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风华录》 第1章 第 1 章 香芜院里传来争吵声,还惨杂着那瓷器摔碎的声音,良久才停歇,而后传入耳朵的就是少女的啜泣。 春华把刚新鲜出炉的点心端放在饭桌上,而贺嘉敏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梳着垂挂髻,发髻上缠着一条丝带,倒是显得灵动娇俏的。 “二姑娘,香芜院里的那位在逼着三姑娘抢了您的婚事,但是三姑娘很是不愿。” 贺嘉敏头也不抬的压着香灰,淡淡的说道:“她倒是通透的,我母亲自幼与那承恩侯的太夫人是手帕交,这乔小娘若是让三妹妹使点手段嫁进侯府,太夫人虽说面上不会太为难三妹妹,但是私底下就不一定了。” 这太夫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是当今皇帝的亲姐姐,华阳长公主元氏,素日里本就见惯了那些妇人斗争之事,乔氏这手段自然入不了元氏眼里。 一个穿着暗色花纹看着三十出头的妇人走进来。 “姑娘,今早奴才路过书房时听见老爷说,老爷给香芜院三姑娘寻了个皇商。” 贺嘉敏抬头看向院外花开的正盛的花圃里,说道:“皇商好啊,虽说商人地位低微,但是好在家财万贯,三妹妹嫁过去便是正头娘子,总比嫁到高门大户做妾室强。” “二姑娘!不好啦!乔姨娘去书房闹起来了!” 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贺嘉敏皱眉,这姨娘好歹也是正三品观文殿学士家的嫡女,怎么会如此不懂规矩,在那大闹主君的书房。 “嬷嬷,春华,走我们去去劝劝。” 这嬷嬷可不是贺府普通的嬷嬷,而是贺兰嘉敏外祖也就是老荣国公给贺嘉敏找奶嬷嬷,在贺嘉敏心里这嬷嬷是个实打实的长辈。 贺嘉敏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少年撅着屁股,探个脑袋进书房里头。贺嘉敏知道这厮又不好好读书跑出来看热闹了。 蹲在地上的贺少安只觉得后背发凉。 “四弟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学堂的么?” 完了,贺少晨知道是二姐,想偷偷溜走,却被贺嘉敏抓住了衣裳。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小小的身子被贺嘉敏提起来像是只小鸡崽似的,贺少晨一脸生无可恋。 而房里早已经安静下来,地上散落着那一地的书籍,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坐在地上用手帕捂着脸小声啜泣。 那高大的身形面对着那书架,负手而立,贺嘉敏把贺少晨放下,行礼,贺少晨赶忙行礼 “女儿给爹爹请安。” 贺潍听到这一句话微微一征转过身来,贺嘉敏虽然低着头,依旧觉得父亲的脸阴沉的可怕。 “晨哥儿现在不在学堂,为何在这里?” 贺少晨支支吾吾的,贺潍看着小儿子如此也是明白了什么。 “罢了,今日且饶你一回,若是还有下次,自己去领二十手板。” 贺少晨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溜烟的跑不见,待贺少晨跑远了以后,贺嘉敏端来一杯温度刚好的茶水递给贺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贺潍。 “爹可是为了什么事情,与小娘吵的如此厉害,大老远就听见了争吵声。” 贺潍不出声脸上的脸色愈加不好了,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书桌上。 “敏姐儿,如果你是我,你和孩子生母因为婚事发生了争吵你该怎么做?” 贺嘉敏略加思考了下,说道:“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然了,为儿女相看,自然这是家中主君和主母的事情,何须轮到一个妾室来左右,如果是主君和主母千挑万选,那也是良配,出现意见不合时,自然也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敢议论姊妹之间的婚假!” 乔氏的脸上挂着泪痕,面目有些狰狞,似乎是要往贺嘉敏身上扑过来,贺潍直接把贺嘉敏护在身后,一脚把乔氏踹到在地上。 乔氏两眼一抹黑,吃力的从地上撑起来,直勾勾看向贺潍身后的贺嘉敏,那模样与当年的侯府夫人有九成相似,是当年那个荣国公府的梁氏回来了吗? “去把茵姐儿叫来。” 贺潍的声音直接把门外的小厮下了一跳,二人对视了一眼,右边的小厮连忙撒开腿跑出去。 贺潍又命下人搬了张凳子过来让贺嘉敏做在书桌旁边。 贺潍对这个早早的就没了母亲的女儿很是心疼的,不过大部分原因还是与那原配有九分相似的脸。 梁氏去世时,贺嘉敏也已经八岁了,贺潍那段时间心里也是实在不好受,后面也一直没取续弦,贺潍从荣国公府里把丈母娘身边的管事嬷嬷请过来教导贺嘉敏掌管着忠义侯府的中馈,还时常请丈母娘教导贺嘉敏一些掌家细节。 前年贺嘉敏的嫡亲哥哥刚成婚,贺嘉敏方才慢慢的把这中馈交到这嫂子手上,不过那账房钥匙还是给了贺潍保管。 贺嘉茵一踏进这书房就发觉气氛不对劲,方才才听身边的丫鬟说自己的亲弟弟被大姐姐在书房外头逮了个正着,他还说父亲和小娘吵起来了。 “父亲安。” 乔氏跪在地上看着贺嘉茵。 “茵姐儿,今天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挑皇商出身的公子哥,长相俊俏,品行端庄……” 贺嘉茵低垂着眸,良久方才出声。 “爹给女儿挑的自然是好的。” 乔氏猛的站起来,指着贺嘉茵的鼻子骂道:“你是疯了吗?你放着那侯府不要,偏偏要一个低贱的商贾!” “小娘!” 贺嘉茵出声制止她,紧咬着嘴唇,一脸的不可思议。 “那是大娘子给姐姐定下的婚事,你是要我做姐姐的媵妾吗?我不想做妾,我要做大娘子!” “啪!” 书房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乔氏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只要你想,你用贺嘉敏的名义把他约出来,给他下药不行吗?” 贺潍听到这句话瞬间呆愣在原地,贺嘉敏反应过来。 “放肆!乔小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你是要拿忠义侯府女眷的名声去赌吗?” 贺潍听到贺嘉敏的呵斥迅速反应过来,“你这毒妇!