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眼镜]和谐社会》 第1章 童年,初遇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但是除了藤原爱,没人察觉。 她的担忧却不能写在脸上,不能用语言体现出来,这样会显得她像个庸人,无事自扰,杞人忧天,严重影响她的社会评价。 她知道将来围绕着佐伯克哉展开的故事如何鬼畜,败者食尘,从精神到□□都会受到严重打击。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构建和谐社会的话,她几乎要摧毁整个故事线。如果没有一点倚仗就介入故事,那无异于将自己置身地狱。 她必须要像磨刀一样磨砺自己,无论是知识,还是力量。 在刚出生,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前几年里,她对未来做了一个初步规划:要考上名校,精通格斗术,还要学会侦查与反侦察。 爸爸妈妈的关爱于藤原爱如浮云,她已经过了缺爱的年纪。得益于上辈子的经历,她早早知道,爱这种东西,还是没有的好。 爱既甜又苦,得到爱的时候,像是在泡温水澡,时间久了,就习以为常。可是一旦到了失去爱的时候,就像是数九寒冬,被赤条条从温泉赶到雪地里,无处容身,一刻比一刻更冷。 爱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是唯一能够杀死一个人两次的办法。 爱会让人生锈。 爸爸妈妈投注在她身上的期待像是在春天沾染在身上的柳絮,没有什么重量,但是实在烦人。 “爱酱,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最爱的孩子。你要成长为全日本最可爱的女孩哦。”爸爸妈妈抱着她,给她起了名字:藤原爱。 “我不会成为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现在更换愿望的话还来得及,比如说想要一个强壮的女儿或是一个聪明的女儿。”她尽力回答他们,可惜声带还未发育成熟,只能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这对年轻夫妇笑了起来,把这当做神灵对他们愿望的肯定回答。 时间在无知无觉中走过了两年。 三两岁的年纪,藤原爱可以稍微活动了,话也说的很流利。街坊邻里都称赞她是神童,这已经是她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她积极锻炼自己的体魄,每天尽力活动,去奔跑跳跃,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我们的爱酱有成为运动员的天赋呢。”妈妈托腮,看着不断折腾的藤原爱,感叹道。 爸爸也感兴趣地逗着她玩,像是逗猫一样。被像猫一样逗弄着,藤原爱很不耐烦。 她挥开爸爸摸到额头上的手,走到庭院后面,拿起爸爸放在后院的棒球棍,做挥剑练习。棒球棍形状合适,对她来说有点重,是她能找到的最适合练习的东西了。她手握木棍,生疏地练习着劈砍。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玄之又玄、热腾腾的感觉从小腹而起,逐渐扩散至全身。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在变强壮,挥舞棒球棍已经不吃力了。 提升体质对她来说相当容易,在这方面,只要付出,就一定有结果。这或许是“藤原爱”的天赋,也或许是跟随她穿越而来的金手指。 藤原爱每天动力十足地进行身体锻炼,直到五岁。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妈妈温柔地取走她手里的棒球棍:“爱酱挥舞球棒的样子,不像是打球,难道爱酱要打人吗?” “如果有人欺负我,难道我不该打他吗?” 爸爸也饶有兴致地走过来:“只需要成为最可爱的女孩子就够了,打坏人这种事情,会有男孩子做的,就像爸爸保护妈妈一样。” 妈妈感动地回望爸爸,依偎在爸爸怀里。 她震惊极了,良久说不出话来。沉默半响,愤愤道:“我才不会把自己的安危交到男孩子手里,况且他们也打不过我。” 爸爸妈妈的神情凝重了起来,爸爸道:“这么说,爱酱已经和男孩子打过架了吗?” 妈妈伤心地用手帕拭泪:“幼稚园里有小朋友欺负爱酱吗?爱酱和爸爸妈妈说,不要自己处理这些事。况且怎么能和男孩子打架呢?” 藤原爱道:“哭哭啼啼地和爸爸妈妈说吗?