱中。 她和严采薇一样无法理解。 仲景曜低声:“这空气有点俗,带我去你房间。” 啊? 严池咽了咽喉咙,脸顿时有点发烫。 “想什么呢?” 第11章 第 十一 章 严池的房间很小,不过十多平方。 书柜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和书桌连在一起,一台老式电脑孤零零的有点凄凉感。 一米五的床看起来十分窄小,被子被叠放得整齐,像它们的主人一样乖温温顺。 房间没有多余的东西。 空气有点泛潮,是许久没有晒过太阳的湿味。 比仲家杂物房都要小。 他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没法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严池住了十多年。 严家说不上豪门,但在燕城也叫得上名,诺大的别墅,偏偏给长子分了这么个房间。 又潮又偏,几乎长年见不着阳光。 仲景曜蹙了蹙眉,他脸色难看,胸口郁郁的闷。 严池比较害羞,从进了屋,严池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仲景曜的神色。 他或许有些迟钝,但也能明显感觉到仲景曜不高兴。 不知道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 严池开始回忆来时的细节,拼命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什么也没做啊。 他不敢问。 心脏砰砰直跳。 “严俊文就让你住这种地方?” 严池愣了下,或多或少猜到仲景曜突然生气的原因了。 害怕点点滴滴在消失,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还是挺满意这个房间的,虽然小了些,也见不了什么阳光,但是远离严采薇和严明旭,他也少了很多麻烦。 严池比了比手,又拿出手机。 【这里挺好的。】 【你不要不开心了。】 话语结束还画了个笑脸速写,带着些些调皮和讨好。 他希望仲景曜开心。 仲景曜吐了口气,顺着严池让他拉到床边坐下。 床铺意外的还算干爽,和他刚嗅到的湿度不一样,看来严池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这几天下雪,被子好久没晒过了。】 严池给他手机发去信息,摆了摆手机,把房间唯一一张桌子拉了过来,在仲景曜旁边坐下,低头在那里打字。 【我的房间离楼梯近,出太阳我会晒晒被子。】 【天台可以看看夜景。】 严池低下头,想了想,又哒哒哒地在那里写字,和仲景曜相处时,他情绪可以适当放松。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天台看夜景啊。】 仲景曜笑,“好啊。” 严池竟然觉得仲景曜笑得温柔,他不自觉地陷了进去,定定地看着对方。 仲景曜嘴角轻轻上扬,凑近了严池,“好看吗?” 好看。 严池下意识地想。 反应过来他立即庆幸自己是个哑巴,没有直接说出来,实在太羞耻了。 “想不想在这里实践一下你刚刚的想法?” 他刚刚有什么想法?! 带我去你房间。 严池愣了下,突然想起上楼前仲景曜说出那句暧昧的话。 他看着仲景曜,脸色瞬间爆红。 仲景曜知道兔子最不禁逗,果不其然看见严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他就知道严池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他忍不住笑,拉住羞得想离开的严池。 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严池双手抵住仲景曜的胸膛,红着脸摇摇头。 不能在这里! 仲景曜亲了亲他,“叫老公。” “叫老公就放过你。” 严池啊一声,提醒仲景曜自己说不了话,但对方显然没有作罢的打算。 在仲景曜灼热的视线下,严池缓缓张嘴。 仲景曜喜欢严池羞涩又不得不配合他的模样,他从嘴形里‘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严池。 【下午你还有空吗?】 严池打完字,眼睛紧巴又期待地看着仲景曜。 他知道仲景曜应该是很忙的,今天能陪他回门,他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只要仲景曜有一点犹豫,严池都不打算继续往下说的。 “有空。” 严池眼睛一下明亮了。 【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可以。”仲景曜没有犹豫。 他知道严池敏感,只要他表情有半点变化,严池都可能打退堂鼓。 实际上他整天的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仲景曜都让助理给推了。 他不认为自己多注重家庭和睦。 只是想更多了解妻子,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严家比他想象中要更苛刻严池。 深邃的眼睛闪过阴鸷。 严池笑了,整个人扬溢着愉悦,头低下去,整个人几乎被仲景曜圈着。 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 严池整个人都一震,还没来得及起来,眼角就瞥见一块阴影向他们袭来。 是一本书。 他下意识地躲,又想到仲景曜在,怕那本书会砸到仲景曜,他身体就定定地僵在那里。 预想而来的疼痛没有传来。 严池慢慢睁开眼,看见仲景曜稳稳地接住那冲击力不小的书。 他紧张得胸口不停起伏。 他吓坏了。 “严池——” “你敢在家里就犯淫,你贱不贱——” 严明旭的声音很尖锐,几乎充斥住整个房间,双目泛红,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气愤所致的。 严池大脑还一片空白。 仲景曜将书狠狠扔了回去,压抑着怒气,低低地说:“滚出去。” 他搂着严池,垂眼看他的发顶,蹙着眉,十分不悦。 这傻子就那样直挺挺地等着书砸过来。 够傻的。 仲景曜恼极了。 他气严池一而再地在他眼前被人欺负,而兔子还想着保护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比他弱小的人保护,感觉既奇怪,又让人忍不住心疼。 他的兔子。 又胆小,又胆大。 仲景曜将人护在怀里,并不想让严池看见他的表情,凌厉的眼睛阴鸷地盯着站在门前的严明旭。 “你找死!” 严池双手放在仲景曜胸前,隔着衣服也明显能感觉到胸腔有力,胸膛那蠢蠢欲动的爆发力,强壮得很有安全感。 被人保护的感觉……原来是这种感觉。 严池抬头,看着仲景曜分明的下颌线,心脏砰砰直跳。 这样的男人,是他的丈夫。 严明旭明显吓着了。 那本书狠狠砸在他脚边,差那几厘米,那厚重的书角就要砸中他的脚背。 他没想到仲景曜在严家也这么敢,脸色更是又青又白。 早早下了楼,他就看见父母在厨房里忙碌,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父母这么和谐,还在偷笑,姐姐告诉他,严池回来了,父母在给严池做中午饭。 严池还敢回来?! 于是他气冲冲就上了楼,推开门看见严池和仲景曜抱在一起,当下就气得理智全无。 他父母在厨房忙碌,严池居然毫无波澜地和男人在房间里白日宣淫。 严明旭愣在原地,倔犟地瞪着他们。 他的动作很大,严俊文很快就闻声赶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快速的运动让严俊文肥胖的身体有些吃力,来到现场时已经气喘不已了。 他看了看仲景曜,又看了看严明旭,急得额头都出汗了。 严明旭自小就被他妈妈宠坏,没受过什么气,估计是昨天吃了瘪,这会儿又来找严池麻烦呢。 “小旭,你对你哥还有……仲总他们客气点。” 严俊文故作严厉,脸上抖动的肥肉让他说的话毫无震慑力。 仲景曜冷哼一声,“父亲真是会教育儿女。” “怎么说严池也是他哥吧。”仲景曜淡淡睨了他一眼,“需要我替你教一下他尊卑吗?” 言下之意是,你不会教育,我替你教。 严俊文频频点头,他抬手擦了擦汗,竟被儿婿教训得直不起腰来。 他一边是害怕仲家的势力,一边也真是理亏。 严明旭和严采薇从小就娇纵,没少在外面给他惹祸,无伤大雅的事他也就都敷衍过去了,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会捅娄子。 