茵姐儿今天起跟着韩氏叫她好好教导你一些闺中之事和礼仪好好的备嫁,晨哥儿今天起,我亲自教导,乔氏即日起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反省。” 第2章 第 2 章 贺嘉敏是胎穿过来的,对于这种事情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也没少见过,司空见惯的。 这乔氏的言语和举动要是放在别的人家里头,早就不知道被发卖多少回了。 “老爷万万不可呀!妾身可是茵姐儿和晨哥儿的母亲,晨哥儿年纪尚小,不能没了母亲啊!” 贺潍冷笑道:“母亲?他们的母亲是出自荣国公府的嫡出二小姐,我的妻,在贺氏祠堂里供奉着呢,你不过就是贺家的可以随意买卖的奴婢!” 乔氏瘫软在地上,几个丫鬟婆子很有眼力见的上来准备把乔氏带下去,乔氏忽而想起了些什么,甩着袖子,让那些丫鬟婆子里自己远些。 “我可是出自正三品观文殿前学士乔家的,他们可是会为我撑腰的,谁敢动我!” 贺嘉茵看着自家小娘这般疯魔,也不知上辈子为何这般蠢笨,听了她的话,非得给那承恩侯下了药,非要做那侯府的正头娘子,婆母不喜,丈夫憎恨,后半生被世人耻笑。 “小娘,别说笑了,当年您不惜使手段委身入侯府为妾,损了乔家颜面谁还会为你撑腰,何况乔家舅舅又不蠢,风光时您便是那功臣,您落魄时怎会为了您去得罪一个有爵位,有实权的勋贵。” 乔氏哑然,闭上了双眼,贺嘉敏说的不错,当年为了荣华富贵,攀上侯府,不尽手段。 自己为贺家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娘家女眷个个都上来攀附,可若是落魄了,就会树倒猢狲散,生怕惹火上身,乔氏想到这眼神变得空洞任由那些丫鬟婆子拖了下去。 贺潍坐下来,手揉着眉心,一身疲惫。 “你们两个回去吧。” “是。” 贺嘉敏和贺嘉茵退出书房,贺嘉敏带着春华和奶嬷嬷何氏在花园里头逛着。 锦绣居里韩氏看着这性子突然大变的姑子也是实属摸不着头脑的,谨慎起见,做足了表面功夫,教了些正头娘子的算账,管家的本事。 贺嘉茵因着重来了一回,知道这嫂子心里有意防范着,还好上一世在侯府学的功夫并未忘干净,学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韩氏倒是挺惊讶的,自己教的并不算用心,贺嘉茵学的倒是挺快,且还一点就通。 正三品观文殿前学士乔家 乔家舅母从外头带来了自家小姑子被忠义侯亲手送进了郊区的庄子上,乔老太太听闻捂着胸口一脸不可置信。 “我家女儿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为两个孩子他不也不该如此啊!” “母亲!切莫说这些话,你可知道咱家妹子为何会被贺侯爷送到庄子上,她当着侯爷,贺二姑娘和茵姐儿,说让茵姐儿给君侯下药,好把这个婚事给了茵姐儿,贺侯没把咱家妹子处死或者发卖了已经是很念着乔家的面子了。” 虽说乔老太爷是正三品官,侯府是从三品的,但坏就坏在贺潍还是从二品殿前都指挥使,管着皇宫禁军,有实权。 乔老夫人瘫软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拍打的桌子。 “我的儿啊,你为何生了一个蠢念头,却还要再生一个蠢念头啊?” 当年乔氏为了攀上那荣华富贵,瞧上了贺潍与贺潍一同出来吃酒的老爷,公子哥。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迷情香,好巧不巧的与贺潍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儿在第二天京城里传的风言风语。 乔家本想着让乔氏去尼姑庵削发为尼,怎么也没料到一月以后就怀上了孩子,没办法,乔家求进了宫里头,却也暗中断送了乔家的仕途和名声。 乔家老太爷如今年纪也是上来了,官位一直停在正三品观文殿前学士,乔家舅舅如今三十好几了一直停滞在从六品开封府判官。 “娘要不咱们去求求那二姑娘吧。” 乔老夫人和乔家舅母听到这话,有些犹豫,自梁氏去世以后乔氏就很不安分,很不确定这贺大小姐愿不愿意去帮忙。 “这二姑娘是个良善的,看在茵姐儿和晨哥儿的面子上也会在侯爷面前说上两句话。” 乔家舅舅知道,这个时候谁来也不好使,但是梁氏生的那两个孩子是绝对能说的上话的,贺大公子从来不管内宅之事,现如今只能试试在贺二姑娘跟前求求情。 哪怕不能从那庄子上出来,至少可以让乔氏在那贺氏的庄子上好过一些。 第二日乔家舅母让人备了些礼物,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坐着牛车去忠义侯府,乔家舅母敲响侯府的大门,只见一小厮探个脑袋出来。 “我是乔姨娘的嫂子,今日来拜访一下贺二姑娘,麻烦通报一声。” 小厮关上大门,跑到后院门口看到贺嘉敏身边的一等丫鬟春枝恰好带着底下的小丫鬟拿着些首饰回来。 “春枝姐姐,劳烦进去禀报大小姐一声,乔家女眷来了。” 后宅是府中重地,他们这些个小厮是不允许进后宅的。 春枝应下,脸上神色不改,“你且先迎她正厅等候吧” 春枝进房里头和贺嘉敏传达了小厮的话。 “她来作甚?” 贺嘉敏皱了皱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侯府是自己那嫡亲嫂子在打理,怎会反倒来找她了。 “或许是为了乔姨娘。” 何氏站在一旁,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见解,“春华给我换件衣服,去见见她吧。” 贺嘉茵在香芜院里听到自家舅母来找贺嘉敏,心中大感不妙。 “这乔家想做什么?” 立马招呼丫鬟去外厅,只见贺嘉敏坐在那里与乔家舅母交谈。 贺嘉敏用眼神示意何氏出去把人赶回去。 “舅母今日来找小辈是有何事啊?” 乔家舅母看着眼前这个端庄明艳的少女,不愧是荣国公老夫人亲自教导的人儿,举手投足都与她们这些普通官眷不一样。 “二姑娘,今日我这来是为了我那蠢妹妹的,她在侯爷面前说话做事没个度,犯下了大错,给她求个情。” 贺嘉敏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果然是为了那乔氏。 乔家舅母见贺嘉敏脸上有了不悦,便连忙开口说道:“二姑娘由梁国公夫人教导,出身高贵,见识多,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没见识的妇人而生气。 我呀也不求着她能回侯府里来,只求二姑娘能够开个金口,让庄子上的下人善待我这蠢妹妹。” 乔家舅母说贺嘉敏出身高贵,不单是因为贺潍,更多的是指太后的母族荣国公府,论辈分,贺嘉敏还得叫当今圣上一声表舅。 