这样爸爸妈妈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继续欺负我怎么办?保护自己这件事,我不会委托别人。” 其实她并没有遭遇霸凌之类的事情,她乖巧可爱、擅长运动,学习也很好,在幼稚园里很受小孩子欢迎。 “在幼稚园你能打过男孩子,到了国中,你还能把男孩子打倒在地吗?藤原爱,你该好好思考和别人的相处方式了。”这次交流并不顺畅,最后爸爸严厉地皱起眉,训斥道。 棒球棍不见了,反而是屋里的芭比娃娃堆得更多了。爸爸妈妈带着她去拜访幼稚园的老师,拜托她们一定要给她更多关于“可爱”的教育。 她板着脸,拒绝被名为“可爱”的病毒侵犯,心中暗道:“我,藤原爱,会是全日本最酷的女孩子。” 在幼稚园里,她不屑于和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玩,只要他们不打扰她就好了。她要变得更聪明才行,幼稚园里的画本远远不能满足她对知识的渴求。 “可爱”的女孩子,一定是聪明的吧?藤原爱把希望放在了爸爸妈妈身上,希望他们可以给予一点帮助。 她适当地在他们面前表露她的聪明,妈妈很开心:“阿娜达,爱酱真是聪慧,未来可以考入名牌大学也说不定呢。” 爸爸左右打量藤原爱,摇摇头:“爱酱只要可爱就可以了,读了名牌大学会变得更可爱吗?” 真是可恶,藤原爱悄悄握紧了拳头,难道是她表现的还不够聪明吗? 她要怎么表现地格外聪明,让爸爸妈妈愿意培养她可爱之外的品质? 翻阅家里的藏书,表现出很快掌握这些知识的样子有没有用呢?她回想了一下,家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书。也对,要是爸爸妈妈常读书,怎么会说出“考上名牌大学也不会更可爱”的话。 只能走可爱这个方向去说服爸爸了,藤原爱仰着头,拉住爸爸的袖子:“爸爸,考上名牌大学,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在大公司里工作,然后和男主角谈恋爱吗?” 爸爸开始若有所思,眉头皱起了又松开。妈妈挽住爸爸的手:“阿娜达,我们的爱酱会称为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呢,这是比可爱更加倍的可爱。” 爸爸点点头:“既然爱酱喜欢,我们就培养她吧。知书达理的淑女,未来或许很吃香吧。” 这以后,妈妈会常常带着她去市里的图书馆看书,偶尔会买一些书回家,一两年下来,家里的书柜竟然堆了不少书。 藤原爱心中庆幸,妈妈是可以被争取过来的,只有爸爸是老顽固。 爸爸妈妈生活压力不小,已经不可能再要一个孩子了。他们不可能会再生一个男孩子继承家业,为什么不愿意将对继承人的希望投射到女儿身上呢? 虽然考名牌大学这件事,妈妈站在她这边。可是她的能量太有限了,家里几乎是爸爸的一言堂,小事倒还罢了,大事一定要爸爸点头才可以。 妈妈在生活里总是曲意逢迎爸爸,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建立在让爸爸开心的基础上,再委婉地表达她的诉求。如果爸爸稍微心情不好,她就会立即闭嘴。 妈妈除了用言语让爸爸开心之外,还会做很多事,核心目的还是让爸爸满意。她很忙,要收拾家务、做饭、熨烫衣物、抽出时间做护肤、钻研最新的化妆穿搭,照顾藤原爱...... 爸爸只用到家之后翻看报纸,吃一顿妈妈端上餐桌的饭菜,偶尔询问一下藤原爱的近况,然后泡澡、接受妈妈的按摩服务,躺倒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玩乐。 爸爸询问藤原爱的近况的样子,让她想起了上辈子。领导偶尔会关心她手里的项目进度,稍微问一下,但不会一直关注,她也得以不用时时和领导对接。 现在,藤原爱是职员妈妈手里的项目,爸爸则是很偶尔才会关注项目进度的可恶老板。 妈妈并不是合格的社畜,她不懂得项目要主动和领导汇报进度,方便让领导随时掌握项目情报,进而体现自己的控制力。或许妈妈也不想经常和爸爸说这些“意料之外的话”。 明明妈妈那么辛苦,却还是要被爸爸抱怨:“我每天那么辛苦地赚钱,你倒好,什么都不用做。” 妈妈并不会介意,只会温柔地依靠在爸爸身上:“遇见阿娜达,我真是太幸运了。我真是想象不到,如果没有你,我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阿娜达,你就是我的世界,全世界第一厉害......” 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夸赞,藤原爱渐渐陷入沉睡。这样的话妈妈每天都说,爸爸也每天都听,并且每每为之高兴。 