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王总说她在求生[无限]》 第1章 雪国列车 【2014年全球变暖,资源严重短缺,79个国家联合决定向上层大气释放人工制冷剂,CW-7号称是应付全球变暖的对策】 【CW7发射后不久,世界进入了冰川时代】 【生命灭绝殆尽】 【为数不多的人登上诺亚方舟列车,就是最后的幸存者】 逼仄而昏暗的胶囊仓里,空灵的电子音絮絮叨叨,持续不断地传入耳中。 卫悬玲翻了个身堵住耳朵,用后脑勺对着身后那颗喋喋不休地小光点,“别念了,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面前的小光点自称是**之都的分子系统,负责游走在各方世界,寻找合适的人员进入**之都。 据它所说,**之都一个可以满足人说有**的神奇魔都,只要你想,全息游戏,中古世界,赛博朋克,蒸汽时代都可任意畅游。 而卫悬玲就是这个万一挑一的幸运儿。 但她却并不想去,人死就该接受命运。 是的,她死了。 半个小时前,她和朋友一起被泥石流掩埋在,风景如画的小山村里。 她这辈子唯一的好朋友,和她一起死了。 卫悬玲正犹豫该给谁托梦,让她给自己烧点手机电脑游戏机时,一道神神叨叨的声音,突然就将她卷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躺在这个和棺材没什么区别的胶囊床里。 周围黑黢黢一片,借着小光点微弱的蓝光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银白的金属片围成一个半臂高的小长方体,抬手就能触到冰冷的天花板。 森冷的金属味传入鼻腔,卫悬玲皱了皱鼻子收回手蜷成一团,明明说她是灵魂体进入副本,身体还掩埋在泥石流下,没有神经细胞她居然还会感觉到冷。 什么劳什子分子系统嘴里没一句实话。 分子系统见她背过身,也跟着翻了过去,继续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进这里还没有机会。】 卫悬玲翻了个白眼,“那你去找别人,我不稀罕。” 分子系统噎了一下,又跟着她翻到另一边,【你就不想复活回家?你忍心看着你父母一把年纪了,还要抱着你的遗照哭……】 “我爹妈头七刚过。” 卫悬玲打断它,饶有兴味地光点被噎得说不出话,自从她被卷入这鬼地方,这声音就没消停过,如今可算能安静一会了。 卫悬玲笑了笑,又翻了一边闭上眼,准备睡一会,为了处理那两人的后事,她已经很久没睡过整觉了,现在总算能睡个够了,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下面,会不会又犯职业病,跑去当鬼差。 随便他们,只要别来烦她和…… 【那你朋友呢,】 分子系统淡淡道,【你也不管了么,她可是为了救你才错失了进入这里的机会。】 卫悬玲蓦地睁眼,“什么意思?” 【拥有极强的执念,并命悬一线,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才能开启**之都的大门。】 分子一边说一边在金属墙上投出一道蓝色光幕,随着一声惊雷拉开帷幕,光幕上逐渐浮现了一个磅礴大雨中的村子。 无数如同蚂蚁一般的人影在雨中奔逃,嘈杂的雨声将他们的尖叫吞没。 他们身后一条浑浊的黄龙正咆哮着追逐他们。 队伍最末尾,两个互相搀扶的黑影正艰难的往前爬行。 卫悬玲瞳孔骤然一缩。 光幕仿佛会读心一般,逐渐把画面放大,大到整个世界只有那两个人。 说是互相搀扶,实际是左边的高马尾女孩,单方面拖着右边,腿上打着石膏的短发女孩。 “玲,放开我吧,再这样下去你也会被埋住的。”短发女孩道。 卫悬玲嘴唇忍不住颤了颤,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画面中高马尾女孩抬手抹了把脸,“说什么呢,我们不会有事的!” 短发女孩苦涩地笑了下,“对不起,我只是想带你放松一下心情……” “别说了。” 卫悬玲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转开视线,眼睛却像被钉在了光幕上,看着高马尾女孩又将短发女孩往身上揽了揽。 短发女孩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近在咫尺的泥石流,默默将右手移到她后背,微笑道,“你现在理解他们了吗?” “砰!!” 卫悬玲猛地抬手拍在光幕上,想要将它击碎,光幕却只是一道虚影,她的手径直穿过光幕,砸在身后的金属墙上。 砰的一声,震得她手骨发麻,剧烈的疼痛记得她眼眶通红。 卫悬玲闭了闭眼,哑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分子避而不答继续道,【她的执念替你打开了大门,但时间太久,她的灵魂体已经消散,所以只有你一个人完整进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复活她。】分子绕到她面前。 “为什么?”卫悬玲道,“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分子道,【**之都就像一个巨型的时钟,时钟运行需要无数个齿轮一起转动,玩家也是运转的齿轮之一,玩家的消耗太大需要源源不断的补充,才能继续维持**之都的运转。】 分子系统继续道,【作为交换,**之都也会满足玩家的愿望,生死人,肉白骨,只要你有足够的积分,哪怕你想复活一个世界,甚至创造一个世界,**之都都会帮你做到。】 “呵。”卫悬玲牵了牵唇角,“听起来很诱人呢。” 分子系统哼了一声,嘚瑟地摇了摇身子,【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我还有选择么,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不会放我走吧。” 分子系统一本正经道,【**之都从不强人所难。】 “切”卫悬玲撇了撇嘴,“那刚才死乞白赖的人是谁。” 分子系统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一本正经道,【复活愿望根据不同难度,不同复活程度,有不同的价位。你朋友刚死……】 “啧” 卫悬玲不悦地瞪了它一眼,“注意你的措辞!” 【呃……】 分子系统抽了抽已经不存在的嘴角,【你朋友,刚走,属于低级难度,看你要复活到那种地步,是瞬间痊愈恢复到原本身体状态,还是仅复活灵魂,按照你世界的治疗方法,慢慢治疗。】 “当然要最好的。” 分子系统点了点头,【500万积分】 “没问题。”卫悬玲道,“你什么时候复活,我要先见见她。” 【等你过了这个副本,证明了你的能力。若你连新手副本都过不了,我怎么相信你能赚到500万积分。】 “那还费什么话。” 卫悬玲腾地坐起身,才猛然想起自己此刻正躺在金属仓里,可现在躺回去已经来不及。 盯着自己近在咫尺的倒影,卫悬玲紧闭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嗯?” 茫然地睁开眼,卫悬玲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埋在金属墙下的双腿,她像个穿模的NPC,头,胸口,腿,各自独占一个金属仓。 卫悬玲尝试摸了摸金属墙,冰凉的墙体依然存在,“什么情况?” 分子系统穿过金属墙,飘到她面前道,【副本还未开始,你现在仍然是灵魂体状态,这里的东西都困不住你,用点力就能出来。】 卫悬玲照它所说,稍一用力就挣出了那个困住她的金属仓。 说是金属仓,实际更像医院停放尸体的冰柜,一整面与列车齐高的冰柜,数不胜数的柜门把手,在墙面蓝光映照下,闪着森白的冷光,一只从车厢头延伸到车厢尾。 几个穿着淡蓝制服,长着欧美面孔的男人,靠在车厢门上交谈,像被时间暂停,男人的嘴始终保持着张开的动作。 他的同伴也始终歪着脑袋,扬眉哼笑。 “这是什么地方?” 【《雪国列车》里的监狱车厢。】分子系统道,【这次负责带新手的玩家在尾车,快去找他们汇合吧,倒计时结束副本就会开始了。】 她点点头就要往车厢闸门走,刚走不到两步,又被分子系统拦住。 卫悬玲看着面前的小拦路虎,挑了挑眉道,“你干嘛,想反悔啊?” 【我是你的系统,你不带我怎么去。】 “你自己跟着呗,我又没拦着你。” 【你要把我融进你的身体,】分子系统继续挡在她面前,【系统会实时检测你的身体数值,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卫悬玲顿住,想了想心道也是,“那要怎么融?” 【抓住我。】 卫悬玲伸手握住光点,眼前骤然白光一闪,当她回过神来,周围的场景已然从森冷但整洁的监狱车厢,变成了一个昏暗,脏污,不知是垃圾处理场,还是旧时代的贫民窟。 偌大的车厢被看不清颜色的油罐桶,拼成了一个个狭小逼仄的置物架,每一层的间隙不过半臂长,人躺进去连翻身都做不到。 卫悬玲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灰暗的世界,无数身形消瘦,缺胳膊少腿的人,蜷缩在置物架上,眼神空洞与货物无异。 “新人?” 一道轻蔑地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卫悬玲转身看去,在她对面的置物架上,一个身穿皮夹克,修身工装裤,战斗靴的碎发中年男人,嘴里叼着根点燃的香烟,眼神漠然地盯着她。 嘴里吐出的云雾,遮住了他的面庞。 卫悬玲只得转开视线,去看他旁边垂眸静立,面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身形消瘦,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19,20出头的样子。 似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少年缓缓抬头,朝她友善地笑笑。 卫悬玲也回以微笑,这一幕正好被中年男人看见,他弹了弹手上的烟灰,低声道,“来到这里还笑得出来,素质不错。” “呃,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指了指身后,几个穿着现代服饰,与灰暗车厢格格不入的两男一女,正趴在油桶上吐的昏天黑地。 卫悬玲嘴角抽了抽,“这里是脏了点,但也不至于吧?” 中年男人哼笑一声,“你不会想知道的。”说罢将香烟塞回嘴里,抬手朝她扔了一个黑色物体。 卫悬玲伸手接住,是一个黑色的小方盒,盈盈的白光从方盒链接的缝隙透出,看不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她疑惑地看了眼中年男人,将方盒放在耳边晃了晃,什么动静都没有,像是空的? “玩家的智能系统,”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将香烟扔在地上碾灭,“把手放在盒子上,在心里想象系统的模样,别想什么人或动物,你会后悔的。” “我……” 卫悬玲刚想说自己有系统了,话还为出口就被分子系统打断,【别说出去,我是你的金手指!】 【别用嘴说,】分子系统赶忙打断她,【我在你的脑海里,在心里对我说就行,我能听见。】 卫悬玲看了眼把玩着戒指,兴味索然的中年男人,在心底迟疑道,“为什么?” 【金手指当然要保密了,你见谁家有金手指不是偷偷藏着还告示全世界的。】 “理是这个理,但所有人都有的算什么金手指。”卫悬玲抛了抛手中的小方盒。 【我和它们不一样,这个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你先孵化,等一下他要起疑了。】 卫悬玲挑挑眉,抬眸扫了眼周遭,中年男人和少年一如之前,几个吐的面色惨白的男男女女倒是从后面走了回来。 【别问了,你先把手放上去,我会趁机钻进去。】 “行。” 卫悬玲将手放在方盒之上,磨砂质感,不温不凉,没什么感觉。 她想起中年男人说的话,想象系统的模样,但这漫无边际的,怎么想象系统不都固定一个样么。 她正胡思乱想,手中忽然白光一闪,将整节车厢照得亮如白昼,但也只是一瞬,白光渐渐隐去,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白光里飘出。 通体蓝白的机器球,头顶长着两个小耳朵,一抖一抖的……这不是诺诺么?! 卫悬玲惊讶地发现面前的小机器球,和赛尔号里的智能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 “别太惊讶,这是分子系统会根据你的想象随意生成,但生成之后无法改变。” 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弹了弹诺诺的小耳朵,“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有童心的小朋友。” 不等她辩驳,中年男人又走开了。 他站在两个置物架中间的过道里,神情漠然地扫了他们一眼,“人到齐了,那我介绍一下情况,这里是**之都链接的一个小副本,最低级的生存型,《雪国列车》看过么?” 中年男人下巴一抬,瞥她了一眼,卫悬玲左右看了看,确定他是在问自己后摇了摇头,“没听过?” “你给她介绍一下。”中年男人抬手指了指他们中间,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道。 女人眼皮抽了抽,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哑声道,“我也是很久之前看过的,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讲为了应对全球变暖,人类发射了制冷剂,想降温却无意把地球变成了极寒天气,大部分人都死了,只有少部分人登上了这永动引擎驱动的列车,成为流浪者,一直绕着地球跑了十七年。 十七年后,男主柯蒂斯不满头车对尾车常年的压迫,带领尾车的底层人发起反抗,突破一节节上层人的车厢,推翻头车的统治,最终摧毁列车回到地面的故事。” 中年男人拍了拍手,像是鼓掌,但鼓得十分敷衍,随意拍了两下又继续道, “都看看你们的分子,副本的任务已经发布了,我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穿过这些车厢,找到离开的出口,” 中年男人哼笑一声,“是离开的出口,不是列车的出口。若不能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就跟着列车一起,砰!” 说着他将五指抓在一起,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恶劣地看着他们。 “我叫郑中华……不用告诉我你们的名字,死人是没有名字,接下来祝你们好运。” 第2章 雪国列车 “你不是和跟我们一起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滴的一声轻响,整节车厢忽然沸腾了起来。 像烧水时忽然到了临界点。 置物架上的人,接二连三从架子上翻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像倾巢而出的蚂蚁,神情麻木从他们身边穿过,往车厢前头走去。 卫悬玲疑惑地看着,但敏锐地没多问,默默跟着郑中华几人缩在队伍与置物架之间隔出的角落里。 四个与她在监狱车厢里看到的穿淡蓝色制服,看上去像执法者的男人,手持枪械,将一群孩子从队列里抓出,推到最前方。 嘴里一边念叨例行检疫,一边强硬将他们父母的手从孩子身上扯开。 卫悬玲被抵抗的父母推挤到角落,余光瞥见墙角的破木箱便站了上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车厢被人为截成了三段,最末端是凌乱吵杂的尾车居民,中间挤着被执法者推出来的孩子,高矮不一,目测全不超过十岁。 哒,哒,哒。 连接两节车厢的闸门,呲的一声缓缓向左打开,一个穿着明黄色大衣,身形微胖的女人从过道里走出,面带微笑地走到孩子们面前,仅扫了一眼,便将前头的几个孩子推开。 目光明确的锁定在最外层,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目测不超过八岁的红发小男孩面前。 卫悬玲认出这是那个原本想要将孩子藏起来的卷毛男人的孩子,此刻男人正一脸焦灼,举着手祈祷,眼睛直勾勾盯着黄衣女人,好像要将女人压在男孩头顶的手盯穿一般。 黄衣女人面上的表情冷了下来,将周围的小孩拨开,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拍了拍红发小男孩的脸,用手中的卷尺量了量小男孩的身高,臂长。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道年轻的声音,略显急躁,从后方传来。 卫悬玲转头看去,一个长得像小雀斑的欧美男人扒在床架上,低声对着一个站在他前面,带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说话。 针织帽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又继续盯着黄衣女人。 “戴帽子的那个就是男主,柯蒂斯。” 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玩家,往身后看了一眼道,“旁边是他的助手埃德加,在列车上出生的人,特别崇拜男主,我记得在大桥车厢乱斗的时候,好像还因为男主死了。” “后来呢?”卫悬玲道。 女玩家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要看到具体片段才能想起来,现在还是刚开始,等他们把小孩带走,男主就会决定开始革命。” 说话间,队列中间忽然骚乱起来,一个略显沉闷的女声大叫起来,“提米快跑!” 中间的人群忽的朝两边散开,几个持枪的执法者冲了过来,将不肯让开的人砸到在地。 而后兵分两路,两个人将大叫的女人推到地上殴打,另外几个跑去抓逃跑的小男孩。 突发的状况惊动了柯蒂斯,两人从床架上跳了下来,想要冲过来却被几个执法者拦住,只能看着黑皮小男孩被执法者倒吊着抓住双腿,从人群里拎了出来。 女人看着孩子从眼前被拎走,叫得愈发撕心裂肺,隔着两道人墙,卫悬玲都能听见枪托砸在女人身上的闷响。 残忍的一幕激起了尾车其他居民的怨愤,纷纷跟着叫骂起来。 “那是她的孩子,放开她的孩子!” “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你们这些混蛋!” 黄衣女人视若无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是有若无的轻笑,缓缓踱步到黑皮小男孩面前,拿着手中的卷尺对着他量了一下。 而后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小脸,示意执法者将男孩放下来,俯身牵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车走去,路过时也顺道牵起了另一个带着兜帽的红发小男孩。 红发小男孩一边沉默地跟着她走,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极大刺激了他的父亲,那个卷毛男人忽然暴跳起来,猛地推开压住他的执法者,一边大叫,“你放开他!” 一边脱下脚上的鞋朝女人扔了过去。 已经被染成棕黑色的破旧皮鞋,越过中间的执法者,精准命中黄衣女人的额头,鲜血很快顺着眉心流了下来。 三个始终站在闸门口,穿着制服大衣的男人,猛地跳了起来,为首的男人一边从大衣里掏出手帕,一边惊叫,“你怎么能让他乱扔鞋子,按住他!” 黄衣女人抬手制止他的动作,食指在眉心抹了一下,鲜血静卧在白皙的指尖,宛如一颗殷红的血滴子,在灯光下闪着晦暗的红光。 女人笑了一下,将食指凑到唇边将血舔舐干净,转头深深看了眼嘈杂的队列,便拉起两个孩子往闸门走去。 “他们抓那些孩子做什么?” 卫悬玲从破木箱上走了下来,随着人群一起被执法者赶回尾车。 女玩家看了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道,“回去再说。” 暴乱虽然已经平息,但尾车居民的怨恨却在一点点积聚,尤其是抢了孩子的两人,卷毛男人的手臂被执法者伸到列车外冻僵后,硬生生敲了下来,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用仅存的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满是毛边的纸,探头借着灯光,眷恋的看着上面的脸。 提米的母亲,那个身形矮胖,顶着一头黑色小卷发的女人,也满脸欣喜地捧着一张,画着提米画像的纸,从她身边撞开。 卫悬玲被她健硕的身体,撞得趔趄了一下,险些绊倒在床架上。 “还好吗?” 一道低沉的嗓音,斜刺传来,柯蒂斯抓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垂眸歉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代谭雅向你们道歉,她只是太想她的孩子了。” “呃……” 卫悬玲看着近在咫尺的柯蒂斯,眉头一挑,左右看了看,见郑中华摇了摇头,才不明所以地胡乱应了一声。 “没关系,能理解。” 柯蒂斯放开她,快走两步,撩开过道尽头的帘子将他们引了进去。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车厢的最尾端,一个身形消瘦,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一个由行李箱拼成的办公桌后,平静地看着他们,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老人推了推耷拉在鼻尖的圆边眼镜,转头看向柯蒂斯。 柯蒂斯只是蜷缩着坐在行李箱前,低头盯着一块被切开的黑色布丁块,静静出神。 老人也沉默了下来,盯着布丁块旁边的红色小纸条,看不出喜怒。 卫悬玲看了看两人,抬手戳了戳郑中华的手臂低声道,“什么情况,他能看见我们?” “副本篡改了他们的记忆,现在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和他们一样在这趟列车里出生,长大的人。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郑中华说着上前一步,走到两人面前坐下,拿起那张小纸条扫了一眼便递给他们。 卫悬玲凑过去扫了一眼,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南宫民秀。 “噢!我想起来了,” 酒红色头发的女玩家忽然抢过纸条,压低声音道,“南宫民秀,他是这趟列车的安全系统设计师,被关在监狱车厢,就在前面第三节车厢,男主会用克洛诺利诱他打开车厢门。” “监狱车厢?” 卫悬玲心下一惊,想起自己刚出来时看到的那一排停尸房一样的冰柜。 女玩家点了点头,将小纸条放了回去,“现在的剧情有点乱,我记得纸条是发生在开始,前车抢小孩前面才对。” “副本因为我们的出现做了一些小变动,很正常。若一切都按剧情走,那这种副本未免也太简单了。” 