第3章 第 3 章 “这等小事自然是没问题的,那毕竟也是三妹和四弟的生母。” 韩氏踩着点过来,朝贺嘉敏点了点头,贺嘉敏站起身来。 “舅母今日就先这样了,我要回院子里头忙了,有什么事情和我这嫂子说便是。” 乔舅母知道这事成了,看贺嘉敏起来,也跟着起来。 “那小姐便先去忙吧,今日真是多有叨扰,世子夫人,这是我带来给几位小姐公子的礼物,礼薄,还请收下。” 乔家舅母匆匆忙忙的从侯府离开,和家里面说了这件事。 乔老夫人叹了口气,“现在这情况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希望她能在庄子里头好好反省。” 贺潍在书房里头抽查着贺少晨的背诵情况,见贺嘉敏来了,就让贺少晨在外头歇会儿别跑远了。 “爹爹,这么急叫女儿过来是有什么事。” “坐吧。” 贺潍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贺嘉敏行完礼以后坐下。 “那乔家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爹爹。” 贺嘉敏笑了笑,侯府才多大,消息自然是传的快,贺嘉敏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这事倒是简单,居然没要把她接回来。” “乔家应是自知理亏,出了这么一个女子,连累了家里头那些无辜的姑娘,这上门也没脸提。” 贺潍拿出了一大箱子的东西,放在书房的中央。 “这是你娘留下来的嫁妆,我把它分成了两份,这里是一部分良田和庄子,等会我差几个人把金银首饰还有那一般的银钱一起抬到你的院子里头。 和承恩侯府送来的那些聘礼一起带回承恩侯府,对了还有几家陪房包括你身边的几个丫鬟和婆子的身契我另外给你。” 贺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贺嘉敏看着这一箱子的账本,不免有些头疼。 贺潍又从书桌上翻出了一张请贴,递给贺嘉敏,“这呀是那齐御史给的,他家女儿一大早就让他带着一块上朝,让她爹转交给你,说什么怕扰了你歇息。” 贺嘉敏想着这齐月也真是的,搞那么多弯子,直接差人送到她身边的四春手里不就行了嘛。 四春,就是贺嘉敏身边几个得力的丫鬟,分别是春华,春枝,春蝉和春茴。 贺潍大手一挥,让贺嘉敏下去玩了,贺嘉敏看着这拜贴,吃完午膳,换了套方便行动的衣裳,便去了齐府。 “齐夫人安好。” “是来找月儿的吧,她在自己院子里不知道捣鼓什么呢,现在过去还能见到,赶紧去瞧瞧吧。” 刚进齐府大门就碰上了准备出门的齐夫人,齐夫人知道贺嘉敏和齐月的关系好,催促两句让她赶紧过去。 这齐夫人是钟爱于礼佛之人,面相看着都是和蔼切温和,贺嘉敏知道齐夫人出门是去礼佛,开口道:“夫人安,夫人这是要去哪个佛寺礼佛呀?” “是那灵隐寺,求姻缘最灵了,我呀给月儿求个如意郎君。” 和齐夫人聊了两句,齐夫人便先行离开了,“夫人慢行。” 贺嘉敏轻车熟路的去了齐月的院子,只见齐月不知在雕刻着什么。 “月儿可是在雕刻什么?” “嘉敏,你看看这簪子好不好看。” 原来是在这雕刻簪子啊,“别家的姑娘都是女红琴棋书画,你这倒好,在这雕刻木簪,瞧瞧你这手,粗糙的呀,改天我让春茴送点手膏过来。” 齐月是齐御史独女,齐御史自诩清流,自是不肯将女儿高嫁,早早的放出风声,要在他的学生里头挑个品行相貌好,家世清白之人。 齐月吐了吐舌头,挽着贺嘉敏的胳膊,小声说道:“走进我房里,我跟你说个现在京城里头的八卦。” 齐月的贴身婢女燕兰上了些茶水糕点便带着房里的一众丫鬟退了下去。 “什么事情啊?还弄得这么神秘。” 齐月小声说道:“上月敬昌伯爵府上不是办马球会嘛。” 贺嘉敏点了点头,立马想到了自家的庶妹和那蒋欣怡的事。 “难道是和我那妹妹的事有关?” 齐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蒋家嫡女落水回到蒋府以后高烧不退,醒了以后,说要嫁给六皇子,蒋大人可是气了个半死。” 贺嘉敏回想着,这六皇子生母周贵人出身不过是从八品秘书省校书郎家的嫡女,这校书郎在周贵人幼时便去世了。 也的亏这周夫人娘家有点小钱,给的嫁妆也算丰厚,加上族中叔伯接济,日子也还算过的去。 “六皇子也不挺好的嘛?身份也算的和蒋小姐匹配。” 齐月那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解,贺嘉敏低头思考了下。 “你知道为什么蒋大人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嘛?” 齐月睁大眼睛,说道:“你卖关子,说来听听。” 贺嘉敏细细的说着:“太子,三皇子和五皇子是嫡出,二皇子母妃是当今圣上做太子时的太傅,且配享太庙。 四皇子的母亲是当今宠妃,唯独这个六皇子,不是出自中宫,母家势微,又不得宠,未来成了婚,勉强也就是个郡王。 封地也富庶不到哪里去,母族家底也不见得有多丰厚,你到想想,做父母的,哪怕那个郎婿不得宠,也希望那个郎婿有些家底,能让自家女儿嫁过去不用受苦。” 齐月若有所思,她确实是没想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那后来那蒋家小姐怎么做了?” 齐月凑近贺嘉敏身边,说道:“这蒋家小姐呀,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闹绝食,蒋大人也是没了办法,进宫求了赐婚圣旨,明年年底完婚。” 回去的路上,贺嘉敏回想着贺嘉茵和蒋欣怡这两天的行为,像,实在是太像了,和现代那古言小说里头的那些女主和女配重生太像了。 她们两个重生回来的时间应该就是上月的宴会,而且应该是和那姻缘有关系。 难道是和自己那未来夫婿君长安有关系? 回到府里,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叫来何氏。 “嬷嬷,你去帮我打听打听那君侯的为人和秉性。” 何氏内心有些惊讶,不禁问道:“姑娘这是……” “嫁人也得了解未来夫婿的,万一我嫁过去过的不好岂不是蹉跎了半生。” 第4章 第 4 章 何氏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便退下去打听打听,不出半日便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与贺嘉敏听。 “这君侯极其反感小妾压过正妻,他院子里头有三个通房,不过向来都不叫她们近身伺候。” 贺嘉敏若有所思,照这样说,嫁进去也是无妨的,闲来无事,翻开那京城里头现下最流行的话本子。 