能被花言巧语夸赞得找不到北的男人,都是傻瓜,妈妈可能一边嘴上说着讨他开心的话,一边心里也像她一样,无情地讥讽面前的男人吧? 目前,藤原家在街坊邻里口中是非常和谐的模范家庭,虽然家境普通,但是丈夫在外面赚钱,妻子在家中持家,把女儿教育地乖巧可爱,他们是不可多得的一对夫妇。 至于藤原爱,一个小孩,不在他们的话语评价体系内。目前的爱酱和猫这样的宠物没什么区别,除了爱酱体型大一些。 爱酱重新找到了棒球棍,继续在后院挥舞。 虽然妈妈不支持爱酱这样,但是她很忙很忙,怎么可能看得住她呢?索性睁只眼闭只眼了,只是叮嘱她:“被爸爸发现的话,爱酱要自己解释哦。” 爸爸不知道女儿又在挥舞棒球棍了,妈妈和爱酱都瞒着他,他本人又时常不在家,根本不用太考虑会被爸爸发现。 藤原爱有意识地避开阳光直射的地方挥舞木棍,保持外貌的白净。如果变黑了,才会引起爸爸的注意,成天待在屋子外面干什么?淑女可不会在太阳下面跑来跑去。 从此以后,妈妈和爱酱更亲密了。爸爸难得产生了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某天晚饭忽然提及:“美子,爱酱和你特别亲近呢,我都有些吃醋了。” 藤原爱放下筷子,慌张地思考怎么回应。 妈妈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而对爸爸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爸爸吃谁的醋呢?这样我也要吃醋了。” 危机解除了,藤原爱松了一口气,道:“爸爸工作真的很辛苦,我和妈妈玩过家家的时候,很希望爸爸也在。” 爸爸摸了摸爱酱的头发,继续吃饭了。神经大条的男子汉,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妻子和女儿。 在藤原爱夜以继日的锻炼中,她的体能、气力明显增长了。及至小学入学前,她已经能抬起衣柜、冰箱了,这些大件家具即便是爸爸也很难搬动。 六七岁就有这样的力气很不可思议,但是考虑到这个世界连魔法都有,不过力气大一点,算得了什么呢?藤原爱不再深究,只管继续读书锻炼。 小学入学,进入一年二班,自我介绍,听其他同学自我介绍......太平淡了,藤原爱几乎没有去听,低头翻阅英文小说。她从小就不会浪费时间。 直到一句话抓住了她的耳朵。 “我是佐伯克哉。” 第2章 美救英雄 第二章 在遇见佐伯克哉之前,藤原爱的日子乏善可陈,每天都很用力地活,读书也好,锻炼也好,学习技能也好,一刻没有停歇。只是为了与主角们相遇之后,胜算能大一点。 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一直也碰不到他们,她会努力变得很有钱,等到金钱多到一定程度后,再用金钱去置换资源,找到他们,介入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阻止他们......相爱? 她想到这里,不由讽刺地微笑。自古以来,或者说人类文学作品里,诗人作家艺术家,涉及爱情,鲜少有不歌颂的。顺从爱情的是主角,违逆爱情的悲惨的反派。像她这样带着阻止爱情这一“天启”、“神迹”发生的任务来到这个世界,悲惨不幸似乎是命中注定的。 “哼,这还称不上是天启。”她小声喃喃道。 玩游戏的时候,那些鬼畜重口的情节确实很刺激,很吸引玩家,可以说是艺术品。 但是这种剧情真实发生的话,就不美了。活生生的人不是写在纸上的角色,不可以在他们的命运上随便草稿,做艺术。 即便没有道德义务,为了完成任务,她也必须要阻止这样糟糕的事情。下辈子生在富贵人家,一辈子平安顺遂,其实并不能真正打动她。 况且,她是一个被宣判未曾为社会做出贡献就去世的罪人。来这里遭受苦难是为了赎罪,寸功未立,她会遭受什么样的刑罚? 没想到,这么早就遇见佐伯克哉了,踏破铁鞋无觅处。 藤原爱抬头看着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男孩子,浅褐色头发,话不多,介绍完自己,就从讲台上下来了,看不出什么特色的样子。 难道只是重名吗?藤原爱这样猜测着。 很快她的疑虑被打消了。佐伯克哉像太阳一样冉冉升起,他各方面的才华都远胜常人。他悟性远超常人,每门功课都学得很快,考试总是能拿满分。他的反应很灵敏,体能超强,运动满分。 同年龄的小孩子们很崇拜他,可是却难以接近他。 不单单是他性格的问题,还有他的好友,泽村纪次。 泽村似乎从小就和佐伯认识,和他异常亲密。佐伯的大部分时间都被泽村占据了。仰慕佐伯的人,很难突破泽村的防线,直接和佐伯接触。 小孩子很难看透其中关窍,只以为佐伯克哉目下无尘,瞧不上他们这样天资平庸的人。 