郑中华低声说了句,便转回头,屈指敲了敲行李箱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柯蒂斯抬起头道,“身体健全的人太少,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头车,抢夺永动机。” “等等,你在开玩笑吧?”埃德加忽然撩开帘子探头进来,“我们为什么要带他们……” 老人闻声抬头,看了眼柯蒂斯道,“埃德加。” 埃德加置若罔闻,整个人都从帘子后钻了进来,目光炯炯看着柯蒂斯,“他们前车的人,不属于尾车,他们会背叛我们。” “够了,出去。” 柯蒂斯头都没抬,轻声说了句,埃德加便像燃烧的烈火碰上了冰雪,瞬间哑火,眼皮抽搐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埃德加只是想帮你,” 老人撑着手道,“他觉得你可以改变世界。” 柯蒂斯望着平静下来的帘子,垂下头,“他不应该这样崇拜我。很多事,我没有做好。” 老人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尽善尽美……” 柯蒂斯打断他,生硬地转了话题,“末节车厢,隔离车厢,监狱车厢,中间有三道隔离门,这三个门只能打开四秒,我们需要在四秒内穿过三扇门把南(南宫民秀)救出来。” 郑中华扫了眼桌上的道具,手垂在行李箱后,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柯蒂斯止住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现在。” 第3章 雪国列车 一个,两个,三个…… 卫悬玲从埃德加手里接过铁桶,横倒在过道上。 昨晚柯蒂斯向他们透露了暴动的计划,他们预备将尾车居民睡觉用的油桶拼接起来,制作一根冲锋的管道,等待执法者发餐时,制造混乱抢夺餐车,利用滑行的速度快速穿过隔离门,阻止闸门关闭。 棕黑色的铁皮擦着,过道抱着婴儿的女人的裙摆,滚到下一个人手里。 下一个人又将铁桶打直与前一节对接,等待其他人将其连接起来。 两人宽的过道,被铁桶占满,老弱病残的NPC只能站在床架上,目光殷切的望着下面忙碌的人,有时还会伸手去摸他们的头发,眼底流露出悲悯,像是在祈祷。 卫悬玲恍惚觉得这就像一场梦,那个号称自己是金手指的分子系统,自从钻入诺诺就再没出现过。 诺诺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全能,除了能充电手电筒,就是显示副本的倒计时,和他们必须要在二十四的小时之内找到副本的传送门…… “嘿,接着伙计。” 她回神,还未转过身,一道咣当咣当,夹杂着霉菌的声音滚了过来,抬手稳住油桶。 看着站在油桶上笑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埃德加,卫悬玲好奇道,“你看上去很有信心。” 埃德加抱着一块木板跳了下来,脸上难掩自得地看了她一眼,“柯蒂斯从没出错过。”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 “那绝不会是柯蒂斯。” 埃德加推搡了她一下,接过她手里的铁桶道,“他是我们尾车的神,你是前车的人,当然不会理解。” 卫悬玲想起昨晚帘子后,老人与柯蒂斯的对话,眉头一挑,“你很崇拜他?” “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如果这算崇拜的话,我想是的。” 埃德加扶着油桶穿过过道时,抬头瞟了眼旁边垂眸计数的柯蒂斯,小声道,“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卫悬玲将铁桶交给负责连接的NPC,继续道“你父母呢,大多数人最先崇拜的不是父母么?” 埃德加神情恍惚了一瞬,回头望了眼身后,“我在列车上出生,从没见过我的父母,一直是柯蒂斯在照顾我。” “啊。” 卫悬玲没想到随口一问,就问到了人的伤心处,一时间像被人兜头打了一记闷拳,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灰溜溜地绕了回去。 柯蒂斯只说拜托他们帮忙,却没说要帮什么,收集完铁桶后,卫悬玲几人便又聚到了一起。 这趟列车已经在地球上运行了十七年,香烟红酒这类的消耗品早已消失,郑中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香烟变成了小木棍的模样,远远看去像是饿疯了,捏着一根深棕色的小木棍,不停吮吸吞吐。 走近才能问道一阵浓郁的烟臭味。 卫悬玲屏住呼吸,挥了挥,绕到几人的上风口,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许。 与她一同站在上风口的还有那名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玩家,和初入副本时站在郑中华旁边的白衬衫少年。 另外一胖一瘦的两个男玩家,半点不嫌弃的凑在郑中华身边。 胖的那位看上去四十出头,像是喝了酒,身上总带着一股挥散不去的酒臭味,面上的红晕自进入这里就没消下去过。 此时正凑在郑中华旁边,巴巴望着他手里的烟道,“哥们,还有烟没,给兄弟来一支。” 郑中华咬着烟头深深吸了一口,睨了他一眼,将烟头丢在地上,“给你你也要有命抽。” 胖玩家脸皮抽搐了一瞬,望着烟头被他一圈一圈碾成碎块,脖子上肉眼可见地青筋爆起。 一旁戴眼镜的瘦玩家,推了推眼镜打圆场道,“李哥,别上火,郑大哥这么说想必有他的理由。” “想套我的话?” 郑中华哼了一声,又从皮夹克里摸出一根香烟,一把黑色手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香烟划过,迸出一丝火星将香烟点燃。 突然的枪响将几人吓了一跳。 卫悬玲猛地转头看向过道,柯蒂斯几人像没听到一般,兀自做着连接工作,就算视线偶有扫来,也会很快转开,并不会停留。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这一点,女玩家惊呼道,“他们好像看不到我们。” “我身上有掩人耳目的道具,你们在我身边,自然也在庇护的范围内。” 郑中华说着将手中的香烟一转,塞进胖玩家嘴里,举枪顶着胸口将人推了开去。 砰的一声闷响,胖玩家肥硕的身躯猛然砸在铁板围成的隔断上,他吃痛怒骂起来,香烟从嘴里脱出掉在脚边,橙红的火星在灰黑的铁板上忽闪忽灭,白雾缭绕。 时间好似定格,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咣当声戛然而止,无数双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的饥饿眼睛望了过来。 卫悬玲身体一紧,后背刷的蹿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她只体验过一次,在一个野生岩洞里探险,偶然抬头时发现,一群将整个岩洞染成黑色的蝙蝠,正盯着她们,视线随着她们的走动而移动,一双双赤红的双眼像夜晚的银河。 砰! “啊!” 女玩家贴着她的耳边惊叫一声。 卫悬玲头皮一麻瞬间回神,捂着她的嘴连拖带拽的,窜回郑中华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香烟落地的一瞬间,郑中华毫无预兆的对着胖玩家开了一枪,子弹擦着瘦玩家眼角划过,精准落在胖玩家脚边,香烟被子弹碾灭,白烟也被挥散。 车厢里又响起了热闹的咣当声。 心脏宛如失控的跳楼机,忽上忽下,带着太阳穴也跟着突突跳了起来。 卫悬玲松开女玩家,眼皮抽搐扫了郑中华一眼,“你……干什么?” 卫悬玲原本想问他发什么疯,但余光瞥见他垂在腿侧黑色有枪又默默咽回去,算了成大事者不拘眼前长短。 “让你们长长记性,” 郑中华收起手枪,淡淡道,“把分子交给你们,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别想着和我攀关系,我没兴趣和死人称兄道弟……没必要这么看我,你们怎么进来的自己心里清楚。这里只是**之都的检验口,只有顺利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算活了,才有资格进入中心城,失败者只能成为这里的养料。” 郑中华抬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时间差不多了,想活命的就跟上。”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虽然不清楚他说的中心城是什么,但有一点目前很明确,她必须活着从这里离开,死在这里怕是以后烧纸都收不到。 副本里的流速似乎与任务的倒计时不同,他们只过了半个小时,NPC却从零到九十五将铁桶全部连接了起来。 每隔两节铁桶便在左右钻了两个拳头大的洞,从床单衣服连接起来,斜挎在背上。 柯蒂斯皱着眉原地转身,一个身形矮胖,顶着一头黑色小卷发黑皮女人,不依不饶地挡在他面前,“柯蒂斯你一定要让我去。” 柯蒂斯背对着她,淡淡道,“不行,谭雅,抱歉。” “如果你不让我走,你会很抱歉的。”黑皮女人紧跟着他,“我要去头车,让那个女人为碰我的孩子付出代价。” 柯蒂斯不搭话,转头对旁边加装铁通的人道,“把这个绑紧一点。” “你知道我比这些瘦弱男人强得多,”黑皮女人低头扫了一眼,见他仍不为所动,沉默了一会,从衣服里掏出布满毛边的画纸怼到他面前,“求你了。” 卫悬玲遥遥扫了眼,画纸上是那个被黄衣女人带走的叫提米的黑皮小男孩。 柯蒂斯顿住,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一瞬间低垂了些许的后脑勺。 卫悬玲推了推旁边的女玩家问道,“柯蒂斯会让她去吗?” 女玩家挠了挠脸,不确定道,“应该去了吧,我记得后面还是因为她男主才没死。” “那她找到她孩子了吗?” “结尾是有个小男孩活了下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孩子,”女玩家摆了摆手道,“在我眼里外国人都长一张脸。” “……”卫悬玲哑然。 她们一边闲聊剧情,一边跟上郑中华几人。 按照女玩家所说,接下来前车的执法者会突然来送食物,打断男主的计划。 和预料中一样,柯蒂斯还在和黑皮女人对峙,过道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站在最前头的NPC大叫一声,“计划变了,快到后面去!” “不走就来不及了!” 柯蒂斯猛地抬头,快步绕开黑皮女人,一边推开往后跑的NPC,一边往闸门口跑去,“别慌,按计划走。” “藏起来,把武器藏在衣服里。” 他几乎是往前跑了几步就到了回来,一边拍着NPC的肩提醒,一边朝身后招手,让后面的NPC上来把连接好的管道挡住。 “走。” 郑中华停下手中把玩的手枪,扫了他们一眼,便一马当先往闸门走去。 白衬衫少年紧随其后。 “我们也走。”女玩家抓住她的手,一边推开人往前挤,一边压低声音道,“等一下男主就会发起暴动,站在前面能随机应变。” “好。” 卫悬玲点了点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瞅准时机左钻右突,不一会便看到了郑中华两人的背影。 两人站在最前头,郑中华落后一步站在白衬衫少年身后。 卫悬玲惊奇地发现这么拥挤的情况下,白衬衫少年的衣服竟然还是一尘不染,也是罕见。 “反应不错嘛。”郑中华扫了她们一眼,眉头一挑。 “怎么说?”卫悬玲抓住女玩家的手臂,将她塞到白衬衫少年身边站着,一边道,“难道还有惩罚机制。” 郑中华瞟了白衬衫少年一眼,摇了摇头,还未说话,铅灰色的闸门泄气一般,刷的一声把手倒向右侧,禁闭的闸门缓缓拉开,两人带着手持枪械的执法者从门口走出。 为首的一个,一边朝他们走来,一边对身后的同伴道,“点一下人数。” “好的。” 落后他一步的执法者,宛如打卡上钟的打工人,死气沉沉地吐了口气,从制服的口袋里翻出一个银白色的计时器,走到他们面前,“排好队,好了坐下。” 卫悬玲左右看了看,执法者说坐下是没人动作,而是当他开始一边数数一边按手里的计时器是,才陆续有一排排人坐下。 “四,五,六……” “我受够了吃这些垃圾蛋白块!” 队伍中间忽然传来一声怒喊,卫悬玲转头看去,身后的人没有蹲下,密密麻麻而挡住视线,看不清是谁在叫喊。 又过了一会,一道沉闷的女声也跟着大叫,“没错,太难吃了!” 卫悬玲听出这是那个叫谭雅的黑皮女人的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卫悬玲凑到几人跟前,压低声音道。 “他们要制造混乱,浑水摸鱼。”女玩家道。 郑中华将手枪背着身后,“别说话了,做好准备。” 前期不用写名字就是好凑字数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雪国列车 第4章 雪国列车 “我饿了,我要吃鸡肉!” 令人垂涎的词句,宛如丢入柴垛的火星,瞬间燃烧起来。原本坐下的人也被火星点燃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怒视执法者。 “我们要鸡肉!鸡肉!” “安静,安静!” “我们不会为了这些垃圾坐下!” 手握计时器的执法者,眼见劝说不管用,眉头皱起回头看了眼他的上司。 他身后,那位初见就是一脸凶相的执法者,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揪住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的衣领拖到空地上,对着后面的人,怒吼道, “你们想看她死吗,想吗?!” 老婆婆干瘦的脸皮被枪口顶着皱成一推,眼神却极为平静,或者说麻木。 透过她平静地双眸,卫悬玲看到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队列,逐渐安静了下来,高举的手也一点点缩了回去。 宛如老婆婆萎缩的生命一般。 一脸凶相的执法者哼了一声,将人推了回去。对身后的几位同伴招了招手。 守在闸门前的几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过道里打开隔离门。 经过刚才那一番抗议,执法者们没有再要求他们蹲下,而是从右到左让他们排成一列。 卫悬玲站在中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尾车居民从执法者身后的推车里拿了一块黑乎乎,看上去像布丁一样Q弹的小方块,又绕回到了队列里。 “他们拿的是什么东西?”卫悬玲碰了碰女玩家的后背。 女玩家看见几人手里拿的东西后,嘴角抽搐了一下,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别碰。” “为什……”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掠起一阵风,一个模糊的身影从队列里窜出,直奔中间拿枪的两名执法者。 “要来了做好准备!” 郑中华突然低喝一声,拉着白衬衫少年悄然离开了队列。 卫悬玲和女玩家对视一眼,路过墙角时还顺手摸了根撬棍,“喏,防身。” 女玩家讷讷地看了她一眼,卫悬玲也不管她直接将撬棍塞到她手里,自己紧随其后跟着郑中华两人摸到了闸门口的角落里。 车厢中间,从队列里窜出的人影赫然是柯蒂斯。 先前那名计时的执法者,端着枪上前一步,刚要说话,柯蒂斯突然抓住他的枪口对准额头,一手先发制人扣住扳机。 惊人的举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然而意料的枪响没有出现,所有人静默了一瞬,队列里忽然爆出一声厉吼,“他们没子弹,他们没子弹!” 一时间人群沸腾起来,为首的两排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冲了上去,两个,三个,甚至四个压制一个执法者,齐心将所有执法者推到一边。 柯蒂斯抓着枪托一脚踹开前面的人,三两步冲到推车前,将车上的箱子推下去,抓着推车又冲了回去。 卫悬玲眼疾手快地将闸门口想要关门的执法者踹倒。 另一边柯蒂斯将推车塞到管道下方,纵身一跃跳到了管道上,左右两边的尾车乘客早就做好了准备,抬起管道便冲了上去。 有了推车的助力,眨眼间,管道队伍便冲到了闸门前,卫悬玲抓着女玩家在执法者身上借力一踩,紧跟郑中华两人跳了上去。 视角拔高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顿时明朗了起来。 原先不知所踪的两名胖瘦玩家也挤到了管道前,但由于两边抬管道的NPC,他们根本冲不上去,只能被人群越推越远。 戴眼镜的瘦玩家看到他们,叫了一声,“郑大哥!救救我们。” 卫悬玲眸光一动,转头看了眼就要起身,只是念头刚起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按了下来。 郑中华冷冷扫了她一眼,“最基本的跟队都跟不上,这样的废物,你救了他们也是白搭。” 卫悬玲推开他的手,“那就见死不救么?” “我可没说过掉队会死。” 飞驰的管道穿过三道隔离门停了下来,两边抬管道的人由于惯性,一个叠一个扑倒地上。 郑中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新手副本只做筛选,如果那两人不是废物会自己跟上来,跟不上来,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资格,中心城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与其操心别人,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能进来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善茬。” 说罢便从管道上翻了下去,头也不没回往通道里走,白衬衫少年紧随其后,女玩家看了她一眼,也朝两人走了过去。 卫悬玲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通道口,自管道停下来,陆陆续续有人顺着管道从尾车跑过来,只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列里并没有胖瘦玩家两人的身影。 另一边,柯蒂斯等人已经和守卫车厢里的执法者打斗起来。 他们已经到达了监狱车厢,因车厢一侧摆满了关押的铁笼,挤占了不小的空间,能活动的过道也仅比尾车宽一点。 而此时通向冰柜区的过道,被一个目测两米多高的壮汉挡住了去路。 壮汉手里抡着一块约莫人头大小的铁块,忽左忽右,舞得虎虎生风,逼得柯蒂斯几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一个秃头执法者捂着额头,从他们退开的空地上爬了起来,刚直起身就被身后呼啸的铁块又砸了回去,鲜血混着灰白的脑髓溅到了车壁上。 逼得几人又退了几分。 僵持之际,一个**着上半身的纹身小伙,抓着一把尖刀,黑豹似的从管道上窜了出去,卫悬玲从管道上跳下,正好与他擦肩而过。 等她转过身,小伙已经将尖刀刺进大汉的身体,暗红色的血喷涌而出,眨眼间就濡湿了他胸前的淡蓝制服。 小伙神情淡漠,翻出大汉胸口抓着的钥匙便翻了下来,递给柯蒂斯后又悄然回到了人群里。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两人身上流出,顺着地板的花纹勾画出一副骇人的图画。 眼前的一切,逼真得近乎真的有个人的脑袋被开了瓢,秃头执法者豁开的后脑勺里,还能看到尚未死绝的脑神经,在灰白的脑髓里一跳一跳。 浓郁的血腥气在过道里蔓延,卫悬玲皱了皱鼻子,绕开地上两人,往她曾躺过的冰柜走去。 但当她过去,冰柜周围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个东张西望的后脑勺,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郑中华几人也不见身影。 卫悬玲眉头皱了一下,在心底唤出诺诺,然她刚接住诺诺,耳边忽的炸起一道劲风。 一个闪着点点蓝光的黑色小圆盘,正朝她面中扑来。 “嘿!这里。” 卫悬玲眸光一厉,侧身躲开循声看去,过道靠墙的角落,赫然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 郑中华和女玩家三人,正泾渭分明地挤在角落里,女玩家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手里还抱着一个和她脚边同款的小圆盘,很显然东西是她扔的。 卫悬玲眉头微动走了过去,还未走近,女玩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的手臂,站到了旁边的马扎上。 “快看,他们准备把南宫放出来了。” 卫悬玲朝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一边将手里的小圆盘挂回墙上。 郑中华听到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想清楚了?” “谈不上。”卫悬玲道,“既然没有死亡规则就算不上见死不救。” 郑中华眸光一闪,一副出乎意料地表情上下打量她,卫悬玲瞥他一眼,没有在意,这样的眼神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人群里围出的空地,一个胡子拉碴,长着亚洲面孔的中年男人,靠坐在一格被拉开的冰柜前,手里夹着一根点燃香烟,头后仰倚靠在冰柜上,斜睨着面前的柯蒂斯。 “你也想抽吗混蛋,你没资格享受这东西。” “……” 柯蒂斯转头深吸一口,沉声道,“我就说直了吧,你帮我们,我们给你克洛诺,否则就把你重新塞进去,怎么样混蛋。”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手搭在膝盖上,火星吞噬烟草在尾部留下一道长长的废墟,白烟氤氲模糊了他的面容。 两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动作,一时间车厢里静得只剩列车行驶时的轰隆声。 卫悬玲碰了碰旁边的女玩家,压低声音道,“不是说香烟已经消失了吗?” “全球最后两根就在他手里,你等着,他待会就会……” 女玩家话音一转,“就是现在,他把烟丢出去就是为了吸引男主的注意力,好趁机抢他们手里的钥匙。” 如她说说,中年男人将烟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忽然毫无预兆地把烟扔到人群里,趁着混乱跳下冰柜,一拳打在拿钥匙的NPC脸上,旁边的几人顿时反应过来,也扑了上去。 中年男人抢到钥匙后就退了回去,显然没有要的逃跑意思。 不过四周都是人,他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柯蒂斯见状便将几个叫嚣着要扑上去的NPC拦了下来,“就算你拿到钥匙,我一样能把你塞回去。” 中年男人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边翻出钥匙拉开了他隔壁的冰柜。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亚洲女孩,神情恬静地平躺在里面。 