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撩豪门隐藏大佬后》 第1章 第 1 章 华灯初上,星光黯淡。 一辆颜色扎眼的轿车缓缓驶入梧晏市中心正在改建的老旧街区,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十分钟后,车停在一处小巷附近。 车门打开,将空气搅起一阵微妙的风—— 精致的红棕色皮质高跟鞋踩上破旧的石板路,鞋跟刮擦地面的碎沙石,零零碎碎发出粗粝的咯吱声。 一眼望去,鞋和人似乎与周遭都有些格格不入,好似鲜艳的红宝石混入平平无奇的沙砾中,让人一眼便能区分出来。 下车的女人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抬手把随风飘扬的棕色长卷发撩到耳后。 不知为何,即便她只是极其随意地站在那里,便能令周围路过的人脑海中都倏地跳出“风情万种”这四个字。 她拥有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五官线条深刻流畅,举手投足妩媚性感,艳丽中又带着点散漫不羁,是让人第一眼看见就会惊叹不已的绝色美女。 尤其她今天明显特意盛装打扮过,眼线画得高调又张扬,整个人美得大大方方,思毫不遮掩。 这种重量级美女并不多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慢脚步,擦肩而过后还有人驻足回望。 也有人低声跟身边人议论了几句,言语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然而当那人不经意间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时,却又匆匆走开,不敢再多看。 ………… 盛漪函从包里翻出化妆品,不紧不慢对着后视镜开始补妆。 似乎有意在拖延时间。 补完妆,她又耐心等了一小会儿,才颇为无奈地望着车里,催促:“还不快下来?” 停顿两秒之后,空气里突然传来极其突兀的“砰”一声。 副驾的门被人迅速打开,很快又重重关上。 卢芝气哼哼跳下车,一张脸涨得通红,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红发,猴子一样窜到盛漪函面前。 “老大!”卢芝眼睛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她对你那么过分,她刚才还骂你骂得那么难听!你为什么不让我骂回去?” “被狗咬了,难道你还能咬回去么?” 盛漪函似乎对此完全不以为意,只打算轻飘飘的一笔带过。 听闻此言,卢芝不禁面露惊恐之色,她发现盛漪函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愤怒,甚至还有点喜悦。 老大这该不会是被气得精神失常了吧? 卢芝在心里嘀嘀咕咕。 幸好盛漪函紧接着便解释了自己不生气的原因,才免于被卢芝扣上“气疯了”的帽子。 “一周的时间,一辆车的分手费,不算少啦。有钱人的世界实在麻烦得很,我可不想趟这滩浑水。” 卢芝瞪大眼睛:“老大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是你甩的她?” 盛漪函不置可否。 停顿片刻,她回身轻轻拍了拍那辆火红的豪车,又安抚似的揉了揉卢芝的红头发,笑眯眯问:“这车和你头发一个颜色。喜欢吗?可以送你。” 语气宠溺,手势也轻柔,就连刮过脸颊的那阵风里仿佛也裹挟上了盛漪函手掌心里的淡淡香气。 就像是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海面猛地泛上来一大堆粉红泡泡,拖着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卢芝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立刻条件反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嗓音也跟着抖了抖:“老大你别这样,怪难为情的。” 说完后,卢芝还皱着眉扭扭捏捏补充道:“我跟她们……不一样,不需要你这么对我。” 盛漪函不由挑眉,瞧见卢芝脸上那副被唬住了的愣怔表情,又感到有点好笑。 她揽过卢芝,笑道:“走吧。” 她们今晚的聚会地点,定在巷尾处那家新开的揽月酒吧。 揽月酒吧是连锁店的性质,每间门店的面积都不大,位置也较为隐蔽,要么藏在小巷深处,要么就隐于街角背面。 有违常理的是,这样一间看似遮遮掩掩的酒吧竟然是全国连锁,若是有心留意,便会发现各大城市都能寻到它不起眼的身影。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这里的客人不论高低贵贱,都会被一视同仁。 常客们私下都在猜测,揽月酒吧的老板背景不一般,背后是有人罩着的。 即便是骄纵跋扈的富家子弟,在他的地盘上也闹不出事来,即便是失魂落魄的穷光蛋,在这里也能以最优惠的价格享受最上乘的服务。 盛漪函低头看着手机导航,顺着蜿蜒曲折的小巷一直向里走。 