渐渐的,大家对佐伯的热情就消失了。就算是明星,总是冷漠待人,也会失去粉丝的喜爱,更何况一个小孩子呢? 藤原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太快了,不过短短几个月,大家对佐伯的态度就从崇拜变成了冷淡。与之同时发生的,是佐伯对泽村纪次的依赖在日渐增长。 “纪次,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呢?”藤原爱的午睡被这句话打断了。 她偶尔会到天台上午休,换换心情。这里人少,小孩子很少有心情爬这么高。她呢,就能独享在樱花枝下的安眠了。 她睁开眼睛,循声望去,是佐伯和泽村。他们并排坐在天台边缘,吃着便当。 “或许你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也说不定呢?”泽村笑道,“人是有极限的,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做到完美。你功课和运动都这么优秀,人际上的欠缺也是应该的。” “可是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佐伯道,“我还没来得及认识大家,怎么会被他们讨厌呢?” “你太优秀了,像个怪物,没有人会喜欢怪物。”泽村说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泽村又道:“我不怕怪物,只有我会和你做朋友。” “谢谢你,泽村。” 泽村哈哈大笑:“不客气,谁让我是你唯一的朋友呢?要是我也不管你,真是想象不到你会是怎样一副凄惨模样。” 他说完,站起身拍拍灰尘,“回见了。” 佐伯一个人坐在天台边,双腿悬空在外,沉默了很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闭着眼睛,一点一点往前挪。 忽然,他的手被拉住,他仍闭着眼睛,说道:“纪次,你不要再管我了,和我这样的人一起,也会拖累你的。” “睁开眼睛,看我。” 佐伯惊愕地回头,阳光穿过层云,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背着光,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这是......他眯住眼睛,仔细辨认,是他的同班同学。 “抱歉,藤原桑,请你松手。” “我不会松手。即便我们不认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你在我眼前死去。”说话间,藤原爱手上使劲,已经把佐伯拉到了安全处,松手看着他坐在地上。 佐伯顺势抱住双膝,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藤原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哭。 “很抱歉,在藤原桑面前哭泣,我真是太失礼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听到了你和泽村的对话。不过,是我先来的,你们说话吵醒了我。” “啊、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抱歉了。” “道歉说一遍就好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藤原爱皱皱眉,“你想听一下我对你们对话的看法吗?” “啊?这样背着泽村议论他,不好吧?” “你都已经决心要死了,还介意议论一下他吗?” “你说吧,我会听完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你?我们都没有机会认识你,又怎么谈得上讨厌呢?” “可是泽村说——” “那只是泽村说的,你并没有直接和大家接触,怎么知道泽村有没有说谎?”藤原爱道,“你大可以去问问坐在你后面的同学,前田一郎,问问他有没有讨厌你。” “这——忽然去问别人有没有讨厌自己,这也太、太突然了。还有,你怎么知道前田一郎坐在我后面?” “你都决心要去死了,问了前田之后再去死,也没什么差吧?我天生记忆力好,一个班级才三十个人,谁坐在哪里,我第一天就记住了。” “谢谢你,藤原桑。”佐伯克哉站起身,重新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 “今天的事我会保密。