中年男人碰了一下女孩的肩膀,“起来。” 女孩像被戳破的泡沫一般,唰的坐了起来,眼神迷蒙地靠在冰柜上。 “我女儿,幼娜。要前行,我们需要她。”中年男人捏着小圆盘放在颈边道。 柯蒂斯看了眼旁边正在穿外套的女孩,“你还跟不跟我们?”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每打开一扇门,两块克洛诺。” 卫悬玲垫起脚扫了眼,柯蒂斯手里像马卡龙一样粗粝的青色小石头道,“克洛诺是什么?” “一种工业废料,有致幻的效果,是头车用来控制人口的东西。” 卫悬玲哑然,帮她解释的不是女玩家而是郑中华。 郑中华朝白衬衫少年点了点头,从皮夹克里掏出手枪别到后腰,一边转头扫了眼她们,“要开门了,不想死就跟紧点。”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闸门走去。 “怎么就开门了,”卫悬玲一边拉着玩家赶路,一边问道,“他们不是还在商量么?” “电影转场。”女玩家道,“我们现在虽然是在雪国列车的世界里,但世界的时间还是会跟主角的行动一起跳转,他们问完就会直接开门。 这扇门后面是执法者的生活车厢,里面的人都撤走了。 男主很快就会穿过那里到达生产蛋白块的车厢,在那里得到占领供水车厢的线索,之后……” 女玩家停顿了一下,紧了紧手中的撬棍哑声道,“之后他们会在供水车厢,和守在那里的执法者大战,途中会穿过一条很长的隧道……男主的跟班就是死在出隧道前。 如果主神想考验我们,一定会把任务设置在那。” 卫悬玲眸光一闪,“你为什么也知道这么多?” “如果我们能活着穿过隧道,再解释也不迟。”女玩家笑了一下,挣开她的手,“哦对了,我叫王小莹。” 我给自己立了一个flag,希望能在春节前更到50万,也就是每天三千三百三十三字。 立的时候好轻松啊,一天才三千[猫头],卡文的时候哎呀妈呀怎么才五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雪国列车 第5章 雪国列车 后来的发展与女玩家……王小莹所说的一样。 柯蒂斯两人谈完,场景瞬间切换到了闸门前,就在她们赶到闸门的下一秒。 昏黑的车厢里,中年男人蹲在一块被撬开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两根露着铜丝的电线,交叠一起像划火柴一般,一边划一边打量闸门的反应。 她的女儿幼娜也跟着看了一眼,便柯蒂斯伸出手,“没人在里面。克洛诺?” 柯蒂斯眯了眯眸子,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两颗克洛诺,递了过去。 幼娜眼睛一亮,忙用手指夹住克洛诺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递到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侧头嗅了一下,手中动作不停。 紧随铜线相接的噼啪声,车厢陡然震动了一下,紧绷的闸门宛如气罐泄气一般,呲的一声朝两边缓缓拉开。 一行人顿时紧绷起来,纷纷举起手里的撬棍冲到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 柯蒂斯一路拨开人群,领头走了进去。 卫悬玲转头,正好与郑中华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郑中华一边护着白衬衫少年,一边道,“这么短时间就适应了,进来之前了解过?” 卫悬玲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之都每年……” 郑中华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每时每刻都会向外界发送邀请函,受到邀请的生物,只要完成邀请函上的要求,便可以额外得到一个和主神对话的机会。 中心城有人为了了解主神,曾总结过与主神的对话。” “有结论吗?”卫悬玲道。 郑中华摇了摇头,“主神从未出现过,只是通过分子与人联系,但那些对话保留了下来放到了悬赏区的公开论坛里,对话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有所求像主神许愿,一种是目的明确,询问新手副本的考核内容。” “这不就是开卷考试?”卫悬玲道,“主神也会回答?” “只要你有能力站到祂面前,主神不会拒绝任何要求。” 卫悬玲道,“这对其他玩家不公平吧?” “公平?”郑中华看了她一眼,深吸了口烟道,“黑暗森林法则听说过么,**之都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连接着无数个小森林,这里奉行强者为尊的森林法则,只有足够强的人才有资格谈公平。 你进入这里的那一刻就应该明白,在这个空间没有公平可言,更别说信任。” 卫悬玲挥了挥面前的烟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如果我也有女儿,她应该也是像你这样的年纪。” 郑中华看了她一眼,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了笑,语调和缓道。 “呃……” 卫悬玲望着面前忽然卸下防备,笑得一脸慈祥的郑中华愣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些么,” 郑中华面上慈祥不变,食指微动弹掉烟灰,站起身道,“在这个世界,队友是自己的第二条命,我希望你怜悯我,因为我的话对我产生依赖,心甘情愿成为我的队友,成为我距离死亡的一道盾牌,就像他们一样。” 郑中华将烟塞到嘴里深吸一口,转头看着车厢连接处,像个烟囱一般从嘴里,鼻子里缓慢而持久地喷出白烟。 像个行走的烟雾制造机,人都走远了,烟雾还没散。 卫悬玲捂着鼻子将烟雾挥散,望着车厢连接处移动的黑影,一点点逼近。 一股熟悉的酒臭味先于黑影飘到她面前,卫悬玲眉头一挑,心道那两人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然烟雾散去,站在她面前的却只有瘦玩家一人。 卫悬玲愣了一下,探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昏暗的车厢里,所有NPC都跟着男主进入了生活车厢,过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沾着血迹的脚印。 冰柜的尽头,半截从手肘刺出的白骨,在阴影里,随着车厢的晃动忽影忽现。 “那个胖大叔呢?” 卫悬玲转头看了看瘦玩家,他的眼镜碎了半边,只剩半截眼镜腿要掉不掉挂在鼻梁上。 瘦玩家低头推了推眼镜,“我不知道,他没有跟上来。” 卫悬玲扫了眼他裤腿上的暗色手指印。 暗红色的血迹在浅棕色的西装裤上分外显眼,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郑中华靠在白衬衫少年身边的架子旁,讥笑道,“还未通关就得到了三千积分,恭喜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瘦玩家推了推眼镜从她们身边闷声走开。 卫悬玲走到几人旁边道,“什么意思?” “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郑中华睨了她一眼,转身往生活车厢里走去。 卫悬玲紧跟其后,追问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为了活下去。” 郑中华猛地转身,突然毫无预兆的拔枪顶住她的额头,沉声道,“积分除了能向主神许愿,还能在积分商城兑换道具,这把枪,这些烟都是用积分兑换。 所有副本通关积分都是固定的,通关后按照每个人的积分点数均分,你,我,还有她进入这里便自带一点积分点数,我杀了你就能得到你的积分点数,而她,” 郑中华指了下旁边的王小莹继续道,“没有杀人,通关后就只能分到一份积分,而我能得到她的双倍,明白了么?我的积分点。” “如果有人死在NPC的手里,他的积分怎么算?”王小莹插话道。 郑中华闻言多看了王小莹两眼,一边将枪别回腰后,一边道,“若玩家死在非玩家手里,他身上的积分点数所有玩家均分。 但如果你能在他死后的一分钟内,得到他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只是半根手指,系统也会将积分点数判在你头上。” “怎么,心动了?” 郑中华眉头一挑,上下到了她一眼道,“想飞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翅膀够不够硬。” 说罢转身后就走,白衬衫少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与柯蒂斯擦肩而过。 柯蒂斯在生活车厢搜寻了一圈,便招呼其他人继续往后走。 “好了,集中精神,我们不是来看这个的。” 柯蒂斯一边催促其他人往前走,一边招呼蹲在闸门前吸食克洛诺的父女俩,“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遭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 映照着白雪的车窗,骤然变成了昏黑拥挤的过道。 卫悬玲拖着王小莹一路小跑,踩在场景变化的最后一瞬,跟上柯蒂斯几人。 “呼,好险。” 卫悬玲吐了口气,拍了拍王小莹的肩膀道,“还好吧?” 王小莹撑在墙上,低头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一点了就说,我们要快一点挤到前面去。再切一次场景掉队就麻烦了。” 卫悬玲踮起脚望了一眼,虽然她也不知道掉队会发生什么,她不会瘦玩家一样拿王小莹怎么样,凭王小莹的小身板也奈何不了她。 不愿掉队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郑中华几人站在人群最外层,缩在闸门旁边的角落,十分不起眼,若不是白衬衫少年的一股太过显眼,还真就错过了。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眼底闪过一丝忧色,他们之间隔了小半节车厢,短时间恐怕挤不过去。 “不会切场景了。” 旁边王小莹喘了口气道,“下一节是生产车厢,里面有男主认识的人,这一次他们会停留很久。” “确定……” 卫悬玲话还没说完,前方忽然骚动起来,堵在他们面前的NPC开始陆续往前移动。 不一会车厢里的只剩她们两人,但也确实没再切场景,NPC挤进生产车厢后就没在移动,从她的位置还能看到,几个矮小的NPC扒着前人的手臂想往里面挤。 “确定。” 王小莹道,“男主在这里会从他朋友手里得到,下一个去供水车厢的纸条。” “他朋友就是线人?”卫悬玲道,“你不说执法者都去了供水车厢,他朋友不知道吗?” 王小莹摇了摇头,“纸条是列车的创始人传给男主的,目的想让他发起革命,通过斗争减少前车和尾车的人数。” “所以这就是一个局。”卫悬玲道。 “嗯。” 王小莹一边跟着她往在人群里挤,一边贴着她耳边小声道,“而且我们在尾车见到的那个老头,他不仅知道还参与了这次计划。” “为什么?” “为了控制列车的人口。” 王小莹道,“我记得电影是说这趟列车里,有一套完整的生态链,如果人数太多就会失去平衡,所以列车创始人和老头每隔几年就会策划一场革命。” 卫悬玲转头扫了眼旁边她们谈论的对象。 老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红色小纸条,正在与柯蒂斯对话。 “水供给车厢吗?” “是的,在几过节车厢就是水的清洁和再利用去。”老人右手边一个身穿执法者衬衣,套着黑色皮质围裙的男人插话道。 “那是火车上最重要的区域。”老人垂眸幽幽道。 柯蒂斯,“拿下那个区就占了上风么?” “甚至不需要到头车。”老人始终垂着头,像是在逃避柯蒂斯的视线,继续道,“我们控制了饮水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卫悬玲收回视线,继续往人群外挤去,一边道,“他们一个在头车,一个在尾车怎么策划的,这么多年没人发现么?” “老头住的地方有个电话,直通头车。” 卫悬玲,“剧情有bug啊,这趟列车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建出来的,创始人是怎么知道未来世界会冰封。” “……不知道。” 卫悬玲意识到跑题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问道,“男主后面发现了吗?” “没有,是等他到了头车,列车的创始人为了说服他留下继承头车,才把一切都告诉男主的。” 说话间,她们终于穿过人群走到了郑中华几人面前。 卫悬玲朝几人挥了挥手,刚要走过去,眼前却骤然一花。 卡文卡的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好还记得名,叫泥控[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雪国列车 第6章 雪国列车 周围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世界像被按了暂停。 郑中华仍保持着侧头倾听的姿势,身影却像被拉扯的面团一点点扭曲,抽离囫囵塞进一幅怪诞的抽象画。 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卫悬玲右手保持着伸出的姿势,直到时间恢复才收回手。 “你能快点吗,我们都在等你!” 身后忽然传来吵嚷声,卫悬玲转过身发现他们所在的车厢再次发生了变化,从上一个拥挤的生产车厢,变成了一个堆积着许多庞大铁架,看上去像是储存的车厢。 说话的是男主的小迷弟,埃德加。 他和许多NPC一起挤在一个圆柱形铁架旁,手里捏着翻译器,正不耐烦地瞪着空地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将嘴里咬着的电线,插入手里的连接器,闻言瞟了他一眼,“这是我的错么?” “就是你的错。”埃德加道,“看你天天吸那个破东西,大概没什么时间概念了吧。” “当然。” 中年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地上的翻译器放到颈边,“我是为了克罗诺而干活的。” “又来了,”埃德加不耐烦道,“克洛诺来克洛诺去的,我的天哪,干点实在的出来!” 中年男人,“是你自己要给我的。” “你傻了么,”埃德加气得指了下角落的柯蒂斯道,“是你自己要求的!” 卫悬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柯蒂斯蹲在角落里头也没抬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幼娜。 “幼娜?你叫幼娜吧。”柯蒂斯道。 幼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多大了。” 柯蒂斯一边说一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他身后埃德加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旁边的NPC忙将他拉住,一边劝一边将他压回去。 卫悬玲看得惊叹不已,面前的场景像极了她曾在旅游景区看过互动型话剧。 每个人对于事情的反应都不一样,像一个个真实存在的人,而不是有一个只会膝跳反应的NPC。 就像幼娜看到埃德加叫嚣着要教训他父亲,就算她正在和男主对话,也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 确定父亲没事,她才一边收回视线,一边随口回应男主,“十七岁。” “十七,你是在列车上出生的吗?”柯蒂斯道。 “你呢?”幼娜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 “十七年在地上,”柯蒂斯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十七年在尾车。” “地上,那是什么样?” “不记得了。”柯蒂斯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幼娜眼睛亮了一瞬,追问道,“为什么?” “遇到吉连姆(老人)之前的事,我都不想记得。” 柯蒂斯说着像是不想她再追问下去,紧接着便转移话题道,“幼娜你会透视吗?” “透视?那是什么?” “你好像总会知道门后面有什么,”柯蒂斯道,“你能用意念看见东西吗?” 幼娜歪了歪头,又转头看向右边的闸门。 卫悬玲顺着她的视线转头,身后的铅灰色闸门与之前的一般无二,森冷,脏污。 灰黑的闸门旁赫然竖着一抹突兀的白,是郑中华几人,四个人泾渭分明的分了三个阵营。 郑中华和白衬衫少年站在明显更宽敞的闸门旁,瘦玩家垂头靠在他们对面,王小莹则可怜巴巴地贴着NPC蹲在角落里。 看到她,王小莹立刻站直了身体,朝她招了招手,小声道,“快过来,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 卫悬玲一边走过去,一边回头看了眼,幼娜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正在朝她们走来,柯蒂斯也紧跟在她身后。 王小莹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过去,小声道,“执法者就在里面。” “在里面——” 卫悬玲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瞳孔骤然一缩,转头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幼娜猛地转过头惊叫道,“别开!” 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中年男人刚将手里的电线插入转接器,闻言茫然地抬起头。 闸门应声而开,露出车厢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执法者。 车厢里懒散瘫坐着的NPC,一个个跟见了鬼一般,神情骤然一凝,纷纷从地上跳了起来。 卫悬玲也跟着心跳漏了一拍,愣愣地看着执法者手中被开膛破肚的鱼,砖红色的染红了斧头,又顺着大张的鱼嘴滑落在地。 滴答,滴答…… 柯蒂斯眉头紧皱,侧头对旁边的赶上来的埃德加道,“小心。” “是,你也是。” 橙黄的日光透过窗外巍峨的雪山折射进来,将面前的车厢映照的亮如白昼。 柯蒂斯紧了紧手中的撬棍,微微弓起身警惕地盯着对面的执法者。 手持斧头的执法者也不例外,双方对峙都在等对方先开始。 忽然! 为首的执法者一个箭步猛冲上前对着柯蒂斯举起斧头。 柯蒂斯也毫不逊色,当即抬起左手按住他攥着斧头的手,一边举起右手对准他的脑袋奋力一击,将他砸到在地。 像是一个冲锋的信号,两边的人顿时大吼一声对冲过来。 卫悬玲见状忙抓住王小莹,往闸门的死角里缩了缩,一边好奇道,“男主的小迷弟后面是怎么死的?” 王小莹紧贴在墙上道,“他被一个执法者抓住,威胁男主停下,但男主没有停所以被杀了。” “……” 卫悬玲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说是为了救男主死的么?” “我说的是因为男主死了。” 王小莹道,“他明明可以救,但他放任了他去死,说到底就是自私,为了钱权什么都可以放弃,还要装模作样说是为了大家。” “这样么?”卫悬玲讶异地看她一眼道,“那男主当时在做什么?” “他想抓住列车的管事,让他们停手,” “嘟——” 王小莹顿了一下,忽然小心翼翼地角落里探头往里面看,卫悬玲忙揪住她的后脖颈将人拉回来道,“你不要命了,待会被挤进去我可救不了你。” “没事,里面没打了。” 王小莹拍了拍她的手,强拉着她从角落走出来。 如她所说过道里,双方果然停了下来。 过道尽头一个身穿列车长制服一般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居高临下地叫道,“我们要通过叶卡捷琳娜大桥。” “我们到叶卡捷琳娜大桥了(韩语)。” 王小莹拉着她挤到窗边,指着下方的大桥道,“在电影里列车绕地球转一圈,转到这座桥的时候正好是一年,所以他们用这个来纪念新年。” 卫悬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大桥建立在两座山体之间,山谷间云雾弥漫,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连绵的雪山仿佛看不到尽头。 与此同时,执法者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斧头,齐声喊道,“十,九,八,七……” 鲜血,还挂着人肉碎片的斧头,随着他们动作在空中挥舞。 一滴血从斧头滑落,在日光下折射出妖艳的红光,滴落在执法者唇边,顺着嘴角往下滑落。 随着他喊出最后一个数字,大叫新年快乐!从下颌滴落。 一个胸口被劈开个大洞的执法者,瘫坐在地上,也跟着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happy new year.” 埃德加嘴角微微上扬,又马上板着脸咒骂起来,直到柯蒂斯走到他身边身边,才缓和表情嬉笑道,“我讨厌变老,很讨厌。” 柯蒂斯拍了下他的肩膀,便从他身边掠过也凑到窗边,紧跟在列车长后面喊道,“坚持住!” “撞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车身猛然一颤,卫悬玲毫无防备被冲击力抛到墙角,重重砸在地上。 胸口的闷痛还未传到大脑,列车长又大叫道,“还有第二下!” 她赶忙调整身体,反手抓住面前晃荡的铁链稳住身体,一边用膝盖顶住王小莹的胸口,避免她被颠跑。 第二次撞击比起上一次有过之无不及,她手臂被铁链绞得发麻,险些脱了手,好在撞击很快便结束了。 卫悬玲忙松开铁链,转头看了看旁边蜷成个虾米的王小莹道,“抱歉,刚才情况紧急,你没事吧?” “……没,你是第一个在这种时候还会想到我的人。” 王小莹哑声道,“待会列车的管事会出来演讲,之后就会进隧道。” “他不是管事吗?”卫悬玲指了指过道尽头的列车长道。 王小莹从地上爬起来,摇了摇头,“他只是比执法者高一级的传声筒而已。” 说话间,列车长又凑到窗边看了眼,而后转过身郑重道,“安全通过。” 他说完便像舞台上谢幕的演员一般,将手中的扩音器交给旁边的列车员,默默退回角落。 一个身穿白色制服,胸前挂着数块勋章的短发女人,缓慢从他身后走出,接过列车员手中的扩音器,清了清嗓子里的痰,扬声道,“新年快乐,忘恩负义的人们。” “要不是维尔福(列车创始人)你们这群人,早在十八年前就冻死了……他给你们食物……你们用暴力来回报他的仁慈。” 漫长的演讲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撑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就是管事?” 王小莹点了点头。 “那走吧。” “去哪?”王小莹仍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她。 