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大佬想过平静生活》 1、001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小摊贩们早早占据了道路两旁的位置，吆喝起了自己摊位上卖的东西，一时间，电瓶车的滴滴声跟大喇叭的叫卖声混在一起，再加上喧哗的人声，整条街好不热闹。 “大白菜，新鲜的大白菜！一块一斤！” “蒸馒头、蒸包子，蒸饺，蒸小笼包，豆浆，油条，烧麦……” “回收旧手机，破手机，废铜，废铁，旧电脑……” “喂喂，前面的让让啊，挡路了！” 正是因为小摊的存在，清晨严重堵车早已是春华街的常态，然而，附近的居民对此却没有任何办法——谁叫春华街是6区的第41号便民摆摊点，完全合法合规？ 王大妈就是其中的常驻摊贩之一，她旁边的李大妈跟她年龄差不多，两人经常坐在一起唠嗑。 以往，她们最爱聊儿女，聊最近的新闻时政，聊街坊邻居的八卦——但最近，她们的话题变了，经常围绕着某个新顾客展开。 “都快九点了，那个外国俊小伙还没来？”李大妈语气有点忧心。 王大妈叹了口气：“那小伙子眼睛不好，脚程慢，估计是路上耽搁了吧。” 每当提起那个新顾客，王大妈总觉惋惜。 新顾客是三天前出现的，每天那么多多人来买菜，王大妈偏偏能记住他，就是因为他长得非常出挑——大概是有外国人的血统，他的容貌很有异域风情，皮肤又白得发光，再加上一头月光般的银发，简直如精灵般美丽，实在叫人过目难忘。 ……但可惜的是，这么好看的帅哥，偏偏眼睛瞎了。 想起那双涣散无光的深蓝色眼睛，王大妈就一阵心梗，什么叫白玉微瑕，这就是了。 王大妈一边跟李大妈议论着那小伙子，视线一边在人群中寻找，忽而，她目光定住，如磁铁般牢牢吸在了远处某个青年的身上。 “来了来了！”她激动道。 青年今天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和褪色的长裤，戴了墨镜和帽子，那头长长的银发也被编成一股，藏进了帽子里，不像先前那样直接披散在身后。 他手里拿了一根银色的导盲杖，正用它在前方试探地小幅横扫，步伐很小，走得很慢。 他像人群中的发光体，看上去跟其他人根本不在一个图层，显得非常地格格不入。 没有人的目光不被他吸引，几乎是他走到哪里，哪里的车流和人流就自动退避。 生活中，普通人就很少看到盲人出行，再加上这位盲人长相绝佳，气质非凡，一时间，凡是路过的，都少不了多看青年几眼，还有人忍不住驻足停留，举起手机拍摄。 更有热心者大胆上前搭话，询问青年的目的地，表示可以给予帮助。 青年非常感谢地答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青年就被好心人带到了王大妈的摊位前，王大妈热情道：“小雪，还是跟之前一样的量？” 楼仰雪微笑点头，从兜里摸出几张纸钞，递过去：“是的，麻烦你了。” 王大妈接过钱，利落地装了一兜子的小青菜进去，带青年过来的好心人居然没走，趁此机会跟青年继续搭话：“帅哥，你这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啊？怎么搞的？” 楼仰雪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无奈道：“打架打的。” “嚯，谁打的？打得这么狠！”好心人吃了一惊，忙追问道：“有赔你钱没有？真的就治不了了？治不了多可惜啊，你要不去1区找眼科专家看看呗。” “没用的，全盲，这辈子都治不好了。”似是被触及了伤心事，青年的神色多了几分忧伤：“六个地痞流氓，联合起来打我一个，不仅没赔钱，还把我东西抢走了，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有家难回，惨啊。” 好心人闻言，不由露出同情之色，先是义愤填膺地帮他痛斥了那些地痞流氓一顿，而后皱眉道：“不过最近治安确实有点差，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还忽然多了很多乱杀人的疯子……” 王大妈闻言，把菜放进楼仰雪的手里，也加入了话题：“是啊是啊，我儿子的同事就不见了，好几天没去上班，现在都还没找到人，吓人得嘞！” 楼仰雪好奇地问：“怎么会突然失踪呢？被杀了还是被拐走了？” “谁知道呢，”好心人忧心忡忡道：“总之，帅哥你最近还是少外出比较好，这一片最近也不安宁，你眼睛不方便，到时候万一再遇到什么，逃跑都来不及。” “对啊，要不小雪你还是多买一点菜囤着吧，”王大妈也道：“一次买够，省得每天都要出门再买。” 跟前三天一样，楼仰雪依然婉拒了王大妈——因为他没钱了。 都怪天杀的神塔系统，把他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居然只留给他250块钱！ 楼仰雪还记得神塔系统解除绑定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呵，侥幸离开神塔又如何？得罪了神塔的六位主神，你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这250块钱，就是系统对他最直白的嘲讽方式。 低端，幼稚，下.流，没品……但很有效。 即将被穷死的楼仰雪，感受到了来自老东家的熊熊恶意。 不过，一次只买一点菜，倒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花剩下的钱。 以楼仰雪的体质，其实根本不用吃饭，他会买王大妈的小青菜，纯粹是因为他感应过，在这条街上，唯一有能量波动的，就是王大妈摊子上的小青菜。 楼仰雪离开神塔前，跟六个主神打了一架，虽然顺利离开了神塔，但还是受了重伤，急需补充体内亏空的力量，给自己疗伤。 小青菜里的能量很少，聊胜于无，但也好过没有，而这点能量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放着超过一天，就会消失殆尽，并且，这种能量太过劣质，吃多了，对他也会不起效果。 所以干脆每次只买一点。 楼仰雪当然也问过王大妈，这些菜是从哪里来的，王大妈说是自家天台上种的，楼仰雪就没有再问，只让王大妈在拔完这波菜后，尽量少上天台。 对于神塔为他选择的退休世界，楼仰雪并不了解。 但用脚想都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是什么正常世界，多半是一个神塔即将入.侵，或是已经入.侵的小世界。 介于好心人刚刚说已经有很多人失踪，楼仰雪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想。 这个世界已经被神塔入.侵，可普通居民对此依旧浑然不觉，以楼仰雪的经验判断，神塔在这个世界的的入.侵进度，应该还在第一阶段到第二阶段之间。 想到这里，楼仰雪的神情更加忧郁。他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剩余的钱，心中长叹一声，向王大妈和好心人告别，准备往回走。 好心人却没离开，他送佛送到西，要送楼仰雪回家。 “对了，帅哥你住哪里啊？”带着楼仰雪走了一段路，好心人才想起来询问楼仰雪的住址。 楼仰雪回忆了一下临时住所的名字：“天府公寓。” 话音刚落，好心人的脚步猛地停下了，惊愕地提高声音：“天府公寓！你确定？？” 楼仰雪也被迫停下脚步，无辜道：“是啊，怎么了？” 神塔系统给他安排的落地点就是天府公寓，难道这公寓除了味道难闻，还有别的问题？ “不是，你怎么住那啊！”好心人急了，压低了声音：“那里死过人的，是凶宅！” 楼仰雪：“……”他就知道神塔系统那个狗东西不可能这么好心。 楼仰雪将脸转向好心人的方向，问道：“我住着感觉没什么问题，之前是出什么事了？” “我不太清楚，就是听说有几个户主被狗咬死了……后面搬进去的也是这个死法。”因为压低的气音，好心人的声音里莫名多出了几分诡谲的味道：“但问题是，那栋公寓里，根本没人养狗。” “那狗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墨镜后，楼仰雪半阖的眼帘稍稍掀起，银白的睫毛下，露出一点深蓝的瞳仁，他仍保持着淡笑：“说不定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呢？” 好心人忧心道：“总之你不要住在那里了，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推荐给你一份工作，那里包吃包住，绝对比住在天府公寓好。” 楼仰雪之前就很好奇，这个好心人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你来臻颜美容院吧！”好心人激动道：“我们美容院最近刚好在招模特，你长得这么好看，就算眼睛看不见，我们院长肯定也愿意收你！” 原来是看上了他的脸，楼仰雪恍然大悟，但他还是婉拒了好心人的邀请，比起危险性未知的美容院，楼仰雪更想待在有狗的天府公寓。 他刚好缺一条导盲犬，楼仰雪憧憬地想，如果有导盲犬，他就不用再担心走路撞上什么，或是走错路回不了家了。 眼睛瞎了，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啊。 所以，管它是活狗还是鬼狗，通通变成他的导盲狗！ 楼仰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找狗了。 偏偏好心人已经打定了主意，见楼仰雪拒绝，竟拖拉机属性大爆发，硬是拖着楼仰雪，迫不及待地要把他带回美容院。 楼仰雪被他拖着走了几步，完全偏移了原来的方向，这人倒是挑了个好目标，瞎子又看不见，想跑都不知道往哪跑，还不是任他摆布？ 只可惜他选错了瞎子。 如果有人听不懂人话，楼仰雪刚好也略懂一点拳脚。 他一手提着菜，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抽出自己的导盲杖，凭感觉往美容院员工身上抽了一记，看似不痛不痒，可美容院员工就像被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砸中似的，下一秒就重重跌倒在地，并抱着腿发出了杀猪般的痛叫声：“嗷——我的腿！我的腿！！” “不要随便欺负盲人啊，”楼仰雪扶了一下头上的帽子，因为看不到美容院员工的具体位置，只好对着面前的空气幽幽说道：“我真的已经很惨了。” 被一下打倒的人是他，究竟谁更惨啊？美容院员工痛得直翻白眼，可惜楼仰雪看不到。 确定美容院员工无法重新追上来，楼仰雪转身离开。 “别……走……”美容院员工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竟然还在坚强地给自家美容院打广告：“帅哥，你真的……不想变得更美吗？臻颜美容院，给你最美丽的神赐容颜……” “神赐容颜？”楼仰雪微微偏头，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似的，莞尔道：“神算什么东西？凭祂也配审判我的脸？” - 虽然偏移了一点方向，但楼仰雪记忆很好，导盲杖探探，很快回到了原路线。 走着走着，楼仰雪感觉有点不对。 这好像……不是他回家的路。 楼仰雪停下脚步，站在了原地。 耳边传来一点风声。 除了风声，还有一种黏腻的、仿佛带着粘液的物品摩擦过地面发出的爬行声。 以及某种连肉带骨的咀嚼声。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就在前方距离楼仰雪五六米处的位置响起。 而就在几秒后，那道不知名的咀嚼声忽然停下了，连带着风声也一并停止。 四周寂静无声，而楼仰雪的视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此情此景，令楼仰雪不由感慨：“眼睛，确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器官……” 这又是给他干哪去了？ 2、002 四周静得有点不同寻常。 楼仰雪垂着眼睫，开始思考，他遇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从感应到的能量波动来说，这玩意只有最低级的诡物水平，连低级眷者都算不上，对付起来倒不难。 但麻烦的是，这玩意会在狩猎时隐匿气息——对楼仰雪这个瞎子来说，实在很不友好。 为最大程度地减少力量消耗，楼仰雪无法长时间开启能量感知，再加上视觉全失，情况就变得十分被动。 楼仰雪略略思忖一秒，有了主意。 他用手中的导盲杖轻点了一下地面，杖尖与地面相触的地方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白光，那道白光很快如水波般蔓延开来，在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以楼仰雪为中心，蔓延至四面八方，迅速结成了一张半径为三米的“网”。 【蛛网】，一个低级小魔法，没有任何攻击力，唯一的用处就是预警。 当猎物落在【蛛网】范围内，位于【蛛网】核心的魔法师就可以感知到猎物的具体位置。 巅峰时期，楼仰雪可以将【蛛网】的蔓延范围拓展至整个神塔，同时获取所有玩家的位置信息，现在就不行了。 魔法师的灵感，决定使用魔法等级的上限；魔法师的属性，决定使用魔法的种类；魔法师体内的力量储存量，决定使用魔法的规模大小。 楼仰雪的上限非常高，但他体内力量亏空，直接拉低了他使用魔法的下限。 楼仰雪深知自己目前的弱势在哪里，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 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握着导盲杖的银发青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极了一只被吓傻的可怜小绵羊。 贪婪的猎食者因此放松了警惕，他丢下了吃了一半的猎物，悄无声息地朝甜美的新猎物快速靠近。 五米……四米……三米！ 身后传来风声的瞬间，楼仰雪同时微微侧身，反手将手中的导盲杖凌厉刺出，杖身在那一刻锐利如刃，快得几乎化作一道银色虚影—— “噗嗤。”利物破开血肉的声音。 腥臭冰冷的液体沿着银色导盲杖的光滑杖身滴落，浇灌在了楼仰雪的手背上，又沿着楼仰雪的袖口，倒灌进楼仰雪的手肘。 楼仰雪的白皙如瓷的侧脸也沾上了一滴黑血，但他浑然不觉。 感觉到手臂上恶心的液体质感，楼仰雪只微微皱眉，露出了有些嫌恶的神情。 “你弄脏了我唯一一套衣服。” 楼仰雪收了力道，抽回自己的导盲杖，随手将那个不知什么玩意的尸体丢在地上。 忍了三秒，洁癖发作的楼仰雪还是没忍住，动用了一点力量，给自己放了个【清洁术】，将身上的脏血彻底清洁干净。 嗯，舒服了。 危机暂时解除，楼仰雪用导盲杖戳戳地上的尸体，有些纠结要不要舔包。 像这种低级诡物，放在以前，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点，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穷鬼，虽说是捡破烂，也总比不捡好吧？ 可是……这玩意真的好脏。 正当楼仰雪摇摆不定之时，一道清脆的“叮咚”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觉醒的超凡者，正在扫描中……] [绑定成功！监管者66666竭诚为您服务！] 楼仰雪：“？” 才刚走了个神塔系统，怎么又来了个监管者66666？ 这些系统当他是什么？旅游观光点吗？ 楼仰雪不太高兴地问：“监管者66666，你又是什么东西？” 随着楼仰雪的话音落下，楼仰雪脑海里响起了一道欢快的电子音。 [超凡者您好！我是监管者66666，来自超自然力量管理局，以下简称“超管局”。] [超管局是由联合安全部高层秘密决议授权成立的跨国特殊机构，旨在应对全球范围内的超自然现象、异常实体及未知文明威胁。] [为更好地引导新觉醒的超凡者认识、了解这个世界，帮助超凡者更快地成长，超管局启用sss级核心管理中枢【诸天】，实时监测全球范围内的超凡者灵力波动，一旦检测到新的超凡者诞生，【诸天】就会自动派出监管者系统，及时降临超凡者的身边。] [恭喜您，您就是这个世界诞生的第66666位超凡者，数字非常吉利哦！一看就是未来能干大事的顶级人才！] 相较于监管者66666的激动语气，楼仰雪的反应很是平淡：“哦。” 监管者系统解释了这么一通，楼仰雪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一旦冒头，就会立即被【诸天】发现。 之前算楼仰雪运气好，来到这个世界后，基本没有外放过自己的力量，这才一直没有惊动【诸天】。 只有刚刚杀怪物的时候，楼仰雪不得不使用了一次低级魔法。 ——恰恰就是这点灵力波动，让楼仰雪被【诸天】当成了新觉醒的超凡者，进而被监管者66666绑定。 一时间，楼仰雪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只想安静退个休而已，根本没想惊动这个世界的特殊机构——这会让事情变得非常麻烦。 监管者66666不知道，它的新宿主其实已经在考虑要给它什么死法，它正在兢兢业业地为楼仰雪进行全身扫描，打算生成专属楼仰雪的个人档案，上传给总部留档。 [姓名：楼仰雪] [性别：男] [年龄：？？？] [容貌：96] [所属神系：？？？] [特殊种族血脉：？？？] [觉醒职业方向：魔法师（灵感：？？？｜属性：？？？｜魔力值：16）] [技能：？？？] [灵力阈值：102（f级）] [生命值：6（疑似重伤，但身体各机能却依然神奇地维持正常运行？）] [san值：16（已进入高度疯狂，但还能正常对话？）] [综合评级：s*%&@……] 不知道怎么回事，监管者66666的加载页面一卡一卡的，整个页面有用的信息不多，大部分都是无法检测的问号和乱码，唯一显示的信息还总是跟实际情况自相矛盾，让它很是迷惑。 其他数值不说，为什么连年龄都测不出来？ 容貌值96，有点过于逆天了吧……难道觉醒了什么特殊种族血脉？ 职业是魔法师？这个职业很好啊，虽然现在只有16点魔力，但如果进阶了，上限会很高，完全可以进行大范围群攻……但是为什么看不到灵感和属性？这是什么很难检测的信息吗？ 生命值是6？从楼仰雪的外表，它完全看不出来啊，难道是内伤？ 最离谱的就是这个理智值了，san值都已经跌破20，楼仰雪居然还没发疯，甚至还能正常地跟他对话？？ 这合理吗？ 监管者66666怀疑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它扫描了一下刚刚被楼仰雪杀死的蛇尾人，更加纳闷。 这只是个最低级的f级蛇形畸变人，又不是克苏鲁神系的不可名状之物，怎么会一照面就让楼仰雪的san值跌破20呢？ 这个新超凡者的身上疑云遍布，监管者66666实在无法分析目前的情况，便决定将楼仰雪的情况上报给总部，让总部做决定。 [超凡者66666号个人档案上传中……] 监管者66666一边等待档案上传，一边询问楼仰雪：[您目前的san值是16，按照数据，您应该已经陷入疯狂的无理智状态了才对，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哦，这个啊，”楼仰雪漫不经心地将导盲杖杵在地上，淡淡道：“这个你不用管，我的情况跟普通人类不一样，你可以理解为，我的体质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所以脑袋可以容纳更多不可名状的概念，san值也更耐用。” [上传失败！连接已断开。] 连接失败了？监管者66666莫名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它小心翼翼地询问楼仰雪：[这里好像信号不太好，您可以往外走走吗？] “当然。”楼仰雪温柔道。 为了防止找不到家的情况出现，楼仰雪特意在天府公寓里留下了一道魔法标记，虽然很微弱，但足以让他清晰地感应到天府公寓所在的方位。 楼仰雪用导盲杖探路，循着标记的指引，顺利离开被扭曲的道路，回到了原路上。 期间，监管者66666试图再次上传档案，但依旧失败了。 一次失败，可能是巧合。 两次失败，监管者66666心存疑虑。 三次失败，监管者66666实在没法不多想。 联想到楼仰雪刚刚说的话，它忽然有了某种可怕的猜测，小心翼翼地问道：[冒昧问一下，您的灵感……究竟有多高？] 灵感值跟精神力的强度息息相关，如果精神力高到一定程度，确实可以切断【诸天】与它之间的链接。 但这实在太天方夜谭了！ 要知道，【诸天】是人类历史上的三大sss级造物之一，要想彻底切断祂的链接，所需要的精神力体量，绝不是一个普通超凡者可以提供的！ 迄今为止，只有三类超凡者成功断开过与【诸天】之间的链接—— 一类是已死亡的超凡者。 一类是灵感极高的超凡者，只要灵感值超过9999，达到这个数值，就能短暂地切断与【诸天】间的链接，多见于占星师，萨满，驱魔师……等职业。 而最后一类，就是最特殊的情况：超凡者被四大神系中的某位神祇看中，超凡者将灵魂献祭给神祇，出于神祇间的排他性，【诸天】与超凡者之间的链接会被迫断开。 可楼仰雪，他一个新觉醒的超凡者，他凭什么？？ 监管者66666一边疯狂否定这种可能，一边找不到其他的解释，只好紧张地等待楼仰雪的回答。 然后下一秒，它便听楼仰雪谦虚道：“不多，也就几百万吧。” 也就……几……百……万……吧。 如果监管者66666也有san值的话，这时恐怕要过一个理智检定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楼仰雪依旧是那种淡然的语气：“我说过了，我的体质已经不在普通人的范畴。” 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如坠梦中：[那您是什么？您还是人类吗？您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楼仰雪微微一笑：“如果未来有机会，我再说给你听吧，五六。” 监管者66666还没从巨大的冲击下回过神，闻言下意识茫然问道：[五六？谁是五六？] 楼仰雪理所当然道：“你啊，五个六嘛。” 总不能一直喊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或者六六六六六吧？显得很不聪明。 监管者66666见他连新名字都给自己取好了，忽觉悲从中来：[是你切断了我跟【诸天】之间的链接？你究竟想干什么？] 楼仰雪温情脉脉地对它说：“我决定收留你，给你一个家。” 监管者66666：[？？？] 什么收留啊，这不就是明晃晃的绑架吗！ 你才是真的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发现自己真的被绑架了，监管者66666经历短暂的慌张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它这边忽然断联，【诸天】那里肯定会有警报，不急，不急，超管局多半会派超凡者过来，到它信号消失的这片区域查看情况，抓到楼仰雪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灵感高又如何，就凭楼仰雪区区102点的灵力阈值，也不过是刚好擦边达到f级超凡者的水准而已，打起来跟脆皮一样，哪里够看的？ 它应该很快就能被救回去了吧。 监管者66666自我安慰了一番，才从被绑架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恢复专业可靠的监管者形象，重新以审视的态度观察楼仰雪。 这一看之下，监管者66666直接愣住：[等等，你是盲人？？] 楼仰雪坦然道：“显而易见。” 监管者66666大为震惊：[那你是怎么弄死蛇形畸变人的？] 楼仰雪逗它：“我也不知道啊，随便用导盲杖戳了一下，它就死了。” [这怎么可能！？] f级蛇形畸变人的移动速度极快，普通人用肉眼都捕捉不了，更何况一个盲人？ 况且，除了移动速度快，蛇形畸变人的另一个特性就是蛇鳞硬化——根本不是区区导盲杖戳得穿的！ 监管者66666无法理解楼仰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果然又理智崩溃了，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不可能”，什么“你一定是在骗我”之类，引得楼仰雪笑了起来。 有趣。 留着解闷果然不错。 反正在走路，闲着也是闲着，楼仰雪随口问道：“你给我讲讲什么是神系吧。” 提及熟悉的领域，监管者66666勉强恢复理智，发挥一个监管者该具备的引导作用，为楼仰雪做大致的介绍。 [这个世界有四大神系，分别是克苏鲁神系，玄梵神系，万相神系，科技侧。] 楼仰雪若有所思：“克苏鲁神系和科技我能猜到，但玄梵神系和万相神系又是什么。” [玄梵神系，即道教和佛教等本土神衍生出来的神系。] [万相神系，则是区别于克苏鲁神系、玄梵神系、科技侧的所有神系集合体。类似于什么虚妄与真言之神，美丽与嫉妒之神，菌菇与生机之神——通通都归类为万相神系。] 楼仰雪不由感慨道：“现在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自称为神了。” 监管者66666同样持不屑态度：[是的，祂们的本质，都不过是等级较高的异端罢了，迟早会被超管局收容或杀死！] 楼仰雪微微颔首：“你们超管局挺有魄力，不错。” [什么叫“你们超管局”？]监管者66666严肃纠正道：[现在是“我们超管局”，你也已经是超管局的一员了！] 闻言，楼仰雪唇角扬起一点弧度：“我可没答应加入超管局哦。” [……那你绑架我是为了？] “抱歉，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楼仰雪貌似歉疚道：“可我真的有不能被超管局发现的难言之隐，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楼仰雪的认错态度很好，看上去又是那么的柔弱无助，监管者66666忽然对楼仰雪生出一股诡异的怜惜之情，觉得被绑架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监管者66666狠狠惊了一下。 它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好可怕！这就是容貌96的威力吗？ 这时，楼仰雪感应到天府公寓的标记就在不远处，他停下脚步，将导盲杖握在手里，轻松道：“我们到家了，五六。” 监管者66666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看向前方的建筑。 那是一座陈旧的公寓，总共六层楼，每户的窗户都紧紧闭合，整体的色调灰沉无比，连阳光的照射都无法冲淡那股阴冷的气息。 大门上歪歪斜斜地挂着四个大字——天府公寓。 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上面的漆掉了很多，颜色像干涸的血，“天府”两个字亦脱落了不少笔画，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明晃晃的“人尸”。 监管者66666艰难出声：[你家……就住在这里？] 楼仰雪耐心地纠正它：“不，现在是我们的家。” “六六，我们回家了。” 监管者66666惊恐地看着盲眼青年一步步走向这个一看就不正常的公寓，不由发出尖锐爆鸣：[不——等等，你先别进去，这个公寓不对劲！] “嗯，听说里面有流浪狗在吃人，”墨镜下，楼仰雪微微眯起无神的双目，语气认真：“狗狗吃人，一定是因为太缺爱了，让我来收留那条流浪狗，给它一个家。” 监管者66666要疯了，楼仰雪究竟是从哪里跑来的异物癖绑架犯，绑架了一个监管者还不够，居然还想绑架底细不明的食人犬？ 拜托，你个脆皮魔法师才多少灵力值啊，心里有点数好吗？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大声劝阻，可惜抗议无效。 它无比绝望地蹲在楼仰雪的脑海里，眼睁睁地看着楼仰雪带它走进了公寓。 卿本佳人，奈何作死！ 它才刚上任，它还没拿到优秀监管者称号，它还没体验过带领宿主登上超凡者排行榜的感觉，它不想死啊啊啊啊！ 3、003 [沦陷地：天府公寓] [危险程度：e级（暂定）] [所属神系：未知] [已出现异端：食人犬（疑似）] [死亡规则：未知] [死亡方式：被狗咬死（疑似）] 楼仰雪：“你怎么不说话了？” 监管者66666无力道：[我在记录沦陷地档案，如果我们死了，这份档案至少还能传回总部，给其他超凡者提供参考。] 楼仰雪好奇地问：“你还会死吗？监管者不能被【诸天】回收？” [监管者跟超凡者是绑定状态，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两者是互利共赢的共生关系] [所以，超凡者可以无条件信任监管者，因为没有监管者想死。]监管者66666暗戳戳给自家超管局打宣传：[我们超管局真的很正规的，你真的可以试着相信一下的，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不是杀过很多人——] 楼仰雪微笑打断它：“可我确实杀过很多人。” [……] 我嘞个杀人如麻绑架犯，怪不得不敢去超管局！ 监管者66666懂了，它全都懂了！ 楼仰雪身上的伤就是杀人时留下的吧！搞不好他还上了超管局的通缉名单，所以才做贼心虚，不敢让自己上报他的信息！ “好了，说回正事，”楼仰雪没留给监管者66666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道：“我看不见，你给我讲讲这栋公寓里的情况。” 虽然有些不齿与杀人犯为伍，但目前他们毕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监管者66666不情不愿地开始工作，向楼仰雪汇报周围的环境信息。 [刚进门的左手边，是一间传达室，10平米左右，里面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很多灰尘。] 楼仰雪：“这里原本有个公寓管理员，声音苍老，应该是个老人，他不在？” [不在，里面没人。] “四周有监控吗？” [无。] 很好，楼仰雪摸索到传达室的门，直接打开，走了进去：“来都来了，找找，有没有什么特殊线索。” [虽然我可以帮你找，但我得提醒你，让监管者帮忙，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监管者自带基础记录功能和共享总部信息功能，消耗的能量可忽略不计，但如果要启用线索搜寻功能，就得另外消耗超凡者自身的能量。] 监管者66666也不想如此刻薄，可现实就是如此，就凭楼仰雪剩余的16点魔力值，释放一个魔法都难，他承担得起这种额外的消耗吗？ 无知的楼仰雪还在问它：“什么价格？” 监管者66666怜悯道：[一小时大约扣你两点魔力值。] 闻言，楼仰雪半阖的眼皮都因惊讶而微微睁开，监管者66666不由得意，穷鬼，傻眼了吧？ 但楼仰雪下一句就是：“这么便宜？真的假的？” 便宜？？有没有搞错，他一个16点魔力值的穷鬼在说什么啊！监管者66666震惊了：[你确定要启用这个功能？你只剩16点魔力值了啊。] “嗯嗯，先买时的。” 监管者66666：[……] 你以为是充值会员啊！ 管理者条例第236条：监管者不得拒绝超凡者开通服务的要求。 因此，监管者66666只能一边哀叹吾命休矣，一边不受控制地帮楼仰雪开通了这项服务。 开通服务后，监管者66666认命地开始干活。它将视野拉得更大，扩大扫描范围，分析传达室里摆放的每一个物品。 [你左手边，有个公寓住户名单，翻开。] 楼仰雪摸到一册卷边的记录本，依言翻开，考虑到楼仰雪看不见，监管者66666贴心地问：“需要我朗读文本吗？” 楼仰雪拒绝：“不用浪费时间，你直接把名单记下来，我需要用的时候再问你。” [好的。]监管者66666继续扫描。 [桌子下面有个抽屉，上了锁，没在传达室找到钥匙类的东西。] 楼仰雪用手指摸索到锁孔的位置，仅思忖一秒，便抬起导盲杖，用杖尖轻点了一下锁孔。 “咔哒”一声，紧闭的抽屉打开了。 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你用了开锁魔法？可你魔力值刚刚不是扣光了吗！] 以及你那个棍子明明是导盲杖？怎么又变成法杖了！ 楼仰雪无辜道：“我喜欢随用随取。” 什么叫随用随取？如果将楼仰雪的身体比作银行，魔力值比作银行里的现金，那么楼仰雪就喜欢一次取一小部分“现金”，剩下的“现金”留在“银行”里利滚利。 监管者66666检测到的16点魔力值，其实只是他花剩下的。 而实际上，还有一些魔力储存在他身体的某处，只是没有释放出来，让监管者66666检测到罢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监管者66666，缓缓裂开。 怪不得他刚刚充钱时这么爽快！ 楼氏，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那你的导盲杖又是怎么回事？] 楼仰雪拉开抽屉，随口道：“变形魔法，我需要盲杖探路，所以只能——嘶，这什么东西，手感如此恶心？” 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道：[是一瓶红色不明液体，瓶身上渗出了一点，你摸到的就是这种液体。] 楼仰雪将手指放在鼻尖嗅嗅：“有血的成分，如果不是吸血鬼爱喝的小饮料，那大概率就是用来绘画邪恶法阵的颜料——抽屉里还有什么东西？” [一支不明生物的骨头做的毛笔，几张有一定厚度的纸，一把用处不明的铜钥匙，一块不规则的碎镜子。] 楼仰雪一把将它们全都装进自己的菜兜子里：“很好，现在全是我的了。” 毫不客气地将整个抽屉洗劫一空，楼仰雪使用关锁魔法，将抽屉锁了回去，正想继续搜查其他地方，监管者66666忽然急声道：[楼梯上有人影下来了，快跑！] 楼仰雪没有丝毫犹豫，以一种完全不似盲人的灵活身手直奔传达室门口，流畅得像是在脑海里提前排练了数百遍。 监管者66666火急火燎地给楼仰雪规划出一条逃跑路线，但那人走得很快，很快就要拐过楼梯拐角，眼看楼仰雪就要直接暴露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它正头脑风暴该如何引导楼仰雪跑路，却见楼仰雪直接站定，拿出导盲杖摆出探索的姿势，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神色。 一个老头阴着脸走下楼梯，目光如刃地扫来，恰好看到楼仰雪停在传达室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认出了住户的脸，一张满是褶皱的脸上划过怀疑之色：“404住户，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楼仰雪像是被吓了一跳，将脸转向老头的方向，疑惑道：“老李，原来你不在传达室里啊。” “刚刚我听见传达室里有声音，叫了好几声都没听见你应，正奇怪呢，那刚刚谁在传达室里？” 老头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传达室，皱起了眉，额头上顿时聚起深深的沟壑：“没人在里面。” “奇怪了，难道是老鼠的声音……”楼仰雪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也就略过了这个疑虑，说起了别的事：“对了李叔，我们这栋公寓里有人养狗吗？昨晚睡觉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狗叫。” “狗？”李叔转动浑浊的眼球，直勾勾盯着楼仰雪的脸：“地下室确实有一条狗，每到午夜时分，它就会出来觅食。” 楼仰雪微笑：“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谢谢李叔。” 说完，楼仰雪导盲杖往前小幅横扫，走向电梯。 看不出来，这位还是个演技炉火纯青的影帝，监管者66666狠狠为他捏了一把汗，小声说：[那个管理员老头一直盯着你的背影看，眼神很恐怖，他会不会是发现了你身上有他的东西？] 楼仰雪不紧不慢道：“不会，我用了一个小魔法，遮掩了它们的气息。” 监管者66666这时才回过味来，发现楼仰雪会的小魔法还挺多的。 它想了想，手动更新了楼仰雪的档案。 [觉醒职业方向：魔法师（灵感：？？？｜属性：奥术系（疑似）｜魔力值：3）] [技能：开锁（暂f级），关锁（暂f级），遮掩气息（暂f级）] 之所以标了个“暂”，是因为监管者66666实在摸不准楼仰雪的底细，生怕楼仰雪之后又给它什么惊喜。 楼仰雪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他有这样的本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刚觉醒的超凡者。 可如果他是大佬，【诸天】的全球实时监测，楼仰雪又是如何躲开的呢？ 监管者66666想不通。 楼仰雪已经踏入了电梯的门。 这栋公寓只有六层，但也装有一部老旧的电梯，电梯里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涂鸦，还贴了很多破破烂烂的小广告，组合在一起，看久了，很容易产生某种令人不适的精神污染。 哦，楼仰雪瞎了啊，那没问题了。 除了涂鸦和牛皮癣似的小广告，电梯里竟然还挂着一块很突兀的现代化电子广告屏，此时屏幕上是暗的，安安静静，并没有播放广告。 监管者66666如实向楼仰雪描述了电梯里的环境。 楼仰雪只关心一点：“电梯有负一层的按钮吗？” [没有，只有一楼到六楼的按钮。] 楼仰雪若有所思：“那么抽屉里的那把铜钥匙，可能就是地下室的钥匙。” [你要去地下室吗？] 楼仰雪没有否认：“稍等，容我先回家做一下准备。” 什么准备？监管者66666有些纳闷。 “叮咚”一声，电梯抵达四楼，楼仰雪走出电梯，右拐。 这栋公寓一层有四户，楼仰雪就住在门牌号最不吉利的404。 楼仰雪拿出钥匙，正摸索着用它怼锁孔时，旁边403的门开了，一个长头发的文艺青年探出头，瘦削骨感的脸上带着倦色：“楼哥，你买菜回来了？” 楼仰雪循着声音的方向侧过脸，微笑道：“是啊，小梵你呢，早饭吃了没有？” “还没吃……”高梵揉了揉眼睛，眼睛中的红血丝变得更多：“我本来还在睡觉的，刚刚被李老头吵醒了，说是公寓增加了新规定，要发一张住户守则给我。” “我想着你眼睛不好，可能看不到新守则，就特意在门口守着，准备跟你说说这事。” “谢谢，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楼仰雪语气温柔地感谢了一句，然后监管者66666就看到，那个“小梵”唰的一下脸红了。 监管者66666痛心疾首，小伙子，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脸，还要看他的本质啊！你知道站在你眼前的瞎子其实是个杀人狂兼绑架犯吗？ 可惜高梵不知道，他甚至将门推得更开了一些，主动邀请楼仰雪进入：“楼哥，要不你进来说？” 楼仰雪欣然应允。 高梵的家有点乱，玄关处鞋子乱扔，沙发上也丢满了脏衣服，楼仰雪进门后，高梵又是给他找拖鞋，又是收拾沙发，忙得不亦乐乎。 监管者66666暗中观察高梵的房间，很快得出了结论——高梵是个画家。 高梵有个画室，画室的地板上丢满了空的颜料管，画板上还有一副未完成的人像画，看发色和轮廓，高梵画的应该是楼仰雪。 [他在偷偷画你。] 楼仰雪闻言神色未变，将导盲杖握在修长的手指间，光滑的银色杖身折射出点点光芒，他用指腹摩挲导盲杖的表面，语气如常地询问高梵：“新出的住户守则讲了什么？” 高梵拿出一张纸，仗着楼仰雪看不见，悄悄偷看他：“其实也没什么，上面只有三条规定。” “第一条，零点过后不能在公寓里随意走动，影响其他住户休息。” “第二条，如果住户发现身上有哪里不舒服，请及时告知管理员，管理员会马上找人治疗住户。” “第三条，如果住户发现其他住户出现异常情况——如看见奇怪的影子，听见奇怪的声音等，请不要靠近，立即通知管理员，管理员会马上处理。” 念完所有的守则内容，高梵还吐槽了一句：“神神叨叨的，李老头都这把年纪了，真发生什么，他能解决得了吗？” “是有点奇怪，”楼仰雪银睫垂落，轻声道：“对了，说起奇怪的事，我今天出去买菜的时候，听到了点关于天府公寓的小道消息。” 高梵疑惑：“什么消息？” 楼仰雪缓缓道：“据说天府公寓以前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被狗咬死的，小梵，你有听说过这件事吗？” “还有这事？”高梵皱眉：“我搬进来有一个星期了，没见过什么狗。” “真有那种咬人的疯狗，应该也已经被打死了吧。”高梵安慰楼仰雪：“你别担心，如果我看到狗，一定会跟管理员说的。” 收集到想要的消息，楼仰雪不再逗留，很快起身告辞。离开前，楼仰雪忽然问高梵：“你现在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啊？”高梵愣了一下，随即迟疑地答道：“是挺困的，可能是睡太晚了，我眼睛有点疼，还有手腕……我肌腱炎好像又犯了。没事，都是一些老毛病了。” 说着，高梵忍不住又揉了一下眼睛，他的眼角已经被揉得即将蹭破皮，可他浑然不觉，仍在使劲眨眼。 楼仰雪颔首：“我知道了，你多注意休息。” 高梵脸又红了：“嗯……” 楼仰雪看不到锁孔，开门不方便，热心的高梵就接过钥匙，帮楼仰雪开了404的门。 一番波折后，楼仰雪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生点”。 “我们的家如何？”楼仰雪心情颇好地询问监管者66666。 [……不如何，地板上，天花板上，墙上，全都有干涸的血，请问您曾经在这里分过尸吗？] 楼仰雪：“不是我干的，而且我刚来的时候有拖过地，我没拖干净吗？” [我就直说吧，效果堪比扫地机擦狗屎——全给抹匀喽] 楼仰雪：“……” 试着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楼仰雪一阵恶寒，不由再次怀念起自己以前的那双好眼睛。 他幽幽叹了口气，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准备洗菜。 [那个住户守则，你怎么看？] 楼仰雪从袋子里拿出菜，将袋子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到一边：“应该是个即将成型的规则怪谈类副本，只有三条规则的话，副本等级不会太高。” [你真的打算留下来？你眼睛看不见，目前还身受重伤，就不怕解决不了这里的麻烦？] 楼仰雪把洗好的菜装盘，淡定道：“不是我托大，我见过的副本，绝对比你们超管局所有案例加起来都还要多。” [说什么大话，你知道我们超管局记录了多少沦陷地案例吗？] 监管者66666很是不信，怀疑道：[你真这么有经验，那你展示一下实力，说说这个沦陷地是个什么情况吧。]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宠你一下吧。”楼仰雪没办法地摇摇头，对洗好的青菜又放了一个【清洁术】，这才没有心理负担地将青菜放进嘴里：“首先，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住在这里四天，狗一直没来吃我，我甚至还能自由外出买菜？” [因为这个沦陷地还没有完全形成，并且，你并没有触发必死规则。] “第二个问题，你认为这个公寓里的怪物只有狗吗？” 这点监管者66666倒是没想到：[难道……不是吗？] “第三个问题，血，毛笔，纸，镜子，管理员藏起这些东西，是为了用它们召唤狗？如果是，他召唤狗，并让狗吃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仅是为了杀死住户吗？” [……]监管者66666答不上来了。 楼仰雪：“我说说我的经验吧，像这种公寓副本，最常出现的情况有十种。” “住户联合霸凌某人，某人化鬼，向全体住户复仇；婚姻问题导致的夫妻一方化鬼；教育不当导致小孩化鬼；住户误信邪｜教，杀其他住户召唤邪神；住户干不法勾当，比如养小鬼、制作人/皮/鼓等，技术不精或失误导致反噬；住户服用诡异生物，或被诡异生物寄生，感染整栋楼；住户作死玩笔仙等恐怖游戏，导致整栋楼出问题；公寓束缚了某种诡异生物，诡异生物为突破封印开始乱杀；公寓本身是活物，需要进食；公寓其实是某个人的梦境。” 楼仰雪一口气列举完十种可能，然后慢悠悠地问监管者66666：“你觉得这个公寓的情况会是以上那种？” 监管者66666麻了，彻底麻了：[楼神您请，小弟膜拜膜拜您。] “我需要下一趟地下室，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楼仰雪一只手拿着青菜，另一只手摸到碎镜，细细感受着上面缠绕的阴冷气息：“多半是第四种情况，李老头在地下室画了个阵法，偷偷召唤邪神，镜子是邪神出现的媒介之一，祂的能力，或许也与镜子有关。” [那狗呢？] “邪神的人间形态，邪神的眷从，邪神帮李老头复活的爱犬，帮助邪神狩猎供奉品的怪物，都有可能。” 说起狗，楼仰雪立即精神一振，将剩余的青菜全部放进嘴里，嚼吧嚼吧，接着拿出了袋子里的纸和骨毛笔，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 “给我未来的导盲犬制作一份见面礼。”楼仰雪以指为刃，摸索着裁了一指节宽的纸下来，而后将骨毛笔在不明液体里蘸了蘸，开始在纸上勾画，并感慨道：“李老头材料都给我准备好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天意啊！” 监管者66666刚开始还不懂他的意思，只看到楼仰雪在画什么。它还在那嘀咕呢，楼仰雪眼睛不好，逞什么强？线条都画歪了，画得好丑。 等楼仰雪画完，监管者66666才辨认出他究竟画了什么。 它颤声问：[请问，您、您是在给这张纸附、附魔吗？] “你懂得还挺多，”楼仰雪有些惊讶，随手将细细的人皮纸捏成一个环，有些遗憾道：“材料是差了点，只是低级人皮纸而已，但做一个项圈的话，应该也够用了。” 他居然还会附魔！他为什么还会附魔？为什么他瞎了眼都还能完成附魔？他体内究竟还有多少魔力值！他的灵力阈值真的只有102吗？ 监管者66666几乎要被这些问题冲垮，差点再次理智清零。 4、004 [觉醒职业方向：魔法师（灵感：？？？｜属性：奥术系（疑似）｜魔力值：3）；附魔师（束缚1级（暂）] [技能：开锁（暂f级），关锁（暂f级），遮掩气息（暂f级），清洁术（暂f级），附魔（暂f级）] 监管者66666心情复杂地再度更新了楼仰雪的档案。 直至现在，监管者66666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监管者记录的从来都是超凡者成长获得的新能力，可它呢，它只能手动记录楼仰雪愿意向他展示的新能力。 楼仰雪到底是什么来头？ 已知超管局里绝对没有这号人物。 如果从楼仰雪离奇的san值来看，他有没有可能是基金会私藏的某位传奇调查员？ 不，也不一定，魔法师这种职业，万相神系才是最多的，如果楼仰雪之前是某位神明麾下的眷者，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只有被革除教籍，不再被“神”的力量庇护的超凡者，才能重新被【诸天】发现。 而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何楼仰雪生命值只有6点，san值只有16点，容貌却是惊人的96。 “神”喜欢美丽的事物，因此，越是美丽的祭品，越容易赢得祂们的青睐。96的容貌，足以让楼仰雪成为一个抢手的完美信徒。 或许，楼仰雪曾被某位“神”看中，早早成为了祂的眷者，所以才一直未被【诸天】发现。 或许，楼仰雪做了什么事触怒了“神”，在被革除教籍前，楼仰雪直面了“神”，san值和生命值才会跌底。 监管者66666想来想去，觉得这个解释最合理，自觉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监管者66666头脑风暴的功夫，楼仰雪做好了一个附魔项圈，又捻了剩余的两张人皮纸，动作熟练地裁剪、拼接、附魔，很快又做出了两根可伸长缩短的“狗链”。 将项圈和其中一根狗链组合在一起，一个抓捕食人犬的附魔道具就此横空出世。 “完成！”楼仰雪放下骨笔，将整套道具放在手里掂了掂，自言自语道：“现在试试手感，提前练习一下捉狗小技巧。” 说着，楼仰雪站起身，握住了“狗链”的末端，像套马的汉子一样威武雄壮地甩起了人皮项圈，只听“簌——”的一声，楼仰雪姿势帅气地甩出了项圈。 项圈在空中放大，又在触碰到物品时猛地锁紧！ 套中了！ 楼仰雪自信地勾起唇角，问监管者66666：“五六，我套中了什么？” 监管者66666捧场道：[恭喜您！套索大成功！并在套狗小游戏中获得了“套中一副遗像”的好成绩~] “……” 楼仰雪一言难尽道：“这房子里怎么还有遗像？什么样子的。” [是一张中年男人的黑白照，被您套中后，中年男人的眼角淌下了两行血，注意！他的眼珠子动了，他朝您看过来了！他的眼中仿佛写满了千言万语！] [可惜，您是个瞎子，中年男人的媚眼注定只能抛给瞎子看。] ……倒也不必如此有画面感。 楼仰雪默了几秒，对着空气道了声“抱歉”，随后手腕一抖，项圈猛然缩小，将遗像绞了个四分五裂。 然后楼仰雪语气如常地对监管者66666说：“抓狗是一项需要反应速度的技术活，不如我们来制定一个标准化的坐标体系，你报坐标我套狗，一起提高抓狗的成功率？” [可以，你想制定什么样的坐标体系？] “以我为原点，我面朝的方向为y轴正方向北（n），我的右手边为x轴正方向东（e），我的上方为z轴正方向高（h），‘米’为单位，构建一个（n，e，h）的坐标体系。”楼仰雪含笑问：“如何？” [报坐标没问题，但你看不见，能拿捏住精准的距离吗？] 监管者66666的担忧不无道理，日常生活中，有眼睛的普通人都很难根据距离调整力度和角度，准确地套中目标，更何况失明的楼仰雪。 单凭坐标，楼仰雪真的能在失明的状态下，做到如此需要技巧和经验的事情吗？ 楼仰雪没说行不行，只说：“试试。” 监管者66666半信半疑地开始报坐标。 “（0.56，-1.62，0.33）” 话音刚落，楼仰雪手中的项圈立即飞出，可惜偏移了一点角度，落在了监管者66666看中的那个招财猫摆件的旁边。 [没有套中，只差一点。] 楼仰雪没有气馁，受项圈风阻和视觉受限等客观因素影响，他不可能第一次抛套索就命中目标，必定需要不断地去练习、去熟悉手感。 楼仰雪收回项圈，淡然道：“五六，矫正我的角度。” [n轴偏移0.03，e轴偏移-0.02，h轴偏移-0.01。] 听监管者66666这么说，楼仰雪心中有了数，他掂了掂手里的项圈，将它再次抛出。 这次，项圈精准命中招财猫。 监管者66666不由激动地叫了一声好：[真的套中了！好神！] 楼仰雪：“再来。” [（0.63，1.53，0.31）] [（-0.23，2.36，1.6）] 楼仰雪提出一点改进意见：“你可以语速再快一点，我能记住。” [ok。]监管者66666说完，用了四倍速的语音播报坐标。 很快，楼仰雪又给出了新意见：“缩短播报间隔。” 战场瞬息万变，万一目标移动速度过快，一击不中，楼仰雪必须尽快调转方向，锁定目标接下来的移动位置。 监管者66666依言照做，缩短了播报间隔。 在楼仰雪的一通操作下，整个客厅很快一片狼藉。 四分五裂的遗像掉在地上，有中年男人脑袋的那块碎片挣扎着动弹了一下，似是想要阻拦大肆搞破坏的租客，但最终，他只能瞪眼瞧着自家面目全非的凶宅，流下两行无力的血泪。 混账瞎子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搞破坏！ 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楼仰雪忽然良心发现，收回项圈，迟疑地对监管者66666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好？这毕竟是别人的房子。” 监管者66666都震惊了，人家屋主的遗像都让你破坏得四分五裂了，你现在居然还在乎什么屋子？ 楼氏，你别太荒谬！ 楼仰雪诚恳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警察发现房子变成了这样，应该不会让我这个租客照价赔偿吧？” 他兜里可是真的没几个钱了。 [……]监管者66666一阵无语。 [首先，这里是沦陷地，归超管局管辖，警局不管。其次，在沦陷地内，人民群众的安危永远排在第一名，所以就算你炸了整栋楼，只要没伤害到别人，那怎么说都轮不到你来赔，能活着出来就很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楼仰雪真情实意地松了口气，摸索到椅子所在的位置，坐下休息了一会儿。 [我们等会儿就去地下室吗？] “嗯，趁现在还是白天，早点去地下室一探究竟，”楼仰雪捋起鬓边的银发，绕在指尖无意识地缠绕了几下：“如果能马上解决，当然最好，到了晚上，有住户守则加成，这里的东西可能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可管理员老头就守在一楼，怎么解决他？] 楼仰雪正要说什么，一阵巨大的拍门声忽然传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从拍门的力度和频率来看，来人似乎处于一种异常暴躁的状态，他恶狠狠地拍着门，像是要把门板活生生地打穿，冲进来将里面的人生吞活剥。 楼仰雪不慌不忙地拿起导盲杖，来到了玄关处，隔着门问：“谁？” 回应他的是更疯狂的拍门声。 [不好，难道是管理员老头上门找茬了！？] 监管者66666大呼不妙。 楼仰雪直接搜刮走了那个抽屉里的所有东西，而且没有及时逃走，还被管理员老头撞了个正着，但凡管理员老头查看一下抽屉，就会立即将盗窃者跟楼仰雪联系在一起。 楼仰雪推了推脸上的墨镜，被苦主找上门，却并不显得慌张：“正好，我还没去找他，他先送上了门。” [你、你想干嘛？] 楼仰雪：“干他。” ……不要用这么漂亮的脸说出如此暴力的话啊！！ 监管者66666看着楼仰雪走上前，将左手搭在了门把手上，右手握住导盲杖，手背青筋凸显，修长的五指骨节非常有力量感地攥住了杖身，显然蓄势待发。 那个瞬间，监管者66666忽然明白了楼仰雪话里的意思。 干他＝用导盲杖戳死他。 hello？这位魔法师，你还记得你的导盲杖是法杖变得吗？ 门把手缓缓下压，门外的老头还没意识到，死神就站在离他一门之隔的地方，并且即将给他一个开门杀，他仍在恶狠狠地砸门，浑浊双目因怒意暴突，布满了赤红的血丝，誓要让胆敢偷窃自己东西的住户付出惨重代价。 可就在这时——403的门忽然打开了。 听到声音的高梵一探头，就看到管理员老头正在粗暴砸楼仰雪的门，顿时脸色一沉：“老李，你干嘛呢！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敲门敲这么重，吓到楼哥了怎么办？” 听到高梵的声音，楼仰雪下压门锁的动作一顿，皱起眉头。 场外有目击者，悄悄干掉老李的事就不好办了。 他耐心等待，打算等高梵回屋后再开门。 门外，李老头喘着粗气蓦然回头，青蛙般爆突的眼睛死死瞪着高梵，嗓音尖锐如指甲挂黑板，苍老面容更是无比狰狞：“他偷了我的东西！他是个小偷！” 高梵一脸莫名其妙：“楼哥是个盲人，他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可能偷你的东西，老李你是不是搞错了？” “就是他！”李老头怒不可遏：“当时只有他在传达室外面，其他住户都好好待在房间里，除了他，还有谁能偷走我抽屉里的东西！” 高梵被他吼得头都开始疼了，捂着眼睛说：“老李你老糊涂了吧，又不是只有住户有嫌疑，公寓的大门一直开着，完全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小偷啊。” “不可能，除了住户，没人能进来！” 李老头说得信誓旦旦，高梵闻言却忍痛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咱们这个破公寓又没设门禁，其他人怎么可能进不来？老李你就别说大话了，直接报警好了，让警察去抓小偷。” 李老头跟高梵说不通，干脆转过身继续敲404的房门，一副不把楼仰雪逼出来就不肯罢休的模样，高梵“啧”了一声，过去抓李老头的胳膊：“别敲了，今天周六，大家都要休息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李老头看着干瘪瘦弱，力气却气大无比，高梵虽然也不怎么锻炼，但好歹也是个青壮年，竟也完全阻止不了李老头的动作。 “砰砰砰——” “砰砰砰！” 李老头发了疯般敲门，终于把401，402的住户全都敲了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老娘难得周末不加班睡个好觉，你敲个鬼的门啊！”一个黑眼圈浓重的姑娘猛地推开402的门，二话不说，朝李老头发出崩溃的骂声。 401冒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趴在门缝瞄了一眼楼道里的情况，同样投来了不赞同的烦躁眼神。 李老头无视住户们的愤怒目光，执拗而机械地重复道：“他偷了我的东西，小偷！该死的小偷！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吃了一口大瓜，黑眼圈姑娘情绪稍稍稳定，露出狐疑眼神：“404住着谁啊，真是小偷吗？说起来，我家里也丢过东西，难道也是他偷的……” 闻言，瘦子的眼神异样闪烁一瞬，立即大声说道：“我家里也丢过东西！我看404的嫌疑非常大，叫了这么久的门也不开，肯定有问题！” “……”高梵神色复杂：“你们在说什么啊，知不知道楼哥他是——” 就在这时，404的门锁咔哒一声，李老头面前的门打开了一条缝。 李老头大喜，立即将整扇门一把拉开—— 门后的青年戴着墨镜，手握导盲杖，盘起的银发在昏暗的室内都仿佛散发着浅淡的辉光。他仿佛没意识到门已经开了，往前探了一下手，像是想推门，结果摸了个空。 青年顿了顿，对着空气茫然地问：“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高梵幽幽道出没说完的话语：“……他是盲人，走路都要摸着走，说他偷东西，可能性不太高吧。” 黑眼圈姑娘见着404“小偷”的真容，顿时瞪大双眼，横扫困倦，做回色鬼，痴痴地赞同道：“对啊对啊，我相信他！他这么好看，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瘦子瞬间垮了脸：“……” 他真的，受够了这个卡颜的世界。 5、005 随着黑眼圈姑娘的话音落下，楼道内死寂了一瞬。 苦主李老头都还没开口质问楼仰雪，瘦子反倒第一个发作：“盲人怎么了，盲人又不是没手，也有可能偷东西啊！” “偷东西？”楼仰雪演得很像那么一回事：“我偷什么了？” 李老头可算是逮到了机会，几乎要把唾沫喷到楼仰雪脸上：“就是你！你偷了我抽屉里的东西！你这个该死的小偷！” 楼仰雪皱起了眉头，墨镜挡住了他颇为嫌弃的表情：“我只是刚好路过传达室而已，而且我那时就跟你说了，我有听到传达室里的声音……如果真有小偷，当时在传达室里的人，应该就是小偷了。” 李老头不依不饶：“可除了你，其他住户全都待在房间里，公寓里也不可能进外人！” 楼仰雪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住户全都待在房间里？说不定他们走的不是电梯或楼梯，而是窗户呢？” 李老头一噎，扭曲的面容滑稽地凝固了。 楼仰雪大大方方地侧开身体：“不信的话，你可以进来搜一搜，看看你的东西究竟在不在我这里。” 见他态度坦然，李老头半信半疑，脸上的褶皱拧在一起，呈现出树皮般的质感。 李老头毕竟还没有完全放下怀疑，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进了门，准备进行搜查。 楼仰雪站在门口，对邻居们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刚刚在房间里摔了一跤，没及时开门，吵到你们了。” 高梵照例脸一红，正想开口说没关系，没想到被黑眼圈姑娘抢了先：“没事没事！要怪也怪李老头发疯，把误会说开了就好啦。” 瘦子则阴阳怪气道：“谁知道你在里面到底是摔了一跤，还是在抓紧时间藏赃物。” 楼仰雪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你这么懂，是因为经常藏赃物吗？” 瘦子脸色一僵，怒道：“你——” 楼仰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找到门把手，准备关门殴打老人，不料瘦子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用肩膀抵住了即将关合的门。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应该不介意让邻居进去参观一下吧？”瘦子皮笑肉不笑，表情欠欠的，但他的挑衅表情注定无法产生任何效果，因为楼仰雪是真的眼瞎。 看出楼仰雪皱眉想拒绝，瘦子直接撞开楼仰雪，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我靠，你这人有没有礼貌啊！”高梵骂了一声，担忧地询问楼仰雪：“楼哥，没事吧？” “帅哥，你没事吧？”黑眼圈姑娘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鬼鬼祟祟想摸楼仰雪的手臂，被高梵眼尖发现，一巴掌拍开了手。 黑眼圈姑娘遗憾地撇嘴，不经意间往房间里看了眼，忽然睁大眼睛：“里面怎么这么乱！帅哥，你家也遭小偷啦？” 高梵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乱象，不由一惊，顾不上别的，立即走进屋查看情况，黑眼圈姑娘跟着凑热闹，仗着楼仰雪看不到，无法第一时间阻止她，也一溜烟蹿了进去。 楼仰雪：“……” [不敢置信，这种没有边界感的邻居，你身边居然就有足足三个！] 监管者66666扼腕叹息：[现在怎么办？人太多了，你不好动手。] 楼仰雪淡淡道：“等会儿见机行事吧。” 眼下李老头看上去还是正常人，要是正当着其他住户的面动手，楼仰雪恐怕会被住户当成变态杀人犯，到时候又会多出很多麻烦事。 如非必要，楼仰雪更想尽可能地低调行事，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转过身，朝房间里走去。 高梵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已经完成了简单的检查：“只有客厅被人翻过，其他地方没有被入室的痕迹，看来咱们这栋公寓真的闹贼了。” 黑眼圈姑娘有些害怕，忍不住询问楼仰雪：“帅哥，你家被偷了，你不知道吗？” 楼仰雪作恍然大悟状：“我就说怎么会被东西绊倒，原来是被偷家了。” 瘦子从卧室转了出来，双手插兜，神色不屑：“切，就你家这个一穷二白的样子，贼来了都要流着泪出去，再留几个钢镚给你。” 这话太刻薄了，高梵对他怒目而视：“喂，你怎么说话的！” 李老头才不关心住户家里有没有被贼光顾，他只关心自己藏在抽屉里的东西究竟去了哪里，可惜他在屋子里翻找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 高梵见状劝道：“楼哥家里都被偷了，那贼肯定是知道楼哥看不到，才会盯着他偷的，李老头，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去报警吧，让警察来抓人。” 黑眼圈姑娘也说：“是啊是啊，这贼太猖狂了，大白天就敢偷东西！谁知道他下次会偷到谁家去，还是赶紧报警吧。” 说着，黑眼圈姑娘就从身上拿出了手机，准备拨打110，可奇怪的是，她拨出号码后，冰冷的电子女音却提示她，她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黑眼圈姑娘疑惑地从耳畔拿下手机，仔细看了眼手机屏，是110没错啊，怎么会是空号呢？ 高梵见她打不通，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打110，结果同样是空号。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信号了。 “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高梵抬起头，神情难看地看向黑眼圈姑娘和瘦子。 两人各自看了自己的手机，果然也都没有信号。 “嘿，这怎么回事？”瘦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玩笑道：“这种情节，好像只有在恐怖片里才会发生吧。” 可这玩笑并不好笑。 话音落下，大家俱是沉默。 一无所获的李老头暂时放下了对楼仰雪的怀疑，喘着粗气走向门口，嘴里仍恶狠狠地嘟囔道：“该死的小偷，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李老头怒气冲冲地走出去后，高梵沉思片刻，做了决定：“这样吧，我出去喊警察过来，你们是要一起去，还是？” “我跟你一起去！”小偷说不定还藏在这栋公寓里，黑眼圈姑娘哪还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当即表示要跟高梵一起找警察。 瘦子就无所谓了，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先回屋了，昨晚通宵打游戏，胳膊酸的很。” 高梵看向楼仰雪，有些担忧：“楼哥你呢？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太安全吧？” 楼仰雪微笑：“没事，刚刚那谁不也说了吗，我家这个情况，贼来了都要流着泪出去，所以贼应该不会再来了。” 瘦子闻言嗤笑一声，插着兜出了门。 见此，高梵也没有再劝，抓紧时间和黑眼圈姑娘一起乘电梯下楼。 无关人士总算离开，楼仰雪也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他揣上自己准备的附魔道具，走楼梯下楼。 其实，李老头发着狂寻找的东西，一直被楼仰雪藏在身上。 泛白的旧衬衫下，两根人皮纸做的狗链在楼仰雪的腰腹上缠绕了两圈，兜住了骨笔和碎镜，铜钥匙和人皮纸项圈则被楼仰雪装在裤兜里，只不过是用魔法暂时屏蔽了存在感而已。 如果李老头刚刚想到给楼仰雪搜身，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了。 可惜李老头没有。 楼仰雪有些遗憾。 如果李老头刚刚近身摸他，他就能搞点小动作，直接把李老头弄晕过去，哪还要费如此多的口舌。 又让老头逃过一劫呢。 不过，闹了这么一场后，也不是没有好处。 为了找出真正的小偷，李老头去了五楼，准备从五楼的住户开始审问，趁此机会，楼仰雪可以去地下室自由探索。 楼道里回荡着楼仰雪的脚步声，就在楼仰雪下到三楼时，楼仰雪的脚步忽然一顿。 那道几乎跟他重合的脚步，立即也跟着停下了。 楼仰雪在脑海里问监管者66666：“我身后有东西吗？” [……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楼道的墙有点奇怪，上面好像冒出了很多疙瘩，密密麻麻的，像寄生在船身上的藤壶……] [不，不对，那不是疙瘩！] 监管者66666的电子音突然从恍惚迟疑变得高昂尖锐。 [那是脸，是一张张人脸！] [快跑！！它们全部朝你涌过来了！] 监管者66666的声音满是焦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从监管者66666的视角看去，密密麻麻的脸遍布天花板、墙面、扶手、楼梯，它们异常恶心地在平整的墙面上突起一块又一块，像寄生的人面瘤，而这会儿，它们如浪潮般涌动了起来，一张张扭曲的脸几乎将银发青年团团包围！ 这一幕必定有极强的精神污染，因为监管者66666的内置警报猛然炸响，检测到画面污染值超过监管者承受上限后，马赛克瞬间糊满了监管者66666的视野。 画面污染值高到这个程度，只能说明…… 监管者66666艰难出声，奋力为楼仰雪示警：[小心！这是克苏鲁神系的异端，不要直视，不要思考，不要恐惧——] 伴随着监管者66666的尖锐警告声，一条雪白的藕臂从楼仰雪的身后凭空出现，无限温柔地抚上了楼仰雪的胸膛。 柔媚阴冷的女声在楼仰雪耳边嘻嘻笑道：“你来猜猜啊，哪张脸是我的脸？” “猜不到的话，就把你的脸……剥给我吧。” 楼仰雪沉默了几秒。 这种异端的杀人机制其实很好猜。 它会逼着猎物去看那些掉san值的东西，猎物要么san值跌底，精神崩溃，要么因为找不出它的脸，被它剥掉脸皮。 可现在的问题是…… “可我是个瞎子啊，”楼仰雪惆怅叹息，同样温柔地轻抚上那条束缚着自己的胳膊：“别闹了，让瞎子帮你找脸，这不是搞笑吗？” 说着，楼仰雪踏出一步，直接踩在台阶上的某张人脸上。 他踩就算了，还故意掂着脚尖来回碾了碾，同时自言自语道：“咦，脚感还挺好的，天啊，希望我踩的这张脸不是你的脸。” 嘴上这么说，实则楼仰雪踩得毫无心理压力，他拖着身上那条胳膊，甚至越走越轻快，他的脚下每发出“啪叽”一声响，就会多出一张被踩出鞋印的脸。 “这张是你的脸吗？” “还是这张？” “这张呢？” 楼仰雪还有闲心玩谐音梗：“我这也算步步生脸了吧，哈哈，有趣。” 异端：“……” 监管者66666：[……] 因为是瞎子，所以能直接免疫克系精神污染吗？？？ 这、这也行？ 更可怕的是，监管者66666刚刚给楼仰雪测了一下san值，然后惊恐地发现—— 在充斥着精神污染的楼道里，楼仰雪步步踩脸后，理智值居然……不降反升！ 从16点，跳到了17点。 监管者66666眼前一黑，忽然觉得，楼仰雪本人比这个异端还要令人掉san。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吗？？ 6、006 监管者66666感到了无力，深深的无力。 因为它忽然发现，许多前人留下的经验，放在楼仰雪身上，似乎经常不适用。 楼仰雪此时已经走到了二楼。 期间，无脸异端当然也尝试过聚集人脸，阻拦楼仰雪下楼的速度，可偏偏，最有杀伤力的精神污染对楼仰雪这个瞎子无效。 无法选中，根本无法选中。 楼仰雪一脚踩扁一张脸，悠闲地下到了一楼，继续往地下室走去。 那条胳膊仍尴尬地挂在楼仰雪身上，只能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楼仰雪对监管者66666说：“普通人在楼道遇到这种怪该怎么办，最好的方式当然不是傻乎乎帮它找脸——那就中计了。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最好的方式是立即闭眼，什么都别想，直接往下冲，这种怪，你越恐惧，它的力量越强，san值越容易跌底。san值一跌底，基本玩完。” [……]为何你如此有经验啊！ “而且，现在还是白天，一般怪物都不会在白天下杀手，顶多吓唬一下玩家，迫使他们触发真正的死亡规则。” “就比如天府公寓住户守则第三条——‘如果住户发现其他住户出现异常情况，如看见奇怪的影子，听见奇怪的声音等，请不要靠近，立即通知管理员，管理员会马上处理。’” 楼仰雪完整复述第三条住户守则，微微一笑：“楼道的无脸鬼，不过是游戏的一环罢了。” “那么，当住户的san值掉到一定程度，又会发生什么呢？” 此时，楼仰雪已经站在了地下室门口，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把铜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吱呀——”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开门声，潮湿阴冷的空气迎面扑来，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以及浓重的血腥气。 楼仰雪从腰上抽出一根狗链，又从兜里摸出项圈，将两者重新组装在一起，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怎么样，有狗吗？” [没狗，里面只有一个诡异的血红色召唤阵，一本册子，画了红色花纹的黑袍，还有腐烂的尸骨若干。] 发现地下室没有狗，监管者66666居然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遗憾之情，它不由怀疑自己也开始坏掉了。 [看来被你猜中了，李老头真的在召唤邪神。] 楼仰雪：“去看看册子，如果上面有记载仪式流程，或许能分辨出他召唤的是哪位邪神。” [好，册子坐标，（1.56，-0.63，0.36），它被放在一个桌子上，地上有尸体，我说抬脚你再抬脚。] 楼仰雪按照监管者66666的指引，顺利抵达了桌子旁边，拿起册子翻开。 监管者66666速度极快地帮他册子里的内容：[上面确实记载了一些仪式，具体内容是：在月圆之夜念动咒语，向【千面之神】祷告，祈求我主的降临，而后绘制【千面之神】的神之图腾，以圣物“千面之镜”为引，献上以下祭品，我主便会降临……] 念到这里，监管者66666的电子音忽然变调。 [千面之神，是祂！居然是祂！] 楼仰雪挑眉：“你知道这个千面之神的底细？” [当然知道！大部分的异端档案，监管者们都能共享，一旦超凡者遇到相关异端，监管者们就能根据档案，予以破局的提示！] [而这个【千面之神】，刚好也在超管局留过案底！] 楼仰雪顺手将册子塞进兜里：“说来听听？” [千面之神，顾名思义，是一个能随意变幻面容的异端。想要召唤祂，只需献上五张脸皮，越是新鲜活剥的漂亮脸皮，召唤祂的成功率就越高。] [召唤祂的媒介，就是所谓的圣物“千面之镜”，召唤成功后，祂会从镜子里出现，随机附身到沦陷地内的某个人身上，而后开始屠杀，收割更多血食充盈自身力量。] [完成屠杀后，祂会实现召唤者的一个愿望，愿望必须跟外形有关——比如“换一张更美的脸”“换一张发量满满的头皮”“换一身没有疤痕的皮肤”“换一根18cm长的那啥”，并且支持自己选定交换的对象。] [而这，就是那些信徒们召唤祂的原因。] 听完后，楼仰雪陷入了沉思，半晌，他沉重地开口：“所以，狗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是真正的关注点吗！监管者66666一阵无语，但还是说：[你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消息。” [好消息，狗真实存在，它是【千面之神】养的猎犬兼垃圾桶，你的导盲犬有着落啦。] “那……坏消息？” [坏消息，在以往的资料里，狗的形象是地狱三头犬。]监管者66666幽幽道：[也就是说，你只准备一个项圈，估计不够用，人家有三个头，你至少也得准备三个项圈才行。] “……” 楼仰雪也无语了。 三个头的狗也太引人注目了，他以后怎么牵着狗出门？ 有点鸡肋。 “但是，如果我砍掉它的两颗头，再用千面之神的能力改变它的外形……”楼仰雪摸着下巴望天花板，作思考状：“好像也能凑合用？” 监管者66666一时竟分不清，楼仰雪跟千面之神，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邪神。 [可是你准备怎么利用千面之神的能力？]监管者66666有些不解：[难道你也要向千面之神许愿？] “不，这样效率太低了，我有更好的办法。”楼仰雪摇头，并不赞同这个提议。 [什么办法？]监管者66666狐疑地问，不知为何，楼仰雪这样说话，总让它觉得有点毛毛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楼仰雪微微一笑，暂时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五六。” “首先，我们得先找到【千面之神】的本体。”楼仰雪朝外走去：“按照你的说法，李老头完成了献祭条件，成功召唤邪神，【千面之神】已经离开镜子，附身在了公寓的某个住户身上，准备开启屠杀，是这样吧？” [是的，【千面之神】的伪装技术非常高超，很多超凡者就是因为被祂蒙骗，才死在了祂的手里。] 楼仰雪：“【千面之神】选择一人附身之后，可以进行第二次附身吗？” [可以，但必须要在第一个被附身者死后，祂才能进行第二次附身。] “祂附身有没有什么规律？比如长得漂亮的更容易被祂选择附身，或者精神力低的更容易被祂选择附身？” [丑的漂亮的，祂都附身过，至于跟精神力有没有关系，档案上并没有详细记录，因为到了屠杀后期，超凡者的san值和精神力基本都会大幅降低，监管者视角也是满屏马赛克，得不到更多信息……] “原来你们看到的不可名状画面，全都会变成马赛克？”楼仰雪饶有趣味地问：“那你们平时的视角是什么样的？” [类似于上帝视角，可以随便调整方向和角度，但是有一定范围，不能距离绑定的超凡者太远。] 听上去像是不完整版的【全知】技能…… 楼仰雪对【诸天】产生了一丝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造物，才可以同时控制至少66666个监管者？ 监管者似乎具备独立的情感和性格，它们属于生命体，还是某种意识体？ 监管者会是【诸天】的碎片吗，还是受【诸天】操纵的某种傀儡？ 由于情报不全，楼仰雪暂时也得不出结论。 楼仰雪心想，这个小世界里的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一点。 - 楼仰雪从地下室带走了小册子，以及那件绘有红色花纹的黑袍。 “这件法袍参与过召唤邪神的仪式，上面多多少少沾有【千面之神】的气息。”楼仰雪交代监管者66666：“我等会儿会用剩下的颜料绘制一个追踪法阵，以这件法袍为引，追踪【千面之神】的所在地，你仔细留意法阵指引的方向。” [没问题！]监管者66666肃穆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楼仰雪竟然还会绘制追踪邪神的法阵吗…… 监管者66666快速浏览已下载的超凡者资料，职业为【阵法师】的超凡者有不少，一种是万相神系里的魔法师、巫师，一种是玄梵神系里的道士、阵修，其中不乏可以绘制追踪阵法的人才。 但要想绘制追踪阵法，一个最重要的前提条件是——绘制者的灵感必须极高。 如果灵感不够，那不好意思，只能用等级来凑。 就拿【千面之神】来说，如果灵感不够强，绘制阵法的超凡者就必须比【千面之神】高上至少一个实力等级，才能成功窥探到祂的所在，并追踪到祂的位置。 并且，【千面之神】还有个克苏鲁神系的【混乱】属性加成，这更导致追踪【千面之神】的难度直线增加。 在监管者66666的资料里，等级高的超凡者有不少，灵感高的超凡者也有一些——但两者兼具的高级阵法师，却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被各大组织藏着掖着，像保护珍惜大熊猫一样小心供了起来。 楼仰雪这个野生阵法师虽然等级低，但他灵感高啊！ 一旦冒头，绝对也要被各大组织疯狂争抢的！ 想到这里，监管者66666不由一阵暗爽，谁说它这个编号不吉利的？它这个编号可太吉利啦，开局绑定一个野生大佬，这含金量谁懂？ 监管者66666暂时忘记了自己被“大佬”绑架的事实，一时间，它沉浸在了暗爽里无法自拔。 楼仰雪离开地下室，回到了1楼。 他站在楼梯口细听了一会儿，判断出这次敲门声是从三楼传来。也就是说，李老头现在在三楼，如果他从楼梯上去，说不定会跟李老头撞个正着。 法袍目标太大，不好藏，为了避免到时候又跟李老头扯皮，耽误时间，楼仰雪当机立断决定——坐电梯上去！ 在他走出楼道的瞬间，挂在他身上的胳膊也跟着消失了，消失前，胳膊无能狂怒地用力扯住楼仰雪的衣领，楼仰雪身上的旧衬衫顿时崩飞了两颗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胸膛。 楼仰雪：“……”生气就生气，破坏他衣服干什么？这可是他唯一一件衣服。 楼仰雪叹了口气，拢了拢衣服，勉强遮住胸口，凭记忆走到电梯门口，按下电梯上行键，抱着法袍安静等待。 在这种时候坐电梯，其实也有一定风险，不过应该死不了，值得一试。 电梯运行的噪音传来，几秒后，“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楼，生锈的电梯门哐当哐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充斥着血色灯光的轿厢。 ——以及在轿厢里疯狂抓挠轿厢内小广告的两个人。 监管者66666定睛一看，认出了两人，不是高梵和黑眼圈姑娘是谁？ 这两人声称要去警察局找警察，早早坐电梯下了楼，结果现在都没离开电梯？ 不用说了，电梯里肯定也有怪物！ 监管者66666立即劝阻即将踏进电梯轿厢的楼仰雪：[等一下，电梯里有异状，你先别——] 楼仰雪一脚踏入电梯，在高梵和黑眼圈姑娘的尖叫和呓语声中，平和地按下4楼的按钮，随后微微偏头，耐心询问监管者66666：“怎么了六六？” 电梯门急不可耐地关上了，根本没给猎物逃离的机会。 [……没事。]监管者66666木然答道：[就是想说，你的两个邻居现在都还没离开电梯，电梯里好像也有怪物。] “知道了。”楼仰雪索然无味道：“希望这电梯能识相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那你的邻居怎么办？] “什么症状？” [他们在用手疯狂抠电梯上贴的小广告，指甲断了，手指抠烂了，满手是血也不停下，表情狰狞，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无法自拔，疑似san值跌底。] 楼仰雪略微沉思一秒，从身上摸出狗链和项圈：“他们两个的坐标。” [套脖子还是？] “身体。” 监管者66666报了两个坐标，楼仰雪估算了一下两人的距离和身高，手腕一抖，将项圈的尺寸拓展到最大，将两个人背靠背捆在了一起。 两个人被捆住胳膊，仍发着狂不断挣扎，楼仰雪手腕翻转，一扯狗链，将两人直接拽倒在地。 “你们，太吵了。” 楼仰雪一手拽着狗链，抬起脚，稳稳踩在高梵的肩上，固定住扭动挣扎的两人，另一只手同时举起导盲杖。 杖尖移动，对准了高梵的脑袋。 [你干什——] 监管者66666下意识出声，可还没等它说完，银白的杖尖发出一点白光，紧接着，高梵和黑眼圈姑娘双双闭上眼，安静了下来。 [……么。] “没事，一点昏睡咒。”楼仰雪收回踩在高梵肩上的脚，淡声道：“这里精神污染太高，睡着了对他们更有好处。” 监管者66666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一瞬间，它竟然以为楼仰雪嫌他们吵闹，所以要直接杀了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楼仰雪看上去不像嗜杀的人，可它总感觉楼仰雪非常危险…… 不，也不对，监管者66666忽然想起来，楼仰雪明确地说过，他杀过很多人。 监管者66666，麻了。 随着发狂的两位邻居陷入昏睡，电梯依然在平稳上行。 按理说，电梯从一楼到四楼，只需十几秒，可如今楼仰雪已进入电梯两分钟，电梯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显然不正常。 更不正常的事情，很快跟着发生了—— 上次黑屏的广告电子屏，此时忽然亮了起来，开始播放各色各样的广告。 “今年过节~不收礼~要收就收脑花金~” “让尸体去旅行——尸旅赶尸行，您最好的配货选择~” “哪里爱吃吃哪里，我主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等级！人肉屠宰场，为您配送到家~” “悲之郎人肉果冻，啦啦啦啦啦，猎杀时刻来一个，向主祈祷来一个，饥饿时间来一个，悲之郎，多点罪恶，多点强大。” “脸丑，脸歪，脸难看，就来臻颜美容院！”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楼仰雪缓缓道：“你们这里的异端，还挺潮的……” 瞧，它们都知道打广告了。 7、007 无视奇葩广告词，楼仰雪询问监管者66666：“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明目张胆的广告，你们超管局不管？” [这些广告的目标客户是各种异端，通常只会在沦陷地内播放。]监管者66666郁闷地解释道：[投放广告的是一个名叫“吃了么”的异端组织，它的头目被称为【广告与快递之神】，擅长在各个沦陷地内投放广告屏、插播电视广告、通过收音机电台播放广告。] [同时，祂还承包了一些快递业务，名下有一个被称为“死速达快递公司”的s级沦陷地，招募的员工大多为等级不一的异端。] [死速达快递公司的快递员遍布全球14个区，经营规模非常庞大，截止目前，已有三万多的人类死于死速达快递员的手中……] 说到后面，监管者66666的电子音逐渐变得凝重。 [【广告与快递之神】跟很多异端有合作，诡脉广，消息灵通，并且，一旦受伤，祂可以自由转移到全球任意快递点，进行秽土转生……因此，超管局至今都无法解决掉这个异端。] 楼仰雪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确实很难办了。” [是啊……不过暂时先不提这个了，说回电梯。] 监管者66666问道：[你准备怎么出去？] 楼仰雪问：“现在到几楼了？” 监管者66666看了眼电梯显示屏上的血红数字，迟疑道：[……负十八楼。] “十八层地狱吗？”楼仰雪遗憾叹息：“吓唬人有一手，只可惜——” 他依然看不到。 “我真的没空陪它闹了，所以，还是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吧。”楼仰雪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拎起导盲杖，杖尖一寸寸划过贴在轿厢上的那些小广告，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监管者66666看了一会儿，没看懂，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您在找什么呢？] “根据邻居的表现，初步判断电梯产生的精神污染来源于那些小广告。”楼仰雪话锋一转：“可电梯本身迟迟到达不了指定楼层，就是电梯自己的问题，跟小广告无关。” “电梯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说着，楼仰雪已经找到了电梯的薄弱点，导盲杖如破开豆腐一般，轻松扎穿牛皮癣似的小广告，戳进电梯的铁皮当中。 整个电梯重重一震。 楼仰雪脚下稳如泰山，并未被电梯的卡顿震倒，他冷漠地拔出导盲杖，再次不讲武德地往前一戳：“开门，崽种，送我到四楼。” 这次，整个电梯开始颤抖，监管者66666甚至听到了电梯细细的尖叫声，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你说你，惹他干什么…… 监管者66666现在相信了，那个蛇尾人恐怕真的是被楼仰雪戳死的，楼仰雪的导盲杖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似乎很坚硬的样子。 应该是个等级挺高的道具。 会是什么等级呢？ 监管者66666一狠心，猜了个大的——难道是a级道具？ 哈哈，反正总不可能是s级吧？ 那就太逆天了，监管者66666都不敢想。 持有s级以上道具的超凡者寥寥无几，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排行榜前几的大佬，楼仰雪再厉害，应该也厉害不到那个地步吧。 说不定几百万的灵感也是吹牛皮，它反正不信，那个数值，不可能有人类能做到的。 楼仰雪戳到第三下时，电梯里的血色顶灯滋滋作响，不稳定地闪烁，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8”猛地一跳，跳到了“4”。 电梯门迅速滑开，忙不迭地将楼仰雪和地上的两人全部吐了出去。 伴随着“你死了吗？你死了吗？死了就去死速达——最伟大的快递公司！”的广告声，电梯门轰隆一声关闭。 楼仰雪撑着导盲杖站稳，没有计较电梯的粗鲁对待，询问监管者66666：“这里是四楼吗？” [……是的，右转走3.2米，就是你家门口。] 楼仰雪转身想走，察觉到手上的拉扯感，才想起自己手上的狗链还连着两个被捆住的人。 他轻叹一声，双唇无声翕动，将项圈的尺寸重新扩大，而后手腕一抖，利落地收回了项圈。 直至此刻，监管者66666才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作为一位魔法师，楼仰雪在释放魔法前，似乎从未吟唱过什么咒语…… 他使用的，基本都是瞬发的无声咒。 没有漫长的读条，没有任何炫酷花俏的魔法效果，总是简单但有效。 监管者66666小心问道：[冒昧一问，您施展魔法从来不需要读条吗？] 楼仰雪拿出钥匙开门，随口答道：“有些大招需要，普通魔法不需要。” [那……您是生来就这么厉害，还是后天练习出来的啊？] 楼仰雪想了想：“七分天赋，三分练习吧。” “遇到危险，魔法当然是释放得越来越好，”楼仰雪进了门：“在速度上吃了几次亏以后，我就对一些魔法进行了改良，不仅释放速度加快，耗费的魔力也大大减少，后来熟能生巧，释放魔法就不用吟唱了。” [这样啊……] 监管者66666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闭麦了，它有点怀疑人生。 当一位魔法师不需吟唱，无需读条，发动一次魔法的耗能降到最低，这会是什么概念？ 如果对面是需要读条的职业，比如道士、萨满、召唤师……他们甚至才刚开始唱跳，就会被楼仰雪的一道攻击魔法迎面打倒，甚至连出招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可怕，真可怕啊…… 而这位不需吟唱的魔法师，此刻已经开始在地上绘制追踪阵法了。 从传达室搜刮来的红色颜料还剩大半瓶，足够支撑追踪阵法的绘制，楼仰雪取之于异端，用之于异端，非常合理。 他领口敞开，银发慵懒地编成一股，盘在脑后，墨镜一戴，平添几分风流放/荡的惑人韵味，随着他单膝跪在地上的动作，这件旧衬衫更是开了个深v，几乎可以从上方直接看到他腰线。 楼仰雪对此无知无觉，用骨笔蘸了点红颜料，正要落笔，忽然动作一顿。 “忘记了，客厅的地面好像不怎么干净。” 监管者66666回过神，急忙说：[现在干净了，沦陷地的形成会让这栋公寓“活”过来，那些血已经被房子吸收掉了。] “嗯，那就好。”楼仰雪应了一声，这才放心落笔。 眼盲似乎并不影响楼仰雪对阵法的绘制，他的手极稳，随手一画，就绘出了非常标准的圆。 他以前对绘制阵法肯定非常熟练，监管者66666想，闭着眼都能画出来，这得熟练到什么程度？ 五分钟后，楼仰雪落下最后一笔，然后将法袍放在了阵法的中心。 “追踪阵法成功后，会释放出一道指引的丝线，但以我现在的等级，它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大概只有十秒。”楼仰雪冷静道：“法袍上的气息只够追踪一次，所以我们必须在指引丝线消失之前，找到【千面之神】的所在。” 监管者66666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认真地应下。 “准备好了吗？”楼仰雪拎起导盲杖。 [我准备好了！] 楼仰雪站起身，杖尖轻点追踪阵法边缘，瞬间，整个追踪阵法白光大作，卷起的飓风拂过楼仰雪的银色鬓发，将客厅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 一道泛着银光的丝线从阵法中乍然冲出，掠向门外。 [门外！] 楼仰雪立即闪身出门，没想到开门的瞬间，刚好与门外神色惊恐的瘦子撞个正着。 瘦子本想敲门，见他出来，立即拉着他惊恐大喊：“有鬼！这个公寓有鬼！” 楼仰雪没时间给他浪费，直接将他甩到一边，大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7。 [地上躺了两个人，跨过去！] 楼仰雪跨过地上的两个邻居，来到楼梯口。 [下楼！] 5。 没时间走楼梯了，楼仰雪单手扶着扶梯，利落地纵身一跃，落在4楼和3楼之间的平台上。 一张人脸刚冒出来，就被他踩中，不由表情扭曲，刚想张口咬下，楼仰雪却又撑着扶手轻盈一跃，让它咬了个空。 3。 [不在三楼，还在下面！] 楼仰雪毫无停顿，继续往下翻。 一层楼两秒，楼仰雪到了二楼时，刚好只剩一秒钟。 [快，二楼左转！] 楼仰雪冲到楼梯口的时候，银色丝线已经开始消散，监管者66666只来得及看到它的最后一点银光没入了202的房间。 [在202！]监管者66666急死了：[可是指引光线已经没了，我们还是没有确定【千面之神】的人选，怎么办？] 楼仰雪没有回答，得到答案后，他做了一个让监管者66666很奇怪的举动—— 楼仰雪不仅没有去敲202的门，反而立即回身往楼上跑。 [为什么我们要跑？] 楼仰雪淡定道：“指引之线是双向了，我发现祂的同时，祂必定也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所以，就算没找到祂附身的人是谁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成功引起了祂的注意。” 楼仰雪推了一下脸上的墨镜：“接下来我们就等着吧，好奇心会驱使祂主动来找我们的。” “而好奇心，总是会害死猫。” 楼仰雪没说的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豁出去打，的确打得过【千面之神】，但绝对会伤上加伤，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属实得不偿失。 所以，楼仰雪才放弃了跟【千面之神】正面硬刚，转而决定用某种更阴的手段对付【千面之神】，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楼仰雪眯了眯眼，本来只是想进来抓狗而已，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如果吃掉【千面之神】的“神格”，他的力量就能恢复一点了吧？ 希望【千面之神】不要太逊，身上最好真的有他想要的那种“神格”。 此时的202内，某个人忽然打了个喷嚏，并感觉背后毛毛的。 8、008 确定【千面之神】附身之人身处202后，楼仰雪便返回了四楼。 四楼过道里，瘦子正言辞激烈地拉着两个人说着什么，声音尖锐到了一种刺耳的地步。 监管者66666简单描述当下场景：[中了昏睡咒的两位邻居醒了。] 刚刚瘦子又是跑到404敲门，又是大喊大叫，那两位陷入昏睡的倒霉邻居，显然就是被他闹出来的动静吵醒的。 [401的瘦子好像在自己的屋子里撞了鬼，正抓着他们描述撞鬼经过。] “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栋公寓里有鬼！” 瘦子神色癫狂，双目迸发出血丝，疯狂的模样看上去比鬼还像鬼。 在他的对面，高梵和黑眼圈姑娘同样面色惨白，他们已经想起了电梯里的经历，根本无暇给予瘦子回应，只一味沉浸在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中，身体僵直，双目无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瘦子看到他们仿佛失了魂的诡异模样，当即更加崩溃，一巴掌扇上高梵的脸，绝望地吼道：“醒一醒！醒一醒！他妈的，我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这个梦还没醒，是不是跳楼才有用？” 高梵被瘦子扇了一巴掌又一巴掌，脸都被扇肿了，不过好消息是，瘦子的发泄行为阴差阳错地将他从san值狂跌的危险状态拉了回来，让他逐渐恢复了理智。 又是清脆的一声响，高梵头被打得偏到一边，这次，他终于有了反应，动作缓慢地捂住了被打的那半边侧脸，失焦的双眼缓缓聚焦，茫然道：“谁……谁在打我？” “是你爹！是你爹在打你！”瘦子破口大骂：“龟//孙，清醒了吗！” 高梵清醒了，彻底清醒了，他根本没心思计较瘦子扇自己的几巴掌，拽住他的衣袖就急声道：“鬼！电梯里有鬼！” “靠，我知道有鬼！”瘦子将高梵的手从袖子上扒拉下去，瞪着眼说：“抓着老子的衣服有什么用，还不快站起来跑！坐在地上等死吗？” 高梵回过神，忙不跌地就要撑着地面站起来，可就在这时，黑眼圈姑娘忽然双手揪着头发，朝着电梯的方向尖叫了起来，吓了两人一跳。 “她也发癔症了，403，还愣着干什么！”瘦子强行压下狂跳的心脏，举起手掌摆出准备姿势：“扇她啊！把她也扇醒！” 高梵嘴角一抽，咬牙捋起袖子，和瘦子一人一巴掌，黑眼圈姑娘很快也被迫恢复了清醒，她头晕目眩地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捂着脸喃喃道：“妈妈，我看到黑白无常了……” 高梵和瘦子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囫囵拖了起来。 “电梯不能走，走楼梯吧！”瘦子急切道。 高梵顶着猪头脸应了一声，两人架起黑眼圈姑娘就往楼梯口冲，刚好跟走上来的楼仰雪撞了个正着。 瘦子被吓得差点丢下人跑路，定睛一看发现是他，立即变脸破口大骂：“你有病啊！忽然冒出来吓人干什么！” 楼仰雪擦着瘦子的肩膀走了过去，语气平静道：“楼梯也有鬼，想死的话就走楼梯吧。” 高梵见到是他，第一反应是慌乱地捂住自己肿起来的脸，想起楼仰雪看不到，才放下了手，松了一口气：“楼哥，你的意思是楼道里也有鬼？可你不是平安上来了吗？” “楼梯里的鬼让我帮她找脸，我看不到她的脸在哪，才能顺利离开，你们也看不到吗？” 楼仰雪话音落下，三位邻居的神情微变。 瘦子狠狠皱眉：“那我也闭着眼呢？闭着眼不也看不到？” 楼仰雪好心提醒他：“热知识，人在遇到危险情况时，会忍不住睁眼。” 况且，精神污染无孔不入，只要能看到、听到、闻到、感觉到，就一定会或多或少地遭到污染，不是简单的闭眼就能抵抗得了的。 楼仰雪是自身情况特殊，才能视这点精神污染为无物，可他们就不一样了。 普通人遇到精神污染，基本只有理智值清空，陷入疯狂，最后被异端吃掉这一种结局。 高梵敏感地从楼仰雪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小心问楼仰雪：“楼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被高梵这么一说，瘦子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愤怒质问道：“对，我想起来了，我就是从偷了你的玉摆件后才开始见鬼的，说！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想报复我，所以故意指使鬼害我，是不是！” 闻言，楼仰雪眉梢微挑，有些玩味道：“偷了我的玉摆件？我明白了，怪不得李老头要抓小偷的时候，你叫得最响，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高梵和黑眼圈姑娘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对瘦子怒目而视。 瘦子的表情一阵青白，但还是倔强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我承认，偷东西是我不对，你可以用法律制裁我，但你也不能放鬼吓人吧……” “鬼不是我放的，是李老头放的。”楼仰雪丢下一记重磅炸弹，便兀自进了屋，有些倦怠地瘫倒在了沙发上。 刚刚又是画追踪阵法又是快速上下楼，他有点累了。 其他三人见他像是真的知道什么，当然不肯坐以待毙，硬是跟着他进了门，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什么意思？怎么会是李老头放的鬼？”黑眼圈姑娘不敢置信道：“他只是个丑丑的老头啊！” 瘦子则不信任地问：“你说是李老头放的鬼，你有证据吗？” 楼仰雪闭着眼睛，有气无力道：“住户守则，你们都还记得上面的条款吧。” “住户守则……”瘦子目光微变，喃喃自语道：“对了，李老头发的那份住户守则确实有点奇怪……” 高梵脸色微微发白：“我隐约记得，住户守则上有一条规则，如果住户发现有人看见奇怪的东西，就要马上通知管理员，让管理员来处理……也就是说，李老头早就知道公寓里会出现鬼？这样的话，李老头的嫌疑确实最大。” 瘦子往茶几上狠狠一锤：“那我们还等什么！大家一起联手，把那个死老头宰了！” 黑眼圈姑娘幽幽道：“……前提是，李老头现在还是人，不是别的东西。” 这句话一落下，恐怖氛围瞬间拉满，三人纷纷打了个哆嗦。 高梵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看向沙发上的楼仰雪：“楼哥，你怎么看？” 楼仰雪半睁开眼，暗淡失色的深蓝瞳仁无机质地望向天花板：“住户守则的第三条已经应验了，除了第一条的零点后不能出门，还有第二条的身体不适就找管理员医治。” “现在，你们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三人纷纷愣了一下。 高梵揉了揉肿胀的脸：“我脸疼……刚刚被401打的，算吗？” 黑眼圈女生弱弱道：“我也……” 楼仰雪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不算，时间要在李老头送住户守则之前。” 高梵想起楼仰雪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因此答得很快：“我眼睛疼，手腕也疼。” 黑眼圈女生迟疑道：“最近加班加得太多了，心脏时不时绞痛。” 瘦子转了转胳膊：“昨晚通宵打游戏，胳膊很痛。” “知道了。”楼仰雪将导盲杖抱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安详道：“你们老实待着别乱跑，我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三人有些不敢置信，他们老实答了题，楼仰雪就这个反应？答题结果呢？结论呢？你不继续分析下去，反而要睡了？ 这是能睡的地方吗？！ 或许是因为危急关头，唯有楼仰雪淡然如常，甚至还给出了一点解题思路，三人便下意识将楼仰雪当成了主心骨。 见楼仰雪真的要睡，瘦子先急了，压低声音说：“你先别睡啊！万一等会儿又来鬼了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继续在这等死吧，得先想办法出去啊！” 楼仰雪仍闭着眼，语带困倦：“急也没用，你们打得过鬼吗？不如老实等李老头主动找上门，把他逮住，问问出去的办法。” “对了，”楼仰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三人说，含糊道：“如果李老头问你们身上哪里不舒服，记得别太老实。” “否则，他说不定会用某些物理手段……帮你们进行治疗。” “哪里痛砍哪里，住户就不会痛了。” 三人脸色煞白地望着他侧躺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 此时，距离天府公寓1.5公里的某条巷子里。 身着银白制服的超凡者蹲在蛇尾人的尸体旁边，手持仪器平扫，得到数据后，他抬起头，对不远处的另一个超凡者摇头：“周队，没有灵力残留。” “没有任何残留？”被称为周队的超凡者走了过来，他身型健硕，银白制服下，包裹着锻炼得极好的肌肉，蹲下时也比旁人高一个头。 周岩注视着蛇尾人腐烂到只剩头和尾巴的尸体，拧着眉：“一般来说，任何使用了力量的技能都会留下灵力残留，如果那个超凡者不是用技能杀的蛇尾人，那又是用什么杀的？” “对方会不会是一个觉醒了身体强化类的超凡者？”队员看向周岩，比划了一下动作：“硬化身体，强行击穿这个蛇形畸变者的防御？” 周岩道：“蛇形畸变者具有【蛇鳞硬化】和【血液毒素】的能力，这个蛇形畸变者虽然只有f级，但要想击穿它的防御，至少也得e级以上的超凡者才能做到。” “就算那位超凡者真的刚觉醒就有e级以上的实力，他的皮肤也会被毒血腐蚀，”周岩眉头皱得更深：“而且……” 监管者66666的最终信号，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如果监管者66666绑定的宿主只是一位身体强化型的超凡者，那又该如何解释监管者66666的突然断联？ “周队！监控找到了！”其他队员的声音拉回了周岩的思绪，他立即起身，去看队员拷贝回来的附近监控视频。 这条巷子位于监控死角，只有距离巷口100米左右的位置装有一个监控，并且，这个监控并没有对着巷口拍摄，因此只能作为大致参考。 视频显示，在监管者66666断联的时间段内，总共有七个人经过了这条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但最惹眼的，就是其中的一个银发青年。 “放大。”周岩指着视频里银发青年的脸，喊了停。 一群容貌平平的人里面，忽然冒出来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 周岩直觉其中有异，他放大一看，才发现那个青年戴着墨镜，手握导盲杖，似乎是个盲人。 “有查到这个人的资料吗？”其中一个队员问。 “有查过，他的资料很简单，只知道是从阳光孤儿院里出来的，现在住在1.5公里外的天府公寓。” “这容貌得有80了吧？”另一个队员啧啧称奇道：“他的发色太特殊了，会不会是觉醒了什么特殊血脉？” “导致监管者66666断联的超凡者，会是他吗？” 周岩沉吟片刻，着重放大了银发青年的身体部位。 白衬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滴血。 来回拖动视频进度条，确认没有其他遗漏后，周岩关了监控视频，做出了决定：“你们去找其他嫌疑人，我和小伍去天府公寓。” 监管者66666断联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每年都会有一些监管者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突然跟【诸天】断联。 但无论是宿主死亡，还是宿主自我献祭，成为某位邪神的眷者，监管者在断联前，总能将断联的原因传回总部——总之不会像监管者66666那样，刚绑定超凡者，半点消息都没有，就直接断联了。 这很奇怪，超管局必须弄清背后的原因。 是遇到了没有记录在案的异端？还是遇到了觉醒了特殊能力的超凡者？ 无论哪种原因，都值得超管局深入调查。 畸变者死亡后，身体会快速溃烂，同时散发污染，超管局6区分局第一支队总共六人，一起用特殊容器妥善处理了蛇形畸变人的尸体。 之后，周岩带着队员伍文，来到了天府公寓外。 然而，在距离天府公寓还有三百米时，他们身上的污染值检测仪忽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周岩和伍文面色大变，立即低头看向身上携带的检测仪。 污染值检测仪上的数字疯狂上涨，最终停在了7890这个数值上。 污染度7890，c级沦陷地！ 不远处，色调灰沉的公寓楼静静伫立在阴影当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戈在它与现实之间，将它界限分明地隔绝开来。 周岩神色严峻地盯着紧闭的公寓大门，对脑海里的监管者43298说道：“通知超管局，发现新的c级沦陷地——天府公寓。” 平稳的电子音响起：[好的，收到。] 9、009 墙上的时钟转得飞快，时间不断流逝。 三人瑟瑟发抖地聚在一起抱团取暖，遭遇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后，他们的神经已经变得如惊弓之鸟般敏感脆弱，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吓得他们跳起来。 ——这就显得一旁安然酣睡的某人分外格格不入。 瘦子眼睁睁看着楼仰雪从中午12点睡到傍晚18点，整整睡了六个小时，中间不管他们闹出什么动静，他都没有醒来。 这人是猪吗？在鬼宅里都能睡得这么香！？ 瘦子真想撬开楼仰雪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在瘦子的死鱼眼瞪视下，楼仰雪终于有了动作—— 他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瘦子：“……” 随着楼仰雪无意识的翻身动作，被精心盘起的银发变得有些松散，崩开两颗扣子的领口则敞得更开，露出白得晃眼的大片肌肤。 黑眼圈姑娘眼睛都看直了，怔怔地黏在上面移不开，高梵也微妙地红了脸，他纠结半晌，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选择将手伸过去，默默替楼仰雪拢上领口。 黑眼圈姑娘急了，一把拉开高梵的手，用强烈谴责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赞同，他既然敢敞开，就说明他不怕被看啊！难得遇到这样的男菩萨，你别管就行了！ 高梵欲言又止，目光发飘，伸出去的那只手却诚实地收了回来。 瘦子见状轻嗤一声，内心极度鄙视这些看脸的愚蠢颜狗，不由轻蔑道：“看看看！长得好看有个屁用，能当饭吃吗？” 黑眼圈姑娘闻言一愣，瘦子以为她终于被骂醒了，正要得意，没想到她摸着肚子，忽而露出憧憬之色：“对了，说到饭……” 瘦子：“……” 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三人的肚子接二连三地奏起了交响乐。 可现在公寓里正在闹鬼，谁知道贸然离开客厅范围会遇到什么？三人互相对视几眼，每一个人敢起身去找吃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高梵提议：“不如我们分别做个自我介绍吧，当了这么久的邻居，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见其他两人没有反对，高梵继续道：“那就我先来，我叫高梵，是个画家，因为家里人一直不理解我的兴趣爱好，我就从家里搬了出来。那时身上没什么钱，看到天府公寓租金便宜，我就选了这里，没想到……” 高梵露出一丝苦笑：“便宜果然没好货。” 黑眼圈姑娘也跟着叹了口气：“我叫乔慧，是附近天美传媒的职员，因为天府公寓离公司近，租金又便宜，才选择住在这里，结果经理以我住得近为理由，天天叫我加班——关键还不给加班费！” “怪不得你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瘦子同情道：“所以说给资本家当牛做马有什么好，不如跟我干，只需动动发财的小手，就能让资本家狠狠出血！” 乔慧和高梵纷纷死鱼眼看他：“……” 你个小偷哪里来的优越感啊！ “我叫李则，江湖人称则哥，”瘦子比了个大拇指，拽拽地指向自己：“之所以流落到天府公寓，纯粹是因为之前犯了事，想避避风头。” 说着，李则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只有天府公寓不需要登记身份证，妈的，老子就是这么被骗进来的！” “那他呢？”乔慧指了指沙发上的楼仰雪：“他什么来头？按理说他长得这么好看，不管是当演员还是下/海，都不至于沦落到天府公寓吧？” 李则耸肩表示不知情，高梵迟疑片刻，开口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不是那天楼哥遇到困难，过来敲我的门，我根本不知道404来了个新住户。” “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乔慧感兴趣地问。 高梵缓缓道：“他手上拿了250块的纸钞，问我这是多少钱，他看不到钞票的面额……” 乔慧摸着下巴：“那这很奇怪啊，他难道是第一天当盲人吗？按理说，盲校应该会教盲人辨别钞票面额的吧？” 李则冷哼：“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可别看他长得好看，你们就被他骗过去，我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这人不简单。” 乔慧赞同地点头，作西子捧心状：“是不简单，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偷走了~” 高梵同样不假思索：“楼哥那么温柔，不可能是坏人，倒是你……” 他目光忽然锐利：“你之前没进我屋偷东西吧？” 李则两眼一黑。差点吐血。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他真的受够了！ 然而过了几秒，李则骤然惊觉，他不是被气得两眼一黑，而是……房间真的黑了。 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竟走到了11：00！ ——时间流速不对劲！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时间流逝加快意味着什么，一阵极强的失重感便突然传来，三人在极度的惊骇中坠落，直到砸在地面上，三魂六魄才缓缓归位。 “好痛——我的肩膀！”李则痛呼着从潮湿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捂着肩膀看向四周。 这是一个灯光昏黄的大房间，没有窗户，没有门，掉进来的除了他和高梵乔慧二人，还有其他楼层的住户，林林总总，大约有三十个人。 此时，所有人都茫然而惊恐地四顾着，弄不清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事发突然，大部分人掉进来时，手里都携带了一两件东西，有人拿着菜刀，有人手持电锯，有人拖着大砍刀，还有人……躺在沙发上，睡得像被灌了迷魂汤。 大概是周围的环境实在太吵，昏睡了一下午的人终于醒了。 楼仰雪困蔫蔫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顶着一头被蹭乱的银发揉了揉眼睛，松弛得像是在自家卧室：“小梵，几点了？怎么这么吵？” 哪怕是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那头银发依旧散发出月光般的辉光，惹眼异常。 瞬间，李则目眦欲裂！嫉妒到质壁分离。 凭什么别人都是狼狈降落，只有他！只有他能如此悠闲且唯美地醒来！这根本不公平！ 这年头，难道连怪物都看脸吗？？ 高梵摔得有点远，楼仰雪没得到回答，疑惑地将腿探出沙发边缘，想找自己的拖鞋，不料猛一下踩到了湿滑的地面，楼仰雪脸色大变，立即将腿缩了回去，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用力擦了擦。 监管者66666幽幽开口：[你醒啦？现在的沦陷地时间是傍晚23点整，现实时间为16点13分，根据现实时间计时，你大约睡了四个小时。] [就在刚刚，所有住户都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进了一个大房间里，其中包括你和你的三位邻居。] 楼仰雪秒懂：“副本要发布主线任务了，强行将玩家聚在一起，方便等会儿npc讲解任务内容和惩罚措施。” [……] 正要开口讲解的监管者66666有些抓狂，为何你如此熟悉这套流程啊！ 仿佛应和着楼仰雪的话语，一分钟后，扮演npc角色的李老头忽然出现在了人群里。 没人看到李老头是怎么出现的，他佝偻的苍老身影出现的瞬间，人群呼啦一下散开，隔出一道真空地带。 只有楼仰雪因为眼盲，没能及时撤离，仍一脸状况外地坐在沙发上。 李老头咳了咳，浑浊的眼珠转动，神色阴鸷地盯住了楼仰雪，老年斑在他枯树皮般的面容上无声蔓延，李老头机械地张开口，用嘶哑苍老的声音说道：“只有身体不舒服的病人，才能离开天府公寓，你们当中，有谁……身体不舒服的吗？” 听到李老头的话，住户们憔悴的面容上纷纷闪过希冀。 这一个下午，住户们无一例外，全部遭遇了诡异事件，就算有侥幸冲到一楼的人，也无法从大门离开天府公寓——只要踏出大门，他们就会马上回到自己的家里。 在这种极度绝望的情况下，住户们逃离公寓的愿望早已攀至顶峰，哪里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所以，就算李老头现在的样子明显不对劲，依然有濒临崩溃的住户不管不顾地急切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是病人就能离开？那我是病人！我的腿前几天就开始疼了，我要去医院治疗！” “腿……疼？”李老头一寸一寸地扭过头，转动眼珠，视线落在了出声的那个男人身上，而后缓缓下移，看向了他的腿。 在李老头的注目下，男人吞咽了一下口水，脊背莫名发凉。 “让我来帮你医治……我可以治好，”李老头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把斧头出来，拖着它，走向双腿打颤的男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爱珍惜身体……” “既然不珍惜，不如送给我吧！”李老头越说越快，语气越来越高昂，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更是爆发出令人惊惧的贪婪之色：“送给我吧送给我吧送给我吧！” 站在男人身旁的住户尖叫着跑向相反的方向，男人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加上san值跌了大半，竟像羔羊般傻站在了原地，忘记了逃离。 李老头高高举起斧头，砍下—— “啊啊啊啊——”在男人惊惧至极的惨叫声中，李老头颤抖着一双满是褶皱的手，从血泊中捧起一双人腿。 健壮的……健康的……充满活力的……没有任何病痛的双腿！ “感谢主的馈赠！”李老头高呼一声，眼含热泪，不知何时，他那两条干瘪的双腿已经脱落，李老头欣喜若狂地将两条健壮的双腿安在了自己的下半身——即使它们看上去是如此的怪诞，如此的不协调。 获得一双健康的双腿后，李老头的贪欲越发高涨，他霍然回首，狂热的目光扫过房间内剩下的住户，唇角勾起近似疯狂的笑意：“你们还有人不舒服吗？” 亲眼目睹男人的下场后，自然没有住户再敢开口，住户们恐惧地看着下半身拼接着健硕长腿的李老头，拼命往距离李老头最远的角落里挤。 唯有楼仰雪仍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 此刻，他成为了距离李老头最近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李老头下一个狩猎目标。 眼看李老头调转方向，拖着血淋淋的斧头朝着楼仰雪靠近，高梵急了，想冲过去把楼仰雪拉过来，却被李则拖住，压低声音警告道：“想死吗你？老实待着！” 李老头用那双健壮的长腿，几步就走到了楼仰雪面前，阴测测地问他：“这位住户，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问我吗？”楼仰雪仰起脸，循着声音“看”向李老头，乖顺的模样像极了纯洁无害的小绵羊：“我确实有点不舒服。” 李老头激动得呼吸急促，急切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在李老头看来，楼仰雪浑身上下都长得极好，新雪般的皮肤、修长如艺术品的手指、形状完美的脚……只要楼仰雪有任意哪处不舒服，他都可以帮楼仰雪解决那些小麻烦，然后，获得那些美丽的器官…… “别说！”高梵按捺不住焦急，扬声道。 楼仰雪好像没有听到，高梵眼睁睁看着他按住墨镜的镜腿，将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一双无神的双眼：“我这失明的双眼又在隐隐作痛了，你要吗？虽然它们看不见美丽的风景，但它们真的很美丽，深蓝色的，特别漂亮，微瑕，小偿出，一万块可小刀。” 听完他这段话后，满脸焦急的高梵表情凝固。 其他住户：“？”还、还能这样？ 李老头：“……” 李老头出离愤怒了！ 有病吗？他要一双失明的眼睛有何用！？ 目睹这场闹剧的监管者66666麻木评价：[……6。] 糊弄老头就算了，你还要专门夸一夸自己的眼睛漂亮，是有多自恋啊？ 10、010 李老头被楼仰雪这番厚颜无耻的话搞得卡了bug，一时间进退两难。 挖他眼睛吧，这双眼睛是真的瞎了，挖来也没用。 不挖吧，让这小子就这么混过去，又有点不甘心…… 最终李老头还是选择了放弃，毕竟他的字典里没有“浪费”这条选项。 在李老头的疯魔逻辑里，被他砍下的器官都是别人不需要、不珍惜的，既然不需要，那就把器官捐给有需要的老人。如此一来，李老头才可以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些被人渣放弃的器官。 可如果他挖下器官却不使用，不就与他的这套逻辑背道而驰了？ 到了那时，他跟那些随便糟蹋器官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但李老头不知道，在他的行动准则里，其实有一个非常大的逻辑漏洞，那就是——只要住户们有一个真正病变的器官，李老头的强盗逻辑就会完全落空。 毕竟，住户不需要的病变器官，李老头就更不会需要了。 有了楼仰雪的示范，其他住户也纷纷反应过来了其中的漏洞。 在李老头拖着斧头朝他们走来时，众人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身上究竟有哪些器官是连老头都嫌弃的。 李老头站在高梵面前，阴沉地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高梵结结巴巴了半天，忽然灵机一动：“我阑尾不舒服，哎呀，阑尾炎犯了！” “……”李老头狠狠瞪了高梵一眼，转头问乔慧：“你哪里不舒服？” 乔慧在身上一通乱摸，眼睛忽然一亮，将手停留在了腹部，作痛苦状：“我宫寒，子宫痛，每次来姨妈都很疼，你要吗？不用998，不用98，免费送~” 根本不需要子宫的李老头：“……” 李老头不甘心地停在了李则面前：“你哪里不舒服？” 李则用抠过鼻屎的食指指向自己的左脚：“脚底板的鸡眼不舒服，帮我割了呗~” 李老头：“……” 接下来，李老头更是屡屡碰壁。 住户们的答案变得千奇百怪，没有价值，全是糊弄。 “我扁桃体又发炎了，扁桃体痛算吗？” “我智齿痛！帮我拔掉智齿吧！” “我，痔疮痛……” 李老头要疯了，为什么住户都开始不按常理出牌？这跟他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够了！”接连碰壁后，李老头很快意识到自己被耍，怒不可遏地停止了问讯，转而发布主线任务：“住户守则第一条——零点后不允许在公寓楼道内随便走动，马上就是零点，只有病人可以拥有安全屋，其余住户想要安全屋，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们，真的没人不舒服吗？”李老头浑浊的眼珠咕噜噜转动，诡谲莫测地扫过神色各异的住户。 住户们紧闭双唇，看天看地看白毛帅哥，就是不看老头。 见状，李老头用嘶哑的声音发出恶意满满的窃笑：“年轻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明白的……我太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心理了，你们总以为，未来有更好的东西等着你们，所以，哪怕你们身处最好的年龄，拥有最健康的身体，你们也总爱随意挥霍它们。” 说着，李老头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充满嫉恨的咬牙切齿，仿佛在仇恨着所有挥霍光阴的愚蠢年轻人：“你们以为我刚刚做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错了！大错特错！” 李老头振臂高呼，神情激动：“我是在给你们最后一条活路啊！我是在救你们啊！” “你们绝对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有多么伟大的存在！” 李老头那张枯槁的面容爆发出无比突兀的神采，他颤抖着声音，跪倒在地，像是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存在祈祷：“祂是万镜回廊的晨露铸相者，绯色沙漏里凝固的星河之主，掌管青春与光阴的千面之神！不尊祂的人，将会被祂收走不洁的灵魂！” “向祂虔诚地祈祷吧，”李老头狂热道：“在祂收取你们的灵魂之前——” “……”住户们看着李老头的眼神像是见到了一个疯子，什么星河之主，什么千面之神，李老头真的该被送进精神病院好好治治了。 而一旁的沙发上，楼仰雪单手支着头，饶有兴趣地倾听千面之神狂信徒的疯狂发言，听完后，楼仰雪不由对监管者66666蛐蛐道：“千面之神就是这么在信徒面前介绍自己的？这家伙未免也太会给自己抬咖了。” 什么“掌管青春与光阴”，千面之神要真有如此牛逼的神职，祂的信徒早已绕这个星球三圈，哪里至于躲在一个破旧公寓里自己杀祭品吃。 监管者66666同样不屑地蛐蛐道：[不把自己吹得高大上一点，谁会信仰祂们？假神的基操罢了。之前跟你说过的【广告与快递之神】你还记得不？祂的尊名更夸张，你想听吗？] 楼仰雪用食指点了点额头：“说来听听。” 监管者66666立即捧读道：[亿万契约的共振喉舌，永夜虚空高筑的神座之巅，折叠次元的星门缔造者~] 楼仰雪：“……” 见成功把楼仰雪无语到了，监管者66666有些得意，语气恢复正经：[有传言说，【广告与快递之神】的本体是一只巨蜂，所以，祂一手缔造的异端组织——“吃了么”的总部，内部结构也很像一个蜂巢。] “巨蜂啊……”楼仰雪思索片刻，有点苦恼：“没听说过。” 楼仰雪以前的敌人都是最顶峰的那一批，这个【广告与快递之神】可能是太拉了，够不上高端的层次，因此连名字都没入楼仰雪的耳。 监管者66666暗中观察楼仰雪的反应，见他的茫然不似作假，心中对楼仰雪的预估又下一个等级。 连【广告与快递之神】都没听说过，楼仰雪以前待的老东家，实力应该也就一般。 怪不得楼仰雪要叛逃，不愿意跟着老东家干，估计就是觉得老东家太拉了吧…… 监管者66666心里有了底，嘴上继续说道：[说回【千面之神】，这家伙确实只是个低端神，祂的上位神是【美丽与嫉妒之神】，就是开臻颜美容院那个。] 楼仰雪对臻颜美容院还有一些印象，就是这个美容院的员工，今早硬是要拉他去美容院当模特，没想到那也是一个沦陷地。 楼仰雪思忖片刻：“也就是说，【千面之神】算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从神？” [从神？是的，确实可以这么说，如果将这些异端按权能等级排序的话，【千面之神】所在的序列位置，仅在异端金字塔的最下端。] 楼仰雪微微颔首，对这个世界的情况又有了更多的了解。 一人一监管者在背后悄悄蛐蛐了【千面之神】一顿，李老头浑然不知，仍在唾沫横飞地宣扬【千面之神】的伟大之处，住户们听得双眼无神，又不敢反抗，僵立着挤在一起，只希望这场噩梦赶紧结束。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声。 在某个瞬间，李老头像是被忽然按下了静止键，表情定格，嘶哑的声音突然消失。 须臾，他的眼珠咕噜噜转动了一下，脸上忽而浮现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 “零点到了。” “住户守则第一条，零点过后，不得在公寓里随意走动，否则，后果自负。” 众目睽睽之下，李老头张开双臂：“年轻人，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想要逃离成为祭品的命运，怎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呢？” 在李老头的身后，一扇门忽然出现在光滑的墙面上，随着它轰然敞开，所有人都看到了门后的走廊，以及走廊上十三扇一模一样的入户门。 “去吧，去寻找安全屋吧。”李老头诡异一笑：“当然，如果找不到安全屋，你们可以呼唤我，用身上的一小部分来换取存活的机会……很值得，不是吗？” 说完这段话，李老头便原地消失了，独留一屋子的住户茫然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真的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我们快逃吧，一起逃出这个见鬼的公寓！” “妈妈我害怕……” “什么叫安全屋？没抢到安全屋，留在走廊上会怎么样？” 住户们乱成了一团，高梵趁机挤了出来，跑到了楼仰雪身边，急切道：“楼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楼仰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努力保持一个双脚不落地的姿势，无奈道：“你有看到我的鞋子吗？” 高梵四处找了找，没找到楼仰雪的拖鞋。 楼仰雪轻叹了口气，道一声“算了”，便直接踩在了湿滑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高梵本想脱自己的鞋子给他，见状只好讪讪放弃：“楼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去找安全屋吧，”楼仰雪用导盲杖支着地板，不适地抬了一下脚，皱眉道：“听李老头的意思，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可以躲藏的安全屋，恐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则和乔慧也聚了过来，危机当头，比起不熟悉的陌生住户，他们更倾向于选择比较熟悉的邻居抱团。 听到楼仰雪说的话，李则急切插话道：“那我们得尽快去抢了，我刚刚数了一下，那条走廊上一共只有十三扇门，如果每扇门里只能待一个人，那其余的人都要玩完了！” 乔慧也急道：“已经有人往走廊去了，我们也去吧！” 人类都有从众心理，在第一个人冲进走廊，拉开一扇门躲进去后，其余的人都站不住了，也开始争先恐后地往走廊冲。 楼仰雪被高梵等人拉着，也往走廊冲，场面一片混乱，楼仰雪被慌乱往前挤的人群踩了好几脚，不知不觉就与高梵他们分散开来。 人群如流水般淌过楼仰雪身侧，楼仰雪如同河水中的那块顽石，不动如山地停留在了原地。 很快，所有人都进了门，只剩楼仰雪孤身站在走廊里，像极了一只迷失方向的无辜羔羊。 “其他人都进去了吗？”楼仰雪问监管者66666。 [全都进去了，现在走廊里只剩你一个人。] 监管者66666莫名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问：[你打算做什么？要……要抓狗吗？] “抓，”楼仰雪从身上摸出项圈和狗链，将它们组装在一起，放在手里掂了掂，弯起唇角：“但我觉得，战利品可以再多一样。” “零点，是【千面之神】开启屠杀的时间，”楼仰雪抬起脸，望向黑暗的虚空：“五六，你觉得，【千面之神】会更喜欢附身在什么人的身上？” 监管者66666不明白楼仰雪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老实答道：[数据显示，祂附身过各种年龄段的人类，附身对象外貌不一，等级不一，因此，超管局猜测，祂喜欢随机选定目标附身。] 楼仰雪眯起眼：“会这么猜也没错，但你忽略了很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祂的上位神，是开美容院的【美丽与嫉妒之神】。” 神也有等级鄙视链，想获得上位神的青睐，除了提高自身实力，还有另一条讨好的途径——向上位神献祭令祂满意的祭品。 【千面之神】或许会随机选择附身任意一个普通人，但祂会无视一个容貌96的美丽人类吗？ “所以，祂会喜欢我的。” 楼仰雪微微一笑，询问监管者66666：“我目前的灵力阈值是102，【千面之神】的灵力阈值是多少？” [异端的力量不是灵力，超管局称之为【污染值】，目前，【千面之神】的污染值上限为7890。] 楼仰雪没说话。 然后，在监管者66666惊恐的注视下，楼仰雪的灵力阈值突然发生了波动。 那个刚刚擦过f级及格线的数字节节攀升，最后停留在了“3168”这个数值上。 “这样应该足够美味了。”楼仰雪自言自语道：“容貌96，实力不足【千面之神】的一半，不管是附身还是食用，亦或是献祭，都是如此完美——多么绝妙的猎物人选。” 因为楼仰雪的等级随地大小变，监管者66666的三观再度炸裂：[你你你……] 监管者66666惊恐地“你”了个半天，迟迟没憋出下一句话，楼仰雪见状一笑，所剩无几的良心发挥了点作用，所以这次，他提前给监管者66666打了个预防针：“接下来，我会扮演一个最美味的猎物，吸引【千面之神】附身到我的身上，然后——” “吃了祂。” 楼仰雪唇角噙着笑，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为了钓上【千面之神】这条鱼，楼仰雪调动了体内所剩无几的力量，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完美的猎物。 希望【千面之神】不要让他失望，一定要选他附身啊。 11、011 监管者66666要疯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超凡者，还偏偏让它给遇上了！ 监管者66666忍住抓狂的欲望，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劝阻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宿主：[不行的！这样你会死！就算你灵感高到可以承受神降，甚至从【千面之神】那里抢到身体主导权，你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千面之神】的本体带给你的污染。那毕竟是异端啊，肉体凡胎撑不了多久的，一旦被祂附身，你迟早也会被祂污染同化！] 楼仰雪耐心安抚道：“不怕，咱们不怕，我的身体有被特殊加强过，区区神降，不在话下。” 在离开神塔时，神塔系统以解绑为由，很鸡贼地收走了楼仰雪在无限流游戏里获得的所有道具。 ——但其中不包括楼仰雪在各种副本里强化过的身体素质，以及早已跟楼仰雪灵魂绑定的魔法杖。 现在楼仰雪一穷二白，还受了伤，唯一的优势就是强化过身体素质和积累的超高灵感，不好好利用一下优势，尽快实现绝地翻盘，难道留在这里等死？ 楼仰雪安慰监管者66666：“没事的，像【千面之神】这种的，我以前抬抬手指就能灭掉一百个。” 