人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祸! “爸!” 严俊文又恼又气,抬手就给了严明旭一耳光,“闭嘴。” “滚回你房间去。” 严明旭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恶狠狠地瞪着他老子,“你也打我——” 严俊文牙齿都快咬碎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严明旭一眼,拉着他就走,不忘回头让仲景曜好好休息。 按理说仲景曜是后辈,又是在自家地头,严俊文大可不必这样卑躬屈膝,但骨子里的卑微却让他不得不弯下腰。 严明旭还在骂骂咧咧。 显然连续两天被打,他心里一定是不服并且是不甘的。 他回头看着严池房间的方向,心里暗暗有了些想法。 “没事吧?”仲景曜打量着兔子,见他确实没有受伤,才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傻。” 刚刚要是他没接住那本书,严池的头都要被砸穿一个洞来。 光想着,就觉得后怕。 仲景曜顿了下,叹了口气,他也算是有了软肋。 严池摇摇头,比了比手。 小事。 砸伤了他是小事,可砸伤了仲景曜,他不知道怎么跟仲家人交代。 “下次不许这样了。” “你尽管躲在我身后。” 严池不言语,忍不住凑近仲景曜,第一次主动亲他。 谢谢。 仲景曜成功接收到严池的谢意,他笑道:“你的谢礼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严池大眼睛眨巴着。 那怎么样才算不敷衍呢? “得这样。” 仲景曜扣着严池后脑,轻轻用力,严池整个人失了力,往他靠去。 温热的触感在嘴角散开。 甜腻甜腻的。 严池闭上了眼睛,配合着仲景曜的动作。 “下午想去哪里?” 【下午你就知道了。】 纯粘糊甜文,通篇都是甜甜的走向,后期会处理这一家子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十一 章 第12章 第 十二 章 一顿饭吃得无惊无险。 餐桌上只有严俊文,赵丁兰和他的儿女没有出现,以实际行动来做一些无意义的抗争。 在仲景曜看来,实在可笑。 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终于要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氛围,走出大门,严池不舍地回过头,深深地看一眼自己长大的屋子,心头有些感慨。 通篇又悲又哀的记忆。 没有舍不得,没有留恋。 回过头,严池和仲景曜离开了严家,他或许以后都不用踏进这里了。 再见了,妈妈。 想起母亲,严池忍不住红了眼。 他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还有一些片段残留在他的大脑。 自从母亲离世,他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起分毫,一动脑筋就头疼,同时那一年,他患上了失语症,再也没有说过话。 严池眼睛泛红。 仲景曜问他,“舍不得?” 严池摇头。 让他舍不得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是有些感概,他终是逃离了这个地方。 车子缓缓驶远,严池也收回了视线。 “去哪儿。” 严池给仲景曜发去了一个位置,出神地看着前方,眼睛郁郁。 淮护墓园。 很简短,也沉重。 仲景曜顿了下,指尖攥紧方向盘,他没有说话。 车里的氛围一下变得奇怪。 严池敏感地捕捉到了。 他偏头看仲景曜,在想着怎么开口才不算突兀。 仲景曜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平常无异,严池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错觉,他觉得仲景曜一下就深沉了不少。 他是不是耽误他了? 仲景曜日理万机,忙得没边了吧,怎么可能一整天陪着他呢。 严池咬了咬唇,扣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内心做了几番斗争下来,他还是选择拿起手机,趁着停车等红绿灯的时间,赶紧睇给仲景曜看。 【要是没空的话,不要勉强。】 他会很愧疚的。 知道严池误会了,仲景曜失笑,“没事。” 他只是更心疼严池了。 【真的?!】 仲景曜嗯一声,重新起动车子,见严池还是一副怀疑的样子,笑道:“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你。” 虽然还有些怀疑,他还是放心了。 墓园在郊区外,车程将近两小时,每次严池过去,都要转几趟车,兜兜转转要三个小时才会到达。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通畅地走这条路。 风景在车外一闪而过。 今天的天气很好,细雪过后是明媚的阳光,空气干爽缓和,最适合外出郊游。 好舒服啊—— 严池闭着眼,感受着徐徐柔风。 往时他来墓园心情都十分沉重,今天的体验是他前所未有的。 严池看向仲景曜。 他有人陪着,再也不是孤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谢谢! 带着感激,严池做了个手势。 仲景曜低眉笑笑,没搭话,安静当一名合格的司机。 路上通畅无阻,也没有交谈,严池只觉得昏昏欲睡,迷迷沉沉地想要睡觉。 仲景曜摇上车窗,为了让严池睡得安心,车子慢下了车速。 抵达墓园已经下午两点多,严池还在睡,意外的香甜,吧唧着唇,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路过花店,仲景曜停下车,买了束花。 第一次见岳母,得上心一些。 一声清脆的欢迎光临从他头顶传来。 仲景曜表明自己的要求,“送长辈,已逝,什么花合适?” “您好,请问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女性。” “好的。”店员是名小男生,穿着围巾,和严池一样乖巧,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缅怀长辈的话菊花比较常见,如果是比较尊敬的长辈,百合和康乃馨都是不错的选择呢。” “百合纯净洁白,寓意是美好和思念。” “康乃馨端庄大气,用于缅怀也是不错的搭配。” “白玫瑰很尊贵,和百合搭配的寓意也很美的。”店员大大方方介绍着,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百合玫瑰吧。”仲景曜说。 “好的。” “爸爸~” 忙碌间,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抱住了男生的腿。 仲景曜有些意外。 男生看着非常年轻,只比严池大那么一两岁,竟然已经有了这么大些的孩子了。 “爸爸在忙,你回去看电视。” “哦……” 这样的事情偶会发生,男生低声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没有因为孩子打扰他工作而有所生气的迹象。 是个很温柔的人。 … 重新回到车上,严池还在睡。 鲜花放在后座,香气溢满整个车间,严池神情更舒缓了些。 仲景曜没忍心叫醒他。 严池猛地醒了过来,摸了摸嘴角。 幸好没流口水。 他看了看仲景曜,有些心虚地地撇开头,发现早就到了地方。 “到了。”仲景曜缓缓开口。 严池点点头,摸摸头发,整理好衣服,下了车才倏地想起。 忘买花了! 那是他来见母亲时最基本的仪式。 尽管生活不尽人意,可严池总会给母亲买最爱的百合花。 “你忘了这个。” 回过头,严池看见仲景曜抱着一束百合玫瑰,苦恼的神情一下明亮了。 他抬头看仲景曜,眼睛闪亮闪亮的,似乎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第一次见母亲,不得正式一些。” 严池惊讶,眼睛一下蓄起雾气。 仲景曜比他想象中的要体贴得多,根本不像他外表表现出的那样冷酷。 明明是大暖男。 “怎么又哭了。” 仲景曜抚上他的脸,擦掉他脸上的泪痕,“母亲不喜欢百合?” 