卫悬玲以为她没力气了,便伸手将她拽了起来,却不料王小莹躲开了她的手。 “你怎么了?”卫悬玲偏了偏头,望着她不接道。 王小莹自己撑着墙站了起来,却始终低着头不看她,闷声道,“你不能走。” “什么意思?” 卫悬玲心里一寒,当即转头看了眼身后,所有执法者的脸上都多了一个眼罩似的单边眼镜。 “你想要我的积分点?” “以前想,现在不想。” 王小莹道,“还记得郑中华说的邀请函吗,我做到了上面的要求,向主神打听了这次考核。 任务和他说的一样,但你不觉得奇怪么,让我们找传送门,却没有任何定位和提示,而郑中华明显知道什么却不告诉我们,为什么? 他无非就是想让我们当他的问路石……” “你到底想说什么。”卫悬玲打断她道,“我没时间陪你耗,你要么五秒钟内把一切说清楚,要么我现在就走。” “我知道传送门的线索。” 王小莹顿了一下,转头指了指执法者身后的漆黑门洞道,“就在供水车厢里。” “你是故意把我引进来,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 “凭我需要你。” 卫悬玲没有绷住,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算什么理由,需要我的人海了去了……” “你也需要我!”王小莹沉声道,“拿到传送门的线索,我们就有了和他谈判的资格,他再想拿我们投石问路就需要掂量掂量。”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 “是你太天真。” 王小莹道,“你不知道人心能有多复杂,上一秒还和你情深似诲的人,下一秒就能把你卖得骨头渣都不剩,不知道一点侥幸后面需要多少血泪来还, 就比如现在,如果我是你,一开始就不会听我说的任何话。” 卫悬玲心脏陡然漏了一拍,当即转头,眼前却骤然一黑。 五六个小时憋了三千字,也是没招了。 flag果然不是那么好立的。 这一章电影视角切的太快太杂了,一点都不好写,我尽量调整视角了,希望没有写的很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雪国列车 第7章 雪国列车 耳边只剩柯蒂斯声嘶力竭地嘶吼,“所有人蹲下!!” 所有人顿时像被蒙住眼睛的囚徒,奋力向四周挥动手中的撬棍,却除了肘击身边人无济于事。 “what **!谁打了我的头!” “哦你踩到我了!” “我很抱歉……” 耳边充盈着抱怨的低语,卫悬玲左右看了看,绝望地发现她们被困在中间了。 她们进来时,车厢里已经经历过一轮厮杀,双方都倒下不少。 车厢多出不少空位,但随着列车长的几人演讲的间隙,双方都默默往车厢里输送NPC,可她被王小莹的话吸去了所以注意力,全然没意识到她们的去路已经被封锁。 听着耳边震天的嘶吼,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一轮重过一轮,挤进她的鼻腔。 卫悬玲忍不住干呕,鼻尖扫过地呼呼风声却让她弯腰的勇气都没有。 “别担心。” 王小莹捏了捏她的手腕道,“我们在后半段的死角,执法者过不来,我们不主动出去他们伤不到我们。” 卫悬玲猛地甩开她的手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小莹轻笑一声,“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我不会害你的。” 卫悬玲转头瞪着她,不敢相信她怎么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 王小莹充耳不闻,继续道,“这场虐杀不会持续太久,男主会用火把破局,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就是我们的机会,你必须在短时间内冲到最前边,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会源源不断补上来的NPC堵死在这。” 卫悬玲,“若我不配合呢?” “没有你我过不去……” “关我屁事。”卫悬玲打断她道,“你是觉得自己弱就有理了?做不到我就必须要帮你,你是我谁啊。” 王小莹静静等她发泄完,平静道,“气完了吗……我没想挑衅你,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后思考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进来?” 卫悬玲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王小莹继续道,“为了向主神许愿,还是想站在众人之巅。无论是哪一点,你都要在这个副本里活下去……我知道你有能力,你很强,是我们所有人里仅次于郑中华的人,没有你我走不到这,但你知道自己有多天真么……” 卫悬玲啧了一声,打断她道,“是你们心太脏了。” “心不脏的人来不了这。” 王小莹转头看着她,哪怕眼前只是一片漆黑,仍认真道,“我原本是打算拉拢你和郑中华谈交易,可自从你关心那两个废物没有跟上来,我就知道你需要我,你需要我拯救你,否则你会被他们害死。” “……” 卫悬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的黑暗,嘴张了又张好,半晌都没能憋出半个字。 王小莹全然忘了周围危机四伏的环境,笑了笑抬手朝她摸了过来。 卫悬玲察觉到脸侧的温热,反手将人拍开道,“你,你是从精神医院里进来的么?” “如果我能看医生的话,应该是住在里面。” 王小莹轻声道,“我不怪你怨我,只要能你明白人心有别,” 卫悬玲倒抽口气,隔着衣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你有事说事,别这么肉麻行么?我们不熟。” “……” 王小莹忽然没了声音,一直挤在她身边的热源忽的离远了,眼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卫悬玲看不清她在做什么,只得静静等待。 周围的打斗愈发激烈,NPC的痛呼甚至还未叫出口,就被肌肉撕裂的噗呲声盖了过去。 斧头嵌入血肉,翻转拔出再嵌入,声音听着像极了锦缎撕裂时的沙沙声。 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卫悬玲脑海中忍不住浮现无数个她见过的,没见过的,年老的,年少的NPC在她面前,像纸张一般,被执法者从中间撕成两半。 猩红的鲜血从肌肉末端的纤维滴落,一滴一滴汇成河流,源源不断朝她涌来。 卫悬玲忍不住往墙上挤了挤,双眼紧闭,生怕自己一睁眼就会看到堆积如山的残肢,在自己面前蒸腾…… “就是现在” 卫悬玲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抓住面前的手,用力一拉,转身将人反手按在墙上。 “是我!”王小莹用还算自由的左手拍了拍墙壁道。 “啊” 卫悬玲恍然回神,赶忙松开她,将人转回来,极不好意思的拍了拍人身上看不见的灰尘。 但慌乱之中的好心容易办坏事。 王小莹比她矮上一个头,只到她肩膀的位置。黑暗中,卫悬玲忘记了两人的身高差距,下意识抬手对着她的脸,啪打了一下。 两人明显都愣了一下。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 话到嘴边,卫悬玲反应过来又咽了回去,直接说人矮,好像比失手扇人巴掌更可恶。 她在这边头脑风暴,王小莹却只是摸着脸轻声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便没了下文,转而拉着她的手转了个方向道,“男主刚才说让后面传火把,这会应该快到了,等火光出现在车厢门口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死角。” “知道了。” 卫悬玲深吸口气,转身和她调换了位置,用左手攥住她的手腕,目光直直锁定身后的通道。 哪怕她已经接受王小莹坑了她的事实,心里却还是对自己被赶鸭子上架感到不爽。 她活了十九年,从来都只有她发号施令的份,如今被人算计了还要咬牙听话,也是人生初体验。 往后只要她再像相信王小莹一样相信别人,就难免想起此刻的不爽。 不得不说,王小莹这一招的确给她上了深刻的一刻。 思及此,卫悬玲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正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声谢谢时,余光忽然瞥见一颗尾指大小的光点。 一颗,两颗,三颗,源源不断的光点好似萤火虫,正成群结队往这边涌来。 车厢尽头,先前居高临下演讲的短发女人忽然惊叫道,“富钰警官,你在干嘛呀,看我做什么?干掉他们!” 话音刚落,第一道火把被在监狱车间干掉执法者的纹身小伙送了进来,飘逸的火焰被风吹得变了形,露出底下层层盘绕的布料。 一圈一圈,将火苗揽在怀中喂养,直到它一点点壮大穿破层层盘绕的布料,登上火把的顶端,对着周围的黑暗叫嚣咆哮。 车厢里的单方面屠杀,被火把灼出一个洞。 所有人都望着那个洞,一时间连手中的动作都停止了。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紧绷的肌肉在火把映亮车厢的瞬间,猛然爆发,拽着王小莹便从角落里冲了出去。 她的动作也惊醒了柯蒂斯几人,呆愣的执法者缓过神来,当即举着斧头朝她们扑了过来。 卫悬玲扭身刹住动作,将王小莹推到身后,反手举起手里的撬棍就要回击。 下一秒,面前的执法者却径直从她面前飞了出去。 埃德加抓住执法者手里的斧头,翻身蹲了起来,抄起手里的斧头对着身下的人砍了下去。 卫悬玲这时才发现,从胸口上迸出的血,并不是她想象中鲜亮得好似红宝石一般的红,而是红中掺着些许黑调的暗红。 “嘿你们进来干什么,不知道里面很危险吗?” 埃德加一边抹掉脸上的血,一边朝她们走了过来道,“看着比谭雅还瘦小,怎么这么猛,喏拿着。” 卫悬玲僵硬地低头,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手中,已经卷刃了的斧头上。 “愣着干什么,拿着呀。” 埃德加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撬棍,将斧头塞到她手里,湿滑黏腻,好似鱼身上分泌的黏液,恶心得她差点将斧头扔出去。 “这帮混蛋用的东西比撬棍好多了。我去看看柯蒂斯,你们自己小心点。” “别……”去。 卫悬玲抬头,却只看见埃德加在人群中一闪即没的背影,未尽的话黑暗中愈燃愈亮,碾灭在空气中。 “别看了,” 王小莹扯了扯她的手道,“待会后面的人都挤上来对我们不利,快走吧。” 卫悬玲点点头,紧了紧手里的斧头便拉着王小莹,贴着车厢,一路躲避交战的人群往尽头的供水区冲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把加入战场,卫悬玲得以看清此时车厢里的现状。不知道是她想象的尸体堆积如山好一点,还是更坏。 车厢里能被看见的地板,都已被鲜血染红,无数尸体纵横交错,从车厢头一直躺到车厢尾,躺到她脚边。 卫悬玲的裤脚早已被鲜血染红,此刻她早已顾不上恶心 ,满心满眼只剩下赶路,穿过这里,离开这里。 骂声震天的叫嚷里,卫悬玲敏锐察觉脚踝被人抓了一下,她猛然顿住,条件反射将王小莹推到身后,摆开架势看向身侧。 面前却是空空如也,骨碌碌的响动从地面传来,她低头看去正巧与一颗翻转过来的人头对上视线。 她瞳孔一睁,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攫住一般,连呼吸都停止了。 人头的主人长什么样,她已然忘记,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有看清,只记得那双蓝色眼睛里无限扩大的黑色瞳仁。 好像一片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中央,一头已经死去的座头鲸漂浮在海面上,黑色的腐肉从骨架上脱落,顺着海浪朝她飘来。 她想要逃离,可无论她怎么用力挥动双臂,身体却像被海底的触手抓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片黑暗朝她扑开。 “幻想,都是幻想,冷静,我必须要冷静。” 卫悬玲闭上眼,用意识强迫自己深呼吸,吸气,呼气。 浓郁的血腥气从鼻腔涌入呼吸道,瞬间就像寄生的菌丝,找到了最合适的宿主,眨眼间就蔓延开来霸占了整个呼吸道,使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比上一次更艰难。 但她置若罔闻,兀自做着深呼吸,直到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卫悬玲重复过千万次,早就将时间压缩在数秒内,乃至王小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已调整好所有情绪。 卫悬玲默默将人头调了方向,转头去拉王小莹。 王小莹撑在身后的车厢上,歪头看着她,全然没注意她身后两步外,对准她脖颈高举的斧头。 橙黄的火光将斧头上鲜血的倒影映照得一览无余。 此刻她们已无限逼近身后的供水区,先前傲得不可一世的短发女人,满脸惶恐地在列车员的搀扶下,从箱子上爬了下来。 门口的执法者又一个算一个,都高举着斧头扑了过来,王小莹身后的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卫悬玲来不及多想,举着斧头便冲了过去。 执法者大概没有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小莹身后还藏着一个人。 卫悬玲拉开王小莹,毫无阻碍地斜劈,一斧头砍来人的脖子上,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脸。 一瞬间时间好似被静止,声音却像被加快压缩,传入她的耳中只剩无尽的嗡嗡嗡嗡…… 一滴血顺着被烫红眼皮挂在睫毛上,将她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红色。 红色的执法者,脖子上涌出红色的液体,睁着红色的眼睛,倒在了红色的血泊里。 卫悬玲睁着眼睛转过身,拉着王小莹便往供水区跑去,毫无章法,毫无避让,每一个挡在她面前的黑影都被她染成了红色。 刚开始是单手,后面手臂被骨头震得发颤就变成了双手。 像她通关游戏时,从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后面的全神贯注,最后完美通关。 卫悬玲睁着双眼,任由鲜血溅进眼睛,又被眼泪带出眼眶。 她们一路奋进,甚至超过了柯蒂斯,听到了埃德加声嘶力竭的嘶吼。 “柯蒂斯!” 卫悬玲没有回头,径直跨过地上的短发女人,冲进了供水车厢。 她的通关奖励也在她跨入供水区的瞬间,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分子系统:恭喜玩家达成穿越封锁区】 【奖励:传送门的线索,浴火重生】 又涨了一个收藏,稀奇,本来又被拒签还以为写的一般,心又死了一遍,一看涨了收藏想来也没有很差。 写一点题外话:我会尽量日更但更新时间不定,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发,避免无止境的修文。所以喜欢的,且追的难受可以养肥再看,毕竟咱都是读者过来的,知道追更有多难受。 左右我已经放下了数据焦虑只奔着完本。 另外国庆可能会休息,等假期过了再继续更新,提前说一下,你们可以养到国庆后看,那时候新手副本完结就进城了。 说实在我很期待中心城的剧情,因为在我的构想里它是一个极具幻想色彩的地方,就是想象即所得,像赛博朋克,蒸汽朋克,中古欧式建筑,古代中国的建筑这些都有。 想想还是很精彩的,卫悬玲随着成长一步步解锁这些地方,剩下的不能说了,再说剧透了hhhh,总之很期待了 哦对了!我是个起名废,人名还勉强,地名道具这些就很头疼了,有人要是想命名可以留言,看到合适会采用并加更感谢[哈哈大笑],必要还会在评论区补充相关设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雪国列车 第8章 雪国列车 “你……” 望着卫悬玲绷直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淋浴的拐角。 王小莹抿了抿唇,默然垂下眼睫靠在身后的墙上,静静等着外面的喊杀声结束。 车厢外。 郑中华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洞里,微微眯了眯眸子,半晌收回视线对白衬衫少年道,“身体素质不错,反应力和调节能力也不差,但缺点太致命了。” “天真,对人不设防,招她进来对我们而言风险太大。”郑中华摇了摇头道。 白衬衫少年头也没抬,淡淡应了一声,便转开了视线。 “去看看她们得到了什么。” “是。” 郑中华应了一声,转身进了车厢,待走远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供水区外的厮杀,在她们进来后不久就被男主喝止了,陆陆续续开始有NPC走进来冲洗。 卫悬玲站在最角落的隔间里,任由水滴从头顶滑落,洗刷她眼底的猩红。 此前她一直认为这里是一个大型的虚拟游戏,她们是游戏的玩家,副本里的NPC也只是游戏里的NPC,被玩家击杀后会变成一串数值,成为玩家等级中的一个小数字。 可她没想到数字的血也是热的。 卫悬玲按住颤抖的右手,看着从鼻尖滑落的水滴,在掌心聚起一汪血泊,又顺着指缝划下,滴滴答答,染红了整块地板。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却半点不由她的,一点点模糊起来,好似灵魂出窍一般意识铺的格外远。 她听到NPC们的得意,短发女人的哽咽,像是在摇头,慌乱夹杂着些许风声,“我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你最好告诉我们,不然就把你的胳膊砍下来。”窸窸窣窣的铁链,和着一道冰冷的男声响起。 短发女人像是惊了一跳,贴着他的尾音急忙道,“维尔福(列车创始人)知道,他喜欢孩子,真的,所以他才派黄衣女人给他找孩子。” “维尔福喜欢孩子?”一道年老的声音冷笑道,“他只在乎他的破永动机。” “永动机是神圣的……” 短发女人仍在辩解,卫悬玲却无心再听下去,一切兴奋的,悲切的,愤怒的声音如海浪般朝她席卷而来,都想挤占她的大脑。 她靠坐在地上,仰头仍由声音像水流一样从她身上流过。 “哦可怜的埃德加。” “亲爱的,我真不敢相信,我们赢了……” “瞧瞧你们现在的模样……嘿让我玩一下……咳咳排好队,都坐下,一,让你坐下,坐下!听到没有!” “你想要什么?” 一道低沉而冷漠的嗓音,夹杂在一堆激昂的叫嚷里,显得格外突兀。 卫悬玲眉头动了一下,没等她细想又听王小莹柔声道,“郑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别装傻了,之前是我小瞧你了,驭人之术有时候比刀刃还致命,” 郑中华低笑了一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我没多少耐心,你最好在三秒内说清楚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于我有用我们就还有的谈,若你还要继续装傻,那就永远别说了。” “郑大哥做什么这样心急,”王小莹轻声道,“我们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郑中华嗤笑一声打断她道,“她可不是你这种只会依附别人吸血的菟丝花,还有两秒,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 王小莹沉默半晌,良久才沉声道,“我拿到了传送门的定位。” “给我看看。”郑中华顿了一会道。 王小莹轻笑一声,“筹码你也知道了,该谈谈我们的条件了。”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王小莹道,“我要你的隐蔽道具,”过了一会又补充道,“你在尾车用过的掩人耳目的道具。” “胃口不小。” “你……” 王小莹话未说完,郑中华就打断道,“那不是什么道具,是我的伴生技能……所有玩家突破三级,分子会根据你的潜能和发展方向随机生成一个技能。 技能因人而异,玩家死亡,技能也会随消失。说成道具只不过懒得和你们解释……信不信由你。” 郑中华懒懒道,“ 别忘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进了这里。” 王小莹顿了一会,继续道,“我不会把定位交给你,但我会告诉你怎么走,而且我要你的枪……别说这也是技能。” “……” 车厢外,两人都静了下来。 就连NPC的威吓,也被柯蒂斯制止了,一时间车厢静得只剩高速移动时的轰隆声,和头顶落下的哗啦水声。 卫悬玲眨了眨眼睛,低下头继续搓洗手上的血迹,心道两人应该谈拢回去了。 她也应该拧干衣服,从这里走回去,和她们重新商谈筹码与合作。 应该做的事情有很多,想这里的水,源源不断,多到要把心脏挤爆。 可她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回家。 回那个只有三座孤坟,马上就会变成四座孤坟的家。 【想想你朋友】分子系统忽然幽幽道,【你父母死了,你朋友总还有亲人……】 卫悬玲垂下眼睫打断它道,“还以为你也死了。” 【因为你还没有通过新手考核,我不能跟你说太多】 “那就闭嘴。” 【没必要,这种事情早点经历对你只有好处】 “滚。”卫悬玲冷冷打断它。 话音落下,身后忽然一静,卫悬玲察觉到什么,眉头微动,抬头望了一眼。 王小莹眼睫低垂,静静站在隔断门边,目露哀伤地盯着她轻声道,“对不起。” 卫悬玲眸光一闪,没有解释,只看了她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搓已经发红渗血的手背,“想知道我得到了什么线索?” 王小莹没有说话,抬手拉了一下旁边的拉环,水声戛然而止。 卫悬玲顿了一下,继续搓着手背道,“打开。” “血是洗不干净的,” 卫悬玲打断她,“打开。” 王小莹静默了一会,又将水打开,“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总想把手洗干净。” 王小莹一边说一边踱步进来,“那时候我十三,还是十四记不清了。有个人跟我说用水是洗不干净的,要用血。 我听了他的话,把心染黑了,就真的看不到手上的血了。” 卫悬玲眉头一皱,将头发从她手上抽了回来道,“什么歪理!” “以前我也觉得是歪理,” 王小莹柔柔笑了一下道,“后来杀的人多了,就觉出他说的也没错,而且你杀了的人并不会因为血流干了就死掉,他们会变成你看不见的冤魂一只陪在你身边。” 她的嗓音十分温婉,无害,低声絮语时就更加柔和,像晨间的微风,润物细无声。 卫悬玲情不自禁跟着她的嗓音想象了一下,面前顿时多了几个缺胳膊少腿,脖子上仅靠一点皮肉挂着脑袋的无头尸…… 她头皮一麻,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她推开道,“你存心恶心我么?” 