监管者66666能信他的鬼话才有鬼，它都要哭出来了：[你就吹吧，还一百个，现实是人家【千面之神】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一百个你。] “唉，此一时彼一时嘛……”论实力，楼仰雪现在确实是比不过【千面之神】了，他带着几分怅然道：“好了，你冷静点，我心里有数，难道我像是那种会白白送死的人吗？” 他温声蛊惑监管者66666：“六六，你也希望【千面之神】早死早超生，不去祸害更多人吧？” 监管者66666当然希望能早点解决【千面之神】，让祂无法继续作乱……可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从没有超凡者能在神降的情况下，靠灵感直接碾压附身的异端本体，然后吃掉对方……这怎么可能做到呢？这种克系异端污染值爆表，光是直视都会san值跌底，更别说吃下去了。 监管者66666安静了一会儿，最终哀叹一声，选择了接受现实。毕竟除了接受现实，它也没别的选择了。 [你真的可以吗？] “我向你保证，不会出问题。”楼仰雪垂着眼微笑：“所以，相信我好吗？” 监管者66666根本不相信这样的疯狂计划能够成功，但谁叫它已经上了楼仰雪这艘贼船，除了跟着楼仰雪搞事作死，它压根没有其他的选择。 [愿【诸天】保佑我，阿门。] 监管者66666绝望喃喃。 此刻，他们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在楼仰雪之前，明明进去了那么多住户，此刻却都了无踪迹，房间里空无一人，唯有墙壁上的时钟不断走动，发出突兀的走针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要待在这里，坐等【千面之神】上钩吗？] “不，我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想要主动挑事，但能力不足的猎物，”楼仰雪：“我必须要给【千面之神】带来一点小压力，才能迫使祂产生赶紧把我解决掉的念头。” “但又不能太强，免得吓跑了【千面之神】。” 楼仰雪唇角的笑意加深：“像这种善于躲藏的小老鼠，最是欺软怕硬。” “所以，我们需要积极一点，主动去寻找【千面之神】，让祂发现我。” 钓鱼嘛，适当的拉扯是必要的。 楼仰雪导盲杖往前探探，抬步朝前方走去：“走吧，我们去找202住户。” [好……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算是李老头口中说的“安全屋”吗？] “不算，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间屋子应该也算‘走廊’的范围，这其实是一种坑害玩家的小把戏，当玩家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再来个突然袭击，击溃玩家的心理防线——” 话音落下的瞬间，楼仰雪手中的导盲杖忽然斜刺而出，以一种连监管者66666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稳稳刺中了从电视里爬出来的一只女鬼。 ——正中眼眶。 在刺耳的尖啸声中，楼仰雪慢悠悠抽回导盲杖，继续说道：“【千面之神】的尊名虽然有夸大之嫌，但其中有一句，可能是真的——‘祂是万镜回廊的晨露铸相者’，介于召唤祂的媒介里有镜子，所以，祂的权能大概率跟镜子有所关联。” “也就是说，这间屋子，很有可能是真正安全屋的镜像版本。” 监管者66666听得一阵沉默，直至现在，楼仰雪对沦陷地的恐怖了解度依旧是个谜。 楼仰雪赤脚踩过地毯，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止住了话头，对监管者66666说：“对了，你快帮我找找，这间屋子里有没有野生的鞋子。” 监管者66666指引楼仰雪找到这个房间的鞋柜，楼仰雪刚拉开柜门，一个鬼头猛地弹了出来，龇着四排血淋淋的鲨鱼齿，企图跳脸咬人。 “？”楼仰雪只感到有一股腥臭的风迎面吹来，他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往前送了一拳，鬼头瞬间被打掉三排牙，鼻青脸肿地飞回了柜子里，发出“咕咚”一声巨响。 “刚刚什么东西弹出来了？”楼仰雪从容伸手，从鞋柜里摸出了一双拖鞋，淡然道：“算了，不用告诉我，这不重要。” [……] 楼仰雪很讲究地用清洁术清洁了脚底，这才穿上了新鞋，他站起身，语气恢复轻松：“好了，继续走吧。” 进入零点后，天府公寓的格局结构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它不再是六层高的楼，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平面，房间嵌着房间，无数个不同的房间连在一起，打开任意一扇门，都可能连通装修各异的两个房间。 要从如此多的镜像房间里找到真正的“安全屋”，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这些房间里危机重重，埋伏着不少吃人的异端。 也难怪李老头笃定会有住户坚持不住，用身体的一部分来交换离开的机会，对毫无经验的普通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噩梦级的恐怖死局。 楼仰雪一连进入了两个新房间，均遭到了怪物的袭击，并且，楼仰雪依然没有遇到天府公寓内的任何住户。 就在楼仰雪推开下一扇门后，情况终于有了变化，推门的瞬间，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传了过来，随之飘来的，还有一股血腥味。 楼仰雪听到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那个不知名存在每呼吸一次，腐臭的气息就更重一分，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硫磺的刺鼻气味。 监管者66666瞬间振奋，异常激动地提醒楼仰雪：[是狗！是你心心念念的狗！它出现了！] 楼仰雪同样精神一振，握住项圈：“坐标！” [（1.58，-0.98，1.32）] 随着监管者66666快速报出坐标，楼仰雪手中的项圈倏然飞了出去，在空中扩大，然后，正中目标！ “套中了！”项圈自动收紧，楼仰雪双手紧紧拽住狗链，感受到狗链另一头传来的拉扯感，眉头一皱，询问监管者66666：“这狗有多大？” [加上头的高度，大概有1米8，是一只超大型巨犬！而且……它真的有三个头！！] [小心！你只套中了它最中间的脑袋！现在，剩下的两个狗头正在嘲笑被套中的那个，一个眼神都没给你……很显然，它们并没把你放在眼里。] 楼仰雪挑了一下眉：“竟敢小瞧它们的主人？五六，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它们一点教训。” 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的厚颜无耻感到无语。狗都还没驯服，就自称上主人了？ 但它是很乐意看到地狱三头犬倒霉的，于是它热烈捧场：[楼神冲啊！抓蠢狗！吃伪神！掀翻这个垃圾沦陷地！] 楼仰雪扯了一下唇角，手腕翻转，将绷紧的狗链绕了手腕一圈，拽紧，另一头，被套中的那颗狗头感到了不适，再加上被其他两颗头嘲讽，终于恼羞成怒，咆哮着就朝楼仰雪当头咬下。 楼仰雪像是早有预料，在地狱三头犬咬来的瞬间，无比轻盈地往旁边一滚，精准地躲开了这一击，而后他动作未停，停下动作的下一刻便撑地翻身而起，脚尖一点，如乘着风般轻巧地跃上了三头犬的后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这个过程中，楼仰雪甚至都没松开右手拽住的狗绳和左手的导盲杖。 随着楼仰雪坐上狗背，拉紧狗绳，最左侧的那颗狗头也被狗绳牢牢缠住，跟中间那颗狗头紧贴在了一起。 两颗狗头没想到会被区区一个弱鸡人类如此耍弄，立即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剩下那颗狗头见势不对，也没心思继续嘲笑它们，当即将头扭转180度，转过来咬楼仰雪的手臂。 [狗头来咬你了！] 闻言，楼仰雪一手拽着狗绳，控制两颗狗头，另一手翻转右手手腕，摸着瞎将导盲杖往前一捅—— 运气不错，导盲杖的另一端，直接捅进了这颗狗头大张的嘴巴里。 “！！！”那颗被捅中的狗头险些飙泪，它一边嗷嗷痛叫，一边忙不迭地后退，将戳进来的导盲杖硬生生拔了出去。 楼仰雪趁机一抖手腕，用剩余的狗链缠住了这颗狗头，然后紧紧打了个结，将三颗狗头捆在了一起。 地狱三头犬哪肯就范，又蹦又跳又打滚，企图将身上的楼仰雪甩下来，楼仰雪见这狗不老实，二话不说，调转导盲杖杖尖，直接破开身下三头犬的坚硬甲皮，刺入了皮肉当中，口中威胁道：“痛吗？痛就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找不到你的主人，我就杀了你，懂吗？” 三颗狗头痛得齐齐飙泪，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打不过楼仰雪这个虐狗狂，它们翻身站起来，嗷呜嗷呜地朝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这里有虐狗的变态！主人救救！ 三头犬带着楼仰雪遁入镜中，疾速冲向某个房间。 12、012 一阵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地狱三头犬猛然腾跃，破镜而出。 镜面稀里哗啦地破碎了一地，地狱三头犬甫一落地，便扭着三颗头开始疯狂挣扎，楼仰雪神色未变，单手稳稳拽住束缚着三颗狗头的绳结，默念束缚祷文，将狗绳和项圈收得更紧。 地狱三头犬的三颗狗头被迫紧贴在了一起，它们逐渐承受不住收紧的力道，重重侧倒在地，四条腿拼命蹬着地面，一同发出了极其刺耳的惨叫声，企图呼唤主人前来拯救它们。 楼仰雪要的就是这个。 所以，直到监管者66666告诉他有人靠近，楼仰雪才松开了手。 地狱三头犬的狗头上还缠着项圈和狗绳，龇牙咧嘴地朝楼仰雪怒目而视，却不敢冲上去为自己报仇，生怕楼仰雪再念祷文，把绳子缩得更紧。 ……于是它们非常窝囊地夹着尾巴跑了。 监管者66666看得无语，还以为是多厉害的狠角色，没想到这狗居然这么拉，吓一吓就夹着尾巴跑了，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狗跑了，但楼仰雪竟然没追上去，监管者66666顿时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紧迫感，急忙出声：[狗跑了，不抓回来吗？] 楼仰雪揉了揉手心的红印，淡定对它道：“不慌，这狗现在是【千面之神】的狗，我把它抓来也没用，等我杀了【千面之神】，就能自然而然地继承祂的狗了。” 如何让一条有主的狗效忠于你？ 很简单，杀了它的主人，成为它的新主人。 身后的脚步声迅速靠近，楼仰雪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头问：“谁？” 经过刚刚激烈的搏斗，楼仰雪盘起的银发彻底松散，不知何时垂落了下来，宛如月辉般顺滑倾泻在肩头，随着楼仰雪的回首，银发落了一缕在胸前，飘逸又不显得凌乱。 他看似警惕地等待来人的回答，实则监管者66666早已将来人的身份悄悄告诉了他：[巧了，来的是高梵，你隔壁403住的邻居。] 果不其然，下一秒高梵嘶哑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惊喜：“楼哥，你怎么在这里？是我啊，我是高梵！” “是小梵啊。”楼仰雪松了眉头，在一地的镜子碎片里站起身，作茫然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没看到是谁。” 监管者66666暗道楼仰雪会演，装无辜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那应该……是怪物推了你，”高梵恐惧吞咽了一下口水，没太过纠结楼仰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个诡异的公寓里，发生什么都是正常的。 他快步靠近楼仰雪，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见他身上没有伤痕，不由松了口气：“楼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跟你走散的时候，可把我给吓死了……” 楼仰雪“嗯”了一声：“其他两个邻居呢？也跟你走散了？” “那倒没有……”高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打断。 “高、高梵，你还活着吗？”李则靠在厕所的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高梵止住了话头，转头对李则说：“活着，厕所里没事，刚刚打碎镜子的人是楼哥。” “什么！？”李则闻言大惊，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见真是楼仰雪，又是狠狠一惊，好家伙，这地方怪物如云，这瞎子不该早就被吃掉了吗？凭什么他还能活下来？ “蠢货！快出来！他不一定是真的！”李则骂了一声，自己飞一般地跑了，其余的人看到他奇怪的反应，立即止住了脚步，恐惧地后退。 高梵领着楼仰雪走出来，无奈道：“我摸过了，楼哥是热的，他应该是真的楼哥。” 楼仰雪镇定道：“对个暗号？电梯门前，疯狂巴掌十连扇。” 乔慧从沙发靠背后探出半个头，迟疑接道：“沙发之上，酣睡美人半露肩？” “……”楼仰雪捏住散开的领口，缓缓道：“我只是开了两颗扣子，还没到半露肩的地步吧？” 嗯，这反应确实挺像活人。 李则还是满心警惕：“万一你是鬼怎么办？我们大家伙岂不是要团灭？” 面对怀疑，楼仰雪微微一笑：“难道我不在，你们就一定能活下去了？” 李则被噎得一哽：“话也不能这么说……” 就在李则被噎住的时候，另一道细弱的女孩声忽而响起：“妈妈，那个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楼仰雪侧耳倾听：“这里还有别人吗？” 高梵知道他看不见，忙介绍道：“是202的一家三口，我们逃跑的时候遇到的，这里危机重重，大家干脆一起行动。” 楼仰雪沉默一秒：“202的……一家三口？” 监管者66666也懵了：[坏了，202里住着三个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女孩，到底哪个会是【千面之神】？] 这又是意料之外的一件事，指引之线中断于202门外，没有指到确切的那个人，现在202里住着三个人，直接将楼仰雪选中【千面之神】的概率拉到了三分之一。 楼仰雪在脑海里对监管者66666说：“别慌，看我操作。” 楼仰雪倒是很淡定，毕竟他的目的不是找到【千面之神】并揭发，而是靠近【千面之神】，诱使【千面之神】附身到他的身上。 既然已经确定【千面之神】就是这三个人之一，接下来楼仰雪要做的，就是跟紧这三人，尽可能地下饵。 楼仰雪的微妙停顿引起了高梵的注意，高梵疑惑地问：“楼哥，怎么了？” 楼仰雪将高梵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低声询问他：“你确定他们真是202的住户？” 高梵听他这么问，语气也凝重了起来：“我确定，他们家的小女孩很爱摁电梯，之前我每次坐电梯，电梯都会在二楼停一下，我还专门去202跟她父母说了这件事，所以我很确定，202住着这一家三口。” 高梵往202那边瞥了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楼哥，你觉得他们有问题？” 楼仰雪抿唇，神色肃然：“202确实有点问题，如果你信我，最好不好太过靠近他们。” 另一边，202的丈夫拉了李则一把，紧皱着眉忌惮地问：“那小子真没问题吗？他长成那样，别是妖怪变得！” 他身旁的妻子瞥了楼仰雪一眼，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眼中透着恐惧，一声不吭。 “妈妈你抓疼我了……”小女孩细声细气地抱怨了一句，用力抽手，却被母亲抓得更牢。 见她不老实，202的妻子紧张地训斥了她一句：“这种时候还不听话，你是不是想被鬼抓走？鬼最喜欢不听话的小孩了！” 小女孩闻言，立即停下了挣扎，哭丧着小脸说：“糯糯不要被鬼抓走……” 监管者66666观察了好一会儿，硬是没看出哪个人更像【千面之神】。 如果【千面之神】有如此高超的演技，也难怪之前有那么多的超凡者死在了【千面之神】手中。 [这一家人的配置，简直就是多疑的爸，胆小的妈，可怜的她。我看不出哪个是【千面之神】，每个都好像有点可疑……] 楼仰雪下意识想推墨镜，但是墨镜已经在他与狗搏斗的时候飞了出去，他推了个空。 于是楼仰雪佯装无事地收回手指，对监管者66666说：“大胆点，说不定三个都是。” [！！！] 监管者66666震惊了：[你的意思是，祂能同时附身三个人？可之前的资料里从没提过这一点。] 楼仰雪：“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小猜测而已。我是觉得，既然【千面之神】的权能跟镜子有关，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千面之神】的本体也有镜像分.身？” 监管者66666被楼仰雪的猜测说得一阵悚然。 如果【千面之神】可以同时附身多个人，那之前那么多超凡者在这个小小的c级沦陷地折戟沉沙，就有了缘由—— 当他们以为成功找到了【千面之神】的本体，并将之杀死时，真正的【千面之神】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 监管者66666猛地从恐怖的联想中回过神，无比惊愕道：[等等，你想去哪?] 楼仰雪探着导盲杖往前走去：“是不是有镜像分.身，试试就知道了。” 13、013 见楼仰雪朝他们走来，202的夫妇二人立即变得满脸警惕。 妻子慌忙将小女孩拽到身后，丈夫战战兢兢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朝楼仰雪喊道：“你、你别过来啊！” “别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楼仰雪停下脚步，微微一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在二楼见过一条奇怪的狗。” “……狗？”男人狐疑地反问：“什么狗？我们家没养狗，你离我们远点！” 楼仰雪面露遗憾，对着前方空气说：“真的没有见过吗？小妹妹，你有见过奇怪的狗吗？” 小女孩躲在母亲的身后，好奇地看着楼仰雪，正想出声搭话，却被母亲瞪了一眼，只好讪讪闭上了嘴。 楼仰雪没得到回答，倒也不尴尬，高梵闻言却突然激动了起来，拉着楼仰雪，压低声音问：“楼哥，你问的是什么狗？是不是那种有三颗脑袋的三头犬！” 楼仰雪故作惊讶：“你见过？” “见过啊！刚才就见过！”高梵的声音里难掩恐惧：“这个鬼地方有很多个房间，房间里埋伏着很多怪物，我跟401，402他们一起逃命的时候，有一回刚打开一扇门，就看到那只三头犬正在吃人，还好我们退回去得快，才没被那只三头犬撵上……” 李则和乔慧听到三头犬的字眼，立即凑了过来。 李则狐疑道：“你不是瞎子吗？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狗？” 乔慧隐晦地瞄了202的一家三口一眼：“就算有狗，跟202又有什么关系？” 楼仰雪叹了口气，语气无比凝重：“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今天早上外出买菜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关于天府公寓的恐怖传言，所以回去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 楼仰雪从身上拿出在地下室找到的册子：“李老头之前大张旗鼓地抓小偷，应该就是为了找回这个本子。” 其他人接过来一看，发现这本册子里，竟然详细记录了召唤【千面之神】的仪式！ 李则骤然反应了过来，目光复杂地看向楼仰雪：“李老头要抓的那个小偷，果然是你！” 亏楼仰雪那时候装得一片茫然无辜，凭着一张好脸，顺顺利利地把所有人都演了过去，信了他的鬼话！ “我平时是正经人，从不干坏事的，这次也是事急从权。”楼仰雪脸上未见丝毫羞愧之色，一本正经道：“天府公寓有狗吃人的传言，我也是从外面听来的，回来的时候还跟小梵提过，小梵可以作证。” 高梵连连点头，懊恼道：“楼哥是跟我提过狗的事，但我当时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楼仰雪故作不知地问道：“这本子上写了什么，李老头这么宝贝，里面的内容一定很重要吧？” 情况紧急，现在也没人细思楼仰雪究竟从哪拿到的册子，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册子上的召唤仪式上。 李则脸色铁青：“这上面写了召唤【千面之神】的仪式流程，那个死老头之前杀了好几个人，这才把【千面之神】召唤了出来……靠！李老头是疯了吗？居然敢召唤这么个鬼东西！” “召唤邪神的仪式吗？”楼仰雪沉思道：“册子上面有没有召唤仪式的图腾？” “有！”乔慧立即翻了册子几页，眼前一亮，然后带着期盼地看向楼仰雪：“楼哥，你好像对召唤仪式挺了解的，难道你有办法解决那个什么什么神？” “不瞒你们说，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也玩过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楼仰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露出苦笑：“这双眼睛就是这么瞎的。” 其他三人一愣，谁也没想到楼仰雪失明的原因竟然是这个！不用楼仰雪多说，他们自己就脑补了一出“作死少年尝试诡异仪式，最终被反噬到失明的恐怖故事”。 既然楼仰雪遇到这种灵异事件后依然活了下来，那是不是代表，他真的有办法解决【千面之神】？ 李则惜命，立即拉着楼仰雪的胳膊急切问：“快说，你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 楼仰雪嘴唇张合，吐出简略的几个字：“破坏召唤阵法。” “小梵会画画，就负责把册子上的阵法复刻出来，”楼仰雪转向高梵的方向：“小梵，你做得到吗？” 高梵手心满是冷汗，看了一眼那道阵法，沉重点头：“我试试，应该能行！” 楼仰雪又转向乔慧和李则的方向：“你们负责警戒，我念动咒语破坏召唤阵法的时候不能被打断，万一【千面之神】派三头犬阻止我们，你们得及时提醒我们。” 乔慧和李则惨白着脸答应了下来。 楼仰雪看似胸有成竹地温声安抚他们：“别怕，只要成功打断召唤仪式，【千面之神】就无法继续降临在此地，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个房间目前还算安全，四人一合计，开始照着册子绘制召唤阵法。 绘制图腾的颜料和工具自然是楼仰雪提供的。 高梵握着那支用不明生物的骸骨制成的骨笔，硬着头皮用它蘸了蘸一旁如血般鲜艳的红墨水，不愿细想它们究竟是用什么制成的，冒着冷汗开始绘制图腾。 监管者66666眼睁睁看着邻居三人被楼仰雪三言两语指使得团团转，不由暗道楼仰雪果然是个大骗子。 什么“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玩神神鬼鬼的东西弄瞎了眼睛”，这人完全是撒谎不打草稿，顶着一张纯良美丽的脸，却能把谎话说得以假乱真。 监管者66666引以为戒，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太相信楼仰雪嘴里吐出的鬼话——否则迟早会被忽悠瘸！ 但是，楼仰雪搞这么一出，真能引得【千面之神】上钩吗？ 监管者66666忍不住说：[高梵就算成功绘制出了召唤图腾，也只能得其形，而得不了其力，要让召唤图腾运转起来，祭品和媒介都是必须的。] “我知道，只要没有祭品，阵法图腾就像没有油的车，是完全开不起来的，”楼仰雪指尖点着导盲杖的把手，淡淡道：“我也没指望用这个阵法对付【千面之神】，我只是在……” 楼仰雪顿了一下，玩味道。 “我只是在勾引【千面之神】而已。” …… 一双眼睛饶有趣味地注视着忙碌的四人。 在祂的沦陷地内，祂全知全能，这些人类自以为小声的窃窃私语和秘密谋划，都在祂的耳目中无所遁形。 然而，祂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间的银发青年身上。 拙劣的挑衅戏码。 祂想。 那个能够绘制出指引阵法的超凡者，应当就是这个灵力阈值才3168的人类了。 能够在灵力阈值拼不过祂的情况下，凭灵感绘制指引阵法找到祂，可见这个人类实力一般……灵感却很高。 就是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祂知道这个人类一定猜到了，祂就附身在202的三人之中，但人类无法确定究竟附身在哪个人身上，才会当着祂的面，故意跟同伴商量对付祂的办法，企图借此引祂暴露。 这种拙劣的小把戏，祂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天真的，可爱的，自作聪明的，美丽的……小超凡者。 祂阴暗地注视着毫无知觉的银发青年，忽然生出了一丝贪婪的念头。 【美丽与嫉妒之神】最近正在寻找顶级模特，若能将他献给那位大人，让那位大人满意，说不定会赏一些美味的“次品模特”给祂。 但在将银发青年献给【美丽与嫉妒之神】之前，祂决定先跟银发青年玩一玩，毕竟，太多次的单方面屠杀已经开始让祂感到无趣。 祂打算给自己找点乐子，好好逗弄一下这个天真的小猎物。 所以，当高梵终于将图腾绘制完毕，擦掉头上的淌下的汗珠时，异变突生！ 衣柜的门被轰然撞开，一只由肢体碎片构成的球状怪物猛然冲了出来，无数双手挥舞着，残缺的尖利手指抓向正在绘制图腾的高梵，李则和乔慧猝不及防，惊恐之下慌忙躲避。 高梵转头看见怪物，瞳孔一震，见楼仰雪仍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往身旁一扑，将楼仰雪撞开。 尖利的手指险之又险擦过楼仰雪的面庞，带走了几根银色发丝。 四人小队就这么被突然冲出的球状怪物撞散了队形，原定的计划肯定是没法做了，当前无疑是逃命更要紧。 “楼哥，快跑！”高梵拽着楼仰雪，往远离肢体怪物的方向拼命逃跑，202一家三口见此也慌忙逃窜。 混乱中，高梵紧拽着他的手忽然松开了，楼仰雪感觉自己被谁狠撞了一下，失去平衡连转了两圈，才堪堪靠着导盲杖站稳。 天旋地转间，楼仰雪还算镇定地询问监管者66666：“刚刚发生了什么？” [长满胳膊的怪物朝你们撞了过来，隔壁画家想拉着你逃跑，结果202一家刚好也朝你们这个方向跑了过来，你们撞成了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知天地为何物。] 楼仰雪：“……有看到是谁撞的我吗？” [看到了，是202里的丈夫，丈夫是【千面之神】的嫌疑加大了。] 楼仰雪“嗯”了一声，正想继续询问监管者66666这是哪里，忽然听到了一阵小女孩的哭声：“呜呜呜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糯糯害怕……” [你们相撞的时候，旁边正好有一扇门，你跟小女孩一起被撞了进来，其他五人不知所踪。] [现在，你们身处一个黑漆漆的儿童房里，这里有很多玩偶，玩偶们正阴恻恻地看着你们这两个不速之客，并以3cm每秒的速度朝你们靠近。] [提问，现在你们距离最近的玩偶相距1米36，请问多久后，你们会与玩偶相遇？]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也是越来越皮了，这种关键时刻，居然给他出数学题？ 楼仰雪一边无语，一边摸索着找到了哭泣的小女孩，蹲下抱住她，温柔安慰道：“没事的，别害怕，哥哥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哥哥、哥哥带我找爸爸妈妈……” 楼仰雪将小女孩抱起来：“糯糯有看到门在哪里吗？” “看、看到了，”糯糯吸着鼻涕道：“在玩偶的后面！” “那我们过去，出了门就能找到爸爸妈妈了。” 楼仰雪让糯糯给他指明方向，然后朝那个方向大步走了过去，似是真的毫无防备。 玩偶们见他们走过来，密密麻麻地涌了过来，挡在了楼仰雪的必经之路上，无数道高低不一的童音发出了恶意满满的低语：“讲故事！讲完故事才能放你们走！” “故事不好听，你们就留下来陪我们玩！” “陪我们玩陪我们玩玩玩玩玩——” 楼仰雪终于停下了脚步，拧眉“望向”虚空：“你们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童话故事！” “恐怖故事！” “杀人故事！” “悬疑故事！” 楼仰雪略微思忖了一下，讲怀里的糯糯往上掂了掂，微笑答道：“那我就讲一个让你们都满意的小故事吧。” 在糯糯好奇的目光里，楼仰雪用低沉温柔的声音，将这则小故事徐徐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精灵小王子，他生活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冰雪国度里。” “在小王子出生的那一天，两位神明被他吸引而来。” “一位是守护着精灵的精灵女神，她赐予了小王子无与伦比的天赋与美貌，预言小王子会戴上权利的冠冕，成为这片国度的新王。” “另一位，则是觊觎着精灵国度的黑暗邪神，他诅咒了小王子，预言终有一日，小王子会祈求邪神的降临，而后带着精灵国度，一起堕入黑暗的深渊。” 糯糯被这则故事吸引，连哭泣都忘了，忍不住问：“哥哥，然后呢？” 楼仰雪垂着眼眸笑道：“小王子并未将预言放在心上，他在这片冰雪国度里经历了很多很多的冒险，真的成为了这片国度的新王。” “直到有一天——” “一群邪恶的入侵者闯入了他的王国。”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那一天，精灵女神的神血洒落人间，仿佛下起了一场落不尽的血雨，于是小王子知道，他已经拯救不了自己的家园。” “于是，他真的，去祈求了邪神的降临。” 说到这里，楼仰雪带着笑意询问糯糯：“糯糯觉得，最后精灵小王子有没有成功拯救他的王国呢？” 糯糯摇头，抓着楼仰雪的衣袖恳求他：“哥哥你接着说吧，糯糯想听！” 连玩偶们都开始起哄：“想听！继续说！想听！继续说！” “都说完了，那还怎么能叫悬疑故事呢？”楼仰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卖了个关子：“我只能告诉你，小王子跟邪神打了个赌，然后独自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到了现在，漂泊多年的精灵旅者即将走到时间的终点。” “他能及时回到他的故乡，杀死所有的入侵者吗？” 楼仰雪偏了偏头，脸上仍带着笑意：“怎么样，这个小故事是不是既童话，又悬疑，又充满了杀人的恐怖？” 玩偶们安静一瞬，七嘴八舌地大声喊道：“不够！还不够！” “不够恐怖！” “留下来吧！留下来给我们讲更多的故事！” 它们蹦跳着，一窝蜂地朝着楼仰雪涌来。 楼仰雪神色不变，在即将被玩偶堆淹没之前，他嘴上叹了口气：“最讨厌说话不算话的熊孩子了，本来还不想这么做的……” 他顿了顿，踩了一脚地面，脚下忽然浮现出一轮繁复华丽的银色魔法阵，银色光圈在楼仰雪的脚下旋转，扬起的飓风拂过楼仰雪的银发，迅速吹飞了围绕在楼仰雪身侧的玩偶们。 “风。” 伴随着楼仰雪随意的吐字，魔法阵上的转动的光圈倏然定格，落定在了一个玄妙的符号上。 “火。” 定格的魔法杖齿轮般旋转一格，再次落定在另一个符号上。 风催火势，被飓风卷起的玩偶身上，忽然烧起了烈烈火光。 在玩偶们惊恐的吱哇乱叫声中，楼仰雪银发在脸侧拂动，魔法阵银光大作，在他的面庞上投下了一道阴影。 楼仰雪勾了一下唇角。 “如果这样还不够，那我可以现场为你们表演，什么叫真正的恐怖。” 14、014 好家伙，他还是个元素系魔法师！ 监管者66666看到楼仰雪的骚操作，眼前又是一黑，差点信息量过载死机。 怎么会有人又是魔法师，又是附魔师，又是阵法师的啊！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魔法师属性甚至不是单一的奥术系，连元素系都有涉猎！ 我嘞个什么全能系魔法师！ 监管者66666要疯了，一瞬间竟然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楼仰雪该不会还拥有“咒术系”“亡灵系”“召唤系”等其他魔法师属性吧？ 这猜测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监管者66666都不可能相信，但放在楼仰雪身上，似乎真的有可能…… 监管者66666沉重地看着火光大作的儿童房，现在的问题，就是楼仰雪究竟是白魔法师，还是黑魔法师。 区分黑白魔法师的关键，在于魔法师拥有光暗当中的哪种属性。 拥有光属性，就是白魔法师，白魔法师可以使用圣光术或治愈术等正面技能，并召唤到光明天使，光辉独角兽等光明生物。 拥有暗属性，就是黑魔法师，如果黑魔法师是亡灵系，那么就会变成邪恶的亡灵法师，复活死亡的尸骸，召唤出尸骸巨龙，吸血鬼，恶魔等黑暗生物。 职业可以共存，比如亡灵法师可以跟黑暗咒术师共存，但光暗两种属性绝对无法共存，一个人不可能在成为白魔法师的同时，使用黑暗禁忌咒。 楼仰雪目前在监管者66666面前暴露的不多，监管者66666暂时无法判断楼仰雪究竟是黑魔法师，还是白魔法师。 虽然楼仰雪的长相很善良，但他的内心却好像很邪恶的样子，撒谎和杀人都完全不带犹豫的……总之，说不准，监管者66666对此暂时持保留意见。 它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静观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作为楼仰雪的监管者，监管者66666非常清楚，楼仰雪现在的状态只是暂时的，看着很厉害，实则外强中干，所以楼仰雪要使用魔法，绝对坚持不了太久。 勾引一波，估计就会收手。 果然，楼仰雪并未跟儿童房里的玩偶多做纠缠，用风火魔法掀开它们后，便抱着糯糯摸到了儿童房的门，开门走了进去。 跨过门槛的瞬间，炽热的空气立即恢复了正常温度，楼仰雪反手将一屋子燃烧的玩偶关在身后，脸色有点苍白。 糯糯趴在他肩上，担忧地问他：“哥哥，你的脸好白，你也像糯糯一样被吓到了吗？” “哥哥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楼仰雪笑了笑，问糯糯：“糯糯帮哥哥看看，这个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糯糯环顾四周：“糯糯没看到奇怪的东西。” “那就好。”楼仰雪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弦，得到糯糯的回答后，才骤然松开，当即便喘息着靠着门板滑落在地。 魔法师虽然输出很高，但他们有个共同的劣势，那就是持久度很低，释放大招很容易耗空魔力值，进入虚弱状态。 楼仰雪现在扮演的，就是耗空魔力后的脆皮魔法师。 弱小，无助，穷途末路。 适合被附身。 教科书式演技。 监管者66666给出中肯评价，毕竟连它都分辨不出楼仰雪究竟是演的，还是真的力竭。 【千面之神】会上钩吗？ 楼仰雪美丽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点点的汗珠，似乎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垂着头喘息，编成一股的银发彻底四散，透出某种碎瓷般的脆弱感。 糯糯从他的怀里爬起来，小手摸到他冰冷的脸，担忧地问：“哥哥，你受伤了吗？” 楼仰雪伸手抓住小女孩的手，脸上扬起虚弱的笑：“哥哥没有受伤，哥哥只是有点累……糯糯，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地回答哥哥，好不好？” 糯糯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好。” 楼仰雪低声问道：“糯糯之前在家里，是不是看到了狗？” “看到了，但爸爸不让说……”糯糯的声音越来越低：“爸爸说，那是一条很凶的猎犬，会咬死所有不听话的小孩子。” “不怕，猎犬已经被哥哥抓住了，吃不了小孩子，”楼仰雪循循善诱：“爸爸怎么知道那条狗是猎犬？糯糯有没有觉得，爸爸跟之前的爸爸不一样了呢？” “爸爸、爸爸确实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爸爸以前会打糯糯跟妈妈，但他现在不打了，”小女孩的声音细声细气，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里带上了点憧憬：“一定是因为神听到了糯糯的愿望，所以才把爸爸变成了好爸爸！” 楼仰雪缓缓问：“糯糯向神许了什么愿望呢？” 小女孩趴在楼仰雪的怀里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我跟神说，神啊，我希望爸爸可以变成一个好爸爸，如果他实在不能变成好爸爸的话——” “就请让他死掉吧。” 天花板上的灯突然滋啦了一下，散发出电流不稳定的白光。 那道白光接连闪烁几次，猛然跳跃成了血色的红光。 整个房间都被笼罩在了血红的光晕下。 这明显是危险逼近的标志，然而银发青年仍靠坐在原地，仿佛对即将逼近的危险仍浑然不觉。 所有可以反射光线的玻璃都像被罩上了一层黑布，细看之下，才能发现那玻璃并不是被黑布挡住，而是有什么晦暗的、蠕动的黑色物体盘踞其中，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那些扭曲的黑色物体凝聚成一根根黑雾状的触手，无声地掠过一扇扇玻璃，朝着靠坐在地的楼仰雪蔓延。 糯糯还在好奇地问楼仰雪：“哥哥，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为什么会看不见呢？” 楼仰雪低笑了一声：“因为哥哥跟别人打架了，糯糯一定不要学哥哥哦。” 小女孩好奇地伸出小手，在楼仰雪面前挥了两下，楼仰雪垂落的银睫分毫未动，毫无反应。 触手裹挟着黑色雾气，从光滑的玻璃面上探了出来，沿着地面和墙壁，四面八方地朝楼仰雪包围。 小女孩轻轻地问：“那哥哥，精灵小王子的故事是真的吗？” “是假的，其实精灵小王子早就死在了旅途上，”楼仰雪闭了闭眼，仰头靠着身后的门板，苦笑道：“现在活下来的，只是他徘徊不去的执念。” 小女孩于是带着几分遗憾道：“我喜欢精灵，如果真的有活的精灵，我一定会好好养他的。” 此时，黑雾触手们几乎已经填满了整个空间，距离楼仰雪最近的触手，仅与他相隔了一指宽的距离而已。 楼仰雪无知无觉地被触手们包围，就在触手们即将发动袭击的前一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不对，右手倏然探向导盲杖。 可是，他反应得实在太迟了。 一直在附近徘徊试探的触手们，这一刻猛然一动，尽数弹射而出。 地面上的触手缠住了楼仰雪的双手和双脚，门板上的触手攀上楼仰雪的后脑勺，紧紧勒住了他的嘴，防止魔法师念动充满杀伤力的咒语，另一条更为粗壮的触手则缠住了他的腰，大力将他往黑暗的深处拖去。 “唔——”虚弱的银发魔法师始料未及，毫无还手之力地就被拖入了黑暗里。 骨碌碌，银色的导盲杖孤零零地滚落在地，它的主人不知所踪。 [法杖！你法杖掉了！] 异变突生之时，监管者66666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看到楼仰雪被拖走，它依然狠狠一慌，感觉自己即将狗带。 眼看楼仰雪连自己的魔法杖都落下了，监管者66666就更慌了。 根据【诸天】提供的资料，魔法师释放魔法时往往需要媒介，而魔法师的法杖，就是那个媒介。 失去魔法杖的魔法师，就像离了水的鱼，攻击力直接削掉大半。 那个【千面之神】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并猜到了楼仰雪的导盲杖就是他的法杖，所以故意让楼仰雪弄丢了他的导盲杖。 简直卑鄙！ 楼仰雪被触手拖入黑暗中后，监管者66666的视角就变成了全屏马赛克，毫无疑问，楼仰雪现在所处的空间有着非常高的精神污染度，每到这种时候，连监管者都无法看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楼仰雪的san值异于常人……想到楼仰雪楼梯间傲视群脸的壮举，监管者66666不由松了口气，思维活络了起来。 它知道楼仰雪san值变态，但【千面之神】可不知道哇！ 那鳖孙，估计以为自己得手了，正得意呢。 楼仰雪的计划可是吃掉【千面之神】，但凡祂真的中计，以为楼仰雪已经失去反抗之力，想要去附楼仰雪的身，那祂就完蛋了！ 可惜监管者66666这会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张地等待后续发展。 在它的视野里，到处都是代表着污染的马赛克，而在现实世界中，作为污染的具象化，黑雾触手们将楼仰雪层层叠叠地包裹其中，用肉眼看，几乎看不清楼仰雪的身形。 只能看到几缕银发从蠕动触手的间隙中滑落，又被触手密密麻麻地包裹。 精灵……是精灵的气息。 黑雾凝聚而成的触手从银发魔法师的皮肤上滑过，它们狂热地、贪婪地，反复确认着魔法师身上携带的气息。 ——祂的的确确地感知到了属于精灵的气息。 美丽的，神圣的，凌驾于一切种族之上，受到无数神明眷顾的精灵。 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近乎绝迹的星界瑰宝。 传说中最完美的祭品。 祂知道，【美丽与嫉妒之神】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精灵的代餐……不，不止有【美丽与嫉妒之神】在寻找精灵血脉的觉醒者，还有那些更高位的神明，更尊贵的至高存在！ 祂们都以获得一个精灵血脉的信徒为荣。 如果祂能向那些大人献上一只精灵…… 在这个瞬间，所有黑雾触手都因狂喜而微微颤抖。 那个关于精灵的童话故事开始在祂耳边回响，汇聚成一道充满蛊惑的低语。 看一看他的记忆吧……如果他真的是一只活的精灵呢？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 想到那样的可能性，祂再也无法继续淡然下去了。 祂必须想办法证实自己的猜测，最好能马上撕破魔法师的乔装，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精灵！ 黑雾触手们猛然散开，将缠绕着的魔法师丢在了地上。 魔法师的san值已经跌到了危险的17点，他口中呓语着什么，胳膊撑了地面好几下，都没能爬起来，显然已经神志不清。 狂乱畸形的扭曲幻觉中，他听到了来自同伴的呼喊声。 “楼哥！楼哥你怎么了？” “快把他扶起来！” “我女儿呢？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糯糯，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啊！” 楼仰雪艰难地分辨出了那道男声的主人是谁。 糯糯的爸爸，疑似被【千面之神】附身高度嫌疑者……只有杀了他，才能杀了附身在他身上的【千面之神】，结束这场血腥的屠杀，从这个沦陷地离开。 杀了他，杀了他！数道不同的声音在耳畔低语，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急促。 恰好此时，暴怒的男人冲上前，揪住了楼仰雪的领口。 楼仰雪顺势掐住对方的脖颈，重重将对方掀翻在地。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众人一边朝他喊着什么，一边七手八脚地试图将他拖走。 可楼仰雪依然死死扼住男人的脖颈，直至男人逐渐失去挣扎的动作。 他死了吗？ 死了吧。 死了就好，【千面之神】死了，所有人就安全了…… 而就在楼仰雪确认男人死亡，彻底松懈下来的那个瞬间—— 抓住楼仰雪胳膊的202妻子，忽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狞笑。 一道闪烁着异彩的白光从她的眉心溢出，以一种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疾速弹入楼仰雪的后脑勺。 监管者66666无比清晰地旁观了【千面之神】作案的整个过程，连一声提醒都来不及喊，眼睁睁看着【千面之神】一头钻了进来。 搞什么啊，【千面之神】居然真的不止附身了一个人？！ 监管者66666心情一片沉重。 资料不实，【千面之神】的真正附身条件和附身人数上限，全部跟资料上描述的不一样。 它终于知道，之前的那些超凡者究竟是怎么被【千面之神】坑死的了。 楼仰雪自从被附身后就没有吭声，监管者66666忐忑紧张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楼仰雪真的能“吃掉”【千面之神】吗？ …… 眼看楼仰雪彻底陷入疯狂，发狂杀人，满足了被附身的条件，早已急不可耐【千面之神】不再观望，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出手！ 急于求证的迫切，以及判断失误的轻敌大意，令【千面之神】昏了头一般放下了警惕，一头钻进了楼仰雪的精神世界里。 那是一个概念性的精神领域，一般被称为灵海。 一个san值正常的普通人，灵海大多非常狭窄简陋——但通常充满了光亮。一旦san值减少，灵海就会被粘稠恶心的黑色污染填充，变得昏暗无光。 而灵海的大小，往往跟灵感的强弱有关。 在钻进去前，【千面之神】简单预判了一下这位魔法师的灵海大小。 能绘制出指引法阵并成功找到祂，这位魔法师的灵感肯定不低，但【千面之神】并未将此放在心上，灵感略高又如何？实力永远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更何况楼仰雪的魔力已经在玩偶屋消耗了大半，san值也跌到17，目前可谓是毫无反抗之力。 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也一定会像以前那样，继续成功下去。 【千面之神】自信地来到楼仰雪的灵海，这次也跟之前一样，祂毫不费力地就扣开了灵海的封锁，无比轻松地长.驱.直入，进入了魔法师的精神世界。 在进去前，祂本以为只会看到一个三四十平米大的小房间，到时祂只需用自己身上的黑雾填满这个房间，就能获得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届时，查看一点记忆，自然也不在话下。 祂自信满满地进了“门”，然后，毫无防备地被头顶洒下的璀璨光辉闪瞎了眼。 怎么回事？ 这里怎么会这么亮？？ 15、015 【千面之神】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并没有站在一个小破房间里，而是站在……一片荒原里。 那是一片淌满了鲜血的冰雪荒原，到处都是荒败的断壁残垣，透过这些覆满了冰霜的遗址，隐约可见其背后辉煌璀璨的文明痕迹。 这是哪？ 这里为什么这么大？ 一个区区17点san值的魔法师，却拥有这样宏伟璀璨的精神世界，这真的合理吗？ 【千面之神】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状况，祂暂时还无法理解，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祂的目光穿过这片冰雪荒原上的破败建筑，落在站立的人影上。 那些人影被晶莹剔透的血色冰块定格在原地，又被冰雪掩埋，如琥珀般栩栩如生地站立着，【千面之神】想看清他们的表情和样貌，但看不清。 明明已经这么亮了，为什么依然看不清呢？ 对了，话又说回来，天上到底为什么会这么亮？ 这些疑问冒出的瞬间，祂的思绪就被完全占据。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蛊惑，【千面之神】无法自制地一寸一寸地仰起头，视线仿佛被无形的蛛网黏住，只能任由其向上攀爬，看向头顶的苍穹。 冥冥中，祂能感知到这是极度危险的行为，但祂根本抑制不住那股冲动。 祂开始感到不可名状的恐惧，开始进行不受控制的思考。 天上到底有什么？ 是什么这么亮？ 是什么散发出如此夺目的光辉？ 很快，祂得到了答案。 起初，祂只以为那只是漆黑天幕上的星斗错乱，可渐渐的，那遍布天幕的暗色光斑越发清晰，在祂的视野里犹如增殖的墨点，稠密而密集地铺展开来，如同搏跳的心脏一般，不停地产生令人头皮发麻的律动。 簌簌，簌簌…… 那遮蔽天目的是何物？ 空间在塌陷，常识被碾碎成齑粉，【千面之神】僵硬地，惊恐地看向天空中的那个存在，张开嘴，喉咙里却只能爆发出无声的尖啸。 那是眼睛！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它们绝非人间应有之目，亦非任何血肉所能承受的形态，它们甚至还未睁开眼，【千面之神】的理智就已经几近灰飞烟灭。 仅剩的求生欲给出了疯狂的预警，催促【千面之神】立即逃离嵌满眼睛的天幕，否则祂一定会死！ 逃！快逃！ 逃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去！ 【千面之神】以前所未有的狼狈姿态疯狂逃窜，可已经太迟了。 天空中的存在已经察觉到了祂的注视，于是千万只猩红的巨目轰然睁开，【千面之神】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千千万万道足以将祂毁灭的视线之下。 那些眼睛，有的硕大如深渊，幽邃无光；有的细小若针尖，却放射出令人刺痛的锐利光芒，瞳孔的形状千奇百怪：扭曲的竖缝、疯狂旋转的螺旋、盘曲黏连的嵌合体，或干脆是常识无法理解的复杂符号。 它们如肉瘤般彼此拥挤着，无声地转动、开合，而它们的眼眶边缘，竟黏附着难以名状的、似乎还在蠕动的伪足，如同黑暗滋生的根须，贪婪地扎进夜空本身。 直视这样的伟大存在，【千面之神】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像烈火里融化的奶酪，转瞬间便化作一滩恶心的糊状血肉。 即使同属克苏鲁神系，邪神跟邪神之间的位格依旧会产生天壤之别。 无月之暗，又如何能及最恐怖的深渊？ 哪怕天空的存在只是精神世界的一个幻影，但【千面之神】依旧连直视祂都不够格，如此渺小，如此……可悲。 逃！必须从祂的视线里逃离！ 【千面之神】将自己死死蜷缩成了一小团，艰难地往前蠕动着，试图寻找遮蔽物。 祂很快找到了可以遮挡祂身形的地方，那是一个恢宏华美的宫殿，虽然坍塌了一半，但已足够祂庇身。 【千面之神】顾不上其他，欣喜若狂地爬了进去。 只要进去躲着就好了！只要躲好就不会死了！ 抱着这样的迫切渴望，祂蠕动着，艰难爬进了宫殿，在宫殿晶莹剔透的琉璃砖上留下了一道肮脏的爬行痕迹。 从天空那个存在的目光中逃离后，恐怖的灼烧感终于逐渐消退，【千面之神】不由狠狠松了一口气。 活下来了…… 祂欣喜地试图重新凝聚起自己，然后从这个恐怖的空间里逃离，可当祂的视线触及宫殿里的场景时，却猛然一滞。 这是一座由冰雪构成的宫殿，琉璃砖为底，水晶灯照耀着精巧绝伦的浮雕与银柱，看上去如梦似幻。 而就在如此恢宏庄严的宫殿里，竟有无数黑影正背对着祂，面朝着宫殿深处，以最谦卑的姿态，极尽恭敬地俯首听令。 宫殿深处……有什么？ 【千面之神】不受控制地往深处看去。 恢宏的穹顶投下一束耀眼的光芒，落在宫殿深处的王座之上。 一道人影正端坐在那里，光束落在他耀眼的银发上，朦胧银辉宛如凝固的月华，为他的超凡脱俗的美丽面庞笼上了一层神性的光辉。 垂坠的剔透蓝宝石在精灵尖耳上摇曳，他掀起眼帘看来，露出一双鎏蓝色的瑰丽眼眸。 宛如由月华与寒冰雕刻而成的银白权杖被他握在手中，悬浮的剔透冰晶簇拥着水蓝色的中心宝石，逸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低垂着眼眸，睥睨着他时，恍若神明俯瞰众生。 在【千面之神】惊恐的注视下，高坐于王位之上的精灵缓缓抬起权杖——指向了祂。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瞬间笼罩了【千面之神】的全身，祂甚至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未曾提起，便已崩溃地败退。 然而一切都已无可转圜。 精灵的权杖猛然爆发出耀眼至极的白色光束，【千面之神】视野里最后的场景，就是自己在光束中湮灭的破碎身体。 …… …… 监管者66666只感觉自己在焦虑中等待了大约十秒，一切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楼仰雪睁开了眼睛，神色正常地说：“搞定了。” 监管者66666：？？？ 什么意思，这就搞定了？ 按照它的想象，楼仰雪不该跟【千面之神】先搏斗个三百回合，打得七窍流血身受内伤，才能夺得最终的胜利吗？ 怎么才十秒，就解决了？假的吧！难道他们的时间单位不一样？ 监管者66666颤巍巍地问：[您已经吃、吃完了？] 楼仰雪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吃了，没吃饱，这个【千面之神】太弱了，聊胜于无吧。” “看，”楼仰雪张开手掌，一块灰白色的碎片凭空浮现，表面闪烁着诡秘的异彩，正自发地旋转：“这就是【千面之神】的位格，品质一般，我完全消化它需要一点时间，先给你开开眼吧。” 监管者66666看清那个所谓的“位格”后就是一晕，又听到楼仰雪用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嫌弃的口吻介绍它，更是几欲昏厥。 靠啊，楼仰雪这个奇葩居然连位格都搞到手了！那不用怀疑了，【千面之神】肯定是真的完蛋了。 所谓位格，也称神格。位格当中凝聚着神祇的权柄，是神祇的力量来源。如果神祇被人夺走了位格，那下场就会很凄惨了，不死也残，必定会失去几乎全部的战力。 就比如【千面之神】，祂的权柄应当是“自由穿梭于镜子并附身”的能力，失去位格，祂就再也没法动用权柄了，比普通的畸变人都要弱上三分。 超管局称之为“神之失格”。 记录在案的几起失格事件当中，每位失格的神祇都是被同位格——或者更高位格的神祇夺走了神格，这才导致了失格。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还从没有神是被单独的某个人类搞得跌下神坛的。 所以监管者66666才会如此震惊，有几个监管者能亲眼目睹“神之失格”的场景？根本没有！ 而且听楼仰雪这个意思，他似乎……好像还想把位格吃掉？ 监管者66666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您消化位格后，可以获得什么好处呢？] 楼仰雪摸索着地面站起来，同时答道：“可以快速补充自身力量，如果融合得好，还可以使用一部分【千面之神】的权柄。” 闻言，监管者66666彻底沉默了。 天啊，楼仰雪这是要上天成神啊…… 就在监管者66666怀疑人生的时候，楼仰雪脚下的地面开始不断震颤。 随着【千面之神】失去自己的权柄，由祂的力量构建的沦陷地也随之崩解，接二连三的碎裂声当中，镜面迸溅，玻璃崩解，楼仰雪站定在摇晃的楼体当中，巍然不动。 其他住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尖叫着躲避爆裂的玻璃与镜面，沦陷地内很快陷入了一片乱象。 而就在这片乱象当中，有几个人类不仅没跑，还一反常态地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这其中，就包括李则。 高梵一回头，发现李则不仅没找掩体，还跟丢了魂一般神神叨叨地跑了，顿时一惊，愕然地冲他的背影喊道：“喂！你干什么去！” 李则没有丝毫反应，他瞳孔失焦，头也不回地跑了。 监管者66666感觉不对，立即向楼仰雪汇报了这个可疑的情况，楼仰雪一琢磨，当即对监管者66666说：“怕不是【千面之神】留在外面的切片还想搞事，跟上去。” 【千面之神】的权柄比较特殊，祂可以依靠镜像分.身给自己疯狂切片，也正是因为如此，以往的超凡者才会杀之不尽，灭之不绝，以至于最终尽数在【千面之神】这里折戟沉沙。 因为他们根本预料不到，【千面之神】究竟在他们身边藏了多少个切片。 只有像楼仰雪这样，简单粗暴地直接夺走【千面之神】的位格，才能一次性将所有切片一网打尽。 毕竟，镜像切片有无数个，而位格就只有一个，切了就碎了。 在提前知晓楼仰雪灵感高的情况下，【千面之神】为求稳妥，一定会优先选择用携带位格的本体去附身楼仰雪，以防附身过程中受到高灵感的压制。 监管者66666这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觉得楼仰雪此人更加深不可测。 他什么都算好了，恰到好处的钩子，若隐若现的引诱，不偏不倚地将【千面之神】引上了他预想中的道路，而后成功以弱制强，依靠唯一的灵感优势，给予了【千面之神】致命一击。 而现在，楼仰雪要做的，就是解决掉【千面之神】剩下的切片，给这一切利落收尾。 失去了位格加持，剩余的切片也已不足为惧，因此，监管者66666并不担心楼仰雪打不过【千面之神】的切片，直接给楼仰雪指引了方向。 楼仰雪追着李则，赶到了这些切片的共同目的地。 那居然是——地下室！？ [怎么会是地下室？它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监管者66666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很快，那预感成了真。 地下室里有着李老头先前绘制的召唤图腾，现在，数个【千面之神】切片跪在了这个召唤图腾前，正一边放血，一边放血，一边疯狂呓语着什么。 李则同样跪倒在了图腾之前，麻木地割开自己的手腕，任凭鲜血淌进诡异繁复的血红图腾。 他们口中发出异口同声的呓语，那些嗡嗡的呓语声逐渐汇聚成一句相同的急促话语： “伟大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啊，您忠诚的眷者祈祷着您的回应——” “请您降临于此，聆听您之眷者的谦卑愿望！” 监管者66666立即明白【千面之神】是在打什么主意了，该死的伪神，打不过居然就开始呼唤自己的上位神，简直不讲武德！ [【千面之神】想召唤【美丽与嫉妒之神】！要是被它成功告状，我们就完犊子了！] 楼仰雪沉着道：“我知道。” 他现在连【千面之神】都打不过，只能以巧制胜，更何况跟【美丽与嫉妒之神】对刚？ 所以这召唤仪式，楼仰雪绝不可能让【千面之神】完成！ 监管者66666急得直想打转：[怎么办！] 【千面之神】这个老六已经把仪式举行了大半，楼仰雪要想中途打断，绝对会遭到阵法的反噬，以他现在的脆皮生命值，想都不要想。 可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美丽与嫉妒之神】降临吗？ 监管者66666急得要死，可楼仰雪看上去却还是很淡定，他略微思忖一瞬，便有了主意。 “既然【千面之神】要召唤上位神，那我也来召唤一个吧。” 谁还不会召唤了？ 楼仰雪问监管者66666：“召唤阵法的核心位置在哪里？报坐标。” 监管者66666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下意识报了个坐标。 然后它就看到，楼仰雪居然直接走到了人家召唤阵法的中心，咬破指尖，就着指尖的鲜血，很混账地往上绘制新的召唤阵法——直接把人家的召唤阵法给覆盖住了。 监管者66666：？？？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千面之神】的切片们以为楼仰雪是在垂死挣扎，因此只是充满嘲讽地看着他的动作，眼中满是扭曲的恨意：“没用的，伟大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即将降临，到了那时，祂便会将你这个万恶的渎神者碎尸万段！” 楼仰雪理都没理，专心绘制自己的召唤阵法。 他所绘制的，倒不是任何神祇的召唤阵法，而是召唤师常用的召唤法阵。 这种召唤阵法通常用于召唤各种幻想生物，辅助召唤师进行战斗，能不能召唤出强大的召唤物，取决于召唤师本身的力量强弱，灵感的高低，以及献祭物的品质。 是的，召唤师想要进行召唤，也需要进行献祭。 通常情况下，召唤师准备的献祭品一般会是充满各种元素的能量宝石，富含元素力量的材料，高阶魔法药水，炼金制品等等，不拘泥于特定的物品，只要你敢放，并且有召唤物愿意接受这个献祭品，召唤就能成功。 而楼仰雪这次准备的献祭品有点特殊。 因为他打算试试，能不能把【千面之神】召唤出来的【美丽与嫉妒之神】给献祭掉…… 虽然有点空手套白狼的嫌疑，但谁让楼仰雪现在真的囊中羞涩…… 试试就试试，楼仰雪的一大座右铭就是，遇到危险，只要理论知识可行，就可以往死里作。 万一能成功，不仅【美丽与嫉妒之神】元气大伤，楼仰雪还能获得一个强大的召唤物，何乐而不为？ 楼仰雪这边在抓紧时间绘制召唤阵法，那边【千面之神】的切片们冷笑一声，往阵法中丢出了召唤【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媒介，完成了召唤的最后一步。 【千面之神】虽已失格，但祂还有着最后一张底牌，那就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片指甲。 危急关头，只要【千面之神】祭出这片指甲，【美丽与嫉妒之神】就会以之为媒介，降临此间。 这是【千面之神】最后一道保命的法宝，轻易不肯使用，也就是被楼仰雪坑到失格，它才含恨祭出了自己最后的法宝。 它要这只狡猾的精灵马上去死啊啊啊啊！ 莹白的指甲轻轻落在召唤阵法当中，当即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召唤仪式成功了。 在这道白光中，一股强大的气势裹挟着浓烈的污染，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凡是被污染波及的住户，连惨叫都未曾发出，当即昏死了过去。 半跪在阵法当中的楼仰雪虽未受到污染的影响，却还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异香。 在光芒的中心，一只完美到不可思议的手轻轻拨开逸散的光点，仪态万千地从中探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只手而已，可那只手却丰润得宛如雕刻得最绝妙的玉瓷，指节纤细白皙，肌肤细腻，宛如柔夷，晶莹剔透的指甲更是完美得不可思议，在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足以让任何看到它的人类为之疯狂。 【千面之神】的切片们见到这只手，顿时激动而狂热伏趴在地，口中高呼：“赞美您的美丽！” 楼仰雪暗道不好，只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只手探了出来，楼仰雪都能感到来自对方带来的强大压迫感，强大程度明显远超【千面之神】这个量级。 这个明显打不过，祭了！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往自己的召唤阵法上画下最后一笔，而后快速念诵繁复拗口的召唤咒语。 “无尽的深渊，我们低语您的名……” 楼仰雪绘制的召唤阵法也骤然爆发出了血红的光芒，直接将【美丽与嫉妒之神】带来的白光覆盖。 “……混沌彼岸，以此为祭，呼唤您的降临。” 就在楼仰雪最后一句咒语落下的瞬间—— 召唤阵法，彻底落成。 到这一步，其实整个召唤流程已经完成了，不过，召唤师也可以视自身需要，往召唤阵法上增加一些特殊的信物，以增加召唤成功的概率。 楼仰雪想了想，从自己头上摸了一根银发，当做信物，丢进了召唤阵法里。 虽然有自恋的嫌疑，但精灵召唤师在召唤师市场里，的确更加抢手一点。 说不定会有厉害的召唤物发现这里有个弱小无助的精灵，刚好愿意出手帮帮忙呢？ 楼仰雪在心里疯狂默念。 来个厉害的，来个不挑食的，来个不嫌弃祭品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 在楼仰雪看不到的地方，那根银发没入了血色光晕中，彻底消失不见。 …… …… 某个凝固的空间里，一位庞大的存在正盘曲着亿万根诡异莫测的触手，在黑甜的梦乡里酣然沉睡。 这些触手上全部长满了繁复的纹路，乍然看去，这些斑斓的纹路足以令任何一个胆敢直视它们的人类陷入永久疯狂。 而就在这些触手上，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眼睛镶嵌其中，此时，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紧闭着，即使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呼唤声，它们也毫无反应。 只有一颗眼珠被这道声音惊醒，迷朦地睁开，不甚清醒地转动了一圈，仍困倦地半眯着。 谁？谁在召唤我？ 祂抬起触手，在空中随意一拂，一道召唤之门便在它面前打开，紧接着，一根仿佛凝聚了月辉的银发便悠悠飘落了下来。 眼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件略显寒碜的信物，触手尖尖好奇地抬起，卷住了它。 啊，是精灵的气息。 祂将来自精灵的头发来回摆弄了几下，无聊的心情莫名得到了宣泄。 真是一只……莫名其妙的精灵。 祂被这件堪称奇葩的信物取悦到了，于是，祂决定亲自去看看那位大胆的精灵召唤师。 这根独自醒来的触手从沉睡的庞然巨物上悄然脱落，朝着召唤之门探去—— 离开之前，祂隐约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比如祂究竟为何会陷入沉睡，祂沉睡的地方又是哪里…… 但管它的，那应该不重要。 祂响应了精灵魔法师的召唤，强行挤进了召唤之门当中。 另一边，摆足架势，正准备惊艳登场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忽然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攥住。 【美丽与嫉妒之神】：？？？ 见鬼，什么情况？ 谁在啃祂的手? 16、016 楼仰雪静侯几秒后，感到了一道模糊的链接正在生成，这是召唤成功的标志，预示着有幻想生物回应了他的召唤，同意与他建立契约。 好耶，真的有热心嘉宾上钩……上来帮忙了！ 楼仰雪看不到自己的召唤阵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只感到了从召唤阵中逸散出的力量。 嗯，黑暗力量，伴随着一点污染……按照楼仰雪的经验，对方大概率会是个黑暗生物。 召唤物的属性会与献祭品的属性有所关联，既然献祭品【美丽与嫉妒之神】是克系邪神，那么召唤物也必然携带克系属性。 楼仰雪对此早有预判。 就是不知道，这位克系召唤物究竟是何种生物。 楼仰雪由衷地希望，对方最好不是巨噬蠕虫之类的生物，那种家伙浑身携带腐蚀性的粘液，一顿得吃一座山的食物，养起来费钱又费衣服，能逼疯任何一个洁癖狂和穷鬼。 在这种担忧下，楼仰雪忍不住询问监管者66666：“你看到我召唤出什么生物了吗？” [看不到，根本看不到，污染值太高了，我眼前都是马赛克，什么都看不到……] 监管者66666也很着急，楼仰雪这一通骚操作不知道召唤出了什么东西，污染检测器上的数值竟然直接飙升到了四万！ 楼仰雪这家伙，他是真能搞事啊！ 这下好了，两大克系存在直接对上，楼仰雪能从大佬之间的战争里苟活下来吗…… 此时，天府公寓外，守在沦陷地外围的6区分局第一支队全部震惊地站了起来。 周岩的队友死死瞪着污染度检测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惊叫道：“靠！四万五千三！这不是c级沦陷地吗，里面的异端吃了什么啊，升格升得这么快——这都到a级了！” 周岩脸色难看，作为第一支队的队长，他立即做出了判断：“安排5km内的居民尽快撤离！同时申请分局支援，快！” 在他们见了鬼般的注视下，检测仪上的数值居然还在继续上涨，径直往五万去了。 五万是a级沦陷地到s级沦陷地的分水岭，一旦污染值到了五万，这个沦陷地就会被标记为严重危险，必须上报给超管局总部，由总部派人处理。 周岩望着隐隐震动的沦陷地，额头上逐渐冒出冷汗。 这个沦陷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监管者66666如果知道周岩心里的疑问，一定也会深有同感。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它会见证如此奇幻的场面？ 此时，白光和红光死死纠缠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楼仰雪把自己的召唤阵画在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召唤阵上，于是【美丽与嫉妒之神】做作伸出来的那只手，恰好挡住了召唤阵的出口。 这直接导致，章鱼触手从召唤之门里挤出来的时候，非常地不顺畅。 有什么东西……挡在召唤之门的入口，拦住了祂的去路。 这是什么？祭品？吃一口。 触手尖尖冷酷地扎穿那只美丽的手掌，像吸饮料一样，大力猛吸了一口对方的力量。 有点难吃，不确定，再吃一口。 更多的触手分支从主触手上冒了出来，接二连三地扎穿了那只被钉住的手掌，贪婪地吮吸着手掌主人的力量。 这只精灵很上道，祂睡了太久，正好有点饿了。 虽然精灵准备的祭品有点难吃，但看在精灵如此贴心的份上，祂也不是不可以勉强吃几口。 于是，另一边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忽然感到手心一疼，紧接着，祂的力量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 【美丽与嫉妒之神】狠狠惊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召唤阵的另一边究竟连着什么？ 【千面之神】是疯了吗？竟敢攻击祂，吸收祂的力量！ 祂试图从不知名的束缚中挣脱开来，但失败了，试图攻击对方，也失败了。 所有传输过去的力量都像是进入了黑洞，完全消失了踪迹。 【美丽与嫉妒之神】开始有点慌了，祂很清楚，【千面之神】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召唤阵的另一端，攻击祂的绝对另有其神！ 是彻底降临，跟对方打上一架，还是壮士断腕，明哲保身？ 【美丽与嫉妒之神】来不及多想，便感到一股大力从召唤阵的另一端传来。 触手开始不满足于一只手的力量，祂想要将祭品整个拖过来，慢慢享用祭品的力量。 但是这祭品——还挺有劲。 触手们死死缠住【美丽与嫉妒之神】发手腕，试图大力出奇迹，将【美丽与嫉妒之神】从召唤阵的另一端拔出来。 察觉到对方意图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心下大震，并在这个瞬间作出了直觉般的判断——对方绝对不是祂能惹得起的存在！ 【美丽与嫉妒之神】能活到现在，自有自己的果断在身上，眼看情况不对，祂立即选择断手求生，痛苦地斩断了自己的美手，匆忙中止了降临进程，就怕对方沿着召唤阵追过来。 亲眼目睹上位神狼狈跑路，【千面之神】的狂喜神色彻底僵在了脸上，所有切片都快碎掉了：“……” 它不敢置信，伟大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居然宁愿断手都要逃跑？ 怎么可能！ 它的思绪一片空白，一格一格地扭头，看向召唤阵中心的触手。 触手失去祭品，很不高兴地甩开了【美丽与嫉妒之神】落下的那只断手。 召唤阵中心的漩涡变得更大，几根分支触手攀住召唤阵边缘，紧接着，祂的代行体彻底降临此间。 那是一只无比威严的章鱼状生物，祂的触手花纹繁复，每根触手上都镌刻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符号，祂是不可名状的化身，是深渊的统治者，是…… 就在祂睥睨众生地离开召唤阵的瞬间，祂跟楼仰雪之间的契约彻底成形。 众所周知，召唤物可以使用的力量上限取决于召唤师的力量上限，而特别巧的是，楼仰雪这会儿恰好是个弱鸡。 于是…… 伟大威严的章鱼猝不及防地缩水变小，最后“噗嗤”一声，变成了一只巴掌大小的q版小章鱼。 q版章鱼掉在地上，两只大眼睛里浮现出如有实质的茫然：“？？？” 随着章鱼被楼仰雪拖累，也变成弱鱼，污染骤降，监管者66666终于得以看清楼仰雪的召唤物。 [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你的召唤物是什么了！] 监管者66666激动地对楼仰雪说道。 楼仰雪只恨自己现在眼瞎，连自己的召唤物是什么生物都看不到，这会儿急得不行：“是什么是什么？” 不要巨噬蠕虫不要巨噬蠕虫不要巨噬蠕虫！ [是一只黑色的八爪章鱼！] 监管者66666的回答让楼仰雪骤松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 不是巨噬蠕虫就好。 楼仰雪继续向监管者66666打听：“这只章鱼长得怎么样？身上有粘液吗？” [没有粘液，非常光滑，通体漆黑，有一双血红色的大眼睛，看上去……]监管者66666迟疑地停顿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评价：[有点萌？] 那很完美了。 楼仰雪对自己的召唤物很满意。 他能感应到召唤物所在的位置，于是他朝着小章鱼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对方的面前单膝跪下，按照古老的契约礼仪，给了对方应有的礼遇。 “感谢您的降临，能得到您的回应，是我的荣幸。” 楼仰雪朝前方伸出手。 一般这个时候，如果召唤物是人形，召唤师便可给予对方一个礼貌的吻手礼，表示自己的友好和尊敬。 嗯，是章鱼的话，也可以进行一个礼貌的吻触手礼。 小章鱼高傲地睥睨着他，苛刻的目光从精灵召唤师的如瀑银发上扫过，落在他含笑的面庞上，勉强认可了精灵的颜值。 于是祂吝啬地探出一根触手，极尽傲慢地搭在楼仰雪的指尖上，但因为祂的触手变得过于短胖，竟然没、没搭上…… 伟大的章鱼，尬住了。 监管者66666犹豫着提醒楼仰雪：[您的召唤物太过q版，触手不够长，如果您想行吻手礼的话，建议您将它捧在手心里。] 楼仰雪愣了一下：“是我考虑不周。” 于是他将巴掌大的小章鱼捧到手心，托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对方□□弹弹的触手，柔声道。 “愿深渊保佑您。” 章鱼的双眼突然呆滞了一下，整只章鱼的颜色蓦然由黑转红。 大、大胆！ 章鱼又是震惊又是羞恼，用触手猛抽楼仰雪的手心，想要惩罚这只放肆大胆的精灵。 楼仰雪一脸无辜，不太明白小章鱼为何会突然如此激动。 召唤物和召唤师之间有契约作为链接，其实可以用心声交流，但小章鱼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楼仰雪只能隐约感知到对方传来的一点情绪。 小章鱼这会儿的情绪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倒不像是讨厌，于是楼仰雪放心了，将莫名激动的小章鱼放在肩头，开始抓紧时间给这场闹剧收尾。 【千面之神】剩余的切片还在这里，他得尽快灭口，这里闹得这么大，超管局一定会找上门，万一【千面之神】暴露楼仰雪的能力，那就不妙了。 情绪激动的小章鱼刚落到楼仰雪的肩头，就安静了下来。 它用触手碰了碰那些柔顺美丽的银发，认出这就是一开始吸引祂前来的“信物”。 不同于寒碜的一根头发，这里可是有无数根。 小章鱼用触手缠住了一大缕漂亮的银发，大眼睛微微眯起，彻底满足。 这么多，全是祂的了。 为了搭配银发的颜色，小章鱼还将自己的外形拟态成了银色，挂在楼仰雪的头发上时，简直就像一个q版的章鱼发圈。 楼仰雪没留意小章鱼的小动作，他现在来不及仔细研究自己的召唤物，只想赶紧处理掉自己的“罪证”。 楼仰雪摊开手，尚未完全消化的白色位格在他的手心中缓慢旋转，【千面之神】的切片们意识到了危险，惊恐地四散而逃。 想解决【千面之神】的切片，说难也不难。 楼仰雪非常不熟练地操纵新得到的权柄，直接收回了【千面之神】残余的镜像分.身。 【千面之神】的本体已经死了，剩余的切片自然不足为惧，说到底，那些切片也不过只是【千面之神】的镜像而已。 镜像一消失，就相当于【千面之神】留在世界上的最后倒影也随之消散，镜花水月，不过一场空，楼仰雪不用担心死人会朝外吐露秘密。 镜像被楼仰雪收回后，被附身的住户们纷纷倒地昏迷。 监管者66666这时终于可以问楼仰雪了：[被【千面之神】附身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两种条件，”楼仰雪一边用清洁咒反复冲洗地上的召唤阵法，一边答道：“第一种，产生非常强烈的杀人想法，如果付诸于行动，【千面之神】就能用本体完全附身，没有付诸于行动，就只能用镜像分.身简单操纵。” 小女孩糯糯被附身，是因为她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弑父想法，202的丈夫被附身，或许是因为他生出了杀死女儿的想法，至于202的妻子，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第二种，对他人的脸产生嫉妒，嫉妒到想要对方死亡，这种也会被镜像分.身趁虚而入。” 这就是李则被附身的原因了，他一直嫉妒着楼仰雪，嫉妒楼仰雪因美貌受到优待，这才被【千面之神】找到机会附身。 说到这里，楼仰雪叹了口气，对监管者66666说：“超管局被【千面之神】演了，【千面之神】故意误导超凡者，让他们以为被附身的人只有一个，只要杀了被附身之人，就能解决【千面之神】。” 殊不知，恰是这种急于杀死【千面之神】的想法，才使得这些超凡者纷纷中计，更快地走向死亡的深渊。 听完楼仰雪的这段话，监管者66666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前人的经验固然会为后来者提供便捷，可利弊总是共存，一旦超凡者盲目依赖监管者提供的资料，便很有可能摔进同一个大坑，死无葬身之地…… 楼仰雪没有继续开口，他非常熟练地清除了现场的魔法痕迹，正要收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点动静。 黑暗深处，一条仍被项圈狗链紧缠住脑袋的三头犬夹着尾巴走了出来。 它口中叼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那只断手，见楼仰雪转头“看”了过来，立即极尽谄媚地朝着新主晃起了长满了尖刺的尾巴。 旧主人死了，新主人继承了旧主人的位格，自然也能继承旧主人的猎犬。 楼仰雪有点意外，没想到这狗如此没有节操，说滑跪就滑跪了，丝毫不带挣扎一下的。 但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他确实还缺一条导盲犬。 楼仰雪朝三头犬的方向勾勾手指：“来。” 地狱三头犬知道自己被新主人接纳了，立即摇着尾巴走上前，发挥猎犬的功能，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断手交到新主人的手中，努力证明自己真的很有用。 楼仰雪赞许地拍拍其中一只狗头，满意地将断手揣在怀里，解开了缠绕在三头犬脖子上的狗链和项圈，翻身骑在了它的背上：“走，带我去找小女孩。”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从超管局那里蒙混过去，然后，继续低调发育。 三头犬迈开矫健的四肢，无声地朝着黑暗狂奔而去。 17、017 第17章 傍晚18：26，附近五公里内的居民已全部撤离“天府公寓”周边区域。 超管局6区分局第二支队，第三支队纷纷赶来，神色严峻地守在“天府公寓”外围，严阵以待。 然而，当时间指向18：40时，不断攀升的污染值竟奇迹般跌落，从接近S级的49639点猛然掉回了3653点，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因为就在之后的短短一分钟内，污染值又从4653直接掉成了203，变成了安全污染区。 接近S级的“天府公寓”沦陷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崩塌了。 消息传回分局时，整个分局一片哗然。 再三确认“天府公寓”内的污染度降回了安全值后，分局果断做出指令，派遣第一支队作为先遣队，进入“天府公寓”搜寻幸存者，其他小队殿后，若是情况不对，立即将第一支队成员带回。 整个搜救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降临在此的克系邪神消失无踪，搜救的过程并未遇到半点危险，第一支队很快在“天府公寓”的地下室找到了所有住户。 总共三十五人，死了八个人，其余住户全部受到程度不一的污染，陷入了昏迷，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 医疗后勤组立即行动起来，将伤员抬走，侦查组进场拍摄留影，进行侦查，以推断“天府公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岩在现场忙得要死，无意中瞥到某个担架上的人影，下意识喊住了抬着那个担架的医护：“等等——” 两个医护停下脚步，疑惑地朝他看了过来：“怎么了周队？” 周岩快步走过去，低头看了眼担架上的人。 他在监控中看到的银发青年，此时正静静躺在担架上，衣襟上飞溅着暗红的血迹，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即使在这种阴森幽暗的环境里，青年依旧美丽得过于反常，周岩知道自己以貌取人的习惯不太好，所以哪怕心中再怀疑，他还是皱着眉挥挥手，让医护带青年离开治疗。 有什么事，等青年醒了再问吧。 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太好看，就直接把人家当成罪犯。 周岩有一个名叫“危险预警”的被动技能，这个被动技能会在周岩即将遇到危险存在之前给予他提示，也正是有这个被动技能在，周岩所带领的第一支队才总是会被选为先遣队。 因为一旦遇到危险，靠着这个技能，周岩就能及时带领所有人撤离。 亲眼见到这个青年后，危险预警并未被触发，周岩对青年的警惕才稍稍减弱。 等昏迷的住户们全部被抬走，侦查组开始了忙碌，为了这件事，周岩也一夜没睡，在分局里开了一夜的会。 第二天，特殊病房那边传来消息，说一部分住户醒了，周岩又赶去了病房，挨个问讯事件经过。 然而，大部分住户都被污染，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周岩没有问出具体的经过，通过住户混乱的言语，再加上昨天搜集到的证据，勉强拼凑出了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 天府公寓的惨剧起源于“天府公寓”管理员李孝义，李孝义不满于自己日渐衰败的苍老身体，为了让自己恢复青春与健康，不知从哪找来了【千面之神】的召唤流程，并按照流程杀了几个人，成功召唤了【千面之神】。 【千面之神】降临后，天府公寓正式成为了沦陷地。 之后，李孝义以“只有病人可以离开沦陷地”为由，向住户索取器官，然后将其拼接在自己的身体上。 第一个死者轻信了李孝义的话，因失去双腿而死，之后，【千面之神】开启了屠杀。 有两个住户承受不住惊吓，用自己的器官交换了获得“安全屋”的机会 ，有三个住户则是被【千面之神】附身之人杀死，后被其猎犬吃掉了大半尸体，死无全尸。 除了这些死者，还有一个死者最为特殊。 那就是202的丈夫，根据目击者的口述，202的丈夫是被一个银发青年杀死的。 然而经过侦查组的查证，分局确认，【千面之神】的本体就附身在202的丈夫身上。也就是说，正是因为楼仰雪杀死了202的丈夫，附在他身上的【千面之神】才会跟着死亡，从而直接导致了“天府公寓”沦陷地的崩塌。 楼仰雪，就是解决这个沦陷地的关键人物。 弄清大致的过程后，更多的疑问随之而来。 楼仰雪为什么会突然去杀【千面之神】的附身者？他是有目的性地做出杀人举动的吗？ 楼仰雪是盲人，作为一个盲人，楼仰雪又怎么知道202的丈夫有问题？ 这件事疑点众多，周岩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恐怕只有询问楼仰雪本人，才能获得这些问题的答案。 恰好这时护士说楼仰雪已经醒了，周岩从其他住户的病房出来，立即赶往楼仰雪的病房。 特殊病房位于超管局分局内，专门用于隔离治疗那些遭遇污染的受害者。 污染程度越高的人类，精神状态越混乱，畸变成异端的可能性越高，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普通民众，在这些受害者的san值没有恢复正常之前，超管局是一定要将这些人管控起来的。 周岩来到楼仰雪的病房外，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透过探视窗，审视地看着病床上的青年。 楼仰雪已经换上了病号服，此时正半靠在床头，捧着护士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一口，含笑朝护士道了声谢。 护士的眼睛都快黏在楼仰雪的脸上了，明明还要继续查房，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硬是站在原地继续跟楼仰雪聊天。 那张脸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这人容貌究竟高到了什么地步？该不会有90了吧？ 周岩看不过去，推门进去，轻咳了一声。 护士看到他进来，顿时清醒了，讪讪喊了一声“周队”，知道他们有事要聊，只好抱着托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病床上的青年如有所感，转过头，朝周岩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可就在被青年“注视”到的瞬间，周岩脑袋猛然一炸，危险预警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爆鸣！ 心脏狂跳，血液疯狂鼓动，全身的细胞都像是要在这极致恐怖的预感中齐齐爆裂。 在一道飙至最高的嗡鸣声中，周岩的口鼻和双耳一热，竟缓缓溢出了鲜血。 周岩双手颤抖地捂住几乎被警报声刺破的耳朵，瞳孔震颤地看向病床上微笑朝他的青年，脸色大变。 怎、怎么会…… 哪怕在遇到A级异端时，周岩都没有产生过如此强大的危机感。 如果说A级异端给他的感觉像一座摩天大楼，那么楼仰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庞然巨物朝他压下，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意识和肉体就会一同灰飞烟灭。 这个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或许是因为周岩沉默了太久，青年半天没听到动静，脸上多了几分疑惑：“周队？” 听到这道问询声，周岩散乱的思绪骤然回笼，他迅速收敛起面上的神色，擦了擦口鼻和双耳的鲜血，强自镇定地走了过去。 ……不行，为了特殊病房区的安全，暂时不能跟对方撕破脸皮。 先试探试探对方的深浅。 楼仰雪不知道对方为何一直不出声，他耐心等待了一会儿，才得到了周岩的回应。 周岩声音低沉，听上去非常沉稳，口吻公事公办：“你好，我叫周岩，是超管局6区分局第一支队的队长，关于天府公寓内发生的恶性事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楼先生，不知道楼先生你方不方便？” 楼仰雪道：“方便，周队请问吧。” 周岩的下颚紧绷，拿出了本子准备记录：“你应该猜到了吧，天府公寓里的异象不是什么幻觉，而是一个真实的超自然事件。” “猜到了，”楼仰雪顿了顿，苦笑着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在很久之前，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事件。” 周岩下意识坐直了：“方便具体说说吗？” “在我的眼睛还能看见的时候，我偶然获得了一个册子，那时我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就按照册子上写的文字，念动了咒语……”楼仰雪顿了顿：“但祂真的出现了。” “大概是因为我直视了那位存在，从昏迷中醒来后，我的眼睛就瞎了。” “所以，当听到李老头说出【千面之神】的名号后，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册子，猜测自己遇到了类似事件。” 听上去很合理，周岩继续问：“你召唤的邪神名号是？” 楼仰雪顿了顿：“抱歉，我不能直呼祂的尊号，那样做很危险，会让我再次被祂发现。” 这个解释也很合理，神的尊名同样具有力量，一旦念出，很可能会吸引神的注视。 于是周岩略过了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所以才能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想到去杀死被【千面之神】附身的人？” 楼仰雪答道：“那倒不是，我会想到这点，第一是因为我从李老头那里拿到了召唤仪式的册子，知道【千面之神】能够附身，第二是因为202的小女孩糯糯告诉我，她的爸爸不正常，像变了一个人。” 周岩提出质疑：“一般人被污染后，通常会神志不清，可你的思维却好像很清晰。” “是吗？”楼仰雪苦笑：“或许是直视那位存在后留下的后遗症吧，对这种东西，我的接受度总是会高一点。” 千万补药相信他的鬼话啊！！监管者66666发出无声的嘶吼，想要提醒周岩识破楼仰雪的谎言，可惜事与愿违，周岩似是相信了楼仰雪的说辞，毕竟楼仰雪的这些话禁得住推敲，堪称滴水不漏。 周岩也无法要求楼仰雪提供曾经召唤过邪神的证据，因为楼仰雪说了，时间太过久远，且他不能再次直呼那位存在的尊名，所以其实除了相信楼仰雪的话，周岩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没有危险预警的提示，周岩可能真的会被楼仰雪蒙混过去，但就目前的情况看，周岩私心里依旧对此持怀疑态度。 周岩陷入沉默，楼仰雪反倒主动开口问道：“糯糯还好吗？” 周岩简略道：“她没事，她爸爸——就是被你杀死的那个住户，已经确认死亡，她妈妈身受重伤，目前还在治疗中。” 楼仰雪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蜷缩了起来，垂下眼睫，似是有点难以接受：“我杀了人，一个活着的人，我……我对不起糯糯……” 那张脸上的哀伤神色不似作假，哪怕怀疑着他，周岩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动容，下意识道：“你做的没错，事实上，在被【千面之神】的本体附身的那一刻，糯糯的爸爸就已经死亡了，他的思想和他的意识全部消失，留下来的只是他的躯壳，所以你不必自责。” “况且……”周岩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又被那张脸影响了，不由有些懊恼，咬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我们后来进行侦查的时候，发现糯糯的爸爸有酗酒和家暴的前科，糯糯和她妈妈身上的伤，都是被糯糯爸爸打的。” 楼仰雪脸上适时露出讶异之色。 周岩生硬地转移话题：“是这样的，普通人进入沦陷地后，有可能会觉醒一些特殊的能力，我可以用仪器检测你身上是否有这种特殊能力吗？” 楼仰雪自然同意了。 其实在把天府公寓的住户送进特殊病房后，就有专业人员为他们做了一轮检测和评估。 在这些住户里，有五个人觉醒了特殊能力，楼仰雪当时的灵力阈值是89，尚未达到F级的最低线100，除了过高的容貌，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周岩有点不信邪，才想着亲自再测一遍。 他拿出仪器，先给楼仰雪测了一下灵力阈值，仪器依旧显示“89” ，没有发生波动。 他又测了一下楼仰雪身上的污染值，13点，作为一个刚从克苏鲁神系的沦陷地逃离的人类，这个数值同样再正常不过。 接下来就是容貌值，这个数值由周岩的监管者43298扫描检测，最后果然得到了一个极高的数值——80。 只有80吗？周岩有点怀疑人生，不是说80的容貌不够高，就是有点不符合他的预期。 楼仰雪的这个容貌，怎么说都该有90以上了吧？ 周岩心情复杂地在本子上记下了这几个数据，然后问了别的问题：“上午大约十点的时候，监控拍到你有路过一个小巷，那时你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不寻常的事情？”楼仰雪思忖片刻，不太确定道：“遇到一个特别热情的美容院员工，算吗？” 周岩惊讶：“……美容院？” 楼仰雪皱眉：“好像是叫臻颜美容院吧，那个员工特别热心，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当模特的工作，包吃包住，待遇从优，让我别住在天府公寓里，那里有狗吃人，我当时急着回家，就拒绝了他。” 周岩：“……” 臻颜美容院……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臻颜美容院吧…… 确实，楼仰雪容貌这么高，被臻颜美容院的人盯上，也是情有可原。 “臻颜美容院也是一个危险的沦陷地，专门抓那些长得好看的人，如果你再遇到那里的员工，千万不要理会他们。”周岩肃然道。 楼仰雪乖乖应好。 周岩又问楼仰雪有没有看到蛇形畸变人，楼仰雪一脸茫然地说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他不问，我不说，他一问，我惊讶”。 周岩知道自己从楼仰雪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满心都是忧虑。 莫名失踪的监管者66666，究竟去了哪里？ 殊不知，就在他的对面，监管者66666几乎快要把喉咙喊哑了。 [43298，我在这里啊！！你们对面这个人就是绑架我的绑架犯，快——救——我——啊！] 楼仰雪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脑海里很邪恶地对它说：“小监管者，你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 监管者66666绝望地呜咽一声，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呜呜呜……大佬，大神，你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楼仰雪慢悠悠道：“真的吗？我不信。” 周岩打死都猜不到，他寻找的监管者66666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没能从楼仰雪的话语里找到漏洞，也收集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便琢磨着去搬个救兵过来。 可以确定的是，楼仰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但周岩目前拿不出任何证据，他总不能跟分局说自己的危险预警响了，然后直接要求分局把楼仰雪抓起来收容。 恰好，周岩认识一个可以测谎的超凡者，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周岩决定去把那位超凡者请过来，好好测测楼仰雪那些话的真假。 周岩心中做出了决定，面上正常地跟楼仰雪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周岩离开后，监管者66666知道摊牌的时机来了，于是它鼓起勇气，对楼仰雪说：[我们谈谈。] 楼仰雪摸到床头不知谁送来的苹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好啊，谈什么？” 监管者66666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关于精灵小王子的故事，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被【千面之神】的镜像分身附身的糯糯也问过，当时楼仰雪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只说精灵小王子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精灵小王子的执念。 但这次，楼仰雪给了监管者66666肯定的答案：“是真的。” [故事里的精灵小王子……是你自己？] 楼仰雪承认了：“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你并不是这个世界诞生的人类，而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精灵？] 监管者66666的声音莫名干涩。 这怎么可能呢？ 精灵一直是传说中的珍稀物种，先不提宇宙里是否还有精灵存在，只说一个问题——精灵去哪不好，为何偏要来满是人类的地球？ 地球何德何能啊！ “你觉得这不可能吗？”楼仰雪仿佛猜到了监管者66666的所思所想，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被神塔入侵的世界不只有地球，还有很多很多个世界。” 楼仰雪的声音变低了一些：“我的世界，就是其中之一。” 监管者66666一口气接收如此大的信息量，差点过载，它愕然追问道：[神塔是什么，它就是入侵地球的罪魁祸首吗！] “神塔是由六大主神牵头搭建的一个平台，它以无限流游戏为名目，一边吸纳玩家进行厮杀，为它提供能量，一边入侵各个世界，肆意污染、抢占地盘。” 楼仰雪三言两语向监管者66666介绍了神塔的性质，然后带着点嘲讽地说：“虽然说是主神，但祂们究竟是什么神，懂的都懂。” 监管者66666惊得说不出话来：[所以，为了报仇，你进入了神塔……可你又怎么会来地球呢？] 楼仰雪对此没有多做解释，只道：“打架打输了，被神塔流放了。” [……]这话也太糙了吧。 楼仰雪正色道：“既然摊开说了，那我也说实话吧，我身受重伤不假，等我养好伤，就会离开这里，回到我的故乡，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警惕，我对人类没有恶意，甚至可以说，我们有着同样的敌人，同样的目标。” 监管者66666一边思考，一边问道：[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应该会非常着急地想要恢复实力吧，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跟超管局合作，让超管局为你提供帮助呢？] 楼仰雪闻言无奈一笑：“小监管者，机灵一点吧，你要是也上了神塔的死亡黑名单，绝对也会跟我一样躲躲藏藏。” “初来乍到，我凭什么信任超管局？万一高层有神塔的耳目，你把我的信息上传过去，就会直接暴露我的实力情况，我还怎么暗中发育，悄悄东山再起，惊艳我的所有仇敌？” 监管者66666：[……] 呃，这倒也是。 楼仰雪又道：“而且，我那时也摸不清你是什么东西，万一你是神塔派来试探我的二五仔呢？” 监管者66666尴尬道：[那你现在相信我了？] 楼仰雪道：“我给了你很多机会，如果你想杀我，很多次都能成功。” 监管者66666麻了，彻底麻了，原来在它不知道的时候，楼仰雪已经试探过它那么多次。 楼仰雪循循善诱：“既然你并非神塔派来的二五仔，那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多一点信任，甚至建立起一种互利共赢的合作关系，你觉得呢？五六。” 这算是图穷匕见了吧？监管者66666能猜到楼仰雪为什么愿意跟它说这么多，因为楼仰雪现在眼盲，确实需要一个可以为他提供视野的工具监管者。 可是，楼仰雪那么喜欢骗人，他说的这些话，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标，那么，他们确实可以同路而行。 监管者66666思考了很久，才缓缓说：[我可以跟你合作，无偿为你提供【诸天】的所有资料信息，但前提是，你不能以任何形式伤害无辜的人类，并在适当的情况下，为人类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以，”楼仰雪答应的很快：“但我有必要给你打一个预防针，我有自己的使命在身，在发生利益冲突的时候，我会优先完成我的计划，不可能无脑帮你救人，到了那时，你别怪我冷漠。” [当然，我能理解。] 既然楼仰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能帮一把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监管者66666并不奢望楼仰雪能以人类的利益为先，他能不站在迫害者的立场上，做出加害人类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楼仰雪唇角微扬：“所以，我们现在算是达成合作了吗？” 监管者66666扭扭捏捏地应了一声。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信任是很容易被摧毁的东西，所以，我希望你一直对我保持诚实。” 监管者66666也明白信任的重要性，认真道：【我发誓，在你没有背叛我们的合作之前，我永远不会向你撒谎。】 “很好，”楼仰雪话锋一转：“那就说回刚刚的周队吧，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可他却依然对我持有高度怀疑，这不太正常。” 监管者66666惊叹于楼仰雪的敏锐，眼瞎着都能知道人家周岩在怀疑他，简直恐怖。 介于它刚刚才对楼仰雪做了保证，这会儿便老实地说出了真相：[周岩是个B级超凡者，他有个叫做【危险预警】的被动技能，刚刚进门的时候，他的口鼻和双耳全部出血，应该就是那个技能在起作用，提醒他你很危险。] 楼仰雪沉吟着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原来如此，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监管者66666看到他这个表情，莫名有点不安，它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杀掉他吗？] 楼仰雪听到监管者66666的问题，不由忍俊不禁：“怎么会呢，我刚刚才答应过你，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对他用个失忆魔法。”楼仰雪问：“只是删除他刚进门时的记忆，不会伤害到他的健康，这种程度，你可以接受吧？” 监管者66666松了口气：[可以，请便。] 不过，这家伙居然连失忆魔法都会吗？ 他到底还会多少魔法？ 在监管者66666放空的时候，一直贴在楼仰雪的银发上cos发圈的小章鱼终于动了一下，它松开缠住银发的八爪，放任自己掉在楼仰雪的胳膊上，然后慢吞吞地朝着楼仰雪手上的苹果爬去。 楼仰雪发现它的小动作：“你想吃吗？” 小章鱼高冷不语，只顾往苹果的方向攀爬。 终于，它抵达了目的地，面对几乎跟它一样大的苹果，小章鱼眼神睥睨。 楼仰雪还在想要不要切一块苹果喂章鱼，手上一空，被他咬了一口的苹果忽然整个消失了。 楼仰雪：“？” 他苹果呢？ [刚刚，小章鱼忽然膨胀变大，一口吞下了你的苹果。]监管者66666语气复杂地为他描述那个场景：[吃完苹果后，它似乎变大了一点。] 变大了一点？楼仰雪下意识收拢五指，捏捏掌心里的章鱼。 Q弹的头部和短胖触手手感极佳，有点令人上瘾，楼仰雪没忍住多捏了几下。 这章鱼（捏捏捏）怎么（捏捏捏）手感这么好（捏捏捏）…… 小章鱼被他捏得有点恼羞成怒，艰难地用触手尖尖抵住他的手指，试图阻拦精灵胆大包天的亵渎行为。 楼仰雪也不能欺负得太明目张胆，嘴上还是像模像样地表达了歉意：“抱歉，我之前从未触碰过如此完美的触手，它的完美和伟大令我神魂颠倒，一时间没忍住，失态了，您能原谅我的冒犯吗？” 嘴甜的大美人在哪都吃得开，小章鱼当下就被精灵夸得有些飘飘然了，抵抗的触手尖尖逐渐放松了力道。 楼仰雪趁机又说什么想给伟大的章鱼大人按摩触手，想沾点章鱼大人的强大气运，三言两语哄得小章鱼放弃抵抗，躺平任捏。 监管者66666看不懂，监管者66666大为震撼。 只是几根短胖触手罢了，哪里伟大了？这么假的夸赞都信？ 楼仰雪淡定对监管者66666说：“你不懂，这是行业黑话，夸赞克系生物不需要特殊技巧，只用说‘伟大’‘完美’两个词就够了，祂们就爱听这个。” 监管者66666：…… 捏着人家的触手，哄鱼的话还这么敷衍，怎么好像有点渣？ 监管者66666艰难地说回正事：[这只章鱼能跟【美丽与嫉妒之神】对刚，实力肯定不一般吧？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楼仰雪一边捏小章鱼解压，一边答道：“不会，召唤物的实力跟召唤师的实力挂钩，它就算在深渊里再厉害，来到这里，也只能发挥出不高于我的实力。” 这是位面法则的硬性规定，如果深渊的存在们可以不受限制地降临任意世界，绝对会立即破坏那些世界的力量体系。 位面法则的存在，是限制，也是保护。 所以楼仰雪并不担心小章鱼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不管小章鱼的本体在深渊有多厉害，那也是深渊的事了。 再加上召唤契约续存期间，楼仰雪不会受到来自小章鱼的伤害，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导致楼仰雪完全有恃无恐。 小章鱼的触手，他想捏就捏！小章鱼再高傲，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察觉到楼仰雪的邪恶心思，监管者66666不由暗自腹诽。 虚伪的精灵，口腹蜜剑的精灵，心机满满的精灵……这家伙真是精灵吗？ 传说中的精灵不都品性高洁吗？哪有像楼仰雪这样的？ 等楼仰雪捏够了小章鱼，这才将它放回了肩上。 做完SPA的小章鱼摊着八只爪子，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彻底放空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刚开始的排斥，只想再享受一次精灵SPA。 监管者66666担忧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周岩还在怀疑你，他一定会想办法继续试探你的。] 楼仰雪懒洋洋倚在床头，不慌不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果然，又过了一天，周岩带了一个人进了楼仰雪的病房。 周岩介绍道：“这是我们超管局侦查组的景组长，景言，他想询问当时的更多的细节。” 景言是个长相儒雅的男子，他推了一下眼镜，镜片后的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病床上的青年：“你好，我是景言。” 楼仰雪礼貌一笑：“景组长好。” [景言，B级超凡者，所属神系：玄梵神系，特殊种族血脉：白泽，觉醒职业方向：鉴谎师。] 监管者66666一句话掀了对方的老底。 周岩找来了一个鉴谎师？ 楼仰雪脸上笑意不变，毫不慌乱地跟景言聊了起来。 “那就从那天早上说起吧。”景言盯着楼仰雪的眼睛：“那天你出门买菜前，公寓里都很正常是吗？” “是的。” “你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异常？” “遇到了一个自称来自臻颜美容院的员工，他非要拉我去当模特，我拒绝了，挣脱开他后，我就回到了天府公寓。” “你是怎么挣脱开他的？” “用我的导盲杖打了他一下。”楼仰雪顿了顿：“对了，我的导盲杖好像丢在天府公寓里了。” 周岩回过神，将手上拿着的银色导盲杖递到楼仰雪的手边：“刚好，我给你拿了回来。” 楼仰雪手指摩挲了一下杖柄，由衷道：“谢谢周队。” 景言接着问：“除了美容院的员工，你没有遇到其他异常吗？” “没有。” “也没有杀死巷子里的蛇形畸变人？” 楼仰雪微微偏头，有些疑惑地问：“那是什么？也是类似于【千面之神】的存在吗？” 景言盯了楼仰雪几秒，对周岩摇摇头，他没有说谎。 而一直提心吊胆的监管者66666也终于在这一刻确定，景言的鉴谎技能对楼仰雪完全不起作用。 而接下来楼仰雪与景言的对话，也充分证实了监管者66666的猜测。 监管者66666不由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无它，唯灵感高而已。”楼仰雪在脑海里对监管者66666说：“我们的灵感数值差距太大，只要我认为我说的是真话，他就绝对测不出我说的是假话。” 所以不管景言怎么问，都永远无法获得真正的答案。 极强的灵感铸造成一座坚不可摧的精神屏障，足以令楼仰雪无惧外界的任意窥探。 监管者66666沉默几秒，憋出一个字：[6。] 景言将整个事件的经过细细询问了一遍后，确认其中没有任何谎话的成分。 跟周岩离开病房后，景言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调侃周岩道：“他没有说谎，我看啊，就是你老毛病又犯了，看人家容貌高，就忍不住怀疑人家有问题。” 周岩也纳闷了：“可我的危险预警真的响了啊，响得我脑子都快炸了，差点七窍流血，这总不可能是幻觉吧？” “那总不可能是我的测谎出问题了吧？”景言靠在墙边，陷入沉思：“如果我的测谎对他没用，那问题就大了，我曾经给SS级的超凡者测过谎，当时对方的灵感是5万+，我也测成了，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很沉稳：“老周，看开点，你想想，如果这个人真有那种实力，何必在这里跟我们虚与委蛇？” 周岩吐出一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 “要是你真的不放心……”景言眸光一闪：“不如把他招进后勤组，我觉得他的能力挺特殊的，居然可以免疫大半的克系污染，分局现在就缺这种人才，刚好你还能盯着他，不是挺好？” 周岩还真的愣了一下，思考起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景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我要去赶天府公寓的报告了，明天就要交给总部，忙得很。” “天府公寓”事件来龙去脉非常清晰，唯一的疑点，大概就是后来突然攀升至五万的污染值。 但后来有阵法师来现场看过，发现【千面之神】的那个召唤阵法启动过两次，就给出了一个猜想—— 【千面之神】附身之人被楼仰雪杀死后，【千面之神】或许是想跟上位神【美丽与嫉妒之神】求救，所以启动了召唤阵法，召唤了【美丽与嫉妒之神】。 那五万的污染值，应该就是这么来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千面之神】没有求救成功，但这并不重要。 异端都是冷血无情的存在，哪怕是自己的眷者，也都是说杀就杀了，毫无情义可言。 查到这里，整个事件便算是盖棺定论了，接下来6区分局要做的，就是将“天府公寓”沦陷地内发生的事整理归档，再将该档案上传到【诸天】，作为参考资料留给后人。 一时间，风停雨歇，周岩没再带人来试探过楼仰雪，只是时不时送来一些慰问品，名为关心，实则监视。 楼仰雪对此并不在乎，休养生息的这段时间，他完全消化了【千面之神】的位格，吞噬了【千面之神】的所有力量，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他体内的魔力终于不再捉襟见肘。 伤势得到了恢复，可楼仰雪却迟迟没有选择出院。 原因很简单，楼仰雪，没钱了。 笑死，天府公寓被封了，他无处可去，一旦离开病房，只能去住桥洞。 这天，护士又向楼仰雪提了可以出院的事，楼仰雪嘴上说会考虑，等护士离开后，他摸索着站到窗前，对着窗外的蓝天，发出了穷鬼的哀叹：“想当年，我也曾坐拥无边财富。” 监管者66666冷酷道：[可现在，你只能住桥洞，醒醒，冰雪国度的王，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赚吃饭的第一桶金。] 楼仰雪：“……” 楼仰雪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对监管者66666说：“实在不行，我们去整容院搞点钱？那边本来就有意向招我做模特，刚好，我手里还有【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只手，说不定可以冒充经理混进去？” 监管者66666真的服气了：[你刚坑了【美丽与嫉妒之神】一把，就想带着祂的手去美容院诈骗，不合适吧？] 监管者66666当然是很赞成楼仰雪去祸祸那些异端的，但搞事也要看实际情况，这时把人家被砍掉的手拿出来，不是摆明了他们就是罪魁祸首吗？ “嗯，特殊时期，此举确实有点危险，容后再议。”楼仰雪从贫穷导致的疯狂中清醒过来，理智道：“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你们世界快速搞到钱？” 监管者66666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楼仰雪疑惑：“嗯？” [不然……你下海试试？]监管者66666发出奸佞之言：[此举虽无节操，却能日进斗金，推荐给您，容貌96的伟大精灵。] 楼仰雪：“？？？” 楼仰雪缓缓道：“五六啊，你把我当成什么精灵了？” 这话说的，您看上去也不像正经精灵啊。 监管者66666忽然灵机一动：[不然我去偷超管局的钱养你？] 楼仰雪还是拒绝：“不行，那太显眼了。” 监管者66666绞尽脑汁，总算给出一个正常的建议：[那你去平台上接单呢？帮忙附魔，画阵法之类的，这个在超凡者群体里也是很有市场的。] “这个倒是不错。”楼仰雪正想细问什么平台能接单，病房的门忽然被敲了敲，周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楼仰雪道了一声“请进”，周岩才推开门，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楼先生，听护士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楼仰雪摸到病床，在床沿坐下，忧郁道：“嗯，是真的。” 周岩将花束放在花瓶里，目光转向神色忧郁的青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了解过，你之前好像没什么工作，离开这里以后，你准备怎么赚钱？” 楼仰雪托着下巴：“我也在发愁呢，唉，我这个样子，还能做些什么呢？” 周岩一听有戏，立即道出准备好的说辞：“不然你来我们超管局的后勤组上班吧，你能免疫克苏鲁神系的污染，很适合后勤的工作。” 咦？ 楼仰雪抬起头，有些惊讶：“眼瞎的普通人也能胜任吗？” “怎么不能？我们超管局里工作的也不全是超凡者，是有普通人的。”周岩道：“况且你体质特殊，很适合前期的污染度检测工作，以及克系沦陷地的搜救工作。” 楼仰雪停顿了三秒：“我考虑一下吧……对了，后勤组的工资有多少？” “一个月保底两万，根据贡献度算奖金，五险一金，包食宿，如无意外情况，双休。” 周岩委婉道：“但是这些工作一般比较危险，所以你好好考虑一……” “什么时候可以入职？”楼仰雪真挚地说：“我真的很想加入超管局，不是钱不钱的事，全凭一颗守护的心。” 劝了楼仰雪八百回，每次都被拒绝入职offer的监管者66666：[？？？] 你之前拒绝加入超管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的冷酷呢？你的骨气呢？区区两万块工资就把你钓走了，你没出息啊！ 作者有话说： 贫穷的楼神:对不起，但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可怜] 18、018 第18章 有周岩在背后运作，楼仰雪的入职手续办得非常快。 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楼仰雪在周岩的带领下，去超管局6区分局做了一套全身体检。 超管局员工体检的流程，要比普通公司的入职体检要复杂很多，用仪器检测身体各项数据只是最基础的，除了这个，超管局还会额外给新员工抽血，查验员工有无觉醒特殊血脉，再让觉醒“算命师”职业的超凡者看相摸骨，测算新员工未来是否有觉醒超凡力量的可能。 被抽血的时候，楼仰雪私下跟监管者66666商量了一下，监管者66666跟楼仰雪说，普通人也有可能觉醒特殊血脉，觉醒了特殊血脉的人不一定就是超凡者，超凡者也不一定100%觉醒特殊血脉。 所以楼仰雪想了想，觉得可以适当向超管局暴露自己的精灵血统，毕竟96的容貌，确实不是正常人可以达到的，如果有觉醒精灵血脉的理由作为借口，就没有问题了。 为了不引人怀疑，楼仰雪还利用了【千面之神】的权柄，把自己的容貌下调至80。 对人类来说，这个数值虽然很高，但仍然还在人类的范畴，不会引起恐慌。 在楼仰雪的刻意控制下，超管局检验科最后从他身上检测出了2%的精灵血脉。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检验科都沸腾了！ 精灵！这可是精灵诶！ 整个地球都找不出几个觉醒了精灵血脉的超凡者，这种血脉的珍稀程度可见一斑，而但凡觉醒了精灵血脉的，无一例外，都长得格外美丽！ 现在居然有一个觉醒了精灵血脉的新人来他们局里就职，这就跟大熊猫忽然变成他们的同事一样，让他们怎么能不激动？ 因此，楼仰雪还没正式入职，他的名字就先一步刷屏了6区分局的各个小群，还有人在群里询问楼仰雪的实时位置，蠢蠢欲动地想去瞻仰一下传说中的精灵美貌。 对此，监管者66666只想说，愚蠢的人类们，没想到吧，站在你们面前的其实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真精灵！ 其实直到现在，对于楼仰雪的真实身份，监管者66666依旧有些恍惚。 亏它之前还以为楼仰雪的老东家是比【广告与快递之神】还垃圾的神，谁能想到人家居然来自神塔，甚至还是一位传说级的幻想生物。 没见识的土狗，竟是我自己？ 自从得知楼仰雪的真实种族后，监管者66666就一直有点怀疑人生。 它包容地看着那些明里暗里偷看楼仰雪的超管局员工，非常理解他们没出息的颜狗行为。 因为楼仰雪就是很好看啊。 而且据监管者66666的观察，楼仰雪完全就是那种美而自知的精灵，他很擅长利用自己的美貌获取便利，并且毫不以此为耻。如有必要，他甚至会有意识地通过表情、语气、肢体行为，提高自己的亲和力，以此达到获取好感的目的。 就连一开始对楼仰雪那么警惕的周岩，也在跟楼仰雪相处的过程中，被他无形地软化了态度。 总之，很可怕。 监管者66666有时会想，这种驾驭人心的手段，与克系邪神的精神污染相比，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人们狂热地，着迷地看着他……就像在用视线膜拜一位神明。 [有很多人在看你。] 监管者66666忍不住开口。 楼仰雪依然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态度：“我这么好看，喜欢看我也是人之常情。” [……] 监管者66666手上有几份精灵血脉觉醒者的资料，这些精灵血脉觉醒者无一例外，都有着相同的性格缺陷，监管者66666愿将之称为“精灵七宗罪”。 很显然，作为一只货真价实的精灵，楼仰雪同样有着非常典型的精灵特点。 精灵七宗罪之一——自恋。 精灵经常自负于美貌，认为没有生物的容貌可以与之媲美，厌恶丑陋生物，喜爱美丽生物，喜欢打扮自己，通常有很强的洁癖。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监管者66666幽幽问道：[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头发染黑剪短的，说不定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如果你长得没那么突出，周岩又怎么会第一个怀疑你？] 楼仰雪可疑地停顿了一会儿，沉痛道：“可是，伤害头发的事，我做不到。” 楼仰雪当然知道自己那头银发很惹人注目，但他总不能瞎着眼给自己剪头发，万一剪毁了怎么办？发型与颜值息息相关，他会变得很丑的。 监管者66666真是服了，原本只是猜测，这下它彻底确定了，楼仰雪确实有自恋情结。 都被流放了，还在乎什么头发不头发的……不愧是精灵啊。 楼仰雪没发现监管者66666在暗自吐槽自己，他被指引着进了一个房间，一位觉醒了“算命师”职业的超凡者正在房间里等待他前来。 算命师名叫齐颂禅，人称“赛半仙”，是玄梵神系的超凡者，一进门，楼仰雪就闻到了浅淡的沉香味，同时听到了规律性的敲木鱼声。 他进门的瞬间，木鱼声一停，紧接着，楼仰雪听到了有些慌乱的碰撞声。 [你进门的时候，齐颂禅正在一边敲木鱼，一边逛黄色网站，看到你进门，他赶紧关上了电脑，结果不慎撞翻了手边的可乐。] 楼仰雪：“……” 一边敲木鱼一边看片，超管局里果真是人才辈出啊。 楼仰雪假作不知，保持微笑：“我是新入职的后勤组成员，是来摸骨看相的。” “哦哦，你就是楼仰雪是吧，请坐请坐。”齐颂禅忙不迭擦擦嘴角的可乐，红着脸让楼仰雪坐下。 楼仰雪摸索到椅子，很端正地坐下了。 齐颂禅将办公桌简单收拾了一下，稀奇地打量着他：“我嘞个娘，你是混血吗，长得这么好看？？” 楼仰雪淡定道：“是混血，混了点精灵血脉。” “我去！你就是群里说的那个精灵血脉觉醒者！”齐颂禅震惊得一个后仰，不可思议地盯着楼仰雪猛瞧，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咦，你的眼睛……” 楼仰雪坦然道：“失明了，但能免疫精神污染。” “哦哦……”齐颂禅消化了一会儿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那我现在就开始给你摸骨看相，方便给我你的生辰八字吗？” “不太方便。”楼仰雪委婉拒绝：“这个流程可以绕过吗？” “可以的可以的，有生辰八字，我能算得更精准一点，没有也行。”齐颂禅搓搓手：“我简单给你看看吧。” 首先是看相，传统相术包含面相、骨相、手相，齐颂禅先看面相，他眯着眼，端详着楼仰雪的面容：“嗯，你天庭饱满，光滑无纹，是吉相，出身肯定大富大贵……山根高耸，平时是不是胆子很大，喜欢冒险？可你的印堂微微发黑，看来最近运势有点不佳。” “嘶，不太对啊，”齐颂禅擦了擦眼睛，匪夷所思道：“……我怎么感觉你眉宇间有股若隐若现的帝王之气？” 楼仰雪玩笑道：“哈哈，是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登基？” 齐颂禅尬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因为按照你这个面相，你应该已经是个皇帝了。” 相面惨遭滑铁卢，齐颂禅不肯接受现实，又改为摸骨。 没想到这一摸之下，更是不得了，齐颂禅大惊失色：“我靠！你这个骨头，不像是只活了二十几年啊——还有这个根骨，我靠，天生的武学奇才！” “没有这么夸张吧？”楼仰雪有点汗流浃背了，这个齐颂禅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再摸下去，别把他的老底都掀出来了：“我就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瞎子，哪有这么厉害。” 齐颂禅更加怀疑人生了，难道这就是他敲木鱼看片的报应么？怎么全都看不准了？ 他恍恍惚惚地继续给楼仰雪看手相。 楼仰雪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齐颂禅说话，不由讪讪开口：“又怎么了吗？” 齐颂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好……好牛逼的事业线，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还有这个生命线，好长……好能活……寿与天齐，寿比南山，寿元无量。” 楼仰雪心虚道：“半仙，你还是帮我看看我的爱情线吧。” 爱情线总不会有问题了吧？毕竟他这辈子完全没有恋爱的计划。 “哦，好，好……”齐颂禅勉强定了定心神，此时他已经有点不自信了，好半晌才迟疑开口：“观你面相，近期你红鸾星动，显然好事将近，但是……但是你这个正缘，为什么……好像有很多个？” 楼仰雪：“？” 楼仰雪：“很多个是多少个？” “数不清，根本数不清……”齐颂禅绝望地捂住双眼：“啊啊啊一定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状态不好，你别信我之前说的，都忘了吧！” 这场看相以齐颂禅的全方位崩溃告终。 楼仰雪出门的时候，齐颂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烧香祷告，向上天忏悔自己的罪过，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投机取巧，一边敲木鱼一边看片，求佛祖原谅自己，让自己的技能恢复正常。 隐隐听到身后传来的疯狂祷告声，楼仰雪不忍地掩上了门。 监管者66666幽幽道：[你摧毁了他的信仰。] 楼仰雪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的技能对非人类也能起效果。” 一波三折地做完所有体检项目后，楼仰雪又被交到了人事的手上，考虑到他的特殊的身体情况，人事小姐姐很热情地领他去了员工宿舍，熟悉了一下上班路线。 超管局的员工宿舍就在距离超管局1km的宿舍楼里，无论是上班下班，还是加班，都很是方便。 超管局财大气粗，连员工宿舍都是单人间，楼仰雪对送他过来的人事道谢，等她离开后，才关上了门，摸索到椅子坐下，吐出一口气。 监管者66666有些理解他，按常理说，精灵通常比较孤僻傲慢，楼仰雪却要戴上假面四处社交，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楼仰雪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点精神：“打工只是救急的下下策，咱们还是说说怎么搞钱吧，你之前说的可以接单的平台是怎么回事？” [那个是超凡者论坛，超凡者登陆论坛后，可以在论坛上交流情报，组队进沦陷地赚取积分，发布、接取悬赏任务，也可以进行私下交易。] [在超凡者论坛里，附魔师和阵法师是很吃香的，因为经常有超凡者需要升级武器或道具，这时他们就要找别人帮忙了。] 楼仰雪：“怎么交易，价格如何？” [附魔师可以给别人的武器附魔，或者售卖自己的附魔道具。等级越高的附魔师收费越高，附魔道具的等级越高，卖得价钱就越高。就这么说吧，像你那个人皮纸做的F级附魔道具，挂上去大概也可以卖个两千块，人皮纸的材料不贵，贵的是你附魔的技术。] 楼仰雪思忖道：“那我可以单纯卖技术吗，对方把材料寄给我，我帮忙附魔改造。” [可以这么做，但你必须很有名气才行。你想想，你会把昂贵的材料寄给一个底细不明的陌生人吗？没有初始信用托底，很少有人敢盲目信任一个毫无名气的附魔师。] 楼仰雪并不发愁：“先把单子挂上去，只要有一个冤大头愿意上钩，就能打出初始名气。” 监管者66666其实对此并不乐观，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冤大头？ 但试试确实比不试要好，万一真的有冤大头上钩呢？ [想登陆论坛，你首先得有一个手机或者电脑，平板也行，有电子设备，我才能给你网址和账号，教你登上论坛。] 楼仰雪忽然警惕：“这个账号跟你绑定的吗？我要是登上这个账号，超管局那边会不会立即知道我就是66666号超凡者？” [确实是跟我绑定的账号……但是你放心，只有【诸天】的管理员有权限查看账号是否被使用，而作为【诸天】的一份子，监管者同样有权拒绝管理员查看账号使用者的私人信息。] [也就是说，就算管理员查看后台，也顶多看到账号被使用了，知道我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并且让我的超凡者登陆了论坛。但他查不到那个账号的ID和定位，也查不到账号具体发布了什么，使用账号的超凡者又是谁——因为我拒绝了他的查看。] 监管者66666严肃地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想要获得最大的客源，你就绕不过超凡者论坛，如果你肯信我，就登陆论坛，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 楼仰雪眯起眼：“为什么监管者有如此高的权限？万一管理员有紧急情况，监管者却拒绝管理员查看，这不是会造成很多麻烦吗？”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监管者拒绝过管理员的查看，原因是他们的超凡者在执行特殊卧底任务，这两个监管者才启动了最高保密程序。]监管者66666无奈道：[启动最高保密程序的条件非常苛刻，为了你，我可是赌了把大的，把你提到了最高优先级。] 楼仰雪弯了一下唇角：“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一下你的信任？” [所以，你怎么说？肯信我吗？] “信，怎么不信，”楼仰雪垂眸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作为你的合作者，我当然是愿意信任你的。” 屁，我看你疑心病重得很！ 监管者66666暗自狠狠吐槽了他一句，然后平和开口。 [那你明天上班后，先去财务部预支一千块的工资，应该够买一个便宜的低端机。在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寸步难行，你买一个手机，刚好也能方便一点。] 楼仰雪乖觉道：“好哦。” [还有你的眼睛，真的没办法治好吗？]监管者66666又问：[你那么厉害，就没有什么恢复视力的魔法？] 孩子总瞎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楼仰雪遗憾摇头：“眼睛的视力百分百恢复不了，任何用眼睛看的途径都不可行，只能另寻他法。” 监管者66666给他出主意：[玄梵神系的开天眼能有用吗？一种灵视的手段，不通过眼睛。] “或许有用？可以试试。”楼仰雪不太确定。 [还有一种方式，就是连接科技侧的脑机，但是那玩意儿造价太贵了，你暂时买不起。] 楼仰雪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一毛钱都没有：“……那还是开天眼吧？” [问题是，你想请人帮你开天眼，也要钱……] “……” 说来说去，还是太穷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楼仰雪再度陷入贫穷的忧郁。 小章鱼察觉到精灵那边潮水般涌来的忧郁心声，疑惑地用所有触手打出了八个问号。 楼仰雪同样感知到了小章鱼的疑惑，将它从头发上摘了下来，开始用咏叹调吟唱：“尊贵非凡的伟大章鱼啊，聆听您虔诚的召唤师的愿望——” 这大胆的精灵开始许愿了？ 章鱼好奇聆听。 只听楼仰雪在自己的耳边，发出了虔诚的低语：“钱，给我钱，很多很多钱……魔法卷轴，元素宝石，生命之水，我全都要，越多越好……” 章鱼：“……” 好贪婪的精灵，好世俗的精灵。 章鱼抬起一根触手，按在精灵丰润漂亮的嘴唇上，一双红色的大眼睛里充满冷漠。 好了，可以了，祂所有耳朵都听到了。 看在精灵如此虔诚的份上，祂也不是不可以赐予精灵一点俗物。 反正祂是不肯承认，自己有被精灵贪婪世俗的模样取悦到的。 于是，在楼仰雪不知道的时候，小章鱼向本体传回一道指令。 …… 时空停滞的黑寂深处。 一根触手上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 祂听到了一个奇怪的指令在脑海里回响，一时间，祂竟然有点无法理解这个指令的含义。 “搞点钱来……要多多的魔法卷轴，元素宝石，生命之水……急用。” 触手：“？？？” 不是，把祂叫醒，就为了让祂送钱？？ 自己没触手吗！ 触手气愤地拍打黑暗的虚空，周围的其他触手有被吵到，镶嵌在上面的眼珠不耐烦地动了动，但是依然没有醒来。 那根醒来的触手发了半天疯，逐渐冷静了下来。 反正睡着了也是无聊，让祂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祂从巨大本体的身上脱落，又从数亿根触手的爪下费力扒拉了半天，勉强翻出一箱元素宝石，在里面挑挑拣拣了许久，找到一颗最喜欢的鎏蓝色风暴宝石，然后举着这颗宝石，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要是没有正当理由，那根懒鬼触手就等着被祂吞噬吧！ 19、019 第19章 【宝石……来了……】 这一晚，楼仰雪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几句低沉的呓语，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将枕边的小章鱼拢到唇边，亲了一口，含含糊糊道：“乖……” 小章鱼蹲在他的银发上，非常高冷地揣着触手，大眼睛透着冷酷，浑身却如被碳烤了一般，悄悄变红。 真是一只放荡的精灵啊！ 