你下次再想跳下去,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藤原爱对着佐伯挥手,转身往天台出口走去。 “藤原桑没有讨厌我吗?” “下次叫我藤原,佐伯。”藤原爱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天台。 她回到座位上,打开一本中文书籍,在这个令人安心的氛围里,她才能安静下来思考。 这算是她和佐伯克哉的第一次对话。这不知道是佐伯的运气还是她的运气,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不管他日后会怎样,小时候的他,是无辜的。抱着这种想法,她拉住了在天台边上的佐伯。 玩过游戏,她知道泽村纪次和佐伯克哉的渊源。 泽村说着‘他们都嫉妒你的才能,把你当怪物。’,但真正把佐伯当怪物,而深深嫉恨着佐伯的人,是泽村。 泽村和佐伯的关系,远远看去,美得像琥珀一样。泽村把佐伯牢牢包裹起来,像是树脂包裹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将他淹没。等到佐伯彻底和外界隔开,就是虫子身死之时。 游戏里,这个过程花费了整整六年,并且泽村没有成功将佐伯变成琥珀。意识到升学之后,他不能继续包裹他。他索性直接毁了佐伯,告诉佐伯,他之所以遭遇校园霸凌、被大家排挤,都是因为大家嫉恨他的才能。一切都是因为佐伯太优秀了,都是佐伯的错。 从此之后,佐伯克哉封印了自己的才能,事事追求平庸,任何一个有可能改善现状的机会他都会下意识避开,浑浑噩噩度过了不知多少年。直到Mr.R把破除封印的钥匙交给他。 被封印起来才能,和他日常压抑的人格阴影紧紧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眼镜克哉,一个具有非凡才能的鬼畜。 想到这些,她翻书的手顿住,揉皱了书页。她明明知道佐伯克哉在遭遇什么,为什么不帮他呢?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一开始就改变剧情,这样她将会失去对未来的预测吗?她来这里本来就是要改变剧情的。 她静静地看着佐伯和泽村,对他们了解入微,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介入。如果突兀地碰上去,以后会不会被他怀疑别有用心呢? 她每日晚上都告诉自己,不要急,沉住气,明日再等机会。她日复一日地告诉自己还有明日,先做眼下的事。 眨眼之间,事情就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了。如果佐伯就这样死去,剧本失去主角,她的任务会怎么判定呢?她摇了摇头,不敢想下去。 以后她不会再这样消极怠工了,阎王派她来,总不能是要她过来重新见证主角们的爱恨纠葛吧? 什么都不做,比做错还可耻。大不了,一死以谢阎王。 她被自己的黑色幽默逗笑了,笑容还挂在脸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声:“原来你会笑的啊。” “嗯?”她回头看去,是泽村纪次,她下意识皱起眉头,察觉到这样不礼貌,又强令自己收起面上的表情。 “哼,见到向我这样的卑鄙小人,很令你难受?”泽村纪次轻哼一声,嘴唇咧开,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 第3章 物以类聚 泽村纪次特意找过来,或许是看见了她和佐伯克哉说话了。这之前,无论是佐伯克哉还是泽村纪次,几乎和她没什么往来。这样凑过来找她麻烦,一定事出有因。 藤原爱努力松开眉头,让脸上不要有表情。“我一直在看着你,泽村同学,不用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成分。” 泽村纪次脸色大变,夸张的笑容僵住,变作恼羞成怒。他左右看看外面的同学,压低嗓音:“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我脾气很差,好脾气只能多维持两句话。”他站起来,俯视藤原爱,“离他远一点,懂吗?” “该离佐伯远一点的,是你才对吧。” 泽村纪次神色阴狠下来,抬脚踹向藤原爱的课桌,“听不懂话吗?” 藤原爱单手撑在课桌上,一跃,脚便踹向泽村胸口。泽村受力不住,被踹翻在地。 “你脾气不好,是觉得力气比我大、速度比我快吗?”藤原爱面无表情,抬脚踩在泽村纪次胸口上,用力,听到泽村痛苦呻吟的声音,她忍不住微笑,露出经典可爱的笑容,“这样的话,泽村同学,你以后都要好脾气地和我讲话了哦。” “你......可恶!为什么?