王小莹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杀人,不用害怕。” “……” 卫悬玲上下扫了她一眼道,“你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么?” 王小莹,“我只是相信自己。” “……你还挺逻辑自洽。” 卫悬玲嘴角抽了抽,不想与她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你找我做什么?” 王小莹将手中的发圈递了过来道,“郑中华同意接下来的路程会庇护我们。” 卫悬玲睨了她一眼道,“还有么?” “我们不会成为别人牺牲品了。” “你做这些只是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牺牲品?”卫悬玲道。 王小莹垂下眼睫,避开她的视线道,“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可蝼蚁也有想活下去的愿望,像你们这种生来就在金字塔尖的人,又怎么知道被人当成填路的石子踩在脚底是什么滋味。我……”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同样的招数最好不要用第二遍,” 卫悬玲打断她,“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不喜欢兜圈子,何况你也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可怜。” 王小莹眼睫颤了一下。 卫悬玲才不管她,兀自转过身搓洗衣服上的血迹,一边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回答。” 王小莹静默了一会道,“你得到了什么线索?” “不如你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定位?”卫悬玲转过身。 王小莹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锁骨,垂下眼睫,“我只得到一条路线,通向哪里,我不知道。” 卫悬玲眉头一挑,垂眼盯着她道,“巧了我也只得到四个字,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说罢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身上的水迹也一点点顺着衣袖滑落,蒸发在空气里。 她们是灵魂体进入副本,身体的感知被保留,但一些物理效果却无法在她们身上停留太久,她刚走出供水车厢,身上就已干透。 卫悬玲左右看了看,彼时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厢里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被俘虏的执法者也被柯蒂斯带人关到了监狱车厢。 幸存的NPC们,零零散散躺在车厢两侧睡得安详。 郑中华和白衬衫少年也从上一节车厢走了进来,靠在闸门上闭目养神,瘦玩家坐在他们对面,低头擦着他的单边眼镜。 副本里的时间流速和任务倒计时的流速并不相同,卫悬玲想了想没有走过去,而是就地坐了下来。 她们进入副本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在这里已经停了两个小时,后面不知道还有几节车厢要闯,若每一节车厢都像这一节这般难闯…… 卫悬玲眉头皱了一下,心里难掩忧虑,早知道命里有这一劫,她就趁守夜那几天把市面上的知名电影都刷一遍了。 凭她的记忆力只要看过就能记个七七八八,也就不用陷入这样两难的被动境地了。 “唉……” 卫悬玲在心底叹了口气:左右为难,还不如死了算了,要是当初没进来,这会说不定他们连路由器都给我烧好了…… 【遇到点小坎就想放弃,】分子系统忽然愤愤道,【亏我还对你寄予厚望。】 “你还真有脸说,” 卫悬玲道,“说是我的金手指,进来这么久,你给我提供什么了,就知道画饼。” 【你没有通过新手考核我……】 “停停停,”卫悬玲打断它,“这些话你还是等我死了,跟下一个人说去吧。” 【事情还没走到死局,你怎么就想放弃了。】 “现在和死局有什么区别,” 卫悬玲道,“我千辛万苦得到传送门的线索,结果就是一句是是而非的谜语,偏偏所有人还以为我捡了块金砖都防备着我,若是没有王小莹的定位,我还有和他们谈条件的筹码。 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具体的定位,我和王小莹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分子系统沉吟了一会道,【从实力上看,毫无疑问他们会选你。】 “未必。” 卫悬玲冷声道,“实力强往往也代表不可控。若我是郑中华在自身实力够用,不需要外力协助的情况下,为什么选择一个更稳定,可以随时捏死的棋子。 其次王小莹不想被替代,就必然会想办法处理掉我…… 她不需要有实力,她只要知道后续剧情的发展,就能利用剧情的陷阱,兵不血刃的干掉我,你自己说这还怎么玩?” 【我看她好像没有这个意思,】分子系统嚅嗫道,【也许只是你想多了。】 “蛤?” 卫悬玲瞬间气笑了,“你认……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相信一个刚刚捅了我一刀的人,对我没有恶意?” 卫悬玲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道,“你不是人,但你要想跟着我,最好也别太蠢。” 【我……】 分子系统哑然,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嚅嗫半晌才闷闷憋出一句:你想干什么。 “我要知道后续的剧情发展。”卫悬玲计划得逞,心情好了起来,说话也变得客气了几分。 【我不能透露,】 分子系统不等她辩驳又继续道,【真算起来,我跟你搭话已经是违规了。】 “为什么啊!”卫悬玲道,“人家没金手指的还能问主神两句话,我复活个人还要自己赚积分买,算个屁的许愿。” 【所以我才能跟你说话嘛。】分子系统讷讷道。 “谁稀罕跟你说话,我要剧情!” 【我真的不能出手介入,被发现了我……】分子系统说着猛然顿住。 卫悬玲等了一会,没等来下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愤愤道,“那你看着我死吧!” 【……】 分子系统操纵着诺诺从识海里出来,飞到她面前道,【我不能透露,但你可以自己去找。】 卫悬玲登时眼睛一亮,追问道,“在哪找?全文梗概还是剧情碎片?” 【嗯……很遗憾都不是。别生气,你等我说完嘛。】 分子系统道,【**之都的副本有两种形成方式,一种是由万物的执念,依托**之都的能量生成,里面的所有NPC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生命, 另一种则是通过某一样载体与**之都连接,像这一次的雪国列车就是通过特定的载体,将影像放大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类似的还有游戏,文本,漫画,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里面的所有NPC都是虚构,并不曾真实存在。 这类副本通常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主线,整个世界都是围绕这个主线展开,所以当电影跳转场景的时候,你们也会跟着一起跳转。】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着男主走?” 分子系统点了点头。 “那男主要找死怎么办?” 卫悬玲道,“主角不通常是风暴的中心,跟着他我不是更危险。” 【反正就这一个办法,未知和已知你自己选吧】 卫悬玲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后道,“那还是已知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嘛。” 【好,既然你的问题解决,那我走了。哦对了,】 诺诺渐隐的身子顿了一下,又逐渐清晰了起来,【差点忘记说了,刚才你压力太大,身体各方面数值突破了临界点。 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是二级玩家了,只是还没有副本结算,显现不出来,但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不能待太久,你自己感受一下,走了。】 “嗯哼,不送。” 卫悬玲想起在供水车厢里,视线放空时听到的声音,立马试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又变的清晰起来。 窸窸窣窣,就连瘦玩家擦眼镜时,镜片裂纹受到压力发出的细微咔擦声都一清二楚。 我的妈,偷听神器啊。 卫悬玲惊叹道,这要是让她们大院的人知道,估计全小区爱八卦的人都要吻上来了。 卫悬玲津津有味地搜罗了一圈,发现听力范围保持在五十米以内,三十米外就开始逐渐减弱。 但若她她有意识缩小范围,专攻一个方向,就能将听力距离拉长到**十米,清晰可闻。 卫悬玲闭上眼睛,操控着意识让其沿着供水车厢不断向里延伸。 所过之处没有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小石子互相磨擦的咔擦声,两道一轻一重的深呼吸。 一道低沉而苍老的男声,“你还决定继续往前吗?” 卫悬玲猛地睁开眼,澄澈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 找到了。 五千,一章勉强顶两章,完美![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雪国列车 第9章 雪国列车 “你还决定继续往前吗?” “……” 车厢静默了半晌,就在以为只是老人的呓语时,忽听男主哑声道,“当然。现在还不到一半呢。” 老人轻谈了口气,“你已经比其他人走的都远了,比四年前的麦克格雷戈走得远。” “十节车厢还是二十节车厢也好,到不了永动机就毫无意义。” 男主道,“他们还会再来袭击我们,我们必须一路抵抗到底。” 老人几乎是男主说完的下一秒追问道,“好多人都牺牲了,我们的伤亡惨重。” 男主静默良久。 车厢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卫悬玲转身往过道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森冷的月光透过车窗洒在过道,映照出一条一条并排躺在地上,宛如蜈蚣的触角一般密密麻麻的身影。 窸窣的响动,随着男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让我继续前进吧。” 男主继续道,“手上有了梅森,行动会快很多。你和伤员留在这里,看守俘虏。我去夺下永动机,然后推举你做领袖。” 又是一阵如同衣物摩擦时发出的窸窣响动,像是有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紧着又听老人轻声道,“别这样柯蒂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主没有说话,车厢再一次静了下来。 良久,老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当你走到窄桥,看到有扇印着W的大门,维尔福就在门口。别让他说话,” 老人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不能听他说话,见到维尔福就必须切掉他的舌头。” 话音刚落,车厢便猛然抖了一下,地上的月光像是按了加速键,眨眼便从地板穿过对面的车窗消失不见。 卫悬玲意识到电影马上要切换场景了,忙将意识收了回来,转头坐起身看向后面的郑中华两人。 和她一样,原本在闭目养生的郑中华和白衬衫少年站了起来,王小莹也不知何时从供水车厢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目露哀伤地望着她 郑中华几人的视线,也似有若无地掠了她一眼。 卫悬玲微不可察地牵了牵唇角,假装无所察觉地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窗边最后一抹月光悄然一闪,再次眨眼她手下的车窗,便换成了铅灰色的车厢板。 车外天光大亮,车内也叽叽喳喳沸腾了起来。 “好了,大家都过去,挤一挤。” 一道清亮但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卫悬玲转头看去,男主低垂着眼,正缓步朝她走来,中年男人也牵着蹦蹦跳跳的幼娜跟在他身后。 “很好,很好,那顶帽子很适合你。” 自始至终说话的是那个,腋下时常夹着画板的圆脸男人,他正一手拿着炭笔一手拿着画纸,对着他们涂涂画画,嘴里还不时嘟囔两句。 卫悬玲左右看了一眼,眼前的车厢与之前见过的相差无几。 到处都是灰黑一片,像是常年被煤炭浸染一般,就连车厢最上层的车窗也脏污不堪,遍布着不明所以的黑色斑痕。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堆积任何杂物,只有他们和男主等寥寥几人,空旷得竟有些萧瑟的意味。 其余NPC都站在他们对面的供水车厢内,隔着一道网格们与他们对视。 老人坐在最中间的轮椅上,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们许久,忽然转头对蹲在身边的纹身小伙轻声道,“格雷,你必须跟柯蒂斯一起去。” 纹身小伙仰头看着他。 老人将手里的拐杖放在膝盖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按了按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一般。 “昨晚还真是出乎意料。” 郑中华不知何时从角落走了过来,垂眸睨了她一眼道,“你是我带过的所有新人了最出色的一个。” 卫悬玲看他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他时常别这手枪的后腰,眉头一挑道,“那你应该经常出乎意料吧。” “……” 郑中华眸光一闪,没有接茬转而意有所指地问道,“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她交给你。” “算了,我没有横刀夺爱的爱好。” 卫悬玲哼笑一声,不等他再说便收回视线转过身,往男主身边走去。 刚走出几步,又被斜刺出来的王小莹拦了下来。 王小莹柔柔笑着朝她伸出手道,“这是郑中华给我们防身的道具,我不会用,还是你来保管吧。” 卫悬玲扫了一眼她拿枪的手势,眉头动了动道,“把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王小莹往前走了两步,凑到她面前仰头望着她道,“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可你好像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卫悬玲顶着她的手指将枪推回,眼睛直直盯着她道,“你是我们的活地图,想必他们巴不得能保护你吧。” 王小莹脸上的微笑僵了一瞬,“郑中华和你说了什么吗?他……” “他说你不是什么好人,” 卫悬玲打断她,一边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一点点将人推开,一边道,“他还说如果想活命的话,让我离你远一点。” 王小莹被她推到一边,僵了一会,不多时又跟了上来追问道,“那你信么?” “你觉得我应该信吗?”卫悬玲又将她推开道。 王小莹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会伤害你。” “我相信。”卫悬玲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但若你不认为那是伤害呢?” 一个自认为逻辑自洽的‘好人’,往往比纯粹的坏人杀伤力更大。 卫悬玲看着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眼下王小莹似乎还不打算与她撕破脸皮,那她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僵,省得无端给自己树敌。 思及此卫悬玲不等她再问,便找借口走开,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被挟持的短发女人,走到男主身后。 先前蹲在老人身边的纹身小伙已经走了过来,闻声侧头扫了她一眼,又面如表情地转了回去,静静立在男主身侧,像一把开了刃的短剑,难掩锋芒。 右边中年男人站在闸门旁,埋头捣鼓着从车厢里掏出的各色电线。 幼娜站在他身后,往门后扫了一眼,一脸狡黠地朝柯蒂斯伸出手,“克洛诺。” 卫悬玲侧头瞄了一眼,男主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两块,像是塑料泡沫制成的劣质假石头,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不规则空洞,颜色比起青色更像被漂过数次青铜。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观察,所谓可以致幻克洛诺。 一时好奇,又往前凑了凑,幼娜却将立即克洛诺接过并收了起来,还一脸警惕地上下扫了她一眼。 卫悬玲眉头一挑,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刚想解释,便听哒的一声,中年男人转过头来,沉声道,“开了。” 话音一落,面前的闸门呲的一声气响,朝两边张开。 一股土腥,混着草叶的香气从张开门缝里钻了出来。 一个绿意盎然,恍若异时空的新世界,缓缓在他们面前显现。 森冷,压抑的封闭车厢摇身一变,成了清透洁净的玻璃穹顶,好似有专人打理的玻璃花房。 明媚的阳光穿过穹顶,从上至下穿透进来。 铁管喷洒出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彩色光辉,轻盈地落在舒展的叶片上。 舒缓的乐声混着潺潺的流水,从车厢中段蜿蜒而来。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棕色针织毛衣的阿婆,神情淡然的坐在许愿池旁的藤椅上,悠然打着毛线。 卫悬玲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与她一般觉得不敢置信地还有男主几人。 他们几乎是梦游一般飘进来。 她还好,至少二十四小时前还见过树是什么模样,男主几人就夸张多了,自闸门打开就再没眨过眼睛。 幼娜与他们的小心翼翼不同,更像一个初见新世界的小朋友,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车厢中央的许愿池,阿婆篮子里的毛线球,车厢两边的花盆都要摸一摸,闻一闻,转头见了头顶的浅橙色果子,又蹦蹦跳跳地伸手去捞。 每次都只能擦着果子的果皮掠过。 旁边的中年男人闻声,转头看了她一眼,从旁边的树顶摘了一个递给她,又将视线挪回来两边的培养架上。 培养架是一个银白色的铁架子,从上至下分了三层,每一层的挑高处都装着两条补光灯对着下方的植物,几个穿着姜黄色外套的NPC看见他们到来,纷纷从培养架里探出头来。 一个长着亚洲面孔的青年男人,侧头扫了他们一眼,又对着最前头的短发女人道,“部长,您没事吧?” “我很好。”短发女人面色紧绷,半步不停的从青年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刚绕过一个培养架,又听右手边一个女人道,“对不起,女士这个不能吃……” “不不不,他们很友好,不会咬人的,” 短发女人一边解释一边转头看了一眼,黑皮女人正从右边的培养架上扯了一个西红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短发女人嘴角抽了抽,又低声补了一句,“倒是有可能咬西红柿。” 卫悬玲没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顿时引得前面几人都看了过来。 “咳咳”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连忙将手挡在嘴边干咳了两声,转开视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转到左边,又见中年男人从旁边的培养架上,抓了一把土,宝贝似的捧到幼娜面前。 幼娜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他一眼道,“这个也能吃吗?” 中年男人将土放在她掌心,语气难掩激动地道,“你在火车上出生的,所以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走在这上面,不过现在都深埋在雪下了。” 幼娜眉头一皱惊叫道,“怎么还会动?” “它当然会动……”中年男人说着话音一顿,忽然脚步一顿朝门口的一个告示走了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卫悬玲扫了一眼,告示写的全是韩文,她一个字也看不懂,只得悻悻地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回幼娜手中会动的土。 她刚准备跟人搭话,幼娜却忽然将手里的土往旁边一撇,冲进了下一节车厢里。 卫悬玲顺着土扬出的抛物线看了过去,眼皮顿时抽了抽。 车厢两边的培养架到这就放不下了,因而在闸门口空出了一大遍空地,幼娜偏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将土又扬回了培养架上。 灰褐色的泥土在半指宽叶片上弹了弹,像是挑衅一般,她刚走过去便在她眼皮子下,顺着叶尖滑落掉回了盆子里。 “……” 她不甘心正准备将整盆的土都倒出来,看看什么土居然还会动,她手刚伸出去,王小莹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上来,幽灵一般飘到她身后,柔声道,“那只是普通的土。” 卫悬玲硬生生压下手里的惊跳,心道自己又大意了,明明身体的感知能力已经远超以前,竟然还是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默默将手收了回来,卫悬玲转头看着她道,“是么?” “你不相信我?”王小莹道。 “为什么这么问?” 卫悬玲一边往下一节车厢走去,一边搪塞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不是么。” 