【喜欢的。】 【妈妈最喜欢百合。】 严池急急地打字,呈到仲景曜眼前,生怕慢一秒就要伤了仲景曜的心。 “妈喜欢就好。” “走吧。”仲景曜搂上他的腰,轻声说。 墓园不算大,走了两段楼梯往里走几分钟就到了严池妈妈的墓地。 照片上的女士非常年轻,不过三十出头。 温婉地看着镜头笑,俨然是大家闺秀的气质,严池的眼睛和她的眼睛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母子的事实。 曲韵琳…… 他记得曲家早些年也是有名的豪门明族,短短十几年过去,不知道什么时侯销声匿迹了。 严池跟他妈妈长得很像,一样漂亮。 仲景曜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随着严池的动作,主动介绍起自己。 “妈,我是严池的丈夫仲景曜。” “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的。”仲景曜偏头看严池,继续说:“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严池说不了话,感激地听着仲景曜的话。 他何德何能,能拥有仲景曜。 不嫌弃他是个哑巴,也不嫌弃他的出身,更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 这是他母亲和外公去世后少有的感受到温暖。 严池什么也没说,和以前一样。 他静静地坐在旁边,心里有太多要说的话,无奈他再也没开过口。 仲景曜耐心地陪着,即使什么也没做,他却觉得沉重。 他不知道严池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看严家几人对他的态度,也知道并不好过。 严池无法正常向人倾诉,也从来没从他嘴里听见别的名字,朋友少得可怜,所有苦都只能揉碎了往肚子里咽,即使面对生母的墓碑也一样。 夕阳西下,严池拍了拍,食指和中指做了个走了的动作,随后又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仲景曜按住他的手,“是我该做的。” 严池一阵感动,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他不敢想象,如果以后仲景曜对他失去兴趣,他还能不能正常生活。 太梦幻了。 仲景曜美好得不像是他这种层次的人能够碰到的。 冬天的旁晚打雾最猛,从车棚到门前只有几步路,肩上已经染上了薄薄的雪霜。 姜宵曼从屋里出来,“你们可算回来了。” 严池忍隐了一天的情绪,在姜宵曼温柔的语气下顿时破了防,他红着眼张了张嘴。 他好想抱抱姜宵曼。 她和妈妈一样。 姜宵曼很疑惑,“受欺负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仲景曜,“景曜欺负你了?妈在,妈给你撑腰。” 仲景曜无辜极了。 严池摇头。 他只是想妈妈了。 “没事了,啊……”姜宵曼知道这孩子受了委屈,只以为是儿子性格冷漠的原因。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她安慰着严池,一边张罗着,“张姨,可以开饭了。” 严池瘦,吃得也少。 兴许是心情不佳,严池没什么食欲,可看着碗里姜宵曼夹来的菜,他还是努力吃完了。 回了房间,他就不可抑制地吐了。 胃都吐得抽了筋。 严池虚软地跪在马桶前,一时间站不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墓园回来,他就开始头轻脚重,昏昏沉沉的,只想安静睡一觉。 严池忍着强烈的不适感洗了把脸,冰冷的触感在脸上散开来,让他短暂清醒了几秒。 他好像生病了。 额头是烫的,脚底却冰冷。 他想睡觉,生怕把仲景曜的床弄脏,还不忘脱了衣服。 爬进被窝里,严池舒服得喟叹一声。 好冷! 严池瑟缩着,下意识地寻求更温暖的地方。 很快,他就找到了。 整个人被温热的泉水包围着,他忍不住吸取更多,紧紧地抱着热源。 “……嗯。” 好舒服啊。 仲景曜看着八爪鱼似的妻子,竟然舍不得挣脱,听见他哼唧的声音,心脏更是软成一摊水。 “宝贝,你生病了。” “先吃药。” 严池听不见,只想扒着让自己舒服的物体,手不自觉地乱动。 仲景曜僵住,哑声道:“别乱动。” 停更太久,大家都不想看了(哭 不过作者还是好好完结的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十二 章 第13章 第 十三 章 严池再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疼。 跟负重几公里一样。 他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熟悉又有些陌生,是仲景曜的房间。 头有些疼。 发生什么事了?! 严池慢慢坐起来,喉咙干痒得难受,咽下口水都扯着疼。 他摸了摸脖颈处,叹了口气。 他多久没有生病了,亦或说严池根本不敢生病。 那点薄弱的稿费,不足以让严池有余粮,能稳定生活已经非常不错了。 严池不是没有想过其它谋生,只不过现实很快就让他认清社会的残酷,现在好了,过了几天平常的日子,就病下了。 他还真是娇弱。 不知道有没有给仲景曜造成困扰。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阳台的落地窗帘拉起,隐约开了一条缝隙。 风轻轻吹起窗帘一角,严池看见了外面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挺拔优雅,像一座大山矗立在那里。 仲景曜挂断电话,进了房间,带着一身寒意。 “可算醒了。” “你睡了很久。” 严池愣住,比手势怕仲景曜看不懂,连忙找自己的手机。 嘟嘟。 电量过低—— 好在还撑得住,严池把信息发过去,满是歉意。 【对不起。】 仲景曜把玩着他翘起的呆毛,“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去给你倒杯热牛奶。” “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得多休息。” 他不想休息。 严池拼了命摇头,他想打字,手机就不争气地关了机,彻底罢工了。 百分之一的电量,已经十分给力了。 仲景曜已经答应了让他上班,他怎么在关键时期病怏怏呢。 万一…… 万一仲景曜反悔…… 仲景曜不是这样的人,他不该这样想仲景曜的,严池突然一阵愧疚,气得咬住自己的唇,恨不得咬掉一块肉。 现在还让仲景曜照顾起了自己来了。 兴许是昨天吹了风。 难得天晴,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仲景曜很快去而复返,手中多了杯牛奶,他体贴地递到严池跟前。 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仲景曜做完这些,也觉得不可思议。 仲景曜忍不住嗤笑,他还真是拈手而来,熟头熟路。 谢谢。 严池感激地看着他,接过牛奶,喝得缓慢,不时偷瞄仲景曜。 “还有力气下床?” “……待着吧。” 没等严池应下,仲景曜立即补了句,“张姨在煮粥,吃了你再睡会儿。” 仲景曜柔声说:“我下午有个应酬,你安分点,别乱动。” 严池双眼亮起很快又暗了下去。 他期待仲景曜会带他去,不知怎么地莫名想粘着仲景曜。 可能是病傻了。 仲景曜见不得严池可怜巴巴的模样,别开脸去,“好好养好身体,不是想工作?” 严池眼睛惊喜地看着他。 仲景曜果然记得,严池喜滋滋的,脸色虽然还苍白,但显然精神了不少。 “现在养好病才是你的工作。” 严池心里的想法全表露在脸上,仲景曜几乎不用猜就知道了个大概。 就这么想工作? 仲景曜失笑,按了按他发顶的呆毛,说:“我出门了。” 严池:好。 他笑得积极,跟仲景曜挥了挥手。 仲景曜眯眼。 他出门严池就这么开心? 还是憋着什么坏?仲景曜站在门前,考虑了下离开。 严池倒是没憋着坏,只是仲景曜一走,他就下床了,光着脚,急匆匆给手机充电。 好饿! 他是睡了多久? 严池揉着肚,想着张姨正在为他煮粥,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吃上,就馋得咽口水。 喉咙又是一阵生痛。 没等他拉门把,门就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严池吓一跳。 “去哪儿?” 是仲景曜,他还没出门! 严池摸着肚子,朝仲景曜赔了个笑,有些献媚的意思。 仲景曜还真就吃这一套。 “下楼。” 嗯。 严池腿还有些软,又酸得厉害,走起路来姿势有些怪异,每走一步,肌肉都在一抽一抽的痛。 窝在沙发看手机的仲恬一抬头,就看见严池以极怪异的姿势走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像青蛙似的。 每抬一步,那膝盖都要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她指着严池说:“嫂子,你腿怎么了?!你都生病了,我哥还不放过你呢。” 严池动作一顿,脸色顿时就红透了。 胡说! 他在心里反驳,却显得有些心虚,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昨晚,他确实一直动来动去。 身边的热源分明就是仲景曜,他把人当工具用了一个晚上。 貌似非常不安分。 “别乱动——” 严池大脑倏地冒出一句,他想起了仲景曜那低沉沙哑,充满诱惑性的话来。 他当时什么反应,好像摸得更起劲了。 “……” 严池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来个又聋又哑,完美。 偏偏这个时候仲景曜还后退搂上他的腰,满不在乎嘲讽道:“单身狗懂什么。” 仲恬笑容消失,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兄妹的相处方式很轻松,没有剑弩拔张,没有阴阳怪气,只有无伤大雅的打趣。 严池还挺羡慕的,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连最曾经最渴望的父爱都少之又少,那薄弱的血缘不堪一击。 仲恬撇嘴,转向严池问:“嫂子,你好点没有?” 严池点头。 除了身体上莫名的疼痛。 想到仲恬刚刚的取笑,严池忍着酸痛尽量让自己走路看起来正常一些。 仲恬看他的动偷偷地笑,不过没有再取笑他了,“嫂子来坐,给你看看我最近新入手的手办。” 严池来了兴趣,在仲恬身边坐下。 十几岁正是风风火火,正扬溢青春的年纪,仲恬看上去挺御姐,但喜欢的东西迷你又可爱。 小小的粘土公仔,最近网上很火的丸子女孩,据说一个十厘米左右就要卖到千元以上,每每上新品都很快卖断货,全然靠手速。 有些多抢的还会挂二手出售,当然,价格也翻了几翻。 就这样,受众依然络绎不绝。 严池反复看了看,不太懂女生的爱好,但他尊重仲恬。 他比了比手势。 仲恬没看懂,严池又打了一行字。 【你很喜欢这个吗?】 “喜欢啊。” 这是她最近突然喜欢上的兴趣,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想玩儿。 “我最喜欢这个。” 仲恬把穿着粉色婚纱的女孩拿给严池,手捧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粉色的物件大多能满足女孩子的少女心。 确实很可爱。 张姨端粥上来,看见仲景曜还在家挺意外的,他连续两天在家陪严池了,这样的仲景曜不多见的。 仲景曜总是早出晚归,张姨平时几乎看不见仲景曜。 果然结了婚的男人是不一样。 张姨欣慰地看看他们之间流动的气氛,想到严池还饿着肚子,只好打断他们。 “太太,姜粥好了,您吃点。” 严池笑着向张姨点头,刚伸手,仲景曜已经先接过了碗。 仲景曜说:“烫,放一会儿。” 仲恬和张姨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笑了。 她们都没想到仲景曜有一天会变成宠妻狂魔,新婚果然最让人着迷。 “我回公司了,”仲景曜转向仲恬,“陪陪你大嫂。” 仲恬难得没课休假在家,做了敬礼的姿势,“保证完成任务。” 仲景曜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垂眉看严池,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玄关的门关上,严池慢慢收回目光。 粥还冒着热腾腾的气,严池还没吃,就感觉身体暖和得狠。 严池吃完粥,突然想起整天没见着姜宵曼了,他问仲恬。 【妈呢?】 “哦,妈说你一来就生病,跟小姐妹去寺里给你求平安符了。” 可积极了。 听见严池生病,姜宵曼当即就说要去求平安符,莫名其妙就突然信佛了。 严池没想到。 没想到会有人这样在乎他。 他鼻子有点酸,或许是生病了的原因,他有点想哭。 他自认为不是爱哭的人。 在以往严家人对他做过很多过份甚至是不可理喻的事情,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反倒这几天,想流泪的冲动,远超往时十几年。 不倔使他更坚强。 温柔不是刀,却让他一次次触动。 “一大早就出去了。”仲恬看看腕表,说:“这个点应该也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姜宵曼打着伞,伞还来不及关上就随手放在门口,匆匆进了屋。 有些急匆又不失优雅。 她见严池气色还是很苍白,“怎么下床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姜宵曼关心,语气里带着一丝难掩的不满,“景曜人呢?” “哥哥去公司了。”仲恬说。“我在家陪着嫂子。” “老婆都还病着,公司的事交给下属不就行了?”姜宵曼生气,“再说,不还有他爸在主持着呢嘛。” 仲恬挽着姜宵曼的手臂,有些好笑地说:“妈妈,你以前可不这样。” “以前能一样吗?” “……” 严池摆摆手,害怕因此让母子起争执,见手势没用,他赶紧找手机,半晌才想起他手机在房间里充电。 仲恬和母亲拌嘴几句,很好拿捏一个度,收得很快,她提醒姜宵曼,“妈妈,你不是去给嫂子求平安符了嘛?” 姜宵曼才气罢,没时间隔空跟仲景曜生气。 只是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铁不成钢。 好好一个妻子,蜜月期才短短三天,他就按捺不住回去处理那堆冷冰冰的工作。 “哎对。”姜宵曼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平安符,黄色三角形,小小的一块。 “这是妈给你求的平安符。” “要健健康康的。” 我们小池儿要健健康康的。 小池想妈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十三 章 第14章 第 十四 章 ……记忆中和姜宵曼一样温柔慈爱的语气。 是来自他的母亲。 是啊,母亲没有要求他特别出息,只要他健健康康。 谢谢妈。 严池说。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表情已经溢于言表。 严池双眼泛着红,紧紧攥着护身符,他知道,姜宵曼是真心待他好。 嫁入仲家,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哎呦,怎么那么爱哭?!”姜宵曼摸摸严池的脸,有点手足无措。 “妈,嫂子这是感动的。”仲恬替严池开口,她嘟囔着嘴,“你这次去寺里,不会只给嫂子求吧?” 仲恬伸出手,手心向上,手指齐齐勾了下,表情恃宠,“我的呢?哥哥的呢?” 姜宵曼乐了,拍了拍她的手掌,从包里又拿出两张黄符,仔细看了看才将其中一枚放在仲恬手心。 “我和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仲恬见妈妈还特地看了眼,不死心地八卦。 “天机不可泄露。”姜宵曼故作神秘地说。 仲恬抿唇。 无语。 姜宵曼转向严池,将仲景曜那枚黄符放在严池手里,“小池,你替景曜保管着。” 严池点头,没有细看就和自己的贴在一起放了。 正在开会的仲景曜倏地打了个喷嚏。 仲景曜:“……” 股东们:“……” 仲景曜轻咳一声,无事发生。 回到办公室,仲景曜看见手机严池给他发来的信息。 【我有乖乖吃药。】 【看,这是妈给我们求的平安符。】 严池给他发了两张照片,是黄符的正面和反面。 仲景曜放大看了下,顿时又气又笑。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多子多福? 这还是普通的平安符吗? 仲景曜失笑,姜宵曼这分明是是许愿。 多子这事,在他和严池身上,有可能发生吗?