你也好,佐伯也好,为什么上天会眷顾你们这样恶劣的家伙,赐予你们天赋,又给你们那么好的运气?” 运气?真是可笑,她倒霉透了,佐伯也倒霉透了。怎么会有人觉得他们运气好呢?“哦?听起来,孤立霸凌佐伯的泽村君,是在行使正义呢。” “仗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获得优异成绩、取得成功对你们来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受到夸赞也若无其事的样子,太目中无人了!” “所以你要来施加惩罚吗?佐伯今天中午差一点掉下天台,你知道吗?” “掉下天台?他要自杀?”泽村愣了一下,然后捂住脸哈哈大笑,“还真是不知道珍惜呢,明明有这样的天赋,还是选择去自杀。就该让他掉下去。” “你现在看起来,像老鼠。”藤原爱撤回踩在泽村纪次胸膛上的脚,鞋底使劲在地上蹭。 “哈哈,哈哈哈哈。”泽村躺在地上,也不起身,就这样狂笑,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头发里。 “想想怎么让佐伯原谅你吧,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看着......我?凝视老鼠会让你觉得开心吗?” “解救被囚禁在老鼠洞里的猫,这件事让我觉得开心。”没有再理会泽村纪次,藤原爱离开了教室,心情相当放松。原来像泽村纪次、佐伯克哉这样的重要角色,也没有很超乎寻常的过人之处。 她会盯着泽村纪次,阻止他对佐伯的侵害。这样,佐伯没有人格分裂的契机,以后就会平安无事了。 她松了一大口气,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迎来新生,她终于可以卸下包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教室里,泽村纪次从地上起身,扶着课桌站起来,一点一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 第二周,班主任老师走进教室,宣布了泽村纪次转学的事。 放学后,佐伯找到藤原爱,“泽村君转学的事,是藤原做的吗?” “哦?”藤原爱抬眼端详佐伯克哉,“佐伯同学在怪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泽村那天放学之后,去我家找我了,他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我,说‘真有本事呢!找到藤原那家伙保护你。’说完他就走了。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转学了。那天我没好好和他道别,真的很遗憾。” “他有向你道歉吗?” “什么道歉?” “真是懦弱,老鼠是这样的。” “啊?对不起。” “不是说你。” “哦,好的。”佐伯弱气地点头,抬头对她微笑。 “佐伯君,请原谅我失礼,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看待你和泽村的友谊的?” 佐伯克哉久久没有说话,半响,才说道,“一直以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他很热心,对我的事有一种执着的热情。他什么事都提前替我想好,有时候会替我做一些决定,但是一想到他出发点是为我好,也就没办法生气了。” “哦。”藤原爱的眼睛看向咖啡厅外面的乌鸦,她凝视着乌鸦,看着乌鸦来回踱步。 佐伯克哉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算是像他那样热情的人,也有累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什么情况下,你觉得他累?” “他其实对自己要求很高。既想做我最好的朋友,又想和我一样在考试和运动上取得成绩。这个时候,他就会累。”佐伯温柔地笑笑,“我不想他这么累,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起初我很担心,后来他自己想开了,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做我最好的朋友上。” 咖啡店里有小孩扔出一块石子,乌鸦飞走了,藤原爱也陡然一惊,“太可怕了。” “藤原是说我吗?”佐伯问道。 是的,想不到你竟然也这么变态,原来你相当享受和泽村纪次的这种友谊。