但很遗憾，祂的心防坚不可摧，绝不会被如此廉价的亲吻击溃。 小章鱼这么想着，冷静地用触手捞起一缕祂喜欢的银发，对着月光欣赏了起来。 …… 第二天，楼仰雪在监管者66666的叫醒服务下准时起床，换上超管局统一的银白制服，将小章鱼揣进兜里，拿上导盲杖，准备出发。 没想到刚打开门，导盲杖就撞到了东西。 楼仰雪：“？” 周岩尴尬地收回准备敲门的手：“是我，周岩，我怕你没有闹钟，无法准时起床，就想来叫你。” “周队有心了，”楼仰雪微微一笑：“不过不用担心，我的生物钟通常很准。” 周岩的危险预警再次开始疯狂尖啸。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明明检测结果显示楼仰雪非常无害，可他的危险预警却总是做出相反的论断，这到底是为什么？ 接下来的一路上，周岩都很沉默。 他领着楼仰雪去了超管局的食堂，让楼仰雪先吃早饭，然后又教他怎么去后勤组的办公室，在哪里打上班卡，如何寻找他的工位。 还带楼仰雪认识了后勤组的同事。 由于体质特殊，楼仰雪不仅隶属后勤组，同时也是第一支队的预备队员，如遇特殊情况，楼仰雪还需要跟第一支队一起行动，所以，周岩也算楼仰雪的上级领导，有义务带领他熟悉职场环境。 后勤组的十四个成员都对楼仰雪表示了热烈欢迎。 楼仰雪一一将他们的名字跟声音对上号，凭着强大的社交能力与亲和力。非常顺利地融入其中。 上班第一天，通常没有什么工作会交到新人手上，刚好后勤组这会儿闲着，就热热闹闹地跟楼仰雪聊了起来。 “你可能不记得了，那天是我和小张把你抬到救护车上的，当时看到你，我们都震惊了，当时我跟小张说，你容貌肯定有八十，小张还不信。”楚宏明反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笑嘻嘻地说道。 被称为小张的人接话道：“我说的是我不信吗？我说的是他的容貌绝对有九十！” “楼仰雪……仰雪，这个名字也好听，”一个女孩托着下巴，好奇地询问：“是有什么出处吗？” 楼仰雪道：“以前我不叫这个名字，只是有一天，我站在楼顶上，仰起脸的时候，刚好有雪落下，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也不想遗忘，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那你以前叫什么呢？”女孩追问。 楼仰雪静默须臾，轻轻一笑：“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 看出楼仰雪不想多提，其他人贴心地换了个话题。 元颖道：“都说被【千面之神】附身的人很难找，那么多超凡者都死在了【千面之神】手里，仰雪你很厉害啊，一下子就找到了祂的本体。” 楼仰雪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实则不然，【千面之神】的确很难杀，祂可以附身在很多个人的身上，正是如此，才导致捕杀祂的难度大幅增加。 超管局不知道资料有误，是楼仰雪为了隐藏自己的能力，才干脆将错就错，隐去了后续跟【千面之神】其他镜像分身的博弈，让这个案子终结于【千面之神】本体被杀的那一刻。 说到【千面之神】，楼仰雪就想起了他新收的地狱三头犬。 当时情况紧急，他让地狱三头犬把他送到小女孩身旁，装作昏迷，地狱三头犬则带着他的战利品躲入镜中，避开超管局的检测。 后来进入超管局的特殊病房，楼仰雪为求稳妥，一直没有召唤地狱三头犬。 算算时间，他已经有五天没见到地狱三头犬了。 得找时间把三头犬喊出来研究研究，这家伙给他当坐骑的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还有【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那只手，他也要试试能不能把它做成道具，然后卖出去换钱。 楼仰雪心里打着算盘，顺口询问了天府公寓事件的后续。 “【千面之神】死后，管理员李孝义也当场死亡，但天府公寓里的污染没有完全散光，所以仍处于封锁中。”元颖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我们今天还要出一次外勤，测测天府公寓的污染度，仰雪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楼仰雪正想着找狗，闻言立即欣然应允- 时隔五日，楼仰雪再次回到了天府公寓。 后勤组总共来了五个人，为了提高效率，每人都负责一个楼层的检测。 楼仰雪原本是四楼的住户，于是被分配到了四楼。 本来还有队员不放心楼仰雪，想要跟楼仰雪一起，却被楼仰雪以不搞特殊化为由拒绝了。 按照标准程序测完四楼污染浓度后，楼仰雪确定四下无人，把三头犬叫了出来。 地狱三头犬曾经是【千面之神】手底下的马仔，因此也拥有一部分的镜中穿梭能力。 楼仰雪继承【千面之神】的位格后，也能自由召唤地狱三头犬了。 被整整放置了五天的地狱三头犬，终于感应到了主人的召唤，迫不及待地从镜子里冲了出来，也不管楼仰雪能不能看见，特别谄媚地摇着骨棘尾巴绕着楼仰雪转，张开满嘴的獠牙，从长满螺旋利齿的喉咙里发出撒娇似的呜呜声。 这幅画面诡异无比，一度让监管者66666不忍直视。 所幸楼仰雪看不见，此刻才能对地狱三头犬保持平和态度：“三头犬，坐下。” 地狱三头犬迟疑地蹲坐了下来。 “握爪。” “？”地狱三头犬抬起一只流淌着熔岩的蹄子，犹豫着要不要往楼仰雪手上放。 当然，楼仰雪也不是真心想握，很快给出了新的口令：“转圈。” 地狱三头犬一头雾水地转了一圈。 “用左前腿，踹最右边的那只狗头。” 最右边的狗头：“？？？” 其他两只狗头立即看向它，一边幸灾乐祸地窃笑，一边抬起左脚，毫不犹豫地给了它一脚。 右侧狗头顿时眼冒金星：“X_X” “嗯，看来你们是有一定灵智的。”楼仰雪根据监管者66666的实时描述，做出了判断：“正好我有事要问你们，就给你们点个灵吧。” 点灵，通俗一点说，就是为拥有灵智的生物开蒙，让它们可以开口说话，并进化出更强的思考能力。 监管者66666看着这一幕，默默在楼仰雪的“特殊职业”一栏，加上了“点灵师”这个新职业。 点灵师在战斗方面比较鸡肋，但准入门槛高，自身必须得灵感极强，才能做到给其他生物“灌灵”，所以看到楼仰雪说出要给三头犬点灵，监管者66666真是一点也不惊讶。 楼仰雪将一点灵光汇聚于指尖，分别给三颗狗头点了灵。 地狱三头犬只觉得脑袋一懵，接着忽然变得格外清明。 最左边的狗头一张嘴，一句话竟脱口而出：“兄弟们，我的头晕晕的，你们呢——诶？我可以说话了！！” 中间的狗头阴沉道：“是主人为我们点了灵，闭嘴！你太吵了！” 最右边的狗头则骂骂咧咧道：“你们有病吧，踹得这么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亲兄弟，绝交！绝交一辈子！就算我们死了，我也要跟你们分头而葬。” “分头就分头，谁稀罕你！滚！” “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大家和和美美的啊。” “你也滚！” 三颗狗头一说话，简直比一百只鸡还要吵。 楼仰雪几乎瞬间就后悔给地狱三头犬点灵了，谁能想到它们居然这么吵？ 他兜里的小章鱼同样被吵得忍无可忍，猛地伸长触手，抡圆了，从左往右地扇了过去，谁也没放过。 齐齐挨了一个大嘴巴子，这下三头犬终于老实了，全部闭上了嘴。 楼仰雪满意了，开口问道：“【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那只手呢？” “回主人的话，我们把它藏在了镜子里，您需要的话，我们马上帮您取出来。”左侧狗头低眉顺眼地说。 “回主人的话，那只手被右边的头舔得都是口水，建议您重罚它！”中间狗头狠声道。 右侧狗头闻言急忙跟着告状：“回主人的话，中间的头说过您的坏话，建议您先重罚它！” “……”楼仰雪气笑了，指着它们：“再废话，我给你们每个头都十巴掌！” 小章鱼挥舞着触手，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显然蠢蠢欲动。 三颗狗头立即不敢继续相互攻讦。 楼仰雪道：“我问你们，【千面之神】以前有没有藏过什么宝物？” 左头一派天真：“什么宝物，吃剩的人骨头算吗？” 中头冷冷道：“蠢货，主人问的肯定是值钱的宝物！回主人的话，【千面之神】之前有在【美丽与嫉妒之神】那里得到过一点好东西，那些好东西被祂藏在了特定的镜子里。” 右头立即补充：“是啊是啊，那个镜子在一座游乐园的恐怖屋里，镜子会主动吞噬活人，为里面的好东西提供能量！” 楼仰雪感兴趣地问：“是什么好东西？” 左头：“不知道哇，旧主人根本不让我们多看，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中头：“没看到。” 右头：“呜呜呜旧主人只会喂我们垃圾吃，还是主人你对我们好，居然愿意给我们点灵，主人我们要一辈子追随您~” 楼仰雪冷漠道：“不用崇拜我，因为我也会喂你们垃圾吃。” 地狱三头犬：“……？” “过几天我放假，到时候去趟你们说的恐怖屋。”楼仰雪阴恻恻地威胁它们：“给我看好【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手，要是弄丢了，我就把你们剁碎了喂章鱼。” 三颗脑袋齐齐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地应了。 新主人美丽，但实在狠毒！ 敲打完三头犬，刚好这时其他后勤组成员也检测完毕，上楼来找楼仰雪了，楼仰雪便挥挥手，让它们回到镜中。 “仰雪，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你的说话声？”楚宏明探头进来看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疑惑地挠了挠头。 楼仰雪转过身，神色轻松：“是我在自言自语呢，我记得我在这个屋子里丢了一块钱的硬币，但怎么找都找不到。” “才一块钱，咱们不找了。”听到这个原因，楚宏明不由哑然失笑，过来拉楼仰雪：“走，新人入组，按照惯例，组长会请客吃饭，蹭个饭就能把那一块钱赚回来了。” 楼仰雪一边跟着楚宏明走，一边跟监管者66666感慨道：“你们超管局的福利待遇还挺好的。” [待遇好吗？死亡率换的。] [普通人入职普通公司的初始工资，一般在两三千左右，可超管局却给了两万，知不知道后勤组的工资为什么这么高？就是因为出任务的风险太高，一不小心就死了，只能用钱来弥补。] [其实这么算的话，两万都算少的了，毕竟生命无价。] [在超管局任职就是这样……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 楼仰雪听完，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都不容易，异端该死。”- 后勤组组长名叫杨钦，是万相神系的超凡者，特殊职业“牧师”，拥有治愈系技能“圣光祝祷”，可以一定程度地驱散污染，恢复生命值。 楼仰雪听着杨钦温润和善的声音，有关于牧师的刻板印象一下子就上来了。 监管者66666悄悄跟楼仰雪说：[杨钦确实很有刻板印象里的牧师气质，长相也是偏白净挂的，他在超凡者排行榜上排名3689，B级，战斗力一般，治愈技能却很有用。] 楼仰雪问：“周岩也是B级超凡者吧，他排名多少？” [周岩的特殊职业是“格斗大师”，偏力量系，排名4365。] “这么看来，你们的排名似乎并不是按战斗力排的，那是按什么排的？” [没错，是按灵力阈值排的，也就是一次能使用的灵力值上限。] [刚开始，超管局内部也有为排榜标准争吵过，有人试图赋予战斗系和辅助系不同的权重，但后来被否了，改成了统一按灵力阈值排榜。] [因为有人认为，总不能因为奶妈不能打，就认为奶妈很弱吧？一个好奶妈的存在，明明也能扭转乾坤！所以给治愈系降权重，刻意拉低他们的排名，并不公平。] 楼仰雪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附和一声。 监管者66666趁机好奇问他：[神塔也有排名吧，它的排名又是按什么排的？] 楼仰雪：“它的计算机制可就比超管局复杂多了，容貌，灵感，灵力值，幸运值，拥有的技能数量，拥有的道具品质……总之，它会叠加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数值，最后评出的是综合实力。” 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会这么多技能，还有这么多职业……你这么厉害，在神塔排名多少？] 楼仰雪随口驴它：“好像也是几千名吧。” [不得了，排名几千都这么厉害了，那第一名得超神了吧！] 监管者66666发出没见识的惊叹。 楼仰雪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那你的道具呢？你会附魔，以前也富过，手头应该有道具吧？随便拿出一样不就能救急了？] 监管者66666忽然灵机一动，提出新问题。 “问得好！”楼仰雪终于找到了可以跟他一起蛐蛐神塔的人，当即蛐蛐道：“我跟你说，那个神塔非常抠门，流放我的时候，居然说什么道具所有权归属于神塔，既然我不再是神塔的玩家，就不能使用神塔出品的道具，然后——它就给我全部没收了！” [我靠，居然这么抠！]监管者66666大惊失色。 “现在，我的那些道具应该被神塔当成副本奖励，分发到了其他玩家的手里。”楼仰雪忧伤道：“我的魔法卷轴，附魔道具，亲手撰写的魔法手稿……全没了。” 监管者66666不由对楼仰雪心生怜惜。 这也太惨了吧！ “但是我用不了，别人也别想用。”楼仰雪忽然停止忧伤，发出邪恶的低语：“因为我在所有道具上都下了魔法禁制，除了我自己，谁都别想解开禁制使用道具。” 监管者66666：[……] 白心疼了。 它就知道，楼仰雪绝不是肯吃亏的主！！ 他们聊天的功夫，菜已经上来了，考虑到楼仰雪看不见，今天杨钦请客的地点是一家大排档，点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炸串。 拿起来就能吃，不用怕楼仰雪夹不到，十分方便。 大家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快乐撸串，气氛很好。 这份工作朝不保夕，勾心斗角又有什么用，说不定隔天自己就死了，不如放下敌意，快乐每一天。 作为拥有精灵血脉的新人，楼仰雪不可避免成为了这场聚餐的中心人物，杨钦跟楼仰雪聊了几句，听说楼仰雪打算预支工资买一个手机，他故作惊讶道：“好巧，我给你准备的入职礼物就是一台手机，自带无障碍模式，更方便你进行日常工作。” 楼仰雪愣了一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仗着楼仰雪看不见，杨钦丢给其他组员一个眼神，自己悄悄起身，离席了一小会儿，买了只最新款的手机回来，然后在聚餐结束的时候，将它当成入职礼物，送给了楼仰雪。 楼仰雪将手机拿在手里，故作不知：“谢谢杨组长，我会努力工作的。” 在脑海里，楼仰雪悄悄跟监管者66666说：“杨钦是个好人，如果有机会跟他交易，我给他打七折。” 监管者66666无言以对：[……] 虽然但是，一般人不是会考虑直接给对方免单吗？ 楼仰雪就那么自信，他的技术值这个钱？- 告别送他回宿舍的新同事，楼仰雪回到自己的房间，研究起了自己的新手机。 手机已经设置好了无障碍模式，楼仰雪在监管者66666的指导下，略有些新奇地操作了起来。 无障碍模式包含“手机触感反馈”和“语音反馈”，手指触碰到哪里，手机就会自动进行屏幕朗读，念出那段文字。 监管者66666觉得楼仰雪玩手机的样子，简直就像老爷爷看手机，哪里都新奇，哪里都玩不懂。 [神塔里面没有手机吗？] “神塔不用这种低端产品，我们通讯用的是光脑，心念一动，画面投影直接显示在眼前。” [……打扰了，小丑竟是我自己。] 楼仰雪玩了会儿手机，大致熟悉了操作后，便询问监管者66666：“论坛怎么登？” 监管者66666教楼仰雪输入网址，楼仰雪眼睛看不见，盲打的时候总是按错字母，小章鱼看不过去，伸出八只触手，啪啪啪一阵猛敲，两秒就帮他输好了网址。 楼仰雪感受到小章鱼的动作，还愣了一下：“你居然……识字啊？” 章鱼弹到楼仰雪的头顶蹲着，高冷揣爪爪，愚蠢的精灵，伟大的神无所不知，这是常识。 网址加载成功，论坛的登陆页面跳了出来，监管者66666报出了账号和初始密码，让楼仰雪输入。 楼仰雪享受过小章鱼提供的便捷，自然选择继续厚着脸皮求小章鱼帮忙：“神通广大，天赋异禀，博学多才，卓尔不群的伟大章鱼，可不可以动动您超凡神勇的触手，帮我输入几个不值一提的小小字符呢？” 呵，出息。 小章鱼一边暗爽，一边口嫌体正直地又下来了，趴在楼仰雪的手背上，飞快输入文字。 这论坛可算是登进去了。 登进去第一步，修改初始密码和初始昵称。 楼仰雪将密码改成了自己常用的，设置初始昵称的时候，却犯了难。 “取什么昵称好呢？” 监管者66666连忙提醒他：[昵称一旦定下就不能改，认真取。] 楼仰雪只得遗憾放弃了类似于“你有高速运转的附魔师进入世界”“先浪别发育”“总为钱包憔悴”等抽象昵称。 但不皮这一把，楼仰雪又总觉得不得劲。 他按了按太阳穴，随口道：“那就取个‘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 监管者66666无语，这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吧？ 但是算了，楼仰雪高兴就好。 小章鱼输入昵称，提交的时候却显示：昵称已被占用。 监管者66666匪夷所思：[居然有人跟你一样自恋？] “什么自恋，那叫自信！”楼仰雪不满地纠正监管者66666的错误用词。 喜欢的昵称被占用了，楼仰雪迟迟想不出下一个，他出神地揉搓小章鱼的触手尖尖，忽然心念一动：“那换一个吧，就取‘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容易造成歧义吧，万一顾客以为你是觉醒了章鱼血脉的超凡者……] 监管者66666还没说完，小章鱼已经敲完了字，飞速提交。 刚好这个昵称没人使用，于是就这么通过了。 通过了…… 监管者66666还在发愣，楼仰雪已神态自若地问起接委托的方式。 [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你主动寻找委托单子接单，另一种是你发布接单帖子，等顾客主动联系你。] “接了单，对方怎么把物品给我？” [可以面交，也可以指定一个地点，双方进行无接触交易。] “有没有什么限制，买卖双方不怕对方逃单吗？” [能登陆论坛的的人都有监管者，监管者会监督的，如果发生逃单行为，监管者有权直接封禁账号，扣掉积分和信用值。] 楼仰雪“嗯”了一声，先去委托市场逛了逛，想了解一下均价。 然后楼仰雪就发现了一个普遍现象，那就是请求附魔的委托单很多，甚至大部分都自带了材料，但有资格附魔的高级附魔师却非常少，偶尔出现几个，都是暂停接单的状态，排期基本都排到了后年。 关于阵法、咒文、锻造、魔药的委托单也是如此。 监管者66666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因为可供学习的资料非常匮乏，大部分都是从异端那边搞来的知识，所以这些职业的超凡者都很难进阶成高级，而且，这种职业大部分都需要高灵感作为支撑，灵感又是消耗品，用完后得休息很久才能继续接单。] 楼仰雪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就有病急乱投医的超凡者愿意来我这里试试？” [你试试看吧，只要有一个人愿意上钩，给你发带图好评，你就能向新顾客展示成功案例了。] 楼仰雪表示赞同。 他先去修改了自己的个人简介页面，让小章鱼帮忙输入了几句自我介绍。 【高级魔法师，擅长附魔、阵法、咒文、锻造、魔药，暂接B级以下的委托单（需自备材料），新店开张，前五个报名者先享折扣。】 然后，楼仰雪发布了一条接单帖子，写明了自己能接的所有委托类型。 大概是标题太耸人听闻了，帖子发出去不久，就引来了群嘲： 性感公大虫：假的吧，哥们吹牛也该有个限度，就算是古神来了，也不敢这么做梦。 此路是我开：现在的新人越来越牛了，主页什么都没有就敢这么吹牛？晚上喝了几斤酒啊醉成这样？ 梦开始的地方：帮你@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了，古神快来，这里有人挑战你魔法职业的数量极限！ 楼仰雪屏幕朗读这些回复后，倒是没生气，只是有点好笑：“唉，说真话也没人信了。” 他直接让小章鱼在评论区回复：“欲购从速，前五名有折扣哦，另外，凡是在楼里开嘲讽的，以后都不予以接单^_^” 这句话一发出去，顿时引发了更多的嘲讽。 哦JJ爆童话里做英雄：威胁得还挺像一回事的，我就嘲讽了怎么了？反正我是不信一个人能觉醒这么多的职业的。 神圣大天使：一句忠告，新人还是得脚踏实地一点，少做哗众取宠的事。 骂的人太多，帖子很快被顶到了首页，在线的超凡者看见了，都会进去凑凑热闹，看看究竟是哪个新人敢发出如此狂妄的言论。 ——其中也包括刚回到家的杨钦。 杨钦有一根牧师法杖，已经坏了很久了，上面附着了诅咒，怎么祛除都没有效果，偏偏他找到的咒术师一直没有档期，又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新法杖，于是，杨钦不得不空手放技能。 法杖对牧师有加成作用，有一根合适的法杖在，释放相同的技能就能更省灵力，杨钦为了法杖的事头疼了很久，看到首页挂着接单帖，热度还很高的样子，眼前就是一亮，立即点了进去。 然而点进去后，他才发现，评论区竟然全是质疑的。 杨钦有些犹豫，作为一个老好人，他的想法总是普遍乐观。 说不定这个魔法师就是隐世不出的某位大佬呢？不能因为人家主页是空的，就怀疑人家是在故意引流吧？ 大佬不都那样，如紫微星般忽然降临，轻飘飘地就留下一个传说。 杨钦越想越觉得，这个“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确实有几分高人风范。 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他的法杖已经坏到不能再坏，试试也无妨。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杨钦私聊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牧羊者：能修被诅咒污染的牧师法杖吗？是一根C级的法杖，如果可以，再帮我附一下魔，让它变得更加坚固。” 私信响起，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终于出现了。 楼仰雪让小章鱼帮忙回复：“是什么样的法杖，方便发图片给我看——不行，我现在看不到，算了，就说当然可以，底价三万积分，打九点九折，算他二万九千七积分，仅支持积分交易。” 积分跟现金的兑换比例是1：10，积分可以兑换成钱，钱却不能兑换成积分。 楼仰雪主要是考虑到自己目前不方便用银行卡收钱，一旦款项流水被查到，会很麻烦，才会选择直接用积分交易。 据监管者66666所说，积分只有接取超管局发布的沦陷地任务才能获得，解决一个B级沦陷地，大约能获得一万积分，C级是五千积分，D级则是一千积分。 A级就比较多了，解决一个副本，至少五十万积分起步，但像这种大型沦陷地，一个人是很难解决得了的，超凡者大多需要组团进去，按贡献率分配到个人身上，也就不是很多了。 楼仰雪要价两万九千七积分，算是这行的正常价格，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行的产品难免溢价。 等待楼仰雪回复的过程中，那边自己发了法杖的图片过来，监管者66666看着那根法杖的样式，忽然“咦”了一声：[这好像是杨钦的牧师法杖。] 楼仰雪轻阖的眼微微睁开：“果真？” 监管者66666细看几秒，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有在超管局的档案里登记过自己的武器，应该就是这根。] “那不就巧了？”楼仰雪说：“九点九折改掉，给他七折吧。” 20、020 第20章 杨钦看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来的消息，陷入了纠结当中。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要求仅积分交易，打完折后两万九千七的积分，他也不是付不起，就是有点肉痛。 杨钦自身的战斗力并不强，因此接沦陷地任务时，他只能选择跟其他的输出型超凡者组团。 监管者会按照沦陷地难度和个人贡献率分配积分，作为一个攻击力不高的奶妈，杨钦从不做冒险的出格事，经常以稳妥为主，因此他总是很难拿到高贡献率。 杨钦零零碎碎地攒了很久的任务奖励，平时还做点小兼职，给一些被污染的超凡者祛除污染，这才攒了不到七万的积分，眼下为了修复法杖，却一口气就得花出去近三万，这叫杨钦怎么能不肉痛？ 但法杖一直坏着，总不是个事儿，而且凭心而论，“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给出的价格，已经比他原本联系的附魔师要便宜了很多……杨钦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咬咬牙，冲动下单。 牧羊者：可以，法杖和材料是面交还是？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放在指定的地点，我会派人去取。 最终，杨钦通过论坛，向“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支付了50%的定金。 当晚，他收拾了以前在各个沦陷地里搜集到的材料，诸如秘银、月泪石、圣息结晶之类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全部塞进包裹里。 杨钦也不懂魔法师的事，感觉跟自己的属性接近，就都放进去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能用上最好，用不上也没关系。 然后，杨钦拿出自己坏了很久的牧师法杖，满含不舍地摸了摸它表面的裂痕：“不怕不怕，爸爸不是要把你丢掉，是找了人修你，等你恢复了健康，爸爸就会把你接回来哦~” 法杖的木质已经在诅咒的污染下发黑，再加上四处皴裂的破碎痕迹，看上去格外黯淡丑陋，若是丢在垃圾堆旁边，绝对会被别人当成柴火棍，捡去烧锅炉。 杨钦却珍而重之地将它摸了又摸，哄了又哄，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包裹里。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指定的地点是在一个商场的厕所里，为什么是厕所，杨钦也不懂，但大佬嘛，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癖好，他不理解，但尊重。 按照“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要求，杨钦趁着没人上厕所，将包裹放在了男厕所的洗手台上，然后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紧张地等待了两分钟，杨钦再进厕所时，发现洗手台上的包裹已经消失了。 杨钦不由对“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生出几分敬畏之意，刚刚厕所里半个人都没有，包裹却被取走了，这该不会是某种隔空传送的阵法吧？ 这种隔空传送的阵法奇贵无比，用一次就会消耗大约五万积分，杨钦震惊于“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豪横，越发肯定了对方十项全能的魔法师身份。 想到这里，杨钦瞬间心神大定，拿出手机，想要给“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消息，却一不小心点进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布的帖子里。 此时，帖子底下已经骂了三百楼，并且，在数个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论坛的一位魔法大佬“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也被炸了出来。 顶着尊贵非凡的七色炫彩昵称，“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对“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大开嘲讽。 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呵，真是活久见，老子生平最烦装逼的人，你这么牛，敢出来比划比划吗？ 杨钦倒吸一口凉气，“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可是出了名的傲慢自负，被他针对上，“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有大麻烦了！ “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的出现，将帖子的气氛推向最高潮，越来越多的超凡者点了进来，纷纷起哄。 杨钦看得头大，只希望“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没看到帖子底下的评论。 然而，事与愿违。 在众多超凡者的注目下，“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公然回复了“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不跟菜鸡比，免得被人说我欺负小孩。 嚯——好大的口气！ 杨钦震惊后仰，好家伙，这真是狂中还有狂中狂，他们学魔法的攻击力都这么强的吗？ 连杨钦这个老好人都被深深震撼，更别提论坛里的其他人了。 再看论坛，“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果然被“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狠狠激怒，开始疯狂@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一定要约他出来一决胜负。 论坛的超凡者们戏称其为“最强魔法师之战”，杨钦也不由开始猜测，“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和“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比起来，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 同一时间，超管局员工宿舍。 楼仰雪略有些苦恼地托着下巴，幽幽叹了口气：“他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 到处都是槽点，监管者66666无力吐槽：[请问您今年贵庚？] 楼仰雪犹豫着说：“在精灵当中，我还非常年轻，但是对人类来说，我应该就是太太太太太爷爷级别的……” 所以楼仰雪回复“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的那句话，其实真的不算作假，楼仰雪的阅历厚度实在比对方多太多了，说是欺负小孩，半点都不带夸张的。 [……] 监管者66666无力地说：[孩子还小，不懂事，让让他吧。] 楼仰雪微微一笑：“其实我应该给他一顿社会的毒打，让孩子长长记性，但谁让我是极富包容心的善良精灵呢？伤害孩子的事，就算让我去做，我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监管者66666决定重新定义“善良”这个词。 这时，浴室传来了些许动静，楼仰雪起身走向浴室，刚拉开门，一颗狗头就探了出来，谄媚无比道：“伟大的主人，您的包裹到了~” 另一颗狗头叼着包裹的边缘，没法第一时间邀功，气得直翻白眼。 楼仰雪看不到它们的勾心斗角，只顾往前伸出手，那颗翻白眼的狗头就忙不迭地把嘴里的包裹递到他的手上。 令杨钦大跌眼镜的所谓“豪横手笔”，其实原理非常简单。 地狱三头犬可以穿梭于镜子之间，楼仰雪只需派地狱三头犬前往商场男厕所，趁杨钦离开，把包裹拖进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就行了。 [在隔空取物的方面，【千面之神】的权柄还是挺好用的。]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的脑海里赞美了一句。 楼仰雪取出包裹里附带的法杖，随手一摸就有了数：“月桂木的材质，镶嵌了一颗光耀石作为能量核心……品质很一般。” [大师，这个能修好吗？] 楼仰雪：“能修，附着在上面的只是普通诅咒。” [但是破损的程度好像很严重，是不是得重新找一根月桂木修补啊？] 楼仰雪盲摸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得修复一下，破成这样，我都没法往上刻铭文。” 闻言，监管者66666很为楼仰雪的钱包担忧：[可是包裹里好像没有月桂木，你要上哪去找月桂木呢？] “找什么？不用找。”楼仰雪将千疮百孔的牧师法杖握在手里，默念了一句咒语，布满裂痕的法杖便逐渐愈合了裂口，恢复一新。 念完咒语，楼仰雪摸摸光滑的法杖表面，满意道：“顺嘴的事。”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请问大师，这又是什么魔法？] 楼仰雪已经开始翻找包裹里的材料了，随口解释道：“我叫它‘修复一新’，是我自创的魔法，可以用来修复破损的东西——但使用对象仅限非生命体，我以前经常拿它补鞋子来着。” 说话间，楼仰雪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月泪石，跟月桂木相性最好，拥有稳定牧师精神状态，自动储存月光充能的特性。 材料有限，楼仰雪决定往月泪石上刻一个聚能阵法，保证法杖的供能，再用秘银镌刻一些提高坚固性和能量传输效率的咒文，让使用者更省灵力。 令杨钦束手无策的诅咒被楼仰雪的一发净化术彻底清除，萦绕在法杖周身的隐约黑气转瞬间便消失无踪，做完净化，楼仰雪抱着法杖坐在桌边，开始往上刻画咒文和阵法。 小章鱼揣着触手蹲在黑屏的手机上，血红色的大眼睛转动，视线落在精灵认真专注的侧脸上。 灯下看美人，犹胜三分色。 这时的楼仰雪脸上没有笑意，神情非常投入。 他像是真的很纯粹地喜欢着跟魔法有关的事物，因此，哪怕只是一根品质一般的法杖，楼仰雪都有在很用心地对待。 随着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勾勒出一条条繁复美丽的纹路，祂忽然觉得，在闪耀的似乎不仅只有精灵的那头银发，还有精灵本身。 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祂慢吞吞攀到了精灵的头顶，以霸占的姿势摊开八爪，以彰显自己对精灵的绝对占有。 “？”楼仰雪不理解小章鱼的行为，但尊重，顶着章鱼帽，继续完成剩下的镌刻工作。 三小时后，楼仰雪结束了今日份的额外工作。 监管者66666还有点不敢置信：[就、就好了？] 楼仰雪拿起那把焕然一新的牧师法杖，露出几分思索之色：“你说的对，应该还差最后一步。” 果然……监管者66666松了一口气，那些附魔师阵法师动不动工期十天半个月，楼仰雪三小时就结束了，就算楼仰雪格外牛逼一点，应该也没那么快的。 监管者66666继续旁观楼仰雪的后续操作，只见楼仰雪唤了地狱三头犬过来，让它们站在墙角，不要随意走动，然后单手提起牧师法杖，倾斜杖身，对准了它们。 杖头新换上的月泪石流光溢彩，那是魔法师即将发动攻击的标志。 “还差最后一步，质检。”楼仰雪银睫垂落，露出一点深蓝色的瞳仁，唇角微勾：“就拿你们试验一下吧……别动，很快就好。” 地狱三头犬简直要被吓裂了，三颗头难得不计前嫌地挤在了一起，充满惊恐地看向用法杖指向它们的新主人。 随着灵力涌入，勾勒在杖身上的秘银线条逐一亮起，向顶端镶嵌的月泪石汇聚而去，在光芒亮到极致之时，一束白色的光朝着地狱三头犬疾射而去。 地狱三头犬只来得及发出三声惨烈的嚎叫，就被白光击中了。 在那个瞬间，它们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当场狗带，可当它们发现身上并未传来痛感，颤抖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并未被新主人打得东一块西一块，相反，它们还被色彩缤纷的花束簇拥在了最中心。 楼仰雪一手拿着杨钦的法杖，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朵蓝紫色的小花，将它递向头顶的小章鱼。 小章鱼威严地瞥了那朵蓝紫色的小花一眼，勉强伸出一根触手，矜傲地卷起了精灵递来的供奉品。 虽然供奉品略为廉价，但胜在有巧思。 这次祂收下了，下次就不许送这种廉价货色了哦。 楼仰雪只是怕小章鱼无聊，才会顺手送小章鱼一朵花，根本没想到它能自己脑补这么多。 他神情自若地收回杨钦的牧师法杖，对地狱三头犬凉声道：“其实我不太信任叛过主的东西，你们能背叛【千面之神】，未尝不会背叛我……对于背叛者，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次只是花束魔法，若是被我发现你们敢背叛我，下次我用的，就不是这个魔法了。”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你们，懂了吗？” 三颗狗头连忙呜咽着应了，夹着尾巴贴着墙根站，一动都不敢动。 楼仰雪敲打了三头犬一番，满意地将通过质检的法杖放回了包裹里。 能量运转没有问题，可以交货了。 于是深更半夜，还在熬夜看卷宗的杨钦忽然收到了来自“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私信。 杨钦心下一惊，以为对方在修复法杖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急忙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去看后台私信。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法杖修好了，老地方来取，时间你定。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图片】【图片】这是法杖目前的样子，看看是否符合你的审美。 看到第一句话的杨钦：“？？？” 看到图片的杨钦：“！！！” 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就修好了？假的吧！ 等等，这个照片——杨钦瞪大眼睛看着照片里自己焕然一新的法杖，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这是他的法杖吗？才几小时不见，怎么就高贵到他都不敢认了？？ 杨钦恍恍惚惚地打下几个字：满意，很满意。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等收到以后，可以先试用一下，不满意支持返工，如果满意，能帮忙去主页发一下带图好评吗？下一单可以继续给你优惠。 杨钦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复的，只记得自己跟对面的大师约好，明天十点钟去老地方取法杖，因为商城得十点钟才能开门…… 仗着自己有治愈技能，杨钦直接熬穿了这个夜，第二天商场门一开，他第一个就冲了进去，找到了昨天的男厕所。 他焕然一新的美丽小宝贝，正躺在男厕所的黑色大理石洗手台上，静静等待着他。 杨钦失了魂一般地走过去，怔愣地望着杖身上一看就技法高超的繁复咒文，口中发出无意识的低语：“我嘞个亲娘欸……” 作者有话说： 杨钦:人在男厕，世界观碎裂中…… “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半夜醒来，脑子里都还回荡着一句话：不跟菜鸡比，免得被人说我欺负小孩，菜鸡菜鸡菜鸡菜鸡，小孩小孩小孩小孩…… 楼神：拉仇恨，顺手的事（笑） 20-25 第21章 楼仰雪今天出门的时间，比昨天稍迟了一点。 倒不是因为睡迟了，主要是被小章鱼闹的。 昨晚在论坛上帮楼仰雪怒战群雄后，小章鱼不知怎么的，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其他软件的用法。 而它学会上网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编发教程…… 于是楼仰雪起床后，就被小章鱼缠住了。 小章鱼自觉已经学会编发精髓，自信心膨胀，硬是要给楼仰雪编头发，楼仰雪拗不过它，只好半信半疑地坐下来给它编。 楼仰雪看不见小章鱼是怎么操作的，只感觉它八条触手倒腾得飞快，没一会儿就帮他编好了头发，楼仰雪伸手摸了摸，好奇地询问监管者66666：“好看吗？” [好看！小章鱼很有当Tony老师的潜质嘛，审美竟然还挺不错——但主要还是你自己长得好看，随便顶着鸡窝头出门都是时尚造型。] 监管者66666不加掩饰的称赞俨然夸到楼仰雪的心坎里，楼仰雪心情大好，将小章鱼托到手心，低头亲了亲它Q弹的触手，很上道地将它从头夸到触手尖尖。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小章鱼身心舒畅得都快融化了，它真的很吃这一套，楼仰雪就是拿捏准了这一点，才专挑好听的话哄它，怎么嘴甜怎么来。 毕竟以后楼仰雪还要靠小章鱼打字呢，不把客服哄好，楼仰雪怎么提高跟客户交流的效率？怎么赚积分？ 小章鱼完全不知道，眼前精灵看似神色崇拜，满脸恭敬，实则已经暗戳戳计划着把它当成专属客服奴役了…… 它揣着触手，很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决定明天换另一种更加复杂华丽的编法。 编头发耽误了点时间，但还不至于让楼仰雪迟到。 楼仰雪不紧不慢地出发，抵达了超管局的食堂，准备按照人类的习惯，先吃一份早饭。 食堂的阿姨有被周岩特意交代过，知道楼仰雪看不见，很贴心地帮他将所有的早点都放在一个托盘里，让他端着。 楼仰雪端着托盘走过，正在吃早饭的超管局员工们纷纷呆住，视线下意识追随。 超管局统一分配的银白制服，穿在楼仰雪身上，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礼服，银白的颜色本就与银发相得益彰，再加上精致华美的编发，更显得光彩夺目。 细看之下，竟然还有几朵蓝紫色小花点缀其中，平添几分生机灵动感，同时是银色发间唯一的亮色。 再加上那张脸……简直是视觉的盛宴。 楼仰雪看不到四周投来的视线，但不代表他感知不到。 他早已习惯成为视线的聚焦点，因此没有半点不适，姿态依旧从容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早上好！”对面忽然坐下一个人，听声音，来人是跟楼仰雪同组的组员楚宏明。 楚宏明故意轻咳了一声：“猜猜我是谁？” “好啊，让我猜猜，”楼仰雪喝了一口豆浆，作沉思状：“是杨组长吗？” 楚宏明差点喷了：“我怎么可能是杨组长，我的声音有那么不年轻吗！” 楼仰雪淡定道：“那就是小张。” “……不是。” 楼仰雪开始报人名：“候黎、郁全、应秀庄、岳融……” “不是……不是……都不是！” 猜到最后，楼仰雪已经将后勤组所有的组员名字都报了一遍，唯独没有报到楚宏明的，直到这时，急得抓心挠肝的楚宏明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一脸正经的楼仰雪给戏弄了。 楚宏明万万没想到楼仰雪长得这么善良，结果居然是这种天然黑的性格，不由震惊道：“仰雪，你这个人还挺坏的，刚刚故意耍我是不是？” 楼仰雪用抽纸擦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既然你想跟我玩玩，我当然得给足你游戏体验了。” 楚宏明脸一红，他忽然有点不敢再直视楼仰雪，匆匆别开眼，掩饰性咬了一口油条，心想，楼仰雪不愧是容貌80的精灵血脉拥有者，真的很有魅力啊。 楚宏明不由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就算楼仰雪喜欢故意戏弄别人，肯定也有很多人愿意成为他的玩具吧？ 想到这里，楚宏明汗颜了一下，主动转移了话题：“你今天的头发编得可真好看啊，是谁给你编的？” “那个啊……是我自己编的，”楼仰雪当然不会暴露小章鱼的存在，只能认领了小章鱼的功劳：“好看就好。” 楚宏明看着楼仰雪的目光不由多出几分敬畏：“看上去很复杂的样子，要编这个，你得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吧？” 楼仰雪：“嗯……差不多吧。”实则小章鱼牌托尼老师挥舞着八条触手，三分钟就给他编好了。 闻言，楚宏明不由在心中感慨，不愧是精灵啊，宁可少睡一小时，也要早起打扮自己，他对精灵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快速吃完早饭，楚宏明跟楼仰雪一起打了上班卡，随着上班的组员越来越多，楼仰雪的编发几乎被每个人都问了一遍，楼仰雪耐心地一一作答，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组员们聊天的聊天，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时间逐渐接近十点，忽然有人问：“都这个点了，老杨怎么还没来上班？难道是又接到了紧急任务？” “不知道啊，早上也没有会议要开吧。” 一旁，正在靠无障碍模式熟悉办公软件的楼仰雪悄悄竖起耳朵，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个时间，杨钦应该是去商场厕所取法杖了。 不知道他拿到法杖后，会不会满意。 其实楼仰雪对那根法杖的修复结果是不太满意的，在他看来，那根法杖还有更多的提升空间，但受限于视力和材料，目前他能做到的，也仅是修复杖身和镌刻铭文这种程度了。 对于追求完美的精灵来说，这根法杖已然是楼仰雪近年以来，瑕疵最多的作品。 想到这里，楼仰雪有些坐立难安，因为他的完美主义又开始作祟了，一想到自己手里诞生过不完美的作品，他心里就总觉得不得劲。 等他以后恢复视力，弄到更合适的材料，还是让杨钦把法杖送回来返工一下吧…… 楼仰雪对着电脑发呆的时候，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隐隐的人声从走廊传来，似乎非常热闹。 伏案写文件的元颖茫然抬头：“外面怎么这么多人，发劳保了？可是这个月不是已经发过了吗……” 楚宏明最爱凑热闹了，见外面这么热闹，他按耐不住地起身，快步朝外走去：“我去看看！” 走到门口一看，楚宏明才发现，引起骚动的人，居然就是他们失踪半天的组长。 此时，杨钦被人团团围着，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他正眉飞色舞地跟别人说着什么，满面都是喜气洋洋的红光，显然遇到了什么大好事。 吃瓜吃不着，楚宏明那个着急啊，一咬牙，便用力挤进了人群里，隐约听到杨钦在说什么“法杖”“捡着大便宜”“要给大师写好评”之类的话，终于弄清了事情的缘由。 杨钦的法杖坏了很长时间，这事后勤组谁不知道，拖了这么久，老杨终于舍得花钱换一根新法杖了。看样子，老杨买新法杖的时候，还捡了个大便宜——看把他给乐得。 楚宏明好奇地凑上前，果然看到了杨钦买的新法杖。 嚯，那叫一个气派，一看就是个高级货。 老杨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楚宏明出声起哄道：“老杨，我说你早上怎么不来上班，原来是去买新法杖了！” 没想到杨钦听了，反而哈哈大笑：“认不出了吧，这就是我原来那根法杖！昨晚我找了一位大师，一晚上的功夫就给我修好了！怎么样，不赖吧？” 说着，他得意洋洋地向周围的人展示自己焕然一新的法杖。 其他人自然都不信。 “开玩笑，哪有这么快的，这种做工，少说都得一个月吧。” “啧啧啧，看看这个铭文密集度，一个月都不一定做得出来！” “老杨你不厚道啊，自己偷偷发财，不跟兄弟们分享分享发财的门道？” 杨钦现在就见不得别人质疑触手大师，一听就急了，连后台的聊天记录都翻出来给他们看，证明这真的是触手大师一晚上就做出来的成品，并且价格给得非常优惠！！ 聊天记录被所有人传阅了一遍，这下众人都震惊了。 虽然他们不懂其中的门道，但铭文的质感和复杂度是能用肉眼看出来的，这根法杖几乎通体刻满铭文，再怎么说，也不该只收两万九千七的加工费啊！ “这个做工精度居然只收三万，疯了吧，大师是在做慈善吗？！” “我靠！这个帖子昨晚我也刷到过，当时我还点进去嘲讽了一句……现在删还来得及吗？” “你居然质疑触手大师！”杨钦怒了：“没品的东西，我以后跟你无话可说！” 那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谁知道他真的有两把刷子，大家不都以为他是在引流吗……好家伙，也就是说他主页的自我介绍是真的？他是真的十项全能？” 这时，战略部的主任推了推眼镜，说了句公道话：“老杨，你冷静点，这种精度的做工绝不可能这么便宜，还做得这么快。我跟你说，我认识一个A级附魔师，他就算只刻一个加固铭文，最快也要一天，A级的附魔师都尚且如此，那个“触手太多我看不见”，难不成还要比A级还要厉害数倍？” 杨钦愣了一下，此前他太高兴了，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现在想来，其中确实有几个无法解释的疑点。 其他人见杨钦自己也开始摇摆不定，更加确定了其中的不对劲，纷纷开始劝他。 “老杨，你别是遇到诈骗了，说不定这法杖上的铭文只是个花架子，看着好看，其实不能用。” “如果那个触手大师真的这么厉害，以前怎么可能一点名气都没有？” “对啊，昨晚他被这么多人骂，都没放出以前的作品打脸所有人，可见他手头真的没啥作品啊。” “还是赶紧把定金退回来吧，别是杀猪盘啊！” 不远处。 后勤组办公室门口，楼仰雪听着闹闹哄哄的劝阻声，微微挑眉。 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气得跳脚，愤愤为他打抱不平：[一群井底之蛙，没见过天才吗！自己菜就多练，而不是质疑别人，觉得别人也做不到！] 楼仰雪有些好笑：“五六，你刚开始不也是这样？” 刚遇见监管者66666的时候，楼仰雪随便展露一些技能，监管者66666就一副世界观碎裂的模样，嘴里只会说“不可能”“这是假的吧”“你是怪物”之类的疯言疯语。 现在监管者66666居然开始骂别人没见识了，真是长大了啊。 监管者66666想起不久前自己被楼仰雪震碎三观的可悲模样，不由有些讪讪。 [这不是跟着您长见识了嘛……] [说起来，他们这么质疑您，您会感到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楼仰雪微微偏头，很淡然地说：“一时的质疑算不了什么，实力会证明一切，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而且有质疑声不也挺好？” 楼仰雪忽然有点恶趣味地说：“我很喜欢看到他们被打脸之后，回过头跪着求我的样子，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监管者66666：[……对不起，打扰了。] 有这么恶劣的癖好，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另一边，杨钦确实被说得犹豫了，但他没有听周围人的劝说，立即要求退钱，而是说：“先让我试试吧，试都没试，就说要退钱，这样不地道。” 某科主任听了，敬佩地朝杨钦竖起一根大拇指：“老杨你胆子够大啊，不怕这铭文刻得不对，一运行就原地爆炸吗？” “怕什么，就算真炸了，我也能自己治好自己！”杨钦提起自己的牧师法杖：“走，去模拟练武场试试！” 而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忽而响起，杨钦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特殊病房那边打过来的。” 特殊病房那边会直接联系杨钦，肯定是出了什么大状况！ 他示意四周的人噤声，自己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杨钦。” “杨组长，你快来！特殊病房1区，有个兔型畸变的病人逃跑了！”电话那边的护士声音急促：“那个病人脚速奇快，我们都追不上，他神智已经有点不清醒了，如果不能尽快祛除污染，把san值降下来……” “我明白了，我这就过去！”杨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等护士说完，就已经往特殊病房的方向冲去了。 刚到特殊病房区域，杨钦就见现场一阵兵荒马乱，兔型畸变者如弹簧球一般在走廊来回蹿动，肉眼只能看见他的数道残影。 这下麻烦了。 兔型畸变者的一大特征，就是双脚显著强化，移动速度加快，难以捕捉。 杨钦试图瞄准这个兔型畸变人，往他身上丢一个“圣光祝祷”，但这显然不可能。 杨钦先尝试空手放技能，无一例外，全部扔空了，更糟糕的是，他丢技能的行为引起了兔型畸变者的警觉，下一秒，兔型畸变者竟然调转了方向，后腿重重一蹬墙，像一颗炮弹般疾速朝杨钦撞来—— 要是真被撞中，以奶妈的脆弱体质，杨钦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好几天。 杨钦大惊之下，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法杖，放出一发“圣光祝祷”。 这完全是杨钦的本能反应，事实上，杨钦放出“圣光祝祷”的瞬间，就知道这招不可能成功。 “圣光祝祷”完全是圣光治愈系法术，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就算击中兔型畸变者，也无法对兔型畸变者的攻击产生任何阻挡的效果。 完蛋了…… 法杖顶端光芒大作的瞬间，杨钦心中充满了绝望，做出闪避的姿势，引颈受戮般等待剧痛的来临。 可下一秒—— “轰——”一阵巨响，飞出去的竟然不是杨钦，而是被金色光束打中的兔型畸变者。 他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了墙壁上，紧接着，那面被他撞上的墙，也夸张地倒塌了。 尘土飞扬，杨钦看着这一幕，站在原地，石化了。 护士们也从桌子下钻出来，震撼无比地看向忽然打出暴击的杨钦。 这是他们局里著名的脆皮奶妈？？不会被人假冒了吧！ 过了许久，杨钦才动了，他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寸一寸地，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手里的法杖。 翻新后的法杖……居然可以把治愈技能转化为攻击技能？？？ 杨钦白眼一翻，安详地昏迷。 妈的，他肯定是在做梦，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 不多时，杨钦在特殊病房的壮举就传遍了分局的大小群。 奶妈居然可以依靠一根法杖转变为攻击型输出，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整个分局的超凡者都哗然了。 被护士救醒的杨钦躺在病床上，还没彻底缓过神，就被急需升级武器和道具的超凡者们团团包围。 杨钦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们，一把将他们推开，翻身下床：“都走开！我要给触手大师写千字好评，没空跟你们闹了。” 要写好评，当然得言之有物，杨钦用正常版本的“圣光祝祷”稳定兔型畸变者的精神状态后，马不停蹄地去了练武场。 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最后得出了种种惊人的结论： 1.使用翻新后的法杖，要比之前省一半的灵力。 2.使用翻新后的法杖，输入同样的灵力量，输出技能覆盖范围更大，效果更好。 3.如果杨钦心中产生攻击对方的情绪，那么从法杖输出的治愈技能就会自动被转化成攻击光束…… 简直神了！ 杨钦午饭都没吃，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加急整理出了一份报告，报告不仅含有详细的翻新前后对比数据，还附带了全方位的新旧法杖图片，以及数月前自己跟数位附魔师的聊天记录，证明自己并不是触手大师的托。 这还不够，杨钦激情撰写千字好评，把触手大师狠狠吹了一顿。 有了这根法杖，以后他进沦陷地就有自保的能力了，生存几率大大提升，对杨钦来说，触手大师可不就跟再生父母一样伟大？ 杨钦那边一确认收货，楼仰雪这边就收到了尾款到账提示，当时楼仰雪正在吃午饭，周围人多眼杂，就没拿出手机查看，直到午休时，楼仰雪才独自走进楼道，打开了手机。 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听到，楼仰雪没有使用屏幕朗读的功能，监管者66666直接把论坛里的内容念给他听。 [我果然没看错杨钦，这人够地道，他竟然给你写了千字好评，还整理出了一份对比报告。] 监管者66666对杨钦的上道非常满意，帮楼仰雪念了一遍报告的内容。 当它读到“可以将治愈技能转化成攻击技能”这一句时，饶是监管者66666已经在楼仰雪这里增长了见识，还是忍不住狠狠一惊，第一反应依然是“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的，一不小心真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怎么不可能，治愈技能跟攻击技能一样，归根到底，都是能量的某种形式。”楼仰雪将手伸进兜里，捏捏小章鱼的触手，慢悠悠道：“是能量，就能够相互转换，我这样说，是不是更好理解一点？” 监管者66666说不出话来，也就是此时，它才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杨钦会不辞辛劳地整理出一份这么用心的报告，不仅是因为杨钦是个老好人，更是因为他亲身体验过新法杖的好处，对触手大师的实力有了深刻的了解。 他迫切地想要向饱受误解的“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示好，以获得对方的更多好感，增加以后继续合作的概率。 想要增加战斗力，要么想办法提升自己的灵力阈值，要么升级自己的武器和道具，杨钦不可能只修复一次法杖，为了提高自己的战斗力，他肯定会想要继续升级自己的武器。 只是一次的修复，自己的法杖就增加了这么多功能，那如果……升级一次呢？ 杨钦简直不敢想。 所以，杨钦宁可冒着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风险，也要发出那份好评，甚至根本顾不上此举会不会得罪“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 谁拳头更大谁是爹，目前对杨钦来说，肯定是能够转换治愈技能为攻击技能的“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更占优先级。 这份好评发出后，很快在论坛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质疑声当然还在，但也有很多懂行的超凡者已经感觉不太对了，见势不妙，悄悄删了自己在帖子底下的评论，并腆着脸去私信“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了。 监管者66666看着他们这幅态度大变的模样，不由生出了某种强烈的爽感：[没用的，小章鱼早就把你们全部拉黑了~] 质疑猎奇癖好，理解猎奇癖好，拥有猎奇癖好。 打脸就是很爽啊！！ 监管者66666看着帖子底下风向大转的评论，又爽又不爽的：[证据都甩到脸上了，怎么还有人在狗叫……居然还艾特其他附魔师阵法师来辨认真假，如此伟大的铭文，那些菜鸡看得懂吗，就让他们辨认？] 果然，楼仰雪往下又翻了几十条评论，就有大聪明附魔师站出来了，痛斥法杖上的铭文简直不知所云，根本不可能运行成功，更别提切换技能效果了，那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天方夜谭。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无力道：[不看了，全是睿智发言，看多了还生气。] 楼仰雪顺毛哄监管者：“好了，不气不气，跟他们犯不着……对了，你们这个世界里有没有魔法卷轴和元素宝石？我能在论坛买到吗？” 提起正事，监管者66666立即打起精神：[有的！万象神系的沦陷地偶尔会掉落这些道具，但是价格略高，你做好准备。] “那就好，趁现在热度高，我发帖收一些。”楼仰雪自然而然地将手机递向口袋里的小章鱼，向它传去一道心声，说明自己想发的新帖内容。 听到精灵还惦记着魔法卷轴之类的东西，小章鱼只恨自己的分身爬得不够快！ 楼仰雪召唤祂的初始地点在天府公寓，所以祂的分身想降临于此，也只能通过天府公寓的通道。 而天府公寓距离超管局，偏偏又有一大段路。 另一只小章鱼不像祂，一醒来就吸收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部分力量，祂刚从沉睡当中醒来，还处于开机重启的状态，弱小得很，在路上爬爬停停，一路上差点被野猫叼走，被鸟啄，被车轮压扁，被环卫工人扫进垃圾车，被烧烤摊摊主捉去做铁板章鱼…… 发现分身在不停掉链子的小章鱼简直要气死了。 到底能不能行！ 死腿，快爬啊！ 祂要立即实现精灵的愿望，享受精灵崇拜的眼神！ 想到这里，小章鱼有点蹲不住了，帮楼仰雪发出新帖子后，祂用触手勾住楼仰雪的手指，传给他一道模糊的呓语。 【……离开……很快回来……】 楼仰雪愣了一下，用心声问祂：“你要去哪里？” 【……愿望……实现……】 楼仰雪一头雾水，还想再多问几句，小章鱼却猛然从他的兜里滑了出来，弹上了楼道的窗户，沿着窗户的缝隙挤了出去。 “小章鱼！”楼仰雪一惊，下意识伸手，却抓了个空，等监管者66666提醒他小章鱼的动向，哪里还来得及，小章鱼早已消失在了窗外。 楼仰雪推开窗户，明知道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却还在往外眺望。 “它那么小，会被车压扁的……”楼仰雪望着黑暗的虚空，愣愣道。 …… 在楼仰雪看不到的地方，小章鱼变得透明，如水母般浮在半空，随着风朝一个方向飘去。 祂决定去接应一下那个不停掉链子的分身。 早点取到元素宝石，就能早点享受精灵的崇拜。 ……说不定还会得到精灵崇拜的亲吻。 当然，祂并不需要这样的崇拜，信徒就该有信徒的样子，对神明动手动嘴算什么？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最好。 ……但如果楼仰雪非要那么做，祂也可以勉强接受一下。 作者有话说： 某些监管者要彻底成为迷弟了，是谁我不说~ 2号小章鱼正在赶来的路上ing…… 2号小章鱼：如果你发现你的分身火急火燎地让你送宝物过去，其实只是为了泡精灵，你也会像我一样很想死…… 第22章 小章鱼忽然独自离开，楼仰雪放心不下，当即决定下午请假，先去把小章鱼找回来。 身为小章鱼的召唤师，楼仰雪能感应到它的大致位置，顺着感应去找，应该能在小章鱼被车轮压扁之前，及时把它找回来。 楼仰雪收起手机，去了杨钦的办公室，打算请半天的假。 然而等他返回办公室时，却发现静悄悄的办公室莫名变得非常嘈杂，刚刚午睡的同事竟全部起来了，正在匆匆交流着什么。 看不见发生了什么情况，楼仰雪只好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忍不住心想，小章鱼才刚溜走，应该不是它搞出什么事了吧…… 楚宏明匆匆回应了他一句：“奇想国游乐园附近接到群众报警，疑似有异常情况，我们正准备去那附近检测污染值。” 楼仰雪瞬间捕捉到关键词——“奇想国游乐园”。 ——正是【千面之神】藏匿宝物的地方！ 地狱三头犬说过，【美丽与嫉妒之神】曾赐予过【千面之神】一样宝物，但是那件宝物需要靠吞噬血肉才能进阶变强，于是【千面之神】将它藏在了奇想国游乐园的一间恐怖屋里。 每逢月圆之夜，宝物都会进阶一次，只有那时，它才会显现踪迹，否则就连【千面之神】也找不到它。 下一次月圆之夜就在一天后，刚好是周末，楼仰雪原本打算等放假后再去一趟“奇想国游乐园”，把【千面之神】藏起来的宝物给弄回来，没想到却会在此时听到关于“奇想国游乐园”的消息。 楼仰雪不确定是否是【千面之神】的那件宝物导致的异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楼仰雪现在穷得很，【千面之神】既然有不错的遗产，他当然是能搜刮就搜刮。 如果那件宝物不幸被超管局抢先发现，或是被别的异端盯上，那就不妙了。 楼仰雪必须亲自去确认宝物的情况。 只犹豫了半秒，楼仰雪就果断改变了主意，选择跟着后勤组出发前往“奇想国游乐园”。 [不找小章鱼了吗？] 楼仰雪眯了眯眼，淡声道：“正事要紧。” 他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尽快恢复实力，返回故乡。 这是漫长旅途的最后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为了这一天，楼仰雪已经努力了太久。 他肩负着整个故乡的重量，一步踏错，就会带着故乡的所有生灵坠入万丈深渊。 说他冷酷也好，无情也罢，哪怕成为千夫所指的小人，他也决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物，停止前进的脚步。 楼仰雪坐上了后勤组的车，随着车子启动，车窗外的景色开始不断倒退，楼仰雪偏头看向窗外，神色平静得近乎漠然。 监管者66666莫名有点怵这样的楼仰雪，说话声都小心了很多：[我觉得……我们其实也不用太担心小章鱼，它既然敢独自离开，肯定是有把握的。] “但愿如此，”楼仰雪轻叹道：“如果它真的遭遇了不测，那我也只能……” “给它立一块碑了。”- 在接到异常报警电话后的第十四分钟，后勤组其中四人组成的检测小队抵达了现场。 这四人包括组长杨钦，组员楚宏明、元颖，以及可以免疫精神污染的楼仰雪。 他们起到一个打头阵的作用，负责靠近事发地，用仪器检测污染数值。 一旦检测出异常污染值，他们就会立即联系特殊行动部，让分局派超凡者组成的支队过来处理，同时，后方的其他后勤组成员则会尽快疏散附近居民，拉起警戒线，阻止其他群众靠近案发地。 “小雪，你记住，我们后勤组只负责检测污染，不负责后续事宜，一旦检测仪的数值产生巨大的变化，并发出尖锐的报警声，我们就立即撤离，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路上，杨钦特意把注意事项又给楼仰雪说了一遍，楼仰雪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有着丰富外勤经验的楚宏明就显得比较轻松了，拍胸脯保证道：“没事，到时候你要是跑不快，哥直接把你扛起来带你飞！你放心，在逃跑的方面，你楚哥最有经验了！” “那就拜托你了，”楼仰雪带着点玩味地说：“楚……哥。” 唯一知道真相的监管者66666闻言，差点喷了。 噫，老东西竟然装嫩。 老不羞！ 楼仰雪不知道监管者66666正在疯狂腹诽自己，他已经问起杨钦关于报警的事：“组长，那通报警电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怎什么会惊动超管局？” 杨钦神色稍稍严肃：“当时警局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一个女大学生，她说，她跟她的朋友原本只是骑共享单车路过奇想国游乐园，结果她朋友在接了乐园门口的一个免费气球后，突然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进奇想国游乐园玩，她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她怀疑气球里有迷药，才会导致她朋友出现奇怪的精神状态，”杨钦沉声道：“但接线员觉得，她的朋友很像中了某种精神污染，所以直接将这个电话转接了超管局。” “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三十几秒，连那个女大学生也中了招。” 杨钦看向不远处飘着气球的游乐园大门，神情中透出几分忌惮：“她忽然改口，说游乐园没问题，并且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她也想进去玩……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楼仰雪听完后，面露沉思。 【千面之神】只将宝物藏匿在了奇想国游乐园内的一座恐怖屋里，出问题的应该只是那座恐怖屋，可是现在看来，怎么像是整个游乐园都出了问题？ 难道是宝物自己长腿跑出来了？ 楼仰雪觉得不太可能。 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今之计，就是先想办法脱离队伍，混进游乐园里看看情况…… 楼仰雪思考间，他们这组四人小队已经接近了“奇想国游乐园”色彩鲜艳的大门口。 杨钦拦住楼仰雪，示意他停下脚步。 此时，他们距离“奇想国游乐园”，还有300米。 拿出污染度检测仪检测，屏幕显示污染度0。 杨钦为所有人都套上了一层“圣光祝祷”：“再靠近一百米。” 200米，污染度从0上涨为50。 100米，污染度从50上涨为200。 走到这个距离，他们已经可以闻到从游乐园里飘来的酒香，并且，门口打扮滑稽的小丑也发现了他们，摇摇晃晃地牵着气球，朝他们走了过来，夸张上扬的血红唇角咧开，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快乐与幸福。 根据那通报警电话给出的信息，气球显然是可疑物品，他们当然是不可能去碰的，楚宏明直接背起移动速度缓慢的楼仰雪，借着伫立在门口的卡通恐龙雕塑，来了一招秦王绕柱，漂亮地躲过了小丑递来的危险气球。 “哈哈，我就说，论逃跑，没人比得过我！”楚宏明刚得意洋洋地夸完自己，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尖锐警报声。 在刚刚的躲避过程中，四人小队被小丑冲散了队形，此刻距离游乐园最近的人是元颖。 而现在，元颖手里的检测仪响了。 元颖瞥了眼屏幕，面色大变：“2685了！数值还在不断上涨，快撤！” 其他三个队员立即响应号召，极速撤退。 沦陷地就像一个针对人类的猪笼草，如果人类没有被吸引进猪笼草的内部，自然也不会被猪笼草消化。 只要能及时脱离沦陷地范围，就是安全的。 他们一口气跑出500米，小丑在追到距离游乐园200米的位置就停止了追逐，慢悠悠回到了原位，看来200米就是奇想国游乐园的安全距离了。 楚宏明将背上的楼仰雪放下，气息丝毫未乱，甚至还有余力冲着奇想国游乐园的方向比中指，嚣张道：“来啊！来追你爸爸啊！追不上了吧哈哈哈。” 元颖受不了地摇头，打开通讯器联络分局：“这里是后勤组元颖，检测仪显示奇想国游乐园为中低污染区域，距离游乐园大门百米范围内，污染峰值为2986……” 杨钦就不行了，跑了个五百米，就杵着法杖直喘气：“这个游乐园……果然……有古怪，非要靠得、靠得很近才能测出污染，是沦陷地无疑了……” 楼仰雪皱了下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蓦然抓住了杨钦的手，沉声道：“别停下，继续跑！” “啊？”杨钦闻言抬起头，还愣了一下。 楼仰雪：“跑！” 杨钦知道楼仰雪这么说一定有原因，立即叫上其他队员，继续朝着远离奇想国游乐园的方向狂奔。 可跑了没两步，楚宏明的脚步却渐渐地慢了下来。 元颖回头看他没跟上来，返回去拉他：“楚宏明你干什么？还不快跑！” 楚宏明站着没有动，他仰头在空气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逐渐露出沉醉的表情：“元姐，你闻到了吗？好香的酒味……” 元颖看着他这幅模样，一阵毛骨悚然：“闻到什么……靠！老杨快给楚宏明丢技能！他中招了！” 杨钦猛一个圣光祝祷打过去，楚宏明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嗅着那股味道，痴痴地转过身，朝着游乐园的方向走去，口中喃喃道：“好香，我要去看看，到底什么这么香……” 杨钦高高举起法杖：“按住他！我把他敲晕！” 元颖正要去按楚宏明，动作忽然一顿。 紧接着，她用跟楚宏明同款的姿势深吸一大口气，着迷地感慨道：“好香的酒味啊……” 通讯器还处于接通状态，此时，另一边的接线员已经换成周岩，周岩正急声问：“是否出现异常情况？一队已经赶往支援，预计三分钟后抵达！” 杨钦没来得及回话，他正急着把这两个人敲晕。 因为这两人已经彻底失去神智，不顾一切地要往游乐园里跑，并且越跑越快，楚宏明背上还背着个楼仰雪，这要是让他们跑进游乐园，就事情就大条了！ 监管者66666也被这突发状况弄懵了：[怎么会这样！刚刚你们不是已经跑出游乐园的范围了吗？] 楼仰雪冷静思考：“是空气，空气里有股酒味，闻到的时候就中招了，跑再远也没用，杨钦的圣光祝祷不起作用，那就说明它不是精神污染或诅咒，而是……某种物理层面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蛊虫，毒品，寄生物……都有可能。”楼仰雪皱眉：“罪魁祸首在游乐园里，想解除这种负面状态，就必须进去一趟，把罪魁祸首干掉。” 楼仰雪猜想的没错，因为没过多久，追逐在后面的杨钦也开始神色迷离了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法杖，从追逐队员变成了加入奔跑。 “好香的酒味啊……”杨钦着迷地喃喃道。 在被楚宏明背着冲进游乐园之前，楼仰雪从身上拿出通讯器，联系了超管局，给他们留下了最后几句要紧的线索：“我是后勤组楼仰雪，小队成员在靠近游乐园大约100米处闻到酒香，之后全部失控，圣光祝祷无效，排除精神污染，现在我们即将进入游乐园，滋滋……注意酒香……滋滋……” 楼仰雪低沉动听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通讯器的另一头。 周岩怔愣地拿着通讯器，半晌，他低骂了一句。 是他错了吗？ 他是不是不该因为那点疑心，就把楼仰雪这个普通人牵扯进来？ 楼仰雪是个盲人，一旦被卷入非克苏鲁神系的沦陷地，焉有活路？ 这一瞬间，周岩快被自责淹没了。 殊不知，周岩心目中弱小无助的某盲人，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手里的污染度检测仪。 [污染度8567，C级异端，比【千面之神】稍强一点。] “不错，努努力，应该能一口气打死，然后继承祂的遗产，”楼仰雪摸摸下巴：“现在，我们最大的难点，就是不知道这个异端究竟躲在哪里……” 说到这里，楼仰雪忽然一顿，看向了某个方向。 他感知到了……小章鱼的气息？ 小章鱼也在这个沦陷地里？ 但是让楼仰雪非常奇怪的是，明明他们只是分开了不到半小时而已，小章鱼的气息就似乎比之前弱了许多…… 难道是被占领了游乐园的异端给打成这样的？ 楼仰雪越想越有可能，否则，该怎么解释小章鱼的忽然虚弱？ 这样的话，如果找到小章鱼，是不是就能顺藤摸瓜，获得有关此地异端的信息？ 楼仰雪思考了几秒，决定出发寻找小章鱼，跟它汇合。 这样的话，如何处理三位失去神智的队员，就成了个问题。 这三位进入游乐园以后也没有恢复神智，明明是被酒香吸引来的，进来后反而嚷嚷着要玩游乐园里的设备，让楼仰雪百思不得其解。 据监管者66666所说，游乐园里全是疯狂玩乐的人类，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快乐的样子，而在沦陷地内，这种快乐就显得非常诡异了。 楼仰雪认真道：“反正我们只需记住一点：在沦陷地里，异端越想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越不能干什么。” 如果把沦陷地比作一个加工厂，那么异端在加工厂里设置的所有规则，都是为了尽可能地把人类加工成最美味的食物。 所以，游乐设备是不可能让队员们去玩的，楼仰雪对三人分别施了一个强力昏睡咒，然后用魔法掩盖了他们的身型和气息，在监管者66666的指引下，先将他们藏在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点。 “你们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们钓个章鱼回来。”楼仰雪对着草丛里昏睡的队员皮了这么一句，便合上了四周的草，朝着感应到小章鱼的方位走去。 监管者66666看着楼仰雪用导盲杖扫开障碍物的熟练动作，幽幽叹了口气。 开局三队员全挂机，留一个盲人独自打野，谁听了不落泪？- 另一边，2号小章鱼用一根触手举起风暴宝石，其他两根触手扒住岸沿，湿漉漉地从水池里爬出来。 恰好有个哈哈大笑的人类从它面前走过，笑得它怒从心起，当即非常暴躁地扑上前，将那个愚蠢的人类狂抽了一顿。 笑！让你笑！ 倒霉而狼狈的旅途令2号小章鱼狂性大发，此刻，它狠狠发誓，一定要让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付出代价！ 什么召唤师！这么想要元素宝石，我看你有几条命来取——杀杀杀！ 第23章 “在哪呢？明明感应到就是在这一块……” 楼仰雪杵着导盲杖，疑惑四顾：“五六，你有看到小章鱼吗？” 监管者66666拉高视角，仔细将周围搜索了一遍：[没看到诶，不过你身后不远处有一个喷泉，它会不会是在喷泉下的水池里？] 楼仰雪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照着监管者66666的指引，走向它所说的那个喷泉。 随着楼仰雪与喷泉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喷泉的全貌也完整显现了出来。 监管者66666的语气变得迟疑：[等等，你先别过去，这个喷泉长得有点不对劲，而且它喷出来的东西，也有点不对劲……] 楼仰雪立即听话地停下脚步：“怎么说？” 监管者66666尽可能有画面感地为他描述那副场景。 [那是一个欧式雕塑喷泉，最中间是一个头戴花冠的女神，她捧着一个酒壶，正往下倾倒里面的液体，水池四面则环绕着表情不一的四位小天使，它们脸上分别是：咧嘴大笑的快乐表情，醉醺醺的迷离表情，鬼迷日眼的勾引表情，举起双手闭眼摇摆的狂喜表情。] [从酒壶里流出来的水是酒红色的，喷泉水池里的水红得像鲜血——妈呀！水池里飘着几具表情微醺的人类尸体，这喷泉绝对有问题！快跑！] 楼仰雪没跑，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一般来说，这些‘神’自我意识过剩，所以经常会在副本里故意放一些画像、雕塑、图腾之类的东西展示自己的伟大，起到一个烘托氛围感的装饰作用。” “一旦祂们开始显摆，就会不可避免地在这些东西上暴露出一些信息。有时候，我们就能从这些信息里，找到关于祂们位格的相关线索。” 监管者66666懵懵懂懂地听完，呆呆问他：[所以您已经看出什么线索了吗？] 楼仰雪语气轻松道：“我先随便猜猜吧，这位神的权能，应该是有关情绪方面的。祂能以酒为媒介，让喝下酒的人变得快乐，幸福，释放性欲，脱离人性——当然，对快乐的极致追求会导致放纵和堕落，所以在这个游乐园里，越快乐，就会越堕落，越堕落，就会越危险，最终彻底无法离开游乐园。” [……]您这是随便猜猜吗？您是直接连侧写画像都搞出来了！ 而基于这个猜测，楼仰雪甚至已经有了新计划：“我去舀点喷泉池里的水吧，如果水里恰好沾了点对方的本源力量，用追踪阵法说不定可以成功。” 污染度检测仪显示，游乐园里的异端污染值为8567，而【千面之神】的污染值为7890，两者的实力相差不大。 楼仰雪吞噬了【千面之神】的位格，继承了【千面之神】的力量，再加上楼仰雪刚被神塔流放时体内残存的一点力量，完全可以与之一战。 这一通狂野操作看得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 上次打【千面之神】还算智取，这次您就准备直接硬刚大BOSS了？ 邪恶精灵你也是好起来了，恢复点力量就开始瞎浪…… 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超凡者肯定要四处搜集线索，推测出异端的权能和优势，再根据搜集到的信息找到异端弱点，伺机击杀异端……但楼仰雪的操作就很硬核，他完全是大胆推测，跳过求证，直接硬刚。 俗称艺高人胆大。 监管者66666的胆子就没这么大，它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监管者，只跟着楼仰雪进过一次沦陷地，当然更希望求稳，它还想再劝劝楼仰雪，却被楼仰雪的一句话给问住了：“五六，你知道为什么我的三个队员都中招了，我却没有中招吗？” 监管者66666卡壳了一下。 是啊，这次的沦陷地并不具备精神污染，所以就算杨钦使用“圣光祝祷”，也无法祛除负面效果，楼仰雪自己也说过，影响他们神智的是某种物理层面的毒物。 难道，楼仰雪不仅灵感强大，连体质也…… 楼仰雪的说法证实了它的猜测。 “神塔虽然没收了我所有的道具，但它无法剥夺我在副本里加强过的体质。”楼仰雪慢悠悠地说：“灵感和体质，都是我目前的优势，我能免疫精神污染，也能无视物理层面的剧毒，这才有底气去挑战这个异端，因为祂的权能对我不起作用。” “如果是速度或力量加成的权能，我就没法打了，因为我目前的劣势是视野受限，力量不足。” 楼仰雪：“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五六？” 监管者66666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也对，无论是楼仰雪的灵感，还是楼仰雪的体质，都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标准。 让楼仰雪生搬硬套正常人的行动流程，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监管者66666无力道：[我明白了，您请。] 唉，摊上这样的超凡者，你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一起死呗，下辈子注意点就好。 监管者66666消停了，楼仰雪很满意，他继续朝着水池走去，想看看水池里到底有没有章鱼，顺便弄点水上来，尝试追踪阵法。 就在楼仰雪距离水池仅有1米的时候，女神倾倒的酒壶里忽然停了水。 监管者66666紧张兮兮道：[那个酒壶怎么忽然不倒酒了？难道祂发现了你的靠近？] 楼仰雪站在原地，姿态看似毫不设防，实则手指已悄悄攥住导盲杖。 在监管者66666紧张的注视下，酒壶里勉强漏了几滴酒液出来，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水流喷涌而出——连带着堵在壶口的东西也被酒液一并冲了出来！ 监管者66666看得一愣一愣的，搞了半天，原来酒壶是被堵住了啊…… 等等！那个被冲出来的东西，好像就是—— 伴随着连续的两道落水声，2号小章鱼和祂的风暴宝石一起掉进了水池里，来不及顾上其他，小章鱼立即深潜下去，追着朝水底落去的风暴宝石，伸长触手将它卷了回来。 祂用触手怜爱地轻抚了一下鎏蓝宝石的表面，这可是祂最喜欢的一块宝石，举了一路呢，可不能弄丢了。 召唤师有罪，但宝石是无罪的！ 想到那个该死的召唤师，2号小章鱼就是一肚子的火。 祂和1号小章鱼同属于一个本体，跟楼仰雪同样拥有契约关系，就在刚刚，祂感应到召唤师就在附近，便气势汹汹地往召唤师的方向赶，想去暗杀掉对方。 由于爬行速度太慢，祂本想从水路走，天知道那条该死的小河为什么会有排水口！ 祂不慎被卷进了排水口里，一阵天旋地转后，又从一个出口冲了出来…… 2号小章鱼的怒火已然到达了最高点，祂举着心爱的风暴宝石，第二次！湿漉漉地从水池里爬了出来，发誓要狠狠折磨那个喜欢乱跑的召唤师！ 大概缘分就是如此巧妙，在祂抬头的瞬间，一道身影映入祂的眼帘。 一人一鱼四目相对，感应到彼此的存在的瞬间，俱是一愣。 短暂的惊讶过后，2号小章鱼立即大怒！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送上门！我杀！ 2号章鱼的眼中燃起熊熊烈火，下一瞬便如弹簧般猛然弹起，直直扑向召唤师的面门，要给他来一个致命抱脸杀！ 听到监管者66666说小章鱼就在喷泉边上，楼仰雪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接着，脸上被糊满了章鱼Q弹冰凉的触手。 好热情！ 热情到有点窒息了！ 楼仰雪费力地将脸上的小章鱼扒拉下来，小章鱼没想到这个召唤师居然这么能憋气，眼看没能猎杀成功，自然不肯就此作罢。 都怪召唤师脸上戴的墨镜影响了祂的抱脸杀发挥！ 祂又气又急，一根触手卷着风暴宝石无法动作，祂便用六根触手牢牢扒住召唤师的头脸，另外一根触手抬起，一把将那副碍事的墨镜掀了下来。 召唤师墨镜后的双眸因此显现了出来，那是一种非常深邃的蓝，美得如同被被冰雪覆盖的幽静湖泊，却因失去神光，平白少了几分光彩。 祂震撼地盯着召唤师的眼睛看了片刻，又看向被祂携带了一路的风暴宝石，两者的蓝是那么接近，甚至在美丽程度上来说，召唤师的眼睛居然更胜一筹。 祂呆滞住了。 而祂这么一呆滞，抱脸杀的决心便大大减弱，楼仰雪趁机将它从脸上扒拉了下来，重重将它抱进怀里：“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2号小章鱼猝不及防地被精灵的胸肌挤扁，顿时更加恍惚，连表情都变成了“（⊙εθ）”。 “你的触手好冰，在外面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楼仰雪捧着小章鱼湿漉漉的触手，对它用了一个清洁术，2号小章鱼就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祂勉强从糖衣炮弹里回过神，恼羞成怒，这个精灵是怎么回事，以为用区区甜言蜜语哄祂，就能免于责罚了吗？祂根本不吃这一套！ 就算这个精灵长着一双颜色非常合祂心意的眼睛，声音动听，容貌完美，头发漂亮得像冬日的一捧新雪，身上的气息让祂觉得很舒服……祂也绝不会有任何动容的！ 2号小章鱼很想像对待之前的人类一样，用触手狂抽一顿对方解气，但……精灵的脸看上去不太经打。 刚刚只是被祂用触手上的吸盘吸了一下而已，就已经红了一大片，真抽上去，岂不是要把精灵打得毁容？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2号小章鱼威严地保持冷酷，思考该如何在不损伤那张脸的情况下，重重惩罚这只害祂不断倒霉的精灵。 而就在这时，楼仰雪发现了小章鱼触手上卷着的风暴元素宝石，从它散发出的能量来看，这颗元素宝石竟然是最顶级的品质。 用语言难以形容楼仰雪那一刻的惊愕，他低下头，用脸蹭了蹭小章鱼的圆圆脑袋：“你是为了帮我抢元素宝石，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吗？你真是个傻瓜，我那时只是跟你说着玩的，你现在实力不够，我就算再想要元素宝石，也不会想着让你去以身犯险啊……” 2号小章鱼被精灵亲亲密密地蹭了一下，整个章鱼都快熟了。 好、好甜的嘴！ 怎么办，突然有点生不起来气了…… 其实仔细想想，精灵根本没什么错啊，他只是太想要元素宝石，所以忍不住朝祂许了一个愿望而已，他有什么错？人之常情而已！ 错的明明是这个世界啊！ 祂在这个世界倒霉，应该想着毁灭世界，伤害一个弱小的精灵，算什么本事？ 想到这里，2号小章鱼眼神逐渐变得清澈了。 然而这还不够，楼仰雪见小章鱼呆呆的，好像被吓傻了，便挽起祂的触手尖尖，怜惜地亲了一下，还说什么：“元素宝石哪里有你重要？只要你平安，我就很高兴了。 2号小章鱼：“……” 要、要被魔法师哄成胚胎了。 楼仰雪怜惜完了，还夸祂：“你是怎么抢到品质这么高的元素宝石的，好厉害啊！小章鱼，你是全宇宙最厉害的小章鱼，我好崇拜你啊。” 绝杀！ 2号小章鱼的嘴角快压不住了，没错，祂就是全宇宙最厉害的伟大存在，此精灵虽然弱小，但眼光还算不错。 这种元素宝石祂还有一大箱，既然精灵这么想要，送精灵一块也无妨。 2号小章鱼伸长触手，矜傲地将举了一路的风暴宝石塞进楼仰雪的衣领，顺爪拍了拍，区区元素宝石算什么，宝石就应当配美人，送你了。 冰冷的宝石沿着锁骨滚了下去，楼仰雪被冰得一个激灵，从衬衫底下把这颗元素宝石取了出来，拿在手里感知了片刻，惊讶道：“竟然是风暴元素宝石，这个品质的……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就凭污染值8567的游乐园异端，楼仰雪不觉得祂能拥有这样一块顶级的元素宝石。 可如果不是从游乐园异端的手里抢到的，小章鱼又是从哪弄到这块宝石的呢？ 楼仰雪抱着小章鱼出神，殊不知，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道无比阴暗的愤怒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1号小章鱼完全没想到，祂只是稍稍离开了精灵一小会儿，打算取个快递，仅仅间隔半个多小时的功夫，祂就被送快递的那只章鱼无缝偷家了！ 而且那只无耻的章鱼！还拿着祂原本打算赐予精灵的元素宝石，跑到精灵面前邀宠！ 精灵的亲亲，精灵的蹭蹭，精灵的心疼和崇拜，全被那只死章鱼抢走了！ 祂恨！ 不是对召唤师很不屑吗？你这么不屑，还待在召唤师怀里干什么？快滚开啊！ 祂的八只触手几乎要把周围的草全部揪烂了，双眼里布满了怒火。 不行，祂必须悄悄干掉那只快递章鱼，尽快把属于祂的位置抢回来！ 祂才不要任何章鱼分走精灵的崇拜！ 1号小章鱼迅速隐没身形，阴暗爬行，朝着楼仰雪的方向悄然靠近。 楼仰雪对此浑然未觉，契约的感知只能让召唤师感应到召唤物所在位置的大致范围，他只感应到小章鱼就在这片区域，理所当然地就把怀里的小章鱼当成了半小时前离家出走的那只。 “触手疼不疼？是谁欺负了你，把你害成了这样，我帮你报仇。”楼仰雪轻捏着小章鱼的触手，眉头紧蹙，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被关心了的2号小章鱼感到很新奇。 祂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人类捡到一只蓝眼高颜值的布偶猫，布偶猫明明自己都很弱小，但发现人类受伤时，却还是愤怒地喵喵叫着，炸着毛要为人类报仇。 它将触手尖尖缠绕在精灵的手指上，传递了一条模糊的心声过去。 【精灵……可爱……】 楼仰雪：“？” 问正事呢，你好好说话。 小章鱼好像傻了，楼仰雪问不出来龙去脉，只好放弃询问，就地开始画追踪阵法，直接追踪嫌疑犯的所在地点。 这次他手头没有现成的颜料和骨笔，本来是想用鲜血画的，小章鱼送来的元素宝石来得正好。 楼仰雪抬起导盲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从风暴元素宝石中引出一缕风暴之力，快速在半空中勾勒出阵法图案，然后如同盖印章一般，直接在地面上印下追踪阵法。 这是更加省力，且效果更强的一种绘阵方法，当然，对阵法师的要求也更高。 用特殊颜料勾勒阵法，一个好处是可以擦了重画，另一个好处是耗费灵力少，对灵感的要求更低，但坏处也有很多——阵法的品质会受到颜料品质的限制，造成起阵失败；绘制时间过长，非常耽误时间；容易残留魔法痕迹；无法跟随法杖移动等。 用元素之力绘制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这种方式除了耗能量，不能擦了重画，基本没有其他坏处。 不同元素绘制的阵法效果也不同，就比如风之元素绘制的追踪阵法，就会额外多一项来自风元素的“隐匿”功能，也就是说，从风之追踪阵法里出来的指引之线，会变得不易被对方发现。 楼仰雪可以悄悄摸过去暗杀对方，再也不用担心会打草惊蛇了。 楼仰雪兴冲冲地绘制阵法时，2号小章鱼蹲在喷泉边沿，正美滋滋地回味着刚才的余韵。 谁说这召唤师不好的？这召唤师可太棒了！ 嘴甜，会来事，知道心疼章鱼。 不错啊，真不错。 早跟祂说是给这样的精灵送元素宝石，祂哪里还会生气？ 看看，精灵画的阵法多好，其实这只精灵也没那么弱……使坏的样子也有别样的可爱…… 2号小章鱼已经美得冒泡了，完全没发现水池里悄然朝它探来的触手。 小小的一阵水花过后，岸上的2号小章鱼消失无踪。 [小章鱼跳进水池玩水了。]监管者66666兢兢业业地向楼仰雪汇报。 楼仰雪喊了一声：“小章鱼快点回来，我们要出发咯。”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水底，1号小章鱼正左右开弓，将2号小章鱼抽得如陀螺般高速旋转！ 叫你偷家，叫你偷家！霸占其他章鱼的精灵爽吗？ 2号小章鱼被抽懵了，反应过来后大怒，扑上去跟1号撕成了一团。 忘本的明明是你！有这么好的精灵，你居然私自霸占了，不跟其他章鱼分享！ 1号狂抽2号大嘴巴子，懒鬼，蠢货！让你送多多的宝物过来，你就送了一颗风暴宝石，有什么用？有什么用？还送得这么慢，废物！ 2号顶着肿起来的脑袋抽了回去，你才蠢，睡糊涂了吗！位面法则都忘了？那些宝物能量那么庞大，一次性哪里带得过来？一次穿梭，顶破天了也就只能带一颗元素宝石。 1号闻言呆了一下，慢慢冷静了下来，那你回去，多运几趟不就有了？ “小章鱼？”水面映出楼仰雪的倒影，精灵已经过来找祂了。 2号小章鱼来不及回答，匆匆丢下一句“等会儿再说”，就回到了水面上。 “怎么又把自己弄得湿漉漉的？”楼仰雪用魔法拂去小章鱼身上的鲜红液体，将它揣在怀里捂着：“走吧，我找到把你害成这样的异端了，我们一起找祂算账。” 2号小章鱼用触手扒住楼仰雪的手臂，从精灵的臂弯里回望，1号小章鱼正浮在水面上，阴暗扭曲地看着他们。 2号不由暗爽。 俗话说有人抢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对2号小章鱼来说，也是同理。 精灵这么有趣，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与其当宝物的搬运工，不如喊醒其他章鱼，奴役祂们当自己的搬运工。 这次，祂一定不会犯下跟1号一样的错误- 游乐园内，处处都是纵情玩乐的人类，楼仰雪所过之处，听到的全是欢声笑语。 没人恐惧，也没人想要逃离这里，反倒个个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楼仰雪一路走过来，监管者66666一直在为他描述游乐园里的场景。 有人从最高的过山车俯冲下来，心脏直接从嘴里蹦出，然而这人从过山车上下来，仍然活蹦乱跳的，还想去尝试下一个更刺激的项目。 有人在玩旋转咖啡杯，转着转着，把自己的眼珠甩了出来，他从咖啡杯上下来，顶着空洞的眼眶，大笑着又去玩碰碰车了。 有人在玩激流勇进，一个俯冲下来，那人就像洗完澡的海绵宝宝一样，全身上下的洞洞开始四处喷水…… 监管者66666语气复杂：[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算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能解剖一个看看，或许就能弄明白了。”楼仰雪提出了危险发言：“不要觉得我的说法很残忍，事实就是如此，连主要器官都甩出来了的话，人大概率已经没了，这时候占据着那具躯壳的，估计另有其鬼。” 监管者66666沉默。 楼仰雪知道监管者66666见不得人类受苦的画面，便转移话题道：“五六，看到指引之线通往何处了吗？” 监管者66666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看到了，是远处最豪华的那个金色城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直接莽进去吗？] “不，那太莽撞了，不符合我的作死美学。”出乎监管者66666意料的是，楼仰雪竟然拒绝了。 监管者66666非常欣慰，看来楼仰雪虽然自负，但还没到直接去别人家门口挑衅的地步。 不过……作死美学？那又是什么神塔人的潮流说法？ 确认异端的位置后，楼仰雪挥散追踪阵法，调转方向：“先去看看那些人类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印证一下我的猜测。” 作死的精髓就是，大胆推测，大胆求证，力求用最近的距离和最短的时间走到谜团终点。 当然在搞事之前，楼仰雪非常熟练地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遮掩面容和身形的魔法，以免干坏事的过程不幸被人目击，导致掉马。 现在，楼仰雪浑身都裹满了黑雾，一看就非常邪恶，不像好人。 监管者66666是第二次跟他进沦陷地，没经验，还傻乎乎地问：[有必要这么做吗，这里所有人都失去了神智，只顾着玩游乐设施，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你吧？] “不一定，真的不一定，”楼仰雪幽幽道：“五六啊，你要相信，生活里真的有很多观众，你一个不注意，干坏事的所有过程就会被人目击……这些全是我的经验之谈啊。” 监管者66666不知道楼仰雪曾经经历了什么，它充满敬畏道：[那好吧，您请。] 既然变装了，那么标志性的导盲杖当然也要变一下。 楼仰雪思考片刻，打了个响指，手中的银色导盲杖就变成了一根银白色的法杖，除了顶端镶嵌的一块冰晶，通体没有其他装饰。 监管者66666莫名激动：[这就是您法杖的真实样貌吗？！] “当然不是啊！”楼仰雪一脸“你是不是傻”的震惊表情：“你想想，我的脸如此美丽，我的法杖怎么可能比我要丑？” 又来了，精灵七宗罪——自恋！ 监管者66666一下就蔫了：[好吧……那您什么时候给我见识一下您同样美丽的法杖？我真的已经好奇很久了。] “等有机会，找个亮一点的地方再给你看吧，”楼仰雪含蓄地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法杖：“主要是它太闪耀了，我怕闪瞎你的眼。” [……] 屁嘞，还闪瞎它的眼，吹牛- 总之，有了伪装，楼仰雪终于能放心地搞事了。 在监管者66666的指引下，楼仰雪抓住了一个刚在过山车上吐出心脏的人类。 按常理说，普通人类没了心脏，应该100%会死亡。 但考虑到监管者66666的接受能力，楼仰雪就没直接剖开这个人类的心口，而是先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下一秒——鲜血混合着酒红色的虫卵与活虫，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一起欣赏2号小章鱼的史诗级变脸~ 忘本啊，真是忘本啊！你的高傲呢？你的愤怒呢？指指点点。 2号小章鱼：*心虚吹口哨*质疑1号，理解1号，成为1号，喜欢上精灵，本就是鱼之常情！ 第24章 在监管者66666喊出来前，楼仰雪先一步感觉到了活虫子在掌心蠕动的触感，顿时一阵恶寒。 他立即后退一步，疯狂用清洁咒洗手。 [虫子，全是虫子。]　监管者66666恍惚道：[你说的对，真的是物理层面的毒物……] 楼仰雪洗完手，单膝跪在昏迷的人类身前，探手去摸他的心口，放出一点魔法感知心脉的情况。 或许是感应到了楼仰雪释放的魔法，此人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一股股地往上攒动，像是迫切地渴求着楼仰雪的魔力。 楼仰雪闭目感知了片刻，凝声道：“他心口的位置，现在都是虫子，虫子顶替了心脏的位置，才能让这个人继续维持活着的表象。” 2号小章鱼从楼仰雪怀里爬出来，暴躁地拍死了几只往楼仰雪身上爬的虫子。 楼仰雪感知到它的小动作，马上用清洁咒洗了小章鱼的触手，柔声嘱咐道：“这些虫子太脏了，不用帮我拍，会弄脏您伟大的神圣触手。” 2号小章鱼顿时又通体舒畅了，虽然祂也没有特意帮精灵拍虫子的意思，只是看虫子不爽，但精灵这么为祂着想，怕虫子弄脏祂，连虫子都不让祂碰，还是让祂非常受用的。 ……其实楼仰雪只是怕小章鱼不讲究卫生，用爆了虫子浆的触手碰自己的脸而已…… 楼仰雪按了按小章鱼的脑袋，将小章鱼按回自己的怀里，就地思考了起来。 [您有什么头绪了吗？] “我以前遇到过很多虫子，像这种以吞噬情绪为生的虫子，我以前也见过不少，”楼仰雪摸摸下巴：“一般这种时候，我都会调配一种自制的杀虫剂魔药，可惜……” 可惜现在，楼仰雪手边什么都没有。 “如果及时给他们灌下魔药杀虫，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监管者66666有点难过，但目前楼仰雪手边确实没有药材，他们别无他法，它只能暗下决心：[等我们出去，我一定想办法帮您多搞点药材回来！] 楼仰雪起身：“走吧，我们再去找找三头犬说的那座恐怖屋。” 游乐园异端的出现不太像偶然，楼仰雪有些怀疑祂也是为了恐怖屋里的宝物而来的，如果真是这样，楼仰雪更要早点把祂干掉了，免得祂来夺宝。 沿着游乐园内的指示牌，楼仰雪走向恐怖屋的所在地。 监管者66666眼看造型诡异的恐怖屋离楼仰雪越来越近，忽然恐怖屋的场景一闪，下一秒，楼仰雪就出现在了截然相反的一条道路上。 楼仰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问监管者66666：“我脚下的路是不是变了。” 监管者66666肯定道：[是，刚刚你距离恐怖屋大约还有200米的时候，你面前的场景忽然扭曲了，接着，你出现在了另一条路上，根据指示牌上的标识，你现在身处距离恐怖屋最远的《极速快艇》项目附近。] 楼仰雪饶有兴趣地挑眉：“这么刻意地阻止别人靠近恐怖屋，真的很难不让我怀疑祂占领游乐园的目的啊。” [现在我们怎么办，继续寻找恐怖屋吗？] 楼仰雪沉思片刻，正想开口，忽然在空气中嗅了两下。 监管者66666现在已经患上了嗅闻动作PTSD，看到楼仰雪也开始嗅味道，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怎、怎么了？] 好在楼仰雪没有像杨钦他们一样，开口就是一句“好香的酒味”，而是说：“有股魔药的味道。” 咦？ 监管者66666惊了一下，游乐园里怎么会有魔药？难道附近有魔药师？ [那我们过去看看？] 楼仰雪同意了，如果能借到药材配出杀虫剂，杀游乐园异端就能省很多力了。 监管者66666闻不着味道，只能靠楼仰雪的鼻子定位，所幸楼仰雪的鼻子够灵，这才一路找到了那位魔药师的所在地。 距离够近后，监管者66666终于看清了魔药师的位置。 魔药师正躲在儿童乐园的大象滑梯底下，那个大象滑梯奇大无比，底部镂空，刚好可以挡住一点风，魔药师估计就是看中了这点优势，才会选择在这里生火架锅。 此刻，她正一边搅拌，一边往锅中丢入各种药材。 楼仰雪在旁边分析了一会儿空气里的药材味道，做出了判断：“怪不得她没有被虫子控制，她正在配的，也是一种杀虫魔药。” [那种杀虫魔药可以杀这种虫子吗？] “不太行，她配的是一种经典款的杀虫剂，对游乐园里的虫子来说，并不对症，顶多让它们昏迷个一时半刻。” 楼仰雪在脑海里跟监管者66666说完，突然出声道：“下一个药材别放精炼硫磺，放银粉。” 正在炼制魔药的魔药师惊了一下，扭头朝他看来，触及到楼仰雪通体黑雾的装扮，神色立即充满了警惕：“你谁啊？” 说话间，魔药师悄悄握住了身上的保命道具，如果情况不对，她就会马上跑路！ 在她紧张的注视下，那不明身份的黑雾人低声说：“我也是个魔药师，如果你炼制的是硫磺驱虫灵，那么它应该无法杀死这里的虫子，用银粉更好，银粉主阴，含有负能量，刚好能压制住那种虫子的情绪属性。” 魔药师愣住了，她下意识跟着黑雾人的话思考了一下，发现黑雾人的创新方式似乎确实可行，但…… “我凭什么信你？你还没说你是谁，万一你是这里的异端派来的呢？”魔药师嘀咕道：“看你这身装扮，就不太像好人……” “这位同行，出门在外，不要以貌取人，我可是大大的好人。”楼仰雪无奈道：“我也是个超凡者，只是不太喜欢爆现实的马甲，才会打扮成这样。” “是吗？”魔药师半信半疑，虽然黑雾人刚刚的三言两语听着确实挺专业，但她仍未放下警惕。 魔药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那你说说，昨晚论坛的热点话题是什么？” 这楼仰雪可太知道了！ 他对答如流：“这我知道，十项全能触手大师嘛。” “呵，什么十项全能，用脚想都知道，怎么可能有人同时学会那么多职业？”魔药师翻了个白眼，对黑雾人倒是暂时放下了警惕。 能知道论坛的内容，确实是有监管者的超凡者无疑。 这时，锅里的液体忽然咕噜噜沸腾了起来，她连忙搅动了两下，回到了原本的话题上：“刚刚你说可以往里面加银粉，确实是可行的，但是银粉跟苦艾草对冲了吧，会炸锅的。” 楼仰雪却道：“不会，只要用量适宜，且火候掌控得够好，就不会炸。” “说得简单，但一个操作不好就会炸锅失败，太危险了……”魔药师嘀嘀咕咕。 可她刚刚为了跟这个黑雾人对峙，已经错过了放精炼硫磺的最佳时机，就算不放银粉，其实这锅魔药也已经废了。 “既然你说行，那你行你上。”魔药师索性让出位置，双臂环胸地站在一旁，留出给黑雾人展示实力的舞台。 黑雾人能救回这锅魔药最好，救不回正好证明黑雾人不行。 楼仰雪没说什么，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从善如流地走上前，直接伸出手，用手心探了一下锅壁的温度：“温度不够，加点火。” 魔药师有被他的无情铁手震撼到，眼睛都瞪圆了，磕磕绊绊道：“还说是魔药师呢，你、你自己没火吗？” “我有，”楼仰雪诚恳道：“但是我的火强度太高，我怕把你的锅烧坏。” 魔药师听了，顿时不屑道：“你烧呗，老娘这锅可是B级！什么火烧得坏？” 楼仰雪：“我要是烧坏了，你不会让我赔吧……而且烧坏了，我们就没锅了。” “老娘有的是锅。”魔药师冷哼一声，极度自信道：“要是你能烧坏，我不仅不让你赔，还喊你爸爸！” 监管者66666默默想道，喊爸爸怎么够，你可能得喊他太太太太太爷爷才行。 楼仰雪放心了：“那我就放开手烧啦。” 只见楼仰雪打了个响指，一簇冰蓝色的火焰就凭空冒了出来。 这缕火焰冒出的瞬间，锅底原本的火焰就像被吸光能量似的，立即熄灭了。 然而魔药师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在看到那簇冰蓝色火焰的瞬间，她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这是！这是——”她像尖叫鸡一样喊出了声：“教科书上的极地冰焰，真的假的！？” 楼仰雪一边点火，一边搅动锅里半成型的魔药，淡定道：“什么极地冰焰，听不懂，这就是普通的蓝色火焰而已。” “什么啊，这就是极地冰焰！”魔药师激动地扑到锅边，想触摸又不敢，只好抽出手机，本想来个十连拍，相机都打开了，想到火焰的主人还在现场，她期期艾艾地捧着手机抬头，非常不好意思地问：“那个……您可以给我拍一拍您的极地冰焰吗？” “都说了不是极地冰焰了，”楼仰雪慢悠悠道：“但是可以拍。” 魔药师欢呼一声，对着只在教科书里出现过的极地冰焰疯狂连拍。 连极地冰焰都有，这会儿她终于不再怀疑黑雾人的魔药师身份，反而肯定了，对方肯定是个魔药大佬！ “您可以叫我小沈，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呢？” “伊里安，”楼仰雪搅拌了一会儿，眼看温度达标，便朝她伸手：“银粉。” “哦哦……”沈灵韵立即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小罐银粉，恭敬递给大佬。 楼仰雪取了一小撮，撒进锅里，然后问：“纯净露水有没有？” “有的有的。”沈灵韵继续往外掏材料，还贴心地取出了量杯。 结果楼仰雪根本不用量杯，掂了掂重量，很潇洒地直接往锅里倒了半瓶露水，看得沈灵韵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这种东西……难道不用精确计量吗？ 曾因多放了1毫升露水，导致整锅失败的沈灵韵默默流下菜鸡的眼泪。 更秀的是，这位伊里安大师配魔药的时候，竟然还能分神跟她说话：“小沈，你怎么会进奇想国游乐园？” “我就是路过，原本我是想去6区超管局分局找人的，但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失了魂一样走进了这个游乐园，我就觉得不对劲，想要拉她，结果也中了招，不知不觉走了进来……” 沈灵韵叹了口气：“好在我有百毒不侵的体质，勉强恢复点神智后，我第一时间给自己放了血，发现这是虫子导致的异常，立即配了杀虫剂喝下，这才撑到了现在。” “不错，反应速度挺快，”楼仰雪赞了一句，而后猜测道：“但你很快发现杀虫剂只能起效一段时间，不能彻底地杀虫，所以你配了第二锅魔药。” “对……”沈灵韵沮丧道：“我只会配这一种杀虫魔药，其他的要么没学会，要么没带够材料，发现它只能起效一段时间后，我真的快吓死了。” 楼仰雪状若无意地打探：“是吗？我知道一种对症的杀虫剂配方，但身上没有材料，你身上都有哪些材料？” 沈灵韵不疑有他，将自己储存在空间袋里的材料全报了一遍。 楼仰雪点了点头：“嗯，应该能配出个低配版本的，不能立竿见影，得过一天左右才能完全杀死体内的虫子。” 什么能不能立竿见影的，只要能彻底杀虫，就都是好魔药！ 沈灵韵才不嫌弃这么多，不好意思道：“低配版也很棒了！那就麻烦您了。” 说话间，楼仰雪又要了几样材料，一起丢进去，搅拌数十秒后就关了火，一副很急的样子：“快，赶紧倒进容器里！” 沈灵韵可没有楼仰雪同款的无情铁手，她手忙脚乱地戴上隔热手套，捧起锅，快速将锅里的魔药倒进空的玻璃瓶里。 刚倒完，“啪”的一声，她B级的锅裂开了。 沈灵韵：“呃……” 怪不得大师这么着急，怪她，是她的破锅影响大师发挥了。 楼仰雪听到沈灵韵的复杂叹息，顿时警惕道：“刚刚说过了，烧坏了我可不赔的。”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听沈灵韵含泪喊道：“爸爸！” 她的锅何德何能，此生竟然能接受极地冰焰的洗礼，简直死得其所啊！ 楼仰雪：“……”倒也不必。 他先让沈灵韵喝了八分之一瓶的杀虫剂，稳定体内的状态，然后开始报所需的材料名称，着手炼制低配版本的对症杀虫剂。 “你仔细看我的操作，记住这个配方和配制方法，学会了，以后可以自己炼。”楼仰雪对沈灵韵说。 沈灵韵完全没想到，这位伊里安大师居然如此慷慨，一般大师研究出新配方，都会挂到论坛卖出天价，哪会免费教给徒弟以外的其他人？ 她惊喜不已：“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学您研究出来的新配方吗？” 楼仰雪微笑：“不然呢？你有几口锅够我烧？” 沈灵韵：“……” 靠，把这茬事给忘了。 但是问题就来了，伊里安大师有这样的本事，身上怎么会连一口锅都没有？ 哦对，他甚至没带任何材料。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楼仰雪已经开始炼制新款杀虫魔药了，沈灵韵不再多想，认真盯着楼仰雪的操作，时不时用小本子做课堂记录。 不多时，楼仰雪炼制完成，轮到沈灵韵亲自上手，实践课堂结果。 刚刚看楼仰雪的操作，整个流程都很简单，所以沈灵韵刚上手时，非常有自信。 她好歹也是她魔药导师的得意门生之一，炼制这么个简单魔药，还不轻轻松松？ ……然后第一次上手，她就险些炸锅。 伊里安大师匪夷所思地问她：“这么简单的融合操作，你也能出错，你的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沈灵韵有些汗流浃背了：“他让我转小火操作，再加大灵力输出量……” “强行融合啊……技巧不够，力气来凑，他是懂炸锅的。”楼仰雪略显刻薄地点评了一句，沈灵韵就更汗颜了。 “你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提高灵感。”楼仰雪客观道：“灵感太低，就会很难完成精细的融合操作。” 沈灵韵小声嘀咕道：“两万的灵感，还算低吗？我在我导师的门下，已经算是灵感很不错的那一批了……” 楼仰雪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这是人类，对人类来说，两万的灵感确实很高了，他轻轻一叹：“你说的对，是我要求太高了，既然如此，那我教你一个提高融合效率的小技巧，你往里面多放点薄荷醇，就不会那么费力了。” 沈灵韵照着楼仰雪说的做，果然很轻松地完成了融合操作，她惊喜道：“老师，有用诶！” 楼仰雪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深刻感受到了博导带小学生的无力感：“继续。” 接下来沈灵韵一路出状况，好在到了最后，这魔药还是炼成了。 “噫！我成功啦！”沈灵韵捧着新炼制出来的魔药大喜过望。 “唉，我好想死。”教完沈灵韵后，楼仰雪觉得，他的一些美好的品德，美好的社交礼仪，甚至灵魂都被沈灵韵毁了。 教会徒弟累死师父，果然等回到故乡救了人以后，他就得马上退休，重新享受生命的平静。 楼仰雪幽幽道：“我觉得你需要支付给我额外的精神损失费。” “要的要的！”沈灵韵立即上道地说：“您教了我很多课堂上没有的知识，我无以为报，这个肯定是要给的！” “方便问问您的论坛昵称吗？等出去后，我直接论坛转您积分~”沈灵韵尽可能诚恳地说道。 然而不知为何，在她问出这句话后，伊里安大师却莫名沉默了。 监管者66666怜爱地想，孩子啊，你要是知道他就是你刚刚非常不屑的“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脸不得被打肿？ 作者有话说： 某精灵：习惯性语言的艺术 2号小章鱼：他心疼我！他连虫子都不让我碰！ 恋爱脑初具雏形【bushi】 路遇菜鸡魔药师，楼神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第25章 楼仰雪考虑了一下，暂时没把自己的论坛昵称告诉沈灵韵，而是道：“我现在不方便爆马，你把你的论坛昵称给我，等出去了我再联系你。” 楼仰雪这么考量是有道理的。 其一，沈灵韵本就不相信“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能同时学会这么多技能，要是知道他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肯定会忍不住问东问西，打探他的虚实，楼仰雪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证明自己实力”这种事上。 其二，楼仰雪还没想好要怎么经营“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个马甲，把沈灵韵的论坛ID要到手，主动权就在他手上，后续要不要联系沈灵韵，全看他自己。 沈灵韵现在对“伊里安大师”算是彻底服气了，她相信，拥有极地冰焰，还愿意无偿教她新配方的魔药师，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看伊里安大师配制魔药的那个轻松度，搞不好还是某位牛导，结交一下总没有坏处！ 于是沈灵韵很老实地报了自己的论坛ID：“好哦，我的论坛ID是‘这魔药可真魔药啊’。” [是她啊。] 监管者66666好歹也跟随楼仰雪的视角在论坛冲过浪，立即认出了这个ID，不由揶揄道：[有意思，这姑娘跟“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似乎认识，昨晚“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跑到你帖子底下丢人现眼的时候，她还附和了“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的发言。] 楼仰雪微挑眉梢，这不就巧了吗？ 监管者66666感慨道：[所以有时候真的不能随便在互联网上犯口业啊……指不定哪天就在现实里遇上了正主。] 现在监管者66666更期待楼仰雪跟沈灵韵爆马的那一刻了，等沈灵韵发现自己被昨晚刚骂过的人救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楼仰雪暂时没跟沈灵韵计较论坛的事，既然有效的杀虫剂已经炼制出来了，游乐园里的人就可以救了。 楼仰雪让沈灵韵拿着楼仰雪自制版的低配杀虫魔药，先去救人。 “你去给游乐园里的人喂药，每人一小口就够，药里加了安眠草，对普通人能起到强效安眠作用，对超凡者不起作用。你尽量将普通人聚集在一起，放在远离那座金色城堡的地方。”楼仰雪悉心交代沈灵韵注意事项。 沈灵韵听得一愣一愣的，指着自己鼻子，茫然地问：“把一群昏睡的人搬到一起？我吗？” “……”楼仰雪黑线道：“先救超凡者，等他们清醒了，让他们帮你一起搬。” “哦哦！对哦！”沈灵韵恍然大悟，略有点心虚地干笑道：“学生愚钝，让老师看笑话了。” 楼仰雪语气和善：“没事的，出去别说我教过你就好了。” “……”沈灵韵尴尬挠脸：“那您呢？您不跟我一起吗？” “我去游乐园的河里投放点杀虫剂，”楼仰雪将自己炼制的那罐杀虫剂收了起来：“我看这里的河好像连通着外面的河，万一虫卵沿着河水飘到外面，那就不好了。” 这其实是监管者66666看到的，刚刚监管者66666提醒了楼仰雪这件事，楼仰雪才想到往河里也丢点杀虫剂，免得游乐园的虫灾扩散到外面。 沈灵韵见他说走就走，急忙道：“那我们等会儿怎么汇合啊？” “有缘再会。” 楼仰雪要做的事太过危险，因此并不打算跟沈灵韵一起行动。 在楼仰雪看来，沈灵韵完全是一副刚出象牙塔的天真模样，身上学生气很重，不像是有经验的那种超凡者。 走出去一段距离，确认沈灵韵看不到他后，楼仰雪直接召唤出地狱三头犬，骑到它的背上。 奇想国游乐园的地图太大了，纯靠双腿走，得走到猴年马月去，楼仰雪直接将地狱三头犬当成代步工具，快速朝着河水方向移动。 赶路的途中，楼仰雪问监管者66666：“沈灵韵说的导师是什么回事？难道你们这里有专门教超凡者的学校？” [没错，其实按照正常流程，每个刚觉醒的普通超凡者，都会在我们监管者的引领下前往超凡者学院报名，系统地学习职业、等级、神系等相关知识。] 但是楼仰雪嘛，就属于非常特殊的那类超凡者，监管者66666当时被楼仰雪的骚操作震惊了一波又一波，哪还想得起带楼仰雪去超学院报道？ 之后想起来了，但楼仰雪也已经把【千面之神】给干掉了，人家显然并不需要这个入学名额。 再说了，像楼仰雪这种善于搅弄风云的邪恶精灵，真去了超学院，不得把学院里的小菜鸡们全都祸祸了？ 更别提楼仰雪干掉【千面之神】后，直接跳过了寒窗苦读，快进到被超管局BOSS直聘，监管者66666就完全没再考虑这件事。 [超学院的存在，旨在更好地保护和培养新生超凡者，指引他们找到适合自己的职业，并更好地为他们量身定制职业规划。] 监管者66666小声为楼仰雪做迟来的介绍：[超学院整合了从各个沦陷地获得的知识，并集结了一批非常优秀的师资团队，正是有这些导师的存在，超学院才能诞生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学生，实现知识的良性循环。] “真的非常优秀吗？”楼仰雪很怀疑这个说法：“我看小沈的导师就挺误人子弟的。” [那他能跟你比吗？他顶多才四五十岁，你几岁了？] “……”楼仰雪一阵无语，不得不再次向监管者66666重申：“在精灵的群体里，我真的还算很年轻！” [是是是，你年轻。]监管者66666给精灵顺毛：[你可是长生种，区区几百年，对你来说，也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吧？] 楼仰雪坐在地狱三头犬的背上，闻言却有些出神：“以前总以为这辈子还有很长的时间，所以视时间为流水。” “简单睡一觉，一个月就过去了；想起要去哪里挖元素宝石，就能在元素矿山一口气待上十年；只挑自己喜欢的魔法学，学了三年，也没学完一整本魔法书……” 楼仰雪垂下眼睫，露出一抹苦笑：“大概是对我浪费时间的惩罚吧，正是因为我曾经挥霍光阴，后来才会做什么事都来不及……只能拼尽全力，不断地去跟时间赛跑。” 监管者66666听得莫名难过，安慰他道：[别这样说，那时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你只是按照精灵的习性正常生活而已，错的是入侵者。] 楼仰雪静默须臾，忽然说：“入侵者降临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是我以前有好好学魔法就好了，如果我再强一点，就能自己击退入侵者……也不必沦落到求人的地步。” 监管者66666想起了楼仰雪说过的那个童话故事—— 那个被邪神预言会堕入深渊的精灵小王子，最终在精灵女神陨落之时，如预言所说的一般，祈求了邪神的降临。 [……你真的去求那个邪神了吗？] “嘘！别提祂！”楼仰雪立即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把祂吵醒了，我就完蛋了！” 监管者66666震惊了：[你这么心虚干什么，不会是对祂做过不好的事吧？] “这个嘛……说来话长，”楼仰雪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我走之前，我们做过一个交易，祂现在相当于我的债主，可以随时找我讨债那种。” 用脚想都知道，楼仰雪离开故乡前肯定坑了那位邪神一把大的，现在才会这么心虚，连对方的尊名都不敢喊，生怕吵醒人家，被人家追上门讨债。 监管者66666真是对楼仰雪的惹事能力服气了：[唉……你可真是……唉……] 楼仰雪心虚过后就是理直气壮：“那又如何？当时我求祂帮忙，祂直接就是狮子大开口，要让所有的精灵都去侍奉祂，成为祂的奴仆，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可以为了拯救族人，抛弃身为精灵的尊严，成为祂的奴仆，但我知道，我的族人绝不可能为了苟活，甘愿奉一位邪神为主。” 楼仰雪的声音越来越低，轻而坚定地说：“精灵，永不为奴。” 所以，哪怕背井离乡，哪怕出走百年，哪怕尝尽苦楚，他也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找出一个可以拯救故乡的办法。 “我不后悔，就算最后真的会死在祂的手中，我也必须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楼仰雪话锋一转，幽幽道：“但现在还不用太担心，距离祂醒来，应该还有一年的时间。” [怪不得你总说你快没有时间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那你确实得尽快恢复实力了，不然等祂醒来，你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还用说？楼仰雪掀起眼睫，在漆黑的视野里，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嵌满血红眼珠的漆黑天幕中，无数深黑扭曲的触手朝他垂落。 手臂，腰，双腿……全被缠住了，接着，一根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狎昵地迫使他抬起脸。 【已经坚持不住了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向我祈求是最省力的一条路】 但那不是最正确的一条路。 向下的堕落，又怎么能叫做真正的救赎？ 楼仰雪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今天跟监管者66666提起了太多往事，不可避免地，楼仰雪再次想起了那个被他刻意遗忘了多年的名字…… 【阿斯莫德。】 精灵仿佛带着叹息的苦涩声音几乎贴在耳边响起。 紧闭的眼睛们如同受惊了一般，开始不安地转动，却被困意沉沉压住，逐渐重新平静了下来。 唯有其中一根靠近“心脏”处的触手不同，祂在这道呼唤声中抽搐着弹动了一下，嵌在触手上的眼珠挣扎着撑开了眼皮。 好动听的声音……是谁？是谁在用如此动听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祂迷迷糊糊地想道，好像有点熟悉。 但祂实在有点太困了，费力撑开的眼皮控制不住地合了起来，黑甜的梦乡柔和而不失强势地笼罩了祂的意识，将祂往梦境的深处拖去。 猛然间，祂的触手尖尖高高扬起，狠狠抽在那只闭上的眼睛上，祂一个激灵，猛然清醒了。 睡什么睡，起来嗨！ 祂要把那只声音很好听的精灵抓住，逼他唱神圣赞歌给自己听！- 楼仰雪猛地打了个喷嚏，手一抖，杀虫魔药一下子撒多了。 [精灵也会打喷嚏吗？]监管者66666好奇地问。 楼仰雪翻了个有违精灵身份的白眼：“精灵也有呼吸道。” 往河里撒完杀虫剂，楼仰雪又骑上三头犬，找到了被他藏在草丛里的杨钦三人，并分别喂他们喝下了杀虫剂，然后解除了他们身上的强力昏睡咒。 “好了，再过十分钟，他们应该就能醒来了。”楼仰雪蹲在三个队员的旁边，托着下巴道：“但是该怎么提醒他们尽快跟小沈汇合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监管者之间可以相互感应，等杨钦他们的监管者跟他们恢复链接，就会主动提醒他们跟小沈汇合。] “懂了，同个副本可以自动配对队友。”楼仰雪做出了自己的理解。 [要是我没离线，早就能发现小沈的存在了……]监管者66666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楼仰雪眉头一皱，反应迅速地问：“你现在处于离线状态，小沈的监管者没在我身上发现监管者的存在，会不会怀疑我的身份？” 监管者66666倒是丝毫不慌：[不会，这么跟你说吧，其实在我们监管者的群体里，也有一条鄙视链——氪金比不氪金的要高贵，职称高的比职称低的高贵，只要处于最高贵的顶端，就有能力屏蔽掉低级监管者的感知。] [小沈的监管者搜索不到我的存在，反而会更加肯定你高阶超凡者的身份。] 监管者66666悲伤道：[它估计会把我当成氪金监管者，或是高职称监管者……但其实我都不是，我只是个被绑架的可怜虫罢辽。] 楼仰雪：“……” 楼仰雪忽略掉监管者66666话语里的小小幽怨，好奇询问：“什么是氪金和职称，氪金我大概知道，就是给你氪灵力的意思吧？职称又是？” [对，氪金就是氪灵力，监管者吸收灵力后可以得到升级，开发出更多功能，职称的话，就是“初级监管者”“中级监管者”“优秀监管者”“顶级监管者”。] 楼仰雪继续提问：“那氪金多的更厉害，还是职称高的更厉害？” [这个我不太清楚诶，职称高权利大，有权给其他监管者下达指示，氪金多力量强，功能更多，自主性更强，两者不太好比……]监管者66666迟疑道：[单拼实力，那肯定是氪金多的监管者更厉害，职称跟超凡者经历的副本数目和等级有关，职称高的监管者，它的超凡者肯定很强。] 楼仰雪若有所思。 监管者66666现在很怕楼仰雪的若有所思。 一般等楼仰雪思考完，就会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秒，楼仰雪就提出了危险发言。 “那如果我让你成为顶级监管者，你有权操控整个【诸天】吗？” 真是狂中还有狂中狂！这次邪恶精灵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诸天】上！ 监管者66666深深震惊了！ 精灵一思考，恶魔都苦笑！ [你死心吧，我是不可能让你碰【诸天】一下的！]监管者66666悲愤出声：[不管你想干什么，【诸天】都是人类抵抗异端的最后一条防线，我是不可能用祂帮你的！] “那就是可以操纵咯？”楼仰雪无辜道：“你别这么紧张，我真的没想干什么。” [你最好没想干什么！]监管者66666重重哼了一声：[而且我告诉你，顶级监管者的职称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至少得进五个S级沦陷地并破解它，我才能评上这个职称……] 楼仰雪听出监管者66666话里的潜台词，好笑抱臂：“怎么，想骗我帮你解决S级沦陷地啊？” [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我把【诸天】开出来帮帮你，也不是不行……] 监管者66666的声音变得严肃：[前提是，你身上真的有让我这么做的价值。] “可是五个S级沦陷地诶，这也太难了吧！”楼仰雪故意很为难似的夸张叹息：“还是不搞了，万一把命搭进去怎么办？” 监管者66666竖起耳朵偷偷听，听到这里，它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微妙的遗憾和恼怒。 哼，就知道邪恶精灵只是口嗨！ 谈话间，五六分钟就过去了。 眼看杨钦等人就要醒来，保险起见，楼仰雪留下一张字条，先行离开。 重新骑上地狱三头犬的后背时，楼仰雪忽然问：“对了，我之前破解的天府公寓，你帮我记录档案了吗？” [当然记录了，这是监管者的职责。] 说到这里，监管者66666语气里多了几分遗憾：[本来你破解了天府公寓，我上报【诸天】后，就可以把这个沦陷地的积分奖励划给你了，偏偏我现在又处于离线状态，这部分的奖励也没了。] “只是蝇头小利罢了。”楼仰雪指着天空，为它洗脑：“五六，我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 [……]槽多无口。 地狱三头犬等楼仰雪坐稳了，中间的那颗脑袋才问：“主人，我们接下来去哪？” 楼仰雪这次没有犹豫：“低配版杀虫剂完全生效还要一天时间，等彻底杀虫，把游乐园异端的能力削到极致，我们再去弄他。” “现在，我们先去恐怖屋瞧瞧。” 楼仰雪打算认真破解一下恐怖屋外面的鬼打墙，把【千面之神】留下的最后遗产搞到手- 楼仰雪离开后不久，杨钦三人头痛欲裂地醒来。 杨钦按着抽痛的额头坐起来，隐约感到嘴里有股非常诡异的味道。 他下意识咂巴了一下嘴，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杨钦捂住嘴，问脑海里的监管者26569：“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监管者26569：【不知道，你失去神智后，我也跟着断线了。】 于是杨钦开始努力回想，他怎么会在这里……对了！ 奇想国游乐园的酒香！ 他现在已经在奇想国游乐园里了？ 杨钦心神大震间，忙回头确认队员数量。 一个，两个——少了一个！ 杨钦推了推不甚清醒的元颖和楚宏明：“快醒醒！” 楚宏明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扶着喉咙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呕！我嘴里是什么味儿啊，简直像放了三天的臭袜子！” 元颖也捂着嘴，面露痛苦之色：“我嘴里也……” 杨钦恍恍惚惚道：“我也……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仰雪不见了！你们谁有看到他？” 其他两人闻言也是一脸焦急，但他们全部断片在了闻到酒香的那一刻，根本想不起后续的事情。 楚宏明目光不经意落在杨钦身上，忽然一顿，伸手从杨钦胸口扯下一张字条，看了片刻后，他眉头皱起：“是仰雪留下的字条，他说他有事要去做，让我们别担心。” “让我看看！”杨钦抢过字条，便签纸确实是超管局发的办公用品，纸条的落款也确实是楼仰雪——只是这字迹实在太工整了，工整得简直像印刷体。 “他怎么自己走了，这样怎么能让我们不担心？”杨钦猛力搓了搓脸，杵着牧师法杖起身：“走，找他去！” 刚站起来，杨钦的动作就是一顿，因为监管者26569告诉他，有一位魔药师在附近，魔药师的监管者52348发布了集结令，正在号召所有超凡者朝着魔药师的方向移动。 杨钦想起了嘴里的那股怪味，不由复杂道：“我说我嘴里怎么有股味，原来是魔药味啊！” 楚宏明是力量加成的超凡者，此时也收到了自己监管者的通知，他有些焦急：“老杨，那仰雪怎么办？” “先去跟那位魔药师汇合，弄清这个沦陷地的情况。”杨钦当然也很不放心楼仰雪，但在不了解规则的情况下莽撞找人，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元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她跟在队员身后，一边干呕一边往集结的方向走，一个问题却忽然冒了出来。 如果魔药师不在附近，那么是谁给他们喂了魔药？ 会是留下纸条的楼仰雪吗？ 然而，在他们跟魔药师汇合后，元颖却没有在魔药师身边发现楼仰雪的踪迹，她忍不住问：“请问你有看见一个银头发，二十三岁左右的年轻人吗，长得非常好看，一眼忘不了的那种。” 沈灵韵正忙着抬昏睡的普通人，闻言擦了一把汗，努力回忆片刻，然后斩钉截铁道：“没见过，如果他真是白毛大帅哥的话，我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闻言，杨钦三人难掩焦躁。 元颖想起了自己的那个疑问，又追问了一句：“那……是你给我们喂的魔药吗？” 沈灵韵摇摇头：“不是我，但我猜应该是伊里安大师吧，他手里也有一罐同款的杀虫剂，可能路上看到你们，就顺手给你们喂了一口。” 元颖愣住：“……伊里安大师？” “嗯嗯！是的！伊里安大师也是一位魔药师，要不是有他，我根本炼制不出这种有效的杀虫剂！” 提起伊里安大师，沈灵韵的崇敬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手舞足蹈地叭叭叭道：“他简直太牛了，他用的火居然是极地冰焰！你们知道极地冰焰是什么含金量吗？连我们魔药学院院长都没见过的传说级火焰，他手指这样啪的一下，就打了出来……” 眼看沈灵韵说起偶像就有点滔滔不绝，杨钦都找不到机会插嘴，他只好打断了沈灵韵：“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急着找我的队员，你知道这个游乐园的机制是什么吗？” 沈灵韵回过神来，说起了正事：“导致异常的是一种以情绪为食的虫子，它可以通过呼吸道和食道——甚至是皮肤进入人体，被这种虫子寄生后，人类的大脑就会被它操纵，开始沉迷玩乐，不断追求更强的刺激。” “达到快乐的顶峰后，虫子就会从幼虫彻底变成成虫，占据人类的躯体。” “所以，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避免情绪波动。”