她还真是敢求,梦都不敢这样做。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仲景曜收起跑远的心神,正了正脸色,“进。” “这是您要我查的资料。” 林复是仲景曜多年同窗好友。 看着厚重的文件袋,仲景曜抬眼看了眼林复,林复耸耸肩,整个人往沙发用力一躺。 “你的小娇妻,挺惨的。” 林复伸了个腰,坐直了腰,“早年丧母,被后妈和那弟弟妹妹长年家庭暴力,在学校也没安生啊,被人长期孤立,语言暴力。” 仲景曜拆开文件,一张一张资料呈现在他眼前。 像走马观花,仲景曜仿佛看见严池受欺负的画面。 越是看,他眉头皱得越紧。 “曲家……就是你家小娇妻的娘家,只有曲韵琳一个女儿,当时严俊文是赘婿……” “严俊文早就在乡下有了旧爱,为了吃绝户才娶了你岳母,私下可没有和旧爱断联,拿着曲家的财产没停地补贴小三。” “小三还和严池妈妈先后半年生了孩子……当年曲振中那场车祸也疑点重重,不过这次不是严俊文做的。” “这次?” 林复啧声,“算了,我不说了。” “有够恶心的,你自己看。” 仲景曜脸色阴沉,凌厉的双眼冰冷得吓人,像利剑,随便一扫就能将人绝杀。 林复抿嘴,他看出仲景曜很在意小娇妻。 他倒是不怵,仲景曜针对性很强,只是替严家人默哀。 坏事做多了,总是会心亏的。 “让你帮我预约的耳鼻喉科方面的专门怎么样了?” “什么时候能安排时间?” 仲景曜将资料放在一旁,抬头问林复。 “最快下周吧。” 林复笑他,“这么迫不及待听你小娇妻说话啊?” 仲景曜冷冷给他一眼,“他不该放弃任何机会。” 林复啧了声,“你前些天还说哑巴挺好。”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你不懂。” 林复惊奇地看仲景曜。 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不相信仲景曜会说出这种话来。 “……你懂。” “我先走了,有约会。” 林复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叶呈回来了,改天带小娇妻出来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 病了两天的严池硬说自己痊愈了,表示自己可以工作。 仲景曜没松口,指尖戳了戳他的喉咙。 “咳咳咳——” 严池喉咙痒得狠,退了烧后落下了咳嗽的毛病,不分昼夜不分场合地咳。 “这样,好了?” 严池低下头,表情有些心虚。 每拖一天,他就怕一天,担心仲景曜把工作的事情给弄忘了。 他很期待上班的日子。 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生活……正常人的生话。 “答应你去公司的事,我不会变卦。”仲景曜看穿他的心思,好笑问道:“就这么想上班?” 想。 做梦都想。 “我会安排,等你好了再入职。” 严池抓着他结实的手臂,双眼睁得大大的,再确认一遍。 真的? 仲景曜没好气地笑,“真的。” 他以为现在的年轻人更喜欢咸鱼生活,偏偏严池想吃工作的苦。 才二十二岁。 确实年轻,仲景曜想。 仲景曜看着严池,想起林复说的话和资料上严池的那些经历,又忍不住蹙眉。 严池竟然没有一句怨言。 他眼睛微暗,叫他的名字,“严池。” 嗯?严池抬头。 “你的病,是怎么得的?” 严池以为仲景曜说的病是他前几天的感冒,虽然不知道仲景曜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他还是认真回答。 【我吹了风。】 “不是感冒。”仲景曜摇头,宽大的手掌缓缓抚上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擦他的唇,“是这里。” “你的失语症。” 他的失语症…… 严池愣在原地,他呆呆地看着仲景曜,眼睛眨了又眨。 没想到仲景曜会突然问他这件事。 他的哑疾不是天生的 但是他……没有那段记忆了。 只知道一觉醒来,他好像不会说话了,无论怎么尝试,他都发不出一个节音。 对此严俊文也没在意,随便找了个家庭医生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段时间的严俊文忙于处理亡妻的事宜,也就疏于对他的照顾了,更别提后来他把赵丁兰一家三口接回来。 那才是他恶梦的开始。 严池不想去回忆,他现在很幸福。 只当他十多年的苦难都是因为要铺今天的路,回想一下,严池也还是愿意的。 仲景曜将严池搂入怀里,叹气,“没事,等你想说了再说。” 严池耳根不自然地泛红,他从仲景曜怀里抽离,用力摆手。 情急之下,他下意识想打手势。 动作太快太多,严池又怕仲景曜看不懂,连忙找来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好几次打错了字,他又删了重新写。 【不是不想说。】 【只是我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去看了医生,医生没检查出来问题。】 【妈妈去世后,我太伤心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说不出话来了。】 仲景曜看着对话框的文字,一阵沉思。 他垂眸,眼睛闪过一抹阴鸷。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巧,刚好严池母亲去世那个节点,严池就得了失语症。 【外公没多久也去世了,我的病就耽搁了。】 严池低下头,手紧紧攥着手机,指尖都有些发白。 “好,没事了。” 仲景曜抱得更紧,“过去的就不要想了。” 【我对不起外公。】 【他去世的时候在学校,爸爸没有通知我,我没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 【外公很疼我的。】 严池低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滴在仲景曜手背上。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严池不想让仲景曜觉得自己是个爱哭鬼。 没有人喜欢看别人哭。 仲景曜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亲了亲他泛红的鼻尖,“改天跟你去看外公。” 严池鼻腔里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哼。 “你的病,我们再试一试?” 嗯?严池看他。 他的失语症还有可能吗? 自从外公去世,他的家庭地位就跌落了泥底,连基本的生存都难过,他根本不敢奢求治病。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了吧。 严池苦笑。 他不敢想,人一旦有了期待,就是痛苦的开始。 曾经,他也有过期待。 九岁那年,他去找父亲,第一次向他要钱。 那是因为他在学校第一次受到了欺负,所有人都说他是哑巴,不再和他交朋友。 小孩子的心思都很简单,他只是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吵闹,玩耍。 严池还记得当时的父亲是什么表情。 是嫌弃的,是不耐烦的。 父亲说:“你的病治不好了。” 第二次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严俊文说:“别浪费钱,家里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直到现在,严池没有再问过,也开始有了放弃的迹象。 仲景曜说再试一试,让他心里的快熄灭的希望又点着了点点小火苗。 严池攥着仲景曜的手又紧了些,他眼里充满了期望。 还能再试一试。 “我让人约了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严池眼里满是“救救我”的信息,仲景曜心脏轻轻一抽。 麻麻的,有些刺痛。 仲景曜还真是行动派,严池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惊喜。 “会好的。”他说。 严池咳嗽几声,惊喜和激动褪去,他低下头,并不抱希望。 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仲景曜的心意。 ……已经足够了,能不能说话,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严池心情乱糟糟的,在仲景曜的亲吻下慢慢平复。 他搂住仲景曜,沉沦在仲景曜温柔乡里了。 小兔子很快就能说话啦~ 钞能力就是强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十四 章 第15章 第 十五 章 醒来的时候,仲景曜已经去上班了。 床铺冰冷一片,严池找来手机,发现已经十点多了。 窗外的光线透过缝隙,丝丝缕缕地映照进来,感觉很舒服。 严池下了楼,家里罕见的没有人。 可能有事出去了。 他挠了挠头,没多想,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小面。 慢吞吞地吃完,他打算出门散会儿步。 他还有点咳嗽,仲景曜以他病还没有好利索为由,又一次拒绝了他去工作的请求。 严池虽说有些失落,但他完全相信仲景曜。 早春,天气回暖了些。 阳光洋洋洒洒,草坪上的水珠子依稀发着光,枯枝上长出了嫩芽,处处散发出生机勃勃的模样。 严池穿着杏色毛衣,微微还有些冷。 院子很大,小公园似的,种了不少花草,有些害羞的植物还在冬眠,有些耐寒的则挺着腰杆,努力绽放着生命最美的一刻。 严池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欣赏风景,他深深吸了口气,尽情享受着独处。 微风习习,严池瑟缩了下。 有点凉。 他抑制不住咳嗽了几声,倏地想起自己还是个病号。 还想早点工作呢。 严池想。 耳旁传来细细柔柔的声音,像是姜宵曼的。 他顺着声音走去,看见侧屋还有一片郁金香。 粉色,很梦幻的画面。 只是惊鸿一瞥,便深深爱上了。 严池眼睛都看直了,他忍不住迈出腿,不多时,他看见姜宵曼的身影。 姜宵曼正弯着腰,清理里面的杂草。 手里的手套满是泥,不得不用手腕擦汗,阳光晒在她的身上,发丝都在发光。 姜宵曼的气质是毋庸置疑。 年轻时代绝对是风靡般的存在,光是往哪儿一站,就足够吸引人。 如今,也是。 严池走近,没等他主动开口,姜宵曼就看见了他。 “小池,你醒了?” 姜宵曼摘下右手手套,顺手摘剪下一朵粉色郁金香,轻轻往他眼前送去。 “早。” 欧式浪漫而美好的一帧,是来自于严池的婆婆。 严池愣了下,反应几秒才伸出手去接。 他惊喜地看向姜宵曼,眼里的感激不言而喻,他还不忘比了个谢谢的动作。 画面太美好了。 跟青春偶像剧一样。 “身体有好些吗?” 严池点头,他好多了。 再过些天,他大概可以去上班了,想到这儿,严池又有了些期待。 “你怎么穿这么少?” “现在天气奇怪得狠,一不小心就又感冒了。”姜宵曼将另一个手套腿下,看了眼自己的心血,说:“我们回屋里去吧。” 姜宵曼喜静,房间在远离大门的位置。 这片郁金香种在姜宵曼房间的窗外,从大门进来的方向形成了盲区,所以严池才发现仲宅外还种了这样浪漫的一片郁金香。 “小池,你下午陪妈出去一趟呢?” 好。 严池点头,没有犹豫。 姜宵曼挑眉,笑问:“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严池只是笑,去哪里都行。 姜宵曼取笑,“你这样很容易被拐走啊!” 严池笑意更浓,姜宵曼真卖了他,他也是没有一句怨言的。 今日周二,仲恬回学校了。 姜宵曼无处消遣,就跑里除草了,她对别的没什么兴趣,唯有最近迷上了花草,心思都在上面了。 “听说花店新来了批兰花,我想去看看。” “你能陪陪我。” 姜宵曼消费高,花店有送上门挑选的服务,但她通常选择出门。 她有更多选择,也可以散散心。 她过腻了天天泡在那群贵妇堆里的日子,偶然一次进入花店,捣弄花草就成了她的兴趣之最。 比天天听来听去的八卦,她还是喜欢安静且美好的东西。 平日出门都是张姨陪着,今天刚好张姨有事请了假,要晚上才回来。 姜宵曼笑道:“我想在后花园种一批兰花。” 严池点了点头。 他没什么事,在家里也闷了几天,今天天气好,出门走走再好不过。 仲家人对他好,严池记在心里。 — 市区依旧热闹,熙熙攘攘。 不时难免会有些碰撞,严池小心翼翼护着姜宵曼。 姜宵曼看在眼里,对严池更喜爱了些。 细节看人品。 严池给人的感觉善良且真实,下意识行为是无法掩饰的。 姜宵曼对儿媳是越来越满意。 花店藏在小巷里,看上去没什么人气,几盆蝴蝶兰摆出了路边。 严池跟在姜宵曼后面。 他对花卉一窍不懂,只是静静听着老板和姜宵曼讨论出的见解。 攥在手里的手机倏地震动了下,严池低头,看见属于仲景曜的头像在跳动,头像上方显示一条信息。 严池点开页面。 仲景曜:在哪儿? 严池打字:陪妈妈逛街。 仲景曜:位置。 严池看着姜宵曼和店家交流,不像可以马上结束的样子,乖乖给仲景曜发了位置。 隔着屏幕,严池看不见仲景曜表情。 兴许是习惯了简言简语,让严池感到有一丝冷漠的错觉。 只是纠结了几秒,他又放弃胡思乱想。 他不该。 仲景曜没有回复信息,往上面拉,通篇全是他说的话。 那是他和仲景曜几天下来的交流。 严池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 记录里有些话是他平日子绝不敢说的,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发这些文字的。 太让人羞耻了。 严池尴尬地咽了咽喉咙,眼睛偷偷瞥了眼周围,心虚地退出了聊天页面。 他紧紧抓着手机,没等到仲景曜的信息。 半晌,严池没忍住,又点进了聊天页面,他点开位置一看,发现去仲景曜的公司只有一公里的距离。 莫名的,严池有点想见仲景曜。 可贸然出现,会打扰仲景曜。 想到第一次见面,严池就被自己的想法劝退了。 他抿了抿唇。 仲景曜晚上会回家,他想。 姜宵曼订完了花的数量回来看见严池在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怎么了,小池。” 严池回过神来,猛地摇头,摆摆手,收起了蠢蠢欲动的心。 “一会儿景曜会来接我们。” 姜宵曼说:“说今天中午在外面吃。” 啊? 严池没想到,有些惊讶。 “怎么了?不想见你老公呢?”见严池脸红又惊慌的样子,姜宵曼忍不住取笑他。 严池摇头。 不是不想见。 他明明刚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决定回家等,姜宵曼的话又将他拉进了小鹿乱撞的世界里。 难道仲景曜早知道他和姜宵曼来了花店,刚刚问要位置只是方便找到他们吗? 难怪不回信息了,严池咬咬下唇。 “听景曜说你想去工作?”往大马路走的时候,姜宵曼突然问他。 严池顿了几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低头,在手机上打字。 【我想工作。】 “工作也好,别在家闷坏了。”姜宵曼倒没说什么,点头附和严池的决定。 自从结婚以来,最大变化的就是仲景曜。 姜宵曼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不到,但她知道仲景曜想要严池融入仲家。 仲景曜性格内敛,除了工作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跟个机器人似的。 最初能答应联姻,大概是为了应付她。 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 仲景曜人性化不少,严池人也善良,除了不能生育,其他都是让人欢喜。 严池感激地看姜宵曼一眼。 妈没有反对。 太好了。 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车窗缓缓摇下,在严池疑惑之际,仲景曜的脸出现在眼前。 严池双眼一亮,有些意外。 他耳垂不听话地红了,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 “就这么担心你媳妇儿呢?”姜宵曼看着仲景曜,在他替她开门的时候不忘取笑。 仲景曜不置可否,“嗯。” 姜宵曼笑得满意,看严池也打算坐后座,提醒道:“小池,你该坐副驾。” 严池的手顿了下,偷偷瞄仲景曜。 仲景曜打开副驾门,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弧庹,用眼神示意。 严池有些不好意思,但心情是活跃的,是高兴的。 他坐在副驾座,心砰砰地跳。 