片刻后,远远望见揽月酒吧那熟悉的金字招牌时,盛漪函微眯了眼睛,余光瞄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抬手遮了遮头顶上方路灯刺目的光,看清后唇角便勾起一抹笑意。 轻轻推了卢芝后脑勺一把,示意卢芝先进去。 然后她迈开长腿,自顾自转了个方向,朝着揽月酒吧门外孤零零站着的那个身影走去。 “严总。” 盛漪函绽开笑颜迎上前,语调和步伐都挺轻快:“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夜色中,严侨倾微转过脸,神色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也冷冰冰的:“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裴氏旗下的公司,以后我们都不用合作了。” 说完,严侨倾平静地摸出一支烟点燃,看过风向后,很自然地走到了盛漪函另一侧。 盛漪函了解她的性格,倒也不急着追问原因,只是偷瞄着严侨倾吸烟的动作,心中暗数“三”、“二”、“一”。 果不其然,严侨倾默不作声吸完第三口烟时,终于重重呼出一口气。 “胡誊那小子今天才肯告诉我,他被家里安排去裴氏工作,给裴时藩当秘书。” 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盛漪函有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啊?那咱们没戏了?” 严侨倾话少,性子也冷,即使是在努力安慰别人,也惜字如金:“我们以后得避嫌。就这样吧。” “嗯。” 盛漪函没有反对,答应得很爽快。 严侨倾似乎没有别的话要说了,继续冷着一张脸,闷声抽烟。 夜色冷清,昏黄的路灯将树影和人影都拉得长长的,两人皆沉默着,垂头看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喂,”盛漪函用肩膀撞了撞严侨倾,险些压不住声音里的笑意,“就这事啊?” 严侨倾依旧不吭声,眼看手里的烟即将燃尽,她又摸出一支重新点上。 看着严侨倾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与她平日的从容不迫判若两人,盛漪函心中有了猜测。 她轻轻“咦”了一声,故意东张西望:“你家胡誊呢?没跟你一起来?” 严侨倾摇了摇头,忽然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哎呀,那可真是太遗憾啦!”盛漪函笑嘻嘻挽住严侨倾胳膊,热情洋溢道,“原本我还打算请你们一起喝一杯呢!” “其实裴家的小辈还有另一个人,裴时薇。” 严侨倾皱着眉,突然语速极快地开启了新话题,这一回她的声音明显不似方才那样毫无波澜。 “国外双硕士学位,家世显赫,年纪轻轻便是独立集团掌权人,上个月强势收购垄断房地产行业二十余年的龙头企业,身价几乎超过老裴总,如今连她亲哥哥都要让她三分。” “噗嗤。” 盛漪函忍不住嗤笑一声:“外界那么多传闻,是真是假尚未可知。这些都是胡誊回家告诉你的?” 见严侨倾又沉默了,盛漪函紧握拳头,作义愤填膺状:“他那是读书读傻了!哪有人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夸别的女人呀?他毕业回来才上过几天班呐,还真以为自己是裴氏的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上赶着去吹捧?” 听她如此说,严侨倾的脸色终于稍有缓和。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静谧的氛围骤然打破。 有人在急吼吼地大喊。 “倾倾!” “太好啦,我可算找到你了!” 随即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猛冲到严侨倾面前,抱着她喜极而泣。 严侨倾使劲推了胡誊一下,没推开,只好越过胡誊的肩膀,用口型问盛漪函,是不是她告的密。 盛漪函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摇摇头。 “我问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严侨倾沉下脸来的样子有点可怕。 胡誊只好老老实实回答:“你不接我电话,我都快急疯了,后来只好去求了裴总,裴总还真是神通广大……” “滚开!”严侨倾神色顿时又冷了几分。 眼看两个人又要继续产生冲突。 “哎哎哎你们先停一下!”盛漪函见势不妙,赶紧过去打圆场,“胡誊啊,你听姐一句劝,以后在严总面前少提裴家的事。” 胡誊云里雾里,急得直挠头发:“盛姐,什么意思啊?” 盛漪函把胡誊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推心置腹:“你去裴氏,把咱们严总的生意搅黄了,她心里不高兴。” “啊?”胡誊仿佛直到此刻才回过味来,恍然大悟。 “裴总的妹妹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免得惹严总不高兴。” 盛漪函仍旧不放心,对胡誊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漏说一句话。 “明白,他们都是一家人,倾倾听了肯定不高兴!” 盛漪函暗自腹诽,这傻孩子,严侨倾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书呆子! 目送着胡誊兴高采烈领着严侨倾回家,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又往酒吧门口走。 走了两步,脑海中忽然又闪现出严侨倾对裴时薇的那一番形容。 学历好,能力强,家庭背景足够过硬。 好无聊的话术! 盛漪函内心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这位裴家大小姐,这段时日可谓风光无限,各种新闻报道层出不穷,各大媒体都争先恐后,把她吹嘘成百年难得一遇的商业奇才。 可是,以裴时薇那样显赫的家世,想要发几个这样的通稿,应该不算困难吧? 即便她真有几分本事,也是沾了裴家的光。 否则她年纪轻轻的,前两年还在国外读书,如何能转眼间,便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 盛漪函心里想着这些,莫名有点烦躁,心不在焉伸手去推酒吧的门。 一不留神却推了个空。 第2章 第 2 章 “小心。” 一道温柔沉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手腕被人轻轻一扶。 盛漪函借着这股力量,得以很快站稳。 她一边连声道谢,一边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那扇害她差点摔跤的门。 旋即发现刚才伸出扶她的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此刻正替她压着身侧的门,四指并拢大拇指微微张开,是极具优雅风度的手势。 盛漪函定定神,心中稍微细想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便全都了然于心。 想必是走在她前面的人好心替身后的人留了门,她却没在意,这才不小心推空了。 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失,率先开口:“抱歉。” 盛漪函的视线停留在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上,她顿了顿,下意识回了一句:“没事。” 随即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助人为乐,居然还要道歉么? 盛漪函忽然起了好奇心,饶有兴致想要和对方再攀谈两句。 不料对方并未有多做停留的打算,见她无事,便松开手径直走入酒吧,眨眼间便淹没在浩瀚的人群中。 盛漪函目光在室内一大片陌生面孔中搜寻一番,满怀遗憾地勾了勾唇,意犹未尽地笑了笑。 终究是慢了半拍。 只来得及看清那个身着白衬衣的素静身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忽闪而过,再也寻觅不得。 与此同时,她那一众狐朋狗友正围成一圈,听卢芝添油加醋地讲盛漪函失恋的悲伤情节。 这是她们这群人每次聚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帮助老大走出失恋的阴影……” “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好像刚讲过一模一样的话?”有新加入的人不太懂规矩,笑着问了一句。 卢芝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还想不想喝酒了?想不想听故事了?” 其余人立即噤声。 其实今天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最主要还是想听卢芝讲故事,顺便蹭一顿酒喝。 毕竟生活很苦,需要吃瓜当调味剂。 卢芝清清嗓子,声情并茂。 盛漪函赶到时,故事已经接近尾声。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女的不问青红皂白对着我们乱骂一气,我当然要帮老大骂回去啊!” 围观人群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坐隔壁桌的人都偷偷竖起耳朵。 “她能骂得过咱卢姐吗?”有人笑着插了句话。 卢芝翘着二郎腿,神情得意:“废话,那她肯定骂不过我啊。后来她还想跟我打架,要不是老大拦着我,我早就把她脑袋揍开花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指了指卢芝身后。 卢芝一回头:“哎呦,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她起身要给盛漪函让座,立刻被旁边人按下,随后接连有四五个人起身给盛漪函让座。 盛漪函刚坐下,便又有人笑嘻嘻凑过来:“盛总,那辆车能让我们也开开眼嘛?” 刚才卢芝在描述中的确提到了有这么一辆车,是对方付的分手费。 往常一般都是盛漪函给别人分手费,从别人那里收到分手费,这次还是头一回。 因为少见,所以格外稀奇。