对不起,擅自插手你和泽村的故事,我太自以为是了。藤原爱在心中不断道歉,她开始紧张起来:“是乌鸦,不对,是石子。屋里的小孩也很可怕。” 佐伯顺着藤原的目光看向咖啡厅外面的石子,透过玻璃和反光,屋里小孩的脸若隐若现,和他自己的倒影交织在一起,反而什么都看不清。“我以为我是那种讲故事很引人入胜的人。”佐伯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眉头轻蹙“藤原的目光一直在乌鸦上面,是我话多,惹你厌烦了吗?” “没有,我只是脑子太活泛了,从小就喜欢一心二用。对不起,佐伯君。” “很可爱的习惯,只是走在路上分心看乌鸦,有点危险呢。”佐伯又温柔地看着藤原,“后面要专心哦,藤原。” “好、好的。”藤原爱不禁抱住双臂,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了,好可怕一小孩。 佐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走在藤原爱身边。 藤原爱低头走路,没有问佐伯家在哪儿,她现在不想和佐伯多说一句话,怕被他吓死。小学到家只有一公里,她却像走了半个世纪,相当可怕。 “我到了,再见,佐伯君。” “明天见,藤原。” 藤原爱回家径直爬上二楼,透过窗户凝视佐伯克哉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走远。“砰——”藤原爱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她现在浑身发软。 她现在有点搞不清楚,泽村纪次和佐伯克哉到底谁才是这段扭曲关系里主导的一方。之前看似是泽村纪次,但是刚才和佐伯谈话,佐伯是享受这段关系的。佐伯甚至主动做了一些事情,让泽村纪次把精力都放在“和佐伯克哉做最好的朋友”上。 她恍然大悟,为什么她伸手去拉佐伯克哉的时候,佐伯觉得是泽村纪次在拉他?后面泽村纪次又主动来找她?其实【佐伯克哉天台自杀事件】只是他们的一种play,她不伸手,泽村纪次会伸手,然后佐伯和泽村的关系又会朝着扭曲的方向更进一步,这是佐伯和泽村都想要的。 她不知道后面泽村纪次和佐伯克哉之间发生了什么,佐伯说没有和泽村好好道别,很遗憾,估计也不是什么真心话。 没有佐伯的允许,泽村怎么可能转学呢?佐伯对泽村感到腻味了吗?他们的“好朋友”游戏正是精彩的时候,按理说还有好几年可以玩,怎么现在就放他走了呢? 藤原爱开始冒冷汗,除非佐伯找到了新的游戏,新的玩偶。佐伯想和她也玩这种游戏吗? 藤原爱冲向后院,拿起棒球棍不断挥舞,直到汗如雨下,也没有停下来。“恐惧是来源人于火力不足,我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我不害怕泽村纪次,却在佐伯克哉面前一点反抗的念头也生不起来,太奇怪了。” 为什么察觉到佐伯克哉是变态之后,她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什么勇敢、智慧、武力都忘干净了?是因为如意算盘落空了?本来以为事情都解决了,只要让泽村纪次不要再对佐伯克哉继续施加孤立与霸凌,佐伯克哉就不会黑化。 没想到,泽村纪次竟然只是在贯彻佐伯克哉的意志。不是,哥们,你们玩什么替身游戏啊,很高级吗?这里是JOJO吗?原来我只是和佐伯克哉的替身交手了吗? 她不断劈砍,心里崩溃,脸上可爱的表情也快维持不住了。 “爱酱,够了哦,爸爸要回来了。”一双手轻轻按住了藤原爱的手,藤原爱抬头看着妈妈,目光涣散。 “爱酱今天遇到挫折了吗?”藤原美子半蹲下从藤原爱手里接过球棒,另一只手取出手帕,擦拭女儿脸上的汗,从发际擦拭到脖子。“去洗澡吧。” 藤原爱听到了妈妈的一声轻叹,她抬头看着妈妈,妈妈还是那样温和地看着她,她忍不住探寻妈妈目光更里面的东西,妈妈对她是什么想法呢? “没有挫折,妈妈。” “爱酱有心事,不能对妈妈讲,对不对?”藤原美子揉揉藤原爱的头发,“你从小就一直有心事,妈妈已经习惯了。偶尔,也可以和妈妈说说。” “如果听了不开心,也要听吗?” 美子摇摇头,“今天可以讲,不可爱的心事也可以。” 藤原爱忽然感觉好累,只有今天可以说不可爱的话......她什么也不想说了。“放学路上,我看到有同学拿石子扔乌鸦,我很难过,乌鸦好可怜。” “可怜的孩子。”藤原美子把女儿揽到怀里,手指轻轻抚过女儿的背脊,“善良的爱酱超可爱。” 唉,救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物以类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