王小莹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那对你伤害这么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卫悬玲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的男主几人,默默加快了脚步一边道,“如果你是指骗我闯供水区的话,那完全没必要,你的想法是对的,至少有一部分……而且我也受益了不是么。” 王小莹眸光一闪,声音更柔了几分,像这水族馆里的水一般,仿佛一戳就会破碎。 “你昨天得到了什么线索?” 卫悬玲垂眸看着地上的反光,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忌惮,闻言忽然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道,“我昨天说过了,但你好像不信。” 王小莹垂下眼睫,“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你得到的线索。” 卫悬玲俯身,半强硬地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你在……” “他们要去吃寿司了,” 王小莹转开视线,忽的后退一步从她身边走过道,“电影里寿司一年只供应两次,我们去看看吧。” 略显凌乱的脚步,逐渐远去。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缓缓直起身,望着后面慢半拍走进水族馆的郑中华几人。 第10章 雪国列车 寿司料理台在水族馆车厢的尽头。 穿过最后一道环形拱门,卫悬玲眼前骤然一亮,湛蓝的深海被橙黄的暖光所取代。 初阳已然爬上雪山之巅,满天的冰雪皆镀上一层柔光,城市坍塌后的废墟,墙体脱落露出底下扭曲的钢筋。 人类的文明宛如大厦尖端,摇摇欲坠的红色丝巾,被冰雪覆盖率原本的颜色,只剩一点红光在呼啸的风雪中飘摇。 卫悬玲与郑中华并肩走到料理台前。 王小莹走后他们没有说话,郑中华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便与白衬衫少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卫悬玲摸不准他有什么打算,便也没有主动搭话,默默快走几步与他并肩。 他们过去时,男主几人已经在料理台前落座。 料理台贴着车窗摆放,与咖啡厅的吧台一般呈半弧形。短发女人,男主,NPC,王小莹依次顺位坐下。 郑中华没有停留,径直从男主身边走过,在王小莹身后的位置坐下,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他错开了王小莹身边的座位,在下一个位置坐下。 落后他一步的瘦玩家也没有停留,径直走到最后。 卫悬玲眸光闪了闪,当即丝滑地转过身,绕回男主身旁的空位,微笑道,“介意我坐这吗?” 男主侧过脸朝她点了点头道,“请便。” “谢谢。” 卫悬玲撑着料理台坐下,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由于车厢十分安静,因而她话刚出口,就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NPC只是扫了他们一眼,便又将视线挪回了厨师身上。 卫悬玲也装作津津有味地盯着黑人厨师手里的寿司,意识却悄然无声地朝王小莹几人蔓延开去。 她并不觉得王小莹身边的座位会是什么陷阱。 且不说此时的氛围不像暗藏杀机的风雨欲来,单就两人的智商就不可能设计这么浅显的陷阱。 只是她想不明白两人的意图。 王小莹还能说是为了她手里的线索,可是郑中华呢,从一开始他就目标明确地要跟着男主革命,像是知道传送门在哪一般,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可若他知道,又为什么还要和王小莹合作,又想试探她手里的线索。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将意识搓成一条细线,朝郑中华两人缠了过去。 可刚一进到两人周身,她的意识就像沉入死海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什么也感觉不到,就连外界的声音也一并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睛切断了那一节意识,悄然收回心神,周遭的响动再一次传入她耳中,恍如世界再一次活过来了一般,就连王小莹的叹气都清晰可闻。 “什么情况?” 卫悬玲嘟囔了一声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郑中华看过来的视线。 如狼犬一般锐利的双眸,浓密的眉头微微下压,将本就锐利的双眸压的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时刻闪着摄人心魄的寒芒。 像是早有预料,郑中华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勾了勾唇,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毫不掩饰眼底的戏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转开头与旁边的白衬衫少年低语两句,引得白衬衫少年也探头看了她一眼。 好像她是什么观赏动物一般。 卫悬玲皱了皱眉,压下心底不悦转回头,心里对郑中华的忌惮又加了几分。 若此前郑中华在她眼里只是一头实力强劲的孤狼,现在却是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孤狼眼里,待猎的绵羊。 只是孤狼大概想不到,绵羊也可以是披着羊皮的猞猁。 卫悬玲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收回视线看着黑人厨师将米饭搓成一个两头圆钝的橄榄型,又将一片片好的三文鱼盖在米饭上。 约莫两个手掌大小方形碟子上,十分有雅致的用黄瓜丝垒了一座小火山,三片薄如蝉翼的柠檬片,一块指甲盖大小,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的小花,和寿司一起组成了一盘十分精美的料理。 这要是放在西餐厅,再加上一点花里胡哨的表演,大概128后还能再加一个0。 将餐盘放在桌上,卫悬玲看着面前喂鸡都嫌寒碜料理,嘴角抽了抽。 她平等不喜欢每一个价不配位的外国菜。 但这似乎是她目前唯一能吃的东西。 卫悬玲按了按咕咕直叫的胃,叹了口气,进来前她为了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直接早午饭都没吃,就等着品尝晚上,号称需要空腹才能尝出美味的神奇料理。 结果那泥石流早不来晚不来,她们刚出门就来了,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二十四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 卫悬玲暗叹了口气,心道有总比没有好。 便拿起桌上的筷子,临吃前转头扫了眼王小莹几人,却发现他们一个个全都端坐着,神情各异,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卫悬玲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瞬,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寿司,又默默放下了筷子,心道哼今天算你命大。 一旁的短发女人接过自己的寿司盘,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转头扫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不吃?” 卫悬玲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道,“我生性不爱吃。” “那真是可惜了,” 短发女人道,“这寿司每年只供应两次,在一月和七月份。” 卫悬玲眉头一挑,刚想问为什么,身后的黑皮女人先一步追问道,“为什么,鱼不够么?” “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而是要保持平衡,” 短发女人一边用被铁链拴住的手去拿桌上的筷子,一边道,“这水族馆是个完整的生态系统,每个物种的数量都必须严格控制,才能保持可持续发展的平衡。” 话音刚落,她夹起寿司准备送入口中,贴近嘴唇的那一瞬,铁链忽然被扯了一下,寿司不受控制从嘴边滑落。 短发女人下意识探头想要接住,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寿司在餐盘边缘摔成一颗颗碎米粒。 柯蒂斯抓着铁链,面无表情扔给她一块黑色布丁状的蛋白块,沉声道,“你吃这个,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对吧。” 语气相当肯定。 卫悬玲转头看看一脸阴郁的柯蒂斯,又看看拿着蛋白块欲言又止,迟迟不敢下嘴的短发女人。 一时好奇心起,转回头凑到柯蒂斯旁边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做的?” 柯蒂斯垂眸扫了她一眼道,“蟑螂。” “!!” 卫悬玲顿时倒抽口气,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短发女人已经绷着脸将蛋白块咬了大半,嘴唇张合间还能看到黑色的碎块在淡红的牙龈间翻滚。 一时冲击太大,恍惚间她竟看到短发女人咀嚼的碎块,一瞬间变成了还在挣扎的蟑螂。 棕褐色的翅衣受到压力,从背上向两侧张开,刮蹭着唇边的黏膜,三只长着倒刺的蟑螂腿按在牙龈上挣扎,半指长的触须随着咀嚼在齿间搅动,又顺着碎块滑入…… “yue!”卫悬玲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柯蒂斯拍了拍她的手臂站起身,沉声道,“别声张。” 卫悬玲木然地点了点头,游魂似的跟着他往下一个车厢走去,全然没注意到王小莹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和桌上已然空了的寿司盘。 “柯蒂斯,我的朋友,接下来这个车厢是不是可以解开我的手铐了。” 短发女人一边背着身和柯蒂斯说话,一边频频转头看着身后零散着工具的地板。 柯蒂斯面无表情地绕开面前倒挂的猪头,一边沉声道,“我不是你的朋友,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在,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为,为了教育着想?”短发女人嚅嗫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面前的冷库忽的一闪,陡然变成了一个充满欢笑与甜香的温馨车厢。 像把彩虹从天上拽下,塞进来了一般,红的黄的粉的蓝的绿色挤满了车厢,车顶倒悬下来的热气球模型,墙上颜色各异的小书包和半空中乱钻的纸飞机。 一瞬间卫悬玲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 由于布置,车厢看起来比之前的狭窄要许多,左右两边的书架和书桌占去了大半位置,中间的只容下一人宽敞而行,两人擦肩而行。 柯蒂斯推搡着短发女人让她走在最前。 一路往下,卫悬玲落在几人身后,面前被挡的严严实实,只能从两边探头才能看清面前的车厢的情况。 他们所走过道尽头垒了一个两层的圆台,圆台之上放着一个浅咖色的长桌,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长相甜美的女人挺着孕肚坐在长桌后面。 瞥见他们,女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反应过来站起身,想要制止小孩的嬉闹,但她的声音太柔,刚一出口就被小孩的欢笑淹没了。 短发女人没有犹豫,十分熟练地接过她的话茬,扬声道,“早上好,孩子们!” “很荣幸地为你们介绍来自尾车的贵宾们。”短发女人一边说一边侧过身,露出身后的他们。 眼见小孩有安静下来的趋向,碎花裙女人连忙说道,“yes,我们该对尾车的客人说什么呀,孩子们?” “你们好尾车的客人!” 原本打闹的小孩纷纷站了起来,转头看着他们齐声道。 小孩都转了过来,卫悬玲才注意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个奇形怪状的手工面具,书桌上还散放着裁剪用的卡纸,美工刀,看样子他们打断了一节手工课。 “提米!” 身后忽然有人惊叫一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措不及防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她原本就是单腿支撑着身体探头往外看,突然被这么一推,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右边的小孩身上栽去。 卫悬玲看着面前歪头看她的小女孩,瞳孔骤然一缩,当即身体一扭,硬生生调转方向往旁边的桌角撞去。 下一秒,预料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后背倒是附上了一股柔软的温热。 卫悬玲扶着桌沿站直身体转过身,“谢……是你。” 王小莹柔柔笑了一下,收回手道,“你没事吧。” 卫悬玲摇了摇头。 “不是我。”王小莹指了指她身后道,“是那个黑皮女人,她在找她的孩子。” 身后黑皮女人和那个被砸断手臂的卷毛男人,正拿着一张画纸,挨个掀小孩的面具道。 卫悬玲耸了耸肩,收回视线道,“看样子你有话想对我说。” “……” 王小莹顿了一下沉声道,“如果我说没有呢?” “没有就没有喽,没有我也没有损失,不是么。” 卫悬玲说着上下扫了她一眼,转身准备跟上男主几人,手腕却蓦地被人拉住。 “还有什么指示?” 王小莹拽着她不放,却迟迟不说话。她等了一会见王小莹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想把她来开。 右手刚附上她的手腕,王小莹却忽然压住她的手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她道,“接下来前车的人会展开行动,解救出尾车被困的执法者,然后让他们追杀男主,这个过程中男主身边的人会一个个死掉,你继续跟着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 “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威胁我?” 卫悬玲眉头一挑,抬手将她推开道,“如果是关心,我只有分寸,如果是威胁,你还不够格。” “我没有这个意思。” 王小莹目露哀伤地看着她,呢喃道,“你果然还是不肯相信我……” 卫悬玲偏头想了想道,“人之常情。做了决定就应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你要怎么样才肯再相信我?” “能换个有营养的话题么?”卫悬玲撇了撇嘴道,“如果你只是想……” “我想和你合作。”王小莹打断她道。 “合作?” 王小莹点了点头,轻声道,“合作。我告诉你接下来的剧情和传送门的定位。” “听起来不是很心动呢。”卫悬玲道,“话说你不是有郑中华了么,跟我合作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喽。”卫悬玲说罢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王小莹叫住她道,“你就不想知道传送门在哪么?” “看来你还没有看清楚形势,” 卫悬玲转过身道,“这是一趟封闭的列车,所有人的互动空间只有这么点,除非你能隐身在我们眼皮子地下消失,否则你就是我们行走的地图,我不需要知道传送门的定位,只需要看住你就够了。” 王小莹面色陡然惨白,愣愣地看着她良久,又忽然笑了起来,嘴角掺着泪水在脸上勾出一个疯狂的微笑,笑声愈来愈大,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跌跌撞撞,手扶着书桌才能勉强站稳。 “欸,你怎么了?”卫悬玲挠了挠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 王小莹猛然抬头瞪着她道,“你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谁?” “你就是一个蠢货,彻头彻尾的蠢货!生来就是被人取用的命,贱命,贱命你懂么,就是别人擦鞋都嫌脏的贱命。” 卫悬玲往后仰了仰,看着面前仍在不断逼近的王小莹,嘴角抽了抽道,“呃……那个你带药了么,要不要先吃点?” 王小莹摇了摇头笑道,“我没病,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王小莹停了下来,微笑着拍了拍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轻声道,“郑中华根本不需要我们手里的线索,他答应合作不过是觉得好玩,像招猫逗狗一样,玩腻了就一脚踢开……” 卫悬玲眉头一挑,将她的手从肩膀上拎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一边道,“他怎么你了,生什么大气?” “生气?” 王小莹从怀里掏出手枪递给她,摇了摇道,“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悲哀。就像一只为了上桌上蹿下跳的猴子,终于它使劲了浑身解数,抓住了桌子边缘的树枝,想要往上爬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逗她表演的稻草。” “别那么悲观,不就一次失败么,吸取教训再次改进呗,谁不是从失败里爬出来的。” 卫悬玲接过手枪,照她的意思帮忙上了枪栓,一边将枪递还给她一边道,“怎么你要找他拼——” 话未说完,王小莹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枪顶在自己的额头。 “砰!“ 第一个副本快收尾了。 感慨一下,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后面就好了,但是写小说每章都在开头开头开头hhhh,还是但是熬过了前五百字就好了,最后五百字就像水流尽了一样,干的不行,只能草草收尾,过几个小时再润色润色[摊手] 麻烦,但是我可以的!!关关难过关关过,我又过了一关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雪国列车 第11章 雪国列车 听见子弹上膛的响动,卫悬玲面色陡然一变,当即猛击右手手臂,利用身体的条件反射将枪口太高了几厘米。 子弹贴着王小莹的额头,咻的一声打着旋钻入天花板的热气球里。 右臂钻心的刺痛,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下意识反手扇了王小莹一耳光,将人扇倒在地。 卫悬玲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道,“你大爷的!想死自己去找根面条上吊,借我的手找死,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王小莹坐在地上,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领,没事人一样,转头吐掉嘴里的血沫,擦了擦嘴角,又仰头看着她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 “生气?” 卫悬玲气得揪着她衣领的手都在抖,脑大脑都仿佛被怒火烧成了标本,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生气生气。 右手抬了放,放了抬,纠结半晌只是将她推回地上,直起身道,“你算哪个根葱,让我生气,你还不配!” 王小莹面色僵了一瞬,眼睛空洞地望着她看了一会,缓缓低下头道,“也是我当人都不配,又怎么能当你的朋友。” 卫悬玲不耐烦地转开头,连话都不想说扭头就走。 她十一岁时就跟着社区阿姨上山下乡做公益,风雨不断做了八年,什么人渣禽兽没见过。 打过交道的不说八百也有一千,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这种自怨自艾,恩将仇报,还坏得理直气壮的人。 这种人活着就是污染空气!管她简直丧尽天良! “喂!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卫悬玲绷着脸,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她看过来时,又不耐烦地转开头,恶声恶气道,“枪现在不能还给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找我要。” 王小莹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望着背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啧。” 卫悬玲白了她一眼,隔着衣袖搓了搓手臂道,“你花椒成精啊,不肉麻不会说话了是不是。谁会管你这个超龄幼稚儿,不给你枪是提防你朝我后背开黑枪。” “你多想了,那把枪没用。” 王小莹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拍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边道,“你看看那边的弹孔。” 卫悬玲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仰头朝天花板看去。 如果子弹没有打中她,那么依照弹道的轨迹,就应该在天花板的右后这片区域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弹孔。 可她来来回回看了几圈,别说弹孔就连黑点都没有看见。 “别着了,没用的,你我看到的子弹不过是幻像,” 王小莹扫了一眼她的右手道,“你不信就打开弹匣看一看,里面有没有子弹。”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她进来以前也是摸过枪的,能感觉出满枪和空枪的重量区别,从这把枪的重量来看,里面无意是有子弹的。 可是王小莹的态度又让她起了疑。 别看她嘴上说着想死该死,可若真到了关键时刻,她绝对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那个人。 