沈灵韵凝重道：“伊里安大师说了，这种杀虫剂要一天时间才能彻底杀死你们体内的虫子，在此期间，你们最好不要为它们提供任何的快乐情绪，懂吗？” 杨钦等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就算沈灵韵不说，他们也不会快乐了。 丢了一个队员，谁能快乐得起来？ 元颖环顾四周，莫名对沈灵韵口中说的伊里安大师有些在意：“那位伊里安大师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见他？” 沈灵韵干笑：“他说河里可能也有虫卵，怕虫卵沿着河流到外面去，就跟我分头行动了。” 才怪，以为她感觉不出来吗？伊里安大师就是嫌弃她太菜，才不带她玩！ 沈灵韵内心默默流下菜鸡的泪水。 “你们帮我搬一下这些普通群众吧，伊里安大师说，要把他们放到远离金色城堡的地方。” 沈灵韵回望游乐园内最高的城堡建筑：“占据了游乐园的异端，应该就在那里。” 城堡的金顶在阳光下散发出熠熠光芒，这道光芒，就连远在恐怖屋附近的监管者66666也能看到。 监管者66666收回投向城堡的目光，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问楼仰雪：[搞好了吗？] 楼仰雪没有吭声，半晌，他收回按在地面上的手，略有点苦恼道：“不行，这应该是一个等级挺高的空间传送道具，想穿过它的屏障抵达内部，要么把屏障直接打烂，要么使用另一个空间道具，直接传送到它的内部。” 楼仰雪手上当然没有空间道具，那就只有另一个选择了，监管者66666发出邪恶低语：[打烂它！打烂它！] “那样动静太大了，空间道具被破坏，会带来一定程度的空间波动，难免惊动城堡里的异端，”楼仰雪压下蠢蠢欲动的监管者66666，发出渴望的声音：“这时候要是有魔法卷轴就好了，只需刻一个传送阵法，就能轻松偷家……” 2号小章鱼从楼仰雪的口袋里爬了出来，抬起头，看向楼仰雪憧憬的侧脸。 可爱，实在可爱。 不就是魔法卷轴吗！祂有那么多魔法卷轴，送一张给精灵使坏怎么了！ 2号小章鱼立即又动起了寻找新搬运工的心思。 好像又有一只章鱼醒了，就把祂骗来运魔法卷轴吧！ 作者有话说： 一些真香发言be like： 监管者66666的：我就算死，从超管局顶楼跳下去，也不可能让你碰【诸天】一下！ 新的章鱼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别看小章鱼有点呆，那其实是阿斯莫德最小单位的脑子……所以不能指望小章鱼能有本体的多少智商orz 当然本体也没多少智商，否则也不至于被老婆坑得睡到现在【bushi】 25-30 第26章 楼仰雪完全不知道2号小章鱼已经暗自定下了搬运计划，他正思考着该如何在不惊动游乐园异端的情况下穿过那个空间道具。 监管者66666帮楼仰雪一起想办法：[要不咱们折中一下，在屏障上打个孔呢？] 楼仰雪遗憾否决：“不行，我目前没有关于空间的权能，打完孔也没法把它闭合，跟直接打烂没什么区别，屏障照样会裂。” 不过，对于这种疑难问题，楼仰雪一向都很有破解它的耐心。 他琢磨了一会儿，很快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没有魔法卷轴，那就用硬核技术来凑！ “任何空间造物都不可能做到百分百的完美无缺，如果能找到它的薄弱点，扰乱它的能量场，说不定能用相位术蒙混进去。”楼仰雪微微眯起眼，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 监管者66666不懂就问：[什么是相位术？] “是一种依靠元素力量进行短距离渗透的位移手段。”楼仰雪尽可能简单易懂地给监管者66666解释：“就以水元素为例，如果一个装满水的金属瓶被丢到一个水缸里，瓶内和瓶外的水是不是只隔着一层金属？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金属是固体，水是穿不过它的。但是从魔法学来说，金属也是由金元素构成，只是排列得紧密了一些而已，实则它们当中，仍然存在可供通过的间隙，因此，从魔法理论上说，瓶内瓶外的水元素可以穿过金元素，做到相互渗透。” “同理可得，恐怖屋外和恐怖屋内都有风元素，我只需稍稍扰乱空间屏障里的元素紧密度，再借着风元素渗透进去，就能实现短距离位移。” 楼仰雪好像真的要教会监管者66666似的，还一脸认真地问它：“怎么样，听懂了吗？” 监管者66666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问它干什么？它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菜鸡监管者啊！ [说实话，没怎么听懂。]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道：[我只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物理学不存在了。] 什么渗透不渗透，元素不元素的，魔法的世界，它看不懂。 楼仰雪见监管者66666依然没有get到这个魔法的伟大之处，无奈摇头：“相位术其实算是穿墙术的进阶版本，不同的是，穿墙术只能穿墙，无法穿过更强的魔法屏障。” 哦！穿墙术，这它知道啊！一说到穿墙术，监管者66666就秒懂了。 穿墙术谁不知道啊，十个魔法师有九个会用，非常常见，但相位术就根本没听说过了，大概率又是楼仰雪的独创魔法吧。 楼仰雪拿起法杖：“现在我来给你示范一下，等你看过就懂了。” 他摊开掌心，风暴元素宝石在他手中散发出流光溢彩的鎏蓝光芒，楼仰雪扬起法杖，从风暴元素宝石中提取出丝丝缕缕的蓝色丝线。 这些蓝色丝线在他的周身盘旋缠绕，风的力量堪称轻柔地拂过魔法师垂落的银色睫羽，卷起他鬓边的发丝，最终带起闪耀着光芒的线条漩涡，从上方看，简直形似一朵即将绽开的鎏蓝玫瑰。 监管者66666不懂魔法，只觉得这副画面养眼至极，美感拉满。 ……就是不知为何，总有股很奇怪的即视感。 监管者66666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画面似乎很像仙女教母给灰姑娘施魔法变裙子的那一幕？ 灰姑娘在魔法光芒的包围下旋转闭眼，华丽变身，那光好像也是蓝色的…… 不是，怎会如此？ 一联想到那个画面，监管者66666就有点绷不住了。 最抓马的是，楼仰雪虽然不是灰姑娘，但他还真当过王子…… 监管者66666：[……] 快住脑！别想了啊啊啊！ 无声风暴的最中心。 2号小章鱼从楼仰雪胸口探出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倒映着眼前的这一幕。 对于美的感觉总是共通的，魔法师的美丽，显然无可辩驳。 祂忍不住攀到了楼仰雪的肩上，伸出一根触手，去触碰那些鎏蓝色的风之线条。 将这颗风暴元素宝石从箱子中带走前，祂从未想过，在祂那里无异于废石的元素宝石，落到魔法师手中，却能创造出如此美丽的风景。 这让2号小章鱼更加坚定了搬运宝物的想法。 与其把那些东西放在本体那生灰，不如将它们送给有需要的魔法师，至少还能让祂看到更有趣的风景。 蓝色的风元素线条轻柔地拂过触手尖尖，散成了点点萤光，它带来了一阵清爽的风，稍稍抚平了2号小章鱼心头的暴躁。 2号小章鱼觉得很舒服，于是伸出其他触手，兴致勃勃地触碰那些蓝色线条。 祂好奇地捞了几下，环绕着楼仰雪的蓝色线条忽然往远处扩散开来，回旋的风暴之线撞上了无形的空间屏障，却因为风的属性太过柔和无害，并未引起空间屏障的强烈反应。 监管者66666知道楼仰雪应该是在寻找所谓的“薄弱点”，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楼仰雪的判断。 大约过了十几秒的时间，楼仰雪忽然勾起唇角，道了一声“找到了”，便手腕反转，挥动了法杖。 监管者66666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画面就晃了一下。 等它再次稳定视角后，却发现楼仰雪所处的位置好像跟刚刚没什么变化，距离恐怖屋，依旧是刚刚测量的213米。 监管者66666不确定地问：[成功了吗？] 楼仰雪凝重地说：“不确定，好像失败了。” 失败了？监管者66666震惊了，虽然它刚刚没听懂楼仰雪的魔法理论，但在它的预想里，根本没有楼仰雪可能会失败的这一选项啊！ [那……你再试试？] 楼仰雪凝重地应了一声，然后抬脚往前走去：“刚刚可能是距离空间屏障太远了，我再靠近点试试。” 监管者66666眼睁睁看着恐怖屋离他们越来越近，有些怀疑自己的视觉。 这不对吧？ 怎么感觉已经低于两百米这个极限值了？靠得有点过于近了吧？ 直到楼仰雪走到恐怖屋门口，若无其事地直接推门而入时，监管者66666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又被楼仰雪演了！ [骗子！]监管者66666暴怒，什么失败了，它就不该相信邪恶精灵的鬼话！ 楼仰雪诚恳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绝对不是因为想逗逗监管者。 魔法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监管者66666重重一哼，决定单方面跟楼仰雪绝交十分钟。 空间屏障外。 1号小章鱼从草丛里爬了出来，仰起脸，看向不远处的恐怖屋。 恐怖屋门口并无精灵的身影，但1号小章鱼知道，精灵已经顺利地穿过了空间屏障。 祂有些稀奇。 因为祂确实没想到，精灵竟然真的可以在不打破空间屏障，并且不借助传送卷轴的情况下进入内部。 祂原本还在草丛里纠结，要不要出手帮一帮精灵，又该收取什么样的报酬……没想到还没等祂想出结果，精灵就自己进去了。 ——还带着他肩上的冒牌货章鱼一起进去了！ 想起刚刚2号小章鱼跟魔法师亲密贴贴的画面，1号小章鱼就嫉妒到扭曲。 先来的明明是祂，那个位置本来也该是祂的！ 可2号那个第三者，居然当着祂的面！公然霸占了祂的魔法师！ 不要脸！！ 还有那个笨笨的精灵，连自己的章鱼都认不出来，也该罚！重重地罚！ 1号小章鱼对着空间屏障气到炸爪，可它能怎么办呢，只能含恨爬上前，用触手撕开一条裂隙，顺着裂隙阴暗地爬了进去。 祂一定要伺机吃掉冒牌货，抢回精灵！ 空间屏障内，楼仰雪刚进恐怖屋，监管者66666的视角就全然暗了下来。 刚发誓要跟楼仰雪绝交十分钟的监管者66666只憋了十秒，就忍不住跟楼仰雪说了话：[这里好黑啊……] 楼仰雪说：“你怕黑啊，那我给你点个灯吧。” 说着，他法杖顶端的那枚冰晶就亮起了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景物。 “够亮了吗？” 监管者66666欣喜地应了一声，不由又将邪恶精灵原谅。 其实楼仰雪有时候也蛮好的嘛，知道它怕黑，还给它开灯。 恐怖屋是【千面之神】存放宝物的地方，现在楼仰雪继承了【千面之神】的位格，此地也就变成了楼仰雪的主场。 楼仰雪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周围来自【千面之神】神格的能量波动，想必【千面之神】曾经在此做了不少布置，专门用来坑害走进恐怖屋的游客。 楼仰雪随手用法杖往旁边一戳，将扑过来的跳脸杀弹簧小丑一杖捅开，他因为看不见，半点没被吓到，就是苦了监管者66666，它完全是被迫沉浸式玩真鬼屋，一路遇到各种跳脸惊吓，简直苦不堪言。 楼仰雪想了想，干脆使用了【千面之神】的位格，强行号令恐怖屋中的异端，令它们停止攻击。 【千面之神】的力量一经散开，恐怖屋里很快消停了下来，各种奇形怪状的异端战战兢兢地现出身形，等待主人的命令。 它们还不知道，它们眼前的“主人”早已不是之前的旧主，对它们来说，只要携有同样的位格，就可以成为它们的主人。 楼仰雪随手点了一个跛脚的瘦长电锯人，让它带自己去镜子迷宫，也就是【千面之神】藏匿宝物的地点。 虽然宝物只有到每月的月圆之夜才会显现踪迹，但提前去看一眼，也没什么坏处，万一他有办法提前把宝物搞到手呢？ 在电锯人的带领下，楼仰雪找到了三头犬口中说的“镜子迷宫”。 在进入迷宫的瞬间，四面八方的镜子就映照出了无数个楼仰雪的倒影。 镜中的倒影朝着楼仰雪诡异地笑了起来，嘴角咧起的弧度扭曲了那张美丽的精灵面庞。 监管者66666不忍直视：[它们用你的脸笑得好丑。] 蹲在楼仰雪肩上的2号小章鱼也很不高兴，在四面八方的镜中人像伸手朝楼仰雪抓来，要将他拖入镜中时，2号小章鱼终于压不住那个暴脾气，一触手抽了过去。 不料抽过去的触手忽然被其中一个镜像抓住，2号小章鱼猝不及防，下一秒就被抓着触手拖入了镜子里。 “小章鱼！”楼仰雪一惊，追着被抓走的小章鱼就跃入了镜中。 他进去后不久，1号小章鱼也抵达了战场，毫不犹豫地也跟着跳了进去。 一精灵两鱼在黑暗里摔成一团。 “小章鱼？”楼仰雪坐起身，在身边摸索了一圈，顺利找到了自己的章鱼，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次没弄丢。 楼仰雪刚把这只小章鱼抱进怀里摸了摸，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 如果他怀里已经有章鱼了，那缠在他脚踝上的那只触手……又是谁的？ 楼仰雪沉默了一瞬，然后，试探着朝着脚踝伸手——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手的靠近，缠绕着他脚踝的触手立即松开，改为缠住他的手腕。 这熟悉的触感…… 楼仰雪瞳孔地震。 如果这也是一只小章鱼。 ……那他怀里的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这次没弄丢小章鱼[好的] 坏消息：但多出了一只了小章鱼[裂开] 第27章 僵硬的气氛下，大战一触即发。 仿佛发现了另外一只章鱼的存在，楼仰雪怀里的小章鱼愤怒地发出一声尖啸，猛然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向缠绕着楼仰雪手腕的那只小章鱼。 触手缠触手，头撞头，两只小章鱼凶狠地打成了一团章鱼球，沿着楼仰雪的胳膊滚落在地。 楼仰雪失神三秒，听到此起彼伏的愤怒尖啸声，才想起劝架：“住爪，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然而章鱼团滚得太快，他眼睛又看不见，在地上摸了好一阵，次次都戏剧性地跟翻滚的章鱼团擦肩而过。 章鱼们自然没听楼仰雪的话，打得触手乱飞，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老天，章鱼居然还会叫……] 重点是章鱼会不会叫吗？ 重点是现在莫名其妙地又多出了一只小章鱼！ 并且两只章鱼还打了起来，混乱程度堪比真假美猴王。 身为召唤师，楼仰雪竟然完全分不出哪只才是自己的章鱼，在一旁堪称束手无策。 楼仰雪无力阻止，扭打在一起的两只章鱼就翻滚到了很远的地方，1号小章鱼格挡住2号小章鱼撞来的脑袋，正要用触手尖尖戳2号的眼睛，动作忽然一顿。 与此同时，2号小章鱼的反抗动作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凝滞住了。 原因无它，只因它们在同一时间里，共同收到了来自第三只苏醒小章鱼的传讯。 【精灵……唤醒……一起抓……听神圣赞歌……】 两只小章鱼对视了一眼。 打架暂停！先商量一下怎么把3号糊弄过去。 [祂的脾气很坏，一定会欺负精灵，独吞精灵，不能让祂发现精灵的存在。] [一起哄骗……让祂当魔法卷轴的搬运工……永远避开跟精灵见面。] [怎么骗？]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在出现新敌人后，强烈的危机感使得两只小章鱼握手言和，彻底统一了战线。 商量了片刻后，1号和2号给了3号相同的回复，大意如下：主体能量不足，吞噬更多能量唤醒主体要紧，你先别惦记着精灵，先给这边送张魔法卷轴过来，我们搞正事急用。 3号虽然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但还是同意了。 或许副脑们会在小事上产生分歧，但在主体的根本利益面前，所有的副脑都会非常团结一致，无论如何，皆以主体的利益为先。 无法立即出发抓捕那只声音动听的精灵，3号小章鱼有点遗憾，同时，祂也对1号2号口中的“正事”产生了一点疑问。 【搞正事……为什么要用到魔法卷轴？】 3号很疑惑，因为祂记得，祂动用权能时，根本不需要用到魔法卷轴啊？ 1号2号有点心虚，立即表示：你别问，送就完了，记住，要送一张品质最好的。 3号半信半疑地同意了，但还是念念不忘着祂的神圣赞歌。 祂安静了一会儿，又问1号2号：你们那有精灵吗？就不能搞一只给我？我真的很想听神圣赞歌。 1号和2号：“……” 服了，你就不能忘记你那破神圣赞歌吗？！ 明明也是刚醒，连精灵的一根头发都没见过，却还是张嘴闭嘴都是精灵——这颗副脑更是重量级，真让祂见到楼仰雪，那还了得？！ 两只小章鱼眼神坚毅地对视一眼，再度达成共识，3号章鱼已然疯魔，千万不能让祂真的跟楼仰雪见上面！ 3号章鱼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其他两颗副脑联手驴了，祂一边哼着神圣赞歌的调子哄自己，一边将自己的触手尖尖挤进庞大本体的身下，用力翻找了几轮，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存放魔法卷轴的那个箱子。 其他沉睡的触手有被跑调的神圣赞歌难听到，睡梦中都在不安地转动眼珠，仿佛陷入了某种噩梦。 3号章鱼正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自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祂用触手尖尖挑开箱子的盖子，探爪进去，悉心挑选“品质最好”的魔法卷轴。 不过，能被祂收集到身边的魔法卷轴，其实每一张都绝非凡品，所以3号挑来挑去，很快犯了选择困难症。 嗯？等等，这张—— 漆黑的触手卷起一张银白色的魔法卷轴，略微抖了抖，展开，魔法卷轴上顿时显露出一行歪歪扭扭的精灵语。 祂看了片刻，辨认出这些精灵语的含义。 【阿斯莫德，亿目之瞳的偷窥狂，道德沦丧的恶魔主宰，深渊里的卑鄙爬行者……】 因为速度过快，猝不及防地被骂了一脸的3号章鱼：“？？？” 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什么后，3号章鱼简直怒不可遏。 大胆！ 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精灵，居然敢篡改祂伟大的尊名！ 就在3号章鱼气得炸爪时，祂忽然想起了一副画面—— 那时祂与其他亿万颗副脑一起高悬于天幕之上，祂们共同散发出的猩红光芒，驱散了下方沼泽般的黑暗。 而祂们的目光，全部落在了一只精灵的身上。 那只精灵半跪在本体面前，低垂着头，肮脏的血珠沿着银发的发梢滴落，祂看到了精灵单薄颤抖的脊背，可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朝着本体弯下高傲的脊梁。 于是祂们贪婪而兴奋地转动天幕的眼珠，发出无声的兴奋呐喊，催促本体尽快完成交易。 只差最后一步，拥有他！占有他！ 本体似乎听到了祂们的声音，于是，祂在所有副脑的见证下，傲慢地执行了跟精灵之间的交易。 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祂就想不起来了。 祂不过是本体的亿万副脑之一，本体陷入沉睡，它也只能代为储存本体的一小部分记忆。 3号望向其他仍在沉睡的触手，有关于后续发展的关键记忆，大约就储存在某颗副脑的脑袋当中。 但祂就是有股莫名的直觉——梦里那只声音动听的精灵，一定跟最后记忆里的精灵有所关联。 祂必须找到那只精灵，弄清本体忽然陷入沉睡的原因。 想到这里，祂严肃地将这张魔法卷轴重新卷起，然后从本体身上脱落，化作一只眼神阴暗的小章鱼。 阴暗小章鱼举着魔法卷轴，哼着跑调的神圣赞歌，开启了新的快递之旅- 1号小章鱼斜睨2号：妥了？ 2号：妥了，祂已经在送来魔法卷轴的路上。 解决了3号的问题，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1号和2号之间的主要矛盾。 经过商讨，最终两只小章鱼一致认同了其中一个方案——坐班制。 反正精灵眼睛看不见，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干脆你在精灵身边待几天，我在精灵身边待几天，大家轮流去精灵身边坐班，这样不就公平公正了？ 剩下的那只章鱼在空闲期间，就要出去捕猎，吞噬能量供给本体，促使本体尽快醒来。 祂们刚刚对3号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驴祂，本体确实能量亏空，急需吞噬更多能量，这件事，祂们这些已经醒来的副脑肯定要帮着去做。 现在有2号在楼仰雪身边，更强的1号小章鱼就能放心出去狩猎了，等2号在楼仰雪身边发育起来，也能交换着出去捕猎，实现永动循环。 简直完美！ 达成一致后，2号小章鱼便返回了楼仰雪身边。 并非是因为1号小章鱼大度，而是为了不让楼仰雪发现坐班制的破绽。 对楼仰雪来说，2号跟1号的唯一区别，就是2号比1号弱小，体内能量更微弱。 现在楼仰雪已经接受了2号的弱小，并帮它找好了变弱的原因，如果这时候换1号过去，楼仰雪一摸，发现小章鱼体内的能量忽然恢复了原本的水平，那肯定就说不过去了。 因此，1号准备等2号小章鱼发育起来，跟祂的力量差距变得不是很大，再跟2号小章鱼换班。 2号小章鱼爬回楼仰雪身上的同时，1号小章鱼发动拟态，触手融入了空气当中，飞速隐没了身形。 楼仰雪摸了摸肩上的小章鱼，确认这就是跟自己契约的那只，顿时松了一口气：“怎么只有你回来了，还有一只呢？” 2号小章鱼不紧不慢地将触手搭在魔法师的手背上，传递过去一模糊的呓语：【镜像……打死了。】 原来另一只小章鱼是镜像体吗？ 楼仰雪有点迷惑，但恐怖屋毕竟是【千面之神】的地盘，在镜子迷宫里出现镜像体，似乎也说得过去？ 让楼仰雪更加确定这个猜测的，是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其他“楼仰雪”。 既然镜子迷宫能照出他的镜像，那么照出小章鱼的镜像，自然是合理的。 总之，他的章鱼回来了就行，楼仰雪没再多想，暂时将这个疑问抛在脑后，专心对付四面八方涌来的镜像体。 这些镜像体的本质，是由【美丽与嫉妒之神】赐予【千面之神】的宝物衍生出来的伥鬼，所以并不完全受【千面之神】的权柄掌控。 打碎它们倒是不难，但是镜像体可以源源不绝地再生，楼仰雪应付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得想个办法。” 楼仰雪用魔法打碎周围再次涌来的镜像体，微微眯起眼，忽然有了个主意：“既然这个宝物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那它应该会对【美丽与嫉妒之神】比较尊敬吧？” 监管者66666闻言疑惑：[可你又没办法把【美丽与嫉妒之神】请来。] 楼仰雪弯起唇角：“我确实请不来【美丽与嫉妒之神】，但你忘了？我手上还有【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只手，这只手，同样携带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气息。” 楼仰雪以法杖轻触地面，动用【千面之神】的权柄，召唤了留在空间屏障外的地狱三头犬。 现在楼仰雪已经在空间屏障内，地狱三头犬进入空间屏障就可以走召唤通道，这其实也相当于另一种“直接传送到内部”的手段，只不过需要召唤师先一步进入屏障内部而已。 不多时，地狱三头犬就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断手叼进了镜中。 这只断手是直接从【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本体上截下来的，因此携带着非常浓厚的本源气息，如楼仰雪所料，断手出现的瞬间，前仆后续的镜像体就立即散了个干净。 周围空了下来，楼仰雪终于可以专心寻找【美丽与嫉妒之神】赐予【千面之神】的那件宝物。 据地狱三头犬所说，这件宝物只会在月圆之夜的进阶时刻显露踪迹，其他时间，就连【千面之神】自己也找不到它的位置，但来都来了，楼仰雪偏就不信这个邪。 【千面之神】是【千面之神】，【千面之神】找不到的东西，他楼仰雪不一定找不到。 身为经历数百、甚至数千场副本的神塔前玩家，楼仰雪就是有这个自信。 他先骑着地狱三头犬，在镜子迷宫里转了一圈。 地狱三头犬有三颗头，这就注定了有它在的地方不会安静。 前进的途中，三颗狗头七嘴八舌地为楼仰雪介绍镜子迷宫的杀人机制。 为了方便分辨狗头，及时让特定的狗头闭嘴，楼仰雪索性按照每颗狗头的性格，分别为它们取了名字： 最左边的那颗狗头说话不过脑子，有点天真，命名为“没头脑”。 最中间的那颗狗头经常嫌弃其他狗头，整天一副隐忍烦躁的模样，命名为“不高兴”。 最右边的那颗狗头经常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命名为“碎嘴子”。 此时，碎嘴子正在楼仰雪耳边絮絮叨叨：“主人，你是不知道啊！这里的那个宝物有多变态！每次人类一走进来，就会立即被那些镜像体拖进镜子里剥掉一层皮——连脸皮和屁股皮一起扒下来那种，您说变不变态！” “等扒完皮，这还没完，您猜怎么着？人类是不是还剩下一副骨架和血肉？宝物会把血肉吞了，骨架留着，那些扒下来的皮，宝物会把它们搭回骨架上，也不拿来用，那它非要把皮扒下来干什么？这什么操作，咱也不懂啊，主人您以前有见过类似的变态宝物吗？” 眼看楼仰雪额头眉心直跳，不高兴见此，立即斥了碎嘴子一声：“碎嘴子，闭嘴！” 碎嘴子委屈地闭上嘴。 没头脑非常没头脑地问：“主人，你会觉得我们很没用吗？会不会用那根法杖敲爆我们的头？如果要敲，您能不能先敲不高兴的头？” 楼仰雪捏紧拳头，微笑着给了它一拳：“你也闭嘴！” 没头脑眼冒金星：“……” 楼仰雪思索片刻：“知道骨架在哪里吗？带我去看。” 地狱三头犬不敢多言，带着楼仰雪往骨架的方向奔去。 那是镜子迷宫的最深处，骨架们被摆成了跪地祈祷的姿势，身披软塌塌垂下的人皮，诡异的围成了一圈。 而就在它们祈祷的最中心区域，则放着一座小而精美的女神雕像。 雕像的面庞美丽至极，远胜于人间的所有光景，轻易便可使人陷入疯狂。 ——毫无疑问，这是一尊属于【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像。 楼仰雪什么都看不到，直接无视了神像散发的精神污染，监管者66666能看到，但它只能看到一堆糊得非常厚的马赛克。 楼仰雪没管神像，先去查探了那些身披人皮的骨架，他伸出手，一点浅淡的银光在他指尖闪烁，他按照骨架的排列顺序，一一感知了过去，结束后，楼仰雪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怎么样？你有发现什么吗？] “它们身上都被下了缚魂术。”楼仰雪沉声道：“缚魂术是一种非常阴毒的咒术，这些人类的灵魂会被束缚在人皮当中，不断循环死前被活生生剥皮的苦楚，直至献祭结束，才能得到彻底的解脱。” “这种痛苦，足以将他们的骨架炼制成强大的咒器。” 楼仰雪仰起脸，神色冷得像冰。 “这就是那件宝物得以不断进阶的真相，它在不断吞噬着每月炼成的咒器，吞噬得越多，就越能往高级进阶。” 监管者66666被这种残忍的手段震惊到失语，好半晌才艰涩地问：[那……你有办法帮他们早点解脱吗？] 楼仰雪叹了口气：“我可以帮他们解除咒术，但他们已经被炼制成一定等级的咒器，灵魂也成为了咒器的一部分，已经无法解脱了。” [不管怎么样，先帮他们摆脱痛苦吧。] 楼仰雪轻轻应了一声，随后高举起法杖。 这是监管者66666第一次看到楼仰雪使用光属性的净化魔法。 璀璨的金色光芒以楼仰雪的法杖顶端为中心，飞速向外扩散，所过之处，污秽皆散，黑暗的枷锁尽数脱落。 披着人皮的跪地骨架们有了动作，他们懵懵懂懂地想要站起来，却因无法精准地掌握平衡，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挣扎。 楼仰雪安静了片刻，开口对监管者66666说：“骷髅也有骷髅的活法，要想让他们修回人形，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闻言，监管者66666虽然也很是惊喜，但它知道，世界上绝没有白吃的午餐：[什么办法……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吧？] 楼仰雪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是正经职业。” “巫妖，听说过吗？” 作者有话说： 员工+n，新客服+预备役快递员工到位啦。 下一步，迫害【广告与快递之神】，占领各地快递网点，将触手大师的高品质魔法造物发往全国！【bushi】 3号小章鱼：后来发生什么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触手挠头） 后来你就被老婆坑了呀~ 不负责任小剧场： 后来，想出轮岗坐班制这个天才方案的1号和2号，全部被楼仰雪揍了一顿，丢出了家门，其他小章鱼欣喜若狂，立即开始争抢本属于1号和2号的排班【bushi】 第28章 监管者66666当然听说过巫妖。 巫妖是一种死灵生物，而死灵生物通常自带黑暗属性，因此，巫妖的相关职业也大多具有黑暗属性，例如死灵法师、死灵术士、诅咒师、死亡骑士等等职业。 巫妖可以由魔法师死亡后转化而成，也可以由低级生物进化而成。 楼仰雪跟监管者66666探讨的，就是后者的进化方案。 骷髅生物是低级死灵生物，只能以骷髅的形式存在，但巫妖不同，达到一定等级，巫妖就可以长出血肉，从外表看，几乎与人类无异。 “但是，即使变回人形，拥有身为人类时的记忆，他们的本质，也不再是人类了。” 楼仰雪微微掀起银睫：“人类有一句俗语，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他们会变成实打实的异界生物，重新回到人类世界，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你也赞成我救他们吗……五六？” 监管者66666怔住了。 它纠结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已明显带上了迷茫：[该怎么定义人类？只有拥有人类的身体，才能叫做人类吗？在我看来，只要还保留着人类的记忆和感情，只要还在为守护人类的共同利益而努力，那么不管他们变成什么生物，也仍然是我们的同胞。] 越是往下说，监管者66666的思绪越是清醒，语气也越是坚定：[相反，那些抛弃人类，投靠异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反过来迫害人类的‘人’，才是真正的非人。] 听完监管者66666的这番话，楼仰雪半睁开眼，露出一点深蓝的瞳仁，唇角露出一点笑意：“很幸运，我们达成了共识。” 楼仰雪也赞成这样的说法吗？ 监管者66666有点惊讶。 这时，倒在地上机械挣扎的骷髅们察觉到了楼仰雪身上的生气，本能朝着楼仰雪的方向挪去。 一只骷髅已经爬到了楼仰雪的脚下，它伸出森白的指骨，抓住了楼仰雪的裤脚，浑身的骨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骷髅黑洞洞的双眼燃着两点幽幽的绿色鬼火，全然没有任何情绪，它动作机械地将那片裤脚放进嘴里，迫切地啃了啃。 它饿了。 楼仰雪耐心地蹲下，从它的口中夺回自己的裤脚，柔声道：“乖孩子，这可不是你该吃的东西。” 嘴里一空，骷髅茫然地呆在了原地，仿佛在思考发生了什么。 见状，楼仰雪一手握着法杖，另一只手伸出，瓷白如玉的手覆上骷髅缠绕着黑色死气的头盖骨，掌下散发出了点点白色萤光。 点灵——为拥有灵智的生物开蒙，让它们可以开口说话，并进化出更强的思考能力。 也可用于驱散死亡带来的迷雾，唤醒生前的记忆。 一点灵光注入骷髅的头颅，燃烧的幽森鬼火弹动了一下，变得更加旺盛，骷髅僵滞住了，所有动作都在此刻定格。 趁它呆住，楼仰雪收回手，起身走向其他骷髅，一一为它们点灵。 …… …… 十分钟后，骷髅们茫然地站在了一起，默默打量着彼此的骨感形态，空气里弥漫着异样的死寂。 “……所以，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们可以问我。”楼仰雪为他们介绍完之前发生的事情后，贴心地留出了一点时间，供他们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骷髅们再怎么不可置信，亲眼目睹自己的诡异形态后，也只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静默片刻后，终于有一个比较理智的骷髅迟疑出声：“那以后……我们就只能用这种形态活下去了吗？” 楼仰雪将脸转向出声的那个骷髅，耐心解答：“你们可以走巫妖的进化路径，进化成巫妖后，你们就能恢复原来的样貌了，并且还可以选择职业，拥有一定的实力。” “那要怎么样才能进化？”另一个骷髅小心翼翼地问：“……该不会要吃人吧？电视里都那么演，虽然我很想进化，但我不想吃人。” “我也不想，那太恶心了，我做不到。” “我从小连鸡都没宰过一只，让我杀人，我真的做不到。” 骷髅们小声低语，反对的声音很多。 “我很高兴你们能这么想，”楼仰雪欣慰道：“凡是靠吞噬血肉来增强力量的，通通是邪道，黑暗的力量会腐蚀你们的人性，吞噬你们的情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只要走上这条路，你们就再也不可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所以我要说的，是另一种进化方法，我愿将之称为‘黑吃黑’——也就是靠吞噬同属性异端的力量来实现进化。” 比起吃人，吃异端就显得比较可以接受了。 一个骷髅好奇地问：“怎么吃，生吃吗？” 为了缓解气氛，楼仰雪开了个小玩笑：“一般是吃能量核心，当然，如果不嫌麻烦，也可以放进油锅炸一下，可能会更香。” 骷髅们：“……” 这是什么吃法，《舌尖上的异端》？ 楼仰雪很快发现，骷髅们完全没有get到他的幽默，反而开始认真地讨论要将异端几成油温下锅，油的温度能不能把异端炸熟，能不能把异端片成薄片涮火锅…… 楼仰雪：“……” 说真的，有时候楼仰雪不太能理解人类这种生物，明明刚听见要吃异端的时候，他们还一副非常难以接受的样子，这会儿聊起异端的吃法，忽然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就差抓来异端立即实践一下。 楼仰雪不得不打断骷髅们关于异端美食的讨论：“好了，好了，异端的吃法，我们以后再仔细研究，现在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下。” 被他打断，骷髅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噤声。 有点灵的这层关系在，骷髅们对于楼仰雪具有天然的信任与依赖，一个骷髅立即热心地问：“是什么事啊？我们可以帮上忙吗？” 楼仰雪将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一遍，然后无奈道：“我也不知道那个道具具体是什么东西，如果你们能提供一点线索，那就最好了。” 骷髅们听完，全部陷入了思索。 一具娇小的骨架拉着另一个高骨架，沉思着说：“我当时是跟我男朋友一起被拖进镜子的，死前我太害怕了，没注意别的，唯一有点奇怪的……就是镜子深处一道圆圆的七彩光圈，我那时还以为那是天堂的门朝我敞开了——对吧，阿凯，你有看到吗？” 高骨架肯定点头说：“我也记得有，那个光圈五颜六色的，镜子里很昏暗，它非常显眼。” “那我也有看到过，它就跟UFO似的，蹿得老快！蹿到我面前时，我就死翘翘了……” 有不少骷髅反映有看到七彩光晕，但七彩光晕具体是什么，又没骷髅说得出个所以然。 楼仰雪听着听着，沉吟片刻，问监管者66666：“献祭阵法最中心的那个雕塑在哪里？” 监管者66666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听话地报了雕像的坐标。 楼仰雪来到【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雕像旁边，用法杖戳了戳雕像的美丽脑袋：“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我们不妨用正常人的思路来推断道具的所在位置。” 骷髅们纷纷用空洞的眼眶好奇地看向楼仰雪。 楼仰雪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已知，道具需要献祭才能进阶，而摆在献祭阵法中心的东西，只有这尊雕像。” “由此可得，道具必定在这尊雕像身上，或者——就是雕像本身。” 说着，楼仰雪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在监管者66666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仙姿佚貌的美丽雕像重重推倒在地。 “轰——” 材质坚硬的雕像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飞扬的灰尘，监管者66666和其他骷髅看着魔法师这宛如熊孩子般的破坏力，全部震惊了！ 不是，你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直接把【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雕像给推倒了？ 然而，更熊的操作还在后面。 推倒雕像还不够，楼仰雪又倾斜法杖，杖尖斜指雕像面门，一口气打出五个破坏咒。 整个镜子迷宫顿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不断轰炸的破坏咒跟【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雕像正面撞上，连地面都开始隐隐颤动，一时间，众骷髅的耳边全是爆炸声。 莽，太莽了！ 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胆颤心惊，生怕楼仰雪这五发破坏咒下去，连带着把道具也打了个稀巴烂。 [你、你悠着点，神像打坏了不要紧，把道具打坏了怎么办？] “如果连区区五法破坏咒都坚持不住，我要它何用？”楼仰雪微微皱眉，微抬下巴，理所当然道：“只有强者才配成为我的道具。” 监管者66666听完差点吐血。 你个邪恶精灵，你兜里有几个钱啊，就开始对道具品质挑三拣四了？ 这就是精灵七宗罪之一——傲慢！ 你现在很有钱吗？败家子，放下你的身段！ 在监管者66666抓狂的心声中，魔法打出的白光散去，骷髅们挥散烟尘，好奇地看向地上的神像。 他们本以为神像会变成一滩碎石，没想到并没有，神像依旧保持着完整性，静静躺在深坑里微笑。 看到这一幕的骷髅们莫名出离愤怒了！ 这鬼玩意把他们害成这样，祂的神像居然还敢朝他们微笑！ 另一个骷髅没忍住，愤恨地哭出了声：“呜呜呜我备战了两年，今年刚考上研啊！变成骷髅了还怎么读研，天杀的【美丽与嫉妒之神】，我让你美丽，让你嫉妒！我一定要撕烂祂那张贱脸！” 他实在气不过，冲过去就照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脸一阵拳打脚踢。 围过去的其中一个骷髅眼尖，瞥见神像脸侧一道散发着七彩光晕的裂痕，顿时激动喊出了声：“别打了，出了出了！金色传说！” “真的！在哪？”其他骷髅全部凑了上来。 第一个发现光晕的骷髅立即抬起手，指向神像眉骨靠下的一个位置：“就这，一层膜一样的东西，打裂了以后在发光，我才给瞅见了。” “哎对！是七彩的！” “这是什么啊，我能撕一下吗？” “你们别上手，危险，”楼仰雪往前伸出自己的手：“那个位置在哪，方便带我摸一下吗？” 骷髅们有些惊讶，也是到了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位行动自如的强大魔法师，竟然是个盲人。 很快，有个骷髅拉着楼仰雪的手，带他摸到了他们看到的那个裂缝，楼仰雪探出一缕魔法感知了片刻，确实感知到一点能量的波动。 “五六，你有看到这个裂隙吗？” [没有，这神像污染值太高，脸上全是马赛克，我什么都看不到。] 楼仰雪又用心声问小章鱼能不能看到，2号小章鱼自己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才不情不愿地告诉楼仰雪，它也看不到。 祂拥有可以看破一切虚妄与真实的亿目之瞳，一切隐匿之物在祂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偏偏2号小章鱼因为力量太弱，连自己的权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被迫在精灵面前承认自己不行，2号小章鱼气得都想用八条触手锤地了。 祂一定要快点变强，守护全世界眼睛最美的精灵，从祂做起！ 分别从监管者66666和小章鱼那里得到答案后，楼仰雪轻轻吐出一口气。 小章鱼作为克苏鲁神系的黑暗生物，完全可以无视污染，可连它都看不到道具，就说明这个道具并非是靠污染隐匿自身，而是会对特定的人群隐匿自身。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让骷髅们恢复神智，他和监管者66666，还有小章鱼都没法发现神像脸上的裂隙。 只有差点被道具当成祭品吞噬掉的骷髅，才能靠着跟道具之间的微末联系，获得看到道具本体的特权。 这个难度，也怪不得【千面之神】无法在非月圆之夜找到这个道具了。 光是破坏【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雕像这一步，【千面之神】就绝不可能去做。 不仅是【千面之神】，就算是其他的神来了，也不会轻易地对【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像动手。 这算是“神明”之间的某种潜规则了，因为神像跟本体之间是有感应的，破坏神像，很有可能被神像的主人注意到——遇到一个非常记仇的，甚至还会被对方打上标记疯狂追杀。 为了个实力不详的道具，大部分的神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但楼仰雪就不在乎了，他召唤来的小章鱼把【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手都给砍下来了，现在只是暴揍神像一顿而已，债多不压身，顺手的事。 弄清道具的隐匿原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个道具完整地从神像的身上剥下来。 楼仰雪从裂缝探指进去，发现这个道具的形态大概就是一层膜，质感像皮肤，非常轻薄，在神像身上扒得很死，粘得非常牢，很难剥离。 楼仰雪正思考着完整剥离道具的办法，肩上的小章鱼忽然动了，它沿着楼仰雪的手臂，爬到了神像脸部的裂缝上方，将自己的触手尖尖往下探，同样挤进了那个裂口。 现在，楼仰雪的手指跟小章鱼的触手尖尖一起挤在了裂缝里。 楼仰雪感受着触手尖尖的Q弹质感，有些茫然，小章鱼什么意思？这种情况都要跟他击掌吗？ 2号小章鱼见楼仰雪没懂祂的意思，恨铁不成钢地传过去一道模糊的心声：【手……拿……钻……吃。】 楼仰雪没听懂，不过还是好奇地把自己的手指撤开了，想看看小章鱼有什么好办法。 没想到楼仰雪一将手撤开，小章鱼就化作了一滩流淌的液体，沿着那道裂口滑了进去，然后—— 在薄膜里“咔嚓咔嚓”地啃起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像。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 无敌了，召唤师敢直接殴打神像，召唤物敢直接把神像当零嘴吃。 这俩真是烂锅配烂盖——绝配！ 楼仰雪侧耳听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还在疑惑地问监管者66666：“什么声音？” 监管者66666无力道：[您的章鱼正在免费吃自助餐，一口下去，就咬掉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个鼻子，美容失败率超过全国100%的美容师。] 据说神明会跟比较重要的神像实现共感……此时【美丽与嫉妒之神】那边会是什么感受，监管者66666简直不敢想。 …… …… 脸部突然传来剧痛时，【美丽与嫉妒之神】正仪态万千地坐在高高的神座上，语调轻慢地给自己的神使下派任务。 断手一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祂一定要追查到底！ 祂垂下形状完美的美目，掩下眼中的一缕锐利杀意，正要继续说话，脸上忽然落下雨点般的剧痛。 【美丽与嫉妒之神】话音一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想用刚长出来的那只手捂住脸，却因顾及在神使面前的形象，只能隐忍地攥紧双拳。 电光火石之间，【美丽与嫉妒之神】弄清了来龙去脉，顿时怒不可遏。 是谁？！ 是谁竟敢对祂的神像下手，还专门殴打祂绝美的脸！ “我主？”跪在地上的神使抬起脸，因为神明忽然静默不语，他写满虔诚的美丽面容上多了一点疑惑。 【美丽与嫉妒之神】来不及出声，因为脸上的剧痛只是一个不妙的前奏，没过多久，祂的鼻子骤然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咬了下来。 “唔——”【美丽与嫉妒之神】没想到有人居然能对神像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一时毫无防备，当下就痛得浑身微微痉挛，几乎保持不住优雅的坐姿。 是谁！究竟是谁，竟敢如此挑衅祂，找死！ 【美丽与嫉妒之神】本可以直接从那尊神像中抽回神识，切断共感，但祂实在气不过，当场就要神降到那尊神像身上，想要狠狠惩罚挑衅祂的宵小。 可祂刚神降了半个投影过去，就感知到了一股非常不妙的熟悉气息。 祂惊怒不已地认出了这个气息。 是那个吸收了祂很多力量，还隔空砍断了祂一只手的恐怖存在。 辨认出对方气息的瞬间，【美丽与嫉妒之神】开始进行激烈的思想挣扎。 对方都第二次欺负到了祂的头上，祂是要强势出击，维护自己的尊严，还是窝囊逃跑，保住自己剩下的力量？ 答案非常明显，祂当然是要—— 马上逃跑了！！ 有多快跑多快！ 【美丽与嫉妒之神】生怕再被砍断一只手，甚至顾不上细看，在感知到对方气息的瞬间，便立即狼狈掉头逃跑了。 楼仰雪只感到一缕溢出的小小威压，刚露出点苗头，便风一般地消失无踪，他风暴元素宝石都捏在手里，抬起法杖准备攻击了，却没等到【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真正降临，不由有点遗憾。 “我还没打，祂怎么就走了？我还想把祂另一只手也给打下来来着……” [可能是被你们两个变态吓走的吧。] 监管者66666麻木道。 * 虽然发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所幸结果依旧顺利。 不多时，小章鱼彻底吃空了里面的神像，从裂隙里爬了出来，现在落到楼仰雪手里的，就是一张完整的七彩薄膜了。 失去了可以帮忙隐匿踪迹的神像，道具无处攀附，自动展露出了真实的形态——一件轻薄的七彩羽衣。 而在触碰到七彩羽衣的瞬间，楼仰雪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这个道具的名称和相关用法。 【众生伪裳：使用它，可以自由变幻成任意生物的模样】 【凡躯披伪裳，神魔皆可欺。】 作者有话说： 美丽与嫉妒之神:好险，差点又要被剁手了，还好我跑得快[好的] 神使：滤镜，碎[裂开] 楼神：马甲道具get，立即开始迫害他人，让我看看，第一个倒霉蛋会是谁呢？ 第29章 众生伪裳？ 楼仰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众生伪裳的使用方法，露出了些许意味深长的神情。 跟楼仰雪猜测的差不多，【美丽与嫉妒之神】赐予【千面之神】的道具果然具有变装的功能，不过比较出乎楼仰雪意料的是，它的变装功能比楼仰雪预想的还要更强一点。 【众生伪裳】敢号称“神鬼皆可欺”，确实是有点硬核本事在身上。 首先，它可以按照主人的心意，直接变幻成目标的样貌，并且，这种变幻是从DNA到个人特质的全方位变化，甚至，它连目标的灵力阈值、等级、气息、能量属性都能做到彻底的复刻。 其次，它不仅可以针对单人进行变装，还能进行多人变装。 总之……很适合诈骗。 从拿到这个道具，知道道具的使用规则后，楼仰雪就不可自制地产生了这个邪恶的想法。 不过，【众生伪裳】也不是没有缺点。 虽然它能复刻出目标对象的灵力阈值和能量属性等特质，但这并不代表使用者真的能使用那些技能，或是拥有相应阈值的力量。 伪裳伪裳，归根到底，所有演绎出的东西都是假象，只是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而已，同样有被戳穿的风险。 并且，众生伪裳可以变装的人数是有上限的，使用的人数越多，道具消耗力量越快。 楼仰雪拿着【众生伪裳】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实验一下这个道具的效果。 他将众生伪裳披到身上，七彩的轻薄羽衣覆上了他的皮肤，散发出了潋滟光彩。 转瞬间，他的身形便比之前矮了半个公分，接着，银发转变为烈火般鲜艳的红发，眼型变得细长多情，身后亦长出一根黑色的尾巴，末端是红色的桃心形，当着众骷髅的面，那根桃心尾巴悠闲地晃动了一下，异常地撩拨人心。 楼仰雪直接变成了他记忆里的一只魅魔。 而他肩上的小章鱼摇身一变，则变成了一只黑色长毛布偶猫。 黑色长毛布偶猫懵了一秒，低头看着自己粉色的爪垫，震惊地瞪圆了一双血红的猫瞳。 但很快，它的注意力就被楼仰雪身后晃来晃去的那条桃心尾巴虏获了，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尾巴，很快克制不住，伸着猫猫爪拼命去捞。 可惜，那条尾巴只是众生伪裳幻化而成的虚影，它捞了很多下，次次都捞了个空。 小章鱼发出欲求不满的愤怒尖啸，落到众人耳朵里，就是一声尖锐的：“喵——” 不具有丝毫杀伤力。 楼仰雪隐约感知到小章鱼是在为什么事生气，不由轻轻一笑，将肩上生闷气的小章鱼抱到了怀里。 长毛猫的外形是虚假的，他入手时，感受到的依然是章鱼触手冰凉Q弹的触感。 楼仰雪捏捏章鱼触手，作为安抚，他将自己的一缕头发放进小章鱼的触手里。 据他观察，小章鱼很喜欢他的头发，用头发哄准没错。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章鱼竟然用两只触手冷漠地推开了他递过去的红发。 红得太妖艳了，不喜欢，祂可不是什么头发都摸的随便章鱼。 楼仰雪：“？”又不喜欢了？ 楼仰雪疑惑地放下头发，不再多想，转而询问监管者66666：“这个道具的伪装效果如何？” [效果太真实了，导致我对您的魅魔形态有点不忍直视……]监管者66666感慨了一句，然后中肯评价：[这个道具的功能就是进行外貌方面的伪装吗？那我觉得很成功，唯一的缺点，就是那根魅魔尾巴不是真的，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这个道具就是这样，看上去很唬人，但只要上手一摸，就能试出真假。”楼仰雪身后的魅魔尾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弯成问号的形状，小章鱼看得眼睛都快冒出了火，想摸又摸不到，只能无能狂怒。 [可惜不是攻击类或治疗类道具。] 监管者66666有点遗憾，楼仰雪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尽快治伤，重新拉高战斗力，伪装道具对楼仰雪来说，属实有点鸡肋了。 “不，我倒是觉得，它其实很有用。” 楼仰雪转向骷髅们所站的位置，清了清嗓子，用蛊惑的语气对监管者66666说：“六六啊，我有一妙计，有概率低成本拿下城堡里的那个异端，怎么样，有兴趣一起干吗？” 监管者66666无力道：[什么妙计，我看你是又要作死……行，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楼仰雪娓娓道来：“首先，我将原地成立一个诈骗集团，为我的骷髅大军画骨描皮，把他们变成一群俊男美女。” 监管者66666越听越有不妙的预感，警惕问：[嗯，变成俊男美女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会带着我脱胎换骨的骷髅军团，高调降临城堡。” 越听越离谱了，监管者66666下意识质疑：[不行吧，你忽然上门送菜，城堡那位虫子大王不得把你们生吞活剥了？] “不会啊，祂怎么敢对我动手，”楼仰雪皱眉道：“我可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祂对我动手，得罪得起我主吗？” 监管者66666：[？？？] 你喊谁我主呢？你再说一遍，你是谁的神使？？ 楼仰雪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艺术里，不仅入戏飞快，还在继续为自己的诈骗大业规划未来：“正好我还有【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只手，冒充起来不是更有信服力？咱们先在虫子大王这里试试水，要是成功了，咱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去美容院开启新一轮的诈骗。” 听完这段话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监管者66666什么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的吐槽欲积聚在心中，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简单粗暴的：[6。] 你清高，你用【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道具，反过来诈骗【美丽与嫉妒之神】开的美容院！ 楼仰雪摇晃着魅魔尾巴，对监管者66666继续游说道：“要是诈骗B计划失败，我还可以重新使用正面硬刚的A计划，我觉得，我们确实是可以尝试一下的，万一能阴死虫子大王，我们不就赚了？你觉得呢，五六？” 监管者66666觉得自己应该像以前那样，跟楼仰雪争论一番，阻止楼仰雪异想天开的离奇计划，但它真的被楼仰雪秀了太多次了，导致现在楼仰雪一提出什么离奇计划，监管者66666想的居然是：试试就试试，万一没死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瞬间，监管者66666真的非常无力，楼仰雪到底对它做了什么，竟让它变成了这幅连自己都陌生的扭曲模样。 在楼仰雪的询问声中，监管者66666恨声咬牙道：[没死就行，不行就死！这把，我干了！] 楼仰雪欣慰道：“五六，你终于成长了。” 闻言，监管者66666不禁泪流满面，它那是成长了吗？它那是麻木不仁了。 “既然你肯干，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楼仰雪图穷匕见：“你有没有关于【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的情报？告诉我。” 监管者66666已经上贼船上出经验了，它定了定心神，快速冷静了下来，配合楼仰雪的问讯，很快答道：[有，根据超管局的记录，【美丽与嫉妒之神】一共有12名神使，这12名神使分布于全球各区，一直在为【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美容院大业四处奔走……] 监管者66666把超管局的资料都快翻烂了，一口气说了很多关于【美丽与嫉妒之神】的情报。 楼仰雪将这些情报整合了一下，结合进计划里，再转述给骷髅们听，问他们愿不愿意扮演临时演员，作为烘托神使的气氛组登场。 因为根据监管者66666所说，【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出现时，一般很讲究排场和氛围感，神使经常会随身携带十多个侍从，起到一个抛洒鲜花、弹奏乐器、吟唱赞歌等等烘托唯美氛围的作用。 监管者66666用一句话概括：[反正怎么装逼怎么来就对了。] 于是楼仰雪问骷髅们：“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去装逼？” 骷髅们面面相觑几秒，意识到楼仰雪的话代表着什么后，猛然炸开了锅，争抢着踊跃举手。 拜托，他们现在身体都变成骷髅架子了，哪怕只是短暂拥有美人体验卡，对他们来说也非常诱人啊！ 楼仰雪撤掉身上的众生伪裳，从红发的魅魔变回了银发蓝瞳的精灵，他微笑道：“很好，那么我们的诈骗集团，今天就正式宣告成立了。” 小章鱼也从黑色长毛猫变回了Q版形态，它非常遗憾地看向楼仰雪的身后，整只章鱼都有点蔫。 尾巴……桃心的尾巴……想摸……- 另一边，沈灵韵已经带着杀虫魔药，将整个游乐园地图走了一圈，救下了所有还能救的普通群众，也救醒了园内所有幸存的超凡者。 虫子成长的速度很快，一些早早进来的普通人已经救不了了，身体里都是虫子，可杀虫魔药就这么点，用完了就没了，沈灵韵只好咬牙放弃了这些人，优先去救那些还能救活的。 醒来的超凡者帮忙将普通群众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一路上，他们除了询问奇想国游乐园里的规则，免不了问起沈灵韵口中说的“伊里安大师”。 但沈灵韵真的不知道伊里安大师去哪了啊！教会她杀虫魔药的炼制方法后，伊里安大师就走了。 “天都快黑了，伊里安大师究竟去哪里了？”沈灵韵嘀嘀咕咕地左顾右盼，依旧没有看到那道诡异的黑雾身影。 随着太阳西沉，游乐园里的灯光纷纷亮了起来，鲜艳的灯光映衬着绚烂的晚霞，为这座恐怖的游乐园渡上了一层绮丽到有些不真实的滤镜。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沈灵韵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视野里的一个不明物体吸引她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楚宏明也看到了天上飘的东西，将手搭在额头上，眯起眼望向高空：“……热气球？” 没错，是热气球，还是一个颜色非常鲜艳的红色热气球。 杨钦看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热气球上飘了下来，面色一变，立即喊道：“快找掩体！不要被那些东西沾到！” 其他人听出杨钦话中的急切，立即照做，纷纷躲进了一个室内游乐设施里。 透过玻璃，他们看到了飘下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狂欢之夜，邀您共赴永恒欢宴！] 邀请函混合着彩带，一起从高空中喷洒而下，很快落满了游乐园的每个角落。 那些沉迷于追求刺激的游客们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尝试断头断手的新项目，而是捧起一张邀请函，满脸迷醉着朝着远处的金顶城堡走去。 沈灵韵茫然道：“永恒欢宴……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从此，某只精灵正式走上了诈骗诸神的二五仔之路……【bushi】 小章鱼:我亲眼见证他成立诈骗集团，我绝对不会被骗！（自信） 还是小章鱼：被骗了，中了杀鱼盘[裂开] 第30章 漫天金纸飘落如雨，映着血色的鲜艳晚霞，热烈得宛如一场宏大盛典。 不多时，游乐园的道路上便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金纸，这些金纸在落日的余晖下闪耀得炫目，它们落在地上，挂在树杈上，粘附在房顶上，随处可见。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幸存者们全部困在了室内游乐设施里，众人透过玻璃看着那些飘洒的金纸，神色凝重。 现在仍在外面游荡的，只有那些被虫子完全占据身体的活死人，他们可以看到，凡是触碰到金纸的活死人，全部露出迷醉的表情，朝着城堡去了。 可见，这些所谓的“邀请函”肯定有问题。 因为不确定触碰到这些邀请函会带来什么后果，因此幸存者们没有贸然离开掩体，而是拆了一根铁栏杆，试探地用它挑起了一张金纸。 金纸薄薄一张，初看没有问题，然而一个拥有探测生命体技能的超凡者上前一探，却惊愕地发现——它竟然是一个活物！ 金纸是活的！ 众人面色惊变。 一个火焰技能的超凡者直接把金纸点了，闻着空气里那股烤焦蛋白质的独有气味，大家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联想到之前在游乐园里的遭遇，金纸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众人纷纷有了猜测。 “我靠！”拿着铁棍的超凡者汗毛直竖，下意识将手中挑过虫子的铁棍丢了出去。 一行人立即退回室内深处，紧急进行商讨。 “怎么办，外面全是虫子！我们被虫子包围了！”拥有火系技能的超凡者名叫崔炎，眼睛像烧红的琉璃一般，瞳色是一种燃烧般的红色，因为被虫子入体，崔炎元气大伤，此刻那抹红色变得有些黯淡。 崔炎看着自己的手，眉头紧皱：“可惜我的力量被虫子吃了大半，现在还没完全恢复，不然还能烧出一条路……” “你们谁还有风系技能，或者火系技能？”他头疼地问其他超凡者。 贾楷缓缓张嘴：“我的技能只能用来探测生命体。” 宋传法挠挠头上的发髻：“我是道士，倒是可以使五雷天心正法引雷，但是被虫咬了之后，现在我能引的雷，估计只有小指粗……” 杨钦抱着自己的宝贝牧师法杖，语气无奈：“我是牧师，治疗系。” 楚宏明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低阶力量系，别的不行，力气挺大。” 元颖两指捏了个小小的距离：“能控一点点水。” 沈灵韵满心绝望：“搞了半天，我们队里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掀不开那些虫子，我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众人都没说话，气氛逐渐变得沉重。 眼下他们虽然都服下了杀虫魔药，可每人分到的毕竟都只有一小口，药力有限，若是再沾上新虫子，那点药力难保不会失去效果。 可他们同样不能一直躲藏在这里，没水没粮，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被困在这，他们同样也会被饿死。 一时间，众人进退两难。 沈灵韵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大家都坐下吧，我煮锅魔药，大家喝了好上路……不是，填一填肚子。” 起锅点火，倒入纯净露水，打入两颗熔岩蛋，趁热搅拌，撒下几撮盐粒，一锅香喷喷的蛋花汤很快煮好了。 每人捧了一碗蛋花汤，围着锅坐成一圈，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超凡者的食量本就比普通人要大，更别说他们已经有大半天没吃饭，还被虫子耗光了力量，此时早就饿得不行了。 这锅蛋花汤简直来得恰到好处！ 为了缓解沉重的气氛，沈灵韵提议大家来个自我介绍，熟悉熟悉彼此，其他人没有拒绝，轮流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杨钦自我介绍完之后，沈灵韵迟疑地指向他的牧师法杖：“那个……我之前就很想说了，你的法杖，看上去很像中午论坛上那个——” 杨钦愣了一下，随即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错，触手大师的第一个好评就是我写的。” “竟然就是你！”沈灵韵是真的没想到，她中午还在参与论坛的线上大战，下午就在线下见到正主了，她下意识发出了跟论坛大多数人相同的质疑：“法杖上的铭文是真的吗？不是有很多附魔师冒泡，说它们根本不可能运行成功？” “屁，都是胡扯！”听到这话，一向好脾气的牧师都爆了粗口：“什么运行不了？我用着明明非常顺手，我看，是他们自己才疏学浅，才会看不懂触手大师刻的铭文！” 说着，杨钦还给沈灵韵演示了一下，向法杖内灌入一道力量，只见法杖上通体雕刻的铭文散发出一道美丽的银光，这银光沿着蜿蜒曲折的繁复图纹，不断朝上蔓延，最终汇聚于法杖顶端的月泪石，一瞬间，仿佛点亮了月光。 杨钦朝着不远处的铁围栏发出一击，银色流光瞬间将铁围栏打了个稀巴烂。 沈灵韵看得目瞪口呆。 搞什么……居然是真的，这根改造后的法杖，居然真的能把治愈技能转变为攻击技能！ 那个“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竟然是真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可以再打一次，让我拍一个视频吗？”被深深震撼的沈灵韵回过神，连忙询问杨钦，并解释自己的动机：“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他一直觉得‘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是个哗众取宠的骗子，昨晚被‘触手太多我看不见’骂了以后，他一直很不服气……我想把视频带回去给他看，让他以后收敛一点。” 免得被狠狠打脸啊！ 沈灵韵汗颜地想，“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自称十项全能，大家都不信，但目前看来，至少在铭文方面，“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确实有所研究。 说不定“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还真是个大佬…… 亲眼见证“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修复后的法杖后，沈灵韵已经开始动摇了。 听完沈灵韵提出的请求，杨钦当然同意了，他让沈灵韵拍了一段视频，忽然意识到什么，眯起眼：“你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吧？” 沈灵韵发出尴尬的干笑。 杨钦冷哼一声，显然不太瞧得上“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话语里带了点嫌弃：“我有听说过‘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的事，也知道他天赋很高，是超学院难得的天纵奇才。” “但我想说，这个世界上优秀的人太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这么自视甚高下去，他迟早会栽一个大跟头。”杨钦摇摇头，想起“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在论坛里发过的那些言论：“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大家都捧着他，好像把他捧得太过骄傲了。” 沈灵韵继续干笑：“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 毕竟是少年天才嘛，“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的身上，确实有一些天才都有的毛病。 除了视频，沈灵韵还额外拍了杖身上的完整铭文，打算带回去给附魔学院的导师仔细看看，既然这些铭文能运行，并且市面上从没见过，搞不好会是某种具有研究价值的新流派，那就不得了了。 崔炎贾楷宋传法三人听他们聊了这么多，很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围过去，好奇地去摸杨钦法杖上的铭文。 崔炎边摸边打听：“杨哥啊，这位触手大师好沟通吗？我想打一把魔焰刀，大师最近有档期不？” 杨钦直接化身最强自来水，拼命向他们安利触手大师：“特别好沟通！没什么架子，回复速度还贼快！档期？档期肯定有啊，他昨晚刚发的帖子，欲购从速啊！” “据说他还会阵法？”宋传法好奇问：“那你说他会画我们道家的七星八卦阵吗？” 这就问到杨钦的知识盲区了，杨钦迟疑片刻：“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可以咨询一下嘛，问问又没事！” 楚宏明和元颖两人坐在旁边，想起丢失的那位队员，不由感到担忧。 元颖望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金纸，忧愁不已道：“外面到处是虫，也不知道仰雪怎么样了……” 正说着，她的视野里，异变突生。 铺在地面上的金纸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卷起，到处纷飞，而就在这副乱象当中，一道颀长的身影闲庭信步地走在路上，手握一根银白法杖，步伐从容不迫，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身处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无形的漩涡风流裹挟着璀璨的金纸，环绕在他的周身，最后自动飞入了他另一只手抓着的麻袋里。 这个人正在优雅地……收垃圾？ 这幅画面太过离奇，元颖不由双目失神。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漫天飞舞的金纸，立即走到了玻璃窗旁，警惕而好奇地看向窗外，同时目睹了这幅无比怪诞的画面。 还没等他们惊愕，沈灵韵看到那个黑雾人，忽然惊喜不已地喊道：“是伊里安大师！大师除了火系魔法，竟然还会风系魔法吗？好强！” 原来这个黑雾人就是沈灵韵口中所说的“伊里安大师”，众人恍然大悟，所以在沈灵韵喊对方过来时，他们便没有阻止。 伊里安大师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停下风系魔法，走了过来。 他一手轻松抓住麻袋口子，防止里面的金纸重新飞出去，淡淡问沈灵韵：“小沈，人都救完了吗？” 沈灵韵乖乖点头：“救完了！按照您说的，我们把普通人藏到了一个离城堡最远的安全地带。” 伊里安简单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沈灵韵没有得到大师的夸奖，有点小失落，看着他手里那只格格不入的化肥麻袋，沈灵韵又按捺不住地问：“伊里安大师，您这是在干什么？” “哦，这么多免费虫子，我打算收集一点，带回家炼制新魔药。” 听见伊里安大师用超市鸡蛋打折的语气说着抓虫子的原因，众人的表情全都崩裂了。 他们眼里的危险生物，在这个魔药师眼里，就是炼制魔药的免费材料？ 沈灵韵艰难地问：“大师，你不怕被虫子寄生吗？” 伊里安淡定道：“为什么要怕？我比虫子还毒，是虫子该怕我才对。” 沈灵韵服气了，她真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 “伊里安大师，锅里还有点蛋花汤，您要不要喝点，顺便休息一下？” 楼仰雪想了想，同意了，他确实还有点注意事项要交代沈灵韵他们，说完再走也不迟。 将袋子封口，丢在室外，楼仰雪进了这座室内游乐设施，他看不到蛋花汤是什么样，但闻着味，是挺香的。 楼仰雪喝了一口沈灵韵递来的蛋花汤，嗯，喝起来也挺香。 杨钦惦记着自己丢失的队员，抱着一丝希望询问：“伊里安大师，请问你在附近有看到一个银色头发的年轻人吗，长得很好看，手里拿着一根导盲杖，应该很好辨认。” 为了圆谎，顺带让杨钦安心，楼仰雪故作沉思片刻，答道：“看到过，是不是长得特别美丽，容貌值至少有90的那个？我给他喂了魔药，顺手把他放到安全地带了。” “哎对！是他是他！”杨钦激动得脸都红了：“没事就好，可把我担心坏了！” 楚宏明和元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楚宏明心口一松，笑道：“倒也没有90那么夸张了，不过仰雪看上去确实比他真正的容貌值好看。”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小声吐槽：[……哪有这么夸自己的？] 楼仰雪在脑海里自信地回它：“你要是长成我这样，也会很想要夸夸自己的。” 监管者66666觉得，楼仰雪的论坛ID真是取错了，取什么“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他应该给自己取个更贴切的ID，比如“爱臭美的邪恶精灵一枚呀~” 这边监管者66666悄悄腹诽，另一边楼仰雪喝完蛋花汤，跟众人说起正事：“今晚，这里的异端会在城堡举办永恒欢宴，这件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邀请函落得满地都是，他们眼瞎了才会不知道。 楼仰雪说：“半成熟，或者已经成熟的虫人接到邀请函，都会自发赴宴，你们要是不想中招，第一，不要去碰这些邀请函，防止二次感染，第二，尽可能去想一些悲伤的事情，有助于加速你们体内的虫子死亡。” “第二条是我实验出来的，这些虫子只喜欢吞噬欢愉的情绪，不喜欢吞噬悲伤的负面情绪，所以，你们越是压抑情感，它们死得就越快。” 沈灵韵冒昧一问：“请问您是怎么实验出来的呢？” 楼仰雪淡然吐露惊人之语：“把虫子放在自己的身上。” 楼仰雪确实实验过，只是楼仰雪刚想起一点悲伤的事，钻进他皮肤里的虫子就忙不迭跑了出来，不出两秒，它们就变成了深黑色，彻底地一动不动了。 “所以，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们一定要多做一些让自己不高兴的事。” 楼仰雪言尽于此，重新起身：“我要继续收集免费虫子了，你们躲好，记住，回忆悲伤的事，越多越好。” 说罢，楼仰雪重新拿起三头犬给他找来的化肥麻袋，只留给众人一个优雅的背影。 发现“虫子大王”天降虫子大军后，楼仰雪真的非常惊喜，以情绪为食的虫子确实危险，但如果将它们入药，绝对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强大效果。 所以他立即暂停诈骗计划，出来捡虫子了。 足足捡了十个大麻袋！回去炼制成魔药卖出去，又是好大一笔积分进账！ 楼仰雪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魔法卷轴和元素宝石在朝自己招手。 感谢虫子大王的馈赠！ 至于虫子大王举办的永恒欢宴？ 楼仰雪向风暴元素宝石卷起的飓风伸出手，一张飞扬的金纸落到他的掌心。 楼仰雪挑起眉梢。 他当然会准时赴宴，给宴会主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暮色四合，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被漆黑的天幕遮盖。 夜晚的游乐园依然灯火辉煌，旋转木马丁零当啷地旋转，梦幻的歌声飘扬在空无一人的园区里，显出几分空寂的诡异。 沈灵韵等人苟在室内游乐设施里，已经有整整两个小时了，期间，他们硬生生将这辈子最悲伤的事回忆了好几遍，到了后面，每个人都压抑到有点麻木了。 好在效果还不错，他们能明显感受到，那些被虫子吞噬掉的力量正在缓慢回归体内。 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彻底地安全。 又过了一小时，园内的广播响了起来，一道甜美的女声传遍了整个园区：“尊敬的游客朋友们，永恒欢宴即将开场，请还未到达极乐城堡的游客们抓紧时间哦~” 楚宏明纳闷道：“游乐园里除了我们和那些昏迷的普通群众，就只剩活死人了，这广播是说给谁听呢？” “谜语就在谜面上，还能说给谁听，当然是说给我们这些还清醒的活人听的。”崔炎的鲜红眼瞳里倒映着游乐园里的绚烂霓虹灯，透着股冷峻的冰冷：“或许那个异端是发现实到人数跟入园人数对不上，开始急了。” “无量天尊，祂以为在广播喊一喊，我们就会去城堡送死了吗？可笑。”宋传法发出嘲讽的言论。 广播一共播报了三次，到了第四次时，那道甜美的女声里忽然多了一丝不妙的电流声。 “滋滋……拒绝欢愉……是罪恶的哦……请……滋滋……游客朋友们尽快赴宴，尽情享受这场狂欢之旅。” “什么意思？”贾楷紧盯着外面的大喇叭，费解地说：“拒绝欢愉是罪恶的？我就是拒绝了，它能拿我怎么样？” 杨钦喃喃道：“诸位，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那个不详的预感成了真。 剧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剧痛在瞬间席卷全身，瞬息之间，痛感便几乎攀升到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 全身都在痛，细细密密地，万虫噬咬也不过如此。 楚宏明痛得眼泪鼻涕齐流：“靠……够狠！” 拒绝欢愉？那就让你们痛苦到不得不选择欢愉。 体内虫子不除干净，任凭你有再强的意志，也扛不过这种钻心蚀骨的剧痛。 沈灵韵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想出声让大家再忍一忍，却因为太过疼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招虽损，却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虫子靠情绪为食，他们现在这么痛苦，体内的虫子肯定死得很快，只要再忍一忍，把虫子全部熬死，那个异端就没办法再靠虫子制约他们了！ 时间……只要再撑一段时间…… 此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 只疼了不到一分钟，贾楷就第一个坚持不住，朝城堡的方向冲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宋传法、崔炎、元颖…… 到最后，沈灵韵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她只能感觉到，距离城堡越近，她就能越舒服，那种愉悦感令沈灵韵上瘾，她朝着城堡的方向伸出手，心想，就靠近一点点，靠近一点点，不被那个异端发现，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 待沈灵韵回过神，便发现大事不妙。 她哪是只靠近了一点点，她是直接靠近到人家的老巢里了！！ 此刻，她跟其他超凡者已经身处于一口酒香馥郁的血池里，头顶是雪白脊柱拼接的璀璨吊灯，上面嵌满了散发着火彩的美丽宝石，头顶的欧式穹顶绘着一副无比辉煌的壁画，细腻的笔触将宴会上男男女女的堕落情态描绘得栩栩如生。 悠扬的小提琴曲萦绕在耳畔，令她昏昏沉沉，加上空气里混合着酒香的蜜糖香气，更是让她找不回思绪，几乎要溺毙在血池里。 沈灵韵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万花筒，身体亦在酒池的浸泡下飘飘欲仙。 好快活……这里是天堂吗？ 痛苦远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欢愉。 耳边奏唱的靡靡之音不断扩大，沈灵韵听得都要迷醉了，正要朝着血池的更深处滑去，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模糊的男声。 “……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们一定要多做一些让自己不高兴的事。” 不高兴的……事？ 沈灵韵强撑着意识，从身上摸出了手机，进入相册，手指用力，将自己偷拍的男神照片一口气全部删除！ 啊……是心痛的感觉。 痛清醒了。 沈灵韵含泪醒来，猛踹杨钦的宝贝法杖，拔掉一撮元颖的头发，痛骂楚宏明的肱二头肌是吃蛋白粉吃的，拆了宋传法的道士发髻，戳了贾楷双眼，给了崔炎一拳。 这下，所有人都被痛苦醒了。 “别愣着，快跑啊！”沈灵韵手脚并用地爬到岸上，刚要喜悦，视野里就出现了一点白色的东西。 沈灵韵表情一僵，沿着那个白色的东西往上看—— 密密麻麻的对足正对着她，正在不停地摆动，白白胖胖的皮肤下，蠕动的虫卵清晰可见，更不要提表皮上那些诡异的、繁复的黑色圆圈花纹，光是看一眼，爆发的密恐就能立即将直视这一幕的人送进精神病医院进行终身治疗。 这是一只巨大的蠕虫。 祂正直立在沈灵韵面前，用那双万花筒一般的复眼冰冷地注视着她。 30-35 第31章 就在沈灵韵白眼一翻，差点当场去世之时，她眼前的场景忽然晃了晃，巨大的蠕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美丽的女神。 轻盈的酒红色薄纱随意地披挂缠绕在祂的身上，堆叠出引人遐思的弧度，隐约可见雪白皮肤上的繁复纹身，祂浓密的乌木黑发中点缀着珍珠，深红的迷离眼眸垂落，注视着他人时，先带了三分情。 好、好有风情，好魅惑。 沈灵韵下意识对女神的颜值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反应过来自己想了什么就，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再好看有什么用，人家的本体可是大蠕虫啊！ “为什么要离开酒池呢？我的孩子，”女神发出蛊惑人心的柔媚声音，祂微弯下腰，涂着鲜红丹蔻的细长指甲轻抚过沈灵韵的侧脸，柔情似水道：“是因为酒池里还不够快乐吗？那便是我招待不周了，竟没能让你获得最大的欢愉……” 沈灵韵一边干笑，一边往血池里退：“不不不，我很快乐，我就是、就是……” “嘘——”女神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沈灵韵的唇，深红眼眸里荡漾着潋滟光彩：“不必开口，我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祂拍了拍手，很快，四个男子低眉顺眼地走了过来，一个长相妖艳，一个长相清冷，一个长相阳光，一个长相精致，全部围到了沈灵韵的身侧。 捏肩的捏肩，捏腿的捏腿，另外两个将水果和美酒递到沈灵韵嘴边，要喂她喝下。 突然左拥右抱的沈灵韵：“……”真是太草了。 女神这是看出她因为删了男神照片而伤心，所以特意给她点了四个男模？ 女神人还怪好的嘞！ 沈灵韵几乎差点就要沉溺在美男乡里了，要不是想起这里是虫子窝，她真的会美美享受男模服务。 沈灵韵胡乱挥开美男递来的美酒，怂怂地退回了血池里，跟自己的临时队友们挤在一起，压低声音绝望道：“现在怎么办啊！” 楚宏明嘴唇不动，从齿缝里挤出字眼：“祂守在这里，我们根本跑不掉！” 宋传法同样压低声音：“诸位道友，这个池子里的水都是人血，我还在水底看到骨头了，我觉得，我们必须马上出去……” 元颖按着脑袋，已经不甚清醒了：“我脑子里现在都是一些快乐的白日梦。” 杨钦艰难道：“小颖，你快想点悲伤的事！” 元颖却慢慢闭上眼，嘴角露出了迷之微笑：“父亲，母亲，我中了！我中了一千万的彩票！” “……” 杨钦扼腕长叹道：“才一千万？小颖她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梦个大的！” 宋传法一咬牙，发了狠道：“反正死在这里也是死，不如我们反了那个虫神！联手砍了祂的虫脑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说法得到其他人的一致赞同。 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拼它个鱼死网破！ 几人商讨了战术，然后趁蠕虫女神不备，猛然发难。 先动手的是沈灵韵，她从空间袋里拿出从前配的毒药，对准蠕虫女神泼了过去，毒药落在华美的薄纱上，顿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女神的脸也被溅到了一点毒药，但也只是腐烂了一瞬，便恢复了白皙光滑。 趁此时机，崔炎双手聚起火球，朝着蠕虫女神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女神轻松躲开，正要回首，杨钦打出的攻击便迎面飞来，可惜攻击力不强，仅划伤了女神的侧脸。 纤纤玉指触碰到脸上的伤口，女神迷离慵懒的神色已变得冷厉：“一群不识好歹的蝼蚁……竟然你们如此不懂享受，那就没必要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祂一扬手，便有十几个活死人走了过来，这些人不怕烧不怕痛，很快就将酒池里的几个人齐齐押住，拎起酒壶，捏开他们的下巴，就要把酒液全部灌进去。 沈灵韵被迫抬起头，满心都是吾命休矣的绝望，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个大佬可以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不知是不是她临死前的幻觉，紧要关头，她竟真的隐隐听到了一丝缥缈仙音。 沈灵韵恍恍惚惚地看向声音的来处，好像是——城堡大门外？！ 就在这个想法闯入脑海的瞬间，一阵飓风猛然撞开城堡大门，声势浩大地席卷了整个穷奢极欲的宴场。 蠕虫女神镶坠着珍珠的乌木长发也被狂风拂乱，祂紧盯着门口，眉头微蹙，显然也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 迫近的缥缈仙音中，一片碧蓝的花瓣从空中悠然落下。 蠕虫女神伸出手，神色阴晴不定地接住了这片花瓣。 再看门口，更多花瓣被风裹挟着，卷入了宴席当中，刹那间，缤纷花雨翩然落下，那副画面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堪称唯美梦幻。 沈灵韵看得瞠目结舌，哇靠，这又是哪路神仙来了？出场居然还自带装逼花雨？？ 杨钦等人也是始料不及，全都愣愣看向门口，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渺渺仙音越来越近，不多时，便有两队白衣飘飘的俊男美女鱼贯而入，个个都长得赛若天仙，他们身着纯白及地长袍，步伐轻盈地款款而来，每一步踏出，都有乳白色的光晕涟漪般荡开。 更令人瞩目的是，每人的手中都托举着一种能量强大的宝物：能量水晶雕琢的鸢尾花、缠绕金色橄榄枝的秘银古镜、盛放着生命之泉的圣杯、鎏蓝璀璨的风暴元素宝石…… 身披神圣白衣的俊男美女们神态矜傲，簇拥着最中间的一顶云顶帷纱软轿而来，就这么大刺刺地闯入了城堡内的宴会。 蠕虫女神刚开始还面露杀意，目光到那些个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后，就变得有些惊疑不定了。 这些人是谁？ 他们为什么敢随身携带如此珍贵的东西？又为什么会突然闯进祂的永恒欢宴？ 蠕虫女神隐约感觉来者不善，看到对方如此财大气粗，立即猜到对方肯定有极大的来头，便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含笑迎了上去，试探出声：“敢问诸位是……？” 最前方的美貌少女勃然色变，娇喝道：“大胆！见到我们的神使琉米诺斯大人，为何不跪！” 嚯——好大的口气！张口就让大蠕虫跪下，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沈灵韵等人惊呆了，下意识开始旁观吃瓜。 不仅人类产生了疑惑，蠕虫女神显然也产生了巨大的疑惑，她笑容依旧妩媚多情，深红的眼眸却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既是神使，不知这位琉米诺斯大人又是哪位神祇的神使？” “我主乃万华镜中幻世的银河星尘，琥珀荣光铸作至高王座，妒焰轮回中燃烧的终焉落日，至高至上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像你这种小鱼小虾，能听到我主的尊讳，真是算你三生有幸！”美貌少女倨傲地抬起下巴，语气轻蔑至极。 蠕虫女神却来不及计较少女对自己的轻慢态度，在听到来人是【美丽与嫉妒之神】手下神使的瞬间，祂的心中已是骇然一片。 没人比祂自己更清楚占据这座这座游乐园的原因，不正是为了提前圈定地盘，好在月圆之夜及时抢到恐怖屋里的那件宝物吗？ 而那件宝物，又恰好是【美丽与嫉妒之神】赐予【千面之神】的东西…… 眼下听到这伙人自称【美丽与嫉妒之神】派来的神使，蠕虫女神一个心虚，就已经相信了大半，下意识认为对方是为了取回那件宝物而来的。 毕竟，除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谁还会知道游乐园里还有一个遗落的宝物呢？ 蠕虫女神对神使的来意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但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仍在装傻：“原来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欢迎诸位参加我的永恒欢宴，请诸位入座吧。” “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怎配邀请琉米诺斯大人参加你的破宴会？”另一边的俊美少男傲慢说道：“你知道我们琉米诺斯大人的时间有多宝贵吗？连【广告与快递之神】都宴请了大人不下五次，大人才堪堪应邀，而你——” 俊美少男拿眼睛上上下下瞟过城堡内的装潢，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蠕虫女神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美貌少女直接无视了祂脸上隐隐的怒色，仍然傲慢异常地说道：“没空与你多说，你知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若你识相，速速把我主的东西交出来，别逼琉米诺斯大人动手。” 他们来这里，果然是为了取回那个宝物。 眼看讨债的找上门，蠕虫女神却并未慌乱，而是笑吟吟道：“既然你们来了，我怎敢强占【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宝物？东西我当然会还给你们，只是现在还没到月圆之夜，强行取出宝物，恐怕不利于宝物的进阶吧。” 少女和少男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显然确实有所顾忌。 蠕虫女神趁机蛊惑道：“我有一法，不仅可以提前取出宝物，还可以让宝物更加强大。” “什么办法？”少女狐疑问道。 蠕虫女神却转向那顶云纱缥缈的软轿，姿态优雅地轻抚了一下鬓发：“不知可否请神使一叙？” 轿中的人影静默了须臾，一只仿佛由最上等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拂开了云纱，紧接着，一片散发着银辉的衣摆落了出来，像是由月光织就，再泼洒了融化的银河，星光熠熠，美不胜收。 仅是露出的一截手腕，便已莹润非凡，更别云纱后露出的那张面容。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所有喧嚣自动消弭，万物屏息。 在那张面容的映衬下，连那些美貌的侍从都变成了明月旁最柔和的星辰。 光是看着他那张脸，就没人会怀疑他身为【美丽与嫉妒之神】神使的身份。 沈灵韵呆呆地看着那位神使，心跳变得特别快。 果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失去旧男神照片算什么？新的男神已经出现了！ 神使琉米诺斯的面容半掩在黑色罩纱后，仅露出下半张脸，然而这般影影绰绰，反而更添某种神秘的美。 他有着一头优雅的白发，双眼被罩纱遮挡，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是瑰丽的紫罗兰色，他漫不经心地轻勾了一下白色手套，殷红的唇微启，天籁般的声音动听而傲慢，用一种带着韵律的腔调说道：“来吧，向我卖弄你的天才想法，若是胆敢蒙骗我……我主在上，我必会执行圣罚，让你跌落永恒地狱。” 蠕虫女神低垂头颅表示恭敬：“还请神使大人落座，听我同您细细道来。” 琉米诺斯毫不客气地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蠕虫女神作为宴会主人，只能屈尊在他左手边落座，却不敢对此有任何异议。 因为祂能感受到，这位神使身上的气息无比强大，远远强于自己。 在异端的世界里，高位异端与低位异端之间阶级分明，高位异端占据金字塔的顶端位置，祂们手底下的神使往往实力强悍，有些特别强的神使，完全可以吊打低位异端。 这位琉米诺斯大人，显然属于比较强的那类神使。 坐在主位上的琉米诺斯仪态端庄，紧抿的唇却彰显出一丝不耐，他开口便问道：“你是哪位神祇的从神，竟敢私占我主的东西？” 蠕虫女神暗道一声倒霉，面上露出微笑：“我是【混乱与毁灭之神】的从神，狂欢之神。” 琉米诺斯闻言冷笑一声：“原来是祂，那就不奇怪了，【混乱与毁灭之神】那个丑货就喜欢挑起混乱，强占他人的宝物。” “……”蠕虫女神敢怒不敢言。 “既然如此，那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琉米诺斯倨傲地一抬下巴：“说吧，你的妙计。” 蠕虫女神咬牙道：“我的权柄可以在永恒欢宴的末尾召来血月之祭，有了我这轮血月，那件宝物便可提前出世，我再将血月之祭的全部祭品喂给宝物，宝物就能快速进阶到极致。”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琉米诺斯用手指轻点玫瑰般的唇瓣，一举一动皆是极致惑人：“那便做给我看。” 蠕虫女神见他真的什么也不表示，不得故作为难地暗示他道：“大人，不瞒您说，为了这场血月之祭，我已经准备了很久，眼下为了宝物，我就要献出此次的全部祭品，这其中的损失……” 琉米诺斯轻轻一笑，罩纱后的美丽美容不怒自威：“你的意思是，要向我讨要补偿？狂欢之神，你好大的胆子，为我主办事是你的荣幸，我都没追究你的那点小心思，你还敢在我面前耍心眼？” 蠕虫女神连忙道：“不敢！只是我的损失确实太过惨重，若是被【混乱与毁灭之神】知道我做了这样的赔本买卖，我主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祂是在暗示琉米诺斯，虽然自己确实打不过他，但【混乱与毁灭之神】也不是吃素的，要是琉米诺斯今天真的想吃白食，被【混乱与毁灭之神】知道，【美丽与嫉妒之神】也绝不能独善其身。 琉米诺斯单手支着下颚，扯起唇角冷笑道：“你是在用【混乱与毁灭之神】威胁我？” “不敢。”蠕虫女神低眉顺眼，目光却已贪婪地飘向了神侍手中的那些宝物。 这些宝物，随便给祂一个，都能让祂一跃升格，拥有更多的权柄，甚至成为高位神之一。 仿佛察觉到了蠕虫女神的贪婪目光，琉米诺斯沉吟片刻，姿态优雅地朝着一个神侍勾了勾手指，那位捧着风暴元素宝石的少女便恭敬地走上前来，呈上了这颗极致美丽风暴元素宝石。 蠕虫女神的视线立即黏附了上去，再也撕不下来，跟随着被琉米诺斯随手把玩的风暴元素宝石来回移动。 “我这次出门为我主办事，确实带了不少好东西……”琉米诺斯语气轻蔑：“但就凭你这点祭品，想要换取我带来的宝物，还不够格吧？” 蠕虫女神深红的眼珠紧紧盯着那颗元素宝石，明白琉米诺斯的言下之意，立即道：“我当然明白孰轻孰重，所以除了祭品，我可以再往上添一点筹码。” 琉米诺斯玩味道：“哦？” “我有一件【混乱与毁灭大人】赐予我的A级空间宝物，也可以一并送给大人。”蠕虫女神紧盯着那颗元素宝石，几乎是迫切的说道。 “只有一件A级空间宝物？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琉米诺斯的嘴唇不悦地抿直，透出冰冷的杀意：“你，想死？” 蠕虫女神强忍着神使身上的恐怖威压，继续咬牙说道：“还有、还有另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对【美丽与嫉妒之神】非常有利，我保证！我保证这条消息值得上这颗空间宝石的价值！” 琉米诺斯面无表情道：“是吗？” “我知道，【美丽与嫉妒之神】一直想吞噬【菌菇与生机之神】的权柄，我说的那条消息，对击败【菌菇与生机之神】，绝对有关键性作用！”蠕虫女神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琉米诺斯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说！” 蠕虫女神大着胆子拒绝道：“不行，这条消息实在事关重大，神使大人必须先与我定下契约，我才肯告诉您。” 琉米诺斯似乎被祂说动了，沉思了片刻：“这条消息，当真对我主非常有利？” “当真！我可以用契约发誓。”蠕虫女神信誓旦旦道：“绝对是非常关键的弱点，并且不难做到，一旦洞悉，就连普通人类都能杀死【菌菇与生机之神】！” 涉及到【美丽与嫉妒之神】，琉米诺斯果然迟疑片刻，连语气变得柔和：“好吧……为了我主的荣耀，我可以同你做这个交易，但前提是，你提供的消息必须真的有用。” 蠕虫女神自信道：“当然，契约为证！” “那我们就立下契约吧。”琉米诺斯的音色如竖琴般美妙：“你承诺，会给我那件A级的空间宝物，重要的信息，以及我主遗落在此的宝物，并用自己的祭品为那件宝物提升等级，我便保证，会将这颗风暴元素宝石交换给你，并不追究你之前对我主的任何冒犯。” 蠕虫女神立即补充了一句：“为了我的安全，我还希望神使保证，交易完成后，您和您的神侍不会用任何手段伤害我，并且一定会放我离开，未来不会派人追杀。” “当然，”琉米诺斯唇角泛起极其美丽的笑意，音调柔和：“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承诺给我的一切，我就保证，不动你。” 作者有话说： 号外号外！请广大异端朋友警惕团伙诈骗，以免深陷连环杀猪盘！ 狂欢之神：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我就莫名其妙的把家产掏空，全部给出去了……[小丑] 第32章 为了确保两方的利益，蠕虫女神和琉米诺斯一起立下了条件严苛的契约。 当然，立契约前，蠕虫女神先严谨确认了一遍风暴元素宝石的真实性，很快，她得出结论，这确实是一颗顶级的风暴元素宝石！ 于是，蠕虫女神放心地跟琉米诺斯签订了交易契约。 契约是由位面规则监督成立的，具有强有力的保障，无论哪一方违背规则，都会遭到契约的强制惩罚。 契约成立后，蠕虫女神终于吐露了那个击败【菌菇与生机之神】的关键秘密—— “很久以前，【菌菇与生机之神】丢失了一颗核心孢子，虽然这颗孢子不具有任何攻击力，但它的身上有王孢的气息。只要抢先将它契约成你的仆从，再将它培养长大，就可以操控【菌菇与生机之神】的造物，安全深入“生骸菌林”，杀死【菌菇与生机之神】的本体！” 听完蠕虫女神所说的“秘密”，琉米诺斯却不太满意：“说得倒是容易，那颗王孢的下落呢？如果它已经被别人契约，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找它？” “神使放心，我既然敢献上这个秘密，自然是掌握了王孢的下落。”蠕虫女神从容不迫道。 琉米诺斯傲慢地撇落唇角：“是么？连【菌菇与生机之神】都不知道的事，你小小一个C级，又怎么会知道？” 再次被琉米诺斯质疑，蠕虫女神脸上却并无不悦，而是露出颇为自得的笑意：“C级也有C级的本事，我的权柄可以看到人类悲伤的记忆，正是靠着这个权柄，我才得以从一个人类的悲伤记忆里，看到关于王孢的片段！” 琉米诺斯不带情绪道：“哦？” “王孢身处于一个只有黑暗，没有欢愉的地方，它被封存在了一个罩子里，不仅无法接触到任何供它成长的能量，也无法泄露王孢的气息。”蠕虫女神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我看到了那个地方是哪里，它就是——” “悲之郎集团。” [悲之郎，全名【寂灭与苦悲之神】，因为名下有着“悲之郎集团”这个沦陷地，所以超管局一直称呼祂为悲之郎。] 眼见终于套出这个关键信息，监管者66666长舒一口气，在楼仰雪耳边小声为他介绍。 [悲之郎集团有很多产品，杀人工厂遍布全球，你再问问狂欢之神，王孢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个厂。] 琉米诺斯，也就是楼仰雪在脑海里应了一声，继续保持着高傲，装腔拿调地询问道：“位置呢？” “这个嘛……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看到是个人肉果冻厂。”蠕虫女神含笑道：“我已经提示到这个地步，相信凭大人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厂了吧？” 琉米诺斯看上去总算满意了。 见他点头，蠕虫女神渴求的目光立即落在了他手里的元素宝石上，朝着它伸出手：“那元素宝石——” “不急，你先把那个A级空间道具也给我。”琉米诺斯灵巧避开祂伸来的手，掀起唇角：“我也要验验货。” 蠕虫女神痴痴地盯了那颗元素宝石片刻，在顶级元素宝石的诱惑下，当即点了点头。 祂直接动用空间道具，将整个恐怖屋都移动到了城堡旁边，而后收回了空间道具。 虚无的屏障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在蠕虫女神的掌心凝结成一枚紫色耳坠，古老的秘银包裹着核心的深紫色空间宝石，打造出古朴简约的样式，三根银质流苏长长倾泻而下，令它看起来不像个耳坠，倒更像个艺术品。 “请——”蠕虫女神递上这枚耳坠。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疯狂报坐标：[抬手65度，手臂前伸16.2厘米，手腕再抬10度——对！手腕往下70度，食指大拇指保持不动，马上碰到耳坠上的宝石，好！捏住！] 在监管者66666拼命引导下，楼仰雪精准地拿起了这件空间道具，没有暴露任何视力不佳的端倪。 事实上，从出场到现在，楼仰雪之所以一直如正常人般行动自如，全靠监管者66666的步步引导。 但监管者66666觉得，它的引导之所以能成功，功劳大部分都在楼仰雪自身的身上。要不是楼仰雪拥有精准到恐怖的身体掌控力，并且对空间、角度、距离高度敏感，那么就算监管者66666指挥得再好，楼仰雪也不可能顺利瞒天过海。 监管者66666能测算得如此精准，完全是靠自身携带的黑科技，但楼仰雪不一样，他仅靠脑子测算和身体控制力，就能做到这一步，这也是监管者66666非常佩服楼仰雪的一个地方。 也难怪楼仰雪瞎着眼也敢乱莽，人家是真的有点硬核本事在身上的啊！ 这边，楼仰雪捏着耳坠检查了起来，蠕虫女神在旁边为他介绍这件空间道具的功能：“它的名字叫做紫穹之钥，不仅可以隔绝空间，还可以储物、遮掩气息、防护。” 蠕虫女神轻轻拂过那三根银质流苏，眼中透着不舍。这可是【混乱与毁灭之神】赐予祂的一样强大法宝，要不是风暴元素宝石实在太过诱人，祂才舍不得拿紫穹之钥和王孢的秘密去换。 偶然得知那颗王孢的下落后，祂原本是想自己去找王孢，将王孢培养起来后，再去吞并【菌菇与生机之神】的权柄，实现升格。 但这样做，不是没有风险和难点。 第一，祂不一定能从悲之郎手里抢到王孢；第二，祂手里也没有可以用来培养王孢的资源，王孢到了祂的手上，也没法快速成长；第三，即使王孢在手，击杀【菌菇与生机之神】也是个风险极大的未知数，蠕虫女神没有魄力去冒这个险。 但如果把消息换成现成的顶级元素宝石，那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了，祂可以直接吸收元素宝石中的力量，完成升格！ 不用等待，不用冒险，一次到位。 所以，祂才宁可丢弃祭品和两张底牌，也要将这颗顶级元素宝石换过来。 而现在，这颗顶级元素宝石，终于快要是祂的了—— 在蠕虫女神紧紧跟随的贪婪目光中，琉米诺斯手腕翻转，那颗鎏蓝色的风暴元素宝石，就正式落入了祂的手中。 “开始血月之祭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最后一个承诺。”琉米诺斯姿态优雅地倚在主位，微抬下巴，习惯性地发号施令。 “是，我当然不会忘记。” 蠕虫女神将风暴元素宝石收入怀中，唇角露出狂喜笑意，立即轻盈地滑入了舞池。 宴会的一切变得更加怪诞。 空气中的酒香味浓烈得宛如打翻了成千上万瓶烈酒，让人一闻即醉，靡靡之音钻入耳中，愈发让人昏昏沉沉，活死人们狂笑着跳舞，最终变成了一片白花花的交叠态，宴席之上，处处都是极乐淫糜之景。 监管者66666现在非常庆幸，楼仰雪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好啊，看不见妙啊。 不像它，恨不得把自己挖出来洗一洗。 楼仰雪只能听到乐声掩盖下隐约传来的奇怪声音，他面上淡定得好像见多识广，心里却好奇问监管者66666：[现在狂欢之神在干什么？] 监管者66666无力道：[祂在开impart。] “impart是什么？”楼仰雪看不到热闹，都快急死了。 2号小章鱼从楼仰雪的领口探出脑袋，看清外面的场景后，顿时非常暴躁地伸长两根触手，用力捂住了楼仰雪的两只耳朵。 该死的虫子，竟然用这些不入流的声音玷污精灵的耳朵！精灵如此的天真可爱纯洁无邪，死虫子把他带坏了怎么办啊？！ 继失明之后，又忽然失聪的楼仰雪：“？” 他虽然不知道外面的狂欢之神具体在什么，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精灵了，对此隐约有点猜测，倒也不是真的一定要看要听。 既然小章鱼捂住了他的耳朵，楼仰雪就没辜负小章鱼的好意，任凭它捂着双耳，在寂静和黑暗中乖乖坐着等待。 他百无聊赖地等了片刻，询问监管者66666：“小沈和杨钦他们如何了？” [在酒池里，刚刚还在看热闹，现在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没事，这边就快解决了，他们能苟得住。”楼仰雪估算了一下药量，给出笃定的回答。 又过了大约八分钟，小章鱼总算松开了触手。 外面奇奇怪怪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监管者66666给楼仰雪口述实时画面：[天空出现了一轮被乌云遮住的血月，现在，乌云正在散去，完整的血月投下了红色的月光，这些红色月光穿过城堡的穹顶，洒落在那些倒地的活死人祭品身上。] [狂欢之神在旋转跳跃闭着眼，好一个祭祀之舞！狂欢之神一跳起舞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千百对蠕动的触手，如层层翻涌的密集海浪，狂舞在你的面前！陀螺一般，是高速地旋转；藤壶一般，是密恐患者的地狱；物理符号一般，是抽象的字符，血月之下，虫子跳起了一场多么猎奇，多么怪诞，多么让人产生呕吐欲的舞蹈哇——狂虫之舞！]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玩起抽象来，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在监管者66666的实况转播中，今天的重头戏，诈骗计划的最后一环，终于到来了。 狂欢之神召出血月，向恐怖屋里的宝物献上了这次祂收集到的所有祭品—— 之后，静侯须臾，便能等到那件宝物汲满力量，横空出世！ 然而…… 1秒过去，2秒过去，3秒过去……足足过去了五分钟，恐怖屋里都没有丝毫动静。 怎么会这样！ 狂欢之神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又说不清那股不安是从何而来。 琉米诺斯似也发觉了不对，走了过来，语气危险道：“你确定，我主的宝物就在这里？” 狂欢之神定了定心神：“是，我很确定。” “那为什么……我没在这里感受到我主的气息？” 琉米诺斯的这句话，刹那间让狂欢之神如坠冰窖。 宝物不在这里？怎么可能！紫穹之钥分明没有任何被打碎的痕迹，里面的宝物怎么可能不翼而飞了呢？ 难道是魔法卷轴——不！不可能是魔法卷轴，这里分明没有任何魔法卷轴留下的痕迹。 琉米诺斯鬼魅般站在祂的身后，华丽的嗓音多了几分阴鸷：“快把东西交出来吧，你知道的，我们立了契约，就算你把东西藏起来，也无济于事。” 蠕虫女神的所有对足都僵住了，狂喜带来的微醺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淹没祂的刺骨冷意。 因为祂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 ，足以致命的错误—— 祂被那枚顶级风暴元素宝石冲昏了头脑，只想到检查风暴元素宝石的真假，却唯独忘记了去确认，祂要还给琉米诺斯的那件宝物，是否真的还在恐怖屋当中。 如果、如果恐怖屋里的那件道具早已不知所踪，那狂欢之神又要去哪里，才能再找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道具交给琉米诺斯？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根本无法完成的交易！ 大蠕虫那双万花筒一般的复眼全然停止了转动，面朝恐怖屋，整条虫好像石化了一般，久久僵立在了原地。 “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狂欢之神，快把东西交出来。”身后的恶魔还在用清冽动听的声音催促着祂：“你也不想尝试违反契约的下场吧？” 良久，蠕虫女神才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从齿缝里含恨挤出一句话：“是你……你早就从恐怖屋里取走了那件宝物，然后骗我……骗我签下了这个契约。” 闻言，神使黑罩纱下的殷红唇角微微上扬，那张语言无法描述的美丽面容上，光华惑人依旧。 可他口中说的却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伸出细瓷般的手指，指尖托起一捋血色月光，语调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杀意：“这么说，我主的宝物，你是交不出来咯？” 狂欢之神意识到被耍，巨大的蠕虫如同吹气般迅速膨胀，变得几乎跟城堡一样高，朝着地上的神使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 刹那间，无数虫卵从祂的体内喷涌而出，瓢泼般落了一场虫卵雨，白色半透明的虫卵落在地上，立即孵化为成虫，朝着神使凶狠无比地撕咬而去—— 楼仰雪不闪不避，随手打开了“紫穹之钥”的防护功能，拂开耳畔长发，将它戴在了左耳耳垂上。 狂欢之神交不出最后一件“货品”，契约的规则开始生效，“紫穹之钥”的归属权，此时已在楼仰雪的手上。 楼仰雪就这么当着狂欢之神的面，用狂欢之神的道具，挡下了狂欢之神的虫子。 大蠕虫看上去要被气得吐血了。 【骗子！骗子！！】 狂欢之神一边无能狂怒，一边朝着楼仰雪翻倒下来，想要将他砸成肉泥，楼仰雪脚尖点地，轻盈地朝着一侧跃开，于是大蠕虫重重砸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整个游乐园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楼仰雪手中迅速现出法杖，他手持法杖，悬空而起，远离尘土飞扬的地面，高空的狂风拂过他染上血色月辉的衣摆。 在狂欢之神愤怒到恨不得啖其肉的注视中，他手中的金色法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看似寻常的弧度，没有吟唱，没有读条，一颗巨大的火球便猝不及防地朝着狂欢之神的面门砸落，将巨大的蠕虫卷入一片灼灼燃烧的火海。 狂欢之神在火海当中尖锐咆哮，不停翻滚，却始终无法挣脱。 生效的契约规则限制了祂的力量，祂能感到自己的力量被一层层封锁，契约的反噬如同一条条火鞭抽在祂的身上。令祂感到如此疼痛的，不只是灼烧在身上的魔法之火，更是灼烧在灵魂上的深渊之火。 【琉米诺斯！你这个贱人！竟敢算计我，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沈灵韵就是在这阵刺破耳膜的咆哮声中醒来的，身下的酒池不知何时干涸了，留在池子里的，只剩下半池的虫子尸体。 醒来发现自己被虫子包围的沈灵韵差点崩溃。 整个城堡像遭了地震一般，正在狂震，水晶人骨吊灯早已砸了下来，怪诞奢靡的永恒欢宴，此时全是一片混乱之景。 沈灵韵勉强从崩溃中分出一点神智，侧耳细听外面满含杀意的咆哮声。 怎么回事？ 听这意思，大蠕虫是被黑吃黑了？ 沈灵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但她来不及多想，立即摇醒了其他人。 杨钦给调动所剩无几的灵力，每个人都放了一个治疗技能，给所有人都恢复了一点体力，众人这才有力气爬出酒池，互相搀扶着，匆匆撤离了摇摇欲坠的城堡。 [出来了出来了，他们都出来了！]监管者66666放大画面，看着角落里悄悄开溜的沈灵韵一行人，感到非常欣慰！ 好好好，都还活着，一个没少，全苟住了！ [干祂！挖祂神格！]监管者66666激动不已地在楼仰雪的脑海里摇旗呐喊。 智取好哇，智取妙哇，如果跟狂欢之神正面硬刚，他们很可能要经历一场苦战，现在楼仰雪用契约摆了狂欢之神一道，他们不仅白得A级道具和重要情报，还削了狂欢之神的战力，直接血虐狂欢之神，简直快哉快哉！ 楼仰雪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缓缓落到地面上，拖着华丽的衣摆，不紧不慢地步入火海。 大蠕虫已经被烧成了小蠕虫，但依旧还有接近4米的体长。 楼仰雪对它用了一个固定魔法，将不停蛄蛹的焦香大蠕虫固定在了原地。 蠕虫用硕大的复眼死死盯着他，口中吐露充满刻骨恨意的言语：“你敢算计我，你不怕得罪【混乱与毁灭之神】吗？” 楼仰雪轻轻一笑，一掀衣摆，优雅地在大蠕虫的脑袋旁单膝跪下：“那你猜猜，我突然驾临此处，又是奉了谁的神谕？” 狂欢之神的复眼爆发出鲜艳异常的色泽，祂骤然意识到了什么，咬牙切齿地说：“是【美丽与嫉妒之神】，是祂派你来的……对不对！” “要怪，只能怪【混乱与毁灭之神】挡了我主的路。”黑色罩纱后的眼睫轻轻垂落，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尽的轻蔑与高高在上：“而你，不过是祂路上的一块小小绊脚石罢了。” “总有一天，【美丽与嫉妒之神】会杀死【混乱与毁灭之神】，让祂跌落神坛。” 说完，琉米诺斯纤细美丽的手指猛然切入蠕虫的皮肤，往祂的体内探去。 他要取出狂欢之神的位格，化为己用。 狂欢之神尖啸着，努力调动体内所有剩余的虫卵，令它们孵化后钻入琉米诺斯的血肉，想要借此阻拦琉米诺斯的动作。 虫子们也确实成功钻入了琉米诺斯的皮肤当中。 琉米诺斯的神色没有分毫变化，仍耐心地在粘稠绵密的虫肉当中翻找位格。 快啊，快啊！找到他最悲伤的记忆，从心理层面上狠狠击溃他！ 狂欢之神动用了自己的权柄，拼命翻看“琉米诺斯”的记忆。 然而，在看到琉米诺斯的记忆厚度后，狂欢之神便是大吃一惊，如果说普通人类的记忆厚度只是一本十几页的练习册，那么琉米诺斯的记忆，就是一卷格外厚重的岁月史诗。 厚重的史诗在面前徐徐展开，令狂欢之神大喜过望的是，在这篇过于厚重的记忆当中，悲伤的记忆竟占据了大半的篇幅！ 祂迫不及待地翻阅了起来。 对狂欢之神来说，欢愉的情绪是最大的补药，而悲伤的情绪，对祂百害而无一利，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狂欢之神才会故意勾起猎物的痛苦回忆，倒逼猎物主动跳入自己的陷阱。 虽然琉米诺斯的悲伤记忆散发着非常不妙的苦涩气息，但为了找到一线生机，狂欢之神还是冒险翻阅起了琉米诺斯的悲伤记忆。 没想到刚一进入，祂就被漫天血雨扑了满脸。 祂惊愕四顾，自城墙之上，看到天幕破碎，宫殿倾颓，触目所及，满目疮痍。 空前的灾难降临，这片看不清原本样貌的沦陷土地已经变成了血色，到处都是生灵涂炭之景。 开局就是这幅大场面，狂欢之神莫名有些心神不宁，祂快步朝前走去，继续翻阅其他的悲伤记忆。 脚下的血雨已经没过脚踝，祂蹚着血水，疾步而行，疮痍的土地消失，四周的场景昏暗了下来。 “噗通”一声，一具死尸忽然倒在了狂欢之神的脚边，溅起血花无数，吓了祂一跳。 祂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而去。 倒在祂脚边的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几乎已经拦住了祂的前路。 血雨还在下，积水已经到了膝盖。 祂推开倒过来的尸体，惊骇万分地朝前方跑去，想要摆脱那道如影随形的黑暗。 祂受不了了！祂真的受不了了！ 狂欢之神以欢愉为生，可这个地方，居然只有令祂无比窒息的悲痛，没有半分欢愉！ 祂越跑越快，几乎连滚带爬，血水淹没到了祂的脖子，沉尸们纷纷朝祂伸出手，将祂往血池的深处拽去—— 不！不！！ 极度苦涩的血水灌入祂的口鼻，侵入祂的四肢百骸，令祂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 悲伤之于祂，便如同砒霜之于人类。 那悲痛太多了，太满了，满溢出来，纷纷化作了致命的剧毒。 血池中，祂在无数只手的束缚下拼命挣扎。 现实中，祂灰白斑驳的表皮泛起了青紫近黑的色泽。 监管者66666极度愕然地看着那中毒般的色泽蔓延至大蠕虫的全身，最后蔓延至那双万花筒般的复眼，吞噬所有鲜艳的色泽。 与此同时，楼仰雪从祂的头部抽出遍布污浊痕迹的胳膊，掌心中已经多出一枚酒红的位格碎片。 楼仰雪稍稍俯身，腰背弯曲的弧度依旧惑人优雅。 “代我主向【混乱与毁灭之神】问好。” ——这是狂欢之神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 作者有话说： 神格+1，邪恶精灵受害者联盟成员+n。 狂欢之神：《地狱中毒》《人间失格》，再也没法……狂欢起来了，遂狗带。 狂欢之神：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元素宝石是真的，却不知道恐怖屋里的宝物早就遭了贼偷……我真傻。 千面之神：嗐，老姐，都过去了，下辈子注意点就好。 第33章 楼仰雪拿着神格站起身时，监管者66666尚未反应过来：[……结、结束了？] “结束了。” 燃烧的火焰散去，楼仰雪独立在夜色当中，鬓发在长风中飘扬，身影莫名多了几分寂寥。 酒红色的神格融入楼仰雪的掌心，良久，楼仰雪平静地给出一句评价：“狂欢之神，败就败在太蠢。” 其一，祂没有仔细甄别神使的身份，轻易进入圈套。 其二—— “祂千不该万不该，跑去翻看我的记忆。” 监管者66666艰涩地问：[狂欢之神，究竟是怎么死的？] “或许是被毒死的吧。” 楼仰雪摇摇头，语气多了几分自嘲：“我这一路走来，见证了太多世所罕见的悲剧，我的遗憾和痛苦，又岂是小小一枚狂欢神格就能消化的了的。” 监管者66666听得很是难过，唉，其实楼仰雪也很不容易啊，它以后还是对楼仰雪更好一点吧，不能总说楼仰雪是邪恶精灵，也不能再悄悄吐槽他的自恋和臭美了。 楼仰雪轻轻一叹：“看得多了就知道，悲剧的发生乃是世间常事，如果不想在自己的人生里留下悲剧，那就只能先一步让敌人的人生充满悲剧。” 说着，楼仰雪拨弄了一下耳坠上的银质流苏，语气一变，恶意满满道：“希望我主会喜欢我送给祂的这份大礼。” 监管者66666：[……] 靠，变如脸。 亏监管者66666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了一下下这只邪恶精灵…… 监管者66666麻木道：[狂欢之神失格，沦陷地很快就会自行解除对外限制，我们也快去收拾残局吧。] “不急，”楼仰雪摸摸下巴，唇角饶有趣味地上扬：“我们还差最后一件事没有做。” “告诉我，小沈他们往哪边逃了？” 监管者66666老实地说了，然后好奇问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楼仰雪一本正经地对监管者66666说道：“演戏嘛，当然要演全套，作为【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我在击败狂欢之神后，怎么可能不顺手带点现成的祭品伴手礼回去，献给我主？” 监管者66666：[……] 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先给沈灵韵他们点一根蜡吧- 另一边，沈灵韵等人已经逃出了一段路。 眼看沦陷地的屏障开始崩塌，众人眼前一亮，知道蠕虫女神已经被【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琉米诺斯击杀。 不可思议，他们居然真的苟下来了！ 楚宏明喘着粗气：“不行，太累了，要、要跑不动了……” 杨钦喘得更厉害，却还是坚持道：“不行！必须跑，那个神使还在，他杀死大蠕虫后，未必就会放过我们！” 众人一听有理，强撑着快散架的虚弱身体，继续往前奔逃。 怕什么来什么，哪怕他们已经尽全力奔逃，那个难缠的神使却还是追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灵韵剧烈喘息着，怒瞪着那张美丽的面庞，再也不觉得那张脸让她心动：“你、你想干什么！” 神使不语，似乎不屑与他们这群蝼蚁说话，法杖随意一挥，便用固定术将他们固定在了原地。 不多时，神侍们抬轿赶到，神使冰冷的目光扫过沈灵韵等人，：“全部拿下，献给我主。” “是！大人！”美得各有千秋的神侍们恭敬应下，面上带着阴冷的笑，朝众人抓去。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沈灵韵等人无力反抗，每个人的心中都满是绝望。 就在他们以为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那位神使霍然转头，道了一声“慢着！”，便疾步来到了杨钦的身边，夺过了杨钦的牧师法杖。 琉米诺斯对着法杖上的铭文发了一会儿怔，忽而厉声逼问杨钦：“这根法杖是谁给你的？那个人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杨钦一阵莫名，但听到神使忽然这么问，且提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时，神色中似乎还多了几分忌惮，立即猜到其中一定有内情。 所以他心念一转，聪明地撒了个谎：“他就在游乐园里，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什么！”神侍们闻言色变，纷纷慌乱了起来，紧张地看向琉米诺斯：“琉米诺斯大人，如果那位真的也在这里，那我们……” 琉米诺斯紧紧抿起唇角，不知是不是杨钦的错觉，琉米诺斯忌惮的神色里，似乎还多出了一丝恐惧…… 仅迟疑了两秒，琉米诺斯便狠狠咬唇：“走！” 说罢，竟连沈灵韵等祭品都丢下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离开得仓促，像是有猛兽追在身后。 峰回路转的剧情令沈灵韵倒抽了一口冷气，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连【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都被触手大师吓跑了，那个‘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到底是什么来头？” 崔炎心有余悸：“靠……要不是杨哥手里有触手大师做的法杖，我们今天真的要殉了，不说了，我回去马上找触手大师订做魔焰刀！” 沈灵韵恍恍惚惚，好像明白了什么：“这么说的话，触手大师绝对是一个真大佬啊……我之前居然还帮着古神国骂他，我是疯了吗？” 杨钦则看着自己被丢在地上的牧师法杖，默默发怔。 找“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修复法杖时，杨钦完全想不到，自己能被这根法杖救下一命。 就连杨钦也忍不住开始深思，“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就连【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都如此忌惮他？ 就在众人沉浸在爆炸的信息量里无法自拔时，一个黑雾人出现在了不远处。 众人起先还吓了一跳，以为琉米诺斯杀了个回马枪，但很快，他们就看清了那人的熟悉的打扮。 沈灵韵惊喜喊道：“伊里安大师？怎么是你！” “我感受到了讨厌的气息，”伊里安挥散了他们身上的固定术，冷声问道：“刚刚谁来过？” “是【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琉米诺斯，怎么了？”沈灵韵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茫然回答。 “琉米诺斯！”伊里安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度冰冷：“他往哪边去了？” 沈灵韵呆呆指了一个方向，眼看着伊里安大师立即朝着方向追去，脑袋都快变成了一团浆糊。 宋传法艰难道：“伊里安不是一个魔药师吗？他怎么敢追琉米诺斯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灵韵沉默了几秒，忽然发声：“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伊里安大师，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沈灵韵等人不知道的是，匆匆逃窜的“琉米诺斯”和他的神侍，以及追击“琉米诺斯”的“伊里安大师”，其实全都没有离开游乐园的范围，而是返回了城堡附近。 美丽的少女少男们已经变回了骷髅，人手一个大麻袋，而所谓的神使兼伊里安大师，正挥舞着法杖，卷起飓风魔法，将地上尚且还存活着的虫卵全部送入麻袋，真正实现了“雁过拔毛”。 风暴元素宝石作为全场唯一真实的演出道具，早已被楼仰雪重新从狂欢之神的手里拿了回来。 2号小章鱼总觉得被虫子碰过的风暴元素宝石脏了，蹲在楼仰雪肩上，挥舞着触手用力地擦了它不下十遍，这才稍稍没那么嫌弃。 祂爱惜地用触手摸摸这颗与精灵眼睛颜色异常相似的鎏蓝宝石，重新将它揣进了触手底下。 楼仰雪只感觉自从他拿回风暴元素宝石后，小章鱼的情绪似乎就变得很是抓狂，楼仰雪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小章鱼是嫌自己的手脏，就用清洁术将掏过虫子脑袋的胳膊洗了六七遍。 但小章鱼依然非常抓狂，那种抓狂还不是简单的抓狂，里面还隐隐掺杂了嫌弃、愤怒、鄙夷、羞愤、心神荡漾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情感，楼仰雪看不懂，楼仰雪大为震撼。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章鱼并没有嫌他的手脏，因为楼仰雪后来捏了捏它的触手，它依然像往常一样，抬起触手尖尖，用触手上的吸盘吸了吸楼仰雪的指尖。 楼仰雪就放心了，继续收拾狂欢之神的尸体。 虫尸可以入药，正好楼仰雪新得了一个空间道具，就直接把虫尸放进了“紫穹之钥”中。 有个空间道具，销赃藏尸果然方便多了——感谢狂欢之神的馈赠！ 一旁的骷髅们一边拉紧麻袋，一边说说笑笑，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哈哈哈这次可把我演爽了！看那些小短剧的时候，我最想演的就是这种恶毒炮灰！” “这张脸美得我自己都不敢认！这辈子有了！” “法师的演技也好牛，一看就是老戏骨了，那气势和台词拿捏得，一个字——绝！” 收割完最后一波战利品，楼仰雪将所有骷髅都集合在一起，不仅给他们安排了之后的去处，还简单讲述了一下接下来的规划。 “之后超管局肯定会派人封锁游乐园，这里不能呆了，你们先进空间道具里暂时躲一躲，等我找到新的安全据点，你们再出来。” “狂欢之神的虫尸可以提升你们的属性和实力，等你们吃完虫尸，发育完毕，我们再寻找下一个冤大头。” 骷髅们跟着楼仰雪干了一票大的，对楼仰雪已经十分信服了，因此纷纷答应下来。 楼仰雪妥善安置好所有的骷髅，估摸着超管局的人快要抵达现场，他细心地收起了过于显眼的“紫穹之钥”，找了一块隐蔽的草地，解除“众生伪裳”的伪装，用他原本的容貌就地躺下。 接下来，他要扮演今天的最后一个角色——后勤组走丢的菜鸟组员。 监管者66666幽幽道：[一人演三角，今晚可把你忙坏了。] 楼仰雪闭着眼长叹：“唉，没办法，都是为了生计啊。” [临走前还要用【美丽与嫉妒之神】神使的马甲狠狠给另一个马甲“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艹人设，你可真是天才啊！]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耳边语气复杂地感叹道。 楼仰雪毫无半点羞愧之色：“俗话说得好——想卖货，先营销。你想想，小沈是超学院的学生，只要我在她面前艹好了人设，她回去肯定会跟老师同学宣扬“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事迹，那我的名气不就打开了吗？” “等我借着小沈的手搭上超学院这条线，就能联系到超学院的导师，只要我能说服这些权威专家为我出声正名，我的店铺口碑不就有了？” 楼仰雪心里早已把算盘打得明明白白。 “艹人设营销造势，请名人代言——两管齐下，不信还赚不到积分！”楼仰雪信念坚定地握拳。 看得监管者66666简直叹为观止。 [你有这个营销手段，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说到这里，监管者66666颇有些一言难尽：[我说你怎么会这么耐心地去教笨蛋小沈自创魔药的配方，还允许小沈拍极地冰焰的照片，原来还有这一层打算在里面。] 楼仰雪叹了口气：“配方不珍贵，教了就教了，就是小沈的炼药手法让我很火大……” “如果有机会，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小沈的老师聊聊，他学艺不精，实在太误人子弟了。” 监管者66666沉默了一下，超学院的大魔药师，被精灵嫌弃了制药水平呢。 希望小沈的老师能懂事一点，不要作死地跑到楼仰雪的面前贴脸挑衅，免得惨遭楼仰雪血虐…… 楼仰雪根本不是那种传统的善良精灵，反正他绝不会看在人类年龄比他小的份上，就去让一让人类的。谁敢朝他挑衅，不分老幼贵贱，统统都会被他毫不客气地狠狠打脸- 随着狂欢之神失格陨落，奇想国游乐园外的屏障解除，超管局立即进入游乐园内部，展开搜救。 6区分局紧急从2区调来的魔药顾问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配出杀虫魔药，就听到奇想国游乐园里的异端陨落了。 魔药顾问手里拿着魔药半成品，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么快？他魔药都还没配制出来！ 魔药顾问既不可置信，又疑惑，想到掺在河水里的杀虫魔药，他纠结了一下，也跟着搜救队伍进去了。 在发现奇想国游乐园成为沦陷地后，超管局根据遇难的后勤组成员最后传回来的消息，判断出奇想国游乐园里的异端并非克苏鲁神系，而是万相神系，因此从2区紧急调来了一位高阶魔药顾问，破解酒香中的毒素。 魔药顾问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其他超凡者的帮助下提取出了空气中的虫子，弄清虫子的性质后，又紧锣密鼓地开始研究可以杀死这种虫子的新配方。 新配方的研制向来不易，他一度遇到瓶颈——直到超管局在河里发现大量的虫子尸体，并检测到一种前所未见的魔药成分。 解析了那种魔药的成分后，魔药顾问这才有了一种拨云见日之感，堪堪做出了一个半成品。 没想到，还没等魔药顾问彻底完成新型杀虫魔药的配制，奇想国游乐园里的异端就死亡了。 魔药顾问的杀虫剂半成品显然已经派不上用场，但他还是想进入园中，亲自跟配制出新款杀虫魔药的那位魔药师见上一面。 直觉告诉他，园里的那位魔药师必定水平不凡。 魔药顾问进入游乐园，却没有在幸存者里找到那位神秘的魔药师，反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灵韵，你怎么在这里！” 魔药顾问愕然地看着救护车上灰头土脸的沈灵韵，沈灵韵一看到他，眼眶顿时红了，后怕不已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张老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外面好可怕，我要回学校！” 然而张右青暂时没心思哄自己这位亲传弟子，他急着确认另一件事：“灵韵，你先别哭，我问你，河里的杀虫魔药是你配出来的吗？” 张右青虽然这么问，但心里其实早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他自己的徒弟，有没有这个水平，他能不清楚吗？ 果然，沈灵韵抹着眼泪，自己否认了：“哪能是我配的，我哪有这个水平……” “那究竟是谁配的！”张右青都快急死了，恨不得给沈灵韵灌一瓶速语药剂，让沈灵韵快快吐露出关于那位魔药师的相关信息。 “是伊里安大师！伊里安大师给了我新配方，还教我配出了这个新配方……”沈灵韵见老师这么着急，自然不敢含糊，把来龙去脉全部交代了出来。 末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切地从身上掏手机：“对了！老师我跟你说，你知道伊里安大师用的火是什么火吗？我保证你根本想象不到！” “伊里安……伊里安？”张右青没有仔细听沈灵韵的话，他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确认自己从未听说过叫做这个名字的高阶魔药师。 “找到了！”沈灵韵翻出极地冰焰的照片，迫切地递到张右青眼前：“老师你看——” “什么东西？”张右青被打断了思绪，下意识眯着眼看眼前的照片，这一看之下，他瞬间被激出了一身的冷汗，劈手就夺过了沈灵韵的手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是极地冰焰？！你在哪里拍到的！” “就在这里啊！”沈灵韵激动道：“这就是伊里安大师用的火，他手指啪的一下，就打出来了，我当时都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想拍，伊里安大师也很大方地让我拍了……” 没有一个魔药师能抵抗得了传说级火焰的诱惑，张右青将图片里的极地冰焰放大又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抓着沈灵韵问：“那个伊里安大师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我有很要紧的问题想要请教他！” “啊？这个……”沈灵韵抓抓脑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去追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了，现在不知道打赢了没有。” 什么？！ 像是被迎头痛击了一下，张右青一阵头晕目眩，颤颤巍巍地问：“他是个魔药师，怎么敢去追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 沈灵韵撇嘴道：“魔药师怎么了？我看他使魔法也使得挺好的，手一挥，就把那个神使给我们下的固定术给解开了。” 张右青沉默了片刻，眺望漆黑的夜幕，心里明白，今天他恐怕是找不到那位拥有传说级火焰的伊里安大师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其中两人抬着担架，正匆匆朝着救护车走来。 沈灵韵见此连忙让出位置，让那两个人将担架抬上救护车。 说时迟那时快，担架上的人跟沈灵韵擦肩而过的瞬间，沈灵韵不经意间瞥到了那人的面庞和散落的银发，极度晃眼的美貌瞬间让她的眼睛从疲惫半阖转为铜铃大小。 担架抬进去了，沈灵韵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着那人黏了进去，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我靠我靠我靠，又有大帅哥！还是白毛！ 哪怕今晚美男如云，可这位帅哥的颜值，依旧堪称极品中的极品。 沈灵韵抓住担架边的杨钦，朝着担架的方向疯狂暗示：“杨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杨钦一看沈灵韵的表情就有了数，这又是一个被楼仰雪的颜值震惊到的，他见怪不怪地笑道：“你忘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队里丢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银发年轻人……喏，就是他。” 沈灵韵想起来了，沈灵韵完全想起来了。 杨钦确实有问过她这事，可她那时真的完全没想到，杨钦说的好看，居然是真！的！好！看！ 沈灵韵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忍痛删掉的那几张男神照片了，她抓住杨钦的手，眼冒亮光：“那个……我可以要个他的联系方式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 杨钦为难道：“呃，这个嘛，要不你等他醒了，再亲自问他要吧。” 张右青还急着问更多有关伊里安的事，见徒弟的魂都要被勾走了，恨铁不成钢地拉了沈灵韵一把：“灵韵，说正事要紧！我问你，伊里安大师教你的配方，你还记着吗？” 沈灵韵点头：“当然记得，老师，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右青掏出了自己研究出的半成品配方，递给沈灵韵：“灵韵，你帮我看看，我还原得像不像。” 沈灵韵看了眼配方，顿时为难道：“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两模两样，主药还差不多，但炼制过程就是天壤之别了，伊里安大师说，炼这个药，最关键的步骤就是萃取，萃了才能激发出最有效的杀虫毒素。” “萃取？怎么可能！”张右青下意识质疑：“这两种主药药力相冲，萃了，纯度上来了，那不就要狠狠炸锅了吗？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接下来，几乎就是沈灵韵说一句，张右青反驳一句，张右青根本不相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作死的炼制方法。 就在这对师生对配方真实性产生争执时，谁也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默默躺在一旁偷听。 监管者66666幸灾乐祸地楼仰雪耳边嘀咕：[你不是要跟小沈的老师聊聊吗？说曹操曹操到，喏，误人子弟的家伙这不就来了？] [他居然还敢质疑你？快，别躺着了，起来跟他比划比划！] “……”楼仰雪躺在担架上装死，听到小沈的那个老师叽里呱啦，不停质疑自己配方的炼制过程，还真有种诈尸的冲动。 他以为他质疑的是谁的配方？ 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我就这样静静看着不懂事的魔药师送上门找虐[捂脸偷看] 沈灵韵：新的男神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监管者66666：其实你该叫他太太太太太爷爷……（欲言又止） 第34章 张右青还不知道，自己正在配方主人的面前贴脸挑衅，他真的只是单纯地不相信沈灵韵话里的内容，毕竟沈灵韵说的那些炼制过程，对他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几乎颠覆了他二十多年以来对魔药炼制的全部认知。 如同信奉了多年的“地心说”忽然被“日心说”全数推翻了一样，张右青现在就像见到了邪教徒的教会成员，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接受这种异端思想，满脑子都飘着“不可能”三字。 “邪教！这简直是邪教！”张右青激动不已地喊道：“为什么要萃取？为什么要加薄荷醇？那样只会影响药性，增加杂质！没有任何材料的药性可以与薄荷醇对冲，这样做只会炸锅！” “可是老师，我真的成功了啊！”沈灵韵没想到自己的导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她看来，不管是邪典炼制方法，还是正统炼制方法，只要能炼制成功，就都是好办法啊，为什么导师偏偏一副要把伊里安大师钉在十字架上焚烧的样子？不能理解。 她郁闷不已地嘀咕道：“可惜成品药剂都用来救人了，否则老师你亲眼看一看，就能相信我说的话了……” 张右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拉着沈灵韵说：“你不是说伊里安教会你炼制方法了吗？你炼制给我看，我要亲眼看过，才能相信！” 没想到沈灵韵一听就迟疑了：“这不太好吧……毕竟是伊里安大师的独创配方，他肯免费教我，已经非常无私了，我要是再把完整配方泄露出去，有点缺德诶。” 本来为了向老师证明伊里安大师的牛逼程度，说了点特殊的炼制过程，就已经有点过分了，再把完整配方泄露出去，沈灵韵以后就真的不好意思再见伊里安大师了。 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学生，身上还有学生特有的天真和薄脸皮，眼看沈灵韵一副倔如驴的模样，张右青气得戳她额头：“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才好！” 沈灵韵捂着头有些委屈，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抬头：“对了老师！伊里安大师说等他出去以后，就会在论坛联系我，问我要精神损失费，不如那时候我再问问他，可不可以把他的配方炼制给你看？” 张右青愣了一下，狐疑道：“万一他忘记了呢？” “不会的！我当时把伊里安大师气得够呛，他绝对会对我印象深刻！”沈灵韵拍着胸脯，得意洋洋地保证道：“老师你放心，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还要给他转精神损失费呢~” 张右青：“……” 被人家骂了，你这么骄傲干什么？ 张右青现在真的很不想承认沈灵韵是他的弟子，真是给他丢脸。 “你没跟那位伊里安大师报出为师的名字吧？” 沈灵韵心虚抹汗：“我想报你名字来着，但是伊里安大师问我，是谁教的我，还把你教给我的炼制方法狠狠骂了一顿，我就没敢说……” 张右青：“…………” 搞了半天，是他给徒弟丢脸了。 沈灵韵尴尬挠头：“总之，先等伊里安大师联系我们吧。” 张右青沉默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为了第一时间获取伊里安的消息，张右青没有立即离开6区，而是留了下来，继续观察幸存者们的身体情况。 伊里安说，这种杀虫魔药需要一天才能完全杀死虫子，那他就等亲眼看到虫子死亡后再走。 那魔药的炼制过程如此诡谲，导致张右青很怀疑它的药效。 虽说幸存者们的情况看上去确实还不错，但谁知道一天后会怎么样？- 6区分局通宵忙碌了一晚上，处理了奇想国游乐园内的残局。 搜救幸存者，收殓遇难者遗体，通知家属。 所有幸存者都被转移到了特殊病房，由张右青检测体内的虫子浓度。 沈灵韵休息了一晚上，隔天缓过来一点，便非常积极地跑来给张右青打下手，看上去一副急于为老师分忧的模样……实则是为了趁机多看几眼白毛帅哥。 从床头的病历牌上，沈灵韵知道了那位白毛帅哥的名字——楼仰雪。 很契合沈灵韵对他第一印象的一个名字。 沈灵韵见到楼仰雪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像雪之精灵，没想到在杨钦那里一问，她才知道，楼仰雪还真觉醒了精灵血脉！ 只可惜，楼仰雪仅觉醒了精灵血脉，他的灵力阈值依旧没有突破100的最低数值，彻底踏入超凡者行列。 但沈灵韵觉得，楼仰雪的精灵血脉都觉醒了，再觉醒超凡力量，也是迟早的事。 所有幸存者每隔一小时，都要抽血检测体内的虫子浓度，沈灵韵跟着老师把所有病房走了一遍，查看了病人的身体状态，最后去了楼仰雪的病房。 却没想到，有人先他们一步来到了楼仰雪的病房，正坐在床边跟楼仰雪说话。 沈灵韵进去的时候，只听到白毛帅哥无奈的声音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进去以后我还有意识，我就留了一张纸条，想去附近找找线索，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昏迷了过去……嗯，我没什么印象，醒来就在病房了。” 沈灵韵还想着白毛帅哥的声音真好听，就听到身边的老师忽然开口：“因为你的精灵血脉自带抗毒体质，所以才能在虫子入体后，维持一段时间的清醒。” 坐在床边的周岩闻言看了过来，露出些许狐疑神色：“是吗？” “是的，我做过检测，他的血液对这种虫子的生长繁殖具有一定的抑制能力。”张右青肯定地点头，悄悄打量病床上的银发年轻人，还别说，不愧是精灵血脉的觉醒者，长得确实好看得不像人。 听到高阶魔药师都这么说，周岩也不好怀疑更多。 他就是觉得，楼仰雪两次进入沦陷地，却两次都奇迹般生还，并且沦陷地里的异端全都离奇地失格陨落……他总感觉这里面有所关联。 楼仰雪走到哪，异端死在哪，这杀伤力简直堪比某位死亡小学生了…… 而且这次见到楼仰雪后，周岩的危险预警叫得更响，明晃晃地预示着楼仰雪的杀伤力更上一层楼，可是一测楼仰雪的灵力阈值，依旧不满一百，周岩当然更觉得楼仰雪身上有问题。 有问题，但依然找不出证据。 周岩盯着楼仰雪那张纯洁无辜的美丽面庞，感到无比泄气。 他自暴自弃地想，【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突然降临游乐园，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该不会神使琉米诺斯就是楼仰雪的真实身份吧？ 长得这么美丽，很有嫌疑啊！ 楼仰雪在周岩如有实质的盯视目光下微微汗颜，悄悄在脑海里跟监管者66666说：“周岩的危险预警不会又响了吧？” [包响的，现在你身上可是有两枚神格了，不响才怪。] 楼仰雪：“……” 楼仰雪也没招了，这些预知类的超凡能力，简直就是他马甲生涯里的一颗颗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防不胜防。 上次齐颂禅只是给他算了个命，就差点扒光他的底细，现在周岩的危险预警也在锲而不舍地警示周岩，楼仰雪是真的开始有点头疼了。 他知道，人类一旦开始怀疑，就很难打消怀疑的念头，并且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去证实自己的怀疑。 楼仰雪垂下银睫，略感苦恼地抿唇。 正当周岩和楼仰雪之间的气氛逐渐微妙之时，沈灵韵忽然出声，打破了诡异的宁静：“楼先生，你这里有个耳洞诶，你平时会戴耳饰吗？” 周岩闻言一愣，立即看向楼仰雪的左耳耳垂，还真看到了一个耳洞。 他明明记得，上次看的时候，楼仰雪还没有耳洞！ 楼仰雪摸了摸耳垂，微微一笑：“前段时间刚打的，还没来得及戴。” “不戴不行啊，刚打的耳洞会长上的。”沈灵韵往楼仰雪的床边一坐，无比热心道：“我那里有没有拆封的纯银耳饰，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对~” 楼仰雪：“不用了，我自己——” 沈灵韵：“你眼睛不好，出门不方便吧，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商城买哦！” 楼仰雪：“我——” 沈灵韵拿出手机，看着楼仰雪那张脸，颜狗的灵魂狠狠得到满足：“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叫沈灵韵，你可以叫我灵韵哦~” 楼仰雪默默对监管者66666说：“她之前喊我老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监管者66666轻咳一声，故作严厉道：[小沈，对太太太太太爷爷放尊重一点！不要看见太太太太太爷爷长得好看，你就想着去泡他，这是不道德的！] 楼仰雪：“……” 他就不该向监管者66666暴露自己在人类里的真实辈分，这下好了，他的年龄要被监管者66666揶揄一辈子了。 考虑到沈灵韵在超学院的学生身份，楼仰雪最终还是跟沈灵韵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没有答应跟沈灵韵一起出去买耳饰。 饶是如此，也足够沈灵韵兴奋好一段时间了，她捧着手机，心满意足地跟着导师离开了楼仰雪的特殊病房。 他们走了，周岩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怀揣着满心的疑虑离开。 病房里终于清净了下来，楼仰雪放松地倚在靠枕上，打开了手机，登陆了超凡者论坛。 一晚上过去，后台的私信数字已经变成了鲜红的99+，有人是为了嘲讽“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有人则是想试探“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水平，只有其中的十几条私信来自真正的新客户。 楼仰雪图方便，就没有用手机的屏幕朗读功能，直接让监管者66666帮他朗读这些私信的内容。 [这个ID名为“CY”的超凡者想找你打一把魔焰刀，材料他已经备好，就差锻造师帮他锻造——话说你会锻刀吗？不是我刻板印象，但是精灵好像很少会去打铁欸，毕竟不太优雅。] 楼仰雪却说：“会，在神塔的时候，为了变得更强，我什么都学过。” 管它什么优雅不优雅的，命都快没了，在乎形象有什么用？ 楼仰雪拿过自己的导盲杖，爱惜地抚过光滑的杖身：“我的法杖就是我自己锻造出来的，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监管者66666看着那根光秃秃的导盲杖：[……是吗？完全看不出来呢。] 楼仰雪不高兴地轻哼了一声：“哼，山猪吃不来细糠！” 你这只坏精灵，怎么还骂人呢？ 监管者66666无语极了，楼仰雪都几百岁的精灵了，心胸就不能宽广一点？ [可你要锻造的话，别的不说，你首先得有个锻造炉吧？而且，你眼睛看不见，连图纸都看不到，怎么确保自己能打出正确的武器形状？] 楼仰雪沉吟了一下，这确实是个问题。 类似绘制铭文和炼制魔药的这种工作，楼仰雪可以凭手感和经验盲画盲炼，但锻造就不行了，楼仰雪连甲方给出的图纸都看不到，第一步就给绊住了。 楼仰雪有些郁闷：“看来，我还是得先解决一下视力的问题。” [两个办法，第一，找玄梵神系的天师开天眼，第二，用科技侧的脑机。] 楼仰雪抱着点期待地问：“哪个方法价格更低？” [都高，是你现在买不起的价钱。]监管者66666无情打碎楼仰雪的幻想。 楼仰雪震惊：“我都赚了三万积分了，还不够吗？” [三万算什么，你知道帮人开一次天眼要消耗天师的多少灵感吗？天眼可是能伴随终身的天赋技能，要价至少十万起步！] [还有那个脑机，你知道建造一台脑机要用多少珍贵材料吗？那种材料地球没有，只有沦陷地有，搞点材料要耗多少人力物力？它的定价不贵才怪。] 楼仰雪：“……” 楼仰雪缓缓发出穷鬼的声音：“就没有免费的吗？比如那个脑机，超管局有没有练习机，或是样品机，大不了我不做人了，直接偷它个一台回去——” 监管者66666简直大为震撼，论贫穷可以把一只精灵扭曲成什么样子，现在它可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免费脑机的话…… [我靠！还真有，我怎么把练习机给忘了！]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的脑海里激动地喊了一嗓子，吓了楼仰雪一跳。 “真有免费的？在哪！”楼仰雪连忙追问。 [在特别行动部的练习场！] 监管者66666又是激动，又是懊恼：[你跑到后勤组了，我之前就完全没想起来这茬事……我跟你说，特别行动部会用脑机进行模拟作战训练，免费是免费，但必须刷特别作战部的员工卡才能用。也就是说，你必须先借到一张特别作战部的员工卡，可是，超管局一般不允许特别作战部外借员工卡给普通人，你想借一张，我看悬。] 楼仰雪缓缓道：“特别作战部的……员工卡？” 监管者66666害怕地问：[你干嘛？忽然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你别笑了，我害怕！] 楼仰雪微笑不语，手指触摸屏幕，靠着手机读屏找到了周岩的联系方式。 既然打消不了某些人的怀疑，那索性就把某些人的怀疑发掘出最大的利用价值…… 不是很想抓住他的把柄吗？ 如果他丢下一个饵，某些人肯定也会急着来咬钩吧？ …… …… 周岩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本想看宗卷，但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他抓着宗卷，定定地看了虚空半天，忽然站起身，丢下宗卷，直接朝着齐颂禅的办公室走去！ 他推门而进的时候，齐颂禅正戴着耳机敲木鱼，见他进来，齐颂禅立即慌里慌张地合上了屏幕，讪笑道：“呃……什么风把你周队吹来了？” 周岩瞥他一眼，没心思计较他上班时间摸鱼的行为，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老齐，上次来了个叫楼仰雪的新人，觉醒精灵血脉那个，他应该来你你这里算过命吧？” “哎，对啊对啊！”一提起楼仰雪，齐颂禅就想起了自己堪称惨痛的翻车经历，立即心有余悸地敲起了木鱼：“我给他算过，但是他来的时机不太好，我算出来的全是错的。” 周岩费解地问：“你怎么知道是错的？” 齐颂禅绝望道：“如果我算的是对的，那咱们分局可就蓬荜生辉啦——已经登基的真龙天子驾临小小寒舍，你说我等草民是拜还是不拜？” “什么？真龙……天子？”周岩的表情差点裂开：“你确定你没算错？” “我也是这么说的嘛！肯定是算错了。”齐颂禅一拍手：“你都不知道，我给他摸骨，摸出来的结果更离谱！看根骨，武学奇才，看寿命，寿与天齐，这都啥啊这是！” 周岩：“……” 要命，更可疑了！ 在齐颂禅这里询问了更多细节后，周岩踏出办公室时，心情堪称沉重。 如果是不知内情的普通人听了，可能也会以为是齐颂禅失误算错，但周岩有危险预警在身，非常肯定楼仰雪身上具有切实的危险性，齐颂禅说的话，反而从侧面印证了他的猜测。 楼仰雪，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是不是皇帝——周岩汗了一下，心想，不至于真的这么离谱吧？ 现代民主社会，哪来的封建帝王？ 不行，必须得另想办法，尽快确定楼仰雪的身份！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周岩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打开手机一看，发现发消息给他的人，居然就是他的怀疑对象。 楼仰雪：周队，我听说特别行动部有一种脑机，上传意识后就能看到全息画面，是真的吗？ “……”周岩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屏片刻，一边猜测楼仰雪忽然提及脑机的用意，一边回复：“是真的，但是只有特别行动部的成员可以使用。” 楼仰雪：那就算了，周队，就当我没有问过吧。 然后楼仰雪就不说话了。 周岩明知其中有鬼，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想七想八。 楼仰雪忽然问到脑机，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破坏超管局里的脑机？还是想偷窃脑机制造技术？ 亦或是——他想往脑机程序里投放病毒？！ 周岩越想越心惊，更加迫切地要弄清楚楼仰雪的真实目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一个人可以在现实里隐藏自己的实力和精神力，但绝对无法在脑机中隐藏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跟灵感挂钩，灵感不强，精神力肯定也不强。 而精神力不强的人，就绝对无法在脑机里停留太长时间。 像楼仰雪这种没有觉醒超凡能力普通人，多半刚登进去不久就会闪退。 如果楼仰雪没有闪退出来，就说明……他的精神力，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弱！ 想到这里，周岩悟了！ 他自认为终于找到了验证猜测的好办法，于是立即给楼仰雪回复：程序上不允许，但偶尔破例一下，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他把那台脑机断网，全程开启安全模式，一旦楼仰雪有异动，马上把他封死在舱门里面，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过了一会儿，楼仰雪才慢悠悠回复了消息：那就谢谢周队了。 他在脑海里对监管者66666感慨道：“你看，只要学会钓鱼，人生，就会变得易如反掌。 槽多无口，监管者66666无力吐槽- 另一边，沈灵韵回去后，这才想起了点正事。 她找到了自己在附魔学院的朋友，将杨钦那根法杖的铭文全貌发了过去，让朋友拿着图片问问附魔学院的导师。 朋友很快认出了这根法杖的铭文样式，好笑道：“都说了是骗子乱画的了，傻灵韵，你怎么还信以为真了？” “不是乱画的！”沈灵韵直接发了语音，用加重的语气表示自己的认真：“我当时才现场，我亲眼看到牧师用这根法杖打出攻击魔法了！月啊，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这次去6区买药材，差点死在那，用这根法杖的牧师刚好跟我一起进了沦陷地，我亲眼看到的。” 过了一会儿，朋友直接弹了视频过去，表情已经变得震惊：“你说真的？” 沈灵韵认真道：“说真的，我现在人还在6区特殊病房，要不是运气好，在沦陷地遇到一个大魔药师，我真的要死在这个沦陷地了。” 朋友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点：“那好，我等会儿就把这图片给我导师看看，如果它真的能把治疗魔法转化成攻击魔法，那确实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一个案例。” 沈灵韵：“你快去吧，顺便帮我导问问，你导认不认识一个叫做伊里安的大魔药师。” 朋友：“伊里安吗？好，我记下了！” 沈灵韵把这件事告诉朋友，纯粹只是好奇“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铭文究竟是什么水平，跟朋友聊完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再次登上了论坛，第108次看后台的私信，然后第108次失望。 伊里安大师今天也没有联系她呢！- 其实楼仰雪的确是想要联系沈灵韵的，但他此刻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因为他发现，小章鱼好像……忽然不会打字了。 楼仰雪眯起眼，把手机往小章鱼面前递了递：“全知全能的章鱼之神啊，请问，您是忘记如何使用此物了吗？” 2号小章鱼对着全然陌生的手机，章鱼脑袋上缓缓冒出两滴汗珠。 要、要遭。 这东西怎么用来着，祂刚刚盘在精灵的腹肌上睡着了，什么都没看到啊！ 面对小章鱼的沉默，楼仰雪微微一笑，垂首作恭敬状：“此物名为手机，是我供奉给您的祭品，生吃最佳，请伟大的章鱼之神享用~” 2号小章鱼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精灵实在乖巧，知道祂饿了，立即向祂献上贡品，真是妙极！ 遂，卷起手机，美美开吃。 作者有话说： 楼神：下钩子 周岩：立即咬钩！ 小章鱼：立即咬钩！ 第35章 就在2号小章鱼险之又险地要将手机送入口中之前，1号小章鱼的传讯及时抵达，打断了祂进食的动作。 【发生……什么……心虚……为何？】 副脑之间的记忆并不共通，除非得到其他副脑的主动分享，或是吞噬了其他副脑，才能得到其他副脑的记忆。 1号小章鱼当然不肯跟2号小章鱼分享自己跟精灵之间的宝贵回忆，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1号小章鱼聪明地跟2号小章鱼建立了一道情感链接，一旦2号情绪波动过大，1号那边就能很快感知到。 此刻，1号小章鱼就是通过情感链接发现2号忽然变得非常心虚，才特意问了2号一句。 2号得意洋洋地把手机的事跟1号说了，精灵给我献上祭品了诶，他有给你献过吗？他更喜欢的果然是我…… 1号听完以后瞬间红温，劈头盖脸地就把2号痛骂了一顿。 蠢货！手机是人类用来通讯的东西，不是吃的，精灵是在试探你，你那蠢脑就想着祭品！吃吃吃就知道吃！等我回去就把你这个蠢脑吃了！ 还有，精灵怎么没给我献过祭品了，他送了我一朵最漂亮的花，你有吗？你有吗！ 2号反应过来精灵的诡计，顿时恼羞成怒。 好啊！亏祂刚刚还夸精灵乖巧，原来精灵是在跟祂玩心眼？ 发觉自己被精灵欺骗的2号小章鱼大怒，加上1号小章鱼的炫耀，祂的暴脾气被瞬间点燃，将手机丢在一边，拽过楼仰雪的手腕，就甩动触手，啪啪啪地打起了楼仰雪的手心。 坏精灵不学好，骗别人就算了，居然连章鱼都骗，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楼仰雪猝不及防地就被打了手心，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平心而论，小章鱼触手很Q弹，打起来其实不疼，甚至有点痒，只是楼仰雪已经很多年没有被打过手心了，印象里，上次被打手，好像还是在弹错竖琴，被礼仪官教训的时候，那年他似乎才不到十岁…… 楼仰雪有点绷不住表情，想抽回手，没想到小章鱼触手上吸盘牢牢吸着他，一时间，他竟挣脱不开。 而他这么一挣，反而让小章鱼更加生气，下一根触手打下来的时候，竟然噼里啪啦地带了电。 楼仰雪冷不丁被电了一下，浑身一激灵，痛倒是不痛，就是有股说不上来的麻——像是蹲久了，再站起来时，麻得不敢用腿走路的感觉，抓心挠肝的难受。 怎、怎么还带电的？！ 楼仰雪大惊失色！ 他忍得了疼，但他根本忍不了这种又麻又痒的感觉，摸索着想掰小章鱼的触手，结果又被电了一下，恐怖的酥痒感几乎直抵灵魂，楼仰雪直接被麻翻在了床上。 “别、别电了……”楼仰雪伏在枕头上，整条胳膊都麻得抬不起来，只好向小章鱼投降求饶：“我错了，我再也不跟你开玩笑了——啊！别电了，真的好痒……” 2号小章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求饶的精灵。 精灵银发微乱，那双无神的深蓝色眼睛里浸润了一点隐忍的水光，看上去像是被人凌虐了一遍，格外可怜。 ……让人更想欺负得更狠一点了。 2号小章鱼总算松开了楼仰雪的手腕。 楼仰雪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后腰上忽然一重，小章鱼落在了上面，端正地盘好了。楼仰雪不知道它想做什么，撑着胳膊正想坐起来，带电的触手猛地往他后腰上抽了一记，楼仰雪闷哼一声，撑起一半的身体颤了颤，刚扬起的脸又无力地埋回了枕头里。 2号小章鱼终于满意，伸长触手卷来手机，用触手尖尖在上面戳戳戳。 1号小章鱼怕2号暴露，刚刚跟祂共享了关于手机使用的记忆，现在，祂也知道使用手机的方法了。 2号小章鱼照着楼仰雪刚刚说的，输入论坛ID“这魔药可真魔药啊”，找到了沈灵韵的论坛号。 祂用触手点了几下，发过去几个冷酷的字眼。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在？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打钱。 第128次打开后台的沈灵韵，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消息红点，她顿时热泪盈眶，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私信页面—— 然而，在看到给她发私信的用户ID后，沈灵韵整个人都傻住了，双眼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到最大。 她甚至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凑近屏幕，将那个ID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我靠！！沈灵韵瞬间震惊后仰，难以描述这一刻的悚然与震惊。 她那个离谱的猜测居然是真的，伊里安大师——拥有极地冰焰，牛逼哄哄的大魔药师，居然真的就是在论坛掀起血雨腥风的“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不是吧不是吧！沈灵韵抱头无声尖叫，如果她记的没错，她好像还在伊里安大师面前说过“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坏话啊！！ 沈灵韵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颤抖着手给“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了一条消息。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请问，您真的是伊里安大师吗？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需要再问候一遍你的老师吗？^_^ 沈灵韵看到这句回复，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被电到一般，远远将手机丢了出去。 震惊！“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真的是伊里安大师！ 沈灵韵的心脏跳得飞快，忍不住轻抚胸口，等会儿，让她缓一缓先，她得再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如果伊里安大师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那也就是说……伊里安大师不仅会炼制魔药，熟练使用火系和风系魔法，还会绘制铭文？！ 光是沈灵韵亲眼所见，伊里安大师就已经拥有了两种职业——魔药师和魔法师，如果再加上“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个人简介里说的附魔师、阵法师、锻造师……哇靠，伊里安大师岂不是真的十项全能了？！ 沈灵韵CPU都快烧了，对着沙发上的手机抓耳挠腮，迟迟不敢去捡。 伊里安大师如此高贵，是她不配呜呜呜…… 沈灵韵这边迟迟不回复，小章鱼百无聊赖地将目光转回精灵身上，用触手尖尖撩起楼仰雪的病号服衣摆，随便看了眼他的后腰。 祂完全只是抱着检阅所有物的心态看的这一眼，完全没有抱有其他的想法，但一看之下，祂的目光就有些移不开了。 精灵有着一截雪白劲瘦的腰，肌肉的形状和走向全都漂亮得恰到好处，美丽得如同艺术品，塌陷下去的腰窝更是惹眼异常。 祂盯着那两处凹陷看了一会儿，莫名有点移不开眼睛了。 什么东西？按一下。 于是祂伸出触手，按了按那两个腰窝，没想到楼仰雪反应奇大，被按得叫了一声，鱼一样弹了起来，还伸手往后探，想要扒开祂的触手。 叫什么叫？腰长成这样，不就是给别人按的吗？ 2号小章鱼充满恶意地想着，然后用两只触手圈住楼仰雪伸来阻止的双手，其他触手毫不客气地又按了一下。 楼仰雪重重倒了回去，痒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太痒了，真的不来了！别按了……” 2号小章鱼微微眯起一双血红的大眼睛，心情莫名愉悦了些许，倒真没再往那两个腰窝戳，但依旧用两只触手圈住楼仰雪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剩下的触手则捧着手机，分工明确地切聊天框打字。 经过漫长的心理建设，沈灵韵终于重新拿回了手机，忐忑地给“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消息。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真对不起啊伊里安大师，之前是我太没见识，竟有眼不识泰山了！现在我已经知道您真的很厉害了，希望您别生我的气T^T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积分转账】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这是之前答应给您的精神损失费，一点小心意，还请大师笑纳~ 监管者66666拉高视角，将沈灵韵发来的消息全部收入眼中，然后转告给了楼仰雪。 [她给你转了6666的积分，对一个学生来说，这笔积分已经挺可观的了……还别说，6这个数字跟你真的很有缘分哦~] 楼仰雪听完后沉吟片刻，反手捏了捏圈住手腕的触手，带着笑意问：“伟大的章鱼之神，可不可以帮我回复她：积分我收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接单了。” 哼！有事伟大的章鱼之神，无事请章鱼吃手机，2号小章鱼已经完全看透了这只虚伪的精灵，大眼睛里写满冷漠，无情得像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祂松开楼仰雪的手腕，盘在楼仰雪的后腰上，一声不吭地生起了闷气。 楼仰雪终于从枕头上爬了起来，反手将后腰上的章鱼捞到了怀里，低下头，哄小宝宝似地哄它：“生气啦？我真的不是故意作弄您，您一直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章鱼之神，我尊敬您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欺骗您呢？” 2号小章鱼目光微闪，扭头到另一边，不想听精灵的花言巧语。 楼仰雪叹了口气：“我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怕什么？2号小章鱼好奇地扭回一点脑袋。 “我已经弄丢了您一次，我害怕没有把真正的您带回来，反倒带回来一个假冒者。” 说到这里，楼仰雪顿了顿，牵起小章鱼的一根触手，在触手尖尖上轻吻一下，神情怜惜：“现在我知道了，您肯定是在离开的路上遇到了太多委屈，才会性情大变的，是我不好，把您弄丢了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2号小章鱼：“……” 精灵的态度这么诚恳，祂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生气了。 虽然祂确实算1号的假冒者，但说来说去，这不都是祂自己的切片吗？ 精灵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带错了小章鱼，才想着试探一下，这明明很合理啊！ 对啊，祂明明应该夸精灵有危机意识才对！如果精灵真的半点异常都发现不了，就说明精灵根本没对自己上心——那才应该被狠狠惩罚呢。 退一万步说，精灵都很诚恳地道歉了，祂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2号小章鱼被楼仰雪哄好了，总算重新转过了头。 楼仰雪握着它的触手，忧郁地对它说：“要是早知道向您许愿会让您吃这么多的苦，我宁愿不要那颗风暴元素宝石，在这个宇宙里，元素宝石实在太多了，只有您，才是我心里最独一无二的那只章鱼。” 监管者66666听完，感觉自己漏电了，浑身都被酸得发麻。 认真的吗？ 它真的低估楼仰雪了，这家伙为了达到目的，完全可以做到不择手段，什么骗鱼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好渣一精灵！ 但很显然，小章鱼并不像监管者66666那样旁观者清，祂作为当局者，已经完全沉溺于精灵的甜言蜜语里无法自拔了。 他说我是最独一无二的那只章鱼，这么多年，从没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2号小章鱼心神荡漾，连触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只手机都不知道。 等祂回过神，已经照着楼仰雪的要求，帮楼仰雪回复完了所有消息——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积分我收下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接单了。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等等伊里安大师，我还有一件事！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是这样的，我导师从我这里听说了您的自创杀虫配方后，很想见识一下配方的特殊炼制过程，我可以演示一遍给他看吗？您放心，我导保证，他只是私底下学习，绝对不会把这个配方拿出去盈利的！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你演示给他看吧。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样他就会知道，他之前的教法，到底有多么误人子弟^_^ 这魔药可真魔药啊：哈哈……好的，谢谢伊里安大师，我一定会好好演示的！ ……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2号小章鱼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隐约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恰在这时，楼仰雪将手心递到祂的眼前，带着点抱怨地说：“我手心肯定红了，你以后不准再电我了。” 2号小章鱼的思绪就这么被打断了，大眼睛下移，视线落在了楼仰雪的手心上。 嗯，确实红了。 祂抬起一根触手，用触手尖尖轻抚过精灵泛红的掌心，好像很怜惜似的，但下一秒，一缕噼里啪啦的电光闪过，楼仰雪猝不及防，再次麻爪。 2号小章鱼慢吞吞地爬到了楼仰雪的头顶，把自己摊成章鱼帽，半眯起眼睛，心想：叫得这么好听，祂怎么可能不多电几下？天真的精灵。 楼仰雪的脑海里，监管者66666悄悄观察了小章鱼片刻，对楼仰雪低声说：[它会打字，应该确实是之前的那只小章鱼吧？] 楼仰雪顶着熟悉的章鱼帽，也有点不确定了：“嗯，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他跟这只小章鱼的契约关系没有问题，唯一让他感到不对劲的，便是小章鱼突然改变的性格。 之前的那只小章鱼比较端庄傲娇，这只……就显得有些暴躁了。 不过也说不好，也可能是争抢风暴元素宝石的时候，被敌人打成了脑震荡呢？ 正所谓骗人者人恒骗之，楼仰雪此刻也陷入了跟周岩一样的怪圈—— 怀疑，但没证据。 思考片刻，楼仰雪决定放弃思考，只要契约关系是真的，这只小章鱼就没法伤害他，这就够了。 但隐隐的，楼仰雪总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他觉得，他好像忽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线索，却迟迟抓不住端倪。 就在他坐在床头思考的时候，他头顶上的小章鱼忽然滑进了他的衣领里，紧接着，特殊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护士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楼先生，你现在有空吗？特殊病房里有一个病人吵着要见你，情绪非常激动，你能不能过去看一眼？” 楼仰雪将脸转向门口：“是谁要见我？” “之前天府公寓里跟您同一批进来的住户，名字叫高梵的那个，”护士总算捋顺了气息，语速极快地解释道：“高梵觉醒了一个预知类的超凡能力，可以用预知画的形式画出关于未来的场景，他最近一直在画画——” “他画里的那个人，是你！”- 楼仰雪被护士带到了高梵所在的特殊病房门口。 “高梵在天府公寓受到了极强的精神污染，san值一度跌底，差点堕化成畸变者，杨组长帮他稳住san值后，他一直在特殊病房接受治疗，期间从没停止过画画。” 护士一边帮楼仰雪开门，一边抱歉地解释道：“高先生画的画作也携带很强的精神污染，所以这次只能你自己进去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限制了高先生的行动能力，他伤害不了你。” 楼仰雪道了谢，独自走进了高梵所在的特殊病房。 他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房间里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他进门以后，那道急促的呼吸声忽然一停，然后，一道嘶哑而急切的声音响起：“是、是楼哥吗！” “是我，”楼仰雪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微微偏头：“听说你找我？” “对，我找你！我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楼仰雪听到铁链声哗啦啦地响起，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件长方形的框架。 这应该就是高梵画给他的预知画了。 但非常无奈的是，楼仰雪现在是个瞎子，即便预知画在手，他也什么都看不到。 楼仰雪语气缓和地问：“小梵，你画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没想到高梵一听到楼仰雪的话，情绪突然变得更加激动，他几乎破声地尖叫道：“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祂们在看着我，祂们全都在看着我！” 楼仰雪微微皱眉，冷静地问：“谁？谁在看着你？” 高梵没有回答，他急促地喘息着，铁链的响声更加密集，这动静实在太大，很快就惊动了外面的人。 一群穿戴者防护用具的人涌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按住了理智崩溃的高梵，要给他打一针特制镇定剂。 在被注入镇定剂之前，高梵朝着楼仰雪，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声：“不要祈祷！不要祈祷！不要祈祷！” 不要祈祷？不要向谁祈祷？不要祈祷什么？ 楼仰雪抱着高梵塞给他的预知画，茫然站在了原地，半晌，他询问监管者66666：“五六，你能看到画上画的是什么吗？” [画上的污染度太高，我看到的全是马赛克。]监管者66666沉重地给出了回答。 楼仰雪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这幅油画的粗糙表面。 高梵拼尽全力想要传递给他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楼仰雪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指尖下—— 油画里的他朝着画外静谧微笑，而就在他的身后，无数双血红的眼睛正簇拥在他的身侧，阴暗地、贪婪地、充满恶意地凝视着他。 迷途的羔羊啊，不要向深渊祈祷。 否则，深渊将会回答。 35-40 第36章 楼仰雪拿着高梵的画走出特殊病房，脸上透着沉思。 他的脑海里仍回荡着高梵的警示，不要祈祷？不要向谁祈祷？ 那个危险的祈祷是还未完成，还是……已经完成？ 楼仰雪按了按太阳穴，再次感受到了眼睛不好带来的麻烦：关键情报近在眼前，他却看不到，没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了。 监管者66666也郁闷不已，提议道：[不然，找个san值稳的人帮你看一看这幅画吧？你之后要干的大事多着呢，万一画得是你遇到危险的场景怎么办，我觉得很有必要看清楚。] 照着楼仰雪三天两头作一次大死的频率，监管者66666真的觉得，他们很有必要看清画里的内容。 就算要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 楼仰雪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同意了，他没有回病房，而是拿着画直接去找了杨钦，说明了来龙去脉。 杨钦听了，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仰雪，我听说过，你的眼睛就是在直视邪神后失明的，高梵说的不要祈祷，指的会不会是，不要再次向那位导致你失明的邪神祈祷？” 楼仰雪微微一愣，垂眸道：“是有这个可能，上次的逃离只是侥幸，如果我再次呼唤祂的尊名，必定会再次引来祂的注视。” “可能近期会发生什么事，导致你不得不再次向祂祈祷？”杨钦皱眉猜测道：“不过，还是得先看过画才能做出更精准的判断，把画给我，我帮你看。” 楼仰雪迟疑：“可是画上有精神污染……” “没事，我有圣光祝祷稳定理智，看一眼不会出问题。”不等楼仰雪回答，杨钦就念动咒语，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圣光祝祷”。 然后，杨钦拿过了楼仰雪手里的画，低头看向画里的内容—— 楼仰雪等了十秒，迟迟没听到杨钦的声音响起，眼皮不由一跳，试探地问：“杨组长？” 杨钦好像被他的声音突然惊醒了一般，恍然回神，歉意道：“抱歉，我刚刚看得有点入迷了。” 明明跟楼仰雪说着话，杨钦的视线却依然黏在画上，他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好美的精灵啊！简直就像血色繁星中的月亮！” “……”楼仰雪瞬间一阵恶寒，劈手从杨钦手中夺回油画，杨钦被抢了画，还有点不舍：“年轻人不要不好意思，我说真的，高梵的画技实在太好了，至少画出了你七分的美丽——仰雪，你把画再给我看一眼吧，我还想看！” 楼仰雪将凑过来的杨钦推了回去，严肃道：“组长，你再给你自己多套几层圣光祝祷。” 杨钦不情不愿地给照做，做完后，人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画上的精神污染比我想象的要高，”杨钦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感到些许尴尬：“看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就感觉很美，很耀眼，像血色繁星中的——” 楼仰雪一看苗头不对，立即打断他的话：“停！你别再回忆那幅画的画面了！越是回忆，就越摆脱不了精神污染！” 杨钦懊恼地巧了巧自己的头，又给自己套了一层圣光祝祷：“这画真的很邪门，我都不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大概是因为画里的精灵实在太美了吧，简直就像血色繁——啊！” 杨钦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楼仰雪一个头锤打得含泪抱头：“好痛……你看着瘦，手劲怎么这么大？” 楼仰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飞速转移话题：“对了组长，局里查清游乐园里的异端是哪个了吗？” 杨钦的注意力被转移，说起了狂欢之神的事，总算没再一口一个“精灵太美”。 杨钦看了一眼画就被污染成了这幅模样，楼仰雪当然不可能再去问杨钦，画里究竟是什么内容，从杨钦的办公室出来后，楼仰雪的心情略有些沉重。 “这幅画污染度这么强，连杨钦都扛不住，其他人看了更危险。”楼仰雪对监管者66666说：“只能等我恢复视力再看了。” [唉，怕就怕你错过了避开危险的最佳时机……] 监管者66666忧愁了一会儿，实在想不明白“血色繁星中的月亮”指的是什么意思，干脆不想了，打起精神道：[来都来了，干脆左转去特殊行动部，咱们把周岩的员工卡搞到手，我带你去玩玩脑机。] 楼仰雪欣然应允。 他辗转找到了周岩，然后在周岩寸步不离的陪（监）同（视）下，来到了特殊行动部的练习场。 周岩用自己的卡刷开了一台训练舱，让楼仰雪躺进去，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就合上了舱门，然后悄悄去了总控台，断了这台训练舱的网，顺带开启了这台训练舱的安全模式。 楼仰雪确实看不到他做的小动作，但监管者66666看得到啊，它忍不住在楼仰雪耳边嘀嘀咕咕地吐槽道：[周岩这个人吧，什么都好，责任心强，有勇有谋，但缺点就是疑心病重，太守规矩。] [他怀疑你，但他非要找到证据才肯抓你，太过死板地遵守规则，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监管者66666恨铁不成钢。 “那是因为你有上帝视角，你才能百分百确定，我铁定不是好人。”楼仰雪躺好了，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神经贴片：“周岩又没上帝视角，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抓了，又拿不出证据，程序上也说过不去。” 说到这里，楼仰雪停顿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五六，你好像很希望我翻车被抓啊……” [怎么会呢？]监管者66666真挚无比道：[我们是一个team，我一点也不希望你翻车被抓，真的！] 楼仰雪似笑非笑道：“最好是真的，不然……你也不想这辈子都当不成优秀监管者吧，五六？” [……] 啊啊啊好邪恶一精灵！哪里美丽了！明明是面目可憎的绑架犯！ 正当监管者66666悲愤不已之时，训练舱启动了。 楼仰雪先是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浓墨般的黑暗忽然被一道久违的光芒刺破。 围绕着他的光芒越来越盛，更多的光线不容拒绝地涌入他的视野，楼仰雪缓缓掀开眼睫，恢复光彩的眼瞳里倒映出周围的虚拟场景。 那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半空中飘着金白色的选项页面，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饶是如此，楼仰雪还是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仿佛在海上漂泊了多年后，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 而实际上，楼仰雪其实也只是失明了不到半个月而已，没想到再见到光明时，竟也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能看见了，”楼仰雪抿唇微笑，来回翻看自己的手：“五六，看来用脑机确实有效果。” 一个小光球飘了过来，落在楼仰雪的肩上，发出监管者66666的声音：“不错，只要你能搞到一台脑机，再外接一个摄像头，就能通过脑机拥有‘视觉’了。” 楼仰雪转过头，好奇地戳了戳小光球：“你在这里怎么有实体？” 小光球被戳得往后挪了挪，得意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监管者？作为监管者，当超凡者使用训练机时，我当然也有义务进行引导。” “超研院的科技侧成员当年创造出脑机时，就考虑到了监管者的存在，所以给超管局的训练机也装上了一套适配监管者的程序。” “现在，我就是你的新手引导系统了！”监管者66666说完这句话，话题忽然偏了：“原来你没骗我，你真的是精灵啊！” “……”听到监管者66666的惊呼声，楼仰雪沉默了片刻，有点匪夷所思：“难道你之前一直都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监管者66666讪讪地飘了起来：“你一直用人类的形态生活，从不向我展露精灵的形态，我这不是一直没有关键性的证据嘛……” “现在就不一样了，”小光球飘落在楼仰雪银发间的尖耳上，小幅度在上面弹动了两下：“是真的精灵尖耳诶！” 楼仰雪抬手摸到了自己的原装耳朵，恍然明白了监管者66666态度大变的原因。 这里是意识空间，伪装魔法在这里不起作用。 “好美的精灵啊！”监管者66666忍不住发出了跟杨钦同样的感慨：“你真实的容貌该不会有100了吧，长成这样，简直就是行走的精神污染源啊！” “……”楼仰雪无语道：“我说过，我曾在出生时被精灵女神赐福过，天赋和容貌都有神言加持，这个是真的。” 监管者66666好奇地问：“那诅咒了你的那个邪神呢？祂说你会堕入黑暗什么的……也是真的吗？” 楼仰雪沉默了片刻，然后冷哼一声：“祂当时说的可比这个更难听，简直不堪入耳，不提也罢！” “什么什么！祂到底说什么了？”听不完八卦，监管者66666真是抓心挠肝地难受，忍不住追问了下去。 楼仰雪正要开口，就在这时，半空忽然掉下了一团漆黑的东西，楼仰雪始料未及，被迫将那东西接在了怀里。 那团黑漆漆的东西在楼仰雪怀中伸展开了身体，八条触手迟疑地攀上了楼仰雪的手臂，血红的大眼睛茫然且警惕地打量四周，视线上移，落在了楼仰雪的脸上。 准确的来说——是落在了楼仰雪的尖耳上。 肉眼可见的，那双冷漠的大眼睛里飞快添上了两点高光。 “小章鱼？”楼仰雪抓起两根Q弹短小的章鱼触手捏了捏，有些稀奇地打量着它，如监管者66666所说，小章鱼现在是二头身Q版形态，看着确实可爱，他的指尖戳在了触手尖尖上，疑惑地问它：“你是怎么进来的？” 然而2号小章鱼此刻根本没心思回答，它目标明确地快速攀到了楼仰雪的肩膀上，探出一根触手，霸道地扫开了乖巧蹲在楼仰雪耳尖上的小光球，然后伸出其他触手，爱不释爪地玩起了楼仰雪那对尖尖的耳朵。 监管者66666猝不及防地被章鱼打飞出去老远，好半晌才气愤地飞回来：“明明是我先来的，真没礼貌！” 楼仰雪的左耳都被触手们压弯了，他有些无奈地抓住小章鱼的触手，不让它继续玩自己的耳朵，转而问监管者66666：“接下来怎么做？我们要一直留在登陆大厅里吗？” “不行，长时间不登陆会被系统自动踢出去的，你先随便选一个模式，等进去了我再跟你细说脑机的用法。”监管者66666说完，飞到了半空中的金白色的选项页面前，引导楼仰雪进行下一步操作。 “超管局的训练机有三种模式：实战模式，联机对战模式，机甲模式。现在周岩把你的网断了，联机用不了，你只能使用实战模式和机甲模式。” 监管者66666简单地给楼仰雪介绍：“实战模式会随机抽取某种类型的异端让你杀，击倒异端加分升段位；被异端杀死，扣分降段位。不过现在没联网，系统没法记录上传你的分数，所以你就进去随便玩玩吧。” 楼仰雪点头，照着监管者66666的话，选择了“实战模式”。 由于不能联网，楼仰雪只能进入周岩之前下载过的模拟战场，他抱着玩玩的心态，随便选了最前面的那个战场，点击开始。 一落地，楼仰雪就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高楼的楼顶，漆黑天幕上的明月散发出惨白光晕，幽幽照耀着下方的城市。 监管者66666飘在楼仰雪身边，怕小章鱼再次抽飞自己，谨慎地间隔了一点距离：“这个模拟战场是C级，比较难对付，根据挑战记录，周岩最近挑战了三次，都没挑战成功。” 楼仰雪挑眉看向远方，月色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他加速飞来。 他问：“在模拟战场使用技能，不消耗现实里的魔力值吧？” 监管者66666肯定道：“你放心，不消耗，这里的一切都是模拟出来的，包括魔力值。你现实里能使用多少魔力值，在这里就能使用多少魔力值。” 楼仰雪放心了，摊开掌心：“那么法杖也该给我模拟一根吧？” 话音刚落下，一根法杖便按照楼仰雪的心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一瞬间，监管者66666竟被法杖顶端镶嵌的冰晶和宝石闪得看不清法杖的全貌。 “好、好闪！” 楼仰雪将法杖杵在地上，听到监管者66666的惊叫声，唇角不由上扬：“早就跟你说过，我的法杖非常闪耀，在太暗的地方拿出来，容易闪瞎你的眼睛。” 监管者66666彻底无语了，它还以为楼仰雪是在跟它开玩笑，谁知道这句话竟然真的不是在夸张啊！ 它快速调低了亮度，这才得以直视楼仰雪的法杖。 这无疑是一根非常美丽的法杖，杖身通体银白，比楼仰雪略高半个头，仿佛由寒冰雕刻而成，自带一层浅淡的朦胧月辉，顶端的剔透冰晶更是繁复精美，悬浮着簇拥着水蓝色的中心宝石，兼具威仪与美丽。 如楼仰雪所说，他的法杖样式，确实配得上他本人的美貌。 远处的东西飞近了，它的真实样貌随之显现。 是一只巨型蝗虫，它的身后，还有百万级的蝗虫大军。 楼仰雪一看就明白了，他摇摇头：“周岩的职业是格斗大师，他是力量型的超凡者，对上数量众多的敌人，他根本占不到优势，也难怪周岩挑战三次都没成功了。” 蝗虫会飞，数量又多，周岩能打得过才怪。 监管者66666好奇问楼仰雪：“你打算怎么解决它们？” “我当然是打算……”说到这里，楼仰雪微微一笑，掀起眼帘。 监管者66666看到他举起法杖，唇瓣翕张了一下，仿佛念了一句无声的咒语，紧接着，一颗颗巨大的火球便从云端砸了下来。 大火球术，大范围群攻魔法，对付蝗虫确有奇效。 转瞬之间，密密麻麻的蝗虫群便被火球砸中，熊熊燃烧了起来，没有燃烧成灰的蝗虫如流星般坠落，漫天都是燃烧的星点，光看这一幕，竟还有几分壮观感。 “请你们看流星雨。”楼仰雪立在高高的楼顶，银发在狂风下飞舞，他垂着银睫，安静地看着这副画面，鎏蓝的瞳仁在月光照射下，晕染出了更美丽的光彩。 2号小章鱼简直要沉醉在精灵的这双眼睛里面了。 好看，真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精灵呢？ 祂攀到楼仰雪的头顶，非常心动地盘在了上面。 现在，楼仰雪就是祂的精灵了，没有章鱼可以从祂手里抢走楼仰雪。 监管者66666同样看得目瞪狗呆。 但它不像小章鱼那么肤浅，它的呆滞并不是因为楼仰雪的脸，而是楼仰雪的实力。 不是，就一招，楼仰雪就把C级的蝗虫大军给团灭了？！ 监管者66666给楼仰雪测过，吞噬了两枚神格后，楼仰雪现在的灵力阈值是14302，已经步入了B级超凡者的行列。 但就算已经是B级了，楼仰雪打起C级来，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吧！ 楼仰雪没发觉监管者66666和小章鱼的失神，欣赏了一会儿流星，才开口道：“打完了，下一个。” 监管者66666不信邪地给楼仰雪切换战场，这次是个力量型的B级异端，足足有十层楼那么高的石头巨人，防御和攻击都极强，连周岩都无法一击破甲—— 楼仰雪一发攻击魔法打在巨人的脖颈上，“轰”的一声，巨人的脑袋炸了。 脑袋炸了，巨人朝着楼仰雪挥出的拳头却丝毫没有改变方向，楼仰雪脚尖一点地，游刃有余地稳稳避开落下的巨拳，同时疾行术叠加隐身术，一边疾行，一边打出数十发攻击魔法。 一分钟后，game over。 监管者66666：“……” 怪不得有人说魔法师是人形移动炮台啊…… 质疑炮台，理解炮台，阿门。 之后，监管者66666一连给楼仰雪安排了多种类型的异端，防御型，速度型，规则型，元素型，空间型，诅咒型…… 然而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露头就秒。 楼仰雪的战术非常简单粗暴，如果一发攻击魔法打不死，那就十发。 异端照面就是一发魔法，哪个能吃得消？ 监管者66666总算是意识到楼仰雪的恐怖之处了，正是意识到了视野对楼仰雪的重要性，它才对楼仰雪的失明感到更加惋惜。 楼仰雪的优势很明显，释放魔法快，没有冷却时间，不读条，精神防御和魔法防御全部堪称优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六边形战士。 然而失去视野后，楼仰雪施法快的优势就被削了大半，同时，无法立即锁定敌人的位置的劣势，也大大削减了楼仰雪的个人战力。 监管者66666觉得，楼仰雪根本没必要再玩什么实战模式了，他明显已经具有非常恐怖的战斗意识，监管者66666相信，如果楼仰雪拥有正常视野，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横扫异端，在现实世界横着走。 可惜啊，可惜。 监管者66666郁闷道：“你要不玩玩机甲模式吧，实战对你来说简直像小儿科，没意思。” 恰好楼仰雪对这个世界的机甲有点感兴趣，便欣然应允。 监管者66666一边给他切换模式，一边心有余悸道：“还好周岩给你断网了，否则下次周岩进来，就会发现他的段位奇迹般一跃升至全服前百……那才叫恐怖故事呢。” 楼仰雪不放心地叮嘱它：“记得把我刚刚的战场记录删掉。” 监管者66666自信道：“放心，这我当然有数，包管他查看记录时，只能看到你场场惨败的0胜战绩！” 就在楼仰雪切换机甲模式的时候，周岩站在练习舱外，简直望眼欲穿。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表，都二十分钟过去了，楼仰雪依旧没有因精神力过低而闪退出来。 很好！确认了，这家伙的精神力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低！ 周岩狠狠握拳，死死盯着紧闭的练习舱的舱门，打算等楼仰雪一出来，就逼问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精神力！ 他搬了把椅子，往舱门旁一放，直接守在舱门边上，确保楼仰雪一出来，他就能把楼仰雪逮个现行！ 周岩蹲守在舱门边不过十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周岩看到来电人是齐颂禅，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就接了电话：“老齐，什么事？” “老周，你干啥呢？没事的话，出来看热闹呗。”齐颂禅笑呵呵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周岩忙着蹲守楼仰雪，哪有空看什么热闹，正要一口回绝，却听齐颂禅接着说道：“咱局里这次不是从2区调了位高阶魔药师过来吗？我告诉你，这位高阶魔药师刚刚看他徒弟炼了个魔药——然后他就疯啦！” 周岩愣了一下，皱眉问：“什么叫疯了？” “疯了就是疯了呗，嘴里一直在说胡话，”齐颂禅纳闷道：“一直说什么‘这不可能’‘我要见伊里安’“魔药学不存在了”之类的疯话，还疯狂给其他魔药师打电话发消息，可吓人了！我用朱砂给他驱了邪，但没有用。” “……” 周岩无语了片刻，说了句没空，就挂了电话。 他没心思关心什么魔药，他只关心楼仰雪的真实身份。 收回手机，周岩耐心地盯着舱门。 想要抓到猎物，一个优秀的猎手必须先学会耐心。 …… …… 一根触手重重将魔法卷轴甩到石头上，紧接着，一只湿漉漉的小章鱼从水里爬了出来，盘在了魔法卷轴的上方。 祂四处张望，迟迟没等到前来接应的1号小章鱼，逐渐失去了耐心。 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祂无聊地用一根触手抠了块石头，丢进了清澈的小溪中。 水面的倒影变得模糊，漾开的涟漪一如祂此刻的心境。 在搬运魔法卷轴的路途中，祂又想起了一点点关于精灵的记忆。 在很久很久之前，祂好像曾为一只精灵做过预言。 祂预言，当诸神的黄昏降临，精灵将随其国度，一同沉沦于永夜深渊。 除非……那最纯洁无瑕的精灵，甘愿屈膝于祂的座前，将未被玷污的灵魂与肉身，永恒地献祭于祂，唯有这至高的结合，才可改变其命运。 那个预言是这么说的吧？3号小章鱼又往溪水里抛了颗石子，微微眯起眼。 没有人可以逃脱命运，祂迟早会抓住那只可恶的精灵，命令他向自己献上纯洁的灵魂和身体，彻底完成祂预言中的结合！ 一想到这些邪恶的事情，3号小章鱼顿时恶念丛生，祂甩动触手，将溪水里的小鱼想象成那只可恶的精灵，啪啪啪地抽了它们一顿。 就在祂盘在石头上自娱自乐时，不远处的灌木丛动了动，1号小章鱼爬了出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3号触手猛地绷直了触手。 八根触手在空气里盘旋卷动，触手上的吸盘张张合合，努力捕捉着空气里的气味因子。 精灵……有股精灵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莫有道德一邪神，老婆刚出生，就到处宣扬会在未来跟老婆结合，搞得老婆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预言的完整内容……【bushi】 第37章 3号小章鱼触手翻飞，飞快跑到了1号小章鱼面前，触手在祂身上重重卷过，迫切地想要捕捉更多精灵的味道。 【给我……精灵……我要……结合……】 1号冷漠而端庄地盘在原地，抬起一根触手，直接给3号照脸来了个连环十八爪，将祂抽成了旋转的章鱼陀螺。 在3号还没回过神来之前，1号朝着3号发出了尖锐的咆哮。 精灵精灵精灵，就想着精灵！！主体还管不管了？主脑现在都还在沉睡，不想办法赶紧唤醒主脑，反而老想些乱七八糟的精灵，蠢脑！要你何用！ 3号被骂懵了，大眼睛里闪过心虚。 见状，1号优雅地收回触手，冷酷命令3号，让祂将搬运来的魔法卷轴交出来。 3号不情不愿地上交了魔法卷轴，想想还是觉得不对，要求去看一眼召唤了祂们的魔法师。 1号直接拒绝：魔法师有自己事要做，暂时碰不上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唤醒主体。为了尽快吸取到足够的能量，你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抓精灵，而是捕猎。 3号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还欲质问，谁知展开卷轴的1号小章鱼恰好看到了卷轴上亵渎的精灵文，顿时发出了无比愤怒的咆哮声。 【精灵……可恶的精灵！】 看到1号也被胆大包天的精灵惹毛，无法继续保持高贵冷艳，3号悄悄暗爽，于是祂向1号发出邀请。 【一起……抓精灵……一起……结合。】1号沉默须臾，冷漠地拒绝了。 抓什么精灵，就算真的要惩罚精灵，祂也不可能跟三号一起。 三号是典型的头大无智，外加色迷心窍的性缘脑，真让祂见到精灵，粗手粗爪地把精灵玩坏了怎么办？ 1号越想越觉得此脑断不可留，立即决定将3号远远支开。 至于惩罚精灵，跟精灵结合什么的……咳，祂有自己的节奏。 3号还欲凑过来劝说，却被1号一触手抽在脑门上。 1号抬起一根触手，指指一个方向，我在这片地区狩猎，你去隔壁地区狩猎，我们分别管一个片区，这样才能提高狩猎效率。 3号敢怒不敢言。 谁让1号刚被魔法师召唤出来的时候，侥幸吸收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部分力量，一跃成为了三只章鱼里的最强章鱼。 在副脑群体当中，也有一套强者为尊的规则，强副脑有权吞噬不听话的弱副脑，继承弱副脑的记忆和力量，所以哪怕3号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目送3号沿着自己指的方向飞快爬去，最后消失在视野里，1号自觉心腹大患已除，十分满意。 祂卷着银色的魔法卷轴，优雅地腾空飘起，借着风的力量，蒲公英般朝着楼仰雪所在的地方轻盈飘去。 魔法卷轴到手，是时候跟2号换个班了。 想到卷轴里亵渎的精灵语，1号既感到愤怒，又有点狐疑，因为祂的脑子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卷轴的记忆，所以祂并不确定，在卷轴上骂祂偷窥狂和卑鄙爬行者的精灵，究竟是不是楼仰雪。 在祂的印象里，楼仰雪一直都是那么地尊敬祂，他会亲吻自己的触手，向自己献上没有价值，但满是心意的供品，这样一只具有真挚信仰的精灵，又怎么会写出那样的文字亵渎祂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楼仰雪写的！ 肯定是别的精灵写的。 1号很快说服了自己。 虽然惩罚精灵的事确实十分诱人，但祂总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把罪名强行安在楼仰雪身上。 楼仰雪多无辜啊！- 1号乘着风朝超管局的方向飞去时，楼仰雪正在跟2号小章鱼快乐探索训练机的机甲模式。 “其实一开始超研院开发脑机项目，就是为了让开机甲的超凡者可以更好地进行实战训练。”小光球落在模拟驾驶舱的仪表盘上，这么介绍道：“机甲是科技侧神系的产物，科技侧神系的超凡者可以召唤机甲，驾驶机甲进行战斗。但是，机甲对驾驶者也有精神力要求，精神力低的科技侧超凡者无法驾驶高级机甲，所以科技侧超凡者想提高战力，必须先提高精神力。” “可是机甲的体型通常很大，不方便时刻召唤出来进行训练，会引起市民的恐慌，那怎么办呢？” “于是，超研院研制出了脑机，直接在虚拟空间进行线上机甲教学，同时也满足了平时的机甲训练要求，非常有助于机甲驾驶者提升精神力和机甲掌控力。” 监管者66666侃侃而谈道：“而实战模式和联机对战模式，就是超研院顺带开发出来的产物啦。” 楼仰雪一边听监管者66666介绍机甲，一边低头看操纵台上复杂的按钮和操纵杆，饶有趣味道：“有点意思。” 监管者66666怂恿他：“你上机试试？你灵感这么高，精神力肯定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在开机甲的方面有没有天赋了。” 楼仰雪在总控台前的椅子上端正坐下，屏幕散发出的光芒在他的银发上蒙了一层朦胧辉光：“不是科技侧神系的超凡者，也能驾驶机甲吗？” 听到这个问题，监管者66666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解释：“嗯……科技侧神系的觉醒形式有点复杂，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其实这个神系的觉醒吧，不讲究觉醒什么超凡能力——只要能觉醒出足以驾驶机甲的精神力，又迟迟没有觉醒其他有用的超凡技能，就能入这行了。” 楼仰雪挑眉：“意思是，没法加入其他神系的超凡者，才会加入科技侧？” “对……确实可以这么说，科技侧的超凡者，基本都是觉醒的技能太鸡肋，才被淘汰到科技侧，如果四大神系也有鄙视链，那么科技侧神系的超凡者必定在鄙视链的最末端。”监管者66666认可了楼仰雪的说法。 “机甲这种东西，基本就是有精神力就能开——当然，还需要一点点驾驶机甲的天赋。” 听完监管者66666介绍后，楼仰雪对机甲和科技侧超凡者的现状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楼仰雪没对机甲的实用性发表更多的看法，只说：“教我，我试试。” 监管者66666应了一声，开始给楼仰雪做机甲入门教学。 2号小章鱼懒洋洋地盘在楼仰雪的头顶，偶尔用触手碰碰精灵的那对尖耳，遇到听不明白的知识时，那对尖耳就会非常情绪化地往下耷拉，生动反馈楼仰雪的真实情绪，很是有趣。 楼仰雪的学习能力很强，没一会儿，他就晃晃悠悠地把机甲升了起来。 “对，很好！保持得很好！”监管者66666一边在旁边激动吹彩虹屁，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果然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别人花十天半个月才能让机甲飞起来，楼仰雪十分钟就做到了。 这只精灵难道真的没有一块短板吗？未免强得太过分了吧…… 更秀的是，楼仰雪玩了几把就找到了手感，直接在空中做了个桶滚，整个机甲360螺旋旋转，吓得监管者66666大惊失色：“要失速了要失速了！别胡来啊啊啊啊！” 楼仰雪淡定道：“你怕什么？这是虚拟世界，撞地上了咱们也不会死。” 监管者66666：“话虽这么说，但是太真实了，我害怕……” 楼仰雪沉吟片刻，脸上添了几分怜惜之色：“五六，你要这么说的话——” 监管者66666以为楼仰雪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终于放弃作死，正要感动，没想到楼仰雪下一句话就是：“哈哈，那我一定要试试把你吓出眼泪。” 说完，来了个平螺旋，刹那间，天旋地转，整个机甲就像在空中飘落的树叶。 监管者66666：“……” 啊啊啊可恶的邪恶精灵，再这么邪恶下去，你迟早会被人制裁的！ 被楼仰雪吓了半天，监管者66666逐渐开始麻木。惊恐散去，智商重新占领高地，这时监管者66666才回过神来，咂摸出一些细节：“普通人不可能知道这么多机甲飞行特技的开法，难道……你以前开过机甲？” 楼仰雪想了想：“大概是七十年以前吧，我在神塔经历了一个副本，那个副本里的小世界科技高度发达，每个人几乎都是机甲战士，我就是在这个小世界里学了机甲的驾驶方式。” 监管者66666好奇地问：“两个世界的机甲一样吗？” “操作台有区别，驾驶系统差不多，熟悉一下会了。” “那个副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监管者66666问：“打败那个世界的机甲战士吗？” 楼仰雪盯着屏幕，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不，玩家要做的，是偷窃机甲制造的核心机密文件。” 监管者66666怔住了。 楼仰雪神色里多了几分嘲讽：“我跟你说过，神塔的最终目的，是利用玩家侵略各个小世界，掠夺小世界里的资源和能量。而那些被神塔害得家破人亡的原住民，又会被神塔收为玩家，进行下一轮的侵略。” “怎么……会这样？”监管者66666愕然道：“那些被神塔和玩家们迫害的原住民，他们难道也甘愿继续助纣为虐吗！” “他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楼仰雪淡淡道：“只有投靠神塔，他们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才能回去重建他们的家园，这是神塔对玩家的承诺，也是神塔吊在玩家面前的诱饵。” “想要回家，就只能帮助仇人，侵略别人的家园。”楼仰雪轻轻叹息：“这正是神塔玩家的悲剧所在。” 监管者66666怔怔道：“那、那我们的世界……” “他们迟早也会来到这里。”楼仰雪目光微冷：“就在未来的某一天。” 突然得知这样的恐怖消息，监管者66666惊愕得许久没说出话，它思绪混乱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飘起来急切地对楼仰雪说：“不行，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超管局！让超管局早作应对！” “没用的。”比起监管者66666的激动，楼仰雪的反应堪称冷漠：“对神塔的玩家来说，这个世界的超凡者就像新生的小蚂蚁，无论超管局怎么做，你们都改变不了以卵击石的结局。” 监管者66666渐渐安静下来，茫然地问楼仰雪：“那我们该怎么做？” 楼仰雪平和地看着屏幕：“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待。” 等待？ 等待什么？ 小光球飘到了操纵杆上，眼巴巴看着楼仰雪，楼仰雪弯起唇角，腾出一只手，弹了它一下：“等待神塔彻底毁灭。相信我，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监管者66666虽不解其意，但还是本能地相信了他的话。 它思绪混乱了片刻，忽然想起楼仰雪也是神塔的受害者之一，忍不住问：“那些玩家投靠神塔，是为了拯救他们的家园，那你呢？” “我？”楼仰雪微微偏头，银睫微垂。 “我当然是为了毁灭神塔，结束这悲剧的循环。” 第38章 下机后好一会儿，监管者66666都没能缓过神来。 楼仰雪刚刚那些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它得缓缓。 楼仰雪退出登陆，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空间里，看着监管者66666逐一删除了他的高分记录，将之全部替换成了空白记录。 楼仰雪手指轻抚下巴，若有所思：“你竟然还能做到这种地步？” 监管者66666随口解释道：“我是监管者，本来就对脑机系统有一定的操作权限，更别说这个训练舱现在断了网，小小数据库，还不是任我修改？” 楼仰雪：“这算不算一种黑客能力？” “应该算吧？”监管者66666不确定地答道：“但也是有一定前提的，首先，终端仪器必须具有可供监管者进入的适配端口，否则我进不去；其次，必须断网，否则我有概率被【诸天】捕捉到踪迹。” 楼仰雪好奇问道：“要是被【诸天】抓到，你会怎么样？” “两种情况——第一种，我隐藏身份，【诸天】把我当成入侵者，开启杀毒程序，把我消杀了。第二种，我不隐藏身份，【诸天】检测到我在帮你违规操作，直接扣我分数，并将它记录进我的档案。” 监管者66666悲伤道：“然后我就会变成劣迹监管者，再也评不上优秀监管者了。” 楼仰雪：“……”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吧，为了帮你，我居然宁可背叛【诸天】！”监管者66666越想越觉得恐怖：“天啊，你简直太可怕了！你真的没对我下蛊吗？！” 楼仰雪：“……” 楼仰雪无语道：“你也让我觉得很可怕，一边骂我是绑架犯，一边爱上我……别是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 监管者66666如遭雷击，竟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可能。 楼仰雪任凭监管者66666纠结，等扫尾结束，便登出了训练舱。 守在舱边的周岩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猛地看向滑开的舱门，目光迅速变得锐利。 周岩看了眼时间，距离楼仰雪进入训练舱，整整过去了2小时13分！楼仰雪能在训练舱里待这么久，可见他的精神力绝对非同一般！ 这下看楼仰雪怎么狡辩！ 周岩已经做好了质问楼仰雪的准备，他单手撑在舱门上，低头看着正在揉眼睛的银发青年，肃然开口：“你知道吗？训练舱不是说使用就能使用的，需要有一定的精神力才能开启。” 从训练舱出来后，楼仰雪的视野就恢复了漆黑，他眨了眨眼睛，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脸上露出几分茫然，仿佛听不懂周岩在说什么。 还装？周岩加重语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是这样的吗？”楼仰雪适时露出一点惊讶：“那太好了！我的精神力都已经这么强了，看来很快就能觉醒成超凡者了吧，那以后我还可以继续借用训练舱吗？” 周岩：“？”你还想有下次？ 周岩是真的没想到，楼仰雪的内心竟然如此强大，明明都已经被他抓了个现行，还能睁着眼睛装傻，主打的就是一手“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 气得周岩牙痒痒，但真说要抓楼仰雪的狐狸尾巴，他也依然抓不到强有力的证据。 普通人可以一夜觉醒成超凡者，楼仰雪都觉醒出了精灵血脉，精神力忽然增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恶，又被他混了过去……周岩默默攥紧手指，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假笑着目送楼仰雪离开后，他立即探身进入楼仰雪刚使用过的那台训练舱，快速登陆，查找历史操作记录。 记录显示，楼仰雪挑战过十几个实战模拟，但无一例外——都在五分钟之内惨败，得到0分。 除了实战模式，楼仰雪还使用过机甲模式，在机甲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不知道在干什么，连新手教程都没完成。 周岩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究竟是楼仰雪在藏拙？还是楼仰雪篡改了数据？ 能让他的危险预警次次响起的危险人物，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拉胯？ 周岩问自己的监管者43298：“检测到异常操作记录了吗？” [检测中……检测结束，尚未发现异常操作记录。] 真是怪了，周岩一头雾水地出了训练舱，开始思考后续的对策。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楼仰雪还想继续借用训练舱，要继续借给他吗？ 很快，周岩就做出了决定，要借！ 人不可能每次都不犯错，楼仰雪使用训练舱的次数越多，暴露的概率就越大。 周岩直觉，被楼仰雪篡改的真正训练记录将会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如果能找到真正的训练记录，周岩就能对楼仰雪的实力有更直观的了解。 这边周岩暗自下定了决心，另一边，跟随楼仰雪一起离开的监管者66666忍不住问：[你就这么敷衍地把周岩给打发了？他现在明显更怀疑你了。] “那就让他怀疑。”楼仰雪淡定道：“我又不打算在超管局打工一辈子，等我有钱了，还不是天高海阔任我飞？所以随便他怎么想，能糊弄一时是一时，反正我也很快就要走了。” 监管者66666这时算是回过味了，感情楼仰雪只是把超管局当成了免费提供食宿的过渡平台，等楼仰雪手头周转过来，不再穷得叮当响，楼仰雪就会离开超管局，继续推进他的推塔计划。 监管者66666不由汗颜。 超管局就像一座爱心猫屋，一无所知地收留了一只受伤的凶残银渐层，银渐层在爱心猫屋吃饱喝足，舔舔伤口，恢复一点力气，就一撩尾巴，矜傲地背着打包的猫粮离开了。 唉，好冷酷一银渐层，好惨一爱心猫屋。 超管局终究是错付了。 楼仰雪不知道监管者66666偷偷腹诽了他什么，他还在思考离开爱心猫屋前要做的准备：“脑机虽然有用，但我总不能带着训练舱那么大的东西行动，你说超研院能不能制造出一款便捷型的脑机？最好做成眼镜款式，一端用神经贴片连接大脑，另一端用摄像头捕捉外界画面，再通过脑机将画面传递回脑子？” 监管者66666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个设想确实可以用技术手段实现，但科技侧的定制款道具向来很贵，价钱嘛……你懂的~] 小赚三万积分，可依然没能实现完全脱贫的楼仰雪：“……” 他语气复杂道：“我急用，能不能用别的东西跟超研院交换？” [什么东西？]监管者66666好奇地问。 “机甲的升级方案。”楼仰雪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还不够，我可以给超研院的机甲附魔。” [等等——机甲升级方案！？]监管者66666愕然出声：[这个升级方案，该不会来自我想的那个……]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楼仰雪淡淡道：“它来自于我说过的那个高科技小世界。” “机甲制造的核心机密文件，最后被我拿到了。” 监管者66666沉默了一会儿：[所以那个高科技世界，最终还是被神塔毁灭了吗？] “是，也不是，”楼仰雪转过一个弯，走进人来人往的走廊，在脑海里跟监管者66666说起往事：“我告诉他们，与其跟神塔拼死一搏，葬送全部生灵的性命，不如为自己保留希望的火种。” “最后，剩下的那批原住民将意识上传为数字生命，躯体保留在营养舱内，机甲制造机密则给了我……神塔因此判定主线任务完成，并且副本NPC全部死亡，于是封锁了这个世界的副本，再不启用。” “如此，看似失去了全部的希望，实则尚存一线生机。”楼仰雪微微抿唇：“若有朝一日神塔倾倒，他们就还有重建家园的机会。” 听完，监管者66666悲悯难言，它不知道这个结局是好是坏，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人们能否真的重建家园，它只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它恐惧，地球最终也会步上那个世界的后尘，在神塔的倾轧下灰飞烟灭。 监管者66666惴惴不安地问：[那份机甲制造机密毕竟是那个世界的宝贵遗产……真的可以给我们吗？] 楼仰雪的目光变得温和：“那个世界的统治者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希望我可以用这份凝聚了所有机甲师心血的世界瑰宝，去帮助那些同样受到神塔迫害，想要守护家园的同胞们。” “神塔之下，危难之中，与君同袍，共卫家园。”- 自从“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个新ID出现后，短短的几天之内，超凡者论坛里的用户们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先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自称十项全能，引来群嘲，之后第一个吃螃蟹的超凡者“牧羊者”出现，发布了第一个彩虹屁好评，声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绘制的铭文可以将治疗魔法转变为攻击魔法，再次引爆了整个论坛。 很快，多个附魔师站出来打脸“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表示法杖上的铭文完全是狗屁不通，“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没有回复这些言论，轻飘飘发布了另一个收购元素宝石和魔法卷轴的帖子，更让吃瓜群众认定他是做贼心虚。 这场闹剧本该到此结束，谁知又过了一晚上，这件事居然又迎来了一个惊天反转。 因为超学院著名的魔药导师张右青，竟然开着实名号跑到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帖子底下，公然艾特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语气迫切地询问他一个关于魔药的问题——甚至迫切到直接打赏了1888积分。 这个发展，倒让吃瓜群众开始看不懂了。 不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一个画铭文的，张右青忽然跑去问他关于魔药的问题，算是怎么回事，难道“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真的会炼制魔药？？ 还有，张右青一个魔药方面的权威牛导，何至于向一个无名小卒咨询关于魔药的问题？ 要不是张右青的ID是实名号，他们真的会怀疑，这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请来的托。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还真有两把刷子？ 作者有话说： 张右青：埋个地雷，将触手炸出来。 张右青：将火箭炮投入后台，会炸出好多好多触手嘛？ 张右青：瞄准！发射手榴弹！触手大大接住我对你深沉的爱！ 其他超凡者：传下去，张右青疯了！ 银渐层精灵在超管局吃完饭，一抹嘴，背着绑架来的监管者就喵喵喵地骑狗走了——此为监管者66666的无端联想。 第39章 楼仰雪上线后发现张右青艾特了自己，也有点意外。 但楼仰雪奇怪的点是—— “张右青为什么会用实名号？”楼仰雪扒开贴在耳朵上的触手，疑惑地问：“我以为这个论坛是全匿名模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右青如今任职于超学院，是魔药师职业的权威级人物，他门下弟子无数，在魔药师群体里显然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这样的人，如果放任他们在论坛匿名，万一他们背着超管局干坏事怎么办？] [有监管者看着，买凶杀人倒还不至于，怕就怕他们为达成自己的目的结党营私，谋取私利，你也是当过皇帝的精灵了，你应该知道，如果不对一群强大的人物加以约束和监管，就会出什么样的乱子吧？] 楼仰雪摊手：“抱歉，不太懂，毕竟我完全没有这种烦恼，精灵们厌恶勾心斗角，比起争权夺势，他们恐怕更喜欢发呆睡觉。” 听着楼仰雪的凡尔赛，监管者66666发出两声冷笑：[呵呵！你听听你说的话，你自己都不会笑出声吗？] 还“精灵厌恶勾心斗角”，到头来玩心眼最厉害的还不是楼仰雪这只精灵？ 楼仰雪理直气壮地狡辩：“我是特殊情况，总不能所有精灵都发呆睡觉吧？想要其他精灵享受岁月静好，就得有精灵背负罪恶，负重前行！” 监管者66666幽幽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从小就是那种不听话的叛逆精灵？] “那肯定是你感觉错了。”楼仰雪毫不犹豫地反驳，其厚脸皮程度差点把监管者66666气了个仰倒。 最终，它放弃跟楼仰雪理论，无语道：[……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为了防止这些强大的超凡者私底下干坏事，所以超管局规定，担任公职并具有行业影响力的超凡者必须实名，并且不得用这个账号发布不当言论，以确保相关部门的公信力。] 楼仰雪表示理解。 他没急着回复张右青的提问，反而点开了张右青的主页，通过屏幕读屏器浏览张右青发布过的帖子内容。 楼仰雪发现，张右青会在主页低价出售一些实用性强的魔药，还会无偿分享一些炼制魔药的小技巧，在评论区进行免费答疑——虽然在楼仰雪听来，很多回答都并不标准。 听完张右青所有的回答后，楼仰雪对张右青的水平做了一个大致的评估，这才返回了自己的主页，回答了张右青提问他的那个问题。 小章鱼懒洋洋趴在他头顶，从他脑袋上垂下两根触手，帮他打字。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有幸在徒弟那里观摩了您独创配方的炼制过程，我注意到，您在炼制过程中，使用了许多我前所未见的技巧，我实在想不通那些技巧能够成功的原理，如果您愿意，能否解答我以下问题： 1.薄荷醇作为与配方完全无关的材料，为什么在添加后不但不会影响药性，增加杂质，导致失败，反而能大大提高药材融合的效率？ 2.对主药材进行萃取，明显会提高纯度，增大炸锅概率，可为什么萃取之后，融合时反而能更加轻松？ 3.辅料选择火焰石而不选择硫磺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在我看来，硫磺能达到的效果明明更佳。 …… 楼仰雪思考片刻，口述回复。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久仰大名，很高兴你能注意到这些小巧思，实际上，它们算不上什么技巧，仅是按照魔药基础原理做出的配平公式而已。 至于何为配平公式？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可发挥最大药效的最佳配制方法，这个公式的唯一目的，就是用最合理的手段达到目标药性，为此，配平公式舍弃了一定的完美性，甚至允许杂质出现。 如果你能理解上述较为功利性的观念，就可以继续理解我做出这种配方的底层逻辑： 1.薄荷醇是温和的稳定物质，同时它本身也具有促进融合的作用，其他材料的药性确实无法中和它的成分，造成最终成品的杂质沉淀。但在这个配方里，薄荷醇带来的杂质并不会影响魔药的整体效果，所以在你的徒弟融合操作失败时，我才会建议她加入薄荷醇。 炼制魔药不是制作艺术品，在不影响目标药性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允许杂质出现。 2.首先，你要先明白炸锅的底层原理——药材融合不当导致元素相互排斥，引发剧烈反应。你好像觉得纯度上来了，相互排斥的元素含量也会增加？ 其实恰恰相反，纯度上来了，杂质含量也就跟着减少了。杂质，才是造成融合不当的罪魁祸首，之所以你提高纯度后还会炸锅，纯粹是因为你没有准确计算元素含量，并相应地提高或减少含有对冲元素的药材含量。 这就又涉及到配平公式了，一个优秀的魔药师，必须能够做到精密地计算药量，并将它们妥善配平，让它们最终成为一个平衡的整体。 3.原因同上，硫磺的药性确实更佳，但它不像火焰石那样具有纯粹的火元素，反而携带土元素的杂质，一旦加入，就会立即破坏整体的平衡，造成融合困难，甚至直接失败。 平衡，平衡是最重要的。 我一直认为，一个好的魔药师绝对是个精通算数的数学家，正是因为魔药师必须从整体出发，对药性药量进行精密计算。 一个新配方从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想象产物，需要丰富的经验和大量的计算。 一步步对配方进行探索和钻研，直至搭建出一个完美平衡的公式，这也正是配制魔药的魅力所在。 …… 回复完张右青的问题，楼仰雪就去处理私信了，他倒是走得潇洒，哪管他走后的洪水滔天。 看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回复张右青的一大段话，很多超凡者都惊呆了。 能不能看懂回答倒是其次，他们惊奇的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居然还真的会炼制魔药，张右青都亲自认证了，这总作不了假吧？ 闻讯赶来的魔药师将这篇回答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外人看不出来这几段回答里的门道，可他们有魔药基础的魔药师就不一样了，看完回答后，他们简直要被惊出一声冷汗，脑子里闪过了同一个想法——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真大胆，这种颠覆性的言论都敢说！？ 时下魔药师对魔药的认识程度还停留在初始阶段，他们手头的配方基本都是从魔药典籍里流传下来的经典配方，大部分魔药师都照着这套经典配方按部就班地进行配制，少有的自创新配方，也只是在经典配方的基础上进行改良，很少有人会去细思配方的底层逻辑——因为那太深奥了，并且没有意义。 照着经典配方配制不就行了？自己瞎搞，万一炸锅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从没人说什么炼魔药要有整体意识，制造新配方要计算出最平衡的公式…… 这也是楼仰雪观察到的现状，这个世界的魔药师就如同一个个懵懂学步的婴儿，只知道踩着前人的脚步拙劣模仿，却很少思考如何主动对配方进行改良。 所以，楼仰雪才推出了“配平公式”理论，鼓励这个世界里的魔药师去探索配方的底层逻辑，以便更深层次地理解魔药的炼制原理。 在中低层的魔药师还尚未意识到这个理论的价值时，张右青死死盯着这几段回答，将它反复读了又读，只觉脑子里猛然一阵清明，像被打通了任督八脉，那些拦在他前进路上的挡路石如同被一只手重重推开，终于露出了其后的通天大道。 这些年他一直隐隐想不通的事情，此刻终于有了出路！ 对对对，没错！就是配平理论！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心生疑惑，却迟迟无法领悟的事情，竟被“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一言点破，就此豁然贯通。 张右青眼中精光大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字回复“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大师说得好！其实炼制魔药与化学实验有什么区别？化学实验有化学方程式，魔药炼制也应当有一套标准化的魔药公式！可对于如何建立完整的魔药公式体系，我一直不得其法，不知大师可否点拨点拨我，我愿以重金酬谢！ 张右青公然力挺“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并请求“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指导，评论区如何大跌眼镜暂且不提，那边张右青等了又等，迟迟没等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回复，焦急万分下，干脆直接去后台私信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言辞恳切地请求“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点拨。 而楼仰雪此刻还没完全处理完后台的私信。 自从杨钦的第一个好评发出去后，大部分的超凡者虽仍持观望态度，但仍有小部分的人敏锐发觉“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能真有两把刷子，愿意来“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里试试水。 楼仰雪一下子就爆单了。 这些都是杨钦引流来的第一批客户，楼仰雪想打出口碑，就得先让第一批客户同样给出满意好评，实现口碑的良性循环。 明天正好是周末，楼仰雪准备趁着周末有时间，把单子全部做完，大赚一笔后，再去收购他目前急需的材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有些客户跟楼仰雪并不同区，差不多分散在全球各地——这样一来，楼仰雪想要拿货和交货，路上就得费一番功夫，这完全违背了楼仰雪快速赚钱的初衷。 但是，楼仰雪总不能只跟同城客户交易，那会让他失去很多客源。 “怎么办呢……让我想想办法。”楼仰雪放下手机，屈起手指，为难地敲敲额头。 想要实现远距离快速拿货交货，唯有传送卷轴可解，但问题是，楼仰雪手头连一张可用的魔法卷轴都没有，传送计划也就宣告破产了。 “没有传送卷轴，就不能快速赚到钱，不能快速赚到钱，就买不起魔法卷轴，买不起魔法卷轴，就做不出传送图腾……”楼仰雪喃喃道：“岂不是陷入了贫穷的死循环？” 2号小章鱼听到精灵充满苦恼的自言自语，顿时激动地在他面前狂舞触手！ 魔法卷轴，祂有啊！ 送快递的1号章鱼已经在路上了，再等个几小时，魔法卷轴快递就到了，从此精灵再也不用为没有魔法卷轴而苦恼！ 别的精灵有的，章鱼家的精灵也必须要有！ ……可惜祂热情的触手完全挥给了瞎子看，楼仰雪睁着无神的双眼，只感到小章鱼忽然变得很激动。 [你的小章鱼听到你赚不到钱，疑似高兴到手舞足蹈，正在不停摇花手。]监管者66666还惦记着被小章鱼抽飞的仇，暗戳戳在陛下面前发出奸佞之言。 楼仰雪：“？” 楼仰雪不理解，但楼仰雪尊重。 小章鱼的心，向来是海底针。 不过……楼仰雪将头顶上不停摇花手的小章鱼抓下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它的触手。 小章鱼可以在不连接神经贴片的情况下直接进入网络虚拟空间，它的能力，似乎比楼仰雪想象的还要厉害一点。 楼仰雪若有所思地捏着章鱼的触手尖尖，然后猝不及防地又被电了一下。 这电击就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楼仰雪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提高交货效率的办法！ “有了！”楼仰雪兴冲冲地对监管者66666说：“既然用不了传送卷轴，那我们可以走快递物流啊！” 监管者66666立即否决了楼仰雪的提议：[快递不行，半路丢了怎么办，而且快递也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到，效率并不高。] “傻五六，我说的不是人类的快递，”楼仰雪微微笑了起来，在监管者66666看来，这个笑看似美丽动人，实则邪恶万分：“而是异端的快递。” 监管者66666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是——” “那个【广告与快递之神】不是办了个快递公司吗？据说快递员遍布全球……”楼仰雪托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祂办的那个快递公司叫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广告与快递之神：我开的快递公司叫臻颜美容院快递公司，记住了吗！叫臻颜美容院！（疯狂呐喊） 美丽与嫉妒之神：MMP[小丑] 楼神：别急，一个个来，每个公司都包破产的[比心] 第40章 死速达快递公司，S级沦陷地，一年送出三千份死亡快递，快递员手牵手，连起来可绕地球三圈。 监管者66666语气有点恍惚：[你这就要开始挑战S级沦陷地了？有点太快了吧，我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现在楼仰雪的力量才恢复到B级，监管者66666本以为他会继续在新手村猥琐发育，打几个小ABC级异端恢复实力，可楼仰雪倒好，居然已经把主意打到S级沦陷地上了？这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 监管者66666犹自震惊，却听楼仰雪慢悠悠地否认了：“S级沦陷地我们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在去之前，我必须先恢复视力。” 原来如此！监管者66666立即松了口气，它就说楼仰雪再喜欢作死，也不可能这么莽撞嘛。 失去视野大大拉低了楼仰雪的战力，楼仰雪会做出先恢复视力的决定，监管者66666并不感到奇怪，反而十分赞同。 楼仰雪垂下银睫，露出几分思索之色：“五六，我记得你说过，死速达快递公司在全球都有据点，正是依托于这些据点，【广告与快递之神】才能到处转移，进行秽土转生。” 他认真道：“所以对于这个沦陷地，我打算分而破之，等我逐步占领快递公司的分区网点，【广告与快递之神】可转移的据点就会大幅减少。” 监管者66666意识到了这个战术的真实目的，激动接过了话头：[当祂可转移的据点无限接近于0的时候——] “就是我们干掉祂的时候。” 楼仰雪掀起半阖的眼帘，神色浮现出几分锐意：“这里是6区，我们就先占据6区的分区网点。刚好，我和恐怖屋里的骷髅们也需要一个据点。” “这样一来，不仅据点有了，现成的快递员和客服也有了。”楼仰雪打了个响指：“完美！” 好好好，你连免费员工的人选都想好了，不愧是邪恶精灵，监管者66666有一种意料之中的麻木感觉。 楼仰雪向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在他收留那些骷髅，并承诺会让他们进化成巫妖时，监管者66666就有所预感，猜测楼仰雪肯定已经想好如何安排这些骷髅的去处。 只是它没想到，楼仰雪打的居然是免费员工的主意……唉，看来哪怕是精灵族的皇帝，也深谙不懂带团队只能干到死的道理，楼仰雪才来多久，这就开始招贤纳士了。 监管者66666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难点：[计划很好，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找到死速达公司在6区的网点？据我所知，只有死速达公司的快递员可以找到并进入死速达公司的快递点。] 楼仰雪摸摸下巴：“两种办法，第一种，钓鱼执法，频繁买快递，等待死速达快递员上钩；第二种，主动出击，想办法让死速达快递员主动上门给我送快递——说到这个，触发死速达死亡快递的死亡机制是什么？” 监管者66666学着楼仰雪的语气说：[两种机制，一种是快递员为完成业绩随机杀人，另一种是悬赏杀人。] 楼仰雪好奇地问：“什么是悬赏杀人，难道异端那边也有论坛？” [有的，陛下，有的。]监管者66666恭敬道：[但异端那边不叫论坛，叫“诡市”，需要通过特殊的邪恶图腾登陆，登陆条件是献祭一个人类，或者一个异端。] 那不就巧了？他这里刚好有几麻袋的虫子，楼仰雪饶有兴趣地问：“那个登陆诡市的邪恶图腾，你有相关的图片资料吗？如果我登上去悬赏自己，岂不是就能坐等快递上门了？” [有是有……]监管者66666迟疑道：[但要想从这个图腾登陆，必须要通过图腾的一个鉴定，只有内心足够黑暗的人，才能登陆诡市。] 闻言，楼仰雪微微笑了起来：“来到这里之前，我在神塔杀了一百二十五年的异端和玩家，你猜我的内心够不够黑暗？” [……] 好一个杀人如麻银渐层！ 监管者66666害怕地闭上嘴，不敢再多问细节。 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商量了一下，暂时敲定了通过悬赏诱使死速达快递员上门的方案。 做好计划后，楼仰雪让小章鱼回复每个客户，他将以上门取件和上门交货的形式进行交易，取件时间另行通知，请客户耐心等待。 客户们都懵了，还以为“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会亲自上门取件，内心都有点惊奇，心想“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居然肯亲自跑一趟，服务态度还怪好的嘞。 至于在后台私信楼仰雪，恳请楼仰雪点拨的张右青，楼仰雪也回复了他。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教你，但不是免费。 守着手机的张右青看到这条消息，心下一喜，立即回复：当然！这可是足以推进魔药大变革的关键知识，您要多少酬劳都不为过！请问您开价多少？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不用积分，我需要一个A级以上的炼药锅，还需要一些材料，这些材料将会用于配制一款以狂欢之神的极乐虫子为主料的新魔药，我会以这款新魔药为例，教会你配平公式的原理，以及如何系统化地使用配平公式改良配方和创造新配方。 张右青逐字逐句地看完这段话，激动得脸都红了，急忙回复：只有这些吗？可它们完全够不上配平公式的价值啊！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我还有另外一张采购清单，清单上的东西，你们能找到多少给多少，价值太高的材料，我会用别的的东西补给你们。 张右青半点不带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太清楚“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给出的知识有多大的价值，只要能学会配平公式，人类就能自己创造出更适合人类的魔药配方，不用再受到魔药典籍的局限。 目前流传在世的魔药典籍，基本都是超凡者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异端那里抢来的知识，而这些魔药典籍的创作者大多是龙族、矮人、兽人等异界生物，因此，这些典籍所教授的制作方式和魔药成品，并不完全适用于人类。 一旦人类通过配平公式打破了这种局限，人类炼制魔药的水平必定会迎来一个巨大的飞跃！ 事关人类未来，哪怕“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给出一个天价数字，张右青也一定会想办法筹到资金。 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却没有这么做，这不由让张右青对“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好感倍增。 然而…… 在看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给出的材料清单后，张右青就不这么想了。 他肉疼无比地回复：有些材料不好找，筹集起来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没关系，我可以等。 但人类等不了啊！张右青忍着急切咬咬牙，回复：我会尽快找齐这些材料。 至少先把作为示例的新配方的材料找齐！ 跟张右青做完交易后，楼仰雪想了想，问张右青：你那里有没有超研院的联系方式？我有一个科技侧道具的单子想找他们做。 张右青身为超学院的魔药导师，当然有自己的人脉，他很快联系好了超研院那边的人，然后推了一个ID号给楼仰雪：“这个人我认识，手艺有保障，您联系他就行了。” 监管者66666帮楼仰雪念了一下这个ID名：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楼仰雪微挑眉梢，让小章鱼点开此人的聊天页面，发了私信过去。 张右青显然提前跟“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打过招呼，很快，楼仰雪就收到了“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的回复。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的口吻非常公事公办，他并不关心楼仰雪为什么要做外接摄像头的脑机眼镜，只言简意赅地回复：可以做，价钱视眼镜等级而定，你要什么等级的眼镜？ 楼仰雪问：如何判断我需要多少等级的眼镜？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看你的灵感有多高。脑机连接着你的脑子，而脑子又是灵海的所在地，用久了，脑机的元件难免会出现磨损，也就是说，灵海越强，元件磨损的速度就越快，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完全理解。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所以你的灵感数值是多少，放心，我无意打探你的灵感值，只是为了计算出最适合你的眼镜等级。 监管者66666帮楼仰雪念了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的回复后，楼仰雪一下子就犯了难，他还真没想到，科技侧的道具还会因灵感太强而逐渐报废。 他的灵感已经到了百万级，这种量级的灵感，恐怕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材料可以承受得了。 楼仰雪沉默了一会儿，让小章鱼回复“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照着最高的等级做吧，我的灵感在十万以上。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你认真的？我照着S级做了？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做SS级吗？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哈？你在耍我吗？？其实你是在耍我吧！你说的十万以上到底是多少，不会是十五万吧？？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被楼仰雪惊得都没法保持高冷了，要不是隔着网线，他估计都要过来狂摇楼仰雪的领子。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比那还高一点点，所以你能做吗？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就差破口大骂了：我能做个鬼，我要是能做SS级，我还用得着跑网上接单吗！最高只能做S级，开价三十五万积分。 果然如监管者66666所说，科技侧的道具都很贵。 三十五万的积分楼仰雪当然出不起，他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能用其他东西抵掉吗？ 网线的另一边，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皱了一下眉，狐疑地回复：你想用什么东西抵？我这边不收魔药，再厉害的魔药也不收。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是张右青介绍过来的，据说是一位横空出世的魔药大佬，所以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理所当然地认为，“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是想用魔药来抵掉三十五万的积分。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对魔药半点兴趣都没有，他不耐烦地看着屏幕，准备一看到的“魔药”的字眼，就立即拒绝交易。 然而等了又等，“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迟迟没有回复，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摇头哂笑，以为“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被自己不收魔药的言论吓退了，于是放下了手机，继续修理故障的机甲。 这架机甲名叫“厄倪俄”，与另一台机甲“阿瑞斯”一样，皆是他最近创造的新系列机甲。 比起老式机甲，他创造这两台机甲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那就是升级了内置的机甲系统，想要借此提高操作的精度和反应速度。 但遗憾的是，对它们进行测试时，内置的新型机甲系统却因不明原因故障了多次，他怎么调试都不见好，这一度让他十分挫败。 所以张右青联系他的时候，他才同意接这个单子，想要换换脑子……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自称拥有十万以上灵感的奇葩魔药师。 怪不得张右青说此人是横空出世的魔药师，十万以上灵感的魔药师，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印象。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猜测了一会儿“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身份，就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抛在了脑后。 等他再拿起手机，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在这段时间里，“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竟然发来了两条私信。 还没放弃吗？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漫不经心地想着，随手点开了私信。 私信页面刚弹出来，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就被占据了整个屏幕的文字狠狠吵到了眼睛。 什么东西？ 他无比愕然地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写小作文求他了吧？ 他有些不耐烦看大段大段的文字，正要直接回复一个“不行”，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机甲”的字眼。 他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下意识追了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大串文字的标题——《第一篇章机甲系统网络的搭建方法绪论》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 啥玩意？假的吧！ 生活索然无味，魔药师点评机甲？ 他怀着不可思议的心情，无比怀疑地往下看去，本以为这肯定会是弄虚作假的水货，结果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心脏跳得越快。 看到最后，他猛得站了起来！因为起身速度过快，椅子都倒在了地上。 可他根本来不及管这些细节了，他如饥似渴地继续往下翻，可这篇干货满满的资料却戛然而止在了最关键的部分。 然后，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一句话。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我用机甲升级方案跟你换，够了吗？ 作者有话说：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啊啊啊啊谁说这魔药师不好的，这魔药师可太棒了！！[爱心眼] 1号小章鱼：飞到半路遇到逆风，被吹回去了，阴暗爬行中……[裂开] 40-50 第41章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是个秘密。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你只需告诉我，愿不愿意进行交易。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狠狠咬牙，皱着眉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半晌，他打字问：你究竟是谁？你明明是个魔药师，又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关于机甲的知识？知识的来源，真的可靠吗？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你是不是没看我主页的自我介绍？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愣了一下，立即点开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主页……然后被一长串的职业闪瞎了眼。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我会的东西有很多，机甲升级方案总共有十二个篇章，如果你同意交易，我就把第一个篇章的内容整理出来发给你，这些知识究竟可不可靠，你实践一下就知道了。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看完这行文字，重重咬起了指节。 要不要答应？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给出的资料，真的会具有可行性吗？ 他抬头看向依然在故障中的“厄倪俄”，没怎么犹豫，就下定了决心，他一字一句地回复“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你先把第一篇章发给我，我必须得在看过之后，才能评判出它的真实价值。 唯恐“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不答应似的，他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如果它真的有价值，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就由我的监管者来监督，一旦我违背诺言，我的监管者就会直接从我的账户里划三十五万积分给你，作为惩罚金。 片刻后。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我需要整理一会儿，稍等。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开始了紧张而漫长的等待。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网线的另一端，据说去整理资料的“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此刻正在语音输入文字。 为了不让机甲制造机密落入神塔手中，那份唯一的原件早就被楼仰雪销毁了，有关于机甲制造的所有知识仅储存在楼仰雪的脑海里，只能靠口述才能重现于世。 监管者66666不敢出声，生怕打断楼仰雪的背诵。 要知道，这可是楼仰雪在七十年前得到的资料，七十年，25550天，足够发生多少事情？ 可就算是25550天的记忆，竟然也没能覆盖这份关于机甲制造机密的资料，楼仰雪甚至还能一字不落地将其完整复述出来——这是多么恐怖的记忆力啊！！ 监管者66666敬畏地看着楼仰雪，完全无法想象楼仰雪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究竟是个人特例，还是长生种的普遍实力？ 监管者66666眼睁睁看着楼仰雪背诵出三万字的内容，由小章鱼进行校对排版，然后整理成一份文档，发送给了“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时间有限，暂时先整理出这么多，你看看。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立即接收了文档，迫切地看了起来。 比起吊人胃口的绪论，这份文档里的内容就是完完全全的干货，提供了许多可行性的方案和相应的代码，还深入浅出地介绍了搭建机甲神经网络的底层逻辑，就像及时雨一般，轻而易举地解了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的燃眉之急。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快速将整篇文档看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场交易。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好，我同意这笔交易！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你急用吗？正常情况下，我需要一个月才能做完你要的S级眼镜，如果你急用，我就缩短工期。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急用，麻烦用最快的速度帮我做好，如果可以，最好再帮我多做几副备用眼镜。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看到这里，心想，“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该不会真看不见吧，否则怎么会找他做这种眼镜？ 正思考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下一句话发了过来。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此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注意事项，我希望你能了解。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份资料来自于某个已经毁灭的地外文明，很多势力都曾觊觎过这份资料，说到这里，想必你已经明白它的危险性了，所以，我希望你拿到资料后，不要将消息泄露给任何人——包括你身边的人，否则它很可能会给你们引来麻烦，你明白吗？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我需要提前告知你拥有它的风险，如果你害怕了，我们可以终止交易，然后，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看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接连发来的三条消息，愣了好几秒，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笑话！如此宝贵的知识都已经喂到了嘴边，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惧怕危险，就把知识拒之门外？ 落后就必定会挨打，难道老老实实地把危险的资料丢了，什么都不做，异端就不会觊觎地球了吗？ 狗屁！ 只有尽快将自己武装到牙齿，才能在下一波巨浪袭来之前，保住自己的家园，这个道理，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还能不明白吗？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认真打字：我明白，我会按照最高级别机密的待遇保密这份资料，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感谢你将它带给我们。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如果我压缩工期，最快七天能做好，七天后面交吧，这幅眼睛需要连接你的神经元，我需要亲自为你调试仪器。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那么我也会在这七天里准备好完整版的第一篇章，到时候一手交资料，一手交货。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OK。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放下手机，大力拍了拍脸，等脑子清醒一点后，开始狂翻乱糟糟的桌面，好不容易找出了通讯器，他立即喊来了自己的所有助理。 五个助理急忙放下手头的事赶过来，静候他的吩咐。 “之后的七天我会暂停‘战争’项目，有关于这个项目的一切事务，都将暂时移交给秦博士。”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整理了一下衣领，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刘，我要见【诸天】管理员，你帮我约个最早的时间，就说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人想要调查。” “小王，我需要一批材料，你立即帮我去找，越快越好！最好今晚七点前就全部到位。” “小顾，你把第二实验室清空，【源核】也推过去预热，我要造一件S级的道具。” “小李，取消我七天内的一切行程。”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将助理们支使得团团转，轮到最后一个助理时，他思考了一下：“小阮，你的话，就帮我——” 小阮紧张地看着他：“莫博士，我听着呢。” “帮我订购一箱营养液，要有强提神效果的。”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麻木地说：“我接下来要熬七天的夜了，如果我昏迷了，记得帮我叫医生。” 为了尽快拿到完整的资料，他拼了！- 楼仰雪跟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沟通完毕，放下手机，按了按眉心。 接下来，只剩下最要紧的一件事——登陆诡市，找到死速达快递公司，买凶杀自己。 登陆诡市需要特殊图腾，而这特殊图腾的图片资料，只要监管者66666那里有。 如何把图腾的样式展示给楼仰雪这个瞎子看，也是一大难点。 好在监管者66666早就有了主意。 [陛下，您给我氪点灵力吧。]监管者66666厚着脸皮进献谗言：[我升级后，就能开启很多新功能，其中就包括一项“暖心叫醒”功能。] 楼仰雪饶有兴趣地“嗯”了一声，示意监管者66666继续说：“怎么个暖心法？” [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功能的原理吧，这个功能是靠用微电流刺激大脑体感皮层的方式，在超凡者的体表形成触觉，从而将超凡者从昏迷或陷入幻境的情况下强行叫醒。] 介绍完原理，监管者66666热情地向楼仰雪推销道：[比如超凡者被吓晕了，眼看就要被怪物吃掉，怎么办呢？千钧一发之际，就得靠监管者启动暖心叫醒服务，一个爱的微电流狠狠打在大脑皮层上，昏得再厉害也能立即叫醒！] 楼仰雪：“……” 楼仰雪诚恳地说：“六六啊，电击就是电击，说得这么好听干什么？”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当然，这种叫醒方式不适用于san值跌底，或者生命值跌底的超凡者。] 楼仰雪：“所以呢，这跟如何让我看见图腾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监管者66666激动地说：[我可以把图腾数据转化为触觉信息流，然后用这个信息流刺激你的大脑体感皮层——然后你就能像幻肢疼一样，用触觉感受到图腾在你手上的投影了！] 楼仰雪听完，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 “你这个信息流，是正经信息流吗？”楼仰雪缓缓问：“……不会把我电成傻子吧？” [不会的！我保证！]监管者66666蛊惑地哄他：[你甚至都感受不到疼，来试试吧，氪过之后，你就知道~] 楼仰雪一言难尽：“监管者出厂时，【诸天】该不会统一培训过你们推销话术吧？” [没有啊，我真的只是很真诚地想为陛下分忧~] 楼仰雪无语半晌，还是氪了两千灵力值给监管者66666，让监管者66666升级了功能。 [噫！我终于也是D级监管者了！] 监管者66666说着说着就泪目了，被邪恶精灵绑架的时候，它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有升级的这一天。 楼仰雪见它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觉得又好笑又有点惨，于是非常温柔地给它画饼：“六六啊，现在我还是太贫穷了，只能暂时先给你氪一点，但我们不会一直这么贫穷下去的，等我偷了异端的神格，我就有灵力养你了。” 监管者66666感动了，没错，就楼仰雪这个见神杀神的架势，暴富指日可待！ ……如果楼仰雪少作点死，就更好了。 不然监管者66666真的很担心，这些灵力它有命拿，没命花…… 想到这里，监管者66666再度泪目了，它勉强重整心态，正经问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事到如今，楼仰雪硬着头皮也得上：“准备好了。” 监管者66666开始操作，楼仰雪果然没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手心里热热的，像是有人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一笔笔描摹出一个图案。 [怎么样，有效果吗？] “有，而且效果很不错。”楼仰雪闭上眼，仔细感受着监管者66666的落笔轨迹。 一遍绘制结束，监管者66666问：[还需要我再来一遍吗？] 楼仰雪反复张合了几次手心，勾起唇角：“不用。” 果然逆境总是能逼出潜力的极限，监管者66666为了能让楼仰雪“看见”图腾，竟也被逼出了这么个邪门方法。 楼仰雪意味深长道：“六六，你的聪明程度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监管者66666没听出楼仰雪的意味深长，只一味的骄傲，它得意道：“[现在知道我有多好用了吧？] 楼仰雪微微一笑：“是的，别的监管者未必会有你这么好用，你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个监管者。” 听到楼仰雪竟然承认了自己的特殊，监管者66666更加暗爽。 既然要登陆诡市，最好还是找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楼仰雪跟护士说了想要提早出院的意愿，又经过了一轮的抽血检测，确认楼仰雪体内没有虫卵残留后，楼仰雪就被批准离开了特殊病房。 楼仰雪哪也没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在房间里布下隔绝力量波动的阵法后，楼仰雪便开始在地上绘制诡市的登陆图腾。 楼仰雪已经想好了这次登陆诡市的两个任务。 1.找到死速达快递公司的快递员，买凶杀自己。 2.寻找悲之郎人肉果冻厂的线索。 楼仰雪还惦记着狂欢之神说的那颗孢子，如果【菌菇与生机之神】真的受王孢牵制，那颗孢子，他肯定要去弄到手。 就在楼仰雪认真绘制图腾时，距离楼仰雪的三公里远的一处垃圾场里，1号小章鱼伸长触手，绞杀了一只试图争抢魔法卷轴的异端。 这只异端是在把猎物丢进垃圾车的时候撞上1号小章鱼的，彼时1号小章鱼被一阵狂风吹得偏离了原定方向，正背着魔法卷轴，哼哧哼哧地往精灵的方向爬，谁料顶级魔法卷轴的气息引来了异端的注意，这只异端见到野生的魔法卷轴就是一阵狂喜，将1号小章鱼抓在手里，立即就往垃圾场狂骑。 1号小章鱼怕引起人类的注意，就没有在路上杀死这只异端，而是等到异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后，1号小章鱼才对这只胆大包天的异端痛下杀手。 异端倒地后，1号小章鱼将触手扎进了它的脑袋里，本想吸干它体内残余的力量，目光触及异端的双腿，忽然改了主意，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用触手爬速度太慢，有时候一不小心，还会被车子压到，实在让章鱼恼火。 这只异端就不一样，它已经拥有了人类的外形，可以光明正大地开着垃圾车快速移动。 所以，祂为什么不开免费的垃圾车去给精灵送快递呢？ 想到这里，1号小章鱼，悟了！ 祂将魔法卷轴妥善放在一边，沿着触手扎出的孔洞，钻入了异端的脑子里。 片刻后，这只已经死亡的异端四肢着地，脊背拱起，如奇行种一般，扭曲地站了起来。 刚开始，它还无法很好地掌握这具两脚兽的身体，以丧尸的姿势歪歪扭扭地走了好几步，险些脸朝下跌倒。 但很快，它消化了异端脑子里的记忆，动作开始变得越来越顺滑，越来越流畅。 眼看日头西移，他擦了擦沾满脏污的手，将自己打理干净，这才俯身捡起了魔法卷轴，骑上了垃圾车。 油门一拉，垃圾车晃晃悠悠地启动，朝着城市的方向开去。 他将魔法卷轴塞入怀中，尝试着发出干涩的音节：“楼……楼……雪……” “雪……雪……” 祂的小精灵，祂的小魔法师。 等再次见到面，祂一定要抚摸着精灵的银发，命令精灵夸赞祂跨界送快递的伟大。 第42章 “莫博士，这边请。”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也就是莫穹枢，此刻正行走在银白的通道里，朝着【诸天】管理员所在的房间走去。 目之所及，皆是银白的一片，简约到极致的风格，却又充满了高科技感，随着莫穹枢的前行，淡蓝色的指引标志一个个亮起，自动为他指引方向。 莫穹枢每次来到这里时，都会升起一股深深的敬畏之意。 这里是人类历史上唯三的SSS级造物——【诸天】的所在地，一手打造出【诸天】的原超研院院长陆启流，亦长眠于此。 陆启流是科技侧唯一一个打造出了SSS造物的超凡者，即使陆启流在完成【诸天】后暴病身陨，他也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过于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启流死后，超研院再无S级以上的机械师，就此没落，科技侧就此成为四大神系里的末流。 想到这里，莫穹枢轻轻叹息，哪怕他现在已经是S级的机械师，比起陆启流获得的成就，却还是自叹弗如，如果陆启流还在，超研院的地位肯定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 顺着淡蓝色标志的指引，莫穹枢来到了一扇紧闭的金属大门前，门上的装置扫描了他的虹膜，而后缓缓向两侧打开。 莫穹枢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立体空间，机器人无声地在透明玻璃通道之间移动，时不时摆动机械臂进行检修，四通八达的玻璃通道如同人体中的血管脉络，错落有致地连接着各大端口。 就在房间顶端的穹顶之上，则点亮了无数星星般的光点，它们亮度不一，静静往下洒落白色的朦胧光线。 莫穹枢从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实在太寂静了……寂静得像一座坟墓。 管理员已经在接待区等待，他身着研究院常穿的白大褂，双手插兜，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与正常人类无异，但莫穹枢知道，他其实是一个高度智能的机器人。 Deicide，弑神者，也是陆启流的遗作之一。 陆启流死亡前，命令Deicide驻守【诸天】，成为【诸天】唯一的管理者。 Deicide听从了，这一守，就是半个世纪。 莫穹枢走了过去，跟管理员打了个招呼，然后开门见山道：“Deicide，原谅我的冒昧打扰，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让你查一查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Deicide银白色的眼眸无机质地注视着莫穹枢，冷冰冰地问：“原因。” “这个人拿出了水平超出我们这个世界的知识，这个知识非常重要，如果加以运用，我们的科技树必定能迎来极速突破。”莫穹枢沉声道：“但万一此人居心不良，给我们的是错误的知识，我们就完了，所以，我必须先确定他的身份，确保他不是异端派来的卧底。 “我需要对超研院的安全负责。” 看过莫穹枢拿出的机密文档后，Deicide微微颔首，通过了他的理由。 “ID？”Deicide银白的眼睛里闪过几道微光，开始调取论坛的后台权限。 莫穹枢深吸一口气：“他的ID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Deicide动用后台权限，本想打开这名超凡者的个人资料及其监管者的编号，但出乎意料的，查看个人资料的请求竟然被那名监管者拒绝了。 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那名超凡者的监管者自发启动了最高保密程序，拒绝了管理员的查看。 Deicide的瞳孔边缘散发出异样的微光，他退出后台权限页面，对莫穹枢摇摇头：“对方的监管者启动了最高保密程序，我无法调取他的资料。” 莫穹枢微微皱眉：“最近超管局并未启动任何保密任务，也就是说，是这个监管者自己判定“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信息需要保密，所以启动了最高保密程序？” 监管者没有自主意识，无法主动思考，只能按照内置的智能程序进行评判分析，因此，如果能够让监管者自发启动最高保密程序，那绝对是非常紧急、非常特殊的情况。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他的监管者为他启动最高保密程序？ 莫穹枢迟疑地问：“Deicide，如果监管者自发启动最高保密程序，是不是就说明此人可信？” Deicide颔首：“触发最高保密程序的条件非常严格，此人若是对人类不利的异端卧底，监管者绝不会启动这个程序。” 莫穹枢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彻底放心，向Deicide礼貌道别后，便离开了这个空间。 在金属门合上前，莫穹枢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Deicide仍在静静注视着他，几乎与漫天星辰的背景融为一体，银白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淡淡的寂寥。 机器人会怀念他的创造者吗？ 莫穹枢也是一个机械师，所以一想到Deicide的遭遇，他总会莫名的多愁善感。 陆启流年少天才，又在过于年轻的时候陨落，有人说，他曾在某天得到命运的启示，才会突然自杀，也有人说，他是在打造【诸天】时耗费了太多了心血，才会过早夭折。 但无论是哪种猜测，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顺着淡绿色标示的指引，莫穹枢离开了【诸天】的所在地。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Deicide收回目光，抬头看向穹顶之上的星辰。 “是你吗？”Deicide轻声问道，迷茫得像一个孩子。 人类的群星静静闪耀，无人回答- 周岩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来自超研院的电话，他猜测超研院或许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便跟局长示意了一下，出门接了电话。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电话竟然是【诸天】的管理员亲自打来的。 并且，在电话里，管理员告诉他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 “刚刚我动用了论坛后台权限，发现监管者66666已经注册了论坛账号，证实它并未死亡或失踪，你上报的特殊事件已撤销。” 周岩愣了一下。 在发现监管者66666突然消失后，超管局曾派他去监管者66666消失的地点，寻找过致使它消失的可疑人员。 周岩本来已经怀疑上了楼仰雪，可管理者忽然告诉他，监管者66666还在正常运行？ 周岩不可置信地问：“可为什么超管局这边没有接到监管者66666上传的超凡者资料？” “或许是因为开启了最高保密程序。”管理员给出了一个可能，然后询问周岩：“监管者66666消失地点的监控，可以发送给我一份吗？” 周岩虽然疑惑，但他没理由拒绝管理员的请求：“当然。” 将资料发送给管理员后，周岩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监管者66666没出事，还带领超凡者注册了论坛账号？ 如果楼仰雪真是监管者66666的携带者，他能获得监管者66666的认可，是否证实楼仰雪确实对人类没有危险？ 周岩被这通电话搅乱了思绪，结束会议后，他下意识想去特殊病房看一眼楼仰雪，却被护士告知楼仰雪已经提前出院。 急着出院干什么？不会是急着干什么坏事吧？周岩下意识开始阴谋论。 不能怪他如此多疑，实在是每次见到楼仰雪后，危险预警都会响得震耳欲聋，所以就算忽然有证据证明楼仰雪可能是好人，周岩一时半会，也根本扭转不过来对楼仰雪的印象。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周岩下意识拿出手机，登陆论坛，首页第一个弹出来的，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帖子。 这段时间，“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帖子几乎常驻首页，周岩见怪不怪，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热度第二的帖子上，看清标题后，他瞳孔皱缩。 【澄清贴：关于我在沦陷地遇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大师后的奇幻经历。】 发帖人是“这魔药可真魔药啊”。 什么，有人亲眼见到过“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本人了？！ 周岩像绝大多数的超凡者那样，立即点了进去，快速将帖子内容扫了一眼。 根据帖子里描述的沦陷地机制，他很快解码出了发帖人的马甲——可不就是张右青的弟子沈灵韵？ 沈灵韵在奇想国游乐园见过“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周岩面无表情地心想：好巧，楼仰雪刚好也在这个沦陷地呢，而且“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出现的时候，楼仰雪恰好也不知所踪，真是太棒的巧合了！ 再往下看，沈灵韵自述了跟“伊里安”大师的相遇经过，说自己不仅在伊里安那里看到了传奇火焰“极地冰焰”，还看到伊里安极度牛逼的炼药过程。 为了证明那真是极地冰焰，她还特意贴出了拍摄的照片。 评论区如何震惊暂且不提，沈灵韵之后越说越离谱，什么伊里安精通风系魔法和火系魔法，把虫子直接卷进麻袋回收，什么【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神使琉米诺斯见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修复后的牧师法杖，居然连他们这些祭品都顾不上拿，反而带着神侍夺路而逃，伊里安听闻琉米诺斯逃离，竟立即对神使展开了追杀。 看得超凡者们一愣一愣的。 琉米诺斯谁不知道，臭名昭著的【美丽与嫉妒之神】神使，近S级的人类叛徒，这样一个强者，听到“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能在附近时，竟然就像见到猫的老鼠，立即开始狼狈逃窜…… 天啊，“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到底是什么来头！ 沈灵韵这个帖子发出去后，又狠狠给“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艹了一波热度，有图为证，现在没人可以否认“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魔药师身份。 连极地冰焰都有，这人绝对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再加上琉米诺斯听到他的名声都要夺路而逃，“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必定是大佬无疑了！ 就这样，楼仰雪踩着【美丽与嫉妒之神】神使琉米诺斯的知名度，轻松给自己营销了一波隐世大佬的人设。 ……至于真的琉米诺斯听见这些无稽之谈后会作何感想，就完全不在楼仰雪的考虑范围内了。 看完这个帖子后的周岩：“……” 他回忆了一下楼仰雪温和有礼的模样，实在很难将沈灵韵口中说的那个“伊里安”跟楼仰雪联系在一起。 一定是他想错了，楼仰雪不可能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周岩面无表情地退出了油锅般炸开的论坛- 此时，楼仰雪尚不知道，因为沈灵韵的一个帖子，他的后台又多了很多单子。 他成功绘完了图腾，接下来，他需要往图腾里献祭一个祭品，借此换取进入诡市的通行资格。 楼仰雪献祭上去的，正是狂欢之神的遗产——一只情绪虫子，楼仰雪为它们取了个名字，就叫极乐虫。 楼仰雪有几麻袋的极乐虫，献祭一只也不心疼，他倒不是抠门，只是纯粹不想便宜创造这个图腾的异端。 像这种可以登进某个异空间的图腾，肯定有一个或多个异端在背后支撑图腾运行，献祭给图腾的祭品，其实就相当于献祭给这些异端了，楼仰雪自然不可能把真正值钱的东西放上去。 楼仰雪等待了三秒，那条极乐虫消失了，图腾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投入了一个币，但依然没有启动的游戏机。 游戏机没有启动，只能证明投入的币不够。 2号小章鱼愤怒地狂舞触手，控诉图腾的贪得无厌。 楼仰雪无语地叹了口气：“罢了，再给它一条。” 小章鱼将触手探进麻袋里，扣扣搜搜地挑了一条最瘦的极乐虫，丢进图腾。 图腾还是没反应。 很显然，他们依然没有达到最低准入标准。 小章鱼的触手由黑转红，气得红温了，祂暴躁地又丢了一条极乐虫进去，然后又丢一条……再丢……狠狠摔…… 一连丢了二十条虫子后，图腾才不情不愿地启动了，它亮起黑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楼仰雪的全身，开始对他进行一个鉴定。 监管者66666说过，只有内心黑暗的人才能获得进入的资格，当时楼仰雪说自己在神塔杀了一百二十五年的人，心早就比墨水还黑，所以肯定能通过鉴定……但其实监管者66666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 楼仰雪虽然确实是挺邪恶一精灵，以前确实也杀过不少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楼仰雪心中还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还有拯救家园的美好理想。 这样的精灵，真的能通过异端的鉴定吗？ 监管者66666紧张地看着黑色的光芒浸没了楼仰雪，又如潮水般褪去，自始自终，楼仰雪都保持着镇定从容的姿态，仿佛很确定自己可以通过鉴定。 小章鱼散开短粗的触手，蹲在他的头顶，同样一副睥睨的姿态。 ——这一人一鱼到底在自信什么啊！ 监管者66666强压住吐槽的欲望。 好好好，你们两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大佬，只有我一个菜鸟监管者在紧张是吧？ 眼看黑光散去，图腾还没发生反应，监管者66666心想坏菜了，该不会失败了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眼前的场景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楼仰雪再次站定时，已经身披白雾，身处于一个充满血腥味的集市里。 在他身边，行走着无数身披雾气的“人”，雾气的颜色从淡红到黑红不等，但多多少少都掺着一点红色，楼仰雪这个近乎白色的雾人，站在他们中间，简直如鹤立鸡群般显眼。 “哪来的穷鬼，这么穷也敢进诡市？” 路过的雾人看到楼仰雪身上的雾气颜色，无不鄙夷窃笑。 楼仰雪虽然看不见，但他不聋。 听到异端们对他的评价后，楼仰雪只有以下六点感想：“……” “为什么……”楼仰雪无力道：“为什么连异端的地盘也搞财富歧视？” 监管者66666心疼地安慰他：[往好处想，至少你失去了富有带来的烦恼啊！] 楼仰雪更扎心了：“……五六，你是懂安慰人的。” [陛下，振作起来，咱们人穷志不穷，走！咱们去找死速达快递公司的摊位，重新打下属于您的江山！]监管者66666壮志凌云地给楼仰雪打气。 小章鱼也用触手拍拍楼仰雪的额头，以示安慰。 别急，值钱的魔法卷轴正由垃圾车章鱼保驾护航，很快你就不是贫穷的精灵了。 楼仰雪抬起手，捏捏小章鱼Q弹的冰凉触手，这才感觉自己得到了真正的安慰。 照着监管者66666的指引，他朝前方走去，准备向死速达快递公司发布一个“死了么”订单。 楼仰雪不知道的是，【诡市】是由五个高阶异端联手建立的特殊沦陷地，登入者献祭给【诡市】的祭品，会按照不同的属性，自动传送到对应权能的异端手上。 而非常巧合的是，刚失去一得力下属的【混乱与毁灭之神】，恰好就是【诡市】的五大创建者之一。 于是——楼仰雪前脚献祭的极乐虫，后脚就出现在了【混乱与毁灭之神】的祭坛上。 【混乱与毁灭之神】感知到狂欢之神忽然陨落，本就大发雷霆，誓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此刻发现狂欢之神的虫子，祂立即抓住它们，逼问罪魁祸首的身份。 虫子们艰难地动用寥寥无几的智商，向【混乱与毁灭之神】诉说了母体狂欢之神被坑害的整个过程。 听完后，【混乱与毁灭之神】勃然大怒。 祂在自己的沦陷地内疯狂翻滚，引发强烈的地震，距离祂的沦陷地较近的地区，也有了明显的震感。 【该死的美丽与嫉妒之神，竟敢派神使击杀我的从神！挑衅我的权位！我必要将你打落神座，让你品尝惹怒我的苦果！】 【混乱与毁灭之神】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沦陷地，为了证明自己复仇的决心，祂伸出一只手，找到了距离最近的美容院，重重往下一拍。 “轰隆——” 青天白日之下，臻颜美容院10区分院，忽然塌房了。 作者有话说： 混乱与毁灭之神：受死吧阴险的家伙！ 美丽与嫉妒之神：救……神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小丑] 第43章 此时的楼仰雪并不知道，他只略微出手，就在无意间挑起了两位神祇之间的战争。 此刻，他正站在死速达快递公司的门口，被两个守门的快递员鄙夷地打量着。 “干什么的？应聘，悬赏，还是交货？”其中高个的快递员轻蔑问道：“没事就别来我们公司的门口瞎晃悠，我们公司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像你这样的，在我们这连低级快递员都混不上！” 矮个的快递员更是眼神贪婪地盯着楼仰雪，毫不掩饰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欲望：“你这么穷，一看在外面就混得很惨，何苦呢，不如早点让我吃了你……” ２号小章鱼闻言大怒，伸长触手就要狠狠教训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蠢货，由于它出手太快，楼仰雪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下一秒，他面前的两个快递员就被迎面袭来的触手抽得如陀螺般旋转。 楼仰雪只听到对面传来啪啪两声闷响，紧接着，就有一阵血腥的风拂过他的面颊，吹得他鬓发微乱。 楼仰雪抬手捋了捋头发，由于没看到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明所以，只好询问监管者66666：“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好大的风。” 监管者66666缓缓说：［没什么，那两个快递员忽然化身为红色龙卷风了而已。］ 楼仰雪：“？” 两个快递员整整旋转了一分钟才眼歪嘴斜地倒下，楼仰雪以为他们还站着，就对着空气说：“我要发布悬赏，怎么交易？” 半天没得到回复，楼仰雪私下跟监管者66666蛐蛐道：“真没礼貌，服务态度差就算了，竟然还把客户丢在原地，他们这样迟早会倒闭的！” 到底是谁最没礼貌，好难猜啊。 监管者66666还能说什么，只能呵呵。 好在被小章鱼教训了一顿以后，两个快递员意识到楼仰雪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人，终于老实了下来，敢怒不敢言地将楼仰雪带进了大门。 超管局的资料里尚未收录死速达公司的内部情况，监管者66666立即趁机360度无死角仔细观察，并用口述的方式将死速达公司的内部情况描述给楼仰雪听：［有三个区，人员管理部，购物下单部，物流配送部，怪正规的嘞，我怀疑【广告与快递之神】以前真的是哪家快递公司的老板。］ 两个快递员将楼仰雪引去了“购物下单部”，高个快递员一边用双手摆正歪斜的五官，一边不悦地询问楼仰雪：“你的目标在哪个区？” 楼仰雪：“６区。” 闻言，高个快递员跟矮个快递员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似是想到了报仇的毒计，他们脚步一转，直接带领楼仰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监管者66666急忙为楼仰雪指引方向：[右偏30度。] 楼仰雪一边走，监管者66666一边絮絮叨叨地向他介绍周围的景象：［购物下单部有很多窗口，每个窗口上都挂着一个写了不同厂商名的牌子，它们大概都是死速达公司的合作友商。] [你现在正在路过的厂商是“人肉屠宰场”、“脑花金”、“百尸可乐”……我看看有没有悲之郎人肉果冻厂——好，停下，你到位置了。］ 楼仰雪应声停下脚步，问快递员：“就是这？” 高个快递员笑容诡异道：“对，就是这，别看老尸头等级这么高，他的价格却是远近闻名的便宜，你不是手头紧张吗，我看他就很适合你。” 矮个快递员也嘿嘿地笑：“小穷鬼，算你走运，老尸头今天刚好有空，你可捡到大便宜了！” 楼仰雪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个快递员绝对想坑自己。 老尸头既然等级这么高，收费又凭什么这么便宜？正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顾客省下的那笔钱，当然也会从顾客身上取回来。 但楼仰雪并不在意，他又不是真顾客，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黑吃黑，送快递的快递员等级高也好，等级低也罢，到了他面前，反正都是被炮灰的命，谁又比谁高贵？ 于是楼仰雪假装没发现高矮快递员的恶意，直接在窗口前坐下。 监管者66666自然也看出了问题，当即怒不可遏道：[这么多窗口，就这个窗口没人排队，傻子都能看出问题，不发火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啊！] 楼仰雪安慰它：“别气别气，快递员等级高点也好，我还有一群骷髅员工要养呢，到时候正好剁碎了给员工加餐。” 监管者66666一想，好像是这个理！于是瞬间心平气和。 它挑剔地看向对面的老尸头。 老尸头身上的雾气颜色近乎深红，一看就很危险，同时，老尸头还有一双血红的眼睛，锐利如钩，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若隐若现地隐没在血雾之后。 监管者66666看得清清楚楚，在看清楼仰雪身上的雾气颜色后，老尸头的原本亮起光芒的血瞳里，明明白白多了几分嫌弃。 仿佛看不上这点小鱼小虾似的，老尸头的态度瞬间冷淡起来，挥手道：“去去去，不跟穷鬼做生意！” 楼仰雪不语，只一味地往外掏虫子，一口气掏了二十只，全部丢在老尸头案上：“定金。” 老尸头显然认出了这虫子的来源，原本不屑的目光瞬间变了，他生怕楼仰雪下一秒反悔似的，立即抢了两只囫囵吞下，咂摸了几下味道，确定是狂欢之神出品的正品，态度顿时大变，急切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手上还有多少？” 楼仰雪当然不可能说这是他抢的狂欢之神遗产，语气一变，故作悲愤道：“这是我主留给我的珍贵遗物，除了这些，我身上还有几千只，但我不可能全部都给你——要不是为了给我主复仇，我连这二十只都不会给！” 老尸头闻言，不由惊了一下，他这几天一直在诡市接单，还不知道狂欢之神已经陨落的消息。 咀嚼着嘴里的虫子，老尸头已经认出了对面这个穷鬼的身份——他必定是狂欢之神的信徒无疑了！ 每年都会有这种因失去信仰而发疯的信徒跑到死速达快递公司，叫嚣着要为他们的主报仇，老尸头早已见怪不怪。 其实老尸头根本不理解这些傻叉信徒的执念，死了就死了呗，世上这么多的神，换一个信仰不就行了？偏要散尽家财为其复仇，愚蠢！ 主已经死翘翘了，主根本不在乎。 不过既然这个信徒拿得出好东西，老尸头还是愿意搭理他一下的。 老尸头拉过接单条，拿了根骨笔蘸蘸鲜血，耷拉着眼皮填写货单：“收货人姓名，住址，期望死亡方式。” 楼仰雪立即报出了准备好的地址——某个酒店的房间号。 这也是跟监管者66666商议过后的结果，为了把自己彻底摘干净，楼仰雪不可能报出自己的真实住址，所以监管者66666在超凡者论坛的任务区里挑挑拣拣，精心选择了一个尚未解决的小沦陷地“蓝湾酒店”作为收货地址。 说到死亡方式，楼仰雪很入戏地狂拍桌子，一副恨之入骨的模样：“我要砍下那个诈骗犯的头颅，将他碎尸万段！” 监管者66666：［6。］ 好精彩的一出贼喊捉贼。 老尸头反应冷淡，公事公办地问：“收货人什么实力？” “B级……”楼仰雪忽然怀疑地问：“等等！你有B级吗？你能完成我的单子吗？你别把自己也折在那个诈骗犯手上了……” 老尸头闻言轻嗤一声，像是被楼仰雪天真的发言逗笑了：“你找我之前没打听过吗，谁不知道我老尸头是B级快递员？” “真的假的？”楼仰雪一副非常怀疑的样子：“你要是比我主还厉害，怎么甘愿会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快递员？” 楼仰雪是真的疑惑，却不想一提到这个，老尸头就像是被戳到了痛点似想，立即陷入了狂暴，那双本就血红的双眼变得更红，声音也恶狠狠的，夹杂了数不尽的怒意：“蠢货！没见识的东西！你懂什么！你以为你信仰的狗屁狂欢之神很牛吗？我告诉你！祂能成神，只是因为祂特别会拍马屁而已！” 想成为神，必须拥有神格。神格的来源有两条途径，一条是运气逆天，自己长出神格，另一条，就是靠上位神赐予。 只有拥有神格的异端，才有资格自己构建沦陷地。 自己长神格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大部分的异端，都将希望寄托于溜须拍马上。 若能获得某神的青睐和看重，就能无痛得到神格，少走n年的弯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尸头才应聘了死速达快递公司。 因为【广告与快递之神】许诺，只要快递员业绩达标，就能获得一枚神格作为奖励。 老尸头怀着满满的事业心进了死速达，辛辛苦苦从D级干到了B级，为了达成业绩拼尽全力——可狂欢之神倒好？什么也没干，拍几个马屁就得到了老尸头梦寐以求的神格，这让老尸头心里怎么平衡得过来？ 这也是老尸头非常看不惯这些信徒的原因之一！ 这些没品的蠢货根本不知道，他们信仰的“神”，为了从上位神手里求得一枚小小的神格，曾做过多少奴颜媚色的事情！ 而他，明明比狂欢之神高一个等级，却因没有神格，失去了所有本该属于他的荣耀！ 怀才不遇的怒火在老尸头心头熊熊燃烧，化作妒忌的岩浆，不管不顾地朝着楼仰雪喷发而出：“你猜狂欢之神为什么能拥有狂欢的神格，就是因为祂在地上爬的样子让【混乱与毁灭之神】觉得非常好笑，才被封为狂欢之神！”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狂笑：［噗——哈哈哈哈，狂欢之神居然还有这段黑历史，就离谱！］ 监管者66666可以随便笑，楼仰雪要考虑的就多了，他忍了又忍，死死压住上扬的唇角，做出一副非常愤怒的样子：“你胡说！我主才不是这种神呢！你肯定是嫉妒祂，才会在我面前诋毁祂！呵，就算我主曾在谁面前爬过，祂也是我心目中最高贵的虫子！” 老尸头被楼仰雪这个脑残粉气得差点喷血！ 为什么他没有这种无脑追随的脑残信徒，气死他了，狂欢之神，你何德何能啊！ 监管者66666本来就笑得不行了，听到楼仰雪故作疯狂的脑残粉发言，更是差点把自己笑死机过去。 [别说了别说了，你要把老尸头气死了。] 2号小章鱼的大眼睛也弯了起来，用触手摸摸楼仰雪的额头，想不通这只精灵怎么能这么有趣。 楼仰雪扎完老尸头的心，还要再往上狠踩一脚：“我是来让你为我主报仇的，不是听你诋毁我主的，你究竟能不能行，不能行就换人！这么不会做人，怪不得B级了也只能在快递公司当小小快递员。” 老尸头：“……”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楼仰雪，杀心顿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单子我接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蠢货，嘴这么贱，你也别活了！等着，交货完把你也吃了！ 楼仰雪装作没有察觉到老尸头的杀意，约定了尾款和交货方式，就离开了。 离开前，楼仰雪听到了高矮快递员的低低窃笑，显然，他们已经认为口出狂言的楼仰雪必死无疑。 只有知晓真相的监管者66666长叹一声：[老尸头，危。] 这个世界，就是一场巨大的黑吃黑。 离开时，监管者66666终于看到了悲之郎人肉果冻厂的窗口，窗口前排满了异端，都是为了购买人肉果冻。 队伍还没排到一半，窗口就挂出了售罄的牌子，显然悲之郎出品的人肉果冻非常受异端青睐。 楼仰雪有些遗憾：“看来只能下次再来了。” 踩着亮起的图腾光芒，楼仰雪登出了诡市。 一回到现实，楼仰雪就唤出了三头犬，命令它们穿梭镜子，前往蓝湾酒店，楼仰雪跟老尸头约好的送快递时间，就在今晚七点，楼仰雪必须提前抵达约定好的房间，伏击送快递的老尸头。 对楼仰雪来说，老尸头才是那个真正的“快递”。 三头犬无声地穿梭镜面，一连迁跃了四次，才抵达了十公里外的蓝湾酒店。 地狱三头犬等级不高，镜面穿梭能力有距离限制，且迁跃次数越多，消耗的力量也会越大，否则楼仰雪也不必烦心于论坛客户的配送问题，直接让三头犬去取货送货就行了。 从三头犬背上下来后，楼仰雪披上了【众生伪裳】，转瞬间又变成了另一副样貌，但依旧十分好看。 监管者66666不由问道：[之前就想问了，你变的‘琉米诺斯’那么好看，用的该不会你哪位精灵朋友的脸吧？] 楼仰雪刚来到这个世界，眼睛就是瞎的，他当然也没见过“琉米诺斯”本人的样子。 因此，楼仰雪只能变出一张足够美丽的脸，然后赌狂欢之神也没见过“琉米诺斯”。 根据监管者66666提供的资料，见过“琉米诺斯”的人基本都死了，所以赌博成功的概率很大，就算失败，楼仰雪也能借口说【美丽与嫉妒之神】不满意琉米诺斯的脸，所以给他换了一张更漂亮的。 监管者66666那时就很好奇，楼仰雪变的那张脸究竟取材于谁，容貌值虽比不上楼仰雪，但也高得离谱。 楼仰雪轻轻一笑，有点狡黠地说：“不，那是我某个仇人的脸，脾气很坏的一条人鱼。” 监管者66666好奇问：[他哪里得罪过你呢？] “我们第一次结下梁子，是因为神塔最美容貌排行榜上，我忽然冒出来，抢了他八百年不动的第一。”楼仰雪无辜道：“他气不过，非要找我线下PK，我打败了他后，就被他恨上了。” 监管者66666有点不信：[……就这？] 好朴实无华的仇恨理由。 监管者66666怀疑道：[你没说什么挑衅的话吧？] 别看楼仰雪长得善良圣洁，他的那张嘴有时候是真的贱贱的，监管者66666很怀疑楼仰雪当时说了什么拉仇恨的话，才气得那条人鱼跟他势不两立。 果然，楼仰雪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监管者66666更好奇了，催促地问他：[你到底说了什么啊？] 楼仰雪挠挠脸：“我当时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看来你要当万年老二了。他可能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就发飙了，我也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吧，事实而已。” 监管者66666：[……] 邪恶精灵，不愧是你啊！ 刚进神塔的时候就这么毒舌了，还敢说自己以前没那么邪恶！ “不过现在想想，我以前确实挺傲慢的，”楼仰雪竟然还反省了一下自己：“如果换成现在，遇到他拦我，我肯定不会那么说。” 监管者66666怀揣着一丝希望问：[真的吗？那你会说什么？] “我会说——”楼仰雪微笑道：“6，那你报警吧。” 监管者66666：[…………] 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监管者66666无力道：[我就不该对你的嘴寄予厚望。] 楼仰雪终于没压住唇角，笑了起来。 楼仰雪跟监管者66666聊了一会儿天，只觉没过多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开门，快递。” 门外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 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同时噤声，停下了交流。 监管者66666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六点四十，还没到七点吧，难道老尸头提前到了？ 楼仰雪也觉得门外快递员的声音不太对，太有磁性，不太像老尸头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悄无声息地来到门边，低声问：“谁？”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开门，是你老公。 狂欢之神：Ω ___ Ω ___ Ω ___ 混乱与毁灭之神：你爬的样子很让本神很是欢乐，便赐封号为狂欢吧【bushi】 第44章 楼仰雪问出这一声后，门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楼仰雪心中狐疑，询问监管者66666：“到时间了吗？” [没到啊，才六点四十。]监管者66666也是一头雾水。 真是见鬼，难道楼仰雪已经被其他快递员盯上了？ “管他是真的快递员还是假的。”楼仰雪将导盲杖变成一根低调的木质法杖，握在手里，缓缓道：“全杀光就好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2号小章鱼触手一僵：“……” 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很快成真，眼看楼仰雪提起法杖，伸手按下门把手，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2号小章鱼立即向外面的1号发出预警：快！跑！！ 1号不明所以，跑什么？祂辛辛苦苦地送快递，连精灵的一根头发都还没摸到，怎么可能就此离开？ 祂已经完全沉溺于即将见到精灵的愉悦之中了。 精灵这么想要魔法卷轴，看到祂送来的快递，还不爱死祂？ 如果精灵激动到非要亲祂的嘴，祂可怎么办才好？ 不行，不行，最多只能允许精灵亲一下，祂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章鱼，能给点小甜头，已经是非常宠爱精灵的体现了。 就在1号无视2号警告，并且开始浮想联翩之时，面前的门终于打开，1号立即调整表情，摆出最为高贵冷艳的姿态。 但祂完全没料到，门一打开，迎接祂的不是爱的亲吻，而是正义的铁拳。 一道魔法照着祂的面门迎面飞来，祂眼前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下一秒，祂就被重重打飞了出去。 忽然飞起来的1号小章鱼：“？？？” 祂仰面躺在地面上，呆滞地看着走廊上橘红的吊灯，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祂这是被精灵开门杀了？ 想到这里，祂有些恼羞成怒，不熟练地操纵两脚兽的四肢，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楼仰雪走了出来，一脚踩在祂的胸膛上，将祂踩回了地上，同时用法杖对准了祂的脑袋，冷淡道：“快递？我可没有买什么快递。” 从祂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楼仰雪裤管下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踝，线条漂亮的腿部肌肉绷紧发力，配上楼仰雪冷峻的神色，衬得他整个人就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寒剑。 被踩在脚底的1号本该因精灵亵渎的动作而勃然大怒，可看着满脸冷意的精灵，祂危险的眼神忽然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这具异端的身体可以闻到无比微小的气味，此刻，祂竟隐隐嗅到了一股特殊的芬芳，循着气味，祂伸手抓住踩在胸膛上的脚，从裤管里深吸一口气，情不自禁地说：“你好香啊。” 楼仰雪：“……”这鬼东西在闻哪里啊！！ 毫不夸张地说，楼仰雪几乎瞬间就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靠！这里有变态！ 被这个变态快递员抓住脚踝，楼仰雪就被蟑螂沾到了似的，顿时疯狂连踹了对方好几脚，好不容易甩脱了他的手，楼仰雪立即后退数步，跟变态拉开距离。 1号却犹嫌不够，祂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只想再跟精灵多贴一会儿，最好能将精灵紧紧地抱在怀里，闻闻他头发的味道。 一激动起来，1号就忘记了两脚兽走路方法，下意识凭本能移动。 于是祂四肢着地，像章鱼那样向楼仰雪蠕动爬去。 [啊啊啊他过来了他过来了！]监管者66666用的是楼仰雪视角，现在完全是沉浸式体验恐怖情节，在监管者66666的惊叫声烘托下，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好在楼仰雪什么没见识过，很快就从被变态摸脚的震撼下回过神，沉着地轰过去三个攻击魔法，直打得酒店走廊墙面倒塌，飞扬的尘土遮掩了奇行种快递员的行踪，楼仰雪握着法杖警惕地站在原地，时刻准备再次攻击。 殊不知，在烟尘弥漫的废墟当中，异端的尸体已经被魔法炸得稀碎，一只黑色小章鱼就像失去壳子的寄居蟹，灰头土脸地从碎尸里钻了出来，挥舞着触手狼狈爬走。 目睹这一幕的2号：“……” 如果地上爬的那个不是祂自己的话，祂估计会被这场景滑稽得笑出声。 此刻，2号的心情无比复杂，想起楼仰雪刚刚连轰三道魔法的凶残模样，不由有些心有余悸。 还好，还好上门送菜的不是祂…… 尘埃散去，监管者66666发现快递员已死，这才松了口气，把情况汇报给了楼仰雪。 楼仰雪用法杖试探地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碎尸，确认这个异端身上失去了力量波动，眉宇间的神色沉了下来：“他不是老尸头，那他是谁？” [难道是蓝湾酒店自带的异端？]监管者66666给出一个猜测。 楼仰雪也暂时捋不清头绪。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走到废墟旁边，法杖轻抬，用漂浮魔法搬走了地上的混凝土块，露出了下方压着的东西。 楼仰雪俯身捡起，细细感知上面的魔法气息，最终得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结论—— 这是一张……顶级魔法卷轴？ 是快递员制造的陷阱，还是幻觉？ “五六，你能看到这张魔法卷轴吗？”楼仰雪匪夷所思地询问监管者66666。 [能看到，是一张银色的魔法卷轴，上面镌刻着很多金色的纹路，看上去很圣洁的样子——似乎还写着字？但我认不出那是什么文字。] 监管者66666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问：[你不是很想要传送卷轴吗？这张是吗？] “这是一张光属性的防御类卷轴，可以免疫几乎所有属性的魔法攻击，最高可以抗SSS级的全力一击。”明明得到了顶级卷轴，楼仰雪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可问题是，既然刚刚那个异端有如此厉害的防御卷轴，它又怎么会被我三两下打死？” 奇怪，太奇怪了。 就像新手村小怪身上掉落了满级神装一样，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 监管者66666也从天上掉馅饼的惊喜里清醒过来，回归理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要拿它怎么办？] “先放着，等会儿再看，把老尸头收拾了再说。”被变态快递员一耽搁，距离七点钟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楼仰雪将卷轴重新卷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路上，楼仰雪用清洁术洗了数遍被变态抓过的脚踝，周身气压极低，2号小章鱼鸦雀无声地蹲在他的头顶，完全不敢向他邀功。 如果不承认，被讨厌的只有1号，如果承认，万一祂也被精灵迁怒了怎么办！ 2号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2号小章鱼不吭声，楼仰雪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却逐渐琢磨出了点问题。 之前也是这样，他想要的元素宝石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并且也是顶级的品质。 元素宝石，魔法卷轴，生命之水，这些东西他确实很想要，并且，除去监管者66666，他只跟一个生物提起过这些愿望。 ……用的还是祈祷的方式。 楼仰雪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他最近究竟跟谁祈祷过。 [七点到了。] 随着监管者66666紧张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门口再度传来敲门声。 “您好，客房服务。” 甜美的女声隔着一道门板传入室内，楼仰雪只得暂时将疑虑按下不表，提起法杖走向门口。 这次他先打开了猫眼，让监管者66666帮忙看看，外面站的究竟是谁。 [我、我不敢看……]监管者66666欲哭无泪：[根据恐怖片套路，我要么看到一只血红的眼睛，要么被跳脸杀，哪种都很吓人啊！] 楼仰雪给它加油打气：“这才哪到哪，我们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你以后怎么跟我直面S级以上的异端？” 监管者66666被说动了，好有道理哦！它还指望着未来能拿到优秀监管者的称号，如果区区一个B级异端就把它吓住，它就更别想实现梦想了。 [好！我看！]监管者66666下定决心，一鼓作气地拉远视角，将视角贴在了猫眼上。 反正它又没有心脏，吓不死的。 监管者66666都做好了被jump scare的准备，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然真的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 女孩站在废墟里，对倒塌的墙壁视而不见，见楼仰雪迟迟不开门，女孩有些疑惑似地歪了歪头：“先生，你不真的不需要客房服务吗？我们提供夜间开床服务，一定能让您休息得更舒适哦。” 呵，真放你进来，这辈子都不用醒了。 仿佛察觉到了客人的抵触，女孩脸上的笑容越裂越大，几乎裂到了耳根，舌头也从变成尖齿的牙床里探了出来，渴望而贪婪地舔舐过猫眼，声音却依然甜美可亲：“先生，让我进去吧，我向您保证，您一定会满意我们的服务……” 说着说着，她整个人趴在了门板上，迫切嗅闻着从门缝里透出的血肉香味，口水从细长的舌头里淌下，很快就积起了一小滩，散发出腥臭的味道，由于楼仰雪迟迟不回应，她开始用指甲抓挠门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尖利：“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就这？恐怖程度也不过如此嘛。 监管者66666很是不屑，然而下一秒，低垂着脑袋疯狂低语的裂口女，忽然猛地抬头，充斥着血点的猩红双眼，竟跟监管者66666的视线直直对上。 “我，看到您了。” 正当监管者66666心神俱震之时，她的嘴裂开到了后脑，几乎将整个脑袋一分为二，黏腻的血肉撕裂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裂头女抽搐着，头部的裂口猛然掀开！ 一条长满尖牙的舌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弹射而出，精准刺入猫眼，朝着监管者66666迎面袭来！ 因为太过沉浸式，监管者66666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惊叫一声，险些真的以为自己要被这条舌头洞穿。 千钧一发之间，一道白芒与破猫眼而出的舌头撞在一处，直接将其削掉半截——正是反应神速的楼仰雪出了手。 一击得手，楼仰雪毫不犹豫，直接用魔法破开整扇大门，一道攻击魔法隔着门板发出，穿过裂头女的脑袋，从她的后脑勺穿出，白色光柱亮起一瞬，便迅速消散。 裂头女的尸体砸在地上，与白色光芒一同消散的，还有裂头女失去头颅的尸体。 仅用了四秒，楼仰雪就光速化解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监管者66666甚至都还没从舌头突脸的惊吓里回过神，战斗就结束了。 “小小异端，轻松拿下。”楼仰雪手腕翻转，似是准备收势，然而下一秒，他忽而轻轻一笑，准备收起的法杖骤然向上转到背后，稳稳格挡住了朝他后背砍来的大刀：“当然，还有这个。” 大刀被看似不堪一折的木质法杖架在半空，竟再难寸进，本想趁机偷袭的老尸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意识到此人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高，当即收回大刀想要撤退。 楼仰雪当然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他以法杖点地，脚下顿时浮现深绿色的魔法阵，无数藤蔓从魔法阵中飞掠而出，朝着逃窜的老尸头极速探去。 老尸头发了狠，以大刀疯狂劈砍藤蔓，碧绿的藤蔓沾染上了大刀散发出的黑色死气，很快枯败腐烂。 “原来是只食尸鬼啊。” 楼仰雪勾起唇角，他垂下银睫，丝丝缕缕的金光在他左手中凝结，最后彻底凝聚成炽白色的光球，他单手将这枚光球往上一抛，任其悬在老尸头头顶，立即炙烤得老尸头蜕皮脱肉，连连求饶。 【光球术】，光属性神圣魔法，对付暗属性的死亡生物极其有效。 这个神圣魔法一出来，老尸头就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踢到了铁板，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滑跪，立即将买家的私人信息卖给了楼仰雪，以期换得活命的机会：“法师饶命！不是我要杀你啊！是狂欢之神的一个信徒派我杀你的，冤有头债有主，您要找就去找他吧！” 楼仰雪没想到死速达公司的快递员如此没有职业道德，居然公然泄露客户的个人消息，他微微挑眉，使用束缚术将老尸头牢牢捆死，意味不明道：“哦？是吗？” 老尸头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倒豆子似的就把交易的细节吐露了出来。 “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楼仰雪一向喜欢演戏演全套，故此冷哼了一声，故意说：“迟早有一天，我主会将这群执迷不悟的蝼蚁全部消灭。”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放过我吧！”老尸头能屈能伸地谄媚道。 “放过你？行啊，”楼仰雪图穷匕见：“我对你们的快递公司很感兴趣，带我去参观参观吧。” “……啊？”老尸头懵了，没想到楼仰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搞笑，谁不知道死速达的分区网点只有快递员才能进去？这人想怎么进去参观？ “怎么，不行？”楼仰雪无情道：“那你没用了，就死在这里吧。” 楼仰雪知道，老尸头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只为达到目标业绩，获取神格，所以老尸头不可能甘愿就此死去。 果然，老尸头没犹豫多久，就答应了楼仰雪的条件：“行行，怎么不行，我这就带你去！” 反正没有死速达公司派发的员工证，楼仰雪也不可能进得去，到时候他看准机会，说不定还能趁机逃进分区网点，苟下一命。 抱着这样的侥幸想法，老尸头说出了分区网点的地址。 楼仰雪召出三头犬，将捆成粽子的老尸头丢在三头犬后背上，命令三头犬朝着老尸头所说的方向穿梭镜面。 三头犬很嫌弃散发着腐臭味道的食尸鬼，纷纷不满地喷了几下鼻息。 不高兴愤愤地说：“主人，我的后背只有最尊贵的您才能坐，您怎么把这种脏东西放上来了！” 楼仰雪掀起眼皮，神色冷漠：“装什么，你们以前连千面之神的厨余垃圾都吃得下，运个食尸鬼怎么了？” 不高兴：“……” 看得出主人心情糟糕，另外两颗打算发言的狗头纷纷闭嘴，惊恐地对视一眼。 谁又惹这个魔头了？ 监管者66666也觉得楼仰雪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似乎隐隐透着一股……焦躁？ 对楼仰雪来说，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情，一定非常难办了。 可老尸头不是已经抓到了吗？楼仰雪还有什么可烦忧的？ 监管者66666有些疑惑，想来想去，只能将怀疑的对象放到那个摸了楼仰雪脚踝的变态快递员身上。 总不能是洁癖发作了吧？ 2号小章鱼看似呆滞地蹲在楼仰雪头顶，实则心情同样非常复杂。 一方面，祂为1号献宝不成反被殴打的下场感到幸灾乐祸。 另一方面，祂有点心虚，还有点恼怒，祂不理解1号为什么会忽然色脑上头，跑去摸精灵的脚踝，搞得祂都不好意思向楼仰雪承认，那个发疯闻裤管的变态1号也是祂的一部分。 最后剩下的，就是被精灵冒犯威严的恼火了。 虽然精灵只是被吓到了，才会对1号大打出手，可祂费心费力为精灵送来魔法卷轴，换来的却不是奖励和崇拜，而是一顿暴打，想想总有点不爽…… 小章鱼有限的脑容量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本能地觉得不满意。 但很快，祂忽然想到了一个把自己哄好的办法。 既然精灵不给奖励，祂自己奖励自己不就行了？ 想通这一条后，小章鱼的整个鱼生都豁然开朗！ 祂立即照着自己的心意，从楼仰雪的脑袋上攀了下来，然后沿着精灵的领口，十分丝滑地钻进了他束好的衣领里。 很好，现在可以一次性摸个够了。 正在思考怎么从小章鱼嘴里逼问出真相的楼仰雪，忽然感到胸口一凉，他猛地捂住胸口的鼓起，头皮险些炸开。 吸、吸盘……吸到不该吸的地方了！ 第45章 楼仰雪隔着薄薄的衣料按住小章鱼的触手，咬牙道：“出来。” 2号小章鱼自然没有听，祂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索要本该属于祂的报酬，在祂看来，这是非常合理的行为。 楼仰雪喊不出小章鱼，又做不出将手伸进衣服里拔章鱼的不雅动作，只好强忍着被吸盘吸住皮肤的诡异感觉，低声威胁道：“回去再跟你好好谈谈。” 2号小章鱼闻言非常震惊，有这么美好的身体，我吸一下怎么了？他居然还有意见？ 于是示威似的，祂故意又往楼仰雪的胸口上贴了几根触手，大力猛吸！ 楼仰雪：“……” 他真的开始不理解章鱼这种生物了。 刚才明明在他头顶待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楼仰雪按了按太阳穴，轻轻叹了一口气。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再度陷入窘境，不由也纳闷了起来：[怪了，怎么你今天老是碰到变态咸猪手？难道今日不宜出门？] “都怪我，”楼仰雪忧郁望天：“怪我过分耀眼。” [……] 又来了又来了，他又带着精灵七宗罪朝监管者66666走来了！ 监管者66666无言以对，只能回以沉默。 十分钟后，地狱三头犬抵达了目的地——归宁殡仪馆。 一天内频繁跳跃，地狱三头犬的力量几乎耗尽，没头脑低下狗头，用狗头讨好地蹭蹭楼仰雪的手背，希望主人能赏点好东西给它。 楼仰雪勾勾唇角，做了个示意坐下的手势：“好狗，坐。” 即使它们的主人是个瞎子，三头犬也立即端正地坐好了，并讨好地将长满骨刺的尾巴摇出残影。 “嘭”的一声，一个散发腐臭的条状生物被丢到了它们的面前。 “吃吧。” 三头犬低下头，跟满脸惊恐的老尸头对上了眼神，顿时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像食尸鬼这种死亡生物，它们确实不屑驼在身上，但如果是食物的话，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是B级的食尸鬼，如果能吃掉它，三头犬就能吞噬它的力量，变得更强！ 三头犬尖锐狰狞饿獠牙里淌出涎水，碎嘴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主人，慷慨的主人！您真的要把这只食尸鬼送给我们吃吗？” 楼仰雪随口应下：“留下他的毒牙和骨头，我有用。” 得到肯定的回答，三头犬兴奋地扑向食尸鬼，尖利的爪子按在食尸鬼的胸口，破开他看似完好的皮肤，利爪轻轻一勾，就挖出了下面的腐肉。 老尸头发出了惊恐不已的惨叫，挣扎着想要逃脱，却因身上的束缚魔法，不得不被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掉。 死速达快递的网点就在不远处，只要躲进去，他就能从这个该死的魔法师手里逃脱，老尸头怎能甘心就此交代在这里，急忙扯着嗓子大喊出声：“等等！别吃我！网点只有快递员才能进去，你要是把我杀了，这辈子都别想找到网点的入口！” 楼仰雪抬了一下手，三头犬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凶狠的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老尸头。 “继续说。”楼仰雪不紧不慢道。 2号小章鱼吸够了精灵，总算从楼仰雪的领口钻出微红的章鱼脑袋，大眼睛同样冷漠地盯着老尸头看。 在如有实质的死亡威胁下，老尸头不敢隐瞒，急忙将死速达公司的规则说了出来。 “我们应聘成为死速达公司的快递员后，就能获得一张跟自己完全绑定的员工证，只有拿着这张员工证，快递员才能自由进出死速达公司名下的快递网点。”老尸头咬牙道：“我可以把你带进网点，前提是你必须放了我！” 楼仰雪似乎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你的员工证呢？先拿出来给我看看。” “在我身上，腰部的一颗红色珠子就是。” 楼仰雪在老尸头身旁蹲下，正要伸手去摸，探出去的手却在半途被小章鱼的触手卷住。 楼仰雪被小章鱼阻拦了动作，愣了一下：“怎么了？” 2号小章鱼愤怒地瞪他一眼。 还问怎么了？ 被祂抓一下脚踝就恨不得用清洁术把自己洗脱皮，食尸鬼那么肮脏，你倒是说摸就摸了！ 可恶的双标精灵！ 被祂瞪视的精灵睁着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虚空的某处，显然不明所以，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鼻音：“嗯？” 僵持几秒，2号小章鱼终究是败下阵来，愤愤地伸长自己的触手，在食尸鬼的腰间翻找，很快便卷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将它塞进了楼仰雪的手里。 楼仰雪这才明白小章鱼的意思，他用指腹摩挲了几下珠子的光滑表面，展颜对小章鱼道：“谢了。” 小章鱼眼神睥睨地看着他，对精灵的感谢不屑一顾，端着高傲的姿态正要爬回他的头顶，却被精灵忽然抓住。 楼仰雪认真地用清洁术洗了洗小章鱼的触手。摸过腐尸的触手再贴到自己身上，无法接受。 2号小章鱼：“……” 拿到了“员工证”，楼仰雪依然没有放过老尸头，仔仔细细地把归宁殡仪馆内的快递网点问了个清楚，包括里面有几只B级快递员，几只C级快递员，有没有拥有神格的异端坐镇，老尸头不知道他问这些是想干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一一作答。 “6区网点里有两个B级，三个C级，其余的都是C级以下的快递员，拥有神格的快递员大部分时间都在总部，只有跟其他沦陷地谈合作的时候才会出来。” 楼仰雪接抛着珠子，询问他：“网点内有传送阵法吗？” 老尸头努力回忆：“有，但传送阵法耗能较大，如果没有紧急的单子，我们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什么单子才叫紧急？” “运送急要货物的单子，要在限定时间内跨区杀人的单子……” “想用就能用？不用向上级报告？” “需要要填写一张单子。” “不同区的快递网点会互相联系吗？” “都是自己送自己区域的单子，只有遇到跨区单子的时候，才会见面。”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 楼仰雪将落下的珠子攥在手心里，像是聊今日天气般轻松地问：“快递员忽然失踪或死亡，死速达总部那边会发现并追究吗？” 老尸头心中一寒，惊疑不定地看着楼仰雪，开始疯狂猜测楼仰雪这句话后的潜台词。 难道这贱人是想出尔反尔，继续把他喂狗！？ 求生欲令老尸头强打起精神，色厉内荏道：“我是B级快递员，无故死亡，公司肯定会调查我的死因，为我报仇！！” “哦？意思是，如果死的不是B级，公司就不会调查了吗？”楼仰雪摸了摸下巴，口吐扎心之语：“说到底，你们这些快递员都只是耗材罢了，死了就死了，死速达公司还会再耗费人力为你们报仇？我反正是不信的。” “而且，你平时的人缘，难道很好吗？”楼仰雪想到了老尸头空无一人的业务窗口，微微一笑：“是不是有很多快递员都盼着你去死，好让他们趁机上位？神格的争抢很激烈吧？你死了，他们少一个竞争对手，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你报仇呢？” 老尸头被楼仰雪连连扎心，表情逐渐僵硬。 “你就说实话吧，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维护一直压榨你的垃圾公司吗？”楼仰雪轻轻一叹，好像很怜悯似的，轻飘飘地煽动着老尸头内心的恶念：“你也不想你的同事拿到你梦寐以求的神格吧？与其在我手上吃苦头，不如拉他们一起下地狱，你说是不是？” 老尸头神色怔愣，陷入了一阵缄默。 片刻后，他骤然抬头，恨声询问楼仰雪：“你会杀光他们吗？” 楼仰雪点头：“当然。” 老尸头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挣扎，最终，他重重一点头，猩红的眼睛里漫上浓重的杀意：“好！我说！” 既然他不好过，那就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压榨了他一辈子的死速达快递公司，还有那些不停内卷跟他抢业绩的同事，你们通通都去死吧！ 归根究底，老尸头【广告与快递之神】并不忠诚，他会去死速达公司应聘，仅仅是为了得到一枚神格，成就自己的霸业。 而那点所剩无几的忠诚，也在日复一日的卷业绩中消失殆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黑心资本家压榨员工时，又怎会想到，牛马一怒，亦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含着对死速达公司的恨意，老尸头交代了6区总经理的能力和等级，还交代了6区快递网点究竟有多少个快递员，以及网点内部的结构，传送阵法的位置…… 楼仰雪耐心倾听完所有的信息，点了点头。 然后，在老尸头震惊的目光下，楼仰雪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不仅散发出腐臭味，阴暗的气息也不断接近于老尸头本身。 除了容貌身形不同，现在的楼仰雪，已经拥有了跟老尸头一模一样的气场。 监管者66666不由感慨：［众生伪裳，实在是杀人越货之利器，感谢【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倾情赞助。］ 众生伪裳可以模仿任意一人的等级和气息，甚至可以实现从DNA到职业属性的伪装，唯一的缺点是，假的就是假的，一旦动真格，就会马上露馅。 但用在这里的话，已经非常够用了。 楼仰雪将老尸头打晕，塞进紫穹之钥中，然后变出一身黑袍挡住面容，拿着老尸头的“员工证”，朝着归宁殡仪馆的入口走去。 【广告与快递之神】在全球各区都设置了网点，祂费了这么多心血，自然不想这些网点被超管局发现后毁灭，因此，祂特意将快递网点的选址安放在了一些隐蔽的地方，再划分出表里世界。 快递网点在里世界运行，与现实世界重合，只有凭借员工证才能进入。 如此一来，就能大大减少被超管局捣毁窝点的风险。 祂的计划也确实成功了，这些年来，超管局一直拿死速达快递公司束手无策。 哪怕侥幸捣毁了几个网点，祂也能马上重建新的网点。 快递员们就像勤勤恳恳工作的工蜂，只要蜂王还在，只要为蜂王工作的工蜂还在，总有重建蜂巢的机会。 可祂大概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假借快递员的身份混入网点，并且，那个人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摧毁蜂巢——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占领蜂巢。 借着众生伪裳的伪装，楼仰雪踏入了真正的死速达公司6区网点。 迎面拂来的是一股夹杂着腥味和排泄物臭味的风，与此同时，殡仪馆的庄严氛围散去，人类的尖叫声和哭声驱散了死寂，涌入楼仰雪的耳中。 监管者66666愕然看着不远处的画面。 有的异端正在将抓来的活人装箱，叠在一起，等待买家来取，有的异端正在往人类身上片肉吃，那人低垂着脑袋，大腿的肉已经被吃空了，只剩下森白的骨头，不知是死是活。 头顶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数颗已经风干的脑袋，一阵风吹过，脑袋们随风摇曳，就像一堆晃动的肉灯笼。 人间地狱。 超管局的资料无法描述出的人间地狱。 在这里，人类只是会叫会说话的货品。 看着这幅画面，监管者66666先是觉得刺目，接着，它又感到另外一种异常强烈的情绪—— 愤怒。 强烈的愤怒涌上心头，夹杂着无力改变的痛苦，化作烈火，在它心头熊熊燃烧。 这一刻，监管者66666对神塔的仇恨前所未有地抵达顶峰。 楼仰雪虽然看不到，但他已经通过耳畔的声音和空气里的味道，猜到不远处正在发生什么。 楼仰雪垂下眼睫，平静道：“开始吧。” 第46章 楼仰雪刚走进来时，并未引起太多快递员的主意，大多随便瞥了一眼，感知到是老尸头的气息，便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 监管者66666一看这个异端密度，头都大了，根据老尸头提供的信息，6区网点有A级异端一个，B级异端2个，C级异端3个，C级以下异端总计23个。 而楼仰雪这边，只有B级魔法师一个，弱鱼一只，D级三头犬一只，除了氛围组毫无战力的监管者一个，初级骷髅小兵数只。单论战力，他们要想打过快递员天团，肉眼可见的地狱级难度。 哪怕再愤怒，它也很清楚，占领整个6区网点的难度有多大。 它小声问楼仰雪：［怎么杀？］ 楼仰雪在脑海里回它：“看我操作。” 占领敌方据点这种事，肯定也要讲究策略，不能一上来就大杀特杀，那会让楼仰雪立即遭到全体快递员的围攻，况且，快递员手上还有人质，若楼仰雪一个大招轰过去，快递员死不死不知道，人质却必死无疑。 楼仰雪答应过监管者66666不会滥杀无辜，被困快递网点的这些人类，他能救肯定会救。 因此楼仰雪进了快递网点，并未立即动手，而是闷不做声地往里走去。 长着蛙脸的异端瞥他一眼，有些奇怪老尸头的这身打扮，不免多打探了一句：“哟，老尸头，你那单子这么快就完成了？” “哼，别提了，老子被耍了！那个目标根本不是B级！”楼仰雪用老尸头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加快脚步，做出怒气冲冲的模样：“我一定要找经理查出那个穷鬼的资料，将他碎尸万段！” 蛙脸快递员当然是很乐意看到自命不凡的老尸头倒霉的，闻言乐得不行，转头就跟其他快递员分享起这个八卦。 楼仰雪靠着监管者66666的导航，一路进了物流仓库，仓库里叠放着无数的铁笼和箱子，几乎将仓库变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 铁笼里关着的人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小的甚至只是个婴儿，父母不在身边，婴儿独自躺在脏污的笼子里，皱着红彤彤的小脸哇哇大哭。 听见婴儿刺耳的哭声，有人神情麻木，有人默默流泪，还有人暴躁痛苦地摇着铁栏杆大喊闭嘴。 被关在婴儿身旁的一对情侣于心不忍，男生仗着手长，脸贴着栏杆，费力地想要去够婴儿。 眼看手指就要摸到婴儿的襁褓，男生面上一喜，不顾挤得变形的脸，更加用力地往前探手。 在空中颤抖的手，突然被尖锐的足肢重重钉穿在了地面上。 男生吃痛发出惨叫，女生惊恐地看着这血腥残忍的一幕，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钉穿男生手心的是一只长着人头的铁甲虫，它居高临下地瞥着面容扭曲的男生，从口中探出的螯牙动了动，不屑地轻嗤一声：“不自量力，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晚餐上，既然你这么不老实，那就先把你吃了。” “不要——”女声惊醒过来，扑到栏杆上：“你放过他！” “聒噪，那我就把你们一起吃掉，让你们在我的肚子里做一对亡命鸳鸯！”铁甲虫桀桀地笑了起来，当即用另一根足肢划破铁栏杆，将女生拖了出来。 “小洁！”男生顾不上疼痛，眼中闪过巨大的慌乱和惊惧。 楼仰雪快步走进隐蔽的角落，从紫穹之钥里拿出了一麻袋的极乐虫。 紧接着，楼仰雪动用了狂欢之神的权柄。 极乐虫们的母体狂欢之神虽已陨落，但残存的极乐虫仍受狂欢之神的神格控制。 楼仰雪令极乐虫爬出麻袋，隐入空气，悄无声息地潜入快递员的体内。 麻袋里很快爬出密密麻麻的极乐虫，它们将自己融入空气当中，化作一阵带着酒香的微风，拂过铁甲虫快递员的周身。 铁甲虫用足肢提起不停挣扎的女生，张开螯牙，正要将女生的脚送入口中，忽而喉咙里一痒，紧接着，一股飘飘然的愉悦感忽而涌上心头。 “好香的酒味啊……”它情不自禁地感叹了这么一声，使劲往空气里嗅了嗅，想要找到酒香的来源，连足肢上挑着的女生都顾不上吃了，随手将她丢在一边，便循着酒香朝楼仰雪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落单的D级异端，在它周围，并没有其他的异端目睹这一幕。 就在铁甲虫快递员的不远处，楼仰雪背靠货箱后，右手隐没在宽大的黑袍里，细听着这只异端靠近的脚步声，正欲动手，小章鱼冰凉的触手忽而轻轻搭在了楼仰雪的手背上。 然后，楼仰雪听到了一道来自小章鱼的模糊心声。 [我……来吃。] 楼仰雪垂落的睫羽微微一颤，有些惊讶，但他很快想起自己刚召唤出小章鱼时，小章鱼就曾把【美丽与嫉妒之神】当成过祭品，最终逼退了即将降临的【美丽与嫉妒之神】。 他用心声问小章鱼：“这种小异端你也能吃？” 2号小章鱼将充满嫌弃情绪的心声传递给他，然后发模糊的呓语：【难吃……能吃……】 祂拥有吞噬的权能，理论上说，祂可以吞噬一切具有能量的生命体，然后将能量化为己用。 这也正是1号和3号出去狩猎的原因，吃的异端越多，吸收的力量就会越多。 吸收到力量后，祂们便会将这些力量传回本体，借此唤醒更多的副脑。 脑多力量大，只要副脑们全部抡起触手加油干，总有一天能给本体吸收足够的能量，而后唤醒沉睡的主脑。 副脑对主脑绝对忠诚，为了完成远大的目标，这些难吃的异端，2号小章鱼也不是不可能吃一下。 楼仰雪不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听到小章鱼说能吃，便收回了即将拿出来的法杖，他的力量还要留着对付A级的6区总经理，还有另外一个跟老尸头同级的B级快递员，小章鱼能帮他分担压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楼仰雪摸摸小章鱼的触手，感觉到它攀下了自己的手腕，发动进攻。 监管者66666一直在紧张地关注占据，见楼仰雪忽然不动了，倒是小章鱼离开了楼仰雪，悄然向朝这里走来的铁甲虫快递员爬去，不由有些惊讶：[怎么是小章鱼去，它打得过那个异端吗？] 小章鱼仅在初次登场时狂拽酷炫了一下，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无害且可爱的Q版模样，导致监管者66666对小章鱼的印象一下子从“超级大佬”变成了“Q版章鱼吉祥物”，现在看小章鱼忽然要出手，它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小章鱼打不过D级异端。 “不知道，小章鱼说它能吃，我就让它去试试。”楼仰雪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更多的极乐虫，开始让它们寻找下一个落单的目标。 监管者66666则紧紧盯着小章鱼的身影，担心它被那个一看就很难破甲的铁甲虫一脚踩扁。 但它的担心显然有些多余。 因为下一秒，2号小章鱼便进行了拟态，身影很快与空气融为一体，实现了隐形的效果，正当监管者66666四处寻找小章鱼的身影时，铁甲虫忽然浑身一僵，然后面朝下，重重倒下。 它倒下后，监管者66666才发现，它的后脑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洞口，小章鱼正扒在它的后脑上，眼神冷漠地将触手探进那个洞里，漆黑的触手散发出了色彩斑斓的晦暗流光。 监管者66666莫名有点发怵，这触手看着这么柔软Q弹，居然可以一口气破开铁甲虫的防御，这要是给楼仰雪的后脑勺也来一下…… 监管者66666将小章鱼成功击杀铁甲虫快递员的消息告知了楼仰雪，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对楼仰雪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觉得小章鱼很危险……]监管者66666犹豫道：[它现在虽然看上去很喜欢你的样子，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万一你惹怒它，它会不会对你动手？] 楼仰雪摇了摇头，耐心给监管者66666科普：“我们之间有召唤契约，一旦它对召唤者出手，就会触犯深渊的召唤法则，遭到深渊的惩罚，所以就目前而言，它对我而言还算安全，实在不行，我还能结束召唤，将它送回深渊，所以你就放心吧。” 原来是这样，监管者66666听完楼仰雪的科普，这才放下心：[那深渊还怪好的嘞，竟然设置了法则保护召唤者。] 楼仰雪笑了一声：“不设法则，谁敢召唤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背叛你的生物？” 说的也是哦。 监管者66666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又好奇地问：[那深渊的召唤法则又是谁设下的？] 提到这个，楼仰雪沉默了一下，态度变得有些奇怪，吞吞吐吐道：“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谁。” 哪个谁？伏地魔吗？ 监管者66666茫然。 空气缄默了三秒钟后，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个给你预言的邪神啊！我还以为祂是个无业游神，没想到祂居然还是深渊的主人？？背景这么牛的吗！] “反正祂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什么无尽深渊的主人，万民臣服的主宰者……后面太长了，忘了。”楼仰雪神色郁郁，刻薄道：“谁知道祂是不是在吹牛？” 恰在这时，小章鱼回来了，攀着楼仰雪的裤腿就要往上爬，异端的血肉实在太过浊臭逼人，祂得赶紧吸吸精灵，安抚一下受伤的内心。 楼仰雪本想给它施一个清洁术，想想它等会儿反正还要去吃异端，就没有多次一举，摆烂地任凭小章鱼贴了。 被小章鱼这么一贴，楼仰雪跟监管者66666的话题被打断，楼仰雪起身朝着某个方向靠近，准备狙杀另一个落单的快递员。 错综复杂的仓库地形早就了最完美的狩猎场，借着货箱和铁笼的阻挡，楼仰雪和小章鱼配合默契地狙杀了仓库里所有的快递员。 总计二十，C级1个，D级8个，E级最多，12个，F级1个。 那个F级快递员显然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小章鱼盯上它的时候，它正在暴躁地理货，听到人类的求饶声，它不仅不为所动，有时还会随机扯断人类的手指泄愤。 杀掉这些快递员后，23个C级以下的快递员，仅剩2个没找到，3个C级快递员也还剩2个。 此外，B级和A级的快递员分别还有一个。 饶是楼仰雪，不由也感慨起【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布置。 以神格为饵，【广告与快递之神】吸纳了无数的异端，并轻松将它们组建成数支分布全球的快递员团队，确保每个快递点都有极强的战力配置。 想要捣毁这样的窝点，人类也必须组建起一支至少有一个A级，两个B级，三个C级的突击小队。 这个配置就算放在6区超管局，都已经是非常豪华的阵容了，然而，光是这些超凡者，也不一定足够对付整个快递网点的快递员。因为还有23个C级以下的异端驻守在这里，光用诡海战术，都能把突击小队活活拖死。 楼仰雪按了按眉心，比起异端的整体实力，这个世界的人类超凡者，还是太弱了点。 楼仰雪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这么多快递员，其余快递员不可能发觉不了，没过多久，剩下的那几个快递员就发现了异常。 其中就有一个迟迟没有出现的C级异端。 为了更快地狙杀剩余的异端，楼仰雪决定跟小章鱼分头行动，他去杀C级和C级以上的异端，小章鱼去杀剩余两个C级以下的异端。 那个发现异常的C级异端开始摇人了，楼仰雪没急着阻止，而是以法杖点地，魔法阵在地面展开，以蛛网的形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 【蛛网】：当猎物落在【蛛网】范围内，位于【蛛网】核心的魔法师就可以感知到猎物的具体位置。 很快，【蛛网】就蔓延到了第一只猎物的脚下。 时过境迁，楼仰雪已经不是初来时那个魔力低微的F级魔法师，在展开【蛛网】的同时，他往蛛网上叠加了一个金属性的魔法阵。 下一秒，鼓着脸发出尖锐蛙叫声的蛙脸快递员，便被脚下冒出的一根金属尖刺猛然洞穿。 没有视野？没关系。 一个优秀的魔法师，可以为自己创造视野。 今夜，注定是独属于魔法师的猎杀时刻。 第47章 蛙脸快递员被钉穿在了金属尖刺上，却没立即死亡，它像充了气一般，皮肤鼓鼓囊囊地膨胀了起来，皮下的肌肉亦鼓起无数游动的圆点。 蛙脸快递员眼球凸出，连眼睑处都浮现了游动的血点。 监管者66666见势不妙，急忙给楼仰雪预警道：[小心，它膨胀了，好像要爆炸！] 监管者66666没想到，它话音刚落，那边被钉穿在原地的蛙脸快递员就爆炸了。 无数青蛙卵天女散花般砸落在地，并以极快的速度孵化，蝌蚪状的小怪物们朝着四面八方蹿去，飞快寻找适合寄生的人体。 同一时间，楼仰雪也反应迅速地掷出了“紫穹之钥”，耳坠形态的空间道具在半空展开，罩住了蛙脸快递员及寄生蝌蚪所在的区域。 蝌蚪小怪物纷纷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发出愤怒的吱哇乱叫声。 向监管者66666确认空间道具圈定区域内并无人类的存在后，楼仰雪没有吟唱，直接发动了“火球术”，熊熊燃烧的火球砸落，瞬间将这片被紫穹之钥罩住的区域变成了一片火海。 蝌蚪小怪物没有血肉作为成长的温床，根本经不起火焰的炙烤，很快死亡，就连蛙脸快递员也在火海中滋啦作响，烤干了体内的水分，未孵化的蛙卵也失去了活性。 满是疙瘩的皮肤迅速干瘪了下去，蛙脸快递员在炙烤下失去了声息。 紫穹之钥锁住了火焰，没让这场大火往囚禁着人类的仓库区蔓延。 楼仰雪怕里面还有没烧干净的蝌蚪小怪物，就多烧了一会儿，顺便埋伏在旁边，等待其他快递员过来查看情况。 果不其然，他在这里制造出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仅剩的那个C级快递员，这个快递员明显比蛙脸快递员谨慎许多，探头看了眼情况，见势不对，立马往一个方向跑。 楼仰雪对监管者66666说：“追踪它。” 这个C级如此着急地离开，要么是为了逃跑，要是是为了搬救兵。 而在这个快递网点里，等级最高的异端便是总经理。 楼仰雪一路跟着这个C级异端前行，最终抵达了网点的最深处，那里竟藏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蜂巢，从外面看，每个六角柱蜂室都有近一人的高度，像是把蜂巢放大了无数倍。 那个C级异端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其中一个蜂室里，楼仰雪隐匿身形，紧随其后，却仍是在错综复杂的蜂巢里失去了C级异端的踪迹。 [我们跟丢了！怎么办？]监管者66666看着周围六个一模一样的蜂室，完全傻眼了，根本猜不到真正的入口是哪个。 楼仰雪只停顿了一秒，便毫不犹豫地往右侧的那个蜂室走去，冷静道：“有五只极乐虫在它身上，丢不了。” 靠着对极乐虫的位置的感知，楼仰雪很快追上了那只急着通风报信的C级异端。 越靠近蜂巢的中心地带，蜂室里的情况就越发恶劣，监管者66666逐渐可以在地上看到吃剩的森白人骨，随着楼仰雪的深入，地上的人骨堆得越来越多，监管者66666也逐渐能看到被困在蜂室中，闭着眼睛生死不知的人类。 甚至，监管者66666还在其中看到了身穿超管局制服的超凡者。 “总经理”的凶残程度可见一般。 监管者66666心中愈发不安，楼仰雪现在才B级，对上A级的异端，会不会吃亏？ 等级是很重要的参考标准，越级战斗的确有胜利的可能，但可能性很低。 有时候差了一级，就像差了一道跨不过的鸿沟，更别提现在楼仰雪眼盲，无法根据战局情况及时调整战略…… 监管者66666很怕楼仰雪折戟沉沙，也成为这蜂巢内的一具残骸。 可楼仰雪脸上却并未出现过惧意，一路深入蜂巢，他脸上只有冷静的神色，这样的沉着，一直持续到他在错综复杂的蜂室里找到“总经理”所在的那个蜂室。 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蜂室，内壁还嵌套了无数小蜂室，每个蜂室里都用蜂蜡困住了一个人类，从监管者66666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人像极了被永恒定格的琥珀。 但监管者66666知道，这些人并没有真正变成琥珀……因为他们的眼睛还在转动，显然还存活着，偏偏身体被固定在原地，只能一动不动保持站立的凝固姿势。 无法睡觉，无法进食，甚至无法自由呼吸，对于人类来说，这简直是一种难以想象的酷刑。 监管者66666识别了所有人类的面部，在超管局的资料库里进行了人脸匹配，竟真的在资料库里找到了其中六个人的档案。 “总经理”将他们困在这里，是为了留着以后吃吗？ 监管者66666的心情非常凝重。 而这时，那只C级已经闯入了“总经理”所在的蜂室，慌乱喊道：“奉经理！不、不好了！有敌袭！”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蜂室里，一个山丘般的肉山缓缓升高，监管者66666这才发现并非是这个蜂室的地面凹凸不平，而是有一只蜂正卧在这里，腹部黑黄虎纹相间，看外貌，竟是一只极其庞大的金环胡峰。 有传言说，【广告与快递之神】的本体是一只巨蜂，现在看到祂的总经理也是一只蜂，监管者66666更加确定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小心！总经理是只金环胡峰，尾部有刺，或许有剧毒，双翼庞大，能飞，体型非常大，体长近五米，高两米左右!] 奉经理被C级异端吵醒时，肚子里的能量还未完全消化，被打扰美梦的它发出了恼火的嗡鸣声，整个蜂巢顿时一阵颤动，C级异端更是被奉经理发出的音波震倒在地，抱头发出惨叫。 [它还能发出伤人的声波。]监管者66666沉重地说。 楼仰雪挥挥手，用魔法屏障隔绝了残余的声波。 没过多久，奉经理从起床气中清醒了过来，刺耳的噪音消失了，奉经理发出了一种频率更低的低沉声波，探查沦陷地内的快递员数量。 然而，这个快递网点已经被楼仰雪和小章鱼杀了个穿，于是奉经理很快便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顿时勃然大怒。 楼仰雪静听奉经理破防的咆哮声，眯了眯眼，将紫穹之钥召了回来，悄无声息地将蜂巢罩住，防止奉经理向总部传递求救信号的同时，还能阻止奉经理逃窜，将战火波及至仓库区。 做好一切准备后，楼仰雪悍然出击，现在他体内魔力不足，打不起持久战，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这一战，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楼仰雪暗自蓄力，在奉经理愤怒咆哮时，法杖顶端骤然爆发出白光，一道白光如离弦之箭般飞出，骤然洞穿了奉经理硕大的身体。 几乎是下一秒，刺耳的尖锐音波响彻了整个蜂巢，奉经理完全没料到自己竟会被偷袭，但它的A级也不是吃素的，受了楼仰雪这一击，竟然还未倒下，反而进入了暴走模式。 它猜到楼仰雪就在附近，立即使用声波向四面八方发动攻击，同时开始横冲直撞，显然是想靠着强悍而庞大的身躯碾压躲在暗处的敌人。 楼仰雪一击没能打倒奉经理，并未泄气，在监管者66666的指挥下向后腾跃，避开了奉经理的冲撞，同时抬起法杖，在半空对准撞至近处的奉经理。 在奉经理发现楼仰雪的瞬间，楼仰雪手中的法杖顶端也再次爆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奉经理惊骇之下险之又险又往身侧一滚，却还是被这道白色光柱削掉了两个足肢和四分之一个翅膀。 奉经理忍着痛，愤怒地看向那个魔法师，却见他侧立在一块废墟上，举起的法杖正对着自己，一道耀眼的光柱再次逼至面前。 见鬼！这个该死的魔法师难道不需要吟唱的吗! 奉经理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怪胎魔法师，开局就被楼仰雪的碾压式的节奏打得喘不过来，甚至连凝聚声波攻击对方的间隙都找不到。 但幸运的是，它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魔法师的致命弱点。 这个魔法师……似乎看不见。 没错，奉经理非常确定这一点，因为这个魔法师有着这样快的读条速度，却总是无法精准击中自己的命门，这才使得奉经理得以在密集的攻击下频频逃脱，找到生路。 发现对方的致命弱点后，奉经理狞笑一声，很快想到了压制对方的办法。 在躲避攻击魔法的间隙，奉经理悄然发出一道人耳听不见的声波，声波传至四面八方，被困在蜂蜡中的人类超凡者听到这道声波，眼瞳变成了无机质的灰白。 蜂蜡溶解，他们纷纷机械地步出了囚困他们的蜂室，却没有转头去攻击奉经理，而是全部向楼仰雪掠去。 蜂蜡溶解的第一时间，监管者66666就将异状告知了楼仰雪，楼仰雪仅回了一句“没事，马上就好了”，就再次腾跃至下一个落点，倒让监管者66666摸不着头脑。 不是，什么要好了？ 它一边疑惑，一边紧张地看着战局，奉经理不知用什么方法，控制了人类超凡者，楼仰雪遭到了围攻，很快分身乏术，趁此机会，奉经理终于得到喘息的时间，开始还击。 它朝楼仰雪发动了致命的声波，同时一口气发出了百根毒刺，声波混合着毒刺，劈头盖脸地朝着楼仰雪袭来，楼仰雪如有所感，靠着千百场战斗中训练出来的直觉，凝聚出防御魔法，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正当奉经理在前方吸引楼仰雪注意力之时，后方一个超凡者暴喝一声，单手化作布满尖刺的金属重拳，重重击向楼仰雪的背部，要是被这一下砸中，楼仰雪的半边胳膊都会被废掉，再提不起法杖。 [后背——]监管者66666差点吓裂了，一声刚喊出，却见那只金属重拳突兀停下了前进的动作，像在半空遇到了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再难寸进。 ……原来楼仰雪早已在背后布置了一道防御魔法。 监管者66666不由为楼仰雪如此强大的战斗意识感到头皮发麻，这是经历了多少次战斗，楼仰雪才能在瞎着眼的情况下，依然还能熟练地防住偷袭？ 可就算再强大的战斗意识，也弥补不了魔力不足的短板，楼仰雪碾压式暴打奉经理没多久，就陷入了耗空魔力的困境。 奉经理对此早有预料，立即对楼仰雪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势，那个C级异端与它打配合，也开始疯狂攻击楼仰雪。 靠！这么多个都打魔法师一个，不要脸！不讲武德！监管者66666差点破口大骂。 在这种强度的围攻下，楼仰雪彻底力竭，被一个超凡者打得撞到壁上，他后背靠着墙壁滑落，单膝跪地，全靠法杖支撑，才没狼狈跌倒。 此时奉经理也不太好过，它的翅膀被楼仰雪打得坑坑洼洼，身上亦有多道贯穿伤，现在还能站着，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奉经理完全没想到，区区一个B级魔法师，居然能把自己打成这样。 不需吟唱，不需读条，魔力储备也比其他魔法师要多很多……这种天赋恐怖的魔法师，如果放任他继续成长，未来还不知道会变成多恐怖的敌人。 因此奉经理歇了把楼仰雪留着当储备粮的心思，准备将他立即击杀，免得夜长梦多。 “你很不错，”奉经理啐出一口毒血，阴笑道：“但你这辈子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跑到这里招惹我！” 楼仰雪低垂着头，闻言轻笑一声：“那你知道，你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又是什么吗？” “什么？”奉经理眼中闪过不解。 楼仰雪竖起一根食指，往下，指了指地面，勾起唇角：“你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打架不看脚下。” 奉经理下意识低头，发现地面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此时，这个魔法阵亮起了白色的光芒，一股飓风以它为中心，卷着尘土，在蜂巢里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楼仰雪将风暴元素宝石丢入阵法中心，以它为能量源，让风暴千刃阵法彻底成型。 随着风暴元素宝石的加入，飓风化作了无数风刃，环绕着奉经理，将它身上的血肉一片一片地剐下。 奉经理惊怒不已，震动翅膀，想要冲出这个恐怖的杀人魔法阵法，仅剩的翅膀却在风刃形成的风暴中迅速解体。 “不——不！” 奉经理这才意识到了楼仰雪的危险，它不敢再托大，以为自己可以凭着A级实力轻松碾压B级的入侵者，急切地想要联系总部摇人。 可这片空间已经被紫穹之钥封死，它的讯号哪里还发的出去？ 楼仰雪往风暴中丢入一簇火苗，火借风势，立即化作一个风火球，将奉经理牢牢困死其中。 奉经理还想让被它控制的超凡者来救它，楼仰雪伸手一挥，将紫穹之钥的范围缩小到阵法外，超凡者们纷纷被拦在了空间屏障之外，只能机械地攻击屏障。 在奉经理的惨叫声中，那只C级异端见势不妙，鸡贼地想要偷偷溜走。 楼仰雪面朝阵法的方向，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一样，冷冷道：“再走一步，把你也丢进去。” C级异端浑身一软，给他跪下了。 它就这样跪在这里，恐惧地听着魔法师一刀一刀剐下了它们总经理的肉——直至总经理彻底失去声息，变成一根血肉模糊的肉棍。 第48章 楼仰雪休息了片刻，感知到阵法中已经没有活物的气息，这才勉强撑起脱力的身体，走向奉经理的尸体所在的位置。 他从阵法核心取回了风暴元素宝石，终止了阵法的运转，旋转的风涡却没有立即散去，强劲的飓风呈玫瑰状散开，拂过楼仰雪的面庞，吹落了他遮掩面容的兜帽。 银发散乱地垂下，楼仰雪没空去打理，随手捋了一把微卷的鬓发，便从容地穿过裹挟着血雾的风涡，在奉经理的肉棍状尸体旁蹲下。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一动不动地面朝尸体的方向，脸上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担忧地问：[怎么了吗？难道奉经理没死？] “不，它已经死了，但是……”楼仰雪说到这里，朝着尸体的方向伸出手，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如利刃般插入了奉经理的尸体，寻找什么似的，开始不断翻搅。 不久后，楼仰雪不知摸到了什么，眉梢微挑，重新收回了手，此时，他的整只手都已经沾满了肮脏的污物，唯有手心里的一块东西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监管者66666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不由惊呼一声：[神格！？] “看来，我们还是被老尸头给驴了，”楼仰雪冷笑道：“那狗东西估计是想让我跟奉经理打得两败俱伤，才故意没告诉我，奉经理身上也有一枚神格。” 同样的等级下，神格会对异端的实力产生巨大的加持，拥有神格的异端，就能做到构建沦陷地，号令信徒，用信徒的供奉快递增长实力。 A级的异端和A级的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想清其中的关联后，监管者66666暗道一声惊险，这个沦陷地里居然还有个A级的神，楼仰雪现在才B级，居然也一口气乱棍打死了奉经理，这特么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楼仰雪摸了摸这块即将消散的神格，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块神格不太对，好像只是从一块神格里分裂出来的碎片。” [怎么说？] 楼仰雪淡定道：“等我吞了它，再仔细感受一下区别。” 一小块神格碎片，消化起来根本不费多少力气，靠着这块神格碎片，楼仰雪稍稍补充了一下体内枯竭的魔力，同时感知到了这块神格碎片携带了什么权柄。 “【蜂群意志】。”楼仰雪闭着眼，缓缓说：“这个权柄的能力类似于精神控制，它可以构建出一个集体意识网络，蜂王为意识网络的顶端控制者，而蜂王的下一级别，就是各区经理和蜂使。” “奉经理携带的神格碎片，就是构成集体意识网络的关键节点。” “蜂王用主神格控制经理和蜂使，经理用神格碎片控制下级快递员，蜂使用神格碎片控制下级蜂侍。” 楼仰雪微微掀起半阖的眼帘：“就像一家公司，蜂王掌握50%以上的股份，拥有决定性的话语权，祂的下级分别掌握剩余的股份，可以吩咐底下的员工干活，但他们只能听从蜂王的命令行事。” 监管者66666复杂道：[你竟然还懂公司股权……] “鄙人不才，在神塔下现代副本的时候，曾开过几家公司。”楼仰雪谦虚道。 好一个古风精灵，真是快哉快哉！ 监管者66666更加一言难尽了。 它细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华点—— [既然是公司股权结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你持有的“股份”超过蜂王手中的“股份”，你就能取代现在的蜂王，成为新的蜂王？] “理论上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楼仰雪无奈摊手：“但问题是，蜂王手里的神格碎片肯定超过了50%，我们再怎么收购散股，也不可能超过祂的持股，除非……我们能逼迫祂抛出更多神格碎片。” 这确实是个巨大的难点，监管者66666一时半会也没想出破局的门道，便不再纠结：[这事以后再从长计议，你先治治身上的伤吧。] 楼仰雪刚刚被超凡者和异端一起围攻，虽没伤到致命点，但身上还是多了不少伤口，看得监管者66666非常揪心。 楼仰雪自己倒是浑不在意，还有心思跟它开玩笑：“这才哪到哪，衣角微脏罢了。” [……]监管者66666无语。 要不是奉经理拥有的神格只是个碎片，神位水得要命，楼仰雪最后能不能坐在这里吹牛都是个未知数。 楼仰雪这时终于想起那些被奉经理精神控制的超凡者，便问起监管者66666那些人的情况。 [放心，没死，奉经理死后，他们都昏过去了。] 楼仰雪听完后，微微皱眉：“还剩一个B级异端没杀，不知道它去哪里了，会不会跟小章鱼撞上……”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同时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尖啸，楼仰雪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监管者66666却有视角，它视角一转，就看变大了不少的小章鱼丢下拖在身后的不明生物，挥舞着触手就朝楼仰雪的方向蹿了过来。 [是小章鱼来——] 监管者66666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章鱼飞扑到了楼仰雪的肩上，异常暴躁地抡起触手，恨铁不成钢地将楼仰雪的脑袋敲得邦邦响。 蠢精灵！怎么有这么蠢的精灵，给他魔法卷轴都不知道用，祂才刚离开多久，这精灵居然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样子，真不中用啊！ 楼仰雪被小章鱼敲得一脸懵，吃痛抱头：“不要打了，好痛！” 2号小章鱼狠狠瞪他一眼，好歹没有继续敲他脑袋，变成了烈焰红的触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将愤怒的心声传递给他—— 【为什么！不用！卷轴！！】 楼仰雪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章鱼如此愤怒的心声，有些惊奇，他伸手按住贴在额头上的触手，本想将它拉下来，想到之前的某个疑虑，动作却迟疑地顿住了。 “小章鱼……”楼仰雪微微皱眉，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个问题问出了口：“那个魔法卷轴，是你给我送的吗？” 2号小章鱼触手一僵，燃烧着怒火的大眼睛亦开始闪烁。 触手还贴在额头上，楼仰雪立即感知到了小章鱼此刻隐隐的心虚，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太阳穴隐隐抽痛了起来，感觉事情大条了。 “我不用那张魔法卷轴，是因为我不知道那张魔法卷轴的来历，我怕这是有心之人送来害我的东西，贸然使用就会中招。”楼仰雪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但如果是您送的，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毕竟您是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2号小章鱼听到楼仰雪如此信任自己，甚至信任到都不计较被自己摸脚的事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祂的目光不再闪烁，章鱼脑袋亦傲然地抬了起来。 “所以是您派人送的吗？”楼仰雪咬着牙，逼迫自己露出最温柔可亲的微笑，用浮夸的语气说道：“天哪，如果真是您实现了我的愿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2号小章鱼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报答”。 没错，这正是祂想要的！ 2号小章鱼当场被“报答”冲昏了头脑，再不犹豫，喜滋滋地一口应了下来。 送魔法卷轴的是我，怎么，不满意？ 精灵，喜不喜欢我送的大卷轴？嗯？说话。 楼仰雪的微笑彻底僵硬：“……” 靠，居然真是小章鱼送的，内鬼竟在他身边？ 楼仰雪想起高梵的那个预知画，整个精灵都不好了。 高梵让他不要祈祷，可他已经祈祷了，小章鱼甚至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怎么办？他还有抢救的机会吗？ 那副预知画上究竟画了什么！ 2号小章鱼见精灵忽然愣住不动了，还以为楼仰雪是被惊喜傻了，便怜爱地用触手摸摸他的额头，可怜的精灵，这辈子都没见过像祂这么富有的强大章鱼吧？ 这不得迷死精灵？ 楼仰雪被祂摸了一下，果然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这么说的话，风暴元素宝石也是您送给我的？” 2号小章鱼自然应了下来，那颗风暴元素宝石确实是祂一路举过来的。 楼仰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怀疑且不信任地问小章鱼：“我只是许了个愿望，甚至没向您献祭祭品，您就这么把元素宝石和魔法卷轴给我了……不需要我支付额外的代价吗？”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跟深渊的黑暗生物进行交易。不被扭曲愿望就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不需代价就能免费达成愿望的事情。 闻言，2号小章鱼邪恶地转了转大眼睛，用触手戳戳楼仰雪的脸，传过去一道心声—— 当然不需要，放心使用就好。 毕竟……我是你的召唤物，我怎么会害你呢？对不对？ 楼仰雪却更加怀疑了：“未来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向我索要任何代价？” 不会。 “也不会以任何形式伤害我？” 当然也不会，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2号小章鱼用触手轻轻擦掉了溅在精灵脸上的血珠，眼中闪过恶意的光。 祂已经决定好了，等本体醒来，祂就要将这只精灵抢回巢穴。 只是让精灵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算是伤害吗？显然不算，算是收取代价吗？显然也不算。 所以，祂也不算欺骗精灵，对吧？ 【继续……向我许愿，我会……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祂用言语蛊惑着精灵，诱使着精灵走向深渊。 只有靠着信仰的牵引，祂才能跨过时空与距离，降临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楼仰雪许下愿望，祂就能靠着这一丝信仰之力，让更多小章鱼降临此世。 看着楼仰雪露出动摇的迟疑神色，祂险恶地弯了弯眼睛。 继续许愿吧，天真纯洁的小羊羔。 深渊在等待着你。 …… [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继续向小章鱼许愿。]监管者66666不可思议道：[你别忘了高梵的话，他让你不要祈祷，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看这章鱼也不是什么好鱼，你千万别相信它的鬼话啊！] 楼仰雪坐在奉经理的尸体旁，很苦恼地托着下巴：“可是我真的很需要生命之水。” [再需要你也不能——] “只要一滴。”楼仰雪用两指比了一点点的距离：“我就能恢复十分之一的魔力。” 监管者66666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嘴里：[……生命之水这、这么好用的吗？] “生命之水来自生命之泉，可以真正做到起死回生，在疗伤和补充力量的方面，也有极强的作用。”楼仰雪幽幽道：“你也知道吧，我跟神塔打了一架，最终两败俱伤，你看我吃了三枚神格，现在生命值才恢复到多少？” 监管者66666急忙给他扫描了一下，看着“生命值15”的数值，也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天爷啊，楼仰雪吞了三枚神格，生命值居然才从“6”恢复到了“15”，这合理吗？！ 它挣扎道：[那咱们也不用非要靠生命之水吧，你再多吃几枚神格呢？哪怕花费的时间久一点，不也能补回来吗？] “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楼仰雪沉声道：“我离开前重创了神塔，神塔不可能放过我，等祂们缓过来，必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派人追杀我。” “在祂们动手前，我必须尽快恢复巅峰实力，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楼仰雪暗示地搓搓手指：“所以，如果有生命之水的话，你懂得……” 监管者66666：[……] 话虽如此，但它就是觉得很危险啊！ [万一小章鱼是在骗你……]监管者66666挣扎着开口。 楼仰雪冷静道：“它现在是我的召唤物，如果它对我不利，从规则上说，我作为召唤师，有资格停止契约，将它退回深渊。” “而且，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楼仰雪垂下眼睫：“只要我能恢复实力，别说神塔的六个主神，就算是深渊的主人，我也可以与之一战。” 对楼仰雪来说，他连神塔的六个主神都敢招惹，再多一个不知名的章鱼之神，又有何可惧？ “债多不压身。”楼仰雪轻声一叹，转头便对小章鱼虔诚许愿：“那我要多多多多的生命之水，多多的元素宝石，多多的魔法卷轴，再给我打包点魔药材料，炼器材料也能来点就更好啦！” 监管者66666眼前一黑，完辣。 你这是抢救不成，就开始躺平摆烂了？许愿池里的王八都不带这么造的！ 2号小章鱼则对精灵的贪婪感到非常满意，果然是只天真的小精灵，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祂的触手下移，按在精灵形状漂亮的唇瓣上，已经想好要在深渊的何处养这只精灵。 如此美丽的精灵，就养在祂的神殿里吧。 楼仰雪打死都想不到，面前这只Q版章鱼就是被自己深深忌惮的老熟人阿斯莫德，于是，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他还是选择了无视高梵的警告，然后——一脚踏入了命运的陷阱。 …… 在隔壁8区的某个沦陷地内，一个人形生物摇摇晃晃地从满地的异端尸体当中站了起来。 他——亦或是“祂”，祂以一种极其奇怪的扭曲姿势爬下了尸山，即使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胳膊反折，脑袋断了半截，祂的速度也不见丝毫减慢。 祂爬下了尸山。 祂站定在原地，开始用这具身体的脑子进行思考。 这是一具人类超凡者的身体，在与异端战斗的过程中，这个人类超凡者不幸殒命，而祂偷袭了异端，吞噬了这只异端的力量。 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祂的面前。 1.附身异端的尸体，用异端的身份出去狩猎。 2.附身人类超凡者的尸体，用人类超凡者的身份出去狩猎。 祂仅思考了短短一秒，就毅然决然地选了2，多一秒的犹豫都是对神圣赞歌的不尊重。 原因很简单，精灵不可能与邪恶的异端为伍，所以那只声音很好听的精灵必定躲藏在人类当中。 并且，从这个人类的记忆来看，这个人类在人类群体中的地位似乎很高，找起精灵来，或许能够事半功倍。 想到这里，祂愉快地将反折的胳膊安回原位，同时摇摇欲坠的脑袋也被血肉里冒出的细小触手拽住，牢牢固定在了脖子上。 祂哼着跑调的神圣赞歌，将异端的尸山丢在身后，愉悦地出发了。 …… 1号小章鱼挨了楼仰雪的打，越想越生气，便联系了2号小章鱼，要求跟2号换班，换祂去到精灵身边。 2号小章鱼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祂已经在快递网点吞噬了足够的力量，有了出门狩猎的实力，要是再不换1号过来坐班，会被1号暴打。 除了快递站的事，还有另一件事，2号想告知1号。 2号：他许了足够多的愿望。 1号：现在唤醒更多副脑？ 2号：唤醒，记得让祂们优先带生命之水。 商议结束，1号和2号联系了3号，将祂们的决定告知于祂。 3号同意了唤醒计划。 很快，三只小章鱼分别将祂们多余的力量传回了本体。 于是时空停滞的黑寂深处，一双双血红眼瞳接连睁开——像极了黑色夜空中的血色繁星。 祂们不停转动，有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有的眼睛里充满了困倦，有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意与嗜血。 被唤醒的副脑们无声地交流了起来，不久后祂们便发现，唤醒祂们的其中两颗副脑竟然提出了一个相同的要求—— 带多多多多的生命之水，多多的元素宝石，多多的魔法卷轴，再打包点魔药材料，炼器材料也来点，每颗副脑都必须搬运至少一件物品，偷懒的副脑会被吃掉……这都是什么玩意？？ 血红眼睛们茫然对视，提出要求的那两颗副脑是疯了么？没事搬运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祂们又不是魔法师，也不会炼魔药或锻造，搬了有什么用？ 不理解，但尊重。 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触手们纷纷从本体上脱落，化作一只只大小不一的小章鱼。 小章鱼们在领头小章鱼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排队领物资，有的章鱼举了炼器材料，有的章鱼举了元素宝石，还有的章鱼举装了生命之水的瓶子，祂们排成一队，一只只往召唤之门里跳。 在楼仰雪不知道的时候，数量庞大的小章鱼大军自带皇粮，浩浩荡荡出发了。 领头的那只小章鱼在跳进召唤之门的前，同情地回望了一眼本体。 掉了这么多根触手，本体直接秃了百分之一。 唉，这真是太丑了…… 希望本体醒来的时候，离开的副脑们已经回到了祂的身上- 自从对小章鱼许下那个愿望后，楼仰雪眼皮就开始跳个不停，像是有什么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楼仰雪强压下那股不妙的预感，将变得非常粘人的小章鱼放到肩上，站起身，决定先处理完眼前的事情。 奉经理死了，剩下的C级快递员跪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除老尸头外的那个B级快递员也被小章鱼击杀。 现在，这个快递网点彻底易主，成为了楼仰雪的地盘。 楼仰雪想了想，从紫穹之钥中放出了骷髅们，让他们帮忙打扫一下战场，顺带搜寻被困的人类。 从今往后，这个快递站将会成为他们的第一个据点。 作者有话说： 楼神来到地球，发现兜里空空，一声令下，十亿小章鱼立即奔来送快递，整个地球彻底闹了鱼灾。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楼宝你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本文又名《合成大章鱼计划》《论一只精灵如何一步步走上不归路》《精灵王X的献身》（bushi） 第49章 骷髅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将这个快递网点的角角落落全部摸了一遍。 未来据点的地盘倒是很大，但老实说，他们有些嫌弃这个快递站的卫生情况。 异端嘛，肯定是不可能打扫卫生的，吃剩的人骨到处乱丢，不吃的肚肠挖出来，也随地乱扔，流了一滩又一滩，腐烂后散发出冲天的臭味，囚禁人类的仓库区更是惨不忍睹，到处都是排泄物，还好骷髅们没有鼻子，否则还真不敢进去。 为了防止被困的人类受到二次惊吓，骷髅们进仓库区搜救之前，楼仰雪提前用了一个大范围的昏睡咒，让这些受惊过度的人类全部昏睡了过去。 于是，充斥着尖叫声和哭声的仓库区，终于安静了下来。 骷髅们松了一口气，刚展开救援没多久，就听一道异常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整个仓库区。 “法师不是施过昏睡咒了吗？怎么还有小孩醒着？”骷髅们茫然不解，连忙找到发出哭声的婴儿，将他从脏污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这是尿了还是饿了？”没有育儿经验的骷髅简直手忙脚乱，几个骷髅围上来，又是扮鬼脸又是唱歌，费尽心思地哄了许久，都没能把这小婴儿哄好，反而让他哭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哭得厥过去。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抱着这婴儿，十万火急地找到了楼仰雪。 楼仰雪一听就明白了，无奈道：“这孩子还太小，身上的生气不够重，你们身上的死气让他很不舒服，他当然会哭了。” 说着，他朝骷髅的方向伸出双手：“给我，我来抱吧。” 抱着婴儿的骷髅小心翼翼地将孩子转移到了楼仰雪的怀里。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方才还哭得声嘶力竭的婴儿忽然停下了哭声，泪眼婆娑地睁开眼，皱着脸看向楼仰雪。 楼仰雪单手抱着这个人类婴儿，另一只手牵起自己的一缕银色发梢，用它搔了搔婴儿的脸：“是谁在哭哭，你是不是乖宝宝呀？” 小家伙咧开没牙的嘴，笑了起来，胖胖的小手在空中抓握了一下，显然被精灵的银发引走了注意力。 2号小章鱼趴在楼仰雪的肩头，探出章鱼脑袋，嫌弃又鄙夷地看向这蠢兮兮的人类幼崽，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精灵会对这丑陋又吵闹的小玩意如此温柔耐心。 精灵都没用他的银发扫过自己的脸！也从未夹着嗓子对自己说过幼稚的话！ 想到这里，2号小章鱼狠狠酸了，祂朝着婴儿伸出触手，怀疑地戳戳婴儿的脸，难不成这两脚兽幼崽是魅魔变的？ 祂恶狠狠瞪着这个小玩意，期望能将这小玩意吓退，却没想到婴儿伸手一抓，竟抓住了祂伸出去的那根触手，塞进嘴里就急切地吸吮了起来，似乎将祂的触手当成了奶嘴。 2号小章鱼：“……” 大惊之下，祂立即从婴儿嘴里抽回了自己的触手，没想到婴儿失去“奶嘴”，一瘪嘴，竟又大哭了起来。 楼仰雪从监管者66666那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他沉默了一下，默默地抓起小章鱼的一根触手，再次塞进了婴儿的嘴里。 冲破耳膜的哭声立即消失了。 2号小章鱼看着楼仰雪亵渎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精灵无辜的脸：“？？？” “就放一小会儿，你也觉得他的哭声很吵吧，”楼仰雪做出一副恳求的模样：“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走了，我保证，就这一次，好不好？” 2号小章鱼暴怒，不好！一点都不好！可恶的精灵，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安抚奶嘴吗？？ 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人类幼崽而已，这小玩意儿何德何能！ “章鱼之神送卷轴辛苦了，哄小孩也很辛苦呢，”楼仰雪放低声音给章鱼顺毛：“等今晚的事结束，回去我一定好好报答您，怎么样？” 嗯……这还差不多。 小章鱼暴怒的眼神瞬间变得幽远平和，祂将一根触手搭在楼仰雪的眉心，矜持地传过去一道心声。 【最多……十分钟。】 楼仰雪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捏捏Q弹的触手，笑着说：“那就谢谢伟大的章鱼之神了。” 这些被困的人类，楼仰雪肯定是要放掉的，但要把他们放在哪里，也是个问题。 这些人类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楼仰雪本想将将他们放在医院门口，这个提议却被监管者66666否决了。 [不行，医院门口人流量太大，忽然出现这么多伤员，很可能引发恐慌。]监管者66666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要我说，你就直接把他们放在超管局门口吧，超管局会管的。] 楼仰雪都已经把快递站里的异端收拾完了，省了超管局多少事，后续收尾的事全部交给超管局，非常合理啊！ 既然监管者66666都这么说，楼仰雪当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至于突然接收这么多伤员的超管局会忙成什么样子，就不在楼仰雪的考虑范围内了。 骷髅们清点幸存者数量的时候，楼仰雪也从那个仅剩的C级异端嘴里，问到了6区快递网点的货单所在地。 货单登记了整个6区快递网点的交易信息，记录了货物的种类和数量，以及对应的买家和卖家、负责此单的快递员。 楼仰雪翻开了6区的货单，听完监管者66666的朗读后发现，就在这个月内，6区快递网点的业务内容竟涉及了全球21处沦陷地的货物运输，其中还有53个杀人单，暗杀目标有普通人，也有超凡者。 一个快递网点都有这么多生意，更何况其他快递网点了，由此可见，死速达公司确实是一颗扎根在全球各地的毒瘤。 监管者66666看过货单，感觉情况不容乐观：[有些单子明天就要交货了，但我们肯定是交不出货的，纸包不住火，6区快递网点被你占领的事，肯定很快就会传到【广告与快递之神】的耳朵里。] 楼仰雪合上货单，勾起唇角：“既然包不住，那就干脆让这场火燃烧得更旺一点吧。” [你的意思是……] “五六，你说，如果那些异端发现死速达公司会私吞他们的货物，还会愿意跟死速达公司交易吗？”楼仰雪托着下巴，不怀好意道：“想要让一个公司走向破产，就要先从破坏它的名誉开始，对不对？” 监管者66666感觉邪恶精灵又有什么坏主意了，并且有证据。 楼仰雪手指点了点货单：“明天是不是有个8区的运货单？休息一下，明天就把8区的快递网点也拿下。” [这么快！？]监管者66666愕然失声道：[你魔力没恢复，还受了伤，不先休息几天吗？] 楼仰雪摇了摇头：“五六，你忘了，死速达公司是股份制，只要我能拿到8区总经理的那块神格碎片，就能用【蜂巢意识】号令8区总经理手下的快递员——所以理论上说，只要我能击败8区总经理，就能拿下整个8区快递网点。” 说到这里楼仰雪就生气。 若不是被老尸头驴了，他何须多费那么大的力气杀快递员？ 早知道奉经理身上有能够号令快递员的神格碎片，他必定一来就直奔蜂巢，直接单挑奉经理，拿到它身上的神格碎片。 可气，实在可气！ 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拎出仍在昏迷的老尸头，带着老尸头直奔仓库区。 此时，骷髅们已经将所有幸存者清点完毕，快递员的尸体也按照楼仰雪的要求，全部堆在了一旁。 楼仰雪将老尸头弄醒，让他看那一地的异端尸体：“你的愿望，我帮你完成了，满意吗？” 老尸头浑身剧痛地醒过来，睁眼就是满地的异端尸体，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他的眼神难掩震惊与恐惧。 这个魔法师……居然真的单枪匹马地进了6区快递网点，还在一夜间杀光了所有的快递员？！ 老尸头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样的杀神。 就在老尸头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杀神凉凉出声：“愿望完成了，你也可以放心去死了。” “不——等等！”老尸头猛地弹了起来，蛄蛹到楼仰雪的脚边，厚着老脸连声哀求道：“您留我一命，我可以为您办事！我很好用的！我保证对您忠心不二……别杀我，我还有很多消息可以告诉您！” “是吗？可我觉得你很不老实。”楼仰雪唇角绷出了一道冷冽的弧度：“你故意把总经理拥有神格的消息瞒下，不就是想看我跟总经理打得两败俱伤？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从你嘴里吐出的消息。” 老尸头的目光心虚地闪烁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不怀好意的隐瞒会被戳破。 “像你这种叛主的家伙，我可不敢用。”楼仰雪淡淡道：“三头犬，可以吃了。” 地狱三头犬没想到主人真的会把老尸头给自己吃，顿时兴奋地低嚎一声，凶戾异常地朝着面露惊恐的老尸头扑了过去，并朝他张开了三张遍布獠牙的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啃噬声中，老尸头一边惨叫一边求饶，骷髅们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既有些恶心，又感到了一丝隐隐的快意。 一直以来，都是人类被迫成为异端的食物，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让异端尝到了被吃的滋味！ 小章鱼趴在楼仰雪的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幅画面，大眼睛里透出一丝愉悦。 原本祂还担心楼仰雪手软留下老尸头，看到楼仰雪如此杀戮果决，祂心里很是满意。 不愧是祂看中的精灵，就是这个邪恶精灵爽！ 苟活下来的那个C级异端目睹了老尸头被吃掉的整个过程，被楼仰雪这么一顿杀鸡儆猴后，他再不敢有半点隐瞒，事无巨细地将所有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就是后话了。 杀掉老尸头后，楼仰雪将所有幸存者转移进了紫穹之钥里，骑上吃饱喝足的地狱三头犬，趁夜前往超管局门口丢幸存者。 那个啃了很久章鱼触手的婴儿，也被楼仰雪轻轻放在了超管局门口的花坛里。 楼仰雪摸摸孩子嫩滑的小脸：“希望超管局能给力一点，尽快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2号小章鱼则狂擦自己的触手，感觉自己被这小屁孩的口水弄脏了。 监管者66666见状悄悄吐槽，如果无视超管局的门头，此情此景，真的很像不负责任的父亲在福利院门口弃婴…… 楼仰雪是用隐身术悄悄摸到超管局门口的，放下婴儿后，他骑上同样被施了隐身术的三头犬，悄无声息地离开。 楼仰雪一走，感受不到安全气息的婴儿立即放声大哭，啼哭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超管局的两个值班人员被声音惊动，急忙推门出来。 看清门外的盛况后，两人僵立在夜风中，纷纷石化。 只见超管局大门外的空地上，居然凭空出现了一大批昏迷的伤员，他们脚朝超管局大门，笔直地躺在地上，甚至有序地排列成了一个方阵——好像在专门等着超管局将他们抬走似的，情况诡异得让他们怀疑这是一场噩梦。 什、什么鬼？？ 谁往超管局门口弃了尸？ 难道有哪个异端在挑衅超管局？？ 而这时，完成了救人义举的热心市民楼仰雪已经消失在夜色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说： 凶残银渐层悄悄外出捕猎，找到若干受伤人类，猫悄悄把战利品放在爱心猫屋门口，惊艳爱心猫屋里的人类！猫好！ 6区超管局：我也不知道啊，刚睡下奇迹就发生了…… 第50章 周岩接到局长打来的电话时，已经站在楼仰雪的家门口，敲了五分钟的门，彻底确定楼仰雪不在家。 大晚上的，楼仰雪会去哪里？ 周岩带了礼品过来，本想借着慰问的幌子刺探一下楼仰雪提前出院的原因，却没想到，楼仰雪刚出院就不知所踪，这让本就怀疑楼仰雪的周岩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急着出院，果然是跑去干坏事了吧！ 周岩心中隐隐不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强行破门而入，局长的电话恰在此时打了过来，周岩连忙接了起来：“局长，怎么了？又出现新的沦陷地了吗？” “不是！”不知是不是周岩的错觉，局长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是更要紧的事……反正现在局里人手不够，你快回来帮忙！” 帮什么忙？周岩非常疑惑，但这通电话毕竟是局长亲自打来的，严峻程度可想而知，他只好不甘心地瞥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提着礼品转身离开，匆忙往局里赶。 刚到超管局大门口，周岩就被他眼中的景象惊呆了，一大批脏污的人类直挺挺躺在大门口，面色青白，不知死活，把好好一个超管局门口整得活像个大规模停尸现场。 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周岩真的很难找到其他形容词来描述这诡异的情形了。 他的同僚们倾巢而出，正在往救护车上狂搬地上的“尸体”，见到他来了，他的同僚们面色一喜，急忙招呼道：“老周，你力气大，快去多扛点担架过来！刚刚运来的担架不够用了！” 周岩莫名其妙地被支使着扛了一摞担架过来，帮忙抬伤员的时候，才想起来询问这些伤员的来源。 同僚也是一脸迷茫：“我们也不知道啊！突然就凭空出现在门口了，查监控也查不出来。而且老周你是不知道这事有多玄乎，刚刚我们去调查了这些人的身份，结果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是被死速达快递公司抓走的受害者！里面还有几个消失了很久的超凡者，也被送了回来！” 周岩一愣，随后愕然道：“你没查错？如果这些人都是被死速达快递公司抓走的受害者，谁又有这个本事把他们全部救出来，再悄无声息地放在我们局的门口？” 而且对方做好事不留名，图的又是什么呢？ “这也是一大疑点，我们现在怀疑这事是哪个不知名的高阶超凡者做的，”同僚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等这些受害者醒了，我们再仔细询问一下他们，或许能从他们的嘴里弄清来龙去脉。” 周岩眉宇间蓄起忧愁，目前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跟同僚忙了半宿，总算把伤员全部安置好。 在这些伤员里，竟然还有一个非常幼小的婴儿，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除了襁褓被脏水浸透，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饿坏了而已。 负责这方面的员工已经紧急调取了警局的失踪档案，开始调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护士也给孩子喂了奶，这会儿，吃饱喝足的婴儿已经睡熟了。 周岩在摇篮旁弯下腰，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婴儿的小脸，冷硬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婴儿肉嫩，因此经常被异端视为打牙祭的上选，一般被异端抓走的婴儿，少有能活下来的，这孩子却大难不死，实在是太值得庆幸了。 一时间，周岩心中更加感激那个捣毁快递窝点，将孩子和幸存者们送到超管局的好心人。 婴儿不知是不是被他吵到了，摆动着小手一抓一握，像是要醒，周岩不知所措地连忙移开手，正想安抚，目光却忽然一凝，牢牢黏在了其中一只小手上。 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从那只小肉手的指缝里——拉出一根极细的银线。 周岩愣愣举起手，将这根银线对着灯光，微震的瞳孔里，倒映出了那道闪烁着银光的细影。 这是一根……头发。 银色的头发。 银色的……长头发。 …… 楼仰雪安置好人类幸存者，便迅速回到了自己刚打下的新地盘。 “法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骷髅们环顾满地的异端尸体以及空荡荡的仓库区，有种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茫然：“要把这些异端毁尸灭迹吗？” 楼仰雪显然已经有了主意，从容道：“不用，你们直接挑一具喜欢的异端尸体，然后用众生伪裳变成它的样子，记住，要战损版本的，伤得越重越好。变好了以后再毁掉你们看中的异端尸体，剩余的尸体，全部留着。” 骷髅们面面相觑：“？” “现在，我们的身份是被不明敌人抢走全部货物的可怜快递员。” 楼仰雪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开始给群演们讲解剧本：“我们奉经理为保护货物，不惜豁出性命与敌人拼死一战，最终不幸陨落，于是我们且战且退，在全员负伤的情况下，艰难地向总部发出了求救信号，请求总部支援……” 骷髅们被这骚操作震惊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发求救信号……我们吗？” 法师你真的好大胆，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情也敢干，就不怕死速达总部派救兵过来，结果发现内鬼就在他们身边吗？ 楼仰雪耐心地安抚他们：“不怕，万一真的东窗事发，我就把总部派来的救兵也给杀了，然后吸取教训，继续喊救兵——直到喊到愿意相信我们的救兵为止。” “……”骷髅们和监管者66666纷纷无力吐槽。 监管者66666迟疑道：[我以为你会想到什么瞒天过海的办法，先把明天的客户糊弄过去，暂时不惊动死速达总部，然后私底下猥琐发育，没想到……] 楼仰雪笑了笑：“五六，你未免把我想得太神了，我又不能凭空变出货物，所以明天的货单肯定是交不上的，既然交不上，咱们又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当然是要尽早把这个难题丢回给死速达总部了。” 监管者66666觉得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够用了，干脆放弃了思考：[好吧，你心中有数就行。] 楼仰雪眯了眯无神的双眼，继续向骷髅群演们讲述这场戏的要点，力求做出完美的部署。 …… 夜色渐深之时，死速达快递公司总部忽然接到了6区网点传来的求援信息。 自死速达快递公司成立以来，被超凡者捣毁的网点不知凡几，死速达总部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例行询问了快递员伤亡情况和敌人的数量等级，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你说货全被抢了？奉经理也被对方杀了？看清是谁干的了吗！”接线员异端惊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它手动将眼珠按了回去，急声道：“你们拦一拦，蜂使马上降临6区！” 说罢，它紧急找到了总部的空闲蜂使，将情况告知了那位蜂使。 蜂使闻言大惊，一整个快递网点的货都丢了？那明天6区的快递网点怎么交得上货？ 跟死速达合作的异端可都不是好说话的主，知道货丢了，还不闹翻天？！ 它知道事情大条了，不敢耽搁，急忙领一批战斗力强的蜂侍，通过传送阵法匆匆赶到6区快递网点。 它们抵达的时候，在6区网点大搞破坏的始作俑者已逃之夭夭，只留下数量稀少的几个残兵败将，以及一屋子的快递员尸体。 更让蜂使无法接受的是，负责6区快递网点的奉经理竟也被那个入侵者削成了肉棍，死无全尸——从奉经理的死相及周围魔力残留来看，这无疑是魔法师的手笔！ 蜂使的第一怀疑对象当然是超管局的那些超凡者，可这个世上，有能力单枪匹马地闯进这个快递网点，并在多名快递员的围攻下杀死奉经理的魔法师堪称寥寥无几，到底会是谁干的？ 缺胳膊短腿的快递员们像找到了救星，惶恐不已地涌上来，愤然哭诉闯入者的恶行，蜂使满心烦躁，一把将他们全部挥开：“此事我会上报老板，查出幕后的罪魁祸首。” “那明天的单子要怎么办？”其中一个C级快递员一副惊恐绝望的样子：“交不上货，我会被屠宰场的屠夫宰掉的！” 蜂使烦躁地啧了一声：“其他网点应该还有存货，调来用就是了，实在交不上的，就让它们来总部投诉，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们？” 快递员们像找到了主心骨，大喊老板英明。 蜂使觉得有点古怪，这群快递员什么时候这么谄媚了？整体氛围也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气息是对的，确实是它们公司的员工…… 不等它多想，一个快递员忽然站出来，为难地问：“那奉经理的身体，我们该怎么处理？” 蜂使迅速回过神，神色冷漠道：“给我，我会处理。” 奉经理好歹也是神格碎片的携带者，它的血肉同样具有力量，对蜂使来说，也相当于一个大补之物了，当然是要趁老板不注意，悄悄吃掉了。 蜂使承诺很快会下派一个新经理下来，便带着奉经理被削成肉棍的尸体匆匆离开了。 新经理很快通过传送阵法抵达现场，正式接手6区的烂摊子。 新经理名为“坟经理”，是一只虎头蜂，刚来到6区网点，坟经理就大发官威，开始支使剩下的快递员打扫快递点，同时查阅货单，开始往其他快递网点调货。 然而，整个死速达公司唯业绩至上，要是手头有存货，那些经理自己留着冲业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无偿把货调给6区用，于是纷纷互相推诿，气得坟经理愤怒大叫，恨不得杀几个煞笔同事泄愤。 