更何况听说还是货真价实的豪车,市场上难得一见的那种。 周围零零散散响起三五声附和,其余人也眼巴巴地看着。 都知道盛漪函是她们这群人里面最阔绰的,就等着在她这里见世面呢。 还没等盛漪函有所回应,卢芝已经赶苍蝇似的挥手,赶走了那些好事者:“去去去,老大那车已经答应送我了,你们想要?门都没有!” 盛漪函含笑瞥她一眼,姿态懒散地倚靠在软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当着众人的面递给卢芝:“拿去吧。” 卢芝得意洋洋地拿走了车钥匙。 人群一阵骚动,大家立刻转移了目标,都围着卢芝起哄,央求她借车钥匙。 相比之下,盛漪函这边反倒落得片刻清净。 眼神漫不经心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目标,盛漪函意兴阑珊地“啧”了一声,从桌面上随手捡起一个空酒杯。 身侧立即有人挤过来,殷勤地替她倒上酒。 她扬起唇角笑笑,却没看身旁的人,端起酒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视线犹自不死心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着。 那人黏在她身侧不肯离开:“盛总,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呀?” 面对投怀送抱,盛漪函也不拒绝,反倒腾出一只手直接搂了过去,语气里满是调笑。 “这不是在等你安排么?” 此刻她从人群里收回视线,偏过脑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对方的长相和身材。 身旁是个浓妆艳抹的小妹妹,看她的眼神写满了崇拜,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扑面而来的青涩气息。 得到盛漪函的回应,小妹妹目的达成,暗叹自己今天运气绝佳。 众所周知,盛漪函人长得漂亮,会疼人,物质上从不亏待女朋友,她女朋友换得勤,分手费也给得大方。 打她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卢芝那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狐朋狗友的围堵,走过来找盛漪函时,正巧撞见这一幕,赶紧低下头避到另一边去了。 “盛总,我现在是不是您女朋友了?” 盛漪函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她掀起眼皮,目光懒洋洋地从眼前人的脸上扫过,随后一路向下,着重在两团呼之欲出上停了停。 青涩妹子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挺了挺胸膛,眼神自信。 “你几岁了?” 盛漪函用的是闲聊的语气,尾音却不自觉懒散地拖长了些,沾了点蛊惑人心的媚。 青涩妹子羞涩抬眼与她对视上,被她眼眸中的缱绻旖旎拿捏住,足足愣了三秒才答:“二十。” 盛漪函阅人无数,自然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身边熟悉她的朋友都知道,她一向都很钟意温顺无害那一类的清纯长相,很能激发她的保护欲。 但她做人也有一条底线。 真正清清白白的年轻小姑娘,她从不会去碰。 生怕把人带歪了,教坏了,她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 “哦?真有二十?” 眼前这年轻妹妹眼底盛满了天真烂漫,沉不住气,被她稍稍一问就慌乱得眼睛四处乱瞟,语无伦次。 盛漪函心里就有底了。 “盛总,我……我今年真的刚满……” “还在读书吧?遇到困难了?” 盛漪函也懒得戳破她的谎言,怕吓着小姑娘,索性放缓了语气,脸上表情和蔼可亲。 年轻妹子支支吾吾。 盛漪函:“上大学了么?” 年轻妹子无处遁形:“今年刚考……” 盛漪函:“有人逼你来的?” 年轻妹子连连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好奇……” 盛漪函:“中学是在哪里上的呀?” 年轻妹子放弃抵抗:“二十三中。” 盛漪函:“嗯。和我一个学校。” ………… 年轻妹子毕竟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被盛漪函胡乱哄了几句,就全盘托出了,连谁带她进来的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盛漪函朋友交的多且杂,圈子里什么人都有。 虽然大家普遍都有自知之明,不会把自己划归为好人那一类,但难免混进来几个真正的混账。 “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觉得多少比较合适?” 盛漪函从沙发靠背上支起身子,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细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下端。 