四下静谧,只听得见那风声吹动那树叶沙沙作响。 “二姑娘,窗边凉。” 贺嘉敏抬头看向窗外,那金黄色的树叶随风飞扬,有一片叶子飘进来落在了贺嘉敏手中的话本子上。 “去和我那嫂子说是时候给府里购置冬时用的碳了。” 韩氏出身名门世家,尽管韩夫人亦是早早的教导韩氏管家之道,韩氏管家能力却远远的比自小就受梁氏(荣国公府)教导大的贺嘉敏要弱些。 贺嘉敏把话本子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院子里,“春华,随我去花园里走走吧。” 贺嘉敏准备回房里换身衣服,何氏就回来了。 “姑娘,梁家来人了,说是来看看姑娘的。” 贺嘉敏一顿,问道:“是哪位长辈亦或是哪位表兄弟姊妹?” “是梁家世子。” 梁家世子,贺嘉敏的舅舅,梁家长子梁伯卿。 “舅舅是外任回京啦?” 贺嘉敏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使唤身边的四春更换衣裳。 何氏撩开帘子进来,贺嘉敏已经更换好衣服了,“嬷嬷我这身衣服可好了?” “甚好,娇俏又不失端庄。” “快些走吧。” 梁伯卿带着妻女儿子在前厅与贺潍父子相谈甚欢。 贺嘉敏低垂着眼,走到前厅的门前,整理衣裳,与何氏对视了一眼。 “是否是敏姐儿来了?” 里面传来梁伯卿的声音,何氏与几个丫鬟在门旁等候,贺嘉敏挺直腰背进去。 “父亲安好。” 贺嘉敏给贺潍问了安,朝梁伯卿与梁大夫人文安。 “舅舅舅母安好。” “过来让舅舅仔细瞧瞧。” 梁伯卿让贺嘉敏走到跟前来,仔细打量着贺嘉敏。 “我出外任时,敏姐儿不过是五岁垂髫,如今再次相见已是及笄之年,下月就要出嫁了。” 梁伯卿看着这个与妹妹极其相似的脸,眼中含着热泪。 “娘,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爹爹如此伤心,大姐出嫁时都不曾见爹爹这样,这仿佛贺表姐才是他的亲女儿。” 说话的少女嘟着嘴巴,梁大夫人刮了刮少女的鼻子。 “你表姐她受了苦,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你爹爹自然是格外心疼些的,你看看,你爹爹自小总是纵着你,什么时候责罚过你,这点小事都要吃醋。” 贺嘉敏看着那可爱的少女,笑着说道:“想必这就是舅舅的小女儿婉莹表妹了吧。” “表姐可真聪明呀,一下就知道我是哪位了。” 梁婉莹有些惊讶,梁伯卿家里头有六个孩子,里面有三个姑娘,嫡长女梁婉婷早些年嫁入了东宫,与贺嘉敏倒是经常见面,嫡长子梁彧白,如今是国子监司业,早已成家,娶的是从三品开封尹陈家的嫡次女。 庶三子梁彧鑫和庶四子梁彧安尚在备考功名,庶五女梁婉琪与梁婉莹年纪差不多,梁婉莹不过捎小半年。 “表妹与舅母相像的紧,这一眼呀就能看的出来。” “舅舅舅母!” 贺少瑜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韩氏。 “恕外甥来迟,家丁一通知外甥,外甥就从校场里头赶过来,惹了一身汗,回房里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赶来见舅舅。” 贺少瑜与韩氏朝梁伯卿梁大夫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快快起来,你成婚那日我和你舅母不能赶来,今日我们就瞧瞧那新妇。” 梁伯卿看了眼韩氏,便夸赞道:“这新妇果然是端庄娴雅,日后也定是一贤内助。” 香芜院里,贺嘉茵捏紧帕子,听着侍女说着前厅里头其乐融融。 如果小娘不曾做出傻事,或许自家舅舅也能与父亲谈笑风生。 如今舅舅能和父亲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好的了。 “姑娘,莫要伤心……” 婵娟安慰着贺嘉茵,贺嘉茵抬眸看着这越发出落的少女,回忆起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婵娟作为她的贴身丫鬟,随她一块入了侯府,也算得上忠心,待她也可以,首饰衣裳也是时常赏赐给她。 到了后头却生了歹念,为了那妾身的金子,置她于死地。 “婵娟,你下去吧,日后不用你在我跟前伺候了。” “为……” 婵娟对上贺嘉茵那怨怼的眼神,讪讪的闭嘴。 “是……” 贺嘉茵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旁的奶嬷嬷白氏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嬷嬷,我记着你有个女儿和我一般大。” “是,改日奴叫她过来,让姑娘瞧瞧。” “嬷嬷,叫她即刻起在我跟前伺候着吧。” 白氏一楞,随即行礼,叩恩。 白氏正愁着女儿的去处,这年代对她们这些下人并不苛责,不过若是遇到了好些的主子,日后也不算太难过。 乔家老夫人知道那侯府给贺嘉敏添了妆,也备了两份。 “娘,为何要备两份啊?” 乔老夫人看着自己身边的嬷嬷清点着那些精致的东西。 “一份给茵姐儿,一份给敏姐儿。” 乔氏的一儿一女,女儿嫁了出去,可是儿子尚小。 贺少瑜自幼被养在荣国公府,与乔氏的孩子并不熟络,韩氏才嫁进贺家,还未站稳脚跟。 唯独贺嘉敏,与贺嘉茵同住一屋檐,虽说不算亲厚,关系也还亲近。 贺少晨也是贺嘉敏管着长大的。 日后也得要贺嘉敏的夫家对这俩孩子帮帮忙,提携提携。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韩氏也得了那象征中馈的钥匙,晚上贺少瑜方才从外头回来,韩氏上前接过贺少瑜手中的食盒。 “过两日便是妹妹的婚嫁之时,府中事宜众多,夫人小心些身子。” 韩氏嘴角微微上扬。 “我这不累的,妹妹担心我这做嫂嫂的还不太熟悉掌家,很多事情妹妹都自己处理好了。” 贺府上下到处贴着囍字,挂着红绸和大红灯笼。 贺嘉敏坐在床边,摸着那大红嫁衣,承恩侯府送来的凤冠熠熠生辉。 “也不知那君侯是否是个好相处的……” 贺嘉敏回忆起前世的丈夫,在父母的催促下,和相亲认识的男人匆忙结婚。 却没料到那男人家暴,致使结婚不到半年,就命丧黄泉…… 第5章 第 5 章 承恩侯府的迎亲队伍一路上敲敲打打的,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的紧。 贺家两兄弟与那太子在门口拦门,添添喜气,那四春除了春华,其余三人趴在一柱子后面瞧着那新姑爷。 “姑爷是真的帅耶。” “那当然了,咱夫人去世前可是给咱姑娘挑的,哪有差的呀。” “那可不,姑娘也是个心肠好的,只要我们几个好好在姑娘跟前伺候着,日后咱也不愁过得不好。” “行了,别聊了,赶紧回姑娘身边,看着这拦门也差不多了。” 