老流氓:小白兔最容易骗~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十五 章 第16章 第 十六 章 严池很少有机会在外面吃饭,公共场所对他来说,相当于一场考验。 网购是个好东西。 正值午间饭点的时间,几乎每间饭店都是高朋满座,服务人员行色匆匆,忙得满头大汗。 严池被人撞了下手臂,踉跄了一下。 “唔——” 仲景曜扶他的腰,“没事吧?” 严池摇摇头。 他冲仲景曜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又往大堂中心的方向看过去。 有那么一眼,严池好像看见了严明旭。 一群纨绔在这样的场合,要不是乱七八糟的发色,倒是显得他们有点正经人的模样。 严池收回视线,迎上了停下了脚步的仲景曜,鼻子撞上他结实的手臂。 在等电梯。 仲景曜:“在看什么?” 严池摇头,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没必要提起。 电梯空间够广,站下四人也不显得狭窄。 三楼是VIP包厢,按国内繁华地名命名,他们所在的包间是京市,属于最豪华的包间,奢靡得不像话。 用餐的地方娱乐却应有尽有,有茶道,小型KTV,还有按摩椅,连花瓶都是金边镶嵌的,还有单独的阳台,种了一些花草,也令人赏心悦目。 菜陆续上来,严池被香味勾回了神。 姜宵曼笑道:“小池,先吃饭。” 像对小孩儿一样,姜宵曼语气缓缓,带着笑意,给他夹了菜。 严池看了仲景曜一眼,笑了笑,对姜宵曼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吃饭,别愣着了。” 严池早就馋了,也没拘谨,安静吃饭,中间仲景曜也给他夹了菜。 初见仲景曜的时候,他以为对方不苟言笑,相处下来才知道,仲景曜是外冷内热,毕竟在这个位置上,他必须运筹帷幄。 饭吃得差不多,仲景曜和姜宵曼在谈事情,严池揪了揪仲景曜的衣角,比手势告诉他自己去一趟洗手间。 见仲景曜似乎没看懂,严池给他手机发了条信息。 仲景曜:“去吧。” “去哪儿呀?” 姜宵曼不知二人交谈的内容,见严池起来了,关心了声。 仲景曜替他做了回应。 包间的隔音还不错,刚在里面没听见什么声音,门拉开,隐约听见一些吵杂的声儿。 严池方向感差,又碍于口不能言,跟着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间。 他洗着手,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一抬头,严池碰见了不想见的人——严明旭。 严明旭喝得醉醺醺,走路都要人扶。 他半眯着眼,认知也迟钝一样,盯着严池看了好半晌,才认出来。 “——严池?” “你他妈的……怎么在这里?” 严明旭喝多了,舌头也打结,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嘴贱的毛病。 “死哑巴…” “你也配来这种地方?” 严池看了他一眼,纳闷着,严明旭刚刚不还在一楼大堂吗?怎么又出现在三楼VIP包厢呢? 他低着头,并不想理会严明旭。 有些话听多了,就免疫了,他对严明旭没有任何期待,那些话不过复印机一样,内心早就没了波澜。 同行的富二代染着奶奶灰,年纪不大,他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一圈,问:“明旭,你认识他?” “谁认识他了——” “就一死哑巴。” 严明旭瞪着严池,想生吞了他似的。 因为回门的事,严明旭让严俊文狠狠骂了一顿,还被限制了消费卡,害他在朋友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自己刚刚被一群好友围着取笑,严明旭就气得牙痒痒,对严池的怨气又深了些。 严俊文让他最近低调行事,不过严明旭向来是叛逆的主儿。越是不让他痛快,他越是要反着来。 推开身边的朋友,严明旭有点踉跄,却准确拦住了严池的去路。 严明旭脸颊两边泛红,半眯着眼,歪头不怀好意地对刘成辉说:“你看我哥……我亲哥……” 他故意重重咬音,“像不像李荣喜欢那一款?” 刘成辉打量了下严池,点头附和。 确实是那么回事。 李荣那人男女通吃,出了名变态玩得花儿,喜欢有性格的御姐,但却喜欢柔柔弱弱男生,说高反差才有快_感。 听了严明旭的话,严池脸色刷地白了。 他知道李荣,和严明旭一直玩在一块儿,不折不扣的痞子,是他们几个狐朋狗友中最有钱的,也最不讲道理,脾气最差。 严明旭看不惯严池,除了一些冷嘲热讽倒也没真对他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因而他也相安无事地渡过了四年大学生活。 眼下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是喝多了。 也可能在对回门发生的不愉快而心生不满,从而起了报复心理。 严池没敢细想,绕开了他,害怕得只想快点离开。 “—哎嘿。” 严明旭虽然喝多了,但行动意外的快,他再次挡住了严池的去路,还发出几声下流的笑声。 “哥哥…” “你要去哪里啊?” 严池比了比手势。 【放我走。】 “别给我比你那狗屁不通的手势,老子看不懂。” 严明旭切一声,挥挥手。 “让你侍候我荣哥,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严明旭使了个眼神,刘成辉就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按住了严池,冲严明旭笑了声。 放开我—— 严池嘴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四下无人,他死命挣扎出来。 他头也没敢回,只听见后面传来的咒骂,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以严明旭势在必行的态度,严池不敢赌。 严池方向感差,弯弯绕绕的走廊尽是一样,慌不择路走了反方向。 “我去看看他。” 第二次看了腕表的仲景曜站起身来。 “嗯,快去。” 姜宵曼也觉得严池去得太久,又口不能言,她担心出了什么状况。 仲景曜去了卫生间,里面空无一人。 低头看见地板一滩水渍,上面隐约看见几枚不完整的鞋印子。 他蹙起眉,猜想到严池可能碰到了麻烦。 从他们的包厢到洗手间不过两个弯道,过来的时候仲景曜没见人,立即想到严池可能跑错了方向。 大脑思索间的数秒,仲景曜已经有所行动。 喝了酒的严明旭失了心智一样,毫无讲道理的空间。 严池也不知道严明旭为什么没有追来,他也不知道躲在这里多久了,只觉得时间特别漫长。 门被人拉开的瞬间,严池感觉天都要塌了。 绝望遍布全身…… [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十六 章 第17章 第 十七 章 “严池?” 正值午市,包厢都满座了,热闹哄哄的,全是杯碰杯与谈话的声音。 仲景曜在走道最后的清洁区间看到了露出的衣角,他试着叫一声,同时缓缓拉开门。 严池满脸惊慌,双眼瞪得很大,手里拿着拖地,做着攻击的姿势。 他愣愣看着仲景曜,半晌才反应过来。 拖地应声落地,严池抱住仲景曜,身体还有些发抖。 是给气的,也有因为怕的。 仲景曜拍了拍严池的后背,“别怕我在。” 严池发不出声音,但身体微动作是骗不了人的,急促的呼吸告诉仲景曜,严池受到不小的惊吓或伤害。 他不急着问话,安静抱着严池。直到严池慢慢平静下来,仲景曜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严池说不了话,只能摇头。 手机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整个人都慌得很,急促的心跳在看仲景曜那一刻得到了安宁。 他抓紧仲景曜的衣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出小房间,严池隐约听见严明旭的声音,像是和人起了争执。 越是往回走,这声音就更近了。 顺着声音看去,严池从门半掩的包厢内看见了严明旭的身影。 那嚣张的气焰,和水火不容般的对峙,分外像仇人。 仲景曜自然也看见了。 他猜想严池受惊,估计是和严明旭有关。 仲景曜沉闷着一张脸,所经过的人都退避三舍,活像见了阎王。 严池偷偷瞄了眼仲景曜,不自觉地咽口水。 上一次看见仲景曜这样,还是上次回门。 说实话,还挺吓人。 包厢内,姜宵曼摆弄着手机,正想给仲景曜打电话。 