看着面前紧张兮兮的人,她眼眸中盛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那架势仿佛她只是随意提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她并不是很在意。 年轻妹子愣愣的,报了一个数字。 盛漪函二话不说,直接要了她的银行账号,十几秒后,这笔数字被转进了对方的银行卡里。 “这……”年轻妹子踌躇不安低下头,片刻后,眼圈却渐渐红了。 “这钱……像是我偷来的……” “你偷什么了?”盛漪函收起手机,放松地瘫回沙发里,明艳的脸上笑得三分浪荡七分散漫,大有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架势,“偷了我的心么?” “就凭你,偷得走么?” 年轻妹子:“……” “分手费,做我三分钟女朋友也有。” 说完,盛漪函不再理会她,对着不远处扬声唤:“卢芝!” 卢芝很积极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往这边赶来。 目之所及,盛漪函穿一身大红色玫瑰花瓣连衣裙,仰起头喝着高脚杯里的酒,姿态优雅干练却又妩媚风情。 深V领口恰到好处露出精致的锁骨,领口翻卷的反复花纹衬得她肤色白皙如雪,美得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见此情景,饶是见惯了盛漪函那张盛世美颜的卢芝也惊得呼吸停滞了一瞬。 卢芝心里还没来得及感叹完,就听见盛漪函俯身将酒杯重重放回到桌面上。 “砰”的一声重响。 被吓了一大跳的卢芝猛地回神,连说话声音都不由变尖了:“怎么啦,老大?” 盛漪函将身旁的女孩往卢芝的方向推了推。 “找辆车,送她回去。” 卢芝“哦”了一声,没有多问任何,直接带着人撤离现场。 盛漪函兴致缺缺叹了口气。 心底深处的海浪卷着沙石一下下拍击在贫瘠荒芜的海滩上,隐隐作痛。 她烦躁地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酒,逃离此间的**充斥着她的脑海。 总有些事是人们压在心里不愿回想的,不愿面对的。 将要起身离开的前一刻,盛漪函忽然顿了顿,有所感应般往某个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整个人都停住不动了。 身边有人不明所以,还在和她搭话:“盛总在看什么呢?” 盛漪函笑而不答,视线只顾牢牢黏着不远处吧台边坐着的某个人,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仔细对比。 刚巧这时卢芝送人回来,假装不经意地把周围的人通通赶开,低声向她汇报:“人送走了。” 说着,卢芝又把刚从那群人手里抢回来的车钥匙默默塞回到盛漪函口袋里。 “这车挺好开的,你真不要啊?”盛漪函半真半假地问。 卢芝很坚决地摇头。 盛漪函没再坚持,收下了车钥匙。 回头继续盯着那个穿白衬衫的清丽背影看了一小会儿,盛漪函忽然低声笑了笑。 吧台边,女生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抬手将橙汁送到唇边的同时也在扭头向身后看。 这个动作平常人做起来很是稀松平常,放在她身上反倒散发着一股清贵气息。 女生肌肤雪白,容颜清秀,一双小鹿般的眼眸清澈懵懂,小口喝着橙汁的样子十分老实乖巧,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盛漪函眸中笑意渐深。 单看长相或许会让人误会她年龄偏小,涉世未深。 但盛漪函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眼便能看透,对方和自己是不是同类。 那个人由内而外透出的这份沉稳气质,绝非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能具备的。 找到了。 她今晚的绝佳目标。 第3章 第 3 章 片刻后。 卢芝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盛漪函走到吧台边,不一会儿就轻车熟路勾搭了个年轻小妹妹。 两人似乎聊得热络,肩并肩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卢芝立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快快快,老大带人回来了!” 这套经常发生的常规流程,卢芝早就烂熟于心。 她甚至趁盛漪函搂着人走过来之前那三五秒,帮大家排好了大致的队形。 虽然很大可能双方都只是玩玩而已,但还是要尽量帮盛漪函争取个好印象。 卢芝严阵以待,胳膊都快挥出火星子了,俨然一副交通协管员的模样。 一阵打仗似的手忙脚乱过后,最终沙发上正正好好空出够两个人挨着坐的空位。 当盛漪函和她新搭上的女生有说有笑过来的时候,很自然地把身旁的女生往沙发上一推,自己也紧挨着在她身旁落座。 立即就有人很有眼力见地拿过来两个干净的空杯子,要给她们倒酒。 众目睽睽之下,盛漪函微微倾身向前,却只接过来一个空杯,两根手指轻轻一推,把另一个空杯又往反方向推了回去。 “她不喝酒。”