春枝拍了两个人的肩膀,三人一溜烟的回到贺嘉敏身边。 春华站在院子门口,黑着脸看着这三人,“你们三个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到处乱跑像什么话?” “春华姐姐……” 春茴开口撒娇,春华扶额,摆手,“待会儿姑娘要是问起你们记得认错态度,姑娘嫁的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日后不能如此行事,免得落得姑娘管教不严的名声,去何嬷嬷那儿领罚吧。” “是。” 那三春去何嬷嬷那儿一人罚了五个手板,“无规矩不成方圆,姑娘出嫁了,切记不准如此,规矩些。” “谨记嬷嬷教诲。” “走吧,新郎官估摸也到了姑娘院子了。” 喜婆正好在一旁,“姑娘,时辰到了。” 喜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透露着从业多年经验丰富。 贺嘉敏透过那扇子,看着君长安那高大魁梧的身形。 拜别了贺潍,坐上了轿子,十里红装,队伍尾巴还抬着一贴着大红囍字的棺材来压阵,街道的人堵的水泄不通。 那些未出阁的姑娘小姐无一不艳羡的。 承恩侯府里,元氏早已坐在主位上,右侧还坐了一个令君长安感到陌生的男人——君长安的父亲君为谦。 君为谦出自清流氏族,一举中的探花,要知道那探花郎可不是只有学问,还得有美貌。 元氏在那年的琼林宴上一眼相中了君为谦,求先皇赐婚,也曾恩爱过。 后来君为谦为了一个通房婢女与元氏吵的不可开交,夫妻也有了嫌隙,自君为谦父母双亡了以后,元氏带着君长安一直居住在公主府里头。 君为谦就一直带着那婢女住在驸马府,先帝对于君为谦一直是有气的,以至于连封赏的侯爵也直接给了君长安。 待到君长安第一回带兵打了胜仗,君长安就一直住在公主府隔壁的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与公主府内部是打通了的,日常穿过那长廊便能见面。 元氏在这个大喜之日并没有露出不满,脸色甚至是很平常的那种。 那婢女,是的,先帝有密旨,只要给了那婢女名分,君家和那婢女家就要被秘密处死。 那婢女躲在那屏风后头瞧着这一切,暗自神伤,太后,当年的皇后为了保证元氏的地位,一碗红汤解决了婢女的肚子。 元氏慈爱的看着贺嘉敏,高高兴兴的喝下那碗茶,君为谦喝完茶便带着那婢女离开了宴席。 宾客知道长公主与驸马历来不和,见这情景并未多言。 贺嘉敏静静的坐在婚房,听着外头宾客喧嚣,到后头的逐渐安静,春华递来手帕,轻拭手心里的汗珠。 房外传来脚步声,喜婆带着君长安进来,春华识趣的退了下起,在喜婆的引导下喝了合卺酒。 贺嘉敏从那梳妆台上拿出陪嫁的镯子,赏给了喜婆,君长安则是赏了一锭金子。 “母亲常说表姨的女儿,生的端庄温婉,今日一瞧果然没错。” 待喜婆走了以后,君长安那生的帅气的脸印入贺嘉敏的眼。 君长安细细的打量着她。 元氏还算得上了解君长安,喜欢那些识大体,端庄温婉贤淑的女孩子。 贺嘉敏的样貌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早早的拍着胸脯保证君长安喜欢这样的。 红烛摇晃着,一夜**。 第二日贺嘉敏捂着腰起来,君长安早已经穿好衣服,还给贺嘉敏穿了里衣。 “醒了?” “嗯。” 贺嘉敏站了起来叫春华进来更衣,“不必了。” 君长安拿起春华拿进来的衣裳,让春华出去,君长安有些笨拙的给贺嘉敏穿好衣裳,贺嘉敏身上独有的香味钻入君长安的鼻腔里。 君长安脸上微微红了,不过,君长安日日在外头晒,皮肤较黑,倒也看不出来。 贺嘉敏那白皙的脸上则是出现了一片红霞,显得娇俏可人。 “快些去正厅里给父亲母亲请安吧。” 儿子新婚第二日,君为谦为了自己面子与君长安那微薄的父子之情,怎么着都回来的。 穿过那长长的走廊,二人犹如是那壁人,路过的下人纷纷行礼,还有些小丫鬟偷偷的瞄贺嘉敏。 元氏与君为谦坐在主位上,左侧下首坐着君家二房和三房,君为谦身旁还站着一个美妇人,想必就是那位通房婢女了。 “敏姐儿,那边是君家二房和三房的长辈。” 敬了茶以后,元氏介绍着君家的长辈,贺嘉敏朝他们行了礼。 君家那几人点了点头,看着倒是挺和蔼的,那美妇人咬着牙,一副要哭的样子。 “唐姨奶奶安好啊。” 贺嘉敏行礼时膝盖弯曲幅度并不似刚才那么大,贺嘉敏脸上挂着笑意,贺嘉敏早在年幼时就得知君为谦有个貌美的通房,叫唐盈,君为谦愣了愣,示意那美妇人赶紧把礼物给人家。 君为谦是宠着她,但不是个蠢的,也要给几分薄面给儿媳的娘家。 第6章 第 6 章 那通房丫鬟不太情愿的从手上摘了一个水种极好的玉手镯带到贺嘉敏手上。 “既然都已经打过照面了,那就回去忙各自的事儿吧,本宫也累了,敏姐儿和安哥儿留下来。” 元氏发了话,几人也不好继续留了下来,君为谦带着那唐通房也离去。 贺嘉敏朝离去的几人行礼,元氏招了招手让贺嘉敏过去。 “敏姐儿过来。” “母亲。” 元氏摸着贺嘉敏的脸颊,眼中含泪,“你简直就是和你母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母亲……” 元氏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牵起贺嘉敏的手,“你们二人成亲以后,要举案齐眉,恩爱到白头,莫要走母亲与父亲的路。” “是,谨记母亲教诲。” 元氏身边的嬷嬷端着府里的账本和钥匙过来,“安哥儿如今已成婚,府里的事物自然是要交与新妇打理,敏姐儿我也是信得过的,作为宗妇要能扛得起重任,早日诞下嫡子,为君家开枝散叶,我这边也无其他事了,你们二人回去过你们的小日子,我这边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即可。” 二人从公主府正厅出来以后,回到侯府,贺嘉敏一进梧桐苑里,就看见早已经有几个打扮清丽的的佳人在那里规规矩矩的侯着。 “给夫人请安。” 君长安的手想要揽着贺嘉敏的腰,贺嘉敏直接走向院子里的主位,君长安的手停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 “咳咳。” 君长安装作咳嗽,走过去,坐在左边的主位上,“夫人,这三个是我的通房丫鬟,既然你嫁了进来,你决定她们的去处吧。” 春华拿来了几件时下新款的首饰,另外三春则是一人端了一杯茶。 “你们三个自幼服侍主君,情义自是不同的,只要你们安安分分,不胡来,我也不会为了那点银子和小事去为难你们,今日我喝了这妾室茶,你们就是主君身边的姨娘了。” 三春很识趣的把茶水端到三个准姨娘手上,贺嘉敏给她们各赏了一套银制镶金的头面。 “我不喜妾室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届时主母要发卖也是自作自受,既然主母发话了,回去收拾自己东西,从我院里头搬去主母安排的院子里。” 太尉府里,蒋欣怡抱着那圣旨看了又看,蒋欣怡清楚的记得这六皇子自幼不受宠,没啥钱财,后来靠着承恩侯的兵马钱财登上了那九五之尊。 如果自己嫁了过去,抚慰那童年受伤的六皇子,那是不是就会像那历史上万贞儿一般。 不对,蒋欣怡想起原身的家庭条件和年龄上可是比万贞儿好多了,到时候得一个少年夫妻,互相扶持,恩爱两不疑的名头。 蒋欣怡想着想着把明黄色的圣旨抱在怀里,想着这些,嘴角微微上扬。 贺嘉茵趁着贺潍与贺少瑜去了上朝,贺少晨又被送到了族学里头念书,韩氏回了娘家串门,一大家子都不在侯府里,乔装打扮去了关押着乔氏的庄子里头。 “咣啷……” 瓷碗被乔氏拂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指着贺嘉茵的鼻子骂。 “你这逆女,老娘为了咱娘三儿日后有个好依靠,你却是胳膊肘往外拐,竟然选了个地位卑贱的商人!” 贺嘉茵冷冷的看着乔氏,“小娘,你若是真的为了我们娘三儿好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你已经毁了乔家女眷的名声,连带着我出去参加宴会,也被那些夫人太太们在背后指指点点。 京中的人家怎么肯娶我,有家富商人家看得上我已然不错,起码后半生衣食无忧,弟弟怎么着也能寻个好人家的姑娘。” 白氏拿着一碗参汤进来,乔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贺嘉茵。 “怎么你是想弑母么?” 贺嘉茵转过身,语气平淡:“谁是我的母?是梁家小姐,爹爹明媒正娶的正室太太,梁氏,正如爹爹说的,我们兄弟姊妹的母亲在贺家祠堂里头供着。 这参汤是无毒的,今日过后,小娘就别指望有那么一天,我和弟弟能接您出去,舅母前段时间求了二姐姐,吩咐庄子上的婆子别为难您。” 贺嘉茵说完便匆匆的离开,留下呆滞的乔氏,那些看管的婆子把门锁上,屋里的光线霎时暗了不少,弥漫着淡淡的木头腐朽的气息。 贺嘉茵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轱辘因转动而发出吱呀声,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贺嘉敏看着元氏身边嬷嬷送来的账本以及钥匙,笑道:“难为嬷嬷来跑一趟了,这几两银子当是小辈请嬷嬷吃茶的。” 贺嘉敏示意春华赏几两银子,那嬷嬷嘴上说使不得,暗自不动声色的收下。 “怎么就使不得了,嬷嬷是看着,照顾主君长大的,也算的是长辈,这点孝敬小小不成敬意。” 贺嘉敏把嬷嬷送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历来的账本。 另一边的几个姨娘在进入自己的院子时,简直就是不可置信。 “秦……姨娘,这夫人也太好了吧,这京中,哪家新婚的正头娘子不是把主君的通房丫鬟打发的越远越好,我们的夫人也太不一样了。” “闭嘴。” 这秦姨娘本名叫秦淑珍,是元氏身边那个嬷嬷的女儿,长相清秀,规矩也得体,早些年由元氏安排伺候笔墨的丫鬟,得了君长安的眼,成了通房丫头。 说话间,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齐齐的在这个秦姨娘面前行礼。 “姨娘安好,奴才和这些个丫鬟婆子是夫人安排过来伺候姨娘的。” 一个为首的婆子说着来意,秦淑珍颔了颔首,道:“你叫什么?” “奴才本姓李,单字丫。” 秦淑珍挑了几个手脚还算勤快的丫头留在跟前,其余的让李嬷嬷安排在外头做些粗活。 “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 另一个院子里头的却是嗤之以鼻,这位呀,叫兰心,是君为谦的那位心头好借着君为谦的手送过来的,是极其的不受君长安喜欢,这院子也是离君长安院子里头最远的。 还有一位,叫茯苓,家生子,君长安看这丫头长得出水芙蓉,老实本分,也没甚心机,便留在了身旁。 “母亲不愧是皇室出身之人,账本各笔记出都十分的清晰。” 贺嘉敏脸上露出几分敬仰的神色,何嬷嬷从贺嘉敏手中接过账本。 贺嘉敏走入里间,让四春去外头侯着,只留下了何氏。 何氏把几个姨娘的性格,行事风格,以及家世与贺嘉敏说了一遍,“看来那个兰心,行事急躁呀。” 贺嘉敏摆弄着里间门口的盆栽,“姑娘,您看看,要不要防止她们三个抢先一步生下长子……” 妾室抢先生下长子可是大忌,资质平庸还好,若是聪慧能干,保不齐会威胁到正室的地位。 “嬷嬷我记着你有个外甥女,出身于医学世家,不知她愿不愿意来侯府为我调理身体。” 何氏思考了片刻,道:“她能来侯府做侯府主母的医女,是她天大的福分,哪有愿不愿意的,待会奴才就写信回去,让这孩子过来。” 第7章 第 7 章 “你前日才刚成完婚,咋不去陪陪你那新婚美娇娘呢?” 君长安和一公子哥走在街上,那公子哥可是听闻过这贺侯家里的嫡长女长得极其貌美,性子温和,和贺侯已逝多年的夫人相似得很。 贺侯把这孩子捧在手心里头都怕化了,“她呀无趣。” 那公子哥心中暗自鄙夷,到底是谁无趣还不一定呢,“后日啊,我过侯府拜访拜访,见见这嫂子。” 明日是三朝回门,那公子哥知道这些规矩,自然是不好去上门探访的,“我成亲那日,你没看够么?” 那公子哥撇了撇嘴,道:“哎呦,新娘子却扇遮脸,加上那日嫂子穿着华丽,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哪有仔细瞧嫂子的脸呀。” 那公子哥笑嘻嘻的,君长安思考片刻,让那公子哥先回去,今日与贺嘉敏商量,再下名贴,邀他去府里坐坐。” “无趣你还……” 君长安瞪回去,双手环在胸前,“无趣和尊重是两码事,我一个男人本就是要在外养家的,她是我的妻子,家里的一切事物都是她管的,包括你来侯府,我也得告知她一声,让她准备好招待你的物品。” 公子哥败下阵来,忙应声下来,回去等君长安的名贴。 君长安多少个日夜里,看着元氏因着君为谦不惜为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子,哭了多少个日夜,他心底也着实对这些宠妾灭妻的事感到极其的厌恶。 “屠苏,你先回去和夫人说一声,今日午膳和晚膳,不对,包括均到她院里吃,我先去买点东西。” “是。” 屠苏是自幼就跟着君长安的小厮,高高壮壮的,身上透着一股的精明劲。 首饰行里,掌柜的向君长安推荐着时下那些贵妇人之间最流行的首饰,君长安挑挑拣拣的,挑了几件款式差不多的,让掌柜的差个跑腿送到侯府。 