卫悬玲往后退了两步,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抢检查,一边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把枪没用的,不会真从我们背后开黑枪了吧?” 王小莹道,“我就是开黑枪也不会对着你的。” “嘁。”卫悬玲扫了她一眼道,“少扯话题,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自保。” 王小莹迎着她怀疑的目光,转头扫了一眼角落的瘦玩家笑道,“你们不需要我的定位,还是有人需要的。” “郑中华不是说保你……” 卫悬玲取下弹匣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谎言,随着一颗颗子弹被她退出弹匣,谎言瞬间像泡了水的海绵,猛然膨胀起来,压得她的声带发涩发麻,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卫悬玲抖着手将手里的弹匣扔了过去道,“……耍我好玩么?” 王小莹不明所以接过弹匣,低头看了一眼,面色陡然一变,愕然地看着她,“这,这怎么可能?之前明明没有……” “停。” 卫悬玲抬手打断她道,“王小莹,以前我觉得你不把所有人当人,只是一心想活下去而已。 终使我不认同你的很多看法,但我不了解你的过往,也无权指责你。 可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你不仅不把所有人当人,还把我当成一条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对你的纵容倒成了你挥向我的鞭子。” 卫悬玲看着她深吸了口气,嘴唇张了张,半晌又咽了回去,转身就走。 只剩一声震人心魄的闷响回荡在空气里。 那是她将手枪拍在书桌上,发出的闷响,一如在她心里扇向自己的耳光。 “不,不是这样的……” 王小莹拿起枪,愣愣地去追,刚走出两步却猛然顿住,像想起了什么,僵硬地转头看向身后。 郑中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倚靠在车厢门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另一边卫悬玲气冲冲地走回了男主身后,他们连同车厢里的大小NPC一起凑到了车窗边上,看着窗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山。 碎花裙的教师一边扶着肚子从圆台上走下来,一边对围坐在窗边的小NPC道,“大家注意了,这可是考试内容,十五年前,也就是火车开动的第三年,有七个人想要暂停火车逃到外面去,这个事件叫什么呢?。” 碎花裙教师说着忽然指着一个小NPC问道,“玛格达莱纳。” 被指到的小NPC仰头望着她道,“七号暴乱。” “很好。” 碎花裙教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继续道,“那是你出生前很久的事情,当然他们没有让火车停下来,只是跳下去了。” 卫悬玲也挤到窗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列车穿过一座高耸的雪山后,在一片稍显平缓的雪坡上,赫然并列着七个匍匐爬行的背影。 “看,他们在那儿,这就是他们能走的最远的地方。” 碎花裙教师的语气骤然冰冷起来,那语气就像在说七个讨人厌的爬虫,罪有因得被冻死了,语气神态都看不出半分对同类的怜悯。 卫悬玲不适地皱了皱眉。 窗外,呼啸的狂风吹掉了七人身上的积雪,露出地下扭动的身躯,在被冻僵前的最后一秒,他们仍在努力往前爬。 列车行驶到几人身后,她伸出拇指目测了一下他们爬行的距离,竟然只有数百米,哪怕是领头的那位,也不过三百多米。 也就是他们走出不超过一个小时,就都被冻死了。 “你看前面那个人。” 中年男人忽然拉着幼娜,走到她旁边的车窗边上道,“那个女人是前车的清洁女工,她是因纽特人就是爱斯基摩人,她教会了我们有关冰雪的一切知识,所有知识,她相信我们完全可以道列车外面去生存。” 卫悬玲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王小莹似乎说过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炸开车厢,但最后好像在只有幼娜和一个小孩活下来了。 她还没想清楚结局到底是什么,另一边碎花裙教师又开始提问小NPC问题。 “如果我们走出列车会怎么样?” “我们都会被冻死。” 卫悬玲眉头一挑,转头看了眼中年男人,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尽管那七人已经被列车远远抛在了身后,变成了七个不起眼的小雪包。 要不是知道这是影视副本故意设计的隐喻桥段,她都要怀疑是不是NPC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碎花裙教师刚给小NPC洗完脑,车厢尽头就紧接着传来了滴滴乐声。 一个头发掉得只剩头皮的瘦高男人,推着一车鸡蛋,微笑着从闸门过道里走了出来。 碎花裙教师笑着拍了拍小NPC的肩膀站了起来道,“孩子们,这是维尔福送给你们的新年鸡蛋。” “哇!” 小NPC顿时轰的一声散开,朝推车为了过去。 “别过去。” 来人赫然又是王小莹。 卫悬玲翻了她一眼,连头都懒得回,转身就要走。 王小莹赶忙快走几步挡住她,压低声音道,“鸡蛋下面有枪。” “so?” “这次是真的。” 王小莹瞥了眼闸门口的身影,着急道,“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你活着我才能利益最大化。” “……” 卫悬玲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闹翻了谁的利益会最大。”王小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她。 卫悬玲抬手制止她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对他没用,对我同样没用,相反还会成为我的累赘,他为什么帮我扫掉你这个包袱呢,好让我腾出手来对付他么?” “我对你有用。” 王小莹沉声道,“电影从这里开始,就到了**部分,场景切换的非常快……当然我知道你跟得上,但男主身边的危机呢,你能保证自己每次安全脱身么? 如果你受伤,郑中华会等你么? 他不需要我的线索,你凭什么觉得他会需要你?”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 王小莹目露哀伤的望着她,继续道,“你不用马上决定,可以看看接下来是不是如我所说会发生枪战,倒是再决定也不迟。” 身后,碎花裙女人带着小NPC走到了推车旁边,从瘦高男人手上接过篮子,一边抚摸着鸡蛋对小NPC道,“这些鸡蛋是用引擎的热水煮熟的,还有一个特别的礼物……” 窗外适时刮过的白雪,一如七人身上覆盖的棉絮。 卫悬玲看着她半晌,忽然朝她伸出手道,“把手枪给我。” “你要手枪做什么?”王小莹虽是在反问,却还是将手枪递了过去。 卫悬玲接过检查了一下弹匣,确定满弹又将其装回塞进口袋里,一边道,“不干什么,就是防备你在我后面放黑枪。”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 卫悬玲扫了她一眼道,“真心就像外面的雪,遇到高温就化了。雪化了还能再冻成冰,我再死了可就连魂都没了。赌不起。” “……” “别愣着,快想想待会哪里是安全的。” 王小莹措不及防被她拉得趔趄了一下,随手指了个小书桌道,“男主很快就会解决,随便找个地方躲一下就行。” 卫悬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躲了进去,还抽空转头看了眼身后。 郑中华和瘦玩家也悄然站到了书桌后,察觉她的视线,郑中华忽然勾了勾唇,扬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分鸡蛋的NPC闻言,顿时朝她们看了过来。 柯蒂斯站在书桌边上,闻言转过身一边剥着手里的鸡蛋,一边垂眸盯着她们沉声道,“你们不吃鸡蛋么?” “呃……”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卫悬玲面色一僵,咬牙从书桌后站了起来道,“我们饿的走不动了,想先坐一会。” 柯蒂斯眯了眯眸子,盯着她却不说话。 他不说话,卫悬玲也不敢多说,只装出一副虚弱地站都站不稳的模样,靠在书桌上,右手悄然握住口袋里的手枪。 王小莹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立马就软倒在她身边遮住了她右手的动作。 她攥住手枪,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眼下并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且不说他们现在被四面围堵无处可逃,单说这枪有没有用都是未知。 虽有子弹可射出却没有弹痕。 望着周围一双双试探地眼睛,她越想越绝望,心底隐隐冒出了火气,心道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卫悬玲暗暗磨了磨牙,右手悄然拉开了枪栓,他大爷的!管他想干什么,她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只要NPC有一点动手的迹象,她开枪把郑中华也牵着进来,把水搅浑说不定她们还能趁乱跑出去。 心里打定主意,卫悬玲就不准备在继续干耗,主动打破僵持道,“柯蒂斯……” 然她话还没说完,柯蒂斯就从黑皮女人手里接过两个鸡蛋,连同他手里已经剥好的鸡蛋递给她,“累了就休息一会再出发。” “啊?哦。” 卫悬玲没想到是这个展开方式,愣愣地伸手去接,发现柯蒂斯剥开的鸡蛋底下,接手的地方有一个洞,又下意识将鸡蛋塞了回去道,“这个烂的,还给你。” “那个是纸条!”王小莹扯了扯她的手臂低声道。 “纸条?” 卫悬玲转头,柯蒂斯已经发现并碾开鸡蛋从一颗银白色的胶囊里,发现了一张红色小纸条。 纸条展开的刹那,他的面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卫悬玲知道这是列车创始人传给男主的信息,见他反应这么大,顿时也好奇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两步,踮了踮脚想看看纸上写的什么。 然她刚看见半个字母,就被人猛地从后面扑倒在地。 她们落地的一瞬间,砰的一声枪响,车厢顿时惊叫起来。 我靠…… 卫悬玲捂着发闷的胸口坐起,把王小莹从身上扒了下去。 “你没事吧?”王小莹顺势拉着她的手爬了过来问道。 “有事。” 卫悬玲没好气地将她的手甩开,“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被压扁了。” “没事,只要没打中要害,我们就死不了。” “……” 卫悬玲白了她一眼,觉得跟她解释什么叫比喻大概是白费口舌,便又咽了回去,另找了个话题道,“他们还要打多久?” 说是他们其实就只有碎花裙教师一个人,单方面拿着一把AK-47突击步枪,将他们扫得抬不起头来。 实际命中的却只有最开始,措不及防被爆头的断臂卷毛男人。 黑皮女人躲在旁边的书桌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挣扎着往过道爬去。 柯蒂斯将她拉了回来,牢牢按在书桌后,一边转头对身后的纹身小伙使了个眼神。 大约过了几分钟,枪声停歇的一刹那,一把黑色尖刀打着圈从她们面前的过道飞了过去。 想必是命中了,卫悬玲听见砰的一声闷响过后,枪声再没响起。 她探头望了一眼,果然不见碎花裙教师,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还顺手将王小莹也拉了起来。 卫悬玲捡了一颗完好的鸡蛋,在桌上磕了一下,一边剥一边问道,“能吃吗?” 王小莹看她一眼,点了点头道,“可以。” “你怎么知道?”卫悬玲将剥好的鸡蛋递给她,又从地上捡了一个完好的。 王小莹接过,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道,“进来之前我在网上搜集了一系列常见问题问过主神,祂说非幻想副本,主角能吃的东西我们也能吃。” “那幻想副本的区分标准呢?” “我没问。”王小莹道,“主神只会满足两个要求,另一个你已经知道了。” 卫悬玲将蛋白扒下来,把蛋黄塞回蛋壳里,闻言眉头一挑道,“那你清单不是白列了。” 王小莹摇了摇头笑道,“我问祂**之都的规则是不是和清单上一样。” 卫悬玲眉头一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那你是怎么问祂关于副本的事的?” 王小莹眸光一闪,迟疑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的是结果,现在问的是过程和开始。” 卫悬玲将蛋白塞进嘴里,将蛋壳扔回桌上一边道,“别问那么多,回答我就是。” 王小莹沉吟了一会道,“我问祂我要如何通过第一个副本。 祂没有告诉我怎么做,只说已经将提示植入我的身体,激活我的分子系统就能解码。后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知道了穿越供水车厢的支线任务。”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也就是你进来之前并不知道这个副本是雪国列车?” 王小莹点了点头。 “所以主神不会直接干预副本,而是通过透露支线任务间接提示。” 卫悬玲顺手将桌上的蛋壳拢成一堆,继续道,“我很好奇,如果你没有问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触发这条支线,那我们该怎么找传送门?” “……我不知道,副本应该会有提示吧,总不能放我们进来就是让我们等死吧。” 王小莹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悬玲拍了拍手上的蛋黄渣,笑道,“谈判呀。” 最近迷上了一部剧将长征的故事,我的妈呀太好看了,剧情节奏运镜音效全方位在线,除了画质低下没毛病。 尤其我还发现了一个树立人物形象的小妙招。 因为两个领导人的错误指导,导致红军血战湘西从八万锐减到三万,死了很多人,然后其中一个做决定的领导人偷偷看到战士埋葬战友的情景,哭的不能自已,还想拔枪自杀,我以为他是在哭那些死去战士的命,结果他被拦下后说的第一句是,我怎么向共产国际交代啊! 一句话打破了我的幻想,他的确是一个心系革命的一心为国的人,但不见得是一个会把小战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 这一下子就和其他领导人区别开来,而且里面的计谋战略,各方面人心的揣摩看得太爽了,一下子解了我困在这一章的难题。 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雪国列车 第12章 雪国列车 “……” 王小莹回头看了眼靠在墙角吞云吐雾的郑中华,潋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忧虑,“我们没有谈判的筹码。” 卫悬玲闻言扫了她一眼道,“未必。” 王小莹转回头,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你知道传送门的具体位置在哪?” 卫悬玲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盯着郑中华沉声道,“我们不清楚,他也未必知道。”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王小莹眉头皱了一下道,“他可是从中心城进来的老玩家,手里说不定掌握着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和道具。” “这我不否认。”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道,“但你仔细想想,你向主神直接提问都没能知道副本一星半点信息,中心城里的二道贩子又能知道多少?” “……” 王小莹抿了抿唇继续道,“可他毕竟是老玩家……” 卫悬玲不耐烦地打断她,“老玩家又怎么了,不就是比我们多吃了一点亏的新玩家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小莹望着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想说他是老玩家,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幕,看不上我们手里的线索。” 王小莹顿了一下,微微笑了笑垂下眼睫,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鸡蛋没有说话,俨然一副默认的样子。 卫悬玲看不惯她那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当即掐着她的肩膀,强行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道,“他都是装的,若他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挑拨你我的关系,闲的蛋疼啊。” 王小莹抿了抿唇,“我们只是他闲来戏耍的猴子。” “……” 卫悬玲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揪住她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王小莹的皮肤特别白,像是冰镇汽水表面沁出的白霜一般,她还没开始用力,白霜就被融化成了绯红的热气。 卫悬玲揪着她瞪了一会便悻悻松开了。 王小莹跟个白面包子似的,任她怎么用力都激不起她的一丝反抗,哪怕痛得嘴角都不住抽搐了,也不抬手将她推开,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望着她。 看得卫悬玲心里直冒火气,没好气地将她推开道,“都跟你说他是装的,谁家好人谈判还把底牌全露出来,哦我非常需要你的定位,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卫悬玲说着翻了个白眼道,“这不上赶着求人坐地起价么。不信,你现在马上拿把斧头跑到他面前说不想活了要自杀,看他拦不拦你。” 说着继续道,“他不需要你的定位,但一定需要你活着。” “……” 王小莹静默半晌沉声道,“你想怎么跟他谈?” 卫悬玲望着前方闹剧,眯了眯眸子,“我们给他定位,要求他别捣乱。” “给他定位?”王小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惊诧道。 卫悬玲垂眸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交出定位是为了保你的命。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上有传送门的定位,他们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得到你。而你偏偏又没有自保的能力,这种时候交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若交出去他们赶尽杀绝呢,”王小莹道,“别忘了我们身上还有积分点数。” “跟我走一起你怕什么。” 卫悬玲睨了她一眼道,“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何况就算真闹掰,我们死了,动手的那个也要脱层皮,我们这里可是有三个阵营,他想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会不会被最后的渔翁捞了所有好处。” 王小莹听着忍不住抬起头,听到最后更是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臂连声道,“三方牵制我们反倒是最安全的!” “是也不是。” 卫悬玲将她的手揪下来,转身往过道走去一边道,“是,是因为瘦玩家会忌惮郑中华从而不敢对我们动手,不是,是因为男主代表的副本规则才是钳制郑中华的势力,更准确的说是四方钳制。” 卫悬玲说着抬手挡住了过道的去路。 就在她们聊天时,男主已经杀了想要趁乱逃跑的短发女人,并在黑皮女人的提醒下准备前往下一节车厢。 按照刚才王小莹说的,他们马上就会离开生产车厢,进入上层贵人活动的生活车厢,那里全部都是连通的,彼此之间没有闸门阻拦。 因而卫悬玲并不担心与男主分开后会被困住,便安然的将郑中华几人拦了下来。 郑中华捏着烟头深吸了一口,白烟从他口鼻处飘出,氤氲了面部,卫悬玲只能听到一道轻蔑的哼笑声,“想找回场子?” 卫悬玲在心里嫌弃地撇了撇嘴,屏住口鼻,挥开面前的白烟笑道,“郑大哥说笑了,我不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郑中华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一边在掌心将烟头碾灭,明灭的火星在与掌心接触的刹那,滋滋惨叫了两声,便被无情地扔到了地上。 卫悬玲扫一眼地上,烟头落地的瞬间就变成了一根半截食指左右的黑色小木棍,混在一堆被踩得爆黄的鸡蛋里十分不起眼。 若不是她亲眼看到香烟掉在那个位置,只怕也会忽略过去。 “那你找我做什么?” 郑中华扫了一眼旁边从书桌上绕过去,想跟上男主,又被王小莹拿枪顶回来的瘦玩家,挑了挑眉道,“你们想玉石俱焚?” “郑大哥觉得我像那种人么?” 卫悬玲一边应和,一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巧看到瘦玩家眼镜片下,毫不掩饰的阴鸷,不由眉头皱了一下,抬手按下王小莹高举的手枪,对她摇了摇头。 瘦玩家的状态不对,若再以强硬的态度对抗,恐怕会起到反作用。 卫悬玲想着将王小莹拉倒身后,挡住瘦玩家的目光笑道,“别紧张,我们只是想为之前的行为道个歉。” “道歉?” 瘦玩家扫了一眼王小莹手里的手枪,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想要灭口呢。” 卫悬玲上下扫了他一眼微笑道,“对您就不必了吧。” 瘦玩家面色陡然一寒。 卫悬玲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不好意思,我这人就爱说点实话,管不住,您多担待。” “担待是可以担待,” 郑中华不知何时踱了过来,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杵在她面前闲闲道,“不过还是要看看,你道歉的诚意有多少。” 卫悬玲望着他眯了眯眸子道,“我敢肯定你会满意——” “想让我满意就滚开。”瘦玩家忽然厉声打断她道。 