一个出去比一个久,她怎么不急。 门猝然被推开,发出细响,姜宵曼抬头,看见仲景曜脸色凝重,严池脸也不对,白得吓人。 她不由得担心:“怎么了这是?” 仲景曜摇头,他暂时还不确定,将严池扶坐下后,“妈,看着严池。” “我出去一趟。” 姜宵曼欲言又止,只能干着急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一口气。 她这个儿子四五岁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主见,并且说一不二,有时作为母亲的姜宵曼也十分无奈。 严池的手有些冰,兴许是刚碰了凉水。 姜宵曼给他倒了杯水,看见他肩还有些发抖,轻轻搂着安慰,“没事了小池,妈在呢。” 严池受惊吓的样子看着可怜极了,姜宵曼一阵心酸。 姜宵曼怀里很暖和,严池有一瞬间的恍惚,模糊的记忆若隐若现。 他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温暖。 或许过去太久太久,他有些忘了,但这一刻,他好像有点熟悉。 他突然有点困。 想睡觉。 严池来不及沉沦,门被推开,仲景曜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气太犹如冬霜。 “解决了?”姜宵曼声音很轻。 仲景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送你们回家。” 姜宵曼心里挠痒痒似的,一个两个,什么也不说,弄得她心里难受。 回到仲宅,严池回了房间。 关上门,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上,身上的外套没有褪去,暖气也没开。 仲景曜随后进来,打开暖气,坐在床沿。 “家里有人为你撑腰,以后不用硬杠。” “严明旭没有把你当成兄长,你也不必忍耐。你的退让不会让你得到任何好处,还会让别人愈发的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仲景曜偏头,看见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一脸无辜。 他蹙眉,“听明白?” 严池忙不迭点头。 明白了。 仲景曜哼了声,扯扯他外套,“脱了。” 严池愣了下,以为仲景曜白天就要……脸颊发热,反而拉了下领口。 仲景曜:“……” 他失笑,“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严池的脸更红了,他翻个身起来,慢慢地脱了外套,心砰砰直跳。 仲景曜实在有些需求太大,他有时确实吃不消。 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胡思乱想。 他不纯洁了。 仲景曜把他身体掰回来,嘴角带笑,低头凑近,唇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如果你想,我不介意……” 严池猛地把人推开,急得张嘴,只是发不出声音,他急忙摆手,又做了个手势。 他也不确定仲景曜能不能看明白,眼睛适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写本。 严池跑过去,匆忙写下一行字。 【你不用回公司吗?】 仲景曜抬手看眼腕表,是该回去一趟,他盯着严池数秒,倏地笑,“真可惜。” 严池有点头皮发麻,轻轻推了他。 “等我回来。” 好。 严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仲景曜。 仲景曜忍不住亲亲他的兔子,还真是想让人好好欺负一番。 摸着还残有余温的唇,严池心里一阵柔软,开始期待起仲景曜回来的时间。 被窝里满是仲景曜的味道,严池感觉安心,没多久睡了过去。 他连着做了几个梦,最后惊醒了。 天色未暗,他睡得昏昏沉沉,梦已经残缺了,完全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 总之不是什么好梦。 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太高,还是梦魇的原因,严池额上冒了薄汗,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他手机好像丢了。 严池怎么也没找到手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算想起自己在店里躲避严明旭追逐的时候给弄丢了。 真是有够郁闷的。 手机里虽然没有什么秘密,但是他唯一能依赖的通迅工具。 想想他现在所剩不多的余额,严池有点欲哭无泪。 严池叹了口气,不知道现在去找还有没有找回来的可能。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一边换衣服。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这会儿有点饿,严池下了楼,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 随便弄了点吃的垫肚子,严池拿上了自己的挎肩包,确定笔记本和笔都在,就出门去了。 头一次因为手机没有了安全感。 不知道仲景曜会不会找他,找不到他,仲景曜会不会着急? 想着,严池都有些心急了。 他想快点找回手机。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严池咬咬下唇,这时恨不得开口说话。 他很少打车,因为太贵了。 今天例外。 因为他太想要找回失物。 终于抵达了饭店门口,严池付了钱下车匆忙地走了进去。 现在还没到饭点,店里的客人不多,前台有两个人,严池攥了下挎包的肩带,尽量详细地写下自己来的目的。 两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细声细语地说没有收到失物。 严池的心地揪起来了。 他的手机是很老的款式了,捡去了也卖不了几个钱,前台更没必要骗他。 【我能自己找找吗?】 严池又写下一句。 得到允许后,严池回到了中午的楼层,跟着记忆中走过的地方找了一遍,也没找到。 兴许掉别的地方了。 严池还抱有希望,但是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找起了。 失魂落魄地走出饭店,严池抬头看天,叹了口气。 天色有些暗了。 冬末早春就是这样的,过了五点没一会儿就要入黑。 他出门的时候没人知道,严池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回家。 他不知道姜宵曼会不会担心,但他应该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手机也该换了。 严池自我安慰了一番,坐上了回仲家的计程车。 回到仲家的时候,姜宵曼正揣着双手,来回地在客厅渡步,脸上布着担扰的神色。 见严池回来,姜宵曼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上前握着严池的手,“小池,你可算回来了。” “你跑哪儿去了,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阿曜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打个电话让他放心。” 严池呆住。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一脸愧疚地看着姜宵曼,一时不知所措。 玄关传来一阵声响。 严池转身看去,只见仲景曜的高大身影正风尘仆仆地向他走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十七 章 第18章 第 十八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小哑巴和豪门大佬联姻后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8章 第 十八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