又独自去了那半日闲点了些精致的菜品,那掌柜的见来者是君长安,令一小二拎着食盒回了侯府。 “。屠苏,把这几件儿和这一份食盒送到长公主跟前。” 东西到了元氏手上,元氏笑着,喜欢的紧。 “哥儿也是孝顺,公主算是熬出头了。” 一旁的嬷嬷打心底儿的高兴,自家的主子自出生起,就没受过苦,嫁到君家,和君为谦一开始亦是恩爱,那通房的出现,元氏就开始憔悴了不少,脸上时常的挂着愁容。 梧桐苑 君长安的肩膀上不知道何时多了片叶子,贺嘉敏踮着脚尖轻轻的拿了下来,接过君长安手里的食盒。 “夫君何须亲自去外头亲自买这些回来,吩咐小厮去一趟就是了。” “不碍事的,正巧今天和朋友在外头,顺路买回来。” 丫鬟婆子们端着菜上来,君长安净了手坐在饭桌前。 二人各自吃着菜,饭桌上一句话也没有,“明日回门,那些物品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明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君长安打破沉默,三朝回门是需要准备些礼品带回去的,包括四色礼,公鸡和烤乳猪,这些礼品也是有讲究的,那就是一定得是双数。 “难为夫君辛劳。” 贺嘉敏说话行事带着些客气与疏离,君长安沉默了下。 “过几日我要邀请几位好友上门来坐坐,夫人准备准备吧。” “知道了。” 夜晚,天空的云阴沉沉的,烛光摇晃着,暖黄的烛火让贺嘉敏放松了些,泡在那温度刚好的水里。 另一边的忠义侯府里,贺潍还在处理着下级官员呈递过来的卷宗,听着管家汇报今天的事儿,当听到贺嘉茵去庄子里头找乔氏时。 眼里闪过一丝不满,管家又解释说,只是过去警告了一番,并未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 贺少晨在贺少瑜的院子里读者今日先生教的书,韩氏在床沿边上,借着烛火的光亮,缝补着贺少晨白日里磨破的衣裳。 “嫂嫂,小娘去哪里了?” 韩氏放下手中的衣裳和针线,走到贺少晨身边坐下摸着贺少晨的脑袋。 “少晨可是想小娘了?小娘为了三姐姐能够嫁个好人家,和少晨读书不分心主动去的。” “可是我听府里的下人说是小娘做错事……” 韩氏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个下人是管会嚼舌根的,你会相信你小娘会这样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韩氏又继续说道:“待你大了,你就会知道缘由的。” 六皇子府书房里,元淮看着那女子的画像,眼中充斥着不屑,“这太尉嫡女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的让太尉去求了这道圣旨……” “或许是主子是天子血脉……” 元淮冷哼,天子血脉?他母妃无宠无势无靠山,母妃,和他还有他的姐姐元琳,只要是那略有权势的太监与宫女都要上来踩一脚,内务府克扣。 其他的皇子公主表面上与其情同手足,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总有一天他将会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元淮攥紧了拳头,既然太尉府主动贴上来,那不如好好利用…… 承恩侯府书房里的灯刚刚熄灭,就被躲在暗处的一人影看了进去,屠苏打着灯走在君长安的后侧。 微风渐凉,庭院虽有奴仆时常打扫,借着夜色看去,地上新添了不少的落叶,君长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梧桐苑里烛光摇曳,贺嘉敏披了件衣裳,半靠在贵妃椅上,看着采买的单子,揉了揉那干涩的眼睛。 春华接过那单子,“姑娘何必大晚上的看单子呢?” “府中如此多人,别说过年要备着些,现下天更是逐日变凉,那些个过冬的碳火,保暖的衣物也得要快些备着,免得那些个小丫鬟冻坏了身子。” “可是也没有姑娘身子重要呀……” 春华嘴里嘟囔着,贺嘉敏站起来走动走动,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春华的额头。 “你呀,如果不是跟着我,你在忠义侯府里头,说不定也是和那些小丫鬟一样了,若是没好的主母,或许你也得挨饿受冻的。” 第8章 第 8 章 门外传来脚步声,君长安快步进房,春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君长轻轻安握住贺嘉敏的手,贺嘉敏只觉得君长安手上带着些许凉意。 “夫君为何过来还穿的如此单薄?春茴,去小厨房拿碗姜撞奶过来。” 贺嘉敏吩咐今夜值夜的春茴去一趟,富裕人家的正妻院子里头都会设有小厨房,春茴端着两碗姜撞奶回来。 “你尝尝。” 君长安端着还温热的姜撞奶,对上贺嘉敏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甜中带辣的口感在口腔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君长安手里的姜撞奶就已经见了底。 贺嘉敏把自己那碗推到君长安面前,“夫人,你……” “晚上我不吃甜食的。” 屋子外头春茴铺好垫子,往被子里头塞了个小暖炉,刚准备钻进被子里,就瞧见一个不速之客,春茴站了起来,屠苏正拿着自己的被铺过来,差点撞上。 “春茴姐姐,兰姨娘身子不舒服,叫我来请侯爷过去。” 春茴想当场发脾气,屠苏拦着,朝春茴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你尽管去请。”春茴心中狐疑还是进了屋。 君长安听着春茴说的,放下手中的碗,让春茴拿下去。 “有病就去请府医,实在不行,就去外头的医馆里请个郎中回来,找我作甚,我又不是神医,一过去就好了。” 春茴心底乐开了花,端着碗出去,把君长安的话重复说了一遍,兰心派过来的那个小丫鬟脸都青了。 兰心看着那小丫鬟独自一人回来,还带着君长安那句“有病就找府医,实在不行就去找郎中,找我作甚……” 兰心抄起一旁的花瓶直接摔在地上,碎片直直的飞出去,与那小丫鬟白皙的小手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滚出去!” 小丫鬟一惊,连忙退下去,在门外值夜的也是被屋里面的声响吓了一跳,只见一可人儿慌慌张张的出来,还差点摔着了。 “这是什么情况?姨娘为何动了这么大的火气?” 