尖利的嗓音像一道惊雷,劈碎了车厢里平和的假象,又急又快,包括郑中华在内,所有人都惊了一跳,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瘦玩家,会突然爆发。 瘦玩家看到即将消失在车厢里的男主几人,当即推开她就要追上去。又被用手枪顶着额头按了回来。 卫悬玲一把拿过王小莹手中的手枪,上膛后退一气呵成,顶住瘦玩家额头,笑道,“着什么急呀,后面都是连通车厢没有闸门,就算掉队了也困不死你。” “你懂个屁!” 瘦玩家气得直跳脚,转头一把操起旁边的鸡蛋想要朝她扔过来。 卫悬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将他的动作止住。 瘦玩家瞥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地郑中华,沉默了一会,一点点将高举的右手放了下来。 带着一点颗粒感的蛋黄从他指缝溢出,瘦玩家颤抖着身子垂下眼睫,咬牙道,“副本有规则,超过安全距离会被视为外来者,收到NPC的攻击。” 卫悬玲眼神骤然一变,下意识转头正巧与郑中华的视线对上,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愕。 王小莹更是直接失声追问道,“什么时候发布的新规,我怎么没有收到。” “别看我,我也没收到。”卫悬玲摆了摆手。 郑中华也不说话,眯着眼盯着瘦玩家,左手一下一下捻着嘴边的香烟,像是在考量他的可信度。 瘦玩家任由她们看,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捏着鸡蛋壳,咔嚓咔嚓和着他阴郁的嗓音,像是一个揣着炸药包,想要和她们同归于尽的疯子,恶毒的哼笑。 “你们不敢赌。”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瘦玩家说的没错,就算他说的是假她们也不敢赌。 她原先的计划利用定位投石问路,瓦解他们戒心,借此将郑中华几人笼络到一起,再利用她得到的线索当筹码,主导队伍的行动。 毕竟她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彼此之间又没有利益冲突。 但这个计划实现的前提,是她们彼此都无法奈何对方。 显然现在这个计划已经行不通。 瘦玩家透露的信息就像一块会翻转的轮盘,轮盘底下是致命的岩浆,而自己脚下轮盘的遥控,却掌握在别人手里。 这种情况下,只要计划得当,王小莹都能干掉郑中华…… “呼……” 卫悬玲在心底吐了口气,便迅速做出了决定 跟上男主。 她一边将手枪退膛揣回兜里,一边对瘦玩家道,“详细情况想必问你,你也是不会说的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因为你的话捡回一条命,礼尚往来,作为交换我们会把传送门的定位交给你……王小莹。” 卫悬玲说着给王小莹递了个眼神。 王小莹没有迟疑,当即便解下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不等瘦玩家反应,便在他的眼镜上碰了一下。 一道雨丝似的蓝光,从两者相接处飘出,眨眼间便没入眼镜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眼花的错觉。 但卫悬玲没有错过,郑中华同样没有错过。 蓝光出现的瞬间,郑中华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与之不同的是他旁边的白衬衫少年却是悄然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卫悬玲一眼。 卫悬玲才没兴趣搭理他们的眉眼官司,王小莹传完定位的下一刻,她便拉住她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快步往下一节车厢走去。 她们停留的时间并没有太久,男主几人还没有走远。 她刚追到车厢口,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说话声。 是幼娜在叫人打开闸门。 怎么还有闸门? 卫悬玲心里犯嘀咕,忍不住转头看了王小莹一眼。 王小莹听到声音也会过了神,挣开她的手便自己小跑了起来一边道,“他们跟上来了。” 卫悬玲又打量了她几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便暂时将疑虑压回心底,闻言头也没回笑道,“死神拿着镰刀追在屁股后面,想慢也难喽。”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为什么?” 卫悬玲笑了笑转头看了看身后,瘦玩家黑着脸跟在她们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郑中华则紧贴在他后面,视线死死锁定着他。 “祸水东引,你不开心?” 王小莹看着她偏了偏头道,“什么意思?” “哎呀你好笨呐。” 卫悬玲道,“你刚才把定位传给了瘦玩家,现在拥有传送门定位的就只有你们两个,郑中华要是想知道定位,不是找他就是找你,而你现在和我绑定,二比一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哼哼我的棋局又活了。”卫悬玲冷脸没绷过三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她的乐观不同,王小莹依旧愁云满布,“可定位很笼统,只到舞会车厢就没了。 传送门的方位也囊括了头车和连接过道的两节车厢,如果他也把定位传给郑中华,那我们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所以接下来你要咬死不承认。” 卫悬玲笑道,“如果瘦玩家说出定位,你就跳出来反驳,你和我的线索结合了,传过去的明明就有具体定位。” “这又有什么用?” 王小莹道,“这样郑中华不就又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了吗。” “骄傲的人都厌烦被欺骗。” 卫悬玲撇了撇嘴道,“你看他那恨不得把下巴仰到雪山顶上的傲气样,若坐实瘦玩家欺骗他,必然会引起他的反感,倒是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必要的时候出来拉拉架,保持平衡。” “你们再说什么?” 郑中华不知何时从后面赶了上来,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她们身后。 她们早就追上来男主,因在医疗车厢等闸门打开耽误了一会,郑中华几人便都赶了上来。 但她聊的太过投入,一时竟忘了感知周围的情况。 卫悬玲回过神的瞬间,就感受到两道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四个窟窿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她僵了一瞬,但很快就调整心态放松下来。 因为小时候有次,她被大孩子欺负时吓呆了没有及时保护住自己的手下,觉得十分丢脸,便闹着要绝食练意志。 社区的公安叔叔听说了,就和她说练意志与其绝食不如跟他学。 之后教她如何调整心态缓解身体的僵化,一连练了十几年,如今已经是炉火纯青。 卫悬玲眨了眨眼睛,当即转头看向郑中华笑道,“我们再聊后面的剧情,郑大哥要听的话,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友情价。” “呵。” 郑中华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凌厉的粗眉压的极低,将本就狭长的眼睛拉的更长,幽深的黑眸宛如两个黑洞,闪动着暗色的寒芒,紧紧盯着她,好似午夜狩猎的孤狼,盯着他的猎物一般。 从她的角度,正好望进两个黑洞之中,一股无形胜有形的绝望,仿佛一座大山压到了她们身上。 王小莹扛不住,早就低着头缩到了她身后。 卫悬玲眯了眯眸子,咬牙硬挺着回看了过去嘻笑道,“八五折郑大哥还是嫌贵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小本生意——” 郑中华突然打断她,沉声道,“我怎么听到你们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第13章 雪国列车 还未说完,卫悬玲便感觉一股更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好似压榨机一般,将她身体里的细胞都挤到了血管里,堵得血液无法流通,在皮肤表面暴起了道道可怖的青筋。 耳朵更是像有千万只马蜂在耳道里开派对,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嗡嗡蜂鸣。 卫悬玲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烦人的噪音,却忽然惊觉她的身体好像陷入了泥沼,四面八方的压力将她的身体牢牢钉在原地,莫说摇头,就连转动眼珠都是一种奢望。 “别白费力气了,就凭现在的你是不可能挣脱的。”郑中华捏着香烟深吸了一口道。 卫悬玲顿了一下,“郑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笑话。” 卫悬玲眸光闪了闪,一边不动声色地活动手腕,一边道,“我就是开个小玩笑,郑大哥不喜欢不笑就是了,何必这么认真嘛。” “有些话不是你想说就说,想收就能收的。”郑中华深吸了一口,将香烟扔在地上碾灭冷冷道,“传送门在哪?” 卫悬玲唇边笑意尽敛,沉吟半晌道,“我可以带你去。”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传送门的具体位置,只有我知道……” “我说了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郑中华说着五指微曲,原先被她揣在口袋里的手枪,忽然动了起来,像活过来了一般,从她口袋里挣扎了出来。 卫悬玲想要去拦,手刚抬起就被那股无形的压力折了回去,连带着身上的压力也翻了一倍,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就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几乎是着地的瞬间,卫悬玲听到了膝盖传来的脆响,和她的右臂一样被压力硬生生碾碎了骨头,剧烈的疼痛犹如海浪将她淹没,疼得她禁不住蜷缩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郑中华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转头,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若无其事地俯身顶住她的下巴,将人拽了起来道,“不想死就告诉我,传送门在哪?” 卫悬玲疼得身体止不住发颤,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像拎一块破抹布一般,将自己顶到墙上。 闻言卫悬玲撩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转头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其意味十分明显。。 郑中华眸光一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我,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传送门的位置。” “……” 郑中华忽然冷哼一声,将枪顶住她的脸颊转向右边道,“你不说我就杀了她。” 卫悬玲扫了一眼地上缩成一团的王小莹,半晌道,“我和她萍水相逢,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她束手就擒?” 卫悬玲说着睨了他一眼道,“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郑中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由愣了一瞬,“你想激我?” “想象力很丰富是好事,但太漫无边际的想象力,就是蠢了。” 卫悬玲道,“有句古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做了我能做的所有,能不能活下来那是她的事……” 郑中华眉头皱起,低喝道。“够了。” 卫悬玲充耳不闻,耸了耸肩继续道,“杀不杀她是你的事,与我——” “你的废话太多了!” 郑中华猛然上前一步,手枪死死顶着她的额头,好似要将她的颅骨压碎一般,一边凑到她耳边用气声道,“不想死就闭嘴!” “什么?” 郑中华像是压根不在乎她说的什么,继续喝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传送门到底在哪?” 卫悬玲看着眼前宛如吃错药了一般,忽然变得狂躁起来的郑中华,不明所以地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迟疑道,“我若是不说呢?” 郑中华盯着她微眯了眯眸子,缓缓道,“我数到三,三……” 郑中华一边数,一边拉开了枪的保险继续道,“二……” 卫悬玲望着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四处乱飘,企图在四周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找什么。 就像现在她马上就要死了,却又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死,要不要死。 但任凭她如何头脑风暴,时间都不会因此停留。 郑中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右手食指缓缓扣上了扳机。 “一。” “等——” “郑大哥。” 一道清亮柔和的嗓音,宛如一阵和煦的春风,不动声色地吹灭了无声酝酿的硝烟,春风化雨般抚平了空气里的躁动与压力。 卫悬玲顿感周身一轻,来不及细想,当即便扶着墙转身,从郑中华的枪口下跑了出去。 然她刚迈出一步,便叫不好! 之前因着行动受限,她一直被郑中华滴溜来,拽过去,根本没自己走过两步,现在才恍然惊觉她的右臂与左膝已经骨折。 骤然失去了墙壁的支撑,就像撑杆走平衡木,杆子忽然断了一截,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在空中左摇右晃。 她下意识去抓周围的支撑,却忘了自己的右臂也已经断了,贸然用力又激起旧伤,细密的疼痛瞬间席卷她的全身,勉强支撑的右腿也忽的一软,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往过道歪去。 卫悬玲叹了口气,默默地用左手护住右臂,以免伤上加伤。 意料之中的剧痛去没有传来。 一道温热混着雪松的清香,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卫悬玲转头看去,扶住她的人赫然是一直跟在郑中华旁边的白衬衫少年。 少年看着19,20出头的样子,白白瘦瘦的与她差不多高,像是身体不好,精致的玫瑰唇微微泛白,就连眼睫眉毛也和银灰色的瞳孔一般,淡淡的,好似古画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鹤童,清冷,疏离。 卫悬玲眨了眨眼睛,挣开他的手自己扶墙站了起来道,“没摔着,谢谢你啦。” 白衬衫少年摇了摇头,“你受伤了?” 卫悬玲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眉头一挑道,“嗯哼,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大哥了。” 白衬衫少年垂下眼睫轻声道,“郑大哥太冲动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别,” 卫悬玲抬手打断他的施法道,“没必要,冤有头债有主,你也没做错什么,没必要跟我道歉。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就给你大哥补补思政课,待会可别干什么过河拆桥的损招。” 白衬衫少年闻言笑了起来,原本清冷的五官顿时如春风过境,万物复苏一般,温润的笑意如同暖阳从眼底流出,眨眼间便融化了周身的薄雪。 白衬衫少年低头在右手的机械表盘上轻触了一下,一道莹润的白光随着他的指尖的划动一闪而逝,眨眼间他的手上变多了一个拇指大的青色小瓷瓶。 “这是可以疗伤的道具,是进来前我在中心城兑换的。” 白衬衫少年说着将瓷瓶递到她面前,“就算我们的赔礼吧。” “你……” 卫悬玲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瓷瓶,思虑再三还是将嘴边的吐槽又咽了回去,抬手接过瓷瓶道,“那就谢谢啦。” 卫悬玲拔开小瓶塞,又对着光往里面看了看,和她想得不太一样,里面不是什么冒金光,有花纹的药丸,只是一些闻着没什么味道,也看不清颜色的液体。 还是青苹果味的,还挺好喝。 【你真是心大,认识他么,你就喝。】诺诺在她脑海里气得直跳脚,叫道。 “伤成这样,不喝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如果人人和你一样想法,那这个世界还有信任,还有朋友可言么?” 【可……】 卫悬玲打断它道,“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闭嘴,你再吵我就告诉郑中华你的存在。” 诺诺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小声哼唧道,【我是你的金手指,把供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能还我一片宁静。” 【……你以后最好别哭着来求我!】 “呵呵,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求字怎么写。” 【……】 诺诺自闭后,卫悬玲顿时觉得世界宁静了。 在她接过白衬衫少年给的瓷瓶那刻起,一直安静如鸡说自己不能插手副本的分子,忽然像失心疯了一般,左冲右撞,又喊又叫,吵的她脑袋都炸了,完全没有感知到药液在血管里流动的过程。 不知道待会该怎么跟白衬衫解释。 她原是建议立刻就去追男主一行人,白衬衫少年却说不急于一时,让她好好感受药液在体内流动的过程,说什么对她以后有用。 可她以后又不打算骨科医生,记住干嘛。 想是这么想,但卫悬玲向来有一个好习惯,就是虽然我不认同你说的,但无关痛痒的事还是会配合。 一边腹诽,卫悬玲一边活动了一下右手与左腿,确定没有隐痛后便站了起来。 白衬衫少年就靠在她旁边,闻声当即转过身道,“感觉怎么样?” 卫悬玲晃了晃右手道,“嗯,药到病除。” 白衬衫少年笑了笑道,“那就好。”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相怀道,字子君。你可以叫我相子君。”相怀道说,“你呢?” “卫悬玲。卫子夫的卫,悬崖的悬,铃铛的铃。” 相怀道眉头动了动。 卫悬玲没有错过他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见状笑道,“很奇怪是不是,为什么起个这么怪的名字。” 相怀道,“嗯?” “没什么奇怪的,你不是第一个觉得奇怪的人。” 卫悬玲摆了摆手道,“我奶奶说这个名字寓意是,悬崖上歌唱的风铃,他们希望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像这只风铃一样,倒悬在悬崖之上,也能迎着风雨歌唱。” “他们一定很爱你。” 卫悬玲笑了笑道,“可能吧。” “你们还要聊多久?” 瘦玩家绷着背靠在闸门口的墙上,手中一下一下擦着眼镜,用力之大卫悬玲都怀疑他会不会把镜片捏碎。 瘦玩家将眼镜挂回鼻子上,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过道,又皱着眉看向他们,没好气道,“伤好了就走,这里没有NPC,接下来的每一节车厢,NPC都只会多不会少。” 王小莹哼了一声,挤到卫悬玲身边道,“你催什么催,有郑大哥在你怕什么。” 瘦玩家横了王小莹一眼,厉声道,“你们走不走!” “喂喂喂,有话好好说。” 卫悬玲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嬉笑道,“我们这不是正准备走么,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慌?” 瘦玩家冷笑一声道,“无知者无畏。从刚才的教育车厢的枪战开始,被囚禁在尾车的执法者就已经被救了出来,正在往这边追,若你们再拖下去,待会我们随便被一个NPC缠住,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 说着他推了推眼镜,从上至下的白色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一闪而逝的阴鸷,继续道,“他再厉害能空手接子弹么,能把分子给你替你去死么!” “什么意思?你们都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卫悬玲郁闷道。 王小莹抓住她的衣角,一边往过道里跑一边道,“我……我进来之前……呼呼把……呼把市面上的恐怖……” 卫悬玲见她一句话要喘成三句话,实在听得难受便打断道,“你是想说你进来之前把市面上的恐怖电影都刷了一遍?” 王小莹重重点了点头。 “一部电影少说一个半小时吧,全刷一遍,你们到底有多少准备时间?” “根据被邀请者自己选择的任务难易程度定,有三天,十天和三十天。”相怀道说。 卫悬玲道,“最简单到最难翻了十倍,都是些什么任务啊?” “没有固定的任务,所有发出的邀请函都是根据被邀请人的自身的条件,生成的任务,每个人都不同。 有的人最难的任务只是把种的花拔掉,有的人却要杀光一座城的人,烧了自己的学校,摔死自己的亲生孩子,用极刑凌迟自己的父母。” “各式各样,什么类型都有。” 相怀道勾了勾唇,转头看向她轻声道,“你呢,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我——” 卫悬玲刚想说自己什么都没接到,话还没说出口,仅是在脑海里形成念头,便被诺诺尖声制止了。 Q:卡文是什么? A:就是写无数版开头。 Q:什么意思?能具体点吗? A:卡文就是写了几百个字,一千多,诶怎么感觉不太对啊[托腮],这里不太对,那里也不太对,回头一看我的妈诶,怎么删完了!几个小时全白干[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雪国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