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被盛漪函在唇齿间咬得很刻意,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这话虽然是要对别人说的,但盛漪函偏偏要侧过脸,面对着身边的女生说。 她故意紧盯着对方那双好看的鹿眼,想要从那对亮晶晶的黑色瞳仁中,尽力窥探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 很可惜。 对方将情绪掩藏得很好,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眸只是轻轻眨动一下,懵懂可爱。 但无动于衷。 “我替她喝。” 目的没达成,盛漪函脸上倒也未见得有多么失望,手指在酒杯边沿敲了敲,说话语气不紧不慢。 她从来都是一个很有耐心的猎手。 女生接触到盛漪函含情脉脉的目光,浓密的黑色睫毛略微向下弯了弯,终于露出一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 “谢谢。” 空气里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力场,在这两人之间拉扯,在场的其他人不约而同静了静。 嗅出一丝非同寻常的气味。 好在这群人捧场都是专业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哪怕当下有点被震慑住了,也能找准时机见缝插针。 “好好好,不喝就不喝,我们都听盛总的。” “按规矩来,代喝必须两倍!盛总大气啊!” “盛总这得有多动心,刚来就这么护着啊?” 一片乱糟糟的起哄声里,盛漪函仿佛充耳不闻,专注地盯着身旁女生的一举一动。 她看见那张清纯可爱的脸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都没有,即便是骤然被这么一大堆咋咋呼呼的陌生人围在中间评头论足,女生依旧端端正正坐着,镇定自若得可怕。 不知为何,盛漪函脑中闪过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这人像一朵矜贵的凌霄花,孤傲绽放于悬崖峭壁,外界任何风吹雨打,全都没被她放在眼里。 无论是论长相还是论财力,盛漪函都是很耀眼的存在,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她还从未有过被别人如此不放在眼里的经历。 盛漪函微微垂下眼,捻了捻手中的酒杯,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答:“薇薇。” 一听就是个假名字。 盛漪函心中暗笑,是了,这人面上装得这么保守板正,不可能轻易把真名告诉别人的。 心里却忽然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微微发痒,好奇心彻底被勾引出来,刺得她下意识手指蜷了蜷。 仿佛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不吐不快。 游戏用具被取来以后,卢芝大声宣布:“开始啦!” 规则很简单粗暴,玩骰子比大小,反正这群人都不怎么在乎输赢,只要喝得尽兴玩得开心就行。 这游戏输赢的概率其实相差不大,然而薇薇的手气着实不佳,一上来就连输了好几局。 薇薇回过脸,用求助的目光看盛漪函,模样像极了一只楚楚可怜的孱弱小鹿。 盛漪函没抬眼看她,一只手搭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松松端着酒杯,只用余光有意无意关注着场上胜负。 愿赌服输,她仰起脖子又是两杯酒下肚。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耳根却渐渐泛起了一层薄红。 这酒度数不低。 卢芝看得仔细,忍不住提醒:“也可以选真心话大冒险的。” 盛漪函闻言,笑着踢了她椅子一下,温声警告:“你想让谁大冒险?我,还是薇薇?” 卢芝乖乖闭嘴了。 在场的谁都知道,盛漪函是她们之中秘密最多的人,并且从来不对任何人说真心话。 至于大冒险么,盛漪函虽然看起来是个挺随便的人,酒吧里跟谁都能勾三搭四,但要是遇到她真正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得了她。 游戏继续。 又是好几轮游戏过后,盛漪函逐渐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薇薇虽然输的次数多,但每输三次必赢一次,无论对面坐着的对手是谁,都能稳定保持这个节奏。 她不由挑眉冷笑,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向薇薇那一套看似笨拙的摇骰子的动作。 五秒后,薇薇又输一局。 卢芝迟疑地给盛漪函倒来两杯酒,但这回盛漪函没有接过来,反而让卢芝先把酒放下。 暗流涌动。 下一刻,盛漪函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一捞。 怀中倏地撞入一个温软的物体。 薇薇半边脸紧贴在她胸口,手臂下意识虚虚环在她腰上,是一个被人完全圈在怀里禁锢住的姿势。 “使诈啊?”盛漪函垂眸,目光灼灼逼视着瑟缩在怀里的人,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还想在我面前装到什么时候?” 薇薇倒是临危不乱,朝她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很无辜地摇头:“我没有。” “那你这么急着把我灌醉,是想对我做什么呢?” 盛漪函搂着薇薇的那条手臂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按得更紧。 她慢慢俯下身。 一点点凑到薇薇耳边,再用只有对方能听清的气声,在耳廓旁轻轻吹着气挑逗,语调缱绻似调了蜜的棉花糖。 “还是,你想要我对你做什么?嗯?” 此时此刻薇薇埋头在她胸前,却没有任何要挣脱她的意思,而她衣服上浓郁的香水味包裹在周围,将气氛营造得更加暧昧。 盛漪函确信自己将信号释放得很明确,薇薇一定会见好就收,乖乖就范。 然而—— “你是不是喝不下了?”意料之外,薇薇没接她的话,浅笑时脸上映出小小的梨窝。 声音绵软似在撒娇,话语却维持了一贯的冷静,甚至有些冷漠无情。 “你别生气嘛,喝不下就和我说啊。”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将盛漪函心间的那团火焰瞬间灭了个干净。 薇薇依旧纯良无害地朝她笑着,笑完以后,浑不在意般继续投入游戏了。 在接下来的游戏环节里,盛漪函再也提不起兴致,连话都懒得说,闷声不响地看着薇薇和大家继续玩闹。 薇薇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方才那些只有她们自己知道的小小交锋,压根从未存在于世间。 谁料局势却风云突变。 胜利的天平完全朝着薇薇的方向倾斜过去,薇薇如有神助,居然一局都没再输过,盛漪函也就顺理成章没再被罚酒。 反倒是对面那帮人被薇薇灌得够呛,连连求饶,睡倒一片。 那双纤纤素手晃动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律动,在输红了眼的人们恶狼般的目光中,轻轻巧巧揭开结果。 然后不可思议地赢下一局又一局。 哀嚎声此起彼伏。 盛漪函不由皱了眉,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薇薇突然抬起头看了眼时间,放下了手里的骰子。 她起身后温柔地冲大家笑了笑,彬彬有礼,不卑不亢。 “抱歉,到我的上班时间了。今天只能陪你们到这里。” “上班?” 薇薇向身后指了指,神情轻松得像是在说“晚上好”这么简单。 “调酒师,我的工作。” ………… 一群人皆是张口结舌的表情。 “靠,卖酒的啊?”卢芝醉眼昏花从地上支起身,瞪着薇薇往吧台那边员工通道走去的背影,恨得牙痒痒,“她什么意思啊?” “有点意思。” 盛漪函望着那个换上工作服,开始调酒工作的忙碌身影,食指在桌子边沿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叩击着。 半晌,红唇间漏出一声嗤笑。 在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盛漪函不得不承认,她脑海中首次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感。 起先步步紧逼的人是她,最终被逼得险些方寸大乱的人也是她。她被她选定的这位最佳目标小姐,从头至尾都算计得彻彻底底。 上当了。 但她不认。 夜色已深,把卢芝那群醉醺醺的人全部送上车之后,盛漪函又重新折返回去,这回她换到了吧台边的座位。 夜晚酒吧订单爆满,接单的提示音不停响着,夹杂在客人们时而欢笑时而咒骂的嘈杂声音中间。 每“滴”一声,都极其近似炸弹拆除之前倒计时的声音,很容易就催得人心烦意乱。 盛漪函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逗乐了,手里捏着方才喝剩下的酒,百无聊赖地喝着,却又兴致盎然地关注着远处薇薇的一举一动。 薇薇在急促的连续提示音中,依旧显得不慌不忙的,她做事的节奏似乎永远不会被外界干扰或打乱,那身朴素的白色工作服也难以掩盖她的沉静优雅,反倒被她穿得气度不凡。 她在酒柜上依次找到需要的原料,然后熟练地快速摇着雪克壶,很快就调制出一杯又一杯五彩缤纷的酒。 盛漪函并不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坐着,冷眼瞧着服务员把薇薇做好的酒端走,按照订单序号送到客人桌上。 时间静静流逝。 终于,客人大批离去,酒吧快要打烊。 停止接单后,薇薇在吧台里收拾东西,把调酒用具规整地收到柜子里,然后脱下工作服。 视线往某个方向飘了飘,再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察觉到今晚一直不屈不挠盯着她的那人正在缓缓靠近,薇薇的手指飞快在搭在吧台上的工作服上抹过,掌心里便多了一块写有姓名的工号牌。 金属的小牌子制作精巧,一串号码的下方正中央,赫然写着三个镶了金边的字。 “裴时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