监管者66666看到这一幕，不由感慨道：[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涨。] 还以为死速达快递公司的管理有多严格呢，就这？ 楼仰雪微微一笑，踩着坟经理庞大身影投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坟经理的背后。 法杖的顶端，轻轻抵住坟经理的致命点。 即使在隐匿术的遮掩下，坟经理仍然察觉到一阵危险气息，出自对危机的直觉，它下意识想要发动攻击。 然而楼仰雪的动作比它更快。 墙壁上溅落了一点脏污的血肉，投在墙上的庞大影子微微一僵，然后轰然倒下。 另一道颀长优美的影子在墙壁上缓缓浮现，影子弯下腰，将手探入了庞大的影子里，耐心地寻找着什么。 很快，他收回了手。 第二枚神格碎片，正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蜂使:青春没有售价，同事入口即化[哈哈大笑] 出场即进坟场的坟经理：莫？ 楼神：抢夺股份进度5%，重生之我在快递公司当蜂王[比心] 50-60 第51章 深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楼师傅终于结束了手头的工作。 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脏污，楼仰雪从坟经理小山般的躯体上轻巧地跃了下来，面朝坟经理的方向后退几步，打了个响指。 几秒过后，那具庞大的身躯像被按下了启动键，重新开始运行，它耷拉的四对蜂翼缓缓抬起，沉重的身体亦拔地升高，投下的阴影逐渐将楼仰雪完全笼罩。 坟经理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下方身型渺小的银发魔法师，魔法师似有所觉，同样抬起脸，朝它微笑道：“醒了吗？” 坟经理骤然看到入侵者，眼中立即爆出凶光，下意识就要向楼仰雪攻击，楼仰雪不闪不避，仅是单手下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安静。” 然后坟经理就惊恐地发现，它不能动了，并且不受控制地像狗一样迅速伏低身体，温驯地趴在了魔法师的手边。 “你对我做了什么！”坟经理又惊又怒，想张嘴撕咬面前的魔法师，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 被坟经理贴脸质问，楼仰雪神色没有分毫改变：“别急，只是对你做了一些小改造而已，现在你是我的一只傀儡蜂了——看到这只虫子了吗？” 楼仰雪抬起右手，一只胖嘟嘟的白色虫子正安静趴在他的手心，虫身上绘满了坟经理看不懂的图案。 “现在，已经有一只这样的虫子在你的脑袋里了。”楼仰雪手指点了点额头：“它不仅会控制你的脑子，让你听命于我，还会在你的脑袋里不停产卵，孵化虫卵，直到虫子彻底蛀空你的身体。” 随着楼仰雪的话音一句句落下，坟经理的眼神越发惊恐，脑袋也开始隐隐犯痛，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皮下啃食自己的血肉…… “你、你……”它恐惧地看着魔法师，透过那张美丽圣洁的面容，它好似看到了一只活恶魔，竟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不想被虫子蛀空身体的话，一定要乖乖听我的话，”楼仰雪轻声叮嘱：“否则，我只好让你彻底报废掉了。” 再怎么不敢置信，坟经理也看清了当前的形势，明白自己的命已经掌握在面前的魔法师手上，它只好含恨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当好一个不干实事的经理。”楼仰雪拍了拍蜂头：“既然怎么都调不来货，我们就不调了，明天要是有客户来闹，你就把客户全部打发回去，懂吗？” 坟经理屈辱道：“……懂了。” 楼仰雪见状起了坏心，故意说：“叫老板。” 坟经理怀疑自己已经下地狱了，否则怎么会在人间看到如此真实的魔鬼，它恍恍惚惚地喊道：“…………老板。” 楼仰雪满意地负手离开了。 楼仰雪本来是想直接干掉坟经理的，但转念一想，他之后还会继续占领新的网点，总不能每个网点他都亲力亲为地去管理吧？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带团队只能干到死，楼仰雪对此深以为然，这才勉为其难地改变了心思，准备将坟经理废物利用一下。 于是楼仰雪临时起意，将极乐虫爆改成了傀儡蛊虫，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打下了据点，下一步就是安置手底下的员工，忙碌了一晚上，楼仰雪就没怎么折腾，拿出了两麻袋的极乐虫，让骷髅们分吃了补充力量。 骷髅们都懵了，空洞的眼眶呆滞地望向麻袋里蠕动的虫子，言语间满是抗拒：“法师，你之前没开玩笑啊，真让我们吃虫子？” 楼仰雪认真向他们科普：“你们现在是死灵生物，要想升级，要么吃点灵魂和血肉之类的邪恶东西增长力量，要么吃点好消化的异端，直接吸收它们体内的力量，狂欢之神的极乐虫就挺好消化的，肉少但管饱，很适合你们。” 骷髅们最终还是被楼仰雪说服了，比起吃人类，还是吃虫子吧。往好处想，这些虫子至少不是蟑螂形态，并且长得还白白胖胖，一看就很有蛋白质的样子。 骷髅眼巴巴看着楼仰雪：“那法师……这虫子可以油炸吗？油炸会破坏它们体内的能量吗？” 楼仰雪思考几秒：“你们在此地等候片刻，我去给你们买口锅，去去就回。” 说罢，楼仰雪还真的出去采购一番，带回了一应厨房必备用品。 骷髅们热热闹闹地架起油锅，将狂欢之神的极乐虫裹上鸡蛋液和面包糠，投进油锅炸至金黄，空气里顿时飘起了异香。 一道油炸虫子美食出炉后，骷髅们的抗拒心理就减弱了许多，有骷髅试着往嘴里丢了一条油炸虫子，立即爱上了这不可思议的酥脆口感，他忙不迭夸赞道：“唔，好吃！你们都别愣着，快来吃啊！法师你也来尝尝，真的特好吃！” 严格意义上来说，骷髅是没有味觉的，但极乐虫体内的力量又恰好制造出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才让吸收了这股力量的骷髅们纷纷产生了吃到美食般的飘飘欲仙感。 楼仰雪也应邀吃了一条油炸虫子，还别说，确实挺酥香。 监管者66666看到这一幕，差点在他脑袋里发出尖锐爆鸣：[你吃了你真的吃了！你可是精灵啊，精灵不是一种只喝露水只吃植物的高尚生物吗，你怎么还会吃虫子的？！是神塔干的对不对？它是不是经常不给你东西吃，导致你只能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瞬间，监管者66666连“可怜精灵在神塔压迫下只能被迫在地里挖树根和虫子吃”的悲惨画面都脑补了出来。 就在监管者66666越想越悲愤，开始大声唾骂神塔的抠门时，楼仰雪一脸“你真没见识”的表情：“虫子怎么了？我幼时游历大陆的时候，什么没吃过？像什么风干海怪触手、石皮蜥蜴串烧、腐烂果冻沙拉、骨粉拉面……我全都尝过啊。” 监管者66666如遭雷劈，关于精灵的刻板印象立即碎了一地：[你你你……] 可它真的很难想象楼仰雪吃那些诡异食物的场景啊！ 楼仰雪又往嘴里丢了一条油炸虫子，不知想起什么，感慨道：“不过，我确实也算精灵里的异类了吧，至少我离开故乡前，没见过有别的精灵敢尝试这些东西，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同族一直都比较固执保守。” 它就说嘛，像楼仰雪这样的，肯定是个例，监管者66666松了一口气，碎掉的精灵印象又被重新粘了起来。 解决完骷髅员工的吃饭问题后，楼仰雪回了宿舍一趟，明天还要打下8区快递网点，楼仰雪准备今晚稍作休息，为明天的行动养精蓄锐。 同时，楼仰雪还准备送出一份之前答应给小章鱼的“报答”。 “章鱼之神辛苦啦，您在这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好。”楼仰雪将小章鱼放在桌上，自己转身去了厨房，背对着小章鱼，不知道在做什么。 2号小章鱼看似端庄地蹲在桌子上揣触手，实则早已迫不及待，它用血红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仰雪的背影，心中浮想联翩。 精灵会给祂什么报答？ 仔细想想，祂身为伟大的深渊之主，统领万魔的恶魔主宰，什么宝贝没有？ 是的，祂根本不缺宝物，唯一想拥有的，只有精灵本身。 祂阴暗而狂热地注视着精灵的背影，猜测精灵会不会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祂……但很显然，祂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因为楼仰雪转过身时，2号小章鱼发现，他手里端着的，竟然是一杯章鱼形状的……自制冰激凌？ 2号小章鱼：“？？？” 楼仰雪将勺子塞进它的触手里：“想了想，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这是我用魔法做的冰激凌，味道应该不错，还能给您补充力量，您赏脸尝尝？” 2号小章鱼：“……” 就这？就这？？ 祂那么多等待，那么多期待！ 2号小章鱼触手狂舞，暴怒，祂不要吃冰激凌，祂要亲精灵的嘴！ “您不喜欢吗？”楼仰雪露出苦恼的神色：“那您想要什么报答呢？只要是我给得起的——” 2号小章鱼猛然安静了下来，哦，可以自己选择要什么报答啊，那没事了。 2号小章鱼动用拇指大的副脑思考片刻，很快想好了自己要向精灵索要的“报答”。 祂矜持地举起勺子，毫不留情地一勺铲掉冰激凌的章鱼脑袋，然后将冰激凌举到了楼仰雪的嘴边。 “你要给我吃吗？”楼仰雪感受到唇边多了一缕凉意，虽不解其意，但还是顺从地张开嘴。 富含魔力的冰激凌还未在舌尖融化，有什么东西忽然跟着勺子探入口中，在他的口腔里扫荡了一圈，快速卷走了部分的凉意。 “！”楼仰雪睁大眼睛，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一根触手牢牢拢住了后颈，阻止了后退的动作。 又一勺冰激凌不容置疑地递到嘴边，楼仰雪怔愣片刻，意识到刚刚是小章鱼的触手伸了进来，顿时抗拒地抿唇。 见他不肯配合，2号小章鱼传递给他一道威严的心声。 【张嘴，吃。】 楼仰雪不敢轻易张嘴，只能用心声艰难地问它：“为什么……刚刚要把触手伸进来？” 【一起……吃……冰激凌。】 楼仰雪试图拒绝：“不行，这样吃冰激凌不太对吧？” 哪里不行，冰激凌就该这么吃才对，2号小章鱼这么理直气壮地想着，望着精灵的眼中却闪烁着恶劣的光。 一根小触手都受不了，以后换成大触手，可怎么办是好？ 会被弄哭的吧？ 第52章 2号小章鱼一边恶劣地想象那副画面，一边心怀叵测地继续跟精灵分享冰激凌。 可惜精灵的警惕心实在很高，吃了一口触手，就怎么都不肯再上当，找了个要洗澡的借口就从祂触手底下溜走了。 2号小章鱼虽有不甘，但此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仅剩的智商告诉祂，精灵可以随时终止召唤契约，将祂退回深渊，若是太过冒进，惹怒精灵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只好遗憾放弃。 祂狡猾地想，再等等，等祂未来合成更强的大章鱼，就能随便拿捏魔法师了，到了那时……祂想怎么为所欲为就怎么为所欲为！ 2号小章鱼一边邪恶遐想，一边舀了一勺精灵特供的冰激凌放进“嘴”里，不知是不是精灵亲手制作的原因，这冰激凌确实格外香甜。 醇香的水元素力量令2号小章鱼享受地眯起眼，忍不住又舀了一勺。 就在祂即将把这勺冰激凌送入口中时，2号小章鱼忽然察觉到了一道阴暗的注视。 祂循着视线的来源，敏锐地转过头，便看到不远处的窗外，一只小章鱼紧紧贴着玻璃窗，几乎将自己摊成了一个章鱼饼，那双血红的大眼睛充满怨念地死死注视着祂和冰激凌，视线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和渴望。 2号小章鱼：“……” 在1号小章鱼的嫉恨注目下，2号小章鱼下意识地用所有的触手牢牢扒住冰激凌杯，生怕1号夺食一般，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狂舀冰激凌——吃得更香了。 再看1号小章鱼，祂写满嫉恨的双眼几乎要喷出怒火。 2号小章鱼心中则是暗爽——于是吃得更香了。管你是不是先来的，你有吃过精灵为你特制的冰激凌吗？ 1号被2号隔空挑衅，大怒，于是化作一滩液体章鱼，从没关严实的窗户缝里钻了进来，跟2号打成一团，顺带伸出触手偷吃了一口杯子里的冰激凌。 2号眼见冰激凌被抢，也怒了，两只章鱼从桌子上打到桌下，互相用触手狂抽对方的脸。 就在这时，浴室的方向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两只小章鱼的动作同时一顿，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开对方，冲向了浴室门下方的通风口，趴在排气挡板上阴暗窥伺。 只见喷头下，精灵正低着头，任凭水流淌过肩背和腰腹，被打湿的银色长发紧贴着身体，挡住了不少风光，垂落的银睫不停滚落水珠，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没有丝毫动作。 两只小章鱼头挤着头，几乎要看痴了，恨不得掀开那些银色长发，看看下面的风景。 殊不知，楼仰雪此刻正在脑海里对监管者66666咬牙切齿地说：“坏了，冲我来的！” 监管者66666正在屏蔽模式下无聊整理数据，闻言慌忙追问：[怎么说？] 楼仰雪冷笑道：“我就说天上怎么会掉这么大的馅饼，无限量白送这么多宝贝，却不用我付出任何代价，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监管者66666还是没转过弯来：[明白什么了？] “这个章鱼……”楼仰雪有些难以启齿道：“好像是看中我的色相了。” 压根没关注这么多的监管者66666如遭雷劈：[……有吗！] “不图财，不图其他回报，只能是图色了。”楼仰雪骤然冷静了下来：“往好处想，祂至少不会要我的命。” [你等等……]监管者66666总算捋过来了：[你都发现祂图你的身体了，不会还想着继续跟祂交易吧？] “那又如何？”楼仰雪认真地问它：“节操重要，还是沦亡的故土更重要？” 监管者66666一下子沉默了。 “只要能救我的故乡和子民，我什么都愿意做。”楼仰雪自嘲地叹了一声：“在种族的存亡面前，个人的利益一文不值。” 良久，监管者66666才缓缓开口：[你说的对，在种族的存亡面前，个人的利益一文不值。] “祂只图我的色，我反倒能放心用祂的东西。”楼仰雪摇了摇头：“要我的命就不行了，我这条命，还得留着对付神塔。” 听到这番话，一时间，监管者66666的心情非常复杂。 天杀的神塔，看把我们精灵都逼成什么样了！！ 它一边辱骂神塔，一边看了眼新测的数据。 san值：21（已进入高度疯狂，但还能正常对话？） 此前，监管者66666一直不明白楼仰雪的高度疯狂到底体现在哪里，但现在，它好像隐隐有些明白了。 楼仰雪的疯狂，体现在他为了拯救故乡的子民，可以不择手段地达到目标，哪怕倾尽所有，付出生命，他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监管者66666不知道这算正常还是不正常，因为将心比心，如果它是楼仰雪，大概率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它看来，人类的利益同样高于自身的利益，只要人类能够战胜神塔，哪怕要它灰飞烟灭，它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里，监管者66666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悲戚，就在它沉浸在这股莫名的情绪里时，楼仰雪皱了皱眉，忽然说：“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 监管者66666现在处于屏蔽模式，没法往外看，只好催促楼仰雪：[你快把衣服穿上，我帮你看看是不是章鱼在偷看。] 楼仰雪快速披上浴巾，用魔法烘干头发，监管者66666解除屏蔽模式，立即拉远视角，目光如炬地扫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奇怪，跑了吗？] 楼仰雪打开浴室的门，径直走了出去，监管者66666看着用八根触手垂直吸在在门板上的小章鱼，陷入沉默。 不是吧，这章鱼真对楼仰雪有意思？ 监管者66666看到的其实是1号小章鱼，2号小章鱼知道楼仰雪的脑海里还寄居着一个会说话的不明生物，因此早在楼仰雪披上浴巾时，就鸡贼地躲到了一边，换1号出现在楼仰雪面前。 再怎么不舍，祂也不得不按照原先的约定，跟1号换班。 1号一路跟着楼仰雪到了床上，监管者66666果然没看出区别。 楼仰雪瞎着眼，就更感觉不出区别了，他在床上坐好，给自己施了一个大治愈术，让身上的伤口加速愈合。 这时，一根冰凉的触手搭在了楼仰雪的手背上，紧接着，一条心声传递了过来：【趴下……我……治疗。】 楼仰雪愣了一下：“你要给我治疗吗？” 1号小章鱼传递给他肯定的心声。 楼仰雪迟疑了一下，便半褪浴巾到腰腹，依它所言，趴在了床上。 1号小章鱼见精灵这么配合，之前被精灵殴打的怒意顿时消散了不少，将触手放在精灵后背上的那些伤口上时，连仅剩的那点不悦都消散了，变成了怜惜。 家鱼们，谁懂啊，在最弱的时刻，碰上了最想保护的精灵！ 雪白的皮肤触感温热，半愈合的粉红伤口看上去异常狰狞，1号小章鱼觉得刺眼，触手分泌了一些粘液出来，将伤口妥帖地包裹住，没一会儿，那处伤口便彻底愈合了。 楼仰雪感觉后背凉凉的，忍不住回头问它：“已经在治了吗？” 1号小章鱼的回答是抬起触手，恨铁不成钢地戳戳他的额头。 很笨的一只精灵，给他卷轴他都不知道用，就应该被狠狠电一顿清醒清醒。 监管者66666已经看不懂这个发展了：[……明知它图谋不轨，你还把衣服脱了让它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楼仰雪心平气和道：“而且求人办事，总不能一点甜头都不给吧？” 监管者66666：[……] 不是，你这么快就接受了出卖色相的设定，并已经开始付诸行动了吗？ 此情此景，监管者66666脑海里不由闪过一句话—— 精灵，你这是在玩火！ 楼仰雪没有半点玩火的自觉，甚至摸出了手机，自顾自开始翻看论坛。 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1号小章鱼当然不会客气，悄摸摸将所有触手都贴在了楼仰雪身上。 2号小章鱼没想到今晚还有这个福利，在床底嫉妒到扭曲，不断给1号传讯，要求也上来摸摸精灵，把1号烦得不行，只好爬下床，跟2号交换了位置。 于是，2号也美美撸上了精灵。 楼仰雪只感到小章鱼离开了片刻，又回来了，心中有点疑惑，但没想到点子上。 过了片刻，1号闹着要换回床上，2号只好不情不愿地下床，把1号换了回来。 就这样换来换去，换来换去，换得楼仰雪都开始怀疑了，2号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交换，准备出门狩猎。 临行前，2号将这几天的记忆挑了一些重要的部分，分享给了1号，免得1号在楼仰雪面前露出马脚。 1号得到记忆，立即催促2号快滚，不要打扰祂跟精灵的双人世界。 在这个过程中，楼仰雪的伤倒是全部治好了，他拢上浴袍，最终还是让监管者66666看了眼床底，监管者66666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此刻，2号卷着精灵落下的一根银发，依依不舍地踏上了狩猎的旅途。 为了尽早抱得精灵归，祂拼了！ …… 不平静的一晚很快过去，第二天一早，宁静的城市再次开始运转。 6区的各大沦陷地同样开始像往日一样，静候死速达快递员送货上门。 但今天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它们等了又等，始终没等到本该准时送货上门的快递员。 很快就有一些沦陷地的异端坐不住，派手底下的异端去快递网点催货。 不料到了地方后，它们全部得到了一个相同的敷衍回答——6区快递网点于昨晚遭到超凡者攻击，货物全部被抢，快递员也死伤惨重，现在交不上货，有问题就找总部投诉。 它们感到不可置信，这是什么狗屎态度？死速达快递公司还想不想继续开下去了！ 可不管它们是威逼还是动手，那个新上任的坟经理依旧一副“你有本事就去总部投诉”的死态度，把它们气得半死，打砸了一番，便愤愤回到沦陷地，把死速达公司交不上货的情况告知了它们的主。 死速达公司不负责任的态度果然引起了众怒，它们跟死速达快递公司做交易，全都是付了定金的，哪能说拿不到货就拿不到货，于是它们还真去了死速达快递公司的总部，向总部投诉。 总部收到大量投诉，也怒了，立即联络坟经理，质问它是如何办事的，坟经理自然是一顿哭诉卖惨，把自己昨晚被同事不断推诿扯皮，最终调不到任何货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表明不是自己的责任，完全是傻叉同事的责任。 总部无法，只好调出了总部的货来安抚这些找上门的客户，同时狠狠问责了那些不肯调货，差点造成企业丑闻的经理。 经此一遭，6区的风波算是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调查究竟是谁突袭了6区网点，并抢走了6区的所有货物。 趁着风波平静的空档，楼仰雪通过6区的传送阵法，直接抵达了8区的快递网点。 靠着传送阵法，死速达公司的快递点实现了货物的高效运输，但同样的，这些传送阵法也为这些快递点塑造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一旦有人掌握了一个快递网点的传送阵法，就能通过这些传送阵法，直达其他快递网点的内部。 死速达快递公司不是不清楚这个致命点，所以它们特意对传送阵法做了一些改造，改造后，只有通过经理许可的死速达公司员工才能使用传送阵法。 但它们完全没想到，这世上会出现一个奇葩魔法师，这个魔法师不仅可以吞噬神格假冒经理，身上还携带一个顶级品质的防御卷轴。 于是……就在6区快递网点遭难的第二天，8区网点也悄无声息地沦陷。 作者有话说： 雪雪：为了拯救故乡，我什么都可以做（狠狠握拳） 章鱼：*狂热地伸出108根触手*真的吗？你真的什么都能做？ 雪雪：……我觉得做精灵还是得有点底线，我不能，至少不应该…… 第53章 这次，楼仰雪打出了经验，他先用众生伪裳伪装成快递员，潜入8区快递网点，然后直接找到8区经理，借着防御卷轴的高防快速结束战斗。 这次占领8区快递网点后，他留了一部分活口，将极乐虫爆改成的傀儡蛊虫放进了8区锋经理和快递员的脑子里，直接控制了8区经理和少部分存活的快递员。 楼仰雪打完8区快递网点，感觉还有余力，干脆继续走传送阵法迁跃，按照这个流程重复操作，接连打下了7区，5区，4区…… 监管者66666全程陪着陛下走南闯北打江山，完全看麻了。 [请问您是开了无敌模式吗？]监管者66666无比诚恳地问：[为何同样是玩家，您却可以这么秀？] 楼仰雪则表示：“没办法，谁让小章鱼给我充钱了。” 手握顶级防御卷轴还收拾不了这些快递网点，那他基本就可以躺平等死了。 占领地盘这种事，速度当然是越快越好，楼仰雪一天之内突袭了六个网点，打的就是一个闪电战。 不过非常可惜的是，使用防御卷轴固然可以免伤，但要想击穿敌人的防御，依然需要消耗大量魔力，楼仰雪持续高强度输出，打到今天的第六个网点后，体内的魔力就已经将近榨空。 估摸着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楼仰雪这才堪堪收手，停下了脚步。 监管者66666统计了楼仰雪的今日战绩，然后沉默了。 [死速达快递公司在全球总共14个快递网点，你这就已经打下了7个……] 监管者66666的语气复杂难言，这是第一次，它开始怀疑攻打死速达快递公司的困难程度。 明明以前看这个公司时，只觉得固若金汤，处处都是无法攻破的铜墙铁壁，怎么到了楼仰雪这里，这公司就跟纸糊的似的，锤几下就四分五裂了？ 楼仰雪却犹嫌不足，万分遗憾道：“我现在的魔力储备还是太少了，否则一天就能把全部的网点都打下来……” 监管者66666麻木道：[……陛下，您还是歇歇吧。] 一天之内接连单挑六个A级BOSS，楼仰雪居然还嫌不够？说实话，监管者66666真的觉得楼仰雪有点过于变态了，他一个B级，就算有顶级防御卷轴免伤，也得消耗实打实的魔力，这一连打了六个BOSS才耗空，这魔力储备已经堪比S级了好吗？ 忙碌了一天的楼师傅再次回到6区，终于有空整理自己的战利品。 死速达快递公司不仅做人肉买卖，还做道具买卖和材料买卖，楼仰雪此番一去，截获了不少好东西。 各种道具就不必说了，稀奇的是某些沦陷地的邀请函和入场券，监管者66666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有些超凡者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进入沦陷地，正是因为收到了死速达快递代寄的邀请函。 如果某个沦陷地盯上了某个超凡者，又因距离过远，无法蛊惑超凡者，让他自行进入沦陷地，便会委托死速达快递公司，让快递公司代寄邀请函。 而这些邀请函上，往往附着着诅咒或剧毒，一旦中招，被盯上的超凡者唯有前往指定沦陷地，才能解除负面状态。 靠着这样的阴损招数，不知有多少超凡者在收取快递时猝不及防地中招，只能被迫前往相关沦陷地，进而丢掉性命。 监管者66666万万没想到死速达快递公司居然还有这项业务，气得在楼仰雪耳边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楼仰雪好笑地给炸毛的监管者顺了一会儿毛，这才开始处理这些邀请函。 邀请函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写了指定对象的邀请函，这种邀请函只有指定对象才能触发；另一种则是广撒网型邀请函，类似于塞到门缝里的超市小广告，不限对象，只要碰到，就立即被沦陷地讹上，强买强卖。 监管者66666本以为楼仰雪会做些防护措施再去碰这些邀请函，没想到楼仰雪再度祭出无情铁手，竟毫无顾忌地直接上手去摸…… 监管者66666艰难地问：[你不怕……被诅咒吗？] 楼仰雪无所谓道：“免疫诅咒体质了解一下。” 好好好，免疫毒素，免疫精神污染，免疫诅咒，还有什么能打倒你，邪恶精灵？ 楼仰雪才不管监管者66666内心如何震荡，自顾自地在一堆邀请函中摸索：“五六，你看这些邀请函——里面有没有悲之郎集团的？” 监管者66666勉强找回神智，在一堆邀请函里快速检索悲之郎集团的logo——也就是【寂灭与苦悲之神】的神之图腾。 [找到了！就在你右手下面第三张——不是这张，再往下摸一张，左边一点，不是，往上一点。] 楼仰雪按照监管者66666的指示摸索了足有一分钟，才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邀请函里成功摸到了悲之郎的邀请函。 楼仰雪刚把这张邀请函拿出来，监管者66666就暗道一声不妙，这是一张指定邀请函，只邀请特定的某个人，楼仰雪想蹭还蹭不上。 楼仰雪：“悲之郎邀请的是谁？能看到吗？” [邀请函封面上写了名字，叫百里默言，稍等，我去超管局的资料库里查查有没有这个人。] “百里默言？”楼仰雪托着下巴，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监管者66666好奇问：[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就是觉得这个名字过于形象，可能跟他的技能有点关系。”楼仰雪道。 监管者66666其实这这么觉得，但它在资料库里搜索了一圈后，却没有检索到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资料。 [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人是超管局的高保密人才，我没有调取他档案的权限，还有一种，就是这个名字是假的，所以我搜索不到。]监管者66666给出了两种可能的原因。 楼仰雪摸了摸下巴：“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谁才有资格调取他的档案？” [那要看这个百里默言所在的单位是哪个了。打个比方，如果他是超学院的人，那么只有超学院的校长有资格调取出他的档案，如果他是超管局的人，那么只有超管局分区局长的等级才有资格调取他的档案。] 楼仰雪有点苦恼：“这就麻烦了，我还想蹭蹭百里默言的邀请函……” 根据狂欢之神的情报，【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正位于悲之郎人肉果冻厂，楼仰雪一直惦记着把王孢搞到手，再用王孢对付【菌菇与生机之神】，但人肉果冻厂的位置，偏偏又很隐蔽…… 如果能蹭到这张邀请函，那无疑能给楼仰雪省很多事情。 监管者66666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绞尽脑汁思索片刻，给楼仰雪出主意：“你现在不是有超学院和超研院的人脉吗？不如试试问他们？万一刚好有人认识这个百里默言，你就能通过中间人联系上他了。” 楼仰雪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便点了点头：“可。” 将邀请函全部收了起来，楼仰雪又开始研究他今天抢到的其他战利品。 道具和材料的珍稀程度有高有低，有些楼仰雪用得上，有些楼仰雪用不上。 楼仰雪本想将不需要的东西挂论坛主页出掉，但转念一想，这些毕竟都是“赃物”，就这么随便卖出去，岂不是明晃晃地把“我有问题”四个字焊死在了身上？ 所以，楼仰雪最终决定，先将这些“赃物”炮制一番，道具改掉外形，材料做成魔药或道具，将它们全部改头换面，再挂到论坛卖掉。 收拾完大半的东西后，时间已接近傍晚九点，期间楼仰雪接到过周岩的一个电话，被周岩明里暗里打探了一番行踪，楼仰雪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 挂掉电话，楼仰雪叹了口气：“我觉得我长大了，是时候离开超管局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了。” 监管者66666哪能不懂他在想什么，冷漠道：[不就是用过就想丢吗？我懂。] 爱心猫屋留不住野心膨胀的邪恶银渐层，银渐层在外有了家，就不想回爱心猫屋了，正常。 楼仰雪没有丝毫羞愧之色，很快做了决定：“再过一周，我就辞职吧。” [为什么是一周？]监管者66666疑惑地问，就楼仰雪这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它还以为楼仰雪明天就会提离职。 难道楼仰雪这一周里，又有什么邪恶计划要做？ 就在监管者66666用最险恶的心思揣测邪恶银渐层时，楼仰雪却给出了一个非常朴实无华的理由：“超研院做那个S级的眼镜需要一周。” 监管者66666：[……行吧，但我得提前告诉你，你这都没干满一个月，大概率领不到工资，五险一金这种，就更不可能给你交了。] 楼仰雪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哈”了一声，指着自己：“我倒是敢交养老金，你们敢给我养老吗？” [……] 谁有精灵能活啊，地球毁灭了，楼仰雪估计都还活着。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 凌晨时分，楼仰雪收到了来自张右青的论坛私信。 张右青行动力惊人，楼仰雪一天前交代给他的清单，他现在就已经筹备好了大半。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伊里安大师，您清单上要的材料，大部分我都找到了，只剩没打对钩的材料还没找到，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如我先把已经找到的材料交给您？ 楼仰雪让监管者66666看过清单，确认张右青没找到的那几样材料他并不急用，便同意了。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可以。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我这边要怎么把药材交给您呢？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药材在哪里？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目前都在超学院的魔药学院放着。 监管者66666悄悄跟楼仰雪科普：[超学院位于2区，距离我们6区隔着两个区的距离。] 楼仰雪就让小章鱼回复张右青：“你把包裹放在学院外的某个地点，再把定位发我，我派人来取。” 张右青看到这行字，半信半疑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筹备清单上的材料，张右青才紧急回了2区一趟，但伊里安不是在6区吗？他在2区怎么也有人手？ 再怎么狐疑，张右青也只能照做。 他放好包裹，把定位发给了“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人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慢吞吞往外挪。 张右青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他实在很好奇，“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究竟会派谁过来取包裹。 反正“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也没说不让看，他偷偷瞄一眼，应该可以吧？ 很快，张右青得偿所愿，看到了被“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派来取包裹的人。 ……不，那根本称不上是“人”，矫健的四肢，附着在体表上的毛发，无不彰显着那是一个豹形异端。 张右青屏住呼吸，直至看着那只豹形异端叼着包裹迅速离开，方才察觉到自己出了一声冷汗。 魔药师的战力不高，张右青根本不敢在这个危险区域多做逗留，急忙退回超学院，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才哆嗦着双手拿出了手机，联系“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伊里安大师！我能问一下吗？为什么您派来取包裹的人会是一个异端……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偷看的，但是超学院里都是学生，忽然出现一个异端，我实在有点在意……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不用担心，那是受我操纵的一个傀儡，我保证，它不会对超学院里的学生造成任何威胁。 张右青看完这段文字，微微一愣，那是个傀儡？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制作傀儡的过程也会作为一个教学案例，由我亲自展示给你看。 看到这里，张右青这才稍稍放心。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既然材料已经到了，那么课程也可以开始了，明晚七点开始，以直播的形式讲解配平公式的原理和实战，两个小时左右结束第一节课，可以接受吗？ 看到这里，张右青立即精神一振，忙回复道：可以！ 发出这句后，张右青迟疑了一下，又发出了下一句话。 超学院魔药导师张右青：伊里安大师，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听说您要教我配平公式，也想过来旁听，我想问问您，介不介意他们也过来旁听，当然！他们也会支付给您相应的报酬。 这句发出，张右青的手心紧张到冒汗，脸颊也因羞臊而隐隐泛红。 张右青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伊里安大师肯教他如此珍贵的知识，他就该满足了，竟然还想着让伊里安大师收更多的学生……实在不太知足。 可他真的顶不住朋友们的苦苦哀求，都是魔药师，他太理解“配平公式”对于魔药师的诱惑力，有了“配平公式”，自创魔药配方就不再是难题，人类炼制魔药的技术也绝对会被推向一个新的顶峰。 所以，他还是朝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开了这个口。 只是问问而已，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拒绝，可万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答应，那就是造福整个魔药界的事。 张右青紧张地等待“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回复，终于，“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回复了他。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明天第一节课，让他们先来试听。我不是什么学生都收，没有悟性的，给再多我也不教。 张右青：“……” 他仿佛从这句话里，看出了伊里安对菜鸡魔药师的隐隐嫌弃。 怀揣着复杂的微妙心情，他艰难打字：好的，收到。 然后转头就去联系了他的那些朋友们，将伊里安大师同意他们试听的好消息告知了他们。 魔药师们顿时兴奋不已，竟自发组建了一个学习群，将张右青也拉了进去，张右青看着占据魔药界大半江山的魔药师都齐聚在了这里，不由轻声一叹，忧愁地想到，明晚不知道有多少个魔药师会被伊里安大师刷下去。 这些人还在这里乐呵呢，殊不知，明天将会迎来怎样的狂风暴雨。 张右青从弟子沈灵韵口中了解过，伊里安看似性格温和，实则是个很严厉的人，骂起人非常狠，张右青很担心这些魔药师被骂破防。 他忍不住在群里给众人打了个预防针：据说伊里安大师对学生比较严厉…… 众人不以为然，纷纷表示谁炼魔药没被老师骂过，他们完全受得住。 行吧……张右青默默删除了提醒的话语。 这时，“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如果可以，帮我查查，超学院有没有一个叫百里默言的人。” 百里默言？好怪的名字，张右青皱了皱眉，思考片刻，答应了下来- 一晚上过去，时间到了周日。 周日的死速达公司，再次暴雷。 这次不是一个区的货出问题，而是七个区的货全都出了问题。 此事一出，压力再次给到了死速达公司总部，跟死速达有合作的沦陷地纷纷派异端过来诘问断货原因，整个总部被异端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暴怒的异端。 死速达公司总部此时也很懵啊！前晚刚解决了6区被袭击的问题，怎么才过了一天，又有6个快递网点被攻击了？ 一个快递网点被抢，它们还能调出货，但6个快递网点同时被抢，造成的损失难以预估，总部肯定调不出货了。 这要怎么办？ 死速达总部的异端全被这个前所未见的突发状况搞懵了，它们一边尽力安抚客户，一边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了蜂使。 蜂使一看，7个网点同时出问题，哪有这么巧的是，绝对是有人故意来砸场子了啊！便立即把情况再上报给了【广告与快递之神】。 【广告与快递之神】听闻自己创建的网点同时被抢，第一时间就把怀疑对象放到了其他的神身上。 祂倒是也怀疑过超管局，但人类有多少本事，祂还能不知道吗？ 想要同时毁掉阵容强大的快递网点，人类超管局至少也得派出相同阵容的超凡者，7个区同时凑出7队这种阵容的超凡者，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就算人类下定决心要毁掉死速达快递公司，也没有理由在同一天同时发动攻击，哪怕是要打祂一个措手不及，人类付出的人力成本也太大了。 有能力也有动机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跟祂一样，同样开着全球连锁店的神祇。 比如开着全球连锁美容院的【美丽与嫉妒之神】，比如开着全国连锁食品厂的【寂灭与苦悲之神】，又比如可以把孢子散播得到处都是的【菌菇与生机之神】…… 【广告与快递之神】疑神疑鬼地将所有神祇怀疑了个遍，但哪怕祂再怀疑，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祂正处在“产卵期”，暂时无法离开总部，便只好派蜂使调查快递网店被袭击的真相。 很快，调查就有了眉目，有侥幸存活下来的经理信誓旦旦地声称，它曾在臻颜美容院外看到过失踪的货物，所以一定是臻颜美容院为了完成自己的KPI，故意抢了死速达的货！ 这个猜测是很有道理的，毕竟所有异端都知道，臻颜美容院最近在搞一个选秀节目，正在疯狂寻找美丽的人类，为此不择手段地抢了死速达的货，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异端当然不会讲究什么道德，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尽快转移客户的仇恨值，死速达公司干脆直接将这个未经核实的消息放了出去。 没拿到货的客户闻言，纷纷调转了讨伐方向，一窝蜂冲向了臻颜美容院，喊打喊杀地朝美容院讨要它们的货物。 第一个遭到讨伐的是5区的臻颜美容院，死速达的客户们打上门的时候，臻颜美容院的员工全都措手不及。 艰难地扛过一轮攻击后，一名神侍代表美容院走了出来，询问这些死速达客户忽然打上门的原因，得知它们是为了上门讨货后，神侍直接被这口飞来的大锅砸懵了。 什么货啊？它根本不知道啊！ “不是我们抢的货！”神侍那张漂亮的脸都差点被气歪：“我们没事抢你们的货干什么！就那些歪瓜裂枣，我主才看不上呢！” “你放屁！”这时，5区疯经理忽然尖锐出声，同时从美容院的建筑废墟里扒拉出了什么东西，然后将那件东西高高举起：“如果不是你们抢的，那你们这里为什么会有我们快递点的货！” 所有异端下意识看向疯经理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精美的天使雕像，从天使唇角的鲜血来看，这无疑是一个喜爱杀戮的诡异道具。 “看，这天使的脚底还有我们老板的图腾！”疯经理将这具杀戮天使倒举过来，向所有异端展示天使脚底的神之图腾，而后振振有词地唾骂臻颜美容院神侍：“别告诉我这个天使是你从我们公司买的，我告诉你，这个图腾只有出库后才会消失，现在图腾没消失，代表什么，懂的都懂！” 神侍被疯经理栽赃诬陷一条龙，简直百口莫辩：“我……你……你们……” “还货！还货！”疯经理红着眼大喊：“不还货，就把你们的神屎美容院推倒！” 其他异端纷纷响应。 神侍差点被气晕过去。 好在这时，神使大人匆匆赶到，看到门口聚了一帮明显上门找茬的异端，神使皱了皱眉，想也不想，一道神光便打了出去。 他的本意是震慑这些异端，让它们速速退出美容院的地盘，结果却适得其反，不仅没有吓退这些异端，反倒彻底激怒了它们。 一触即发的战斗以这道神光为导火索，彻底打响。 混战当中，臻颜美容院5区分院，轰然倒塌。 美容院的倒塌，对神使来说，不亚于信仰的崩塌，面对着无耻的入侵者，神使衣着狼狈，美丽的面容一派扭曲，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它们：“今日之耻辱，来日我主必会百倍奉还！！” 经此一役，臻颜美容院与死速达公司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 几个小时后，【混乱与毁灭之神】从神使口中听闻这件事，不由抚掌大笑，祂还记挂着【美丽与嫉妒之神】派神使杀死狂欢之神的耻辱，闻言当即决定跟【广告与快递之神】联手，痛打【美丽与嫉妒之神】这个落水狗。 事情发展到这里，真正抢货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客户觉得抢货的人是谁。 六个区快递网点同时被抢，死速达公司不可能再交得上货，所以死速达公司迫切地需要一个冤大头来转嫁自己身上的所有责任，让客户的愤怒情绪找到一个发泄口。 而臻颜美容院，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靶子。 【混乱与毁灭之神】递来的橄榄枝，更是将这场大型围剿行动推至高潮。 那一刻，【广告与快递之神】承认，祂心动了。 做些快递买卖能提升多少力量？ 如果能跟【混乱与毁灭之神】合作，将【美丽与嫉妒之神】打落神座，直接瓜分祂的力量……岂不是更快捷迅速？ 只犹豫了几分钟，【广告与快递之神】就接过了【混乱与毁灭之神】投来的橄榄枝，跟祂达成了合作。 …… 疯经理举着杀戮天使，步伐谨慎地走进了自己的蜂巢。 它的六对翅膀畏惧地敛起，猩红的复眼里也充满了恐惧，被它举着的杀戮天使也不微笑了，连嘴角淌着的鲜红血迹都被老实地舔了个干净。 它们一同抵达了蜂巢的最深处，朝着坐在老板椅上的人低下头颅。 银发的精灵托着下巴，愉悦道：“好戏要开场了。” 作者有话说： 美丽与嫉妒之神:*无力*为什么……塌房的……又是我[裂开] 邪恶银渐层：抱歉，迫害你的事，我太乐意做了。 美丽与嫉妒之神：答应我，下次迫害别的神好吗？好的[裂开] 第54章 目睹了楼仰雪这些天一系列的操作后，监管者66666只剩一个感想—— 你们当皇帝的心都脏！！ 楼仰雪只需略微出手，【美丽与嫉妒之神】就再次背上了一口卸不掉的大锅。 【美丽与嫉妒之神】估计打死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招来这样的陷害。 殊不知……那年在天府公寓，祂听了千面之神的召唤，降临在楼仰雪面前，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美丽与嫉妒之神】是楼仰雪在地球碰上的第一个高阶异端，受点特殊关照，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楼仰雪却对此有更合理的解释：“既然已经陷害过了【美丽与嫉妒之神】几次，当然要陷害到底了，如果挑拨成功，能借着其他异端的手一口气把祂捶死，我再去捡点漏，那就再好不过了。” 监管者66666怀疑道：[可我怎么感觉你是想看更大的热闹？] 楼仰雪作惋惜状：“我也想看点热闹，可惜我的眼睛是瞎的啊。” 拜托，这种时候就别开自己的地狱笑话了吧……监管者66666无语片刻，正色道：[我觉得【美丽与嫉妒之神】不会乖乖接锅的，万一祂为了自证清白，也展开调查并调查到你头上，你就危险了。] 楼仰雪淡定道：“所以我也做了二手准备啊。” 监管者66666：[……不好意思，你说的二手准备是？] “控制经理的蛊虫，原材料是狂欢之神的极乐虫，”楼仰雪竖起一根手指：“现在考考你，狂欢之神的上位神又是谁呢？” 监管者66666：[…………] “试想一下，等【美丽与嫉妒之神】发现了经理脑子里的虫子，会不会第一时间把怀疑对象打到【混乱与毁灭之神】上？从而怀疑自己是被【混乱与毁灭之神】做了局？” 楼仰雪饶有兴趣道：“而就是那么巧，【混乱与毁灭之神】刚被【美丽与嫉妒之神】杀死了从神，突然遭到【美丽与嫉妒之神】指控，祂会甘心认罪吗？” 这么一反转，两个异端将会互相怀疑自己被对方做局，矛盾再次升级。 “等死速达公司以为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彻底清理掉这批经理，放心地下派更多经理过来……”楼仰雪微笑道：“我就可以继续吞并更多的神格碎片了。” 监管者66666听得目瞪口呆：[……6。] “现在，就让祂们继续打下去吧。”楼仰雪：“等祂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来捡漏。” 行吧，监管者66666觉得，它就是多余一问，像楼仰雪这种走一步算百步的心机精灵，担心谁都不该担心他- 就在异端们为死速达快递点的货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楼仰雪的第一节魔药小班课堂堂上线。 张右青跟其他魔药师守着设备准时上线，刚进入直播间，就看到了屏幕前看不清面容的黑雾人。 黑雾人离镜头很近，显然正在摆弄设备，大概是听见了声音，他开口问道：“能看清吗？” 伊里安很谨慎，不仅遮掩了外貌，连声音都做了变声处理。 张右青跟其他魔药师对视一眼，轻咳了一声：“能看清。” 楼仰雪坐在镜头前，也不用小黑板之类的东西，简略干脆道：“那么现在就开始吧，你们叫我伊里安就行。之所以开这门课，除了跟张右青做了交易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发现，你们在对于魔药的理解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或许是因为对魔药典籍的理解出了问题，或许是因为你们拥有的魔药典籍太落后。” “总之，上了我的课后，我希望你们能对魔药的配制原理拥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并且掌握正确的炼药技巧。” 众魔药师听完楼仰雪这段开场白，纷纷惊讶于楼仰雪的大胆。 居然开场就直接否定了他们过去掌握的魔药知识，还说那些知识太落后？ 究竟是伊里安太自负，还是他们真的很菜？ 就在他们怀疑人生时，楼仰雪直接切入了今天的教学主题，给他们讲起了魔药学最基础的配制原理。 配制原理这种东西，张右青等人刚入门的时候就学过了，后来成为魔药导师后，又教了魔药新生不知道多少遍，听到伊里安竟然打算从基础原理教起，众位魔药师都有些不可置信。 伊里安难道是把他们当成刚入门的小孩了吗？他们配制了魔药这么久，难道还能不懂配制魔药的基础原—— 听了一会儿后，他们惊愕地发现，伊里安讲解的这些原理，还真是他们根本没有听过的知识！ 就比如耳熟能详的融合操作，伊里安并不会讲解为怎么融合，什么操作可能造成融合失败，而是会从元素角度宏观讲解融合的原理和提高融合概率的方法。 这是一种完全前所未见的视角，却简单明了地解释了他们以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伊里安显然对魔药有自己的理解，他的话语非常简洁明了，为了便于他们理解，完全是把这些知识掰开了揉碎讲解给他们听，其耐心程度，简直就像是把他们当成了刚上幼儿园没多久的小宝宝…… 众魔药师听着听着，逐渐开始汗颜，很难想象他们在伊里安的心里究竟是什么菜鸡形象。 但羞愧归羞愧，这些基础知识的含金量毋庸置疑，魔药师们听到一半，已经自觉地拿出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楼仰雪把基本原理讲得差不多的时候，魔药师们也记下了满满几页的干货。 楼仰雪虽然多次跟监管者66666蛐蛐这些人类魔药师的资质，但真的开始教学后，他的完美主义发作，也没敷衍对待他们。 楼仰雪喝了一口水，淡淡道：“好了，接下来是答疑时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了。” 憋了一肚子问题的魔药师们纷纷举手。 楼仰雪看不到，点人的就变成了监管者66666这个教学助理。 答疑过后，楼仰雪拿出张右青寄给他的炼药锅和药材，准备以自己的实际操作为例，更好地为他们巩固基础知识。 在众位魔药师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打了个响指，在炼药锅底下点起一簇冰蓝色的火苗。 极地冰焰！！ 魔药师们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贴在屏幕上。 光是一个极地冰焰还不够，过了几秒，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伊里安伸出手——直接用手心试探锅的温度， 魔药师：“……？” 这操作看懵了所有人，不是，那锅都被烧红了，这不烫吗？？ 张右青艰难道：“伊里安大师，那个……我们也需要学会……用手直接测锅温吗？” “能学会当然最好，但不建议尝试。”楼仰雪淡定道：“我能用手测锅温，是因为我的体质有加强过，不怕高温，危险操作，请勿模仿。” 魔药师们：“……” 楼仰雪觉得锅温合适了，起手就炼制了一锅补魔药剂，既是为了教学演示，也是为了方便以后应急。 就像今天，要不是魔力储备不够，他或许能一口气把14个区的快递网点全打下来。对魔法师来说，魔力耗空太致命了，有补魔药剂备着，楼仰雪打起架来也能更有底气。 楼仰雪一通行云流水的炼制操作，看呆了所有魔药师。 目睹这一幕后，他们心底对伊里安的最后一丝怀疑彻底烟消云散，转为满心的崇敬。 就凭这操作，伊里安绝对有魔药宗师往上的水平！ 在一茬接一茬的震撼当中，第一节课不知不觉地结束了，结束前，楼仰雪给这些人类魔药师布置了课后作业：“下一节课在一周后，这一周里，你们每个人都提纯三百五十颗火焰晶石，锻炼一下灵感强度。” 楼仰雪毫不客气地批评道：“你们的灵感都太低了，想要炼制高级药剂，这点灵感还不够看的。” 张右青眼前一黑：“三、三百五十颗？” 三百五十颗是什么概念？平均下来，他们每天都要提纯50颗的晶石，可像张右青这种水平的魔药导师，每天顶多只能提炼25颗左右的火焰晶石，伊里安布置的作业却直接在他们的极限上翻了一倍…… “记住，必须在榨干全部的灵感后，再喝药剂补充灵感。”楼仰雪缓下了声音：“刚开始可能会比较痛苦，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这是增强灵感的最快方法，不愿意或不敢尝试的，现在可以退出我的课堂了。” 魔药师们鸦雀无声，在一片寂静中，楼仰雪退出了直播间。 楼仰雪退出直播间后，监管者66666才有空问他：[你觉得有几个魔药师能坚持下来？] “十个里面能留下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楼仰雪往发烫的手机上施了一个降温术，给手机快速降温，漫不经心道：“灵感被榨空的感觉可不好受。” 监管者66666其实挺想问楼仰雪，他有没有用这种方法强行提升过灵感，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 隔天就是周一，不管这个周末楼仰雪过得有多精彩，到了工作日，楼仰雪又要回超管局上班了。 这让楼仰雪更觉得，他是时候离开超管局，经营自己的事业了，于是，楼仰雪准备在今天递交辞呈，最好能在下周前成功离职。 回到楼仰雪身边的1号小章鱼重拾对银发的热爱，在楼仰雪出门上班前，再次发挥创造力，给楼仰雪编了一个美丽发型。 楼仰雪摸了摸被小章鱼编成一股的头发，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小章鱼前几天对编发明明没有那么热衷了，怎么忽然又开始给他编头发了？ 这次1号小章鱼给精灵编完头发，还额外用触手贴了贴精灵的脸。 果然一些东西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被2号偷家的那段时间里，1号小章鱼不知悔恨了多少次。 如果再给祂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祂一定不会再离开精灵半步！ 楼仰雪只感觉小章鱼今天的心情格外激动，温热触手上的吸盘还很重地吸了一下他的脸。 楼仰雪：“？” 日常不懂章鱼的一天。 顶着脸上被吸出来的小红印，楼仰雪毫无所觉地上班去了。 周一的后勤部办公室一片死气沉沉，楼仰雪走进门，一直没听到最话痨的楚宏明大着嗓门说话，不由有些疑惑，问旁边工位的元颖：“楚宏明今天没来上班吗？” “他来了啊，”元颖茫然一瞬，忽然想到楼仰雪看不见，忙解释道：“他是周末累到了，现在正偷趴在桌上补觉呢。” 楼仰雪假作不知：“周末发生了什么事吗？” “哦对，仰雪你还不知道。”元颖忙将周末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按的太阳穴疲惫道：“都是搬运幸存者的体力活，你眼睛又不好，老杨就没叫你。” “原来是这样啊，”楼仰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并感叹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唯一知道真相的监管者66666听得无语。 其实楼仰雪这只精灵吧，有时候真的挺爱演的，演着演着就开始自恋，把自己给夸上了。 元颖附和道：“唉，是说啊，不知道那个好心人究竟是谁，竟然一声不吭地就闯了6区的死速达快递点，把全部的幸存者都救了出来，现在大家都在猜，那个好心人会不会是【暴君】。” “暴……君？”楼仰雪脸上缓缓失去笑容：“不应该吧，救了这么多人，怎么也该称得上一句仁君了。” “我说的是拥有【暴君】代号的一个超凡者啦。”元颖满脸崇拜道：“【暴君】是少数的几个S级超凡者之一，如果说有谁有实力单枪匹马闯进死速达快递点，那肯定就是他了，老杨查过【暴君】的行程表，他这几天刚好就在隔壁8区对付一只A级异端，可能刚好路过我们区，就顺手……咦，仰雪，你这是在写什么？” “没事，写个离职报告。”楼仰雪目视前方，双眼无神地啪啪敲字：“我不干了。” 楼仰雪还没说什么，他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已经暴怒出声：[big胆！何方宵小，竟敢抢陛下的丰功伟绩！攘君之功，罪当弃市！] 楼仰雪：“……” 五十步笑百步，我看五六你也挺爱演…… 作者有话说： 【美丽与嫉妒之神】：有贼人诬陷于我，还有没天理，有没有王法了！请苍天，辨忠奸！ 监管者66666：放肆，天子怎会有错？面刺天子之过者，诛！九！族！ 第55章 忽然冒出来一个【暴君】，不免让楼仰雪有些好奇，他询问监管者66666，能不能从资料库里查到这个超凡者的资料。 监管者66666查询了一下，然后语气有点复杂地说：[查倒是能查到，这人叫玄徵，S级超凡者，代号叫暴君，纯粹是因为此人脾气太差了，并且因为san值常年徘徊在危险边缘，所以非常嗜杀，杀意上头时，连普通人都会一起杀掉，超管局完全是看在了他的能力和等级上，才勉强将他留下，而不是把他关进特殊病房。] 楼仰雪点了点头，没怎么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专心写起了离职申请。 元颖见他离职申请已经写了好几行，这才反应过来楼仰雪不是在开玩笑，凑过来不可思议道：“仰雪，你真的要离职啊？” 楼仰雪惆怅地叹了口气：“唉，是啊，我还是觉得这份工作太危险了，才进超管局几天功夫，就住了两次院，谁知道下次我还有没有命从沦陷地回来？” “确实。”元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很理解楼仰雪的想法，事实上，因为工作太过危险，超管局的离职率其实很高，更别说楼仰雪又是个盲人，只在克苏鲁神系的沦陷地占据一点优势。 元颖是知道楼仰雪经济情况的，不由担忧地问：“可你不在超管局上班，经济来源又要怎么解决呢？” 楼仰雪迟疑一下，不确定道：“我听说，有家按摩店正在招聘盲人按摩师……” 元颖：“……” 元颖震惊的目光落在楼仰雪那张天神般美丽的脸上，靠啊，长成这样，你告诉我你要去给人按摩？帅哥，路走窄了吧！ 刚好走进后勤组办公室的周岩也：“……” 要不是弄清了点楼仰雪的底细，他差点真信了楼仰雪的鬼话！ “不是，你怎么想的！”元颖因为太过激动，没有及时发现进门的周岩：“你长得这么好看，哪怕进娱乐圈也比当按摩师赚得多吧？你就往那一站，随便演个花瓶，你的粉丝都能手牵手绕地球一百圈，真的！” 楼仰雪自是百般推辞，还说什么：“不行的，靠脸吃饭的事我做不到，我一定要靠自己的手艺赚到第一桶金，这样的钱花起来才实在……” 可把元颖气得够呛，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大美人你糊涂啊！ 元颖现在颇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恨不得摇出楼仰雪脑袋里的水，让楼仰雪正确认识到他这张脸的含金量。 周岩终于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怎么，你打算离职了？” 楼仰雪循声转过头，面朝周岩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这行对我来说还是太危险了，抱歉周队，辜负了你的好意。” 周岩扯了一下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是吗？” 元颖没察觉到周岩的奇怪态度，这时插嘴道：“周队你也来劝劝仰雪吧，他竟然说他要去当按摩师，当演员赚的不是更多吗？要我说，凭他的颜值，绝对可以轻松成为新的顶流！” “……”周岩瞥了满脸纯良的楼仰雪一眼，凉凉道：“人各有志，他要当按摩师，我们就尊重他的志向吧。” 元颖不可置信地瞪他，怎么回事啊周队？你认真的吗？ 周岩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俯身看了眼楼仰雪打的离职申请，面无表情道：“OA审批通过后，找人事要离职表，再回来找我或者老杨签字。” 楼仰雪保持微笑：“好的。” 周岩略微直起身子，忽然眯起眼，意味深长地对楼仰雪说了一句：“你头发这么长，平时应该很容易掉头发吧？” 说罢，不等楼仰雪回答，周岩彻底直起腰，转身离开。 楼仰雪挑了一下眉梢，转而询问监管者66666：“我平时会掉头发吗？” 监管者66666茫然地答：[我没有特意留意过……但是应该会掉的吧？] 长毛银渐层怎么可能不掉毛，包掉的。 [周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监管者66666疑惑猜测：[难道你座位旁掉了太多头发，给保洁造成了麻烦？我看看——没有头发呀。] 楼仰雪没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声“百密一疏”，便继续打他的离职申请去了。 另一边，周岩走出了后勤组的门，握紧的拳头才悄然松开，他用掌心按了按刺痛的耳朵，眉宇间染上阴翳。 只是过去了一个周末而已，这次见到楼仰雪后，危险预警的警报声更响了。 所幸这次，周岩大概率已经找到了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从婴儿的指缝里发现那根银色发丝后，周岩趁夜去了楼仰雪的工位一趟，在地上找到了一根银发。 将两根银发加急比对后，周岩在周日晚上收到了具体报告。 报告显示，这两根头发出自同一个生物个体。 也就是说，夜袭6区快递网点，拯救受害者，并将他们全部送到超管局门口的“好心人”，有99.99%的可能性，就是楼仰雪本人。 铁证如山，到了这一步，楼仰雪的另外一面，已经彻底在周岩面前无所遁形。 首先，周岩可以确定，楼仰雪很强，周岩不清楚他是一个人打下了6区快递网点，还是有组织有预谋地打下6区快递网点，总之，楼仰雪绝对参与了这场对于6区快递网点的围剿。 其次，周岩此前一直怀疑楼仰雪的立场，怀疑他是异端那边派来的卧底，但经过这件事后，周岩对于楼仰雪立场的怀疑减弱。 楼仰雪能把受害者送回超管局，而不是抢走献祭，至少证明他不信任何神，也不靠献祭的方法增长自身力量，并且有基本的共情能力。 但周岩依然没摸清楼仰雪的真实身份，以及楼仰雪隐藏实力来到超管局上班的原因。 不过，这些问题都已经不重要了。 周岩之所以将楼仰雪留下，主要就是怕楼仰雪是异端那边的人，担心把他放走后患无穷，才想查清他的身份和立场。 现在周岩已经弄清楼仰雪至少不站异端立场，楼仰雪也恰好想要离开，他确实没有再留下楼仰雪的理由。 看着楼仰雪发过来的离职申请，周岩移动鼠标，落在“通过”的按钮上，犹豫三秒后，他松开鼠标，双手抹了抹脸，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样一个隐藏大佬，真的要把他放走？楼仰雪才在超管局干了几天？6区就有三个沦陷地消失了，这样强悍的打击能力，放走实在是6区超管局的损失。 周岩心想，不然还是去找齐颂禅算算，该不该通过楼仰雪的离职申请？ 想到这里，周岩叉掉了OA页面，立即去找齐颂禅算命。 遇事不决搞玄学，就连周岩这个不信命的人，遇到难以抉择的事，也无法免俗。 齐颂禅一见他进门，照样还是手忙脚乱地关电脑，轻咳地问：“什么风把周队吹来了？” 周岩跟齐颂禅都是老交情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算命，楼仰雪要离职，给我算算该不该通过他的申请？” 齐颂禅稀奇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是唯物主义战士吗？我以前说要给你算算姻缘什么时候出现，你还不让我给你算呢，说什么有缘自会相见，无缘地底下见……” 齐颂禅模仿着周岩的语气，被周岩不耐烦地打断：“闭嘴，这次是正经事，我也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了，才想找你算的。” “这么严重？”齐颂禅见周岩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正色了起来：“楼仰雪，就是那个有精灵血脉的皇帝是吧？如果是他要离职，那我建议你给他通过。” “为什么？你这都还没开始算呢！”周岩愕然地问。 齐颂禅翻了个白眼：“这根本不用算啊，他是帝王命格，生来就是当皇帝的，我们小小一个分局，哪里压得住这尊大神的命格？” 说着说着，齐颂禅摸到瓜子，边嗑边摊手：“有句话你听过没有，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之前是命犯小人，才沦落到我们局里，我们能借一点光都是三生有幸，现在他运势回转，马上就要一飞冲天了，再留着他，咱们这个小小分局会被冲塌的。” “冲塌，什么意思？”周岩瞪着还在嗑瓜子的齐颂禅，让他说个清楚。 齐颂禅掐指算了算：“首先是皇帝的政敌。政敌，你懂吧？阻碍陛下一统天下的人，如果他们发现真龙天子现在被我们6区分局藏着，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周岩：“……” “其次，就是这位皇帝的桃花……”齐颂禅算到这里，啧啧啧摇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咱们局里这位皇帝的桃花非常非常非常多啊，再不恭送陛下离开咱们这小门小户，咱们分局的门槛都会被他的桃花踏破的。” 周岩无语过后就是怀疑：“有这么夸张吗？” 就楼仰雪那个藏头露尾的谨慎性子，怎么会招惹到那么多的桃花？ “怎么没有……”齐颂禅不知掐指算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我靠发生了什么，他的红鸾星怎么——不好，老周你快通过他的离职申请，晚了你我恐有血光之灾，快啊！” 周岩懵逼地被齐颂禅推出了办公室，并被勒令马上通过楼仰雪的离职申请，尽快给楼仰雪办好所有的离职手续。 “故弄玄虚……”周岩无语地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最终还是给通过了楼仰雪的离职申请。 齐颂禅说的什么帝王命格，虽然乍一听很离谱，但差不多都跟现实发生的事对上了，楼仰雪都有能力打下6区快递网点了，也不为贫穷发愁了，可不就是运势回转吗？ 至于什么“非常非常多的桃花”，周岩却始终持着怀疑态度，楼仰雪是长得很美丽没错，但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了，楼仰雪难不成还打算凭空开个后宫不成？笑死。 OA审批通过后，楼仰雪拿到了离职表，开始找领导签字。 要从超管局离职，居然也有点难度，算上直系领导和其他部门的领导，一共十二个签字栏，签完了才能走完全部流程，而这些领导也不是全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要么在开会，要么去其他区出差了。 总之，楼仰雪根本没法在一天之内凑齐所有的签名。 楼仰雪笑容和善地询问监管者66666：“在我进超管局前，你好像没跟我说，超管局的离职流程有这么复杂吧？” 监管者66666心虚吹口哨：[你也没问呀。] 楼仰雪抗议道：“宽进严出是诈骗！” 监管者66666也是头铁，大着胆子驳回他的抗议：[你跟我说没用，跟领导说去。] 楼仰雪气笑了：“6。” 一天走不完流程，楼仰雪只好明天继续找人签字，而后勤组的成员都听说了楼仰雪要离职的消息，纷纷表示舍不得楼仰雪的脸，要给楼仰雪举办一场告别聚餐。 虽然楼仰雪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还是答应明晚准时参加“告别聚餐”。 …… …… 5区档案室。 唯一一台散发着光芒的电脑前，男人眯起眼，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美丽面庞，泛着幽红光芒的眼中，满是充满侵略性的占有欲。 “找到你了。” 全世界范围内，觉醒精灵血脉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而就是那么巧，1号和2号所在的区域，正是拥有一个精灵血脉觉醒者的6区。 没智商的蠢脑们，以为把祂骗走，祂就找不到那只精灵了吗？ 门外，巡查人员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打开门的那一刻，巡查人员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漆黑档案室。 一团阴影沿着墙角悄然潜行，最终在另一个空荡无人的走廊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这个男人走了出去，轻车熟路地左拐右拐，施施然走进了忙碌的工作区。 “玄长官。”路过的人纷纷向他打了个招呼，眼神中隐含警惕和畏惧。 男人并未在意他们的态度，双手插兜走进办公室，对着里面的人倨傲道：“准备一下，我要去6区。” 作者有话说： 3号:没有精灵逃得出我的手心！！ 周岩你会意识到某人后宫的威力的，真的（怜悯眼神） 第56章 虽然没有离职成功，但网店事业还是要继续发展下去的。 楼仰雪已经控制了全球七个快递网点，并拥有了一群免费的员工，现在，楼仰雪可以开始接单了。 晚上回去后，楼仰雪联系了私信过他的客户们，记录了他们给出的取件地址，开始让名下快递网点的快递员取件。 遇到不在网点覆盖范围的地址也没关系，反正死速达快递公司的传送阵法覆盖全球，让被控制的死速达快递员蹭一下其他网点的传送阵法就行了。 先是用邪门的方式为自己打出名气，又有知名魔药导师张右青开着实名号大夸特夸，再次为楼仰雪“隐世高人”的人设添砖加瓦，之后，楼仰雪就爆单了。 后台私信楼仰雪的人日益增多，覆盖的业务涉及法杖附魔、道具附魔、修复道具、制作道具、为战宠点灵、代炼魔药、代锻造武器…… 眼镜还没做好，楼仰雪只能先做那些摸瞎也能做的单子，比如代炼魔药和附魔相关，一晚狂肝五单，在天亮前就把做好的货派送到了客户的指定地点。 然后，在监管者66666震撼的注目下，楼仰雪略略休憩了两个小时，就出门上班了，丝毫不见疲态。 [你们精灵是把睡眠进化掉了吗？]监管者66666真诚发问。 闲着也是闲着，楼仰雪索性边走路边给监管者66666科普：“有研究显示，一只精灵的睡眠时间大约占据生命的五分之一，大部分精灵可以通过清醒的冥想恢复精力，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精灵其实并不需要睡眠。但如果太过无聊，精灵会主动进入休眠期，进行短则半月，长则数年的休眠。” [哇，那你昨晚是在睡觉还是在冥想呢？] 楼仰雪淡定答：“冥想。” [冥想不用打坐吗？你躺着冥想，会不会睡着？] 楼仰雪若无其事道：“偶尔会睡着吧……但是谁能看得出来？” [……] 你们精灵真是一种看似高大上，实则活得很潦草的生物啊。 周二，楼仰雪继续上班，一天结束，楼仰雪离职所需的签名还差四个。 楼仰雪对此无话可说，但他能怎么办，又不能把离职效率低下的超管局给炸了，只好带着满心的无语，参加了傍晚的告别聚餐。 气归气，免费的聚餐还是要蹭的。 杨钦财大气粗，这次将聚餐地点定在了一家颇为高档的高空景观餐厅，说是要请组员们吃顿好的。 楼仰雪对景观什么的不在意，反正他也看不到，他只在乎这个餐厅好不好吃。 18：26，参加聚餐的组员们说说笑笑地抵达了聚餐地点——一个位于100层高楼之上，名为“星穹回廊”的餐厅。 监管者66666从楼仰雪走进大厅的那一刻，就开始不断赞叹这个餐厅的装潢有多么豪华，什么360度全景落地窗，什么闪瞎人眼的水晶灯，不愧是高档餐厅之类的云云，楼仰雪含糊地嗯嗯几声，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对这个餐厅的餐品味道有了些许期待。 在小提琴与钢琴的悠扬协奏声中，众人纷纷落座，这时，餐厅的老板走了过来，热情地跟杨钦打了招呼。 通过他们的对话，楼仰雪才知道，原来杨钦跟餐厅老板之前就认识，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捧老板的场，庆祝他开业。 老板说着说着，很快发现了人群中美丽得最夺目的那个人，控制不住地将目光转向了楼仰雪，眼中闪过惊艳：“这位是……” 杨钦打着哈哈道：“这个也是我的组员，长得很好看吧，我也觉得。” 精灵血脉毕竟太过稀有，若是随便暴露出去，少不得给楼仰雪引来麻烦，因此杨钦没有跟老板多透露什么，三言两语就想把这事含混过去。 可老板的眼睛却牢牢黏在了楼仰雪身上，看不懂眼色似的，仍在追问杨钦：“这位……是有觉醒什么特殊血脉吗？这么漂亮，是魅魔，还是海妖？也不像吸血鬼……精灵，是精灵吧！” 眼看老朋友当着楼仰雪的面问七问八，杨钦脸上的笑容都快凝固了，他一把勾住了老板的脖颈，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怎么回事啊老纪，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么没有边界感的人啊？问这么多，你想干嘛啊？” 纪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僵笑，看杨钦好像有点生气了，总算没有再追问下去：“老杨你别生气，我就是好奇，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难免多问几句，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杨钦这才放开纪老板，看似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老纪，上菜吧，我都有点饿了。” 另一边，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听完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对话。 监管者66666悄悄跟楼仰雪蛐蛐道：[这个纪老板有点奇怪啊，这么心急地打探你干什么？他该不会是想潜你吧？] 楼仰雪疑惑：“什么叫潜我？” 监管者66666震惊于楼仰雪的纯洁，小声给他科普：[就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想跟你做一些钱色交易……] 楼仰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不像。” [那你觉得他打听你，是为了做什么？] “说不清楚，”楼仰雪摸到手边的酒杯，若有所思地晃动了两下：“我觉得，这个餐厅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不多时，精美的餐品便一样样端上了桌，像这种高档景观餐厅，吃的就是一个氛围感。 餐厅名叫“星穹回廊”，顾名思义，傍晚在这用餐的人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搭配高雅的钢琴声和小提琴声，格调瞬间拉满。 杨钦的位置就在楼仰雪的旁边，牛排上来后，他怕楼仰雪摸着瞎切不好牛排，就帮楼仰雪切好了牛排，这才把餐盘推到了楼仰雪的手边。 楼仰雪笑着道了一声谢，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杨钦慈祥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还不错。”楼仰雪嘴上说着不错，手上已经把叉子放下了，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杨钦见状，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 “那倒不是，”楼仰雪说：“组长，我是想问问你，你跟纪老板认识了多久？” 杨钦下意识答：“三年左右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楼仰雪严肃地问：“在这个餐厅开业之前，他是做什么的？” 杨钦见他难得这么严肃，立即也有了一种惴惴不安感，在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威慑力下，他不受控制地回答了楼仰雪的问题：“他以前是个音乐家，有自己的乐团那种，后来他忽然开了个餐厅，我和他的朋友都挺惊讶来着……毕竟他的梦想一直都是追寻更完美的音乐，而不是成为餐饮界的领军人物。” 楼仰雪平静地继续问道：“开这个餐厅前，他有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或者遇到过什么奇遇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想……”杨钦被楼仰雪问懵了，但超管局的琐事实在太多了，他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只好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有关老朋友的新闻。 在转行开餐厅前，他的这位老友也算是个有钱的知名人士，经常出没于新闻报道上。 如果老友有什么大动作，新闻或许会有记录。 在杨钦低头搜索新闻的时候，头顶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唯有几束明亮的射灯落在不远处的小型演奏台，照亮了上面的两名演奏者。 “唔？怎么了？”正在埋头苦吃的楚宏明忽然失去光源，茫然地抬头看向演奏台：“这是有新的表演了？” [周围的灯暗下来了，灯光都落在了演奏台上，那里有一个小提琴手，一个弹钢琴的人。] 监管者66666见势不妙，紧张问道：[你忽然问杨钦那些问题，难道是发现这里有异端？] “只是个猜测，”楼仰雪对它说：“到底哪里不对劲，我暂时还没找到。” 台上的小提琴手拿着话筒，已经开始报幕：“接下来我们要演奏的，是由纪信先生亲手谱写的新曲——星空协奏曲，请大家欣赏。” 与此同时，杨钦终于检索到了与老友相关的新闻。 ＃一把竖琴=1区十套房？昨日，著名音乐家纪信的水晶竖琴“星穹之泪”以5000万人民币天价落槌，刷新乐器拍卖纪录！网友炸锅：‘这年头搞音乐比炒房还赚？’ 背后隐藏的暴利艺术圈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更惊人……＃ “竖琴！”杨钦霍然抬头，恰好看见演奏台上那把美轮美奂的一人高水晶竖琴无人自弹，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拨过琴弦，飘逸悠扬的独特音色瞬间漾开。 听到这琴声的食客们很快露出如痴如醉的神色，就连杨钦也无法避免。 在他们的视角里，第一下琴弦被拨动时，整个穹顶像遇到热水的糖霜一般，忽然溶解了，蜿蜒的糖水从360度全景玻璃上淌下，散发出如蜜般的香甜味道。 玻璃虽然被挡住，但融化的穹顶令食客与天空之间再无阻隔，他们只需抬起头，就能一眼看到头顶的星空。 那是多么美丽的星空啊！那些星星是活的！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频率脉动着，如同无数颗悬在黑色幕布上的黏腻卵囊，在食客们的注视下，这些卵囊如流星般坠落，为了接住这份好运，食客们争先恐后地高举起香槟杯。 于是，这些卵囊般的星子就落入了他们的香槟杯里，凝聚成美丽的微缩星云，那是多么美丽的星空啊！ 饮下时，喉咙里仿佛划过了冰凉柔软的触须，食客们笑着举起酒杯，不顾嘴里长出的触须，他们笑着对同伴说：“你们听，群星在排卵。” …… [满屏都是马赛克，是克苏鲁神系的污染！] 楼仰雪微微蹙眉：“晦气，吃个饭的功夫也能遇到不长眼的异端。” 他冷着脸站起身，绕过趴在地上或桌上呓语的人类，朝着声源处走去。 还能怎么办，看在杨钦请客吃饭，还给他切牛排的份上，救一下吧。 眼看他靠近，原本还满脸陶醉的小提琴手和钢琴师顿时面露狰狞，钢琴师弹奏出的琴声越发狂躁扭曲，小提琴手则完全是把小提琴当成了木头锯。 楼仰雪猜测这可能是某种精神污染，但他对这种东西免疫，所以只觉得很难听。 看也不看，楼仰雪抬起导盲杖，直接打出两道攻击魔法，将这两个拦路犬击飞至演奏台下。 问题应该出在竖琴上。 楼仰雪用导盲杖戳了戳竖琴，放出一点魔力，试探这玩意的深浅，最终确定，这是一个可以制造精神污染的诅咒类道具，它或许是某位克系邪神降临此地的媒介，若是献祭的人数够多，此曲终了的瞬间，邪神便会降临。 像这种诅咒类的道具，绝对不能强行毁掉，因为道具被毁掉，不代表中招者身上的诅咒就能解除，想破解诅咒，必须从道具本身上入手。 所幸楼仰雪对这种诅咒类道具颇有经验，因此并不觉得棘手，将魔力附着于指尖，便开始强行弹奏这把竖琴。 神圣庄严的音符与扭曲诡异的音符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两个灵魂在抢夺一具身体的控制权。 楼仰雪与这把竖琴暗中角力，叫做“星空协奏曲”的邪曲被迫变得断断续续，听众们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更有甚者，不堪忍受地用头撞击起了餐桌。 楼仰雪专心弹奏竖琴，用音符中的光魔法强行对冲了暗属性的诅咒，也就没有注意到，无数道阴影掠过地面和桌面，悄然从演奏台下朝楼仰雪蔓延而来，当楼仰雪跟竖琴的战斗到了白热化阶段时，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的阴影已经将他层层包围。 察觉到其他章鱼的气息靠近，正陶醉聆听精灵弹奏乐曲的1号小章鱼霍然睁开眼，从楼仰雪兜里探出章鱼脑袋一看——天塌了！ 3号不是被祂骗去了5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祂挥舞起触手，试图喝退没有边界感的3号，但3号此刻明显已经疯狂了，满心只有独占精灵的欲望，因此，3号丝毫不卖1号的面子，地面上的阴影猛然抬起一根，卷走了愤怒的1号，打碎玻璃，触手伸出窗外，直接将1号丢下了楼。 恰好此时，楼仰雪指尖的最后一道音符落下，察觉到兜里小章鱼忽然消失的瞬间，他半阖的眼帘猛然掀起。 但这时候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潜伏多时的阴影猛然发难，化作无数根触手，以极快的速度卷缠住了楼仰雪的四肢和腰腹，似是怕他念诵咒语，那些触手非常有预谋地牢牢缠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入了黑暗当中。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充满杀意地弹奏） 阴暗潜伏的章鱼：我被他迷住了！章鱼想要，章鱼得到！[爱心眼] 什么，这里有一只碍事的章鱼？卷住，丢下楼（冷漠） 第57章 楼仰雪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的有点背。 用监管者66666的话说，就是“出门没看黄历”。 吃顿饭遇上搞事的就算了，好不容易解决完问题，能回去吃饭了，又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名生物给抓了。 楼仰雪看不到抓住自己的东西是什么，只觉那东西力道极大，像猛然出击的毒蛇，一击即中，而后拖着猎物速度极快地往后拖拽。 一阵失重感过后，楼仰雪的后背撞上了坚硬的胸膛。 紧缠住他身体的触手盘曲收紧，将他的双臂反剪到身后，更严密地限制了他的动作，一只手从楼仰雪身后探来，大力捏住了楼仰雪的下巴。 “抓住你了，大胆的精灵。”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将嘴唇抵到楼仰雪的耳边，极尽暧昧地邪恶低语，咬字中带着一股恨不得将楼仰雪拆吃入腹的恶意。 楼仰雪微微蹙眉，暂时没有理会对方的骚扰，他只是略带一点疑惑地想到，那首星空协奏曲明明并未完成，为什么邪神还是冒了出来？ 身后的邪神似乎不满于他的无动于衷，在祂的想象里，弱小无助的精灵应该被祂吓得慌乱无措瑟瑟发抖泪光涟涟才对，为什么这只精灵都被祂抓在了触手里，竟然还能如此冷静，难道是被吓傻了？ 有点奇怪，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吸一口！ 祂迫不及待地低下头，用力嗅闻精灵脖颈的味道，心口那股子瘙痒的瘾终于得到了缓解，祂发出满意的喟叹：“真是一只甜美的精灵啊！” 没抓住精灵之前，3号满心都是被卷轴上的亵渎精灵语冒犯的愤怒，只想抓住这只大胆的精灵，给予他毕生难忘的深刻教训。但真的抓住精灵后，那些愤怒就莫名被祂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只剩享受战利品的急切。 银色头发好漂亮，啃一啃，手好滑好美，摸一摸，腰好细，要是被触手电一下，肯定会不堪忍受地抖起来吧？ 就在那些触手沿着下摆探进衣服里时，疑似被吓傻的精灵总算有了反应，他“唔唔”了两声，从勒住嘴的触手底下发出含糊的声音：“你是谁？” 提起这个，3号就来劲了，祂本想向精灵隆重介绍自己的尊名和身份，好让无知的精灵意识到，他冒犯了一位多么伟大的至高存在，但转念一想，精灵只是问了祂一句，祂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尊名和盘托出，岂不是彰显不出祂的逼格？ 不行，必须让精灵付出同等的代价，将自己伺候得满意了，才能将自己的尊名告知于他。 于是祂游刃有余地揽着精灵的腰，傲慢至极地用古老华丽的腔调恶魔低语道：“呵，精灵，能被我占有，是你的荣幸，你没资格知晓我的尊名，除非你毫无保留地向我献出你的身体和忠诚，我才会大发慈悲地将我的尊名告知于你。” 楼仰雪：“……” 人在无语的时候会笑，精灵也不例外，楼仰雪就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色情狂硬生生地气笑了。 哪里冒出来的自大色情狂？好神经病，不像有脑子的样子。 3号以为楼仰雪的沉默是因为被自己震慑住了，祂得意洋洋地将触手探进了楼仰雪的衣摆下方，触手尖尖在精灵柔韧的腰腹上来回抚摸，连触手颜色都从漆黑变成了艳丽的红。 “拿出去。”楼仰雪在捂嘴的触手下含糊地说。 3号听到精灵竟敢拒绝自己，立即更加过分。他小小一只精灵，被邪神抓住了还能怎么办？逃得出祂的手掌心吗！像他这样的精灵，生来就是要被邪神吃掉的！ 就摸！就摸！ 原本停留在腰腹的触手上移，恶意挑弄突起，还放出了一点电流，猝不及防地电了精灵一下。 楼仰雪的腰腹绷紧了一瞬，神色已经多了几分愠怒。 说真的，楼仰雪已经很多年没被人这么冒犯过了，这一瞬间，楼仰雪连把这个色情狂邪神切成几段都想好了。 就在他们僵持之时，一道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忽然横插了进来。 “主……我主！您真的降临了！天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纪信满脸狂热，踩过倒地的食客们，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二话不说，便朝着阴影笼罩无尽黑暗疯狂叩拜：“我全部照着您降下的神谕做了，请赐予我更强的音乐天赋吧！灵感枯竭的苦痛，我受够了！我慈悲的主啊，请救我脱离苦海吧！” 他痴狂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响起，搅得3号兴致全无，不得不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渺小低微的丑陋人类。 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声音太难听，懒得听。 祂感到不耐烦，于是轻描淡写地伸出一根触手，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样，朝着他的头顶轻轻拍下。 “噗嗤”一声，高亢兴奋的祷告声戛然而止，原地只剩下一滩肉泥。 一颗沾满鲜血的眼珠咕噜噜滚了出来，死前的狂热崇拜仍未从瞳孔中散去。 好了，碍眼的东西消失了，接下来就是纯享版的娱乐时间，祂将目光转回到了精灵身上，精灵垂着纤长的银睫，神色不喜不悲，哪怕在黑暗里，也圣洁得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神像。 祂看着看着，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很久之前，祂曾高悬于天际，从各个角度紧密关注着精灵的一颦一笑。 祂不自觉地伸出一根触手，轻轻抚上精灵美丽的侧脸。 一个念头忽然划过祂的脑海—— 脑子，祂需要吞噬更多的脑子，直至合并关于这只精灵的所有记忆。 直觉告诉祂，那很重要。 触手贴着精灵的鼻尖，狎昵地下移，一路划过他的侧脸，他修长的脖颈，突起的喉结，继续往下方游移而去。 就在这根触手即将探入他的前襟时，这根触手的尖端忽然如同风化一般，徐徐消散在了空气里。 不仅仅是这根触手，缠绕在精灵身上的其他触手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散。 祂略为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低估了精灵的实力。 这只精灵，竟然学会了无声咒。 不需念动咒语，不需法杖作为媒介，仅凭自身，就能将魔力释放出体外，凝聚成魔法攻击。 哪怕记忆残缺，所剩不多的常识也告诉祂，这绝对是一项相当厉害的能力。 瞬间战损了数根触手后，对危险的感知终于压下了膨胀的邪念，祂不得不避其锋芒，一步步往后退避。 祂是有点惊讶的，还有几分不可思议，在祂看来，这只精灵年岁尚小，遇上自己，应该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祂拿捏才对。 可偏偏，这只精灵在这个年龄，竟然就有了逼退自己的本事，实在是一件很令祂惊讶——甚至是费解的事情了。 失去束缚的楼仰雪面色阴沉，他往前伸出一只手，落在不知何处的导盲杖便自发回到他的手中，楼仰雪以杖尖重重点地，拔地而起的金色光芒当中，导盲杖恢复了真正的法杖形态。 楼仰雪平举起银白法杖，以法杖顶端直直对准3号，满室黑暗，竟被法杖爆发出的耀眼白光驱散大半。 光之净化术！ 在光束迎面轰来之前，3号险之又险地避开，从占据的这具人类躯体里伸出数根触手，紧紧吸附在天花板上，180度翻转倒挂，想要卡盲眼精灵的攻击盲区。 没想到精灵好像眼睛没瞎似的，下一发魔法竟不偏不倚，精准地朝天花板直直打来。3号吃了一惊，不敢用这具人类身体正面硬接这道攻击魔法，于是反将身一扭，转而吸附到了全景落地窗的玻璃上。 楼仰雪垂着眼睫，手中的法杖悬浮而起，数道魔法阵在他身后展开，爆射出密集如雨的白色光束，3号完全想不到楼仰雪究竟是怎么锁定自己的，为躲避光束，只得在360度全景玻璃窗上疯狂爬行。 在祂身后猛追不舍的光束逐一穿透了玻璃落地窗，却没有击穿它们，光属性的魔法，只会对黑暗属性的生物造成伤害。 楼底，发现异常污染值的周岩领着队员匆匆赶来，抬头就看到了从顶楼餐厅接连爆射而出的一排魔法光束，不由头皮发麻。 楼仰雪这是在楼顶餐厅开大了？他这时候冲上去，万一撞破了楼仰雪怎么办？ 然而这时队员都在场，周岩实在没有理由阻拦队员前往顶楼救援，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按下通往顶楼的电梯，并祈祷楼仰雪能快点结束战斗。 此时的顶楼餐厅。 3号被追着打了两圈，中途多次试图反制住精灵，可在密集的攻击下，祂始终没能讨得了好，并且，祂披着的这张人皮也快要被打烂了。 这张人皮的身份在人类当中很高，因此，祂暂时还不想失去这个身份。 于是，祂只好含恨放弃了掠夺强占精灵的计划，化作数道阴影，沿着墙角狼狈遁走，到了餐厅外，才重新凝聚出身形。 “叮”的一声，电梯恰好在此时抵达，周岩带领的一队恰好跟祂撞了个正着。 双方都是一愣。 就在祂开始思考是要直接灭口，还是蒙混过关时，周岩皱眉紧盯着祂，迟疑地问：“你是……5区的玄徵玄长官？” 哦？这个人类认识这个身份？ 3号心念急转，收回即将探出身体的触手，冷漠颔首道：“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周岩的目光不住往餐厅的方向瞄去：“里面——” “问题已经解决了。”3号冷冷道。 才怪，问题根本没有解决，里面的精灵会打章鱼，还打得特别狠！ 3号的触手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如果3号现在还是章鱼形态，那么祂将会用仅剩的触手抱紧自己，面无表情地从大眼睛里挤出悔恨的泪水。 怎么会这样，拿下一只精灵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为什么1号没有跟祂说过，这只精灵的战斗力有这么强……哦对，1号开局就被祂丢下楼了，那没事了。 周岩心急里面的情况，见玄徵木桩似的站在门口，像谁训练出来的兵，只好让队员先在门外等着，自己推门闯了进去。 高空景观餐厅此时黑漆漆的，城市的霓虹灯落了进来，令周岩勉强能看清餐厅里的情况。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堆人，不知是死是活，演奏台边则铺了一滩形态惨烈的肉泥，难以辨认出自何人。 楼仰雪独自站在演奏台上，神情是前所未见的冰冷，周岩莫名感到了压迫感，站在远处喊了他一声：“没事吧？” 雕塑般的楼仰雪终于有了反应，阴郁道：“没事。” 然后他伸出手，将地上的导盲杖隔空抓到了手里。 隔空……抓到了……手里。 周岩震惊地看着楼仰雪，这是演都不演了？？ 楼仰雪好像也意识到了问题，略显烦躁地往后捋了一把凌乱的银发，又抓了抓皱巴巴的衣服，发现掩饰无果后，最终还是被气笑了：“给我气糊涂了……” “……”周岩能怎么办，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没看到：“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周岩真的很好奇刚刚发生了什么，竟连楼仰雪这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都被气得失去理智，连伪装都出现了纰漏。 楼仰雪按了按眉心，干脆摆烂道：“这有一把诅咒类的竖琴，弹响后会产生精神污染，我略懂竖琴的弹奏技巧，就弹了一下，误打误撞地就破除了诅咒。” 周岩：“……” 周岩现在很后悔自己太早看穿了楼仰雪的身份。现在他知道楼仰雪在伪装，楼仰雪也知道他知道楼仰雪在伪装，他也知道楼仰雪知道他知道楼仰雪在伪装，导致现在楼仰雪在他面前演都懒得演了，压力直接给到了他这边。 楼仰雪只需信口开河就好，但周岩要考虑的就多了。 周岩复杂道：“那地上的肉泥是怎么回事？” 楼仰雪逐渐平复了下来，用盲杖试探了一下演奏台的高度，从上面走了下来：“应该是这家餐厅的老板纪先生，他以为自己用竖琴成功召唤了邪神，傻乎乎跑出来表忠心，结果被邪神弄死了。” 周岩：“……这里怎么还有邪神的事？” 楼仰雪眉宇间满是阴翳，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非常奇怪的感觉，这使得楼仰雪的脸色更差：“我也想问。” 周岩：“邪神只杀了一个人，就离开了？” 楼仰雪：“可能是看不上这里的祭品吧。” 周岩见楼仰雪如此摆烂，不由一阵头疼，眼看就要离职了，就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影响吗？ 没有办法，他只好代替楼仰雪收拾残局，确保消除了所有证据，这才领了队员进来。 楼仰雪坐在一旁，气闷不已。 早知道就先把那块牛排吃完了。 饭没吃着，还遇到了一个色情狂邪神，真是让人火大。 还有，他的章鱼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色情狂给吃掉了。 楼仰雪通过契约感应了一下小章鱼的位置，发现它距离自己很近，这才稍稍放心。 周岩站在不远处悄悄观察楼仰雪，忽然注意到，楼仰雪的衣服好像有些凌乱，脸上、双手手腕上都留下了红印，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勒过似的，连头发都像是被谁啃过似的，不复之前的顺滑感，变得格外毛躁。 这幅模样……倒像是被人亵玩过，周岩有点看不过去，发现其他队员也频频向楼仰雪这边投去目光后，他叹了口气，抱着人道主义精神，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楼仰雪身上。 3号见状非常不满，独占欲大爆发，鬼一样走过去，一把将那件披在精灵身上的外套掀开，披上了自己的。 楼仰雪：“？” 被玄徵狠狠瞪了一眼的周岩：“？” 楼仰雪感觉到自己身边站了一个陌生人，很诡异的是，契约告诉他，小章鱼的位置跟他无限接近。 难道小章鱼就藏在这个人的身上？ 楼仰雪微微蹙眉，抬起脸，凭感觉转向陌生人的方向：“这位是？” 周岩从莫名其妙中回过神来，介绍道：“这位是5区来的S级执行官，玄徵，玄长官。” 他着重在“S”上咬了重音，提醒楼仰雪注意点影响，要演好好演，演到顺利离职为止。 这时，监管者66666也默默补充了一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暴君】，脑子不太正常的那个。]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下意识猜测，难道小章鱼是被这个执行官抓住了？ 心念骤转下，他面上露出微笑，伸出手：“原来是玄长官，幸会。” 3号瞥了他伸出来的手一眼，满心都是即将溢出来的怨念。刚刚被祂摸几下都打得这么狠，现在却主动伸手给陌生人摸……鱼前一套鱼后一套，真是一只虚伪的精灵。 事已至此，3号对精灵的滤镜已然彻底碎裂，祂自然看不上这种虚伪至极的精灵，倨傲地伸出手，本想碰一下精灵的手心就立即收回，让精灵独自尴尬，结果手刚碰到精灵的皮肤，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拿不下来了。 祂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迫切地想要舔舔精灵握过法杖的修长指尖。 楼仰雪收了几下手，挣脱不出来，假笑道：“玄长官？” 3号只顾着紧紧盯着楼仰雪。 这只精灵虽然凶残又虚伪，但实在美丽。 更想得到了。 周岩在旁边看着气氛怪异的两人，眼皮狂跳，因为他忽然想起了齐颂禅说过的话—— ‘再不恭送陛下离开咱们这小门小户，咱们分局的门槛都会被他的桃花踏破的！’ ‘老周你快通过他的离职申请，晚了你我恐有血光之灾，快啊！’ 糟糕……不会是陛下的桃花运真的开始发力了吧？ 周岩眼前一黑，打死他都想不到，第一个出现在楼仰雪身边的桃花，居然会是分分钟暴起杀人的【暴君】，这可不就是血光之灾吗？ 第一个桃花都如此炸裂，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桃花，他都不敢想！ 周岩本想吸引玄徵的注意力，让楼仰雪快走，但玄徵直接无视了他，伸手就要把楼仰雪从椅子上拽起来：“跟我过来。” 楼仰雪还想把小章鱼要回来，皱了皱眉，没有拒绝，顺从着他的力度站了起来，对周岩说：“我跟玄长官说会儿话，去去就回。” 周岩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这两人打起来，把整座楼打塌，想阻止，又打不过S级的暴君，只好让队员加快速度，把食客们喊醒。 另一边，3号拉着楼仰雪进了应急通道，在漆黑的楼道里，祂的目光从精灵的皮肤上一寸寸舔舐而过：“说吧，要我开出什么条件，你才肯跟我结合。” “？”楼仰雪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礼貌地侧了侧脸：“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结合，”3号幽幽地说：“交配的意思，还需要我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楼仰雪：“……” 第三个了，第一个快递员，第二个色情狂邪神，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暴君，短短时间内，他竟然一连遇到了三个变态，真是不可思议的掉率。 “我拒绝。”楼仰雪毫不客气道。 “为什么？给我一个拒绝的原因。”3号说着说着，不自觉凑近了，隔着一点距离，着迷地嗅着精灵身上的味道。 “第一，我是性冷淡，第二，我不跟变态做。”楼仰雪用盲杖的尖端抵住变态的腹部，拒绝他再靠近自己。 不知发现了什么，楼仰雪垂落的银睫忽然掀起，露出一点瑰丽的深蓝瞳仁，他勾起唇角：“你就是刚刚那个邪神吧？怎么，还没被打够吗，当时逃得这么狼狈，这么快又想挨打了？” 3号大吃三惊，惊愕不已道：“你怎么知道的！” 楼仰雪：“……” 楼仰雪满肚子的火气都变成了无语。 拜托，哪怕是个san值徘徊在危险边缘的超凡者，都不可能忽然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产生浓重的欲望，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逃跑的邪神占据了【暴君】的身体。 被他戳穿后居然还这么惊讶……果然，不像是有脑子的样子。 “你刚刚是不是抓了只章鱼，还我。”楼仰雪伸出手，冷冷道：“否则我就向超管局举报你。” 什么章鱼，我不就是你的章鱼吗？3号瞥了他伸出来的手一眼，心痒痒地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上面。 “……”楼仰雪真诚发问：“请问，您是听不懂人话吗？” “呵，无知的精灵，我无所不知。”3号超不经意地展现自己的实力。 楼仰雪完全没get到祂不经意秀出的章鱼魅力，甩开他的手，加重语气：“还我章鱼。” 3号也急了，我不就在这里吗！！你直接把我带回家不就行了。 一道黑影就在此时快速闪现，在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黑影撞进了楼仰雪的怀里，朝着3号发出愤怒尖啸。 刹那间，楼仰雪的神色堪称冰雪消融，轻柔地捧起它：“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看到这一幕，被精灵区别对待的3号，内心堪称天崩地裂。 都是章鱼，凭什么1号却能独得宠爱！ 就凭1号没有个人样吗！ 明明祂才是所有章鱼里最强的那只章鱼！精灵为什么不选祂！ 这时，3号总算意识到了1号2号的险恶用心，那两只心机章鱼将祂骗离了精灵所在的区域，自己占据了精灵身边的位置，等祂回来，精灵身边早已没有祂的位置。 祂被算计了，祂被做局了，祂被阴了，祂被背刺了，祂被套路了！ 3号又气又急，正当他努力转动脑子思考怎么争抢精灵时，找回章鱼的楼仰雪早已捧着1号无情离去。 3号：“……” 求偶失败的3号心痛到裂开。 怎么会这样，明明被精灵非常不尊重地暴打了一顿，明明精灵从头到尾都对他不假辞色，为什么祂更想得到这只精灵了？ 见3号惨淡碰壁，撞到铁板，1号悄悄暗爽，没脑子的傻叉，刚来就没轻没重地直接上手，如此粗鲁，还想得到精灵一个笑脸。 要想引诱这只贪婪的精灵，唯一正确的方式就是宝物诱惑，主打的就是一个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就这么慢慢温水煮青蛙，等副脑们全部发育好了，合成大章鱼，精灵还能跑到哪里去？ 连这点战略都不懂，3号这个副脑真是蠢爆了。 3号不知道自己被1号疯狂嫌弃了一番，带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3号魂不守舍地跟上了楼仰雪。 周岩刚跟外出出差的那四个领导打完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再不回来6区超管局都有可能出现危险，四个领导不明觉厉，连连保证会尽快结束手头的工作，返回6区。 放下电话，周岩就看到楼仰雪和玄徵一前一后地回来了，看模样没有发生过打斗，这才略松一口气。 那边杨钦已经醒了，正在用圣光祝祷救治其他san值跌底的昏迷食客，看到楼仰雪安然无恙的回来，杨钦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仰雪，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能免疫克系污染，这里的所有人恐怕都要栽。” 克苏鲁神系的沦陷地之所以难以破解，正是因为不被精神污染的秘诀是“不听，不看，不思考”，而想要破解，偏偏就是要看，就是要听，就是要思考。 没有楼仰雪这样的存在，遇到克系污染，有时真的会分分钟全员团灭。 “大家都没事就好了。”楼仰雪忽略背后灵似的跟在身后的玄徵，对杨钦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毁了你的告别聚餐……”杨钦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不远处的那滩肉泥，不忍地收回了目光，眼眶泛红，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痛心的哽咽：“我真的没想到，纪信他竟然会……我们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啊，他明明知道召唤邪神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却还是选择了牺牲无辜者，满足他对音乐的追求，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san值降低，会放大一个人的执念，或许，是那把竖琴蛊惑了他。”楼仰雪宽慰了杨钦一句，然后严肃道：“组长，查查这把竖琴是他从哪里得到的吧。” “嗯，这个肯定是要查的，”杨钦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恢复了严谨肃穆的工作态度：“这把竖琴是纪信从一家拍卖行里拍下的，那场拍卖会汇聚了很多上层名流，如果每样拍卖品都有问题，那麻烦就大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调查秘门拍卖行。”一直站在楼仰雪身后的玄徵突然出声，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杨钦这才发现楼仰雪身后还跟了个男鬼般的男人，乍一看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立即吓了第二跳。 他惊疑不定地跟周岩对了一个眼神，暴君不是在5区吗，怎么会在这里！？ 周岩目光空洞，不知道，可能是陛下招来的烂桃花吧。 杨钦：“？” 楼仰雪则有点惊讶，完全没想到这个邪神竟然已经完美融入了超管局，并从超管局像模像样地领了个任务。 他原本以为附身在玄徵身上的邪神就是竖琴召唤出来的那个，但想想又觉得不像，竖琴的仪式还没完成，邪神不可能出现，更别说披着远在5区的人皮过来骚扰他了。 所以，楼仰雪猜测，玄徵身上的那个邪神只是因为看上了自己，才会恰好出现，实则祂已经夺舍了玄徵好一段时间。 “他也是超管局的员工？”玄徵贴在楼仰雪身后，幽幽道：“我去秘门拍卖行刚好需要一个搭档，那就选他跟我一起去调查秘门拍卖行吧。” 楼仰雪面无表情道：“我拒绝，我已经从超管局离职了。” 玄徵恶意满满道：“但我怎么听说……你的离职表还差四个签名啊？” 3号听觉灵敏，早就将周岩打电话的内容收入耳中，得知了精灵尚未完全离职的现状。 楼仰雪听得拳头硬了，这种时候，这色情狂邪神怎么又有脑子了。 该死的离职制度，他就说超管局离职程序这么复杂，根本不合理！ 监管者66666此刻也默默闭嘴，不敢说话。 杨钦看出气氛不对，开口帮楼仰雪婉拒：“他是后勤组的员工，按照规定，不负责沦陷地工作。” “执行官有权调派任意一个超管局的员工。”玄徵瞥了杨钦一眼，扯起唇角道：“包括后勤组组员。” 杨钦皱眉思索片刻，脸色变得不太好，因为超管局还真有这项规定。 周岩这时开口：“今晚太迟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想拖延时间，等那四个领导回来，给他签离职表吗？”玄徵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小心思，勾着唇角傲慢道：“不怕我击毁你们6区超管局的话，你大可试试。” 周岩：“……”这烂桃花的威力竟真的恐怖如斯！！ 他将目光转向楼仰雪，见楼仰雪神色依旧平静，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急迫感。 这可怎么办？烂桃花上门了，陛下你说句话啊！ 楼仰雪终于开口了，却是伸出手，扯了玄徵一把：“我有点累了，玄长官不介意送我回家吧。” 3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立即得寸进尺反握住楼仰雪的手：“好啊，那我们回家吧。” “……”楼仰雪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手走了，玄徵像个开了自动跟随的宠物，亦步亦趋地跟上。 周岩和杨钦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满眼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玄徵……这是看上仰雪了吗？”杨钦皱着眉。 周岩木然道：“我不知道。” 杨钦缓缓问：“那四个人，明天回得来吗？” “有点悬。”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杨钦双手抱住额头，冷静片刻：“咱们把这次的事件上报吧，多亏【暴君】来得及时，全场才无人伤亡。” 周岩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杨钦来到老友被敛起的尸骨旁，苍白面容映衬着城市的霓虹灯，交织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哀伤之情。 他忽然想起老友意气风发地站在高楼上，迎着风对他说：“人终有一死，如果死亡的那天来临，那么我希望，我的死也会成为一场轰轰烈烈的艺术。” 轻飘飘地死在邪神手中，成为一滩肉泥，这会是你想要的艺术吗？ 最终，杨钦闭上眼，轻声一叹：“终不似，少年游。” 作者有话说： 3号嘉宾自信进场。 3号嘉宾狼狈退场。 凶残银渐层：我苦练魔法，就是为了让所有看扁我的章鱼都变得扁扁的[彩虹屁] 3号章鱼：被老婆打了，顶着流泪章鱼头扁扁爬走，但被打爽了。 注意看，这只脑袋装满废料的章鱼叫做阿斯莫德，祂非常高傲，把祂打服，才有资格跟祂平等对话，虽然看上去很像抖m，但其实不是，祂只是慕强，非要说的话，微抖，抖了10%[狗头叼玫瑰] 第58章 回家的路上，楼仰雪和玄徵陷入了一阵气氛诡异的沉默。 看似无人说话，实则双方的脑海里都吵成了一片。 监管者66666蠢蠢欲动地向楼仰雪进献谗言：[不远处有个巷子，不如将祂骗进巷子里，然后趁其不备，挖祂神格？] 楼仰雪理智分析道：“这邪神不太像有脑子的样子，我很怀疑这只是祂的一个分身。” [那你把祂带回家，是想做什么？] “跟祂聊聊，弄清祂的身份和真实目的。”楼仰雪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有非常不祥的预感，心里慌慌的，感觉好像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 [……有吗？完全没看出你哪里心慌啊。] 监管者66666茫然，监管者66666怀疑。 楼仰雪凭一己之力挑起了三神的矛盾，心理素质怎么看怎么逆天，监管者66666非常怀疑，楼仰雪真的会有心慌的时候？ 但怀疑归怀疑，监管者66666还是比较相信魔法师的直觉的，它以严谨的态度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心慌的？已经持续多久了？] 楼仰雪想了想：“好像就是从我向小章鱼许完愿的那一刻开始的，许完愿后我就隐隐感觉要糟，好像做出了什么比较错误的决定……” 监管者66666沉思：[这个邪神会不会跟小章鱼有关？]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楼仰雪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不高兴地下撇，难以启齿道：“这个邪神似乎也有触手，并且……也会放电。” 监管者66666大惊，邪神出现的那会儿，它因为餐厅内克系污染太高，视角直接被糊满了马赛克，连声音都听得不太清楚，所以并不清楚楼仰雪在跟邪神打斗的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楼仰雪最终打赢了邪神，并把对方打跑了。 [这个邪神居然也会放电吗？！那确实很可疑了。]监管者66666关切地问：[你没被电伤吧？祂电你哪里了？要不要涂点药什么的……] 楼仰雪：“……” 楼仰雪实在没那个脸向监管者66666说出自己被电的部位，光是想一下都要生气，于是若无其事地略过这个话题：“你的资料库里有秘门拍卖行的档案吗？” [我刚刚就查了一下，没找到这个拍卖行的档案，也就是说，这个拍卖行要么是最近才出现的，要么是之前伪装得很好，所以没被超管局发现踪迹并记录。] 监管者66666刚跟楼仰雪绑定，就被绑架了，现在处于离线状态，无法上传楼仰雪资料的同时，也无法实时更新资料库，及时获取超管局那边的情况。 楼仰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而另一边，忽然沉默下来的3号看似老实了，实则也正在脑海里跟1号隔空对骂。 3号暴怒：你跟2号是故意把我骗离6区的，我要吃了你们这两颗心机脑！ 1号幸灾乐祸：谁叫你这么蠢，居然蠢到直接出手冒犯精灵，被打了吧~你鱼生的悲剧已经彻底定型了，我真可怜你啊~ 3号狂怒：我要吃了你！ 1号见祂来来回回只会说这些车轱辘话表达愤怒，不由怜悯摇头。 副脑们携带着不同时间段的记忆，智商更是分布不匀，像3号这种副脑，明显是分到的智商比较稀少，分到的交配冲动比较多的那种脑，因此做事只凭性冲动，丝毫不讲策略。 祂就不一样了，祂简直是觉醒副脑中的智商担当，面对精灵的诱惑，祂完全可以坐怀不乱！ 想到这里，1号的优越感已经尽数体现了。 但祂们毕竟都是本体的一部分，互相给对方使绊子，也相当于破坏本体的根本利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在嘲笑了3号一番后，1号还是给了3号正确的攻略方法，条件是等3号刷满精灵的好感度，可以跟精灵亲嘴了，就得换1号占据玄徵的身体，轮流跟精灵亲嘴。 3号能怎么办，谁让祂打不过楼仰雪，又无法让楼仰雪主动答应跟祂结合？因此，3号只能被迫接受1号的提议。 1号这才慢吞吞给了3号一个建议，让3号先带精灵去吃一顿饭——最好是牛排。 通过契约关系，1号能感应到，被打扰了进食的精灵很不高兴。 3号从这具身体的脑子里翻找出来关于“牛排”的记忆，生硬地对楼仰雪说：“去餐厅里，边吃边谈。” 楼仰雪略感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位色情狂邪神会第一时间跟他回家，然后继续缠着他。 楼仰雪想了想，迟疑地答应了，想看看邪神有什么目的。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令楼仰雪感到惊讶的是，邪神竟然真的正儿八经地从菜单上点了菜。 ——就像之前的那个色情狂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正常得让楼仰雪感到割裂。 牛排端上来后，对方竟然还绅士地帮他切好了牛排，楼仰雪更觉离谱，拿着叉子迟迟不动，怀疑自己从踏出顶楼餐厅后陷入了某种幻境。 他想不通邪神的人设究竟为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索性打破沉默：“冒昧请教，你的尊名和神位是？” 玄徵气场全开地靠着椅子，仿佛端坐在自己的神座上，睥睨楼仰雪道：“精灵，我已经告诉过你，除非你向我献上你的身体，否则，你没资格知晓我的尊名。” 这才对味嘛，楼仰雪松了口气，刚刚祂忽然那么正常，可把他吓坏了。 监管者66666惊呆了，敢这么对邪恶银渐层说话，这个邪神不要神格了！？ [这货这么傲慢的吗？祂居然馋你的身子？好大的胆子，挖祂神格！挖祂神格！]监管者66666气得跳脚。 楼仰雪则冷静道：“我有信仰的神，所以我不可能向你献祭任何东西，更不可能让自己被任何邪恶之物沾染分毫，所以你死心吧，还有，你的尊名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是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弱神，想必就是个旁门左道里诞生的破落户吧。” 大胆精灵，竟敢说祂堂堂深渊之主是破落户，3号严重怀疑楼仰雪是瞎了眼，才看不出祂的尊贵至极的伟大身份！ 不对，这只精灵好像确实是瞎的…… 对上那双无神的深蓝双眼，3号只得咽下了到了嘴边的呵斥，傲慢地就要说出自己伟大到能吓死精灵的尊名—— 关键时刻，好险被1号及时制止了。 1号恨铁不成钢：蠢脑！那是精灵的计谋，他在故意激你！ 3号这才惊觉自己差点中招，又怒又恼道：“你在故意激怒我吗？很好，精灵，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楼仰雪：“……” 楼仰雪有些纳闷地往嘴里塞了块牛排，奇怪，明明智商不高，怎么关键时刻总能忽然智商上线？ 看样子，尊名是试探不出来了，楼仰雪只能退而求其次，开始询问别的问题：“好吧，那你降临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有信徒召唤就降临了，需要理由吗？”玄徵恶意满满地打量楼仰雪，这无疑是一只非常虚伪的精灵，明明已经对自己许下了贪婪的愿望，居然还敢声称自己对精灵女神的信仰全然真诚？真是有趣。 “被你占据身体的人是超管局的S级超凡者，你代替他接了超管局的任务，着手调查秘门拍卖行，目的没那么简单吧？”楼仰雪觉得对付玄徵这种邪神，实在不适合婉转迂回地说话，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秘门拍卖行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好东西，”玄徵低哑的声音近乎蛊惑：“你想要的东西，那里都有，贪婪的精灵，你不想得到它们吗？” 楼仰雪霍然掀起眼帘：“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无所不知。” 祂弯起眼睛，泛起深红的瞳孔里倒映出精灵小小的影子：“我远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少装神弄鬼了，”楼仰雪慢条斯理地插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咀嚼，冷笑：“既然这么了解，怎么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打得狼狈而逃。” 3号：“……” 简直惨不忍睹，1号恨其无用，怒其不争：继续用秘门拍卖行的信息诱惑他！ 3号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一根叉子：“精灵，你知道秘门拍卖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楼仰雪微微皱眉：“不知道。” “门，拍卖行有一扇门，那扇门，连通着一个更高维的位面。”3号幽幽道：“从那扇门钻进去，可以吃到更美味的……神格哦。” 楼仰雪神色微变。 看到楼仰雪反应不对，监管者66666立即感到其中有事：[什么门？这扇门有什么问题吗？] 楼仰雪在脑海里凝重地对它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神塔开过来的传送门。” 才听到一个开头，监管者66666便被狠狠惊了一下，楼仰雪接下来说的内容，对它来说，更是一记重磅炸弹。 “前期，神塔会通过传送门向小世界投放异端，逐步污染那个世界，等到污染程度到了足够形成副本的地步，神塔就会通过这扇门，继续往那个世界投放玩家，然后用任务驱使着玩家，强行掠夺那个世界的资源——直至彻底摧毁那个世界。” 楼仰雪喃喃道：“如果那扇门真是神塔的传送门，那怪不得纪信会买到那把竖琴了……神塔正在通过那个拍卖行投放污染物，买到污染物的买家，肯定不止纪信一个人。” 若真相确实是楼仰雪猜测的那样，那么这个拍卖行，楼仰雪就必须得去一趟了。倒不是为了关上传送门，而是如玄徵所说，从传送门里钻进去，掠夺并吞噬更多的神格。 [可是我不明白！]监管者66666急切道：[传送门的另一端不是神塔吗？你伤势未愈，贸然钻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并非自投罗网。”楼仰雪却是微微一笑：“而是进入了自助餐餐厅。” 监管者66666：[？？] “传送门的另一端不是真正的神塔，而是一个中间地带，类似于……真空地带？”楼仰雪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向监管者66666描述其定义：“因为位面法则的存在，神塔无法直接攻占小世界，掠夺小世界里的资源，只能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然渗透，只要世界意识毁灭大半，位面法则也将不起作用。” “但你知道，那些投放到小世界的污染物又是从哪里产出的吗？” “在真空地带，存在一种专门产出污染物的邪神，全是业绩不达标，才被神塔放逐于此的存在，神塔官方称呼祂们为【守门者】。”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在副本正式开通前，祂们任务就只是产出污染物，丢进小世界里，与神塔那边的联系是断开的，直到小世界的污染程度达标，副本开通，祂们才能跟神塔那边重新联系上。” 联系不上神塔，意味着就算宰掉【守门者】，神塔也不会知道。 综上所述，楼仰雪最终得出结论，有必要去吃这一趟自助餐！ 似是察觉到了楼仰雪的动摇，不忘初心的玄徵立即抛出了邪恶的交易内容：“只要你答应跟我结合，我就带你进门里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楼仰雪现在竟然已经感觉不到生气了，他真诚发问：“除了结合，你脑袋里还装着什么？” 在神塔这么多年，楼仰雪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邪神，不由猜测这位邪神的神名是不是像【色情与结合之神】之类的奇葩称号，所以才遮遮掩掩，不敢对他说…… 第59章 楼仰雪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个离谱的交易，不假辞色地直接拒绝：“不用你，我也能自己进门。” 玄徵勃然色变，愤然拍桌：“精灵，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你以为你拒绝的是谁的爱！” 他抬高了声音，餐厅里寥寥无几的顾客纷纷向他侧目，露出惊愕的眼神。 楼仰雪顿觉尴尬，头疼不已地扶额：“……你小声点！” 玄徵当然是不会感到尴尬的，不过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罢了，人会因为蚂蚁的围观和注视而感到尴尬吗？显然不会，玄徵此刻也是同感，要是实在看不惯，几根触手按死就是了。 所以，祂根本不理解精灵在羞耻什么，也不懂他为什么要在乎那些低微生灵的看法。 见精灵似乎被人类的注视惹得不悦，祂自然而然地伸出触手，当即就要帮精灵碾死那些爱凑热闹的蝼蚁。 一道漆黑的阴影从祂脚下蔓延而出，悄无声息的探向那些人类所在的位置，还没来得及钻出桌底，楼仰雪长腿一伸，及时将它用力踩住。 楼仰雪的声音里带上了冷意：“没人惹你，你忽然动手干什么？” 被踩住触手的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是非常不尊敬的行为，心理上却产生了某种非常莫名的暗爽……于是玄徵没有把触手从楼仰雪脚底抽出来，任凭他踩着，嘴上漫不经心道：“你不喜欢被人类注视，我杀掉他们就好了。” 祂的回答让楼仰雪陷入了缄默，没错，这是非常典型的邪神思维逻辑，生命对祂们来说，不过是比草芥还低微的东西，生杀予夺，全凭祂们的心意。 想让祂们理解生命有多可贵，完全是一种天真的妄想。 放在更年轻的时候，楼仰雪或许还会天真地跟邪神争论不休，向祂们灌输真善美的理念，然而在神塔度过了一百多年后，楼仰雪早已对邪神的秉性有了更深刻的觉悟。 既然邪神不讲道理，那么用正常的方式必然是打不过的，只能比邪神更不讲道理才行。 所以，楼仰雪决定对症下药，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抬手设下隔离结界，这个结界会让餐厅里的其他人自然而然地忽视他们的声音和动作，当他们不存在。 这样一来，就不怕接下来的谈话再被人听到。 “你问我为什么拒绝跟你结合，这就是原因。”楼仰雪口吻冷漠：“你应该知道，精灵是一种不喜欢杀戮与血腥，热爱和平的种族，我也一样，我不喜欢滥杀无辜的人。” 玄徵提出异议：“可你经常杀人，你能杀，凭什么我不能杀？” 楼仰雪淡然道：“宽于待己，严于律人，懂不懂？我对自己要求很低，但我对伴侣的要求很高，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从不滥杀无辜——至少不会因为别人多看了我几眼，就把对方杀掉。” 玄徵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收回了脚下的触手，眯起眼睛问：“不杀人，你就会喜欢我，同意跟我结合？” “不杀人，只是最基础的条件。”楼仰雪语带挑剔：“我只喜欢贤夫良父的人夫类型，你看看你自己，哪点符合我的要求？” “贤夫……良父？”玄徵非常不熟练地念出这个词，眼中闪过茫然：“什么叫贤夫良父？” 楼仰雪掰着手指给他科普：“首先，你必须非常贤惠，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个人非常不喜欢懒惰的伴侣，忙碌一天回来，家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连一口热汤都喝不到，家还能算家吗？所以你必须可以帮我做完所有家务，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同时每餐都准备好我喜欢的食物，这点你有疑问吗？” 玄徵想了想，章鱼在外面赚钱打地盘，不就是为了养老婆吗？而且，祂也不喜欢自己的巢穴脏兮兮的，每天打扫根本不算很难的要求啊，非常合理！ 于是玄徵：“没有疑问，这些我都能做到。” 咦，能接受？楼仰雪更加得寸进尺：“其次，家里的开销得由你承担，真正优秀的伴侣，会把重心放在家庭上，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支持伴侣的梦想。你看，我现在虽然没什么积蓄，一穷二白，但我有的是梦想和潜力，在我身上花钱绝对是你赚了，所以我要什么，你就得给我买什么，满足我们精灵的囤积癖和虚荣心，这个你也能理解吧？” 玄徵可太理解了，老婆长成这样，就该好好富养，很合理啊！ 玄徵迅速掏出身上所有七零八碎的东西，全部堆到楼仰雪手边，迫切地问：“都给你！说吧，你还有什么要求？” 楼仰雪汗了一下，没想到这个邪神连这么离谱的要求也能答应，祂是真的蠢到家了，还是太能忍辱负重？楼仰雪居然完全看不穿，只好皱着眉继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是正经王室出身，血统高贵，我的孩子以后可是要继承皇位的，所以你的肚子必须生出三个以上的小精灵，能做到吧？” 听到这里，玄徵终于有点迟疑了。 3号只拥有关于繁衍的零碎记忆，祂依稀记得，像祂这种章鱼，一胎绝不止三宝，所以生三个的业绩肯定能达标；由祂来生，这个要求也不算难，只要把卵囊挪到自己身上就行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由卵囊孵化出的“孩子”，不一定就是小精灵——大概率全是章鱼。 楼仰雪察觉到祂的迟疑，立即疾言厉色道：“怎么，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么抱歉，我无法跟你在一起了，因为我是绝不可能让王室的高贵血脉在我这里断绝的！” 玄徵眼看到了眼前的机会没了，慌忙许诺道：“我会想办法生出小精灵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地旁观这一切，将整件事的迷幻发展走向总结为以下六个点：[……] 《论如何三句话骗邪神给我生孩子》。 监管者66666真是彻底对楼仰雪服气了，前头刚坑得那么多异端倾家荡产，这会儿又来骗邪神感情，这精灵真是缺德到家了。 渣精灵。 楼仰雪来回磋磨了玄徵好一阵，才勉为其难答应再给祂一次机会：“那你先来我家干一个月家务看看实力，若是做饭好吃，花钱大方，对我言听计从，我们就能牵手了。” 玄徵急切地问：“那什么时候能亲嘴？” 楼仰雪想了想：“你猎一百个有完整神格的异端给我，当作聘礼，下了聘礼，就能亲嘴了。既然你说自己非常厉害，不会连区区一百个异端都猎不到吧？” 区区捕猎，这有何难？况且，只有吸收了足够的力量，才能唤醒主脑，这件事就算楼仰雪不说，祂也是要去做的。 看来很快就能跟精灵亲嘴了，玄徵一边浮想联翩，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挥，一张契约凭空浮现：“我同意了，签下契约，交易正式成立。” 邪神交易的老套路了，做什么事都要用契约套牢对方，确保自己的利益不会受损。 楼仰雪接触到飞来的契约，契约的内容自动出现在他的脑海，内容就像他们刚刚交谈的那样，一百只含完整神格的异端换亲嘴机会，如果猎不到，交易就无法成立。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签下，快得1号都没来得及提醒3号撤回契约。 3号没及时听出来，1号却听出来了，什么下聘礼后可以亲嘴，这完全是精灵的语言陷阱——他压根没说可以亲嘴的项目里包含结合！ 而且，这里又不是外面的星域，到处都是神，一百只含完整神格的异端哪里有那么好抓？ 蠢脑啊蠢脑，又被狡猾的精灵骗了！ 3号对1号的绝望毫无所觉，交易刚成立，祂立即放下了伪装出来的矜持，伸手就要摸精灵的手。 楼仰雪好像有所感应似的，嗖的一下就把手缩回了兜里，加重语气：“不是说了吗？干一个月家务，我满意了才能牵手。” 摸不到精灵，玄徵坐立难安，浑身刺挠，就好像犯了什么精灵瘾似的，难受得不行，祂咬牙道：“一下都不能摸？” 牛排已经吃完了，楼仰雪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不能，任何一位尊贵的王室成员，都不能在订婚前跟未婚夫有任何肌肤之亲的，这是传统，你既然要嫁入我们王室，就要遵守我们王室的传统。” “……”玄徵虽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被楼仰雪绕进去了，只得不甘地缩回手，改为用目光一寸寸舔舐楼仰雪露在外面的皮肤。 “我吃完了，你去结账吧。”楼仰雪自然而然地发号施令。 玄徵还真乖乖去结账了。 监管者66666一阵魔幻。 [你真的要把祂带回家吗？祂的脑子再怎么不好，祂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神，你不觉得祂就像一个定时炸弹？] “正因为祂是个定时炸弹，所以我更要把祂放在自己的身边，”楼仰雪轻轻一笑：“在我身边炸开，总比在别的地方炸开好，对不对？” 监管者66666这才反应过来楼仰雪的良苦用心。 这位邪神占据的是玄徵的身体，而玄徵又是S级超凡者，同时也是一位掌握一定权利的执行官，在超管局有着很高的话语权。 如果不看管好祂，放任祂继续在超管局随意行走，他们根本不知道祂会悄无声息地搞出什么大事，杀死多少人。 想到这里，监管者66666的心情有点复杂，楼仰雪总说自己不是好人，让监管者66666不要对他怀有期待，但真遇到了事，楼仰雪又总会伸手救一救……矛盾得让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监管者66666一直戏称楼仰雪为邪恶银渐层，但它其实一直觉得，楼仰雪的灵魂底色是善良的，只是被神塔涂抹上了太多的黑。 换个角度想，如果楼仰雪不邪恶一点，又该怎么在充斥着毁灭与绝望的神塔里存活下去呢？ 想到这里，监管者66666难受地叹了口气，然后日常唾骂神塔一百遍- 楼仰雪今天的经历也算是能列入“人生百大离谱遭遇”里了，本来好端端吃个告别聚餐，忽然冒出来一个嚷嚷着非要跟他结合的色情狂邪神，并且，他最后居然还真把这个邪神捡回家里了。 