小丫鬟叹了口气,压低说道:“主君和正头夫人这不刚成了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姨娘叫小的去把主君请过来,主君回绝了,没请过来,这就发了好大的火……” 二人齐齐的摇头,这不是纯纯的给夫人添堵的么?如果把人家惹急了,说不定里面的那位就要提前回老家又或者被发卖了。 窗外风声萧瑟,树叶沙沙作响,贺嘉敏撩开帘子,探出个脑袋,摸索着下了床,批了件外衣,打开房门。 只见屠苏和春茴蜷在门口睡着,春茴的睡眠极浅,见到贺嘉敏站在门口,一惊,踹了一脚屠苏。 “谁?!” “姑娘,这儿冷,快快回屋。” 里面的君长安显然也是醒了,等贺嘉敏反应过来,君长安已经在贺嘉敏背后。 “春茴,你进来到床边侯着吧,屠苏,你回去侯着。” 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色,君长安搂着贺嘉敏的腰,贺嘉敏身子一僵。 “去吧,夫人应是想着现在天冷,若是不小心病了,又得折腾许久。” “是。” 翌日一早,贺嘉敏捂着有些发疼的脑袋起来,屋内许是已经烧起了地炕和火墙,屋子里暖烘烘的。 “怎么那么早就开始烧地炕和火墙了?” 君长安现下已然不在屋里了,春茴也回去歇着,春华刚刚把洗漱的水端进来。 “长公主那边送了碳火过来,吩咐下来说姑娘刚嫁进侯府,现下准备过冬用的物件来不及的,所以今年就不用姑娘准备了。 昨夜天气忽的冷了许多,怕姑娘今儿早起来的时候冷着了,就让下头的人烧了碳。” 贺嘉敏颇有些感动的,“日后得勤些去母亲院子里头,届时母亲也怪寒心的,光人家付出,自己却没点表示。” 君长安从外头进来,穿着一件用皂绦绣着仙鹤的黑色鹤氅,里头穿了件黑色的长袍,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倒是有几分温文尔雅。 瞧着这样貌与气质完全看不出君长安是个武官,倒像是个读书人。 “昨夜下了小雪。” 君长安靠近贺嘉敏,君长安身上的寒气让贺嘉敏打了个冷颤。 “春华,快些给你家主子更衣,免得着凉了。” 君长安去了那无人的侧院里看起了书,贺嘉敏换了件淡紫色绣着流云纹的衣裳,梳着简单别致的发型,春华给贺嘉敏披了与衣裳颜色相符的鹤氅。 屋外的花草树木顶着薄薄的雪,地面上湿漉漉的。 “今年的雪倒是来的格外早些。” 贺嘉敏看着院子里头那光秃秃梅花,天气变得突然,梅花树上的花苞才堪堪冒出头来,天已经放晴了,蓝色的天空上看不到一片白云。 在侧屋待着的君长安听到动静,起身朝屋外看去,贺嘉敏抬头看着天,脸上带着几分思绪,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显得略有些华贵。 君长安走到贺嘉敏身旁,却发现,那衣群并非时下的,“夫人这身衣裳的样式倒是少见。” “这是亡母留下的,外祖父在外任职回京看见这衣裳甚是合适家中的几位姨母,便一人购置了几件。” 第9章 第 9 章 春枝把一个精致的暖炉端给了贺嘉敏,春华皱了皱眉,二人走在君长安与贺嘉敏后面,春华小声问道:“为何找个手炉都要如此的久了?” 春枝略有些无奈,道:“这天儿变得突然,愣是与那几个小丫鬟找了好半天才找出来的。” 二人到了元氏的屋子里头伺候着元氏吃早膳,待了好一会儿,元氏方开口道:“快些去吧,莫要误了吉时。” 街道上喧嚣,贩子的叫卖声,与马车车轱辘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贺府井然有序的忙碌着,贺嘉茵缩了缩脑袋。 “姑娘,快些起来吧,二姑娘与君侯快到了。” 贺嘉茵听到君侯二字,打了个寒颤,“嬷嬷,你去姐姐那边说说,我今日身子不太爽利,不宜见人,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白氏有些无奈,道:“姑娘,二姑娘若是听说你身子不爽利,定是要过来瞧瞧的。” 贺嘉茵脸上略有些痛苦,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嘉茵猛的站了起来,忙的把那些话本子塞进被褥里头。 “三姐姐!三姐姐!” 贺少晨欢快的跑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风车,小脸上冻得通红。 “照顾你的嬷嬷去哪了?怎的由你这样跑!” 白氏脸上露着愠色,贺少晨还小,身子骨弱,天冷由得他这么跑,万一生病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两个去四少爷屋子里头拿多两件衣服过来。” 白氏吩咐两个小丫鬟去跑一趟,把贺少晨抱在怀里,“嬷嬷无碍的。” 白氏拍了拍贺少晨屁股,道:“届时生病,喝苦药了,又在那里大哭喽。”贺少晨撇了撇嘴。 “四弟找我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二姐姐已经到了。” 贺嘉茵心中一惊,只见贺嘉敏的奶嬷嬷何氏已然出现在门口。 “三姑娘,二姑娘有请。” 贺少瑜和君长安相谈盛欢,贺嘉敏和韩氏聊着管理后宅的事情,贺潍早已经在正堂里等候。 贺潍脸上喜气洋洋的,“爹。” “回来了,不错,愈发漂亮了。” 贺嘉敏脸上露出羞涩,贺潍叮嘱了一些话。 “带着长安去祠堂里看看你娘亲,你娘亲很想你。” 祠堂里头,烛火摇晃,贺嘉敏跪在蒲团上朝梁氏的牌位磕了个头。 “娘,今日女儿回门,带着夫君来给您请安了。” 君长安轻轻的跪在一旁,把贺嘉敏揽入怀里,看着梁氏的牌位有些出神,为何他的母亲就没遇上他岳丈这样痴情的男子,生生的磨了半生。 “母亲,您放心,小婿往后都不会让阿敏伤心的。” 贺嘉敏看着君长安的侧脸,烛光打在君长安的侧脸,神情恍惚。 出了祠堂,君长安轻轻拉起贺嘉敏的手,去了闺阁时的院子里,贺嘉茵略有些紧张的喝着茶。 “三妹妹久等了,刚刚在祠堂待的有些长。” 贺嘉茵摇了摇头,看着二人拉着的手,不敢抬起头来对着君长安的视线。 “怎么,你怕我?” 君长安开口,贺嘉茵笑了笑,道:“那倒没有,只是我这两日有些挂念姐姐,没休息好,没什么精神。” 贺嘉敏坐在一旁端起茶杯,小丫鬟们端了些糕点上来。 “妹妹莫要紧张,我出嫁了,妹妹倒是和我这个姐姐有些生分了。” 贺嘉敏语气里有些娇嗔,贺少晨有些好奇的看着君长安。 “姐夫,你可以和我一块玩吗?” 君长安应允,带着贺少晨在院子里头玩,茶杯里冒着热气,贺嘉敏看着外头的两人,呷了一口水。 “妹妹可是有事情满着我?” 贺嘉茵心中一惊,强装镇定,手不自觉的捏紧茶杯,道:“我与姐姐哪有事情相瞒的呀。” 贺嘉敏心中也猜了个大概,贺嘉茵是重生回来的,还是与君长安一对,回想起乔姨娘那疯魔的样子。 “妹妹不必如此紧张,只是有些担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