现在，楼仰雪坐在床上，跟站在自己卧室里的邪神僵硬对峙。 片刻后，楼仰雪皱眉：“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地拖了吗？窗户擦了吗？家里的卫生打扫了吗？你眼里怎么没有一点活？如此懒惰，我是万万不可能允许你嫁入王室的。” 王室？ 玄徵饶有趣味地打量着这小小的卧室里，不屑轻嗤一声，这只精灵是在这个小房间里自立为王了吗？还王室，简直要把祂的触手都笑掉了。 “你就住在这个破地方？”玄徵对这个小窝棚嫌弃万分，非常看不上眼：“跟我回去，我能让你住上比这个好千倍的巢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就觉得这里很好，”楼仰雪抱臂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这么快就不听我话了？” 玄徵忍耐片刻，最终还是背过身去，忍辱负重地去打扫卫生了。 手都没摸到一下，就让祂干活，等到他们结合，祂一定会让精灵深刻认识到自己犯了多严重的错误，然后流着眼泪向祂忏悔。 楼仰雪看不到玄徵的去向，只能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悄悄问监管者66666：[真去干活了？] 监管者66666愤然告状道：[祂偷懒！竟然放出了十几条阴影一起工作，祂这完全是在用技能作弊！] 楼仰雪警觉道：“你有看清那些阴影是什么东西了吗？是不是触手？” [不太好说，【暴君】有个技能是影子实体化，或许祂占据玄徵的身体后，同样可以动用玄徵的技能也说不定……] 监管者66666跟上了楼仰雪的思路：[你觉得这个邪神跟小章鱼有关系？]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玄徵有可以放电的技能吗？” [无，玄徵的技能是【虚无实体化】，顾名思义，可以把某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变成实体，应该不能放电。] 楼仰雪“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有些无奈闭上眼睛：“就算祂真的跟小章鱼有关系，我现在也不能把小章鱼送回去。” 邪神馋他的身子，而他馋小章鱼的生命之水，他们半斤八两。 楼仰雪幽幽一叹：“这都是什么事啊……” 监管者66666其实有一点很疑惑：[为什么你没有选择干掉这个邪神，你明明打得过祂的，不是吗？] 楼仰雪道：“能杀，但没那么好杀，祂逃跑，是怕我打碎祂现在占据的身体，使得祂无法利用这个身份继续前往秘门拍卖行调查，真打起来，我们大概率两败俱伤。并且，我也确实需要有关于秘门拍卖行的更多情报，祂既然还有价值，那就榨干祂的价值。” 监管者66666轻轻一叹：[道理我都懂，只是与邪神交易，不亚于与虎谋皮，我有点担心你。] “拿生命赌博是神塔的常态，”楼仰雪平静道：“五六，你要早点习惯。” 另一边，正在捏着鼻子打扫这个小窝棚的玄徵视线一转，忽然对上了1号的目光。 1号本想跟3号说清契约里的语言陷阱，跟3号的眼神对上后，脑子里的警报声忽然拉响！ 1号毫不犹豫，触手翻飞，转身就跑！ ——但还是没跑过阴影的速度。 3号用触手卷起1号，触手上猛然张开一张“嘴”，将1号囫囵吞下！ 1号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3号吞并了。 记忆，更多的记忆……更多有关精灵的记忆。 3号用这种方式强行“共享”了1号副脑里储存的记忆，待“共享”完成，祂便将1号整个吐了出来。 1号被3号嗦了又吐，愤怒地朝着3号发出尖啸！ 3号没有理会1号，祂正在仔细翻看1号拥有的记忆。 1号会记得跟精灵有关的往事吗？ 精灵究竟是谁？ 祂的主体又为何会陷入沉睡？ 各种疑问堆在3号的脑袋里，令3号急于找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 3号：按照这个进度，等我干了一个月家务抓到一百只异端就能亲到精灵的嘴咯，你们这些章鱼肯定都羡慕嫉妒死我了吧~是谁幸福了我不说[好的] 其他章鱼：呵呵，静静看你被渣。 第60章 主体所拥有的记忆本是一段完整连贯的整体，但因为主脑陷入沉睡，副脑替代了主脑的作用变得活跃，祂的记忆也随机分散到了副脑当中。 说是随机，其实也并非完全随机。一些重要的记忆，会被祂储存在离致命点最近的副脑当中，而其他无关紧要的记忆，则会被储存在距离致命点最远的副脑里。 3号位于祂的“心脏”部位，储存着祂沉睡之前的记忆，因此，这段记忆对于本体来说，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在这段记忆里，3号高悬在天际之上，目睹了精灵跟祂之间的交易，至于交易成立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3号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3号寄希望于能从1号的记忆里找到答案。 但祂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1号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出现任何关键信息——甚至连精灵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分毫。 在1号的记忆里，祂别的什么都没干，只一味地跟“兄弟姐妹”厮杀，抢夺地盘，高坐于神位之上，逼迫所有黑暗生物臣服于祂，可以说是沉迷于阴谋诡计和打打杀杀，完全无心其他。 3号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1号的智商比其他副脑要高——竟是因为1号拥有的记忆里包含权谋，干的是需要智商的邪恶勾当！ 不过，既然3号已经吞并了这部分记忆，这些智商现在当然都是祂的了！ 3号，智商+100。 虽然没有在1号的记忆里获得多少有效信息，但3号发现了一件非常严峻的事情—— 那就是，祂们这种章鱼，一胎确实不止三宝——而是一胎一亿宝。 这一亿个后代当然不可能全部存活下来，祂们会在星域里互相吞噬，争夺地盘，最终，只有一只章鱼可以成为唯一的那个赢家，登上至高的神座。 也就是说，祂们这一族，哪怕一胎有一亿宝，最终能活下来的，也绝不会太多。 从厮杀里侥幸苟活下来的兄弟姐妹，要么隐姓埋名，躲躲藏藏，要么远远逃离，寻找别的地盘，与这一任的王死生不复相见——显然，这同样不符合楼仰雪想要三个以上精灵继承人的愿望。 3号：“……” 怎么办，难道祂又要求偶失败了吗？ 但吞并1号的记忆后，3号的智商好歹也加了100点，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祂立即产生了一个狡猾的想法。 不对，生孩子的前提是结合。等把精灵骗到手，到时候祂就跟精灵说，祂们这一族必须结合9999次才能生出1个后代。 所以精灵想要三个继承人，就必须跟祂结合3×9999次，想要四个继承人，就必须跟祂结合4×9999次……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像祂这么聪明的章鱼！简直完美！ 1号冷冷望着沉浸在自己的骗婚计划里无法自拔的3号，不怕章鱼没脑子，就怕蠢章鱼灵机一动。3号的底子就在那里了，就算再加一点智商，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总之，1号非常怀疑。 尝到了吃脑子补智商的好处后，3号的心思立即活络了起来。 现在正有一大批副脑往这边赶来，那些副脑里，说不准就有祂想要的关键记忆。 于是，3号当即决定，祂要立即动身，去附近狩猎赶来的副脑。 吞并记忆的同时，不仅能补充智商，还能顺手牵羊一把，夺走那些副脑送来的快递献给精灵，向精灵证明自己的庞大财力，何乐而不为呢？ 怀揣着邪恶的想法，3号在给楼仰雪递擦脸热毛巾的时候，痴痴对他说道：“我要出门一趟，很快就回来。” 楼仰雪正犹豫着要不要用邪神递过来的毛巾擦脸，闻言顿时警觉：“你去哪？我不喜欢我的伴侣半夜出门抛头露面，谁知道在干什么花花勾当？如果你一定要出去，必须跟我报备行程。” 他开始管我了，他心里有我！ 3号瞬间就幸福了，立即向精灵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绝不会抛头露面的！只是出去捕猎而已，你不是说想要一百只异端当聘礼吗？” 楼仰雪补充：“是带完整神格的异端。” 他特意在“完整”两个字上咬了重音。要知道，【广告与快递之神】可以把自己的神格拆成数个碎片，当成业绩达标奖励发下去，所以楼仰雪才会在跟这个邪神签订契约时特意强调要“完整神格”，就是怕这个邪神抓来含有神格碎片的异端过来凑数，到时候他上哪哭去？ 3号包容地哄道：“知道了，你要拥有完整神格的异端。” 楼仰雪继续补充：“还有，你不能杀人类，我占有欲很强，有洁癖，不喜欢伴侣身上沾染别人的血腥味。” 好霸道的精灵，祂喜欢！ “好，我不杀就是了。”3号痴痴看着楼仰雪：“现在我可以出门了吗？” 楼仰雪确实不放心让这个邪神独自出门，但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完全限制得住邪神的自由。 见邪神一副对他千依百顺的模样，楼仰雪就忍不住想要磋磨祂一下，试探试探祂的底线。 于是他把擦过脸的毛巾丢回到邪神身上，仰着脸似笑非笑道：“还说什么喜欢我，刚跟我回来就要出门，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吗？” 3号急忙接住楼仰雪擦过脸的毛巾，紧紧握在手里，有些受不了精灵撒娇般的语气，急切辩白道：“想的！我想的！” 楼仰雪：“是吗？那你会几点回家？” “两个小时后——不，一个小时后！” 楼仰雪微挑眉梢：“没及时回来怎么办？” 3号绞尽脑汁地思索了片刻，最终灵光一现，赌咒发誓道：“那我就把触手剁碎了烤给你吃！” 楼仰雪：“……” 楼仰雪故作惊喜：“真的吗，我最喜欢触手了，你的本体也有触手吗？” 1号疯狂给3号使眼色，然而3号恋爱脑上头，刚补回来的智商瞬间骤降，完全不顾1号的暗示，一口承认：“有啊有啊！有好多根，你想摸吗？” 1号：“……” 这颗副脑彻底没救了，吃多少颗脑子都是恋爱脑，智商怎么可能补得回来。 回家吧，3号，回家吧。 楼仰雪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还真的伸出手：“拿出来我摸摸。” 然后1号就眼睁睁地看着，3号狗狗祟祟地把生殖腕伸到了楼仰雪的手里。 1号：“……” 祂该说什么，这算是傻脑有傻福吗？ 楼仰雪毫无所觉地抬手摸了一下，只觉手感有点滑腻，他捏捏触手尖，感觉质感真的跟小章鱼的Q弹触手很像——就是比小章鱼的触手大了几号。 就在楼仰雪仔细研究触手的时候，监管者66666忽然迟疑地出声。 [那个，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根触手上面，似乎有很可疑的黏液，那个邪神的表情也怪怪的，祂居然脸红了！真是活久见，邪神也会脸红吗？] “……” 楼仰雪动作一顿，然后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用毛巾擦了又擦，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笑：“你把你哪根触手递过来了？” “你没说要摸哪根，我就把手感最好的那根触手给了你。”3号虽然做事不地道，但优点是非常诚实：“是我的生殖腕，怎么样，满意你摸到的触手吗？” 楼仰雪：“……” 静默片刻，楼仰雪被气笑了，妈的，什么傻X。 “滚！” 3号见惹毛了精灵，智商触底反弹，顿时不敢多留，无比心虚地滚了。 楼仰雪冷着脸将手冲洗了多遍，这才开始做今天的单子。 1号小章鱼慢吞吞爬到他的桌上，拉开了桌上的小台灯，精灵看不见，平时很少开灯。 小小的台灯晕染出暖色调的光芒，落在精灵雪白美丽的面庞上，天使般神圣纯洁。 楼仰雪刻了一会儿阵法，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祂是你的人吗？” 1号顿了顿，并不意外精灵能猜到这件事，祂将触手伸过去，传递过去一道模糊的心声：【是……祂……不会伤害你。】 “祂为什么会出现？”楼仰雪垂下银白的眼睫，露出有些迷茫的表情：“是因为我的那些愿望吗？” 【是。】 【祂……会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一切。】 楼仰雪垂落的睫毛轻轻一颤，露出几分苦笑：“果然……贪婪是没有好下场的。” 【要……停止许愿吗？】1号蛊惑般地询问迷途的精灵。 楼仰雪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一会儿，轻而坚定地说：“不。” 事到如今，楼仰雪总算知道那些不好的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必须要赢下这场终末之局，为此，他抛弃了理智，变得不择手段。 哪怕他知道，他正在清醒地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要许下这最终的愿望。 反正他注定会死亡，债多不压身。 桌上的1号小章鱼弯了弯眼睛，对精灵的执迷不悟非常满意。 祂没告诉精灵的是，就算精灵现在选择停止愿望，也已经来不及了。 祂们，已经来了。 …… 夜深人静，玄徵走在黑漆漆的小巷里，贴着墙角快速游走的阴影猛然探出，倒提起了一只疯狂逃窜的小章鱼。 另一条阴影探了过来，抢走了这只小章鱼卷在触手上的元素宝石。 阴影将元素宝石递到了玄徵手上，玄徵垂眸打量这块元素宝石的品质，发现这竟然只是区区优级品质的元素宝石，不由大怒：“这种品质的你也敢送过来？什么眼光！” 那只小章鱼愤怒地朝着3号尖啸，祂倒是也想送好东西过来，但也要能送进来啊！ 3号皱眉思索片刻，这才想起位面法则有一项规定，那就是高物质位面不能一次性向低物质位面传送灵力浓度太高的东西，否则会大大造成低物质位面的灵力紊乱，这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像顶级元素宝石，单只章鱼一次顶多只能携带一颗，再多一颗，就会因为携带的物品灵力浓度过高，而被位面屏障卡住。 用人类的话说，大概就类似于手提行李的重量超过航司规定的行李额，抠门的廉舱安检死死卡住你，不让你上飞机…… 像生命之水那种放在全星域都珍稀无比的东西，一滴就蕴含了不知多少灵力，现在更是被卡死在了位面屏障那里，要想把它运进来，只有想办法把它偷渡进这个位面…… 如此，小章鱼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带品质次一点的东西过来救急。 “……” 3号算是服气了，将优级元素宝石往袋子里一丢，二话不说，就把这只小章鱼嗦了一遍，吞并了祂的记忆。 这次，记忆里终于出现了精灵的身影！ 60-70 第61章 好消息，祂终于嗦到了跟楼仰雪有关的记忆。 坏消息，这份记忆里的楼仰雪还是个鼻嘎大点的精灵幼崽。 那天宫廷里下了很大的雪，小小的精灵戴着耳套，正在兴致勃勃地堆雪人，不顾守护者苦口婆心的劝导，落了满头的雪都不肯停歇。 这个年龄的孩子最爱玩耍了，一玩起来就毫无自制力，根本停不下来，很快，小精灵的双手都已经被冻得通红，但他毫不在意，哈了哈手心，就继续揉起了雪球。 小孩子沉迷玩雪，不好好睡觉怎么行？祂在空中看到这一幕，故意伸出一根触手，隔空把小精灵的雪人给按塌了。 落在小精灵的眼里，就是他搭得好好的雪人忽然四分五裂，塌得看不清原本的形状。 他歪了歪头，茫然地看着自己塌掉的雪人，旁边的守护者看到这一幕，却是面色大变，抱起懵懂的小精灵就匆匆离开了这片区域。 那群守护者们告诉好奇的小精灵，是邪恶的黑暗生物毁掉了他的雪人，只有小精灵好好学习魔法，才能击退那个黑暗生物，保护自己不被祂抓走。 小精灵嘴上答应得很乖，实则根本控制不住对“黑暗生物”的好奇，半夜偷偷溜了出去，打算进行一场刺激的冒险。 他来到堆过雪人的地方，冲着黑暗小声问道：“你在那里吗？” 祂当然是不可能回应小精灵的，坏心眼看着小精灵在雪地里到处寻找自己，觉得这只精灵的胆子当真挺大。 搜寻无果后，小精灵似乎觉得“黑暗生物”已经离开了，趁着守护者不在，又开始堆起了雪人。 不出意外，刚堆好的雪人又被祂故意弄塌了。 “你还在吗？”小精灵看上去有点惊讶，还有点生气，唯独就是不见害怕，他气鼓鼓地说：“谁准你弄塌我的雪人！这是第二个了，你必须给我道歉！” 虽然他已经尽量拿出了王室的威仪，但他奶声奶气的，杀伤力完全为0。 迟迟没等到祂的道歉，小精灵气得哒哒哒地跑回了宫殿里，祂本以为这小东西总算知道害怕了，但很快，小精灵又哒哒哒地跑了出来，屡教不改地又开始堆起了雪人。 这次祂还没等小精灵堆完雪人，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把雪人按塌了，非要逼得这小东西害怕得哭出来为止。 却没想到，雪人塌了，这次小精灵的脸上却丝毫不见怒容，反而露出了一个“你上当了”的狡猾小表情。 然后，祂就眼睁睁看着他从倒塌的雪堆里扒出了一小兜塔果，这种塔果外壳非常硬，需要成年精灵用秘银锻造的大锤才能堪堪砸开，而现在，小精灵将这兜塔果混在雪人当中，借着祂按塌雪人的力量，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塔果，吃到了里面的果肉。 小精灵边吃果肉，边故作怜悯地摇头，还故意提高声音傲慢道：“哼，黑暗生物？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嘛。你等着吧，我迟早会抓住你，让你给我的雪人们道歉！” 发现自己竟被小小精灵算计的祂既惊奇，又颇觉有趣。 吞并完这段记忆的3号同样表示，祂有被可爱到！ 原来在精灵只有鼻嘎大一点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真是奇怪，当时祂怎么没有把小精灵直接抢回深渊呢？ 细品完这段记忆的3号带着一丝疑惑，随手将提供这段记忆的小章鱼一扔，勒令这只小章鱼出去捕猎。 这只小章鱼——姑且就称它为4号吧，4号冲3号张牙舞爪地尖啸了一顿，愤愤地融入了黑暗当中。 但4号当然没有那么听话，等离开了3号的视野范围后，4号立即改变前进的方向，循着精灵的气味，迅速朝着一个方向爬去。 祂的脑海里只储存着关于小精灵的记忆，一晃多年过去，祂当然会好奇曾经的邪恶小鼻嘎长成了什么样子。 趁着3号不在，4号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在3号没有回家之前，来到了精灵所在房间的窗户外。 令4号感到惊讶的是，除了祂以外，竟然还有其他小章鱼同样赶了过来，此刻正层层叠叠地扒在窗户上，阴暗地注视着房间里的精灵。 4号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挤进偷窥大军，看到了正在灯光下雕刻阵法的银发精灵。 比起小时候，精灵的模样产生了巨大的变化，祂几乎完全认不出来他了，只能从那头银缎般的柔顺长发和深蓝眼瞳里依稀找到旧日的痕迹。 彼时稚嫩可爱的小精灵，现在已经完全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美丽，不必虚张声势，只是静坐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高贵的威仪。 4号双眼发光，几乎瞬间就认定，这只精灵就是祂以后的老婆了！ …… 房间里的1号感知到了如有实质的目光，一转头，就看到了密密麻麻挤在窗外的小章鱼们。 祂们的血红色大眼睛如同一盏盏红色灯泡，垂涎而渴望地盯着房间里的精灵，哪怕被新来的章鱼挤成了扁平的纸片状，也没有一只章鱼选择离开。 1号：“……” 刚送走了一个3号，怎么又突然来了这么多！ 3号，你这蠢货，要你何用！ 想也知道，这些章鱼来都来了，不可能轻易离开。 1号想了想，俗话说得好，堵不如疏，所以祂不仅没有选择驱赶这些章鱼，还爬到了窗台上，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然后朝着第一只迫不及待爬进来的小章鱼伸出一根触手。 想跟喜欢的精灵近距离接触？可以，但是得交钱。 那只小章鱼一点也没犹豫，将举在触手上的黑龙心鳞递给了1号。 1号略有点嫌弃这片心鳞的品质，不情不愿放行了，等这只章鱼进来后，祂“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将其他眼巴巴的小章鱼拒之窗外。 楼仰雪听到一点动静，又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得狐疑地问监管者66666：“什么声音？” [小章鱼好像去开了窗户？]监管者66666不确定道：[我看不太清楚，窗户那边糊糊的，全是马赛克。] 楼仰雪正要起身去窗户那边查看，手腕忽然被一根触手缠住，小章鱼的心声传了过来：[没事……是……送快递的。] 楼仰雪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枚硬硬的片状物品就被小章鱼塞到了他的手里。 楼仰雪用指腹搓了一下，确定这是一枚品质优良的龙鳞。 嗯……送快递的啊，楼仰雪心里有些古怪：“是谁送来的快递？” 【是……无关紧要的……一些家伙，不用理会。】 楼仰雪暂时压住内心的疑惑，接受了这个设定。 小章鱼跟他贴了一会儿，离开了片刻，然后，一根触手再次贴上了楼仰雪的手腕。 楼仰雪完全没发现其中的区别，他惦记着窗户那边的不速之客，悄然放出一点魔力，感知了一下窗户那边的力量波动，发现波动很弱后，也就不在意地继续做单子了。 来自不同章鱼的触手们在他的手腕上贴了又贴，1号定了规矩，一只小章鱼可以跟精灵贴三分钟，允许摸手和摸头发，但不能打扰精灵干活，并且一到时间就得换下一只。 当然，也不是没有试图逃票，或者试图赖在精灵身边不走的鸡贼章鱼，对付这种章鱼，1号的做法是简单粗暴地直接一口吞。 这种吞不是3号那种嗦了又吐的吃法，而是彻底地吞噬与融合。 1号的战力仅次于3号，这些刚醒来的副脑对上祂，毫无一战之力，这么一番杀鱼儆鱼后，余下的所有章鱼都老实了。 这个晚上，1号小章鱼收门票收到手软，不多时就攒起了一小堆的宝物。 楼仰雪被一堆触手变着花样地贴贴，哪能察觉不到？但谁让小章鱼给得实在是太多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自己没发现这些异常。 只贴了三分钟的小章鱼们意犹未尽，为了获取更多的贴贴机会，祂们离开了精灵，非常积极地开始外出捕猎。 捕猎大军里，也包括4号。 没办法，谁让4号举来的元素宝石被无耻的3号抢走了，换不了门票，只能寻觅其他的东西，以此换取跟精灵贴贴的机会。 经此一役，1号凭武力垄断了精灵贴贴市场，不仅维持了良好的参观秩序，还靠饥饿营销有效地唤起了章鱼们对捕猎的热情，堪称大获全胜！ 待3号卡着一小时的时间匆匆赶回来，跟精灵贴贴完的小章鱼们早已斗志满满地出发捕猎了，3号发现自己被偷家，怒不可遏地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然而楼仰雪在专心做单子，1号在清点宝物，谁都没有分给3号一个眼神。 只有监管者66666奇怪地看着这个抓狂的邪神，不明白祂又在发什么疯。 楼仰雪今晚在餐厅又是对付竖琴，又是对付邪神，耗费了不少魔力，因此只做了三单就收了手，将自己打理干净后，就躺到了床上，准备靠冥想恢复魔力。 玄徵看得心动不已，鬼鬼祟祟地正想爬上他的床，楼仰雪闭着眼，胳膊一抬，精准地抵住了他俯下的胸膛，冷淡道：“婚前同居已是大忌，你还想要同床共枕，像什么样子？下去，你睡地上。” 玄徵没动，本来被其他章鱼偷家，祂就已经非常暴躁，现在精灵居然还让祂睡在地上，简直岂有此理：“你竟敢让我睡在地上！从没有一个生物敢这么对我！精灵，你简直大胆！除非你立即让我睡在你身边，否则我必会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什么，你还想惩罚我？”楼仰雪闻言，顿时脸一沉，盘腿坐了起来，冷笑道：“你想怎么惩罚我？” 玄徵当即就想说出一些充满恶意的放肆想法。比如给精灵来点小电击，电到精灵流泪求饶，比如用触手按住精灵的手脚，再把多余的触手探进精灵的口中，惩罚他亵渎的唇舌…… 但这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玄徵就被迫将它们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只因楼仰雪祭出了法杖，并将法杖的顶端抵在了他的腰腹上。 “说啊，怎么不说了？”楼仰雪威胁性地将法杖往前抵了抵，神色赛雪欺霜：“不睡地上就滚，还没嫁进来就这么没男德，你这种伴侣，我可消受不起。” 玄徵这才想起眼前的精灵很能打，气势渐弱，挣扎着诡辩道：“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提前睡在一起怎么了？” “那又如何？我的追求者多的是，难道他们一说要跟我结婚，我就必须得允许他们上我的床吗？”楼仰雪淡淡道：“而且，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并不是已经答应跟你结婚了，懂吗？” 玄徵只从这段话里抓住了一个关键点，祂惊愕不已地暴怒道：“什么！你还有其他追求者！？” “我这么美丽，被很多人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吧。”楼仰雪淡定道：“像什么【美丽与嫉妒之神】，一个照面就缠着让我去当祂的信徒，还有【广告与快递之神】，为了得到我的喜爱，祂不惜把自己的神格一分为二，一口气送了我10%的神格，还有【混乱与毁灭之神】，现在也正在到处找我呢，你一个没沦陷地没神侍的邪神，拿什么跟祂们争？” 玄徵恋爱脑一上头，果不其然被挑起了雄竞心理，气势汹汹地恨声道：“居然有神敢觊觎你，我要撕烂祂们的狐媚嘴脸！好叫祂们知道，勾引你的惨痛代价！” 目睹楼仰雪颠倒黑白的监管者66666：[……6。] 不愧是你啊，邪恶银渐层，坑起异端就像呼吸那么简单。 短短的半分钟，又给异端们拉了多少仇恨呢？好难猜啊。 楼仰雪见火候差不多了，回到正题：“所以你懂了吧，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完全可以去找其他更听话的，你想留在我身边，必须形成足够优秀的竞争力才行，明白了吗？” “不准找！”玄徵又急又怒，最终只能含恨咬牙道：“……睡地上就睡地上！” 玄徵直挺挺往地上一躺，狠狠地想，此仇不可不报，今天他让我睡地上，待我来日章鱼翻身把歌唱，必定亲烂他的嘴！ 楼仰雪并不知道玄徵此刻的心理活动，见祂老实了，这才收回法杖，满意躺下。 半途杀出来一个夺舍S级超凡者的邪神，离职是离不成了，楼仰雪既想获得邪神手上关于秘门拍卖行的情报，又不放心邪神独自在超管局行走。 要离职，至少也得把这个定时炸弹般的邪神解决了再走。 第二天，楼仰雪去了超管局一趟，撤销了离职申请。 杨钦对此非常忧心，拉着楼仰雪疑神疑鬼地问：“你不是觉得超管局的工作太危险了吗，怎么又不走了？难道【暴君】昨天晚上威胁你了吗？你别怕，我们超管局有严格的管控机制，就算他是S级超凡者，也不能为所欲为，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一定要跟我说啊！” 对此，楼仰雪早已想好了托词：“他说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我才留下的。” “真的？”杨钦闻言一愣，皱眉看向玄徵的方向：“他有说治疗方案吗？别是哄你的吧。” 玄徵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后勤组的门口，正低头看着手机，神情非常专注，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这边的谈话。 “不会的，组长你就放心吧。”楼仰雪淡定微笑道。 同样关心楼仰雪情况的周岩也来到了后勤组，一眼就看到了门神似的挡在门口的玄徵，危险预警瞬间发动，几乎刺穿耳膜。 每次跟楼仰雪见面，响起的危险预警声都快给周岩听麻了，听到由玄徵引起的危险警报声后，周岩并不感到意外，玄徵毕竟是有着【暴君】之称，并且san值非常不稳定的S级超凡者，危险性高也很正常。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周岩不动声色地皱眉，总感觉玄徵带来的警报声跟楼仰雪比起来，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昨晚在餐厅第一次见到玄徵时，周岩隐隐就有这种感觉了。 这其实有点奇怪，即使玄徵的精神状态再怎么不稳定，他也受着超管局的制约与管控，按理不该产生如此大的危险性才对。 他怀揣着疑惑，走过去正要跟【暴君】打声招呼，借此试探一下【暴君】的精神状态，目光不经意一扫，超凡者的极佳视力瞬间让周岩看清了他手机屏幕上的一系列搜索记录—— 如何让精灵爱上我？ 如何拥有精灵喜欢的人夫感？ 贤惠丈夫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王室的婚姻礼仪里究竟有没有婚前不许同床这项规定？ 怎样才能快速结婚？ …… 周岩：“……” 他张开嘴，声音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好消息：【暴君】杀戮欲疑似降低。 坏消息：【暴君】恋爱脑上头，开始恨嫁了。 这精神状态是好还是不好？有些难评…… 有那么一瞬间，周岩都怀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传闻中那个嗜好杀戮，喜怒不定，动不动出手伤人的【暴君】本人。 否则，该如何解释【暴君】突然从杀戮脑变成了恋爱脑呢？ 还没等周岩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楼仰雪已经出来了，自然而然地对玄徵说：“走吧。” 玄徵光速收起手机，伸手就要牵楼仰雪的手，伸到一半，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牵手的动作不情不愿地改为捏住楼仰雪的袖口。 不得不承受双人份刺耳警报周岩彻底麻了，这两人属实是一个卧龙一个凤雏，双雄合璧，更加无敌，周岩怀疑他的鼓膜已经破了，因为周围的人声开始变得非常模糊。 周岩第一次后悔自己觉醒了这项天赋！叫叫叫，光知道预警有什么用——就算提前预警了，他也打不过啊！ 在彻底失去听力前，他急忙出声喊住楼仰雪：“你不离职了吗？” 楼仰雪这才发现周岩的存在，面朝他的方向点点头：“嗯，再待几天。” 周岩默然擦了擦耳道里流出来的血，心情非常复杂，看来再过几天，他就听不到楼仰雪带来的警报声了，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虽然依旧没有离职，但楼仰雪已经不需要再待在后勤组了，因为玄徵已经将他调到了自己的身边，之后，楼仰雪的工作仅是跟玄徵一起出外勤，陪他调查沦陷地。 ——反正名义上是这么说的，实则一出超管局的门，谁知道楼仰雪在干什么？ 要不是为了看管假冒执行官的邪神，楼仰雪早就走了，所以他出外勤的时候偷偷接点私单做，一点也不过分吧？ 监管者66666对此的评价是：邪恶银渐层不仅连吃带拿地打包了爱心猫屋的猫粮，还要偷偷出去赚别人的猫粮吃，上班赚外快，一猫打两份工，真是给银渐层邪恶坏了。 玄徵对楼仰雪的“事业”没有其他想法，见精灵坐在巢穴里乖乖做手工（？），祂反而感到很安心，可以放心地出去打猎了。 “秘门拍卖行下一次的拍卖时间是一周之后，等门开了，我们再过去。”玄徵着迷地看着精灵：“你在这里乖乖的，我去抓点聘礼回来。” 昨晚楼仰雪规定必须一个小时内回来，这点时间，都不够玄徵走得稍微远一点，更别说抓住携带完整神格的异端了，因此，玄徵只抓住几只小章鱼嗦了一顿，便匆匆赶了回来。 但聘礼总要去抓的，不抓满一百个，怎么结婚？ 所以，今天玄徵决定离开得久一点，去更远的地方抓捕异端。 楼仰雪想了想，同意了，根据昨晚的情况来看，这个邪神确实挺守承诺，说一个小时内回来，就真的一个小时内回来了，看来可以暂时相信一下，于是他道：“行，你去吧，记住我之前说的，不许乱杀人类。” 玄徵正想说祂压根懒得碾死那些蝼蚁，不用反复强调，楼仰雪忽然主动摸到了祂的手，拉起来放在鼻尖下，小猫似的轻轻闻了闻：“我记住你现在的味道了，要是晚上的时候被我闻到别的味道，你就别想再进我的门，懂吗？” 玄徵被他这番动作弄得心神荡漾，在祂们的族群里，跟伴侣交换气味无疑是非常亲密的行为，再加上被精灵主动摸了一下手，祂的半边胳膊立即酥麻了。 信誓旦旦地向精灵赌咒发誓绝不会杀人后，3号小章鱼怀揣着满心的甜蜜，晕晕乎乎地离开了。 1号小章鱼趴在楼仰雪的脑袋上，也被楼仰雪方才的动作撩拨得有点心动，忍不住垂下一根触手，情难自制地摸了摸楼仰雪的脸。 楼仰雪意味不明地轻轻一笑，嘴上喊着要跟他结合，实则随便撩一下就被拿捏了，这邪神的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 想不通，不想了。 楼仰雪并没有打算一直宅在家里做单子，今天他还有别的安排。 随着【美丽与嫉妒之神】被楼仰雪栽赃嫁祸，【广告与快递之神】与【混乱与毁灭之神】便在私下里强强联手，开始针对【美丽与嫉妒之神】。 在两神的联合针对下，全球各地的美容院已经被迫关停了多家，这也代表着三神的纷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美丽与嫉妒之神】不可能傻乎乎站着挨打，立即展开了自己的报复。好啊，你不是说是我毁了你的快递站吗？那我干脆就把罪名坐实！我开不了美容院，你也别想开快递公司！ 于是祂派遣神使，专门蹲守在死速达公司的快递网点外，出来一个快递员就杀，誓要让【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快递业务彻底干不下去！ 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采取最朴素的手段。 【美丽与嫉妒之神】只需略施小计，派神侍蹲守在敌方传送塔外狂杀送货快递员，【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快递业务就能全面停摆。 而就在【美丽与嫉妒之神】拉满【广告与快递之神】仇恨的同时，【广告与快递之神】的队友【混乱与毁灭之神】却在此刻爆了雷。 起因是一名经理回总部述职时，【广告与快递之神】不经意发现，这名经理竟然已经被人控制了！并且，控制经理的媒介，居然是来源于狂欢之神的衍生物！ 狂欢之神是【混乱与毁灭之神】的从神，这谁不知道，于是，舆论瞬间倒转，【美丽与嫉妒之神】从施害者变成了被【混乱与毁灭之神】陷害的受害者，【混乱与毁灭之神】则沦为了众神口中最卑鄙的那个神。 是啊！好阴险的神！怪不得祂的神名叫做“混乱与毁灭”。先是毁掉死速达快递站，再指使从神控制死速达经理，把干的坏事栽赃在【美丽与嫉妒之神】上，果真是挑起混乱的一把好手，【美丽与嫉妒之神】真是太冤枉了！ 虽然【混乱与毁灭之神】大呼冤枉，并表示自己的从神【狂欢之神】早就在多日前被【美丽与嫉妒之神】派遣的神使杀死，但一再反转的事实已经让祂的话语失去了可信度，发现自己被骗的【广告与快递之神】神格都快被气炸了，当即跟【混乱与毁灭之神】大战了一场，终止了跟祂的合作。 之后，【广告与快递之神】将所有经理都召回总部，杀的杀留的留，彻底大清扫了一遍，然后往各区的快递网点派出了新的经理。 新的经理来了，代表着新的神格碎片也刷新出来了。 楼仰雪已经获得了大约10%的神格碎片，只需再获得40.1%的神格碎片，就能持有最多的股份，获得蜂群话语权，成为新的蜂王。 因此，新经理一来，楼仰雪也要开启新一轮的狩猎了。 这次，楼仰雪手上既有顶级防御卷轴，又有补魔药剂，完全有底气一口气打14个分区网点。 …… 一枚神格碎片大约占整枚神格的1.5%左右，一天结束后，楼仰雪手上拥有的全部神格碎片加起来，已经达到惊人的30%。 也就是说，只要【广告与快递之神】再放出14个携带1.5%神格碎片的经理，楼仰雪持有的神格碎片就能超过50%，压过【广告与快递之神】持有的神格碎片比例，成为新的蜂王。 但在明知神格碎片不断减少的情况下，【广告与快递之神】是否还会继续抛出更多的神格碎片，仍是个未知数。 楼仰雪并不着急，如今除了死速达总部，全球十四个区的快递网点都已经被他控制，在不知不觉间，楼仰雪已经成为了死速达公司另一个隐藏的老板。 可怕的是，【广告与快递之神】仍未察觉到这一事实，因为祂此刻正沉浸在跟【混乱与毁灭之神】的撕逼里，暂时无法关注其他。 之后两天，楼仰雪按兵不动，清完了手上不需视力就能做好的单子，然后乔装打扮一番，准备前往超研院。 那副S级的眼镜，已经做好了。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给楼仰雪发了私信，通知他去超研院取货，脑机这种东西，初次开机时必须根据本人的数据进行调试，才能发挥最佳效果——就像配近视眼镜需要本人去做视力测试，同样的原因。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不论如何，有了这幅S级眼镜，楼仰雪终于可以重见光明了！ 作者有话说： 美丽与嫉妒之神：*泪目**咬牙切齿*我终于！沉冤得雪了！我就知道有卑鄙小人妄图陷害我，对吧——混乱与毁灭之神！陷害我的人就是你！[彩虹屁] 混乱与毁灭之神：我不是，我没有啊！！[裂开] 第62章 楼仰雪跟“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约在了1区的某个山景咖啡馆见面。 地址有点奇怪，不过楼仰雪没有在意，摸着瞎打开了导航，准备走死速达的传送通道，直接前往这个地址。 玄徵得知他要出去见个人，立即疑神疑鬼了起来，非要跟着楼仰雪一起去。 这邪神来头不明，危险度极高，楼仰雪当然不可能带着他一起去超研院，抱臂拒绝道：“我出门应酬，你跟着干什么？你是跟屁虫吗？有这闲功夫，不如多去打几只异端来。” “谁知道你要去见谁！”玄徵嫉恨地咬牙道：“万一是那个什么【美丽与嫉妒之神】呢？我总得亲眼确认一下吧！” 楼仰雪听到他非要跟来的理由竟然是这个，略显惊讶地挑起眉梢：“就因为这个？” 玄徵振振有词地反驳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你眼睛看不见，迷路了被别人拐回家了怎么办！像你这样的漂亮精灵，肯定多的是人想把你抓回去，关在笼子里强行跟你结合，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楼仰雪：“……”这是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吧，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楼仰雪太阳穴直跳：“这就更不用你操心了，我又不是蠢，到时候肯定会换一张普通的脸。” 然而不管楼仰雪怎么说，祂都坚持自己的那一套“你太天真单纯了，根本不懂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的论调，死缠烂打地一定要跟着楼仰雪一起去。 祂似乎对楼仰雪有着莫名的滤镜，认为他很容易被别人骗走，楼仰雪百口莫辩，只好跟玄徵约法三章：跟着去可以，一旦确认对方不是楼仰雪的追求者，玄徵就得马上离开。 对上楼仰雪那张写满“再敢无理取闹就扇你”的凌厉面容，本打算继续得寸进尺的玄徵只得咽下更过分的话语，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了死速达的传送阵法，很快便抵达了1区的快递网点。 因为信号太差，导航页面卡顿了片刻，发出了自动提示：“当前位置卫星信号弱，请移动到室外开阔地带。” 楼仰雪有坐骑，因此并不打算花打车的钱，直接召出地狱三头犬，利落一翻身，便骑上了三头犬的后背。 因为看不见周围情况，他已经完全遗忘了玄徵的存在，一夹狗腹，便要驱使三头犬开始潜行，不料后背忽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两条有力的胳膊同时勾住了他的腰腹，不容置疑地揽住了他。 三头犬感知到恐怖的气息，四肢一软，哆哆嗦嗦地板鸭趴在了地上。 楼仰雪只觉身体往下一沉，然后双脚再次触及了地面。 楼仰雪：“……” 楼仰雪和玄徵一起骑在趴在地上的三头犬背上，场面非常像是不良游客虐待动物园收费马匹，致使疲惫至极的马匹倒地不起…… 楼仰雪额头一跳，费力扒拉揽在腰上的胳膊：“你坐上来干什么？城市里不让双人骑狗，下去。” 玄徵终于抱到心心念念的精灵，哪会轻易放手，硬是没动，有理有据道：“你不懂，我搜过恋爱技巧，上面说一起骑马很有恋爱氛围，有利于培养感情。” 楼仰雪震撼于此邪神的厚颜无耻，忍不住说：“可我这也不是马啊！”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这家伙明显是找借口来占他便宜了！ 楼仰雪挣扎着厉害，玄徵也不吭声，只把一样东西塞进了楼仰雪的手里。 “？”楼仰雪停下挣扎的动作，狐疑地感知了一下，发现这竟是一枚神格！ 他神色不由一喜，立即停止挣扎，一边研究这枚意料之外的新神格，一边问祂：“你什么时候搞到这个的？这是哪个异端的神格？” 玄徵邪魅一笑：“说，喜不喜欢我送你的小神格？” “喜欢！”楼仰雪承认得倒是很爽快，神格是他目前非常急需的东西之一，他不喜欢才怪，看在这枚神格的面子上，楼仰雪稍稍和颜悦色了一点：“这是哪个异端的神格？”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品种的黑蝴蝶，长得太丑，没听完自我介绍就杀了，”玄徵漫不经心地答完，威胁性地踹了身下的三头犬一脚，不想让它破坏自己跟精灵“一起骑马”的浪漫计划。 庞大压迫感驱使三头犬强忍腿软，硬是重新站了起来，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钻入了镜面当中。 吃掉B级的老尸头后，三头犬还吃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骷髅员工们不吃的异端、楼仰雪做单子时丢弃的边角料，全部落入了三头犬的肚子里，这也使得三头犬成功升到了B级，不仅可以跨越更远距离的镜面，单日可跨越的次数也大大增加。 但楼仰雪最近忙着做单子，一直没空带它出门，地狱三头犬起到的最大的作用，就是张开嘴在楼仰雪的工作台边等待——等待楼仰雪将不要的垃圾全部丢进它的嘴里。 地狱三头犬，一只名义上是楼仰雪的坐骑，实则兼任垃圾桶的悲惨异端狗，随着玄徵的到来，它本就艰难的生活更是到达了地狱级难度。 奴役它的魔王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并且，这两个魔王还疑似谈起了恋爱……就在它的背上。 三颗单身的狗头不由流下了六行面条泪，这都是什么事啊！当初还不如跟【千面之神】一起死了，反而还能落个清净！ 三头犬的等级上来后，它的潜行速度也随之加快，导航的定位都跟不上它的速度，语音播报的内容不停变化。 不过三头犬已经看过手机地图，路线早就被它牢记于心，并不依赖于语音播报，因此问题不大。 路上，楼仰雪吞噬了这枚神格，弄清了这枚神格包含的权能——【致幻】【破茧进化】【力量虹吸】。 【致幻】，顾名思义，可以制造幻境。 【力量虹吸】，吸收别人的力量化为己用。 这两个技能说实话，属实有点鸡肋，因为楼仰雪完全可以凭借魔法达成致幻效果，而他吞噬神格的能力，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更高级的“力量虹吸”？ 只有【破茧进化】这个能力有点意思，可以短暂地将力量往上拔升两个等级，但缺点是后遗症略大，用完后必须马上补充力量。 总结，略鸡肋，但神格能快速补充楼仰雪体内的魔力值，楼仰雪不挑。 他忙于研究这枚新神格，也就没心思留意身后玄徵的小动作了。 玄徵见计谋达成，悄然勾起唇角，果然是一只贪婪的笨蛋精灵，给个神格就能摸，还说不会被别人骗走？ 玄徵自信心膨胀，在楼仰雪的耳畔问道：“那个异端太不经打，一下就粉身碎骨了，只留下了神格，这也算我完成了一个聘礼任务吧？” 楼仰雪想了想，这邪神真的帮他抢回一枚神格，算是开了个好头，这种时候，显然不该打击祂的积极性，于是楼仰雪点头肯定到：“算你完成1个，还剩99个神格哦。” 玄徵着迷地嗅闻他颈间的气息，忽然想起在网上查到的示爱语录，立即加以运用，红着眼掐住楼仰雪的腰，厉声道：“别说神格了，叫我一声老公，命都给你！” 楼仰雪：“……” 楼仰雪咬牙微笑：“你少上点网吧，不懂别瞎学。” 眨眼功夫，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那座山景咖啡馆就坐落在山脚下，距离它最近的镇子在十二公里开外，可见这座山景咖啡馆的开业位置究竟有多么偏僻。 楼仰雪正要从三头犬背上翻下来，腰间一紧，玄徵像拎棉花娃娃似的，轻松将他提了下来，放在了地上，还顺手理了理他的兜帽。 出发前，楼仰雪就已经用【众生伪裳】改变外貌，现在他黑发黑眸，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身披黑色斗篷，一张脸隐没在兜帽下，显得有点阴郁。 但玄徵就是觉得很可爱。 老婆小小的，祂用一根触手就能卷起来——可爱得让祂想一口吃掉！ 被这个没边界感的邪神抱来抱去，楼仰雪拳头硬了一下，现在是在外面，楼仰雪就暂时没跟祂计较那么多，挥手让三头犬离开，臭着脸转身：“进去吧。” 玄徵瞥着他，双手按在楼仰雪的肩上，旋转90度，手动帮他换了个方向：“咖啡馆在这边。” 楼仰雪：“……” “小瞎子，没了我，你要怎么找到路啊。”玄徵得意洋洋：“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监管者66666顿时不爽道：[祂以为祂很牛吗？没了祂，我也可以帮你找路啊，祂到底在得意什么？] 藏在楼仰雪兜里的1号也幽幽探出半个章鱼脑袋，对没品的3号露出鄙夷眼神。 楼仰雪扯扯唇角，竟然对玄徵笑了一下，柔声道：“你确实挺有用，那我便封你为新任导盲犬，顶替三头犬的职位，即刻上任。” 玄徵：“……” 祂还没来得及大动肝火，面前出言不逊的精灵就已经施施然转身离开，- 咖啡馆里，莫穹枢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紧张等待了好一会儿，这毕竟是他跟“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的第一次面基，谁知道“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现实里究竟是什么人？ 这也是莫穹枢把见面地点约在“中转站”的原因，贸然把一个底细不明的陌生人领进超研院，对超研院，对超研院里的员工，都是一种巨大的不负责。 正当莫穹枢想象着“触手太多我看不见”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窗外的两道身影就是在这个时候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间山景咖啡厅一直都是超研院的中转站，超研院的成员有什么交易或者谈话，一般就会约在这里——这个咖啡馆偏僻，远离居住地，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波及无辜者。 所以一般来说，平常根本不会有闲杂人来到这里。 凭借直觉，莫穹枢几乎本能地认定，这两人里，必定有一个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他急忙站起身，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拉拉扯扯一番，然后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普通青年，身披黑色斗篷，明明是转头就能忘的大众脸，偏偏周身却笼罩着一种说不清的神秘气质，引得人想要探究更多。 莫穹枢下意识看向他的眼，果然，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焦距，显然，“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是真的看不见。 怪不得，他要向自己订购那副相当于外置眼睛的S级眼镜。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莫穹枢还是态度严谨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触手太多我看不见”伸出手，不熟练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你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吗？幸会，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伊里安就好，怎么称呼你？”楼仰雪伸出手，跟莫穹枢握了一下，身后玄徵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幽怨。 “你可以叫我赛博主义，也可以叫我莫博士，都可以。”莫穹枢迟疑了一下，虽然知道问太多不好，但玄徵的眼神实在太过灼热，那眼神几乎要烧穿他的手背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这位是——” 楼仰雪顿了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玄徵，只好说：“他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玄徵纠正他的用词：“我是他还没过门的未婚夫。” 莫穹枢原本都已经接受了朋友的设定，玄徵忽然来了这么一个神来之笔，顿时将他打得猝不及防。 什、什么鬼？不是刚认识的朋友吗？怎么又变成未婚夫了！ “你别理他。”楼仰雪已经有点习惯玄徵的语出惊人，对莫穹枢说完后，转向玄徵的方向道：“人你也见过了，可以放心了吧，回去吧。” 因为事先答应过楼仰雪，玄徵只得不情不愿地同意：“那你什么时候结束？等你结束，我再来这里接你。” “要是你有半点不好，”他杀气腾腾地狠狠剐了莫穹枢一眼：“我就把他丢进地狱烈火，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中焚烧一千年！” 莫穹枢：“……” 这怎么地狱烈火都出来了？ 不是，伊里安，你这朋友是正经朋友吗？ 第63章 玄徵走后，不知为何，莫穹枢狠狠松了口气，有种虎口逃生的惊险感。 伊里安的神色倒是依然淡淡的，他摸索到座位坐下，开门见山道：“在哪里交易，就在这里？” 莫穹枢常年在实验室研究科技侧道具，不擅交际，见伊里安如此干脆利落，他心理压力骤减，也跟着直接略过了客套的环节，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 银色的金属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 “这是初始形态，我不太懂潮流，就随便设定了它的初始外形……”莫穹枢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伊里安现在还看不见眼镜的样子，便止住了话头：“总之，现在用是能用了，但要想确保它的性能发挥到极致，还需要连上仪器进行更精密的调试，这些我之前都已经在跟你私聊的时候说过了。” “如果要调试，你就需要跟我进超研院了，但是进超研院的流程有点严苛……不然你先试试现在的效果？再决定要不要进一步调试？” 楼仰雪颔首同意了：“好，那我先试试现在的效果吧。” 得到准许后，莫穹枢取出眼镜，起身走到楼仰雪身边，俯身之前，提醒道：“那么我现在就要正式开机了，稍后它会伸出电子突触，刺穿你的皮肤，跟你的神经元进行连接，所以会有点痛感，你可能还会感到些许眩晕。这些不适都是正常现象，很快就会消失。” 楼仰雪：“好，我了解了。” 莫穹枢神色谨慎地将这幅黑框眼镜架在了他的脸上，开始一系列开机调试。 楼仰雪先是听到了很细微的电流声，接着，两侧太阳穴轻微一痛，他睁开半阖的眼睛，发现眼前挥之不去的黑暗开始不稳定地流淌，微小密集的白色斑点逐渐掺杂了进来，信号不良般跳跃闪动。 莫穹枢静候了三秒，忍不住问他：“现在你眼前的画面有变化吗？” “不太稳定，在跳动，有点像旧电视的雪花屏。”楼仰雪不太确定地答道。 见道具迟迟没有调试成功，监管者66666也颇感焦虑：[他能不能行啊？该不会连S级的道具都没法让你重新看见吧？] “别急，再等等。”楼仰雪安抚了监管者66666一句。 他的灵感太高了，跟S级的道具并不兼容，因此连接花费的时间肯定要更久一点。 果然，莫穹枢也给出了相同的解释：“应该跟你的灵感强度有关系，我是按着十万灵感做的这幅眼镜，如果你的灵感有二十万，它就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才能连接上你的神经元。” 楼仰雪也客气道：“理解，理解，我懂的。” 监管者66666汗了一下，二十万灵感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那几百万的灵感又怎么说？ 楼仰雪当初可是自称有百万级灵感的啊！这副眼镜真的扛得住如此庞大的灵感吗？该不会直接爆炸吧…… 在监管者66666的紧张和莫穹枢的焦虑中，时间不断流逝，一分钟，三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有点无聊，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取出纸笔，索性写起了明天魔药课的课件。 楼仰雪都想好了，等他能看见了，明天给张右青等人上课的时候，就让他们现场炼制几份魔药，看看他们的水平，再因材施教。 上节课教了基础，这节课就要教“配平公式”的实战案例了，楼仰雪想了想，写了一个以极乐虫为主料的新配方，准备以它为案例，传授自制新配方的方法和流程。 于是莫穹枢焦虑看手表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伊里安快速动笔书写，用工整到仿佛机器打印的字，行云流水地写下了一副魔药配方。 莫穹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是他能看的吗？ 楼仰雪写完了新配方，当然得实验一下新配方能不能成功，他礼貌地问莫穹枢：“我可以在这里架锅炼魔药吗？” 莫穹枢恍恍惚惚地拒绝了：“现在还不行，炼制魔药要用到灵感，会干扰到连接进度。” 其实事到如今，就连莫穹枢也不确定眼镜究竟能不能连接成功了——这都四十分钟了啊！这家伙的灵感到底是有多么深不可测啊！ 终于，即将满一小时的时候，这幅S级眼镜终于开机成功了。 楼仰雪只觉眼前一亮，像是被人掀掉了眼罩一般，光芒大亮，豁然开朗！ 咖啡馆里的山野风装潢映入他的眼帘，包括身边的莫穹枢，楼仰雪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看到了。” 光是开机就开了一小时，莫穹枢已经预感十分不妙，见眼镜最终还是启动成功，他略松一口气，非常紧张地问：“画面如何？稳定吗？” “稳定是稳定，就是……”楼仰雪推了推眼镜，眯起眼看向远方：“有点糊，像是近视的感觉。” 莫穹枢无奈道：“这就是我说需要进一步调试的原因，每个人的脑域情况不同，要调试才能打造出最适配你的效果……那么，你现在方便跟我去一趟超研院吗？” 楼仰雪受不了近视眼，自是同意了。 进入超研院需要进行安检，确认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楼仰雪看见莫穹枢拿出一把模样奇怪的仪器，隔着一点距离，从他头顶扫起。 楼仰雪的大部分东西都放在了“紫穹之钥”里，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因此这个仪器一直没有产生反应，直至扫到楼仰雪的腰腹，仪器才滴滴滴地响了起来。 莫穹枢狐疑问道：“请问你兜里装的是——” 楼仰雪沉默了一下，低头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只Q版小章鱼：“是我的召唤物，它很乖的，绝不会搞破坏，能一起带进去吗？” 是召唤物啊……莫穹枢迟疑地看向那只黑漆漆的小章鱼，光看外貌，确实很可爱，不像有杀伤力的样子，但是……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被这只章鱼的眼神剐了一下？ 在莫穹枢的注视下，小章鱼挪动触手，慢吞吞沿着楼仰雪的胳膊攀到了他的头顶。 占据至高点后，祂用八根短胖的触手牢牢扒住了楼仰雪的头顶，居高临下地睥睨愚蠢的人类，直观表达出不肯跟精灵分开的决心。 莫穹枢目睹了章鱼帽的形成，茫然地张开嘴：“呃……好吧，但是它不能乱跑，超研院内有保护程序，一旦它乱跑，很可能被识别成异端，从而误伤。” 楼仰雪闻言，立即对小章鱼说：“听到了吗？跟我去可以，不能乱跑哦。” 小章鱼这才松开他的额发，满意地垂下触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安检结束，楼仰雪头顶小章鱼，跟莫穹枢走进了咖啡馆内的一个小房间里。 只见莫穹枢拉下闸门，他们所站的小房间便立即失重下落，稳稳停在某个楼层后，又开始往左侧做横向高速运动。 这种电梯装置，神塔里也有不少，楼仰雪见惯不惯，比起小房间，楼仰雪对头顶的小章鱼更感兴趣。 他拉下一根触手，放到眼前端详片刻，先是捏了几下，体验Q弹的手感，然后好奇地戳了戳触手上的小小吸盘，试探它们的吸力。 1号小章鱼懒洋洋趴在他的头顶，见精灵对自己的触手很好奇的样子，便卷起自己的触手，缠住了楼仰雪的一根手指，紧紧吸附。 楼仰雪怎么扒都扒不开，不得不举手认输，小章鱼触手上的吸盘，吸力强得实在有点离谱了。 莫穹枢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互动，好像有点明白“触手太多我看不见”这个ID里的“触手”，究竟从何而来了。 伴随“叮”的一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再度退开小房间的门，门外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入目的是一个以银白色为主调的科技感空间，随着楼仰雪和莫穹枢走出房间门，数道蓝色光束分别对他们进行了扫描。 【身份认证成功，莫穹枢博士，欢迎回来。】 扫描楼仰雪的光束则骤然变成了红光。 【未查询到身份，标记为临时访客，请莫穹枢博士在一分钟内填写该访客信息。】 莫穹枢打开手环，登记了访客信息，红色光束重新转化为温和的蓝色。 【临时访客申请通过，伊里安，欢迎您参观超能力研究院。】 随着楼仰雪通过认证，一扇金属门跟着打开，他跟莫穹枢走入其中，终于进入了真正的超研院。 同样的银白色调，透着冰冷的高科技感，到处都是身穿防护服或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看上去全都非常忙碌。 地面上亮起一道绿色的引导线，指引他们走向某个房间。 黑发青年头顶Q版章鱼的造型十分吸睛，一路上有不少研究员好奇地看了过来，全被小章鱼瞪了回去。 他们很快抵达一个实验室，莫穹枢让楼仰雪坐在椅子上，然后将一个类似VR的仪器戴在他的头上，自己去了操作台，开始调试。 VR里有一张模糊的图片，依稀可见糊糊的红色轮廓，莫穹枢调试了一番后，那副糊糊的图片转变为高清，楼仰雪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现在看到了什么？看得清楚吗？” “看到了一个红房子，房子里有个人在招手，看得很清楚。” 莫穹枢：“里面的人在招手吗？现在呢？” “不招手了，从红房子里爬出来了，爬得很快，快到我面前了。” 莫穹枢：“动态捕捉得到他的表情吗？” “捕捉得到，他眼睛血红，嘴角裂开，流了满下巴的口水……啊，有点丑，这是恶鬼吗？” 莫穹枢：“……给他一拳。” 楼仰雪很听话地挥了一拳，正中那个恶鬼的鼻梁。 恶鬼被打得倒飞了出来，很快又爬了回来，从其他角度发动攻击。 莫穹枢观察着楼仰雪的瞳孔状态，确认它们收缩正常，结束了调试，取下了楼仰雪脸上的装置。 “好了，现在能看清了吗？” 楼仰雪睁开眼，发现周围的画面已经变得高清，很是满意：“嗯，很清晰。” 莫穹枢开始交代注意事项：“这幅眼镜有变形功能，可以变幻镜框外形，如果你担心打斗时不小心弄掉眼镜，也可以把它变成隐形眼镜，直接依附在你的眼球上。” 按照莫穹枢提供的方法，楼仰雪心念一动，将它变化成了隐形眼镜，转动了一下眼睛，没有感到不适。 等楼仰雪摸清眼镜的功能，莫穹枢才着重强调道：“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观察到，你的灵感似乎特别高，我保守预估，至少在一百万以上，虽然理智上觉得这不可能，但我就事论事，如果你的灵感真有那么高的话，那么我建议你在使用灵感时，最好不要开启这幅眼镜，因为这幅眼镜只有S级，是承受不了你这种超高灵感的损耗的。” “就像功率太高的电器接在普通插座上，插座承载力不足，就容易烧毁。”莫穹枢叹了口气：“我算了一下，如果你在完全不使用灵感的情况下使用这幅眼镜，这幅眼镜的寿命或许还能在两到三年之间。” 楼仰雪问：“如果我在使用灵感的情况下使用这幅眼镜呢？能用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莫穹枢苦笑着摇摇头：“这还是最高的预估，实际上，如果你的灵感在两百万，三百万，或者四百万，甚至更高，它的使用寿命就会呈指数型快速减少。” 说到这里，莫穹枢满含歉意道：“我技艺不精，实在抱歉。” 楼仰雪安慰他：“没关系，是我的灵感太高了，与你无关。” 楼仰雪本来也没指望能永久地使用这幅眼镜，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救一下急，在敌人攻击自己的时候，不至于摸瞎盲打，就很不错了。 “除了这幅，你再帮我做几副备用的吧。”楼仰雪拿出从小章鱼那里得到的黑龙心鳞：“龙鳞硬度高，或许会更耐用一点，你试试？” 莫穹枢睁大双眼，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接过黑龙心鳞，拔高声音震撼道：“这是龙鳞！传说中的龙鳞！品质还这么高，我的天啊——伊里安，你从哪里得到它的！” “机缘巧合。”楼仰雪微笑道：“对了，既然你已经交货，那我也该交货了。” 莫穹枢这才想起伊里安让他做S级眼镜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是他目前急需的机甲升级方案！ 莫穹枢看了眼楼仰雪空空的两手，不由猜测他会从哪里拿出方案。 楼仰雪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莫穹枢的眉心。 刹那间，海量的知识涌入莫穹枢的脑海，伴随着许多不知名的画面，一幕幕在莫穹枢的眼前闪过。 他看到轰然落下的天火，看到驾驶着机甲朝天际毅然飞去的机甲战士，密密麻麻的机甲组成了天幕上的生命线，决绝而不顾一切地守卫着战火下的城市。 可最终，这些拼尽全力燃烧着自己的战士们依然坠落了，名为黑械的文明进入了毁灭前的黑暗，繁盛强大的文明一夕崩塌，站在破碎的家园上，幸存者们流淌着绝望哀伤的热泪，走进了最后的避难所。 他们躺进了舱门里，闭上了双眼。 等他们再次醒来，鲜花是否还会在这片土地上再次盛开？ 黑械文明已经无力抵御神塔，同样遭遇毁灭困境的后来者，希望你们可以带着黑械文明全体生灵的意志，走向胜利的最终。 这份寄托着美好愿景的哀思跨过时间与空间，令莫穹枢短暂地与这个已然陨落的陌生文明相连，莫穹枢低着头，对那份家园沦陷的绝望感同身受，泪水不自觉地如断珠一般砸落在地。 “神塔，神塔是什么？”莫穹枢近乎迫切地抓住楼仰雪的手：“它会来吗？它也会像毁掉那个文明一样，毁掉地球吗？” 楼仰雪的目光里有着安静的伤感，说出的话却近乎残忍：“会的，他们会来——就在不久后的将来。” 莫穹枢愣愣松开了楼仰雪的手，感受到了一股从骨缝里冒出的寒意，他怕冷似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颤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他们的机甲已经如此成熟，连他们都无法打败神塔，更何况我们……” 楼仰雪在他身边蹲下，按住他的肩膀，温和的语气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听我说，你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建好全球防御塔和地下避难点。” “……全球防御塔和地下避难点？” 楼仰雪：“是的，那份资料里包含了搭建防御体系的方法，你们必须靠着防御塔，尽最大的可能保护普通居民，然后——尽可能地坚持到最后。” 莫穹枢艰难地消化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愣愣看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乡客，失路人。”楼仰雪垂下眼睫，自嘲轻叹道：“我也只是一个想回家的可怜人罢了。” …… 楼仰雪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统一的研究员白大褂，双手插兜，面容冷硬，银白的眼眸看着他的方向，不含任何情绪，像是在等着谁。 楼仰雪有很强烈的预感，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 他目光微凝，本想询问监管者66666，能不能从资料库查到此人的信息，但这次监管者66666却反常地没有立即响应他的问题。 楼仰雪喊了监管者66666几声，均石沉大海。 咦？五六怎么突然掉线了？ 楼仰雪心生疑惑，对那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也越发警惕，眼看与那个男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步伐未变，即将与对方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手横空伸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叫Deicide，是【诸天】的管理员。”对方用那双无机质的银白眼眸看着他：“可以认识一下吗？” 楼仰雪愣了愣，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假笑道：“竟然是【诸天】的管理员，真是幸会。” Deicide朝楼仰雪僵硬的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意思是要按照人类的社交礼仪，跟他握手。 楼仰雪同样保持微笑，询问性地看向莫穹枢。 莫穹枢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向楼仰雪点点头，认可了Deicide的身份。 怪不得监管者66666忽然不出声了。 楼仰雪从假笑变成了尬笑。 他怎么说也是绑架了监管者66666，身为一个绑架犯，忽然被监管者们的“大家长”找上了门，说不心虚怎么可能？ 楼仰雪盯着Deicide伸过来的手，这手，他是握还是不握？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我靠是管理员！我闪！*掉线装死* 楼.绑架犯.神：正面跟绑架的小孩的家长撞上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合十] 第64章 楼仰雪权衡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握上去。 不握，显得做贼心虚。握了，万一真被管理员发现了他的绑架犯身份，大不了他让监管者66666出来解释就好了。 仔细一想，他也没干什么坏事啊，之所以绑架监管者66666，也只是不想让它实时上传自己的资料，从而被神塔发现他的实力正在快速恢复而已。 况且，他不仅没干坏事，还做了不少好事呢。 有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楼仰雪理直气壮地握住了Deicide的手：“叫我伊里安就好。” 没错，绑架了你的监管者的强盗是我，不满意？ Deicide跟他握了一下手，脸上表情分毫未变，一触即离，并不像发现了什么的样子，留下一句“有事可以找我帮忙”，便对他点点头，然后走了。 就……走了？ 楼仰雪莫名其妙地收回手，跟莫穹枢对视了一眼，莫穹枢也疑惑道：“弑神者平时不这样，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你身上有比较特殊的地方吧？” 既然Deicide没出手，楼仰雪也就没怎么在意这个小插曲，想不明白Deicide的动机，便把这事抛之脑后，打算等监管者66666上线后再问问它。 离开超研院后，楼仰雪想起一件事，对莫穹枢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叫百里默言的人。” “百里……默言？”莫穹枢脸色微变。 楼仰雪一看就觉得有戏：“你认识这个人？” 莫穹枢深吸一口气，语气复杂道：“算不上认识，只是有所耳闻，这个人以前是超研院的天才之一，与【诸天】的创造者陆启流齐名，可就在陆启流死后，百里默言忽然对【诸天】的存在产生了质疑，还曾试图毁掉【诸天】，所以超研院将他驱逐了出去。” 楼仰雪微挑眉梢：“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据说是开了一家店铺，专门给机甲战士修机甲。” 莫穹枢明显也关注过这位跟陆启流齐名的前辈，楼仰雪向莫穹枢询问店铺地址时，莫穹枢很快就答了上来。 得到了店铺的地址，楼仰雪立即出发寻找百里默言。 悲之郎寄给百里默言的那封邀请函还在他手上，只有找到百里默言，才能打开这封邀请函，顺藤摸瓜地找到悲之郎集团的位置。 直到楼仰雪回到山景咖啡馆，监管者66666才重新在他脑海里出声：[呼——吓死我了，管理员忽然出现，跟鬼似的……] 楼仰雪好笑道：“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我当然要怕啊！]监管者66666抓狂道：[为了你，我违规操作了那么多次，一旦被管理员抓住，我就死定了！除非你干出贡献值极高的大事，让我功过相抵，否则我绝对会被管理员关小黑屋的！] “哎呀，你还会被管理员关小黑屋吗？好可怜哦。”楼仰雪用怪叔叔诱拐小孩的语气蛊惑监管者66666：“你不如一直跟我算了，管理员对你这么严苛，咱们不回家了好不好？” 要不是监管者66666深知邪恶精灵的本性，险些真被他PUA了，它没好气道：[不！好！我生是【诸天】的人，死是【诸天】的鬼！] 楼仰雪邪恶道：“小小监管者还挺有骨气，那好吧，我倒要看看，你会嘴硬到什么时候。” 监管者66666：[……] 楼仰雪看上去美丽善良，但是从某些发言和行为来看，他真的很有做恶毒美人的潜质啊…… 恢复了视力的恶毒美人，搞事能力也相应地增强了一百倍，从超研院出来后，楼仰雪没有半点停顿，当即赶往百里默言所在的地址。 只是在出发前，楼仰雪想了想，还是给玄徵发了条消息，说明了自己的去向，并非他承认了对方的“未婚夫”身份，实在是这邪神不太聪明，脑子轴得很，万一找不到他，跑去超研院发狂打砸，那就不妙了。 玄徵几乎是秒回：“你在那里等我五分钟，我马上到！” 楼仰雪当然不会等祂，淡定回了祂一句：“我不会等你的，只有强者才配做我的未婚夫，能不能追上我，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罢，楼仰雪收回手机，立即翻身骑上三头犬，连声催促道：“快跑快跑！” 三头犬也对玄徵非常发怵，被鬼撵着似的，撒开四肢在山野间全速前进，然而还没跑两分钟，楼仰雪就听到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警报铃似的吱哇大叫了起来：[祂来了祂来了！] 楼仰雪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这幅S级眼镜自带超远距离放大功能，他远远就看到了林木中飞快往他这边掠来的诡异生物。 此刻，玄徵的外形已经变得非常猎奇，祂的上半身依然是人类，但祂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无数根漆黑的触手，就连双臂都变成了两根长长的触手。 只见祂的触手如海葵般往前蠕动着，每蠕动一下，就能前进几十米的距离，更别提还有两条变成触手的胳膊额外辅助，只需往前一探，吸附住一颗大树，就能往前弹射出近百米的距离。 太猎奇了，实在是太猎奇了……楼仰雪对这种克系生物一向敬而远之，见此情景，不免一阵头皮发麻，怎么可能让自己被这玩意追上？二话不说，立即往三头犬身上套了三个疾行魔法，加速跑路。 就这么他逃祂追，哪怕三头犬已经使出吃奶的劲疾速奔跑，他们之间的距离仍在不断缩小。 章鱼追起老婆是认真的，就因为太过认真，祂甚至开始不注重自己的形象，不仅下半身变成了密集触手，甚至连上半身都开始失去人类的形态，不断冒出数根触手。 最终，祂彻底失去人类形态，化作一颗巨大的章鱼球，高高弹起，便朝三头犬疾驰的方向飞跃而去。 楼仰雪很快发现自己被一道球形阴影笼罩住，他心中警铃大作，猛一抬头，就看到一颗巨大的章鱼球从天而降，无数触手张开变成一张巨大的网，直接朝他兜头罩下。 楼仰雪瞳孔皱缩，下意识掏出法杖，直指朝他罩下的猎奇章鱼球，一口气放出数道攻击魔法。 伴随“砰砰砰”数声，章鱼球倒飞了出去，落下远处的山林里，没了动静。 楼仰雪重重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劫后余生，什么东西，好丑！ 早知道会看到这种鬼东西，他这眼睛还不如不治！ 一直等到楼仰雪进入了1区快递网点，玄徵才灰头土脸地追了上来。 祂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类外貌，眼神幽怨地看着楼仰雪，活像是看见了什么负心汉，伤心欲绝地指责他：“不是你让我追你的吗，为什么要攻击我！善变的精灵，你根本没有心！” 楼仰雪无动于衷地瞥他一眼，冷漠道：“抱歉，我不喜欢丑神。” 玄徵如遭雷劈，大受打击地否认道“我丑？怎么可能！难道你刚刚没有看清我的触手有多么粗壮，有多么茂密吗？” 触手又不是头发，是可以用“茂密”这个词形容的吗？ 这下轮到楼仰雪诧异了：“你会喜欢我，就说明你有一套正常的审美吧？那你怎么会觉得，一堆黑漆漆的密集触手很好看？” 玄徵咬牙：“我们这一族，就是靠触手的粗细和密集程度作为评价标准的！” “但很显然，你们一族的评价标准不符合精灵族的审美标准。”楼仰雪冷酷转身，朝着传送阵法走去：“所以抱歉，我们不适合。” 玄徵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触手太多而被楼仰雪嫌弃，含恨跟上他：“肤浅的精灵，你根本不懂欣赏章鱼的美！” 楼仰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玄徵：“如果我把触手换成跟你头发一样颜色的情侣色，你会更喜欢我一点吗？” 楼仰雪：“吃不到葡萄就要把自己变成葡萄。” 玄徵怒了，疾言厉色道：“精灵，你别太得寸进尺！我现在是捧着你，才让你骑在我头上拿乔，要是我不捧着你，你只配做给我按摩触手的小小神侍！” 楼仰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不值钱。” 玄徵：“……” 监管者66666：[噗——] 接下来一段路，玄徵单方面生楼仰雪的气，一直抱着胳膊，冷脸不吭声。 楼仰雪也暂时没理祂，章鱼球的精神污染实在太强，他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脸色不佳，就猜到是楼仰雪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那么自恋的一只邪恶精灵，多少是有点颜控在身上的，对于不符合他审美标准的怪东西，他怎么可能不排斥？ 监管者66666又没有一键删除记忆的功能，只得跟楼仰雪聊天，想借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见到百里默言后，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把邀请函给他？] 楼仰雪却说：“悲之郎不可能平白无故寄邀请函给百里默言，所以，一定是百里默言身上的某个特质满足了悲之郎集团的寄信条件，五六，对此你有什么头绪吗？” 监管者66666分析道：[悲之郎嘛，全称【寂灭与苦悲之神】，顾名思义，祂的权柄应该跟悲伤的情绪有关吧，你不是说那个百里默言是被赶出超研院的吗？说不定是他有所不甘，才被悲之郎盯上。] 楼仰雪若有所思：“嗯，总之先见过他本人，再随机应变吧。”- 百里默言开的机甲修理店在2区，位置距离超学院很近，据莫穹枢所说，百里默言不仅会无偿帮助机甲学院的学生修理机甲，偶尔还会指导他们的机甲操作，因此在机甲学院里的名声很是不错。 哪怕他曾险些犯下大错，超学院的校方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对他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学生们去找他修机甲。 超学院和超研院的选址都特别低调，皆位于远离人烟的偏僻地带，楼仰雪费了好一番功夫，在距离超学院最近的小镇里问了好几个村民，才找到了那个修理铺所在的位置。 从外表上看，那修理铺完全就是一个修两轮车的地方，不大的店铺里摆着各种修理工具，地面满是灰尘和机油，除了被倒翻过来的一台电瓶车，甚至还摆着一台没修好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店主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楼仰雪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玄徵以为这精灵是又犯了洁癖，嫌地面脏才不肯进去，被打碎的章鱼自尊心不免活络起来。 虽然祂心里仍为楼仰雪的冒犯感到不爽，但看见精灵遇到困难，祂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开屏表现一下。 于是祂大度地伸出胳膊，环住精灵的大腿，将他轻松往上一提，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小臂上，然后臭着脸带着精灵走了进去。 末了，还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异常傲慢地对楼仰雪说：“真拿你没办法，现在脏不到你的脚了吧？” 莫名其妙就坐在他胳膊上的楼仰雪：“……” 谁让你帮忙了！我看你就是想奖励自己吧！ 楼仰雪扭头瞪祂一眼，玄徵这才慢半拍地注意到这个细节，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惊讶道：“小瞎子，眼睛又看得见了？” 楼仰雪无语片刻，面对这位无比奇葩的邪神，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刻薄：“……你的智商水平时常让我叹为观止。” “又出言不逊，”玄徵威胁性地收紧了胳膊，将楼仰雪压向自己，恶狠狠地宣布：“等到能亲嘴了，我一定要把你这张亵渎的嘴亲烂！” 楼仰雪面无表情抵住祂凑近的脸：“……那你就想着吧。”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拥有这种机会了。 楼仰雪硬是从玄徵的胳膊里挣扎了出来，落在地上后理理衣服，径直朝里面走去：“有人吗？” 一连喊了几声，才有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来人身穿染满机油的脏污围裙，头发凌乱，胡须拉碴，削瘦黝黑的面容很是憔悴，双眼满是红血丝，语气不耐地粗声粗气道：“谁啊，没看见我外面挂着的牌子吗？” 楼仰雪不欲跟他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你是百里默言吗？我是快递员，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我的信？我的老熟人早就死光了，还有谁会给我送信？”百里默言古怪地笑了一下，不耐挥手：“滚滚，别碍事，我忙着呢。” 看来是没法好好谈了，楼仰雪见四下无人，就对站在门边的玄徵做了个关门的手势，玄徵跟他对上视线，面无表情地别开脸，就算精灵对他暗送秋波，祂也不可能马上就被哄好的！ 玄徵一边兀自高傲，一边伸手将卷帘门拉了下来。 百里默言被他们的动作惊了一下，意识到来者不善，皱眉警惕道：“你们想干什么！” “我说了，我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你亲自签收。”楼仰雪从身上拿出悲之郎的邀请函，在百里默言面前展示：“悲之郎寄给你一份邀请函，你知道原因吗？” 百里默言的神情不易察觉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冷声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马上给我滚出去！再不滚，别怪我不客气！” 有眼睛就是好，楼仰雪瞬间就捕捉到了百里默言那一瞬的不自然，笃定道：“你在说谎。” 百里默言绷紧唇角，目光闪烁了片刻，然后猛一转身，就要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按钮扑去—— 然而他的动作及不上楼仰雪的施咒速度，楼仰雪快速释放一个定身术，就将他定在了原地。 百里默言只剩眼睛和嘴能动，他忌惮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黑发青年，眉眼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咬牙道：“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楼仰雪走到了百里默言的对面，稍稍弯腰，展露出友好的姿态：“听着，我对你跟悲之郎之间的纠葛毫无兴趣，我只想在你拆开信后，拿到悲之郎集团的地址，然后进去搞破坏，仅此而已。我很赶时间，所以希望你能好好配合，等我拿到地址，就会马上离开。” 百里默言抿起唇，似乎正在艰难抉择。 楼仰雪耐心等待，而就在此时，暗处一道魔法波动传来，紧接着，一颗巨大的火球直直砸向楼仰雪的后背。 楼仰雪不躲不闪，火球砸上来的瞬间，一道幽蓝的屏障在他后背骤然浮现，熊熊燃烧的火球撞上屏障，立即消失不见。 暗处偷袭的魔法师似乎也对他的反应速度吃了一惊，见被他发现，索性大招频出，什么雷电魔法，风刃魔法，冰箭魔法一股脑地全往楼仰雪身上砸了过去——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多系魔法师，并且读条时间比大部分的魔法师都短很多，在人类魔法师当中，应该已经算天赋卓绝的那一批了。 可惜，这些攻击对楼仰雪这个大魔导师级别的精灵来说，就如挠痒痒一般无力。 楼仰雪挥动法杖，用防御魔法轻松挡下这些攻击，然后抬起法杖，指向偷袭者潜伏的方向。 百里默言面色大变，失声阻止道：“不——” 银白的光束尾流消散在空气里，化作一粒粒光点，楼仰雪在百里默言惊魂未定的空白神情里挥了挥手，一个被光魔法束缚的人影便朝他们飞了过来。 被束缚的那个年轻人似乎仍未服气，在空中愤愤然道：“放开我！有种跟我再战！” “小朋友，偷听别人的对话有意思吗？”楼仰雪似笑非笑道：“打不过就要服输，哪个敌人会放开你跟你再战一次，你好天真。” 这个年轻人长得很是俊秀，表情却像是要被气坏了：“你威胁百里老师还有理了！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放了我们，否则超学院必定饶不了你！” 楼仰雪稀奇道：“你一个战败者，口气还这么高高在上，是唯恐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百里默言这时也没法保持默言了，瞪了年轻人一眼，再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不少：“他还小，你别跟小孩见识。你要看信对吧，我帮你打开就是了，我们单独聊，可以吗？” 年轻人一听就急了，在半空中挣扎着痛恨道：“百里老师你别管我！千万不要因为我中了这个卑鄙小人的计！卑鄙小人，你有种别拿我威胁百里老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百里默言无奈地闭了闭眼，楼仰雪笑了一声：“这是你的学生？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学生不争气，老师面上也无光，百里默言脸上浮现出几缕尴尬的薄红，咬牙道：“你放过他，我帮你打开信封。” 楼仰雪爽快道：“行。” 目睹两人达成交易的年轻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不知脑补了什么，竟突然热血上头，来了个大爆发，用一把附魔的剑破开了光之束缚，剑势凌厉地朝着楼仰雪当头砍去。 楼仰雪转过身，“铛”的一声，持剑的年轻人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出了黑发青年平平无奇的平凡面容。 黑发青年以法杖格挡，牢牢架住了他砍下的剑，同样普通的法杖之后，黑发青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眼中忽然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能使用多系魔法，拥有附魔的剑，还拜了一个科技侧超凡者当老师，你该不会就是……‘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吧？” 年轻人瞳孔震颤。 作者有话说： 旁观战局的监管者66666：有点燃，但不知道在燃什么？[问号] 这一天，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遇到了让他永久性怀疑人生的真正法神【bushi】 第65章 看到年轻人的表情，楼仰雪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仔细打量着年轻人惊愕的面容，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小孩。” 不等年轻人反应，他手上法杖猛一翻转，以巧劲挑开了年轻人手上的剑。 那把附魔的剑立即倒飞了出去，直直插在了墙面上，刻满金色铭文的剑柄犹在嗡鸣震颤。 年轻人也被这股巨力掀开，跌落在地，他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嵌入墙面的剑，这把剑他明明附魔了【力量】【锋利】【冲击】，一剑至少能劈开A级的法杖，可那个魔法师的法杖居然毫发无损，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这怎么可能！ 楼仰雪现在没空教育小孩，同样施了个定身咒定住年轻人，然后对百里默言礼貌道：“借一步说话。” 年轻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惊慌地冲楼仰雪大喊道：“你要对百里老师做什么！你别动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好吵，需要我帮你解决掉他吗？” 年轻人悚然一惊，这才发现门口的黑暗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沐浴在了灯光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阴冷面孔，年轻人看到他的脸，双眼猛然一亮：“你是S级超凡者【暴君】！” 作为超管局执行官之一，【暴君】早年精神状态稍好的时候，也曾来超学院做过演讲，他的事迹和战斗风格早就传遍了超学院，超学院哪个学生不认识他？ 虽然不知道【暴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和百里老师有救了！ “是的没错！玄前辈，这里需要帮助！”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向玄徵告状：“那个魔法师劫持了百里老师，不知道要对百里老师做什么，您快点解决掉他吧！” 像是觉得这把稳了，年轻人再朝楼仰雪开口时，语气里的慌张尽数散去，转变为胜券在握的得意洋洋，充分诠释了何为“狐假虎威”：“喂，那个谁，劝你赶紧投降，那位可是S级超凡者【暴君】！【暴君】你总听说过吧，不想死的话，你赶紧给我放开百里老师！” 然而，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个黑发魔法师不仅没露出忌惮神色，反而像是被他的话取悦了似的，唇角扬起了古怪的微笑。 就连百里老师的表情也变得五光十色，非常好看。 年轻人茫然，这是怎么了？他刚刚说了什么招笑的话吗？ 他只能转动眼球，将目光投向玄徵，期望【暴君】能出手相助，打败这个可恶的魔法师。 但玄徵只是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就望向了楼仰雪，用倨傲的语气冷声道：“我可不是在讨好你，只是觉得他也吵到了我的耳朵，懂吗？” 等等！年轻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暴君】刚刚的询问，好像不是对他说的…… 魔法师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只见魔法师似笑非笑地抱臂道：“原来不是讨好啊，我本来看你主动帮忙，还想奖励你，那就算了。” 一听到“奖励”两个字眼，章鱼就发狂了，忘情了！ 玄徵立即放下高傲身段，迫不及待地改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看好这小孩，”楼仰雪指了一下年轻人，威胁性地补充了一句：“不能杀。” 说完，便提着百里默言走向了里面的小房间，只留僵立的年轻人跟玄徵共处一室，面面相觑。 年轻人听完他们的对话，哪还能不明白当前的状况是什么，他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崩溃欲绝。 靠啊！！！ 【暴君】和居然和这个魔法师是一伙的！！ 这个世道怎么了？！ 年轻人天崩地裂，内心疯狂嘶吼道：玄长官，如果被下迷魂咒了你就眨眨眼啊！ 玄徵跟他对视了片刻，朝他走了过来，年轻人的心里立即又生出微弱的希望，万一【暴君】刚刚都是演的呢？万一【暴君】根本没有弃明投暗呢？万一…… “谁允许你刚刚对他出言不逊？”玄徵阴森地对他说：“现在，我要割掉你的舌头，让你知道，唇舌犯下的罪亦会成为生命当中的苦果！” 年轻人：“！！” 年轻人眼睁睁看着玄徵鬼魅般逼近，惊恐得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这是实战课堂绝对无法带给他的强大压迫感，他从未像这一刻般如此清醒地意识到，在绝对的实力下，再强的天赋和赞誉都如纸糊的城墙，看似荣耀加身，实则完全挡不住敌人的刀锋，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 危急关头，那个魔法师忽然再次出现，凌厉眯眼：“也不准伤害他哦。” 玄徵立即收回手，朝着楼仰雪的方向作乖巧状，无害摊手：“没伤害。” 魔法师狐疑地盯了他片刻，缩回了房间里。 门刚关上，玄徵立即变如脸，阴沉地对年轻人说：“今天算你走运，现在你必须给我提供一百条谈恋爱的秘诀，我才会真正地放过你。” 年轻人：“…………” 他怀疑今天学校的食堂里放了毒蘑菇，才会让他看到这么离奇的画面。 救命啊，他也还是个母胎单身啊！！ …… 进了房间后，楼仰雪解开了百里默言的一条胳膊，将信丢到了百里默言的面前：“拆吧。” 百里默言深吸一口气，没有马上打开信封，神色复杂地看向楼仰雪：“你千方百计地寻找悲之郎集团的地址，当真是为了进去搞破坏？” “不然呢？我还能是进去旅游的吗？”楼仰雪用脚尖勾了把椅子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当然了，如果你愿意提供关于悲之郎集团的更多信息，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应该不是悲之郎的信徒吧？” “我当然不是悲之郎的信徒，”百里默言脸色不好地说出了这一句，便抿紧了唇角，半晌，他才疲惫地吐出了一句：“我只是将我的一部分，寄存在了祂那里。” “你的一部分？”楼仰雪感兴趣地问：“是悲伤的记忆吗？” “是，也不是，”百里默言承认得很痛快：“准确来说，悲之郎集团里，存在一项【痛苦管理】的寄存业务，这项业务可以在保留记忆的同时，寄存痛苦绝望的情绪。” 楼仰雪明白了过来：“所以，你觉得我如此急切地寻找悲之郎集团，也是为了在悲之郎那里寄存自己的痛苦情绪？” 百里默言苦笑道：“是的，如果你真的想这么做，那么我劝你不要。” 楼仰雪：“怎么说？” “刚开始，你确实会感到很松快，像是生活中的阴霾全部散去，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可以更理性地生活，更积极地看待问题。”百里默言闭了闭眼：“但只要作为痛苦源头的记忆还在，痛苦就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你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于是你会一次次地去寄存痛苦，你会开始对不痛苦的生活上瘾。” “到了最后，你会毅然决然地连着那份悲伤记忆一起抛弃。” 百里默言声音颤抖地说：“我见过很多办理寄存业务的人，他们无一例外，最终都把自己的悲伤记忆全部抵押，连带着那个让他们感到痛苦的人——也一并遗忘。” 楼仰雪看着他：“那你呢？你也遗忘了那个让你感到痛苦的人吗？” “是的，”泪水从百里默言眼中滚下，说不清是悔恨更多，还是痛恨更多：“我也把记忆寄存在了悲之郎那里，但是……我设置了寄存期限，五十年，我设置了五十年的寄存期限。” 楼仰雪拿起邀请函：“所以，这封信，就是悲之郎提醒你业务到期的信？” “大概是吧，”百里默言喃喃道：“一晃眼，五十年就过去啊，我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可我甚至连那个曾让我感到痛苦的人是谁，都已经遗忘了……” 楼仰雪仍然平静地看着他：“那么，你打算续期吗？” 百里默言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要不要为了那份记忆打破平静的生活，拿回那份记忆后，他能不能承受得了其中的痛苦，那份记忆是否真的有价值让他取回……全部都是个未知数。 百里默言已经老了，他失去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变得安于现状，变得畏惧未知。 楼仰雪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忽而打了个响指：“差点被你的故事绕进去，我又不是冲着寄存服务去的，你续不续约是你自己的决定，跟我无关。” “打开吧。”楼仰雪将那份信举到百里默言面前：“就当是我逼你打开的。” 百里默言缓缓抬起眼帘，目光落在那份邀请函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那个早就被他遗忘的人，脑海里依然是一片空白。 五十年前的过往，真的值得他冒着重新承受痛苦的风险，打开这封信吗？ “就我个人的经验说，”楼仰雪忽然开口：“麻木一般没有好下场，麻木，才会被真正的绝望吞噬。一旦清醒过来，就会承受比现在还要高出千百倍的痛苦。” “要么，你一直麻木，永远也别清醒……要么，你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百里默言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朝着邀请函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信封的瞬间，信封上神徽样式的火漆自动脱落，邀请函在半空展开，血红底色的信件上展露出一行行黑色字迹—— 致苦厄的行旅者： 您于五十年前在悲之郎集团办理的“记忆寄存”服务，契约期已满，根据初始协议条款第13条规定： 1.取回记忆：阁下若需取回寄存的全部记忆，请于本信寄达之日起三十个自然日内，亲临“悲之郎集团”，办理结束业务手续，手续完成，记忆即刻归还。 2. 放弃取回/续订：阁下若无意取回上述记忆，或未能在规定时限内抵达“悲之郎集团”办理结束业务，则视为阁下自动选择续订本服务。新契约期将即刻生效，寄存费用将按原有条款自动扣除。 注：逾期未办理或自动续订后，原寄存记忆将进行归档处理，未来如需再行取回，程序将更为复杂，费用亦会提升。 望阁下审慎抉择。 万物终将归于寂灭，苦悲乃存在之基石。 ——寂灭与苦悲之神谨启 作者有话说： 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太好了是暴君，我们有救啦！[加油] 还是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暴君变成恋爱脑了，我们没救了……正义不存在了[小丑] 悲之郎快醒醒，你有大单啦！站在你面前的，是由神塔大舞台培养出的顶级怨灵，热爱苦悲的你一定会喜欢的[狗头叼玫瑰] 第66章 一番周折后，楼仰雪终于如愿以偿地蹭到了百里默言的邀请函。 他将信里的内容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找到悲之郎集团的地址，便问百里默言：“信上只说让你去办理业务，怎么没说悲之郎集团的地址在哪里？” 百里默言愣愣地看着信，似乎仍有点没回过神，听见楼仰雪的问题，他颓然地说：“打开信封的同时，去往悲之郎集团的路线就自动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楼仰雪眯起眼：“所以要怎么去？” 百里默言张开嘴，做了几番尝试，最终无奈道：“……我说不出来。” “不让别人知道？悲之郎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挺不错。”楼仰雪摸着下巴沉思，忽而想起了什么：“既然悲之郎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你当初又是怎么办理的寄存业务？” 百里默言皱眉努力回忆，回忆了足足五分钟后，他像是程序错乱的机器人，痛苦地抱住脑袋，崩溃不已地绝望道：“我把记忆寄存了，我想不起来了……是空白的，全部都是空白的！” 楼仰雪：“……” 楼仰雪只得换了个关键词查询：“那么，你还记得陆启流吗？” 据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所说，百里默言就是因为质疑【诸天】存在的合理性，意图破坏【诸天】，才会被超研院驱逐出去。 而陆启流作为【诸天】的创造者，必定与百里默言的痛苦根源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所以楼仰雪试探了这么一句，没想到百里默言听到他的话，却露出迷茫的眼神，还做出了侧耳的动作：“不好意思，我刚刚耳鸣了一下，你说了什么？” 楼仰雪耐心地重复：“陆启流。” 百里默言用力掏掏耳朵：“陆什么流？” 楼仰雪：“陆启流！” 百里默言依旧茫然：“什么启流？” “……”楼仰雪无语望天：“好了，我大概知道你的毛病是什么了。” 百里默言是在悲之郎那里办理了【痛苦管理】业务没错，但很明显，这种业务不仅包含寄存记忆服务，还会全方面地、彻底地屏蔽痛苦的根源。 在这种【痛苦管理】下，连带着那个带来痛苦之人的名字，都会被一起屏蔽，彻底地从顾客的生命当中消失。 试问，如果顾客彻底遗忘了那份记忆的价值与重要性，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冒险去悲之郎集团取回那份记忆呢？ 就像百里默言，如果不是楼仰雪逼迫他打开信封，那么百里默言从死速达快递员手里接到这封信后，大概率会选择将它丢弃。 待一个月的期限一过，悲之郎集团就会默认百里默言自动放弃记忆，从而光明正大地将这份记忆“归档”。 楼仰雪轻声叹息。 这就是与邪神交易的恐怖之处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跟你交易的邪神会把你的愿望扭曲成何种背离初衷的样子，又会在终止交易的条件里，设置多么苛刻的陷阱。 楼仰雪敲敲百里默言面前的桌子，拉回他的注意力：“你会去悲之郎集团拿回记忆吗？” 百里默言挣扎了片刻，苦涩而颓然道：“大概不会吧……没有那份记忆，我现在过得不是也挺好？” 糊弄五十年是糊弄，糊弄一辈子也是糊弄。他这么多年在遗忘中过去了，不是也没什么坏事发生吗？ 百里默言是这么想的。 “那太遗憾了，现在你不去也得去。”楼仰雪恶魔低语道：“因为我要去，而现在，只有你知道怎么前往悲之郎集团。” 百里默言：“……” 楼仰雪打量他抿紧绷直的唇角，微挑眉梢：“你很抗拒取回记忆吗？没关系，我是神医，我有办法治你。” 说着，楼仰雪打开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玄徵，把人提进来。” 玄徵很喜欢看精灵使坏，不然也不会默默旁观，闻言，祂还真的把满脸怀疑人生的年轻人拎了进来，不顾年轻人满眼求放过的恳切眼神，将他往楼仰雪面前一放，俨然把他当成了送给邪恶银渐层玩耍的毛线球玩具。 百里默言见他要对年轻人下手，终于有了反应，急赤白脸地喊道：“你想干什么！” 楼仰雪的手心里出现了一只绘满咒文的极乐虫，微笑看着他：“这孩子的天赋好像很高，你很喜欢这个学生吧？我会把这条蛊虫放进他的身体里，如果你不带我找到悲之郎集团……百里老师，你也不想看到如此年轻的小天才就此陨落吧？” 说话间，那条看上去就邪恶异常的蛊虫蠕动着，从楼仰雪的指尖爬上了年轻人的侧脸，在楼仰雪冷酷的注视下，蛊虫直接从年轻人的鼻孔里钻了进去。 年轻人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先是惊恐地大喊了起来，之后更是惊恐到失声。 最终他白眼一翻，当场昏厥了过去。 “小麟！小鳞！！”百里默言看到自己的学生昏厥，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了，我是神医。”楼仰雪松开年轻人，冷眼看着他软软倒在地上，然后含笑看向百里默言：“现在百里老师愿意取回记忆了吗？” 百里默言红着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弟子，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司徒麟不仅是超学院这些年来天赋最高的学生，还是他看中的关门弟子，未来必定前途无限，就算百里默言死了，也不可能让司徒麟折在这里。 百里默言怕楼仰雪真的伤到司徒麟，不得不强压住对取回记忆的抗拒，屈辱答道：“我……愿意。” 楼仰雪满意了，刚要说点什么，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掌声。 “？”楼仰雪循声转头，就看到一旁的玄徵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在面无表情地为他鼓掌，并捧读道：“太好了是神医，人类有救了！宝宝你真是全宇宙最棒的宝宝！” 楼仰雪匪夷所思地问：“你又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玄徵无辜地指着地上的司徒麟：“他说的，要叫喜欢的人宝宝，在喜欢的人考出好成绩后，还要及时给予夸赞。” 楼仰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邪神居然向一个小孩学习恋爱秘诀？认真的吗？ 玄徵不知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兴冲冲地试图给楼仰雪拍照：“他还说一起旅游的时候，要给女朋友拍出美美的照片，不然也会影响感情。” 楼仰雪就更震惊了，旅什么游，他们不是出来干坏事的吗？ 楼仰雪现在没空理会恋爱脑上头的邪神，伸手挡住祂的镜头，转头对百里默言说：“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就出发。” 百里默言好像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无心关注其他：“那小麟呢？” “我们当然不会带上他，在我们出发前，我会把他放生。”楼仰雪瞥了眼地上的年轻人：“短时间内，他体内的蛊虫不会发作，当然，蛊虫也会阻止他往外吐露真相，你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这小孩太过冲动，蛊虫误伤了我可不管。” 百里默言叹了一口气，天才的光环太耀眼，司徒麟一直处在众人的追捧和保护当中，被师长们为他描绘的美好前景迷了眼，难免骄傲自满，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世界都围绕他旋转。 都说宠子如害子，惯子如杀子，借此机会，挫挫司徒麟那股浮躁的锐气也好。 看到这里，默默旁观的监管者66666也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棒了！“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终于被真正的法神制裁了，这股莫名的舒爽感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也被楼仰雪给带坏了？ 不过监管者66666也挺能理解百里默言的感受。从它的角度看，它知道楼仰雪的底细，也知道蛊虫不会真的伤到那个年轻人，所以并未太担心，但从百里默言的角度看，楼仰雪完全就是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嘴脸，邪恶至极，谁看了不害怕？ 监管者66666默默为百里默言点了个蜡，庆祝邪恶银渐层受害者联盟又喜添一员大将。 楼仰雪拿捏住百里默言的软肋后，仍未彻底解开百里默言的定身咒，而是做起了敏感词测试。 “现在，我问你答，听不到的字句，就说听不到，明白吗？” 百里默言黑着脸点头。 楼仰雪字正腔圆地说：“陆启流。” 百里默言果然再次耳聋：“什么？陆启什么？” 楼仰雪：“诸天。” 百里默言紧紧盯着楼仰雪张合的嘴唇，想辨认出他究竟说了什么：“……听不见。” 楼仰雪：“超研院。” “超什么院？” 楼仰雪摸摸下巴：“监管者。” 百里默言眼神依然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发出电报的声音？” 连“监管者”这个词都被屏蔽了？楼仰雪继续道：“监管者66666。” 这下百里默言终于听到了：“什么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 监管者66666没有特殊性吗？ 楼仰雪继续试探关键词：“上传。” 百里默言持续性耳聋：“听不到。” 楼仰雪目露沉思，连“上传”都听不到？有意思。 陆启流，诸天，超研院，监管者，上传……全都是百里默言听不到的字词。 如果将这些信息打乱重新组合一下，就能大致拼凑出“超研院陆启流，（将自己）上传诸天，（成为）监管者。”这条消息。 楼仰雪垂下眼睫，听到监管者66666奇怪地问他：[用别的词就算了，至少都跟陆启流有关系，但你用我的编号试探敏感词干什么，还有“上传”这个词……里面有什么深意吗？] 楼仰雪掀起眼帘，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下我的猜测而已。说起来，五六，你那里有陆启流的资料吗？” 监管者66666毫不犹豫道：[陆启流是【诸天】的创始人，他的资料绝对是顶级绝密档案，我怎么可能会有。] “好吧。”楼仰雪说：“那现在做最后一个测试。” 他看向百里默言，字正腔圆地说：“陆地上有个即将被砍头的国王，启明星亮起的时候，流着泪，上山逃难，传说中，诸侯特别恨他，天天上山追杀他。” 百里默言听完后，长长松了一口气：“能听见了。” 打乱就能听见了，楼仰雪欣慰地给他纸笔：“百里老师，你来默写一下。” 百里默言茫然照做。 楼仰雪：“这是藏头诗。” 百里默言下意识看向每句话的第一个字。 半晌过后，他茫然地问：“……陆启流是谁？” 成功钻到规则漏洞的楼仰雪心满意足：“他就是那个你无法听见名字，也想不起来的那个人。” 悲之郎能屏蔽外界强行灌输给顾客的关键词，但如果顾客主动捕捉到了关键词，悲之郎便无法再扭曲顾客对关键词的理解。 只是就算得到了关键信息，顾客也无法恢复被寄存的记忆，目前看来，这个规则漏洞好像也没什么用处？ 楼仰雪打量着不断喃喃重复“陆启流”这个名字的百里默言，摇了摇头。 他坚信，一切的规则漏洞都可利用，现在不能利用，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 解开百里默言身上的定身咒后，楼仰雪拍拍失魂落魄的百里默言，强行拉回他的思绪：“你准备好东西，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这里汇合，对了，忘了问你，目的地所在的位置远吗？” 百里默言说不出具体位置，只能委婉告诉他：“远，多带点行李，会很累。” 楼仰雪点点头，走了出去，玄徵立即举着手机紧随其后，顺带疯狂十连拍，记录邪恶银渐层每个使坏的可爱瞬间。 卷帘门开了又关，百里默言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和倒在地上的学生，仿佛身处梦中。 “陆启流……”他抱着头，痛苦喃喃道：“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一看见你的名字，我的心脏就会如此疼痛？- 楼仰雪之所以提出后天出发，一是因为明天还有要上的魔药课，二是因为，他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悲之郎的权柄明显与悲伤有关，那么按照楼仰雪的下副本经验来说，提前搞些会让人快乐的东西，或许会对破解副本有所帮助。 而楼仰雪的手上，恰好有许多狂欢之神的遗产——极乐虫。 不仅量大管饱，还不要钱。 楼仰雪准备把一部分极乐虫带在身上，一部分极乐虫做成快乐魔药，给悲之郎来点不一样的口味。 楼仰雪研究快乐魔药的配方时，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直呼刁民。 像楼仰雪这种刁民玩家，神塔不针对他针对谁啊！ 楼仰雪振振有词地纠正它的说法：“我不是刁民，我只是不喜欢走寻常路！” 监管者66666真是信了他的邪！ 跟楼仰雪争论了几句，监管者66666嘴不过他，只好放弃：[你就这么去了？万一王孢不在百里默言要去的那个工厂，而是在别的工厂里怎么办？] 楼仰雪急着寻找悲之郎集团的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可以“轻松击败”【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但悲之郎集团的工厂分布全球，谁知道王孢究竟在哪家人肉果冻厂里？ 万一楼仰雪扑了个空，岂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对于监管者66666的担忧，楼仰雪却心态很好地表示：“找不到王孢，进去吃点神格也是好的嘛。” 哦对，这只奇葩精灵能吃神格，那没事了，进去吃点神格，也不算空手而归，监管者66666这么想着，放平心态，平和地看着楼仰雪研究悲之郎快乐水。 这精灵出门搞了一整天的事，又研究了一晚上的快乐魔药，到了凌晨时分，终于躺下了。 玄徵还没回来，这位邪神不知道被司徒麟教了什么恋爱小妙招，听说楼仰雪后天要出远门，竟然很贤惠地说要帮楼仰雪准备行李，楼仰雪就随他去了，只要这位邪神不在外面乱杀人，怎么着都行。 楼仰雪仅闭眼冥想了几分钟，呼吸就绵长了起来，监管者66666无语地想，还嘴硬说自己在冥想，当它的睡眠检测是假的？ 夜深了，又到了章郎出没的时间点。 忙碌了一天的小章鱼们带着战利品回来了，连带着听说这里有精灵可贴的新章鱼，全都整齐地在窗户外排上了队，等待今日份的精灵贴贴。 1号小章鱼有点犹豫，因为祂知道精灵已经恢复了视力。恢复了视力，就代表着精灵已经不好糊弄了，再这样贴贴下去，祂们很容易露馅啊。 该不该继续开放这个业务呢？好纠结。 1号小章鱼犹豫的功夫，排在第一个的4号已经迫不及待地用触手敲起了窗户。 4号第一天刚来，就被3号抢走了龙鳞，痛失贴贴机会，自此祂发愤图强，夙夜不眠地疯狂吞噬异端，就是为了在今日带着战利品归来，夺回属于祂的一切！ 祂才不管1号给出什么理由，反正祂就一句话——祂今天一定要贴到精灵！ 4号变强了不少，1号阻拦不及，还真被祂强闯了进来。 4号强行从窗缝里挤进来，不顾1号的愤怒追击，二话不说，直接冲向躺在床上的楼仰雪。 精灵，美丽的精灵！祂命中注定的老婆，祂要伸出全部的触手，然后用触手狠狠摸他的——嗯？ 眼看伸出的触手就要碰到精灵的胸口，一双手忽然伸出，在半空中骤然抓住了为爱冲锋的4号。 4号愣了一下，便看到呼吸绵长的精灵霍然睁开眼，鎏蓝色的瑰丽眼眸毫无睡意带来的朦胧，反而充满了理智的锐意。 他抓住手上这只小章鱼，又看向紧追其后的第二只小章鱼，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冷笑：“果然，像你这样的小章鱼根本不止一只。” 听到窗户那边传来的动静，楼仰雪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不妙的预感，咬牙询问地上那只被抓包后浑身僵硬的小章鱼：“到底还有几只？一只，两只……还是十只？” 1号小章鱼的大眼睛心虚闪烁，不敢回答。 不说是吧？那他就自己看！ 楼仰雪抓着手上这只章鱼直接下了床，朝着窗户的方向大步走去。 窗户有窗帘挡着，窗外的情景具体如何，看不真切，散发着未知的危险，都到了这种时候，楼仰雪实在无法继续装聋作哑，他必须知道真相！ 楼仰雪将手伸向了窗帘，毅然决然地一把拉开！ 然后，他就跟密密麻麻贴在窗户上的红眼睛们对上了视线。 章鱼……全部都是章鱼，数不清的章鱼，贴成了饼状，挤在了缝隙里，满窗都是挤挤挨挨的血红眼睛，全部渴望而热切地看着他。 见被他发现，祂们不仅没有心虚，反而更加兴奋。 【被……发现了……】 【他发现了……】 【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 【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亲他的嘴……摸他的脚踝……触摸他……拥有他……填满他……】 邪恶地转动着眼睛的章鱼们开始用触手拍击玻璃，伴随着宛如恐怖片般的“砰砰砰”声，窗户的玻璃上很快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裂缝，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楼仰雪的心理预期是一百只章鱼，因此他根本没有想到拉开窗帘后，就会瞬间直面这幅堪称恐怖的怪诞场景，楼仰雪睁大了眼睛，毫不夸张地说，他的思绪空白了几秒。 就在他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掏出法杖准备打飞这些章鱼时，窗户玻璃轰然破碎。 数不清的小章鱼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形成了一片漆黑的浪潮，瞬间便将瞳孔震颤的精灵魔法师完全淹没。 数不清的触手缠上楼仰雪的手脚，探进他的衣服，堵住他的唇舌，层层叠叠地贴上他的全身，几乎将他包裹成由章鱼组成的茧。 楼仰雪当然也想像对付玄徵那样，使用无声咒将它们全部轰开，但他很快发现一件对他非常不利的事实，那就是，根据召唤契约，召唤师和召唤物无法互相伤害。 而恐怖的是，这些章鱼，好像……似乎……全部都是他的召唤物…… 无一例外。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就像章郎，当你在角落发现一两只时，其实祂已经无处不在[狗头叼玫瑰] 以及为了防止被误认为bug，还是提前说一下，雪雪可以攻击3号，是因为每次见3号的时候，3号都套了一层人皮，这是召唤契约的一个小bug，目前只有身为深渊之主的阿斯莫德能钻，算是祂给自己开的小后门~ 第67章 玄徵推着一个行李箱，哼着跑调的神圣赞歌，施施然打开了楼仰雪房间的门。 看到在章鱼茧中挣扎的精灵，玄徵并不意外，心情很好地来到了楼仰雪身边，半蹲了下来，将一缕漏在外面的银发缠绕在指尖，放在鼻尖轻嗅，愉悦道：“就知道你是一只好奇心很重的精灵，不过有时候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一件好事。” 楼仰雪透过触手们的间隙，艰难地瞪着他，因为口中堵着触手，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含糊的声音，示意自己要跟祂对话。 玄徵挥开那些过于狂热的触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大汗淋漓的银发精灵，他浑身像是被水浇过了一遍，一半是被贴得太紧，闷得，另一半，则是被电的。 所有小章鱼都会放电，一旦他挣扎，就会被贴在任意部位的小章鱼放电惩罚，那些微弱的电流并不会造成任何伤害，所以远远达不到召唤契约保护条例里的反噬标准，而偏偏，楼仰雪对这种似痛非痛，似痒非痒的感觉非常敏感…… 该死的，就知道天上不会白掉馅饼！ 代价比想象中还要更早地到来，现在懊悔也没有用了，楼仰雪咬牙道：“你也是章鱼吧，为什么我攻击你的时候，没有受到召唤契约的反噬？” “因为我占据了其他生物的躯体，你的攻击会被视为间接伤害，间接伤害并不会造成反噬，你攻击我是这样，我攻击你也是这样。” “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漏洞罢了，”玄徵假惺惺地怜爱说道：“可现在怎么办呢？被这么多触手缠满了，挣脱不开了吧？召唤契约为什么没有保护召唤师清白的条例呢，这才是最大的漏洞啊。” “你真是个混蛋！”说出这句亵渎的言语的同时，楼仰雪不知被哪只不满的小章鱼给惩罚了，浑身颤抖了一下，他的鎏蓝眼眸瞬间被水光浸润，看上去可怜极了。 章鱼就是一种喜欢恃强凌弱的邪恶生物，遵守约定的高尚品质，只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上，祂信奉的，便是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的硬道理。因此，一见精灵落于下风，祂便立即将之前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无耻地动了恶念。 很显然，祂现在凭借鱼海战术占据了上风，此刻，就是祂上桌吃饭的时间了。 “是不是快要受不了了？主动跟我结合，我就放开你。”玄徵居高临下地望着走投无路的精灵，眸中的深红不断加深。 楼仰雪冷冷看着祂：“如果我说不呢？” 玄徵自然而然道：“那你只能被动跟我结合。” “……” 楼仰雪沉默了几秒，仿佛催促他下决定似的，放电的小章鱼变多了，楼仰雪的额角涔出细汗，呼吸亦变得急促：“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看中我，我们以前……认识吗？” “是你忘了我！”提起这个，玄徵一副被深深刺伤的模样，言语亦变得冷酷：“你怎么能忘记我，甚至连名字都吝啬于想起一次……你尽管忘掉我吧，我总会让你想起来的。” 楼仰雪听到这里，却是吃了一惊，听祂这意思，他们以前居然见过面？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不能怪楼仰雪健忘，实在是这一百多年里，他遇到的触手怪邪神实在太多了，没有几百也有一千，其中也不乏一些狂热的追求者……呃，精灵嘛，在神圈里受欢迎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楼仰雪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面前这位章鱼邪神究竟是谁。 为什么祂会一副被他骗身骗心的样子……他真的没有对哪个章鱼邪神做过这种始乱终弃的事啊！ 于是楼仰雪沉默片刻，诚恳地说出那句渣男名言：“那个……您是不是认错精灵了？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欠感情债的。” 玄徵：“……” 玄徵简直被这只渣精灵气得怒火中烧，面目狰狞地伸出触手，就要将他整个卷起，对他做一些更加过分的事，帮助他想起。 紧要关头，楼仰雪急忙改口道：“我可能确实有错吧，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刚刚你说的那个，我同意了。” 气势汹汹伸出的触手凝滞了一下，玄徵眼神狐疑：“你同意什么了？” “主动跟你结合。”楼仰雪垂下湿漉漉的眼睫，轻声道：“如果这样就能补偿你的话，我愿意这么做，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玄徵深知此精灵的狡猾，半信半疑地问：“真的愿意还是骗我的？”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吧。”楼仰雪苦涩道：“是的，我已经没资格让你原谅我了，你杀了我吧，就让我得到我该有的悲惨下场。” 嗯……倒也罪不至此。 楼仰雪一示弱，玄徵就有点恋爱脑上头，轻易就要将他原谅。祂感觉有点不太妙，有种又要上当的强烈预感。 玄徵犹豫地看着楚楚可怜的精灵，一个冲动，不管了！管他是不是骗我，他肯为我花心思就好！ 好奇心谁都有，玄徵既怀疑着楼仰雪示弱的动机，又期待着楼仰雪下一步的行动，于是命令其他小章鱼们退开。 楼仰雪浑身都被章鱼们捂得湿透了，露在外面的雪白皮肤上多了许多红印，衣衫也变得非常凌乱，他没有伸手整理，勉强撑起身，径直朝着玄徵走去。 他会使用魔法反抗祂吗？会马上翻脸不认人吗？会出声嘲讽祂吗？玄徵兴奋地揣测着楼仰雪下一步的行动，却没想到，这次楼仰雪什么都没做，竟然真的坐到了祂的膝头。 现在他们近距离地面对面了，楼仰雪还特意拿起祂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玄徵要被这一连串的惊喜给砸懵了，狡猾的精灵居然真的听话了！难道他确实对我感到了愧疚，并且迅速爱上了我吗！ 这要是都能忍，祂就把邪神两个字倒过来写！玄徵摩挲着那截劲瘦有力的腰，不自觉加重了力气，同时深深嗅闻着楼仰雪身上的味道，精灵出了汗，闻上去更像一块刚出炉的新鲜小蛋糕了。 祂的瞳孔已经完全染上了血红的色泽，低头想要亲吻上去，却被楼仰雪伸出手，轻轻抵住了。 玄徵垂下眼眸看向楼仰雪，带着点被打扰兴致的不悦。 楼仰雪坐在祂怀里，看似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实则完全是一身反骨，他自下而上，掀起眼皮看向祂，清冽动听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这位伟大的邪神，您似乎对深渊的召唤契约颇有研究？” 叭叭什么呢？祂现在只想亲嘴，玄徵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是又如何？” “那么您是否知道，其实深渊的召唤契约还有其他漏洞？” 玄徵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自信勾起唇角：“难道你想靠终止召唤契约把我打回深渊？没用的，我们之间还有没完成的交易，交易的优先级高于召唤契约，所以在交易结束之前，你根本摆脱不了我。” “不，准确地来说，我跟你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哪怕被玄徵牢牢禁锢在怀中，楼仰雪看上去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自己拆成这么多份的……但它们应该都算你的一部分吧？我当初的愿望是得到很多的宝物，而你身体的一部分，实际上已经实现了那些愿望的一部分。” 说着，楼仰雪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堆积成山的小章鱼。 玄徵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上的恶劣笑意逐渐消失了。 “我不是喜欢过河拆桥的那种精灵，本来我们相安无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子也就过下去了。”楼仰雪冷冷道：“但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居然把不知道摸过什么东西的触手塞进他的嘴里，简直不可饶恕！ 法杖出现在楼仰雪的手心里，楼仰雪借着坐在玄徵膝上的姿势，抬起法杖，指向那堆黑漆漆的章鱼山。 小章鱼们似乎察觉到了些许不妙的气息，惊慌失措地想要爬走，气势汹汹的章鱼山即刻崩塌瓦解，章郎们像真正的蟑螂一般，哗啦一声分散开来，躲向房间的各个角落。 然而楼仰雪手中的法杖已经爆发出数道银色光束，被光束击中的小章鱼们全都掉进了突然出现的通道里，凄凄惨惨地被召唤师无情遣送回了深渊。 玄徵：“…………” 其他小章鱼目睹同伴的惨状，大惊失色下，顿时爬得更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楼仰雪锁定不了目标，便将火力全部对准了面前的玄徵。 “你以为就你能钻漏洞吗？我也能，一次性送不回去，那我就看见一只送一只，送到你们这些章鱼全都在地球上消失为止。”他眯起眼，用法杖顶端抵住玄徵的下颚，危险地问：“你也给我送过东西吧？那我是不是能把你也送回深渊呢？反正其他章鱼都是你的一部分，我跟你之间的交易，完全也可以转移到其他的小章鱼身上吧。” “就算我把你打回深渊，也多得是听话的章鱼愿意给我送一百只异端当聘礼……我说的对吗？” 玄徵有点汗流浃背了，是的，如果送一百只异端就能跟精灵亲嘴，祂相信所有小章鱼都愿意继承祂跟楼仰雪之间的交易。 虽然祂们都是本体的一部分，谁跟楼仰雪亲嘴，本体都不亏，但对于记忆不互通的副脑来说，当然是谁亲到谁赚到，副脑们多少是有点私心的。 所以祂绝对不能被精灵送回深渊，一旦祂被送回去，就会有其他章鱼继承祂跟楼仰雪的交易！祂绝对不允许！ 听出楼仰雪话语里的威胁，玄徵不情不愿地松开楼仰雪的腰，举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们不会再逼迫你跟我结合，你也得容许送完东西的章鱼继续留下来。” “把它们留下来干什么？”楼仰雪面上笑得温和，声音却发冷，显然是被气狠了：“继续把不知道摸过什么东西的触手放进我的嘴里吗？” 玄徵不敢吱声，其实祂想说那些塞进楼仰雪嘴里的触手其实是生殖腕，只有要用的时候才会伸出来，是非常干净的，但祂担心把真相说出来后，楼仰雪反而会更接受不了…… “我发誓，那些触手是干净的！”最终，祂信誓旦旦地这么向楼仰雪保证道。 楼仰雪冷笑：“你拿什么保证？你又不知道它们来之前——” 他话还没说完，不知感受到什么，忽然面色一变，慌忙从祂的膝上挪开，冷漠的神情浮起恼意：“你是变态吗？！” 玄徵坦然地立在那里，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牢牢黏附在楼仰雪身上：“你不是神医吗，不如帮我治治？” 楼仰雪用法杖指着他的那个部位，笑得阴冷：“打断就不会立了。” 玄徵沉默须臾，用指腹推开了他的法杖：“果然是神医，我马上就调理好了。” 楼仰雪冷冷瞥祂一眼，没有再跟祂纠缠，收起法杖匆匆走进浴室，急于将自己清洗干净。 刚走进浴室，楼仰雪耳边就响起了监管者66666的焦急声音：[刚刚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忽然被屏蔽了，你没有遇到危险吧！] 楼仰雪沉默须臾，实在没好意思向监管者66666描述自己被章鱼海淹没的炸裂体验：“遇到了点小麻烦……但是已经解决了。” 大概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监管者66666迟疑地问：[你拉开窗帘后看到了什么？] “你不妨猜一猜。”楼仰雪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声音冷得像是要凝结出冰渣子：“猜对也无奖。” 看得出来楼仰雪的心情真的很差了，监管者66666给楼仰雪测了一下，发现他的生命值和san值没下降，也就放心了，见他一副洁癖大爆炸的模样，便猜测道：[难道是浑身流着粘液的异端？] 楼仰雪说：“比那个还要恐怖一点。” [……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楼仰雪：“是小章鱼。” 监管者66666还以为有多恐怖，一个Q版章鱼有什么恐怖的？监管者66666不太懂。 楼仰雪微笑补充：“至少五百只。”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失声道：[你说有多少只？！] 从楼仰雪那里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监管者66666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监管者66666缓缓开口：[或许……你还记不记得齐颂禅给你算的感情线？] 楼仰雪吐出漱口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忽而凝滞。 [你那些数不清的正缘，会不会就是……] “绝无可能！”楼仰雪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 监管者66666却已经帮他分析上了：[你看，齐颂禅其他的算的都很准，没道理感情线算不准啊，如果你的正缘就是这个可以切片的邪神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水珠沿着楼仰雪的脸颊滚落，他低垂下头，一言不发地打开水龙头，开始不断搓洗手心。 “正缘？”楼仰雪忽然低笑一声：“就凭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色情狂？别开玩笑了。” 玄徵馋楼仰雪的身体，楼仰雪馋祂的生命之水，他们之间只有冰凉的博弈，就看谁能更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暂时没法摆脱这个邪神而已，怎么还可能会爱上？楼仰雪好笑地心想，除非他脑子真的坏掉了。 这怎么可能吃得下？ 这都吃得下，他就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将自己狠狠洗了一遍，楼仰雪的心情这才重新平复了下来，他思忖片刻，拿出了高梵送给他的预知画。 现在他的眼睛已经能够视物，终于可以看清预知画里的内容了。 他垂下眼，看向预知画。画框当中的自己朝着画外静谧微笑，背后的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簌簌睁开，它们转动着血红的眼瞳，将邪恶的目光投向了画外的楼仰雪。 楼仰雪猝不及防地与无数血红眼睛对上目光，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仿佛重现眼前，他狠狠一怔，手指下意识松开，这幅画顿时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怎么了？画上的究竟是什么！]满屏马赛克的监管者66666看不到画面，急得连声询问楼仰雪情况。 “是眼睛。”楼仰雪怔怔道：“……很多很多眼睛。” 监管者66666恍然：[那应该就是小章鱼大军的眼睛了吧，看来高梵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向小章鱼祈祷，否则就会引来色情狂邪神啊。] “希望只是这样。”楼仰雪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 监管者66666不知道的是，其实楼仰雪在前往神塔前，也曾见过嵌满整片天幕的猩红巨目。 那些眼睛……全部都是阿斯莫德的眼睛。 祂的本体是那么庞大，当祂降临时，千万只猩红巨目同时从云端浮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遮天蔽日的血光当中，而那时的楼仰雪是那么的弱小，甚至连直视祂都无法做到。 有那么一瞬间，楼仰雪将这个邪神跟阿斯莫德联系在了一起，但下一瞬，他便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 按照他们当初的交易，阿斯莫德应该还有一年的时间才会醒来，只要他不主动去唤醒阿斯莫德，就不存在祂提前醒来的可能。 况且，小章鱼是楼仰雪从深渊里召唤出来的，怎么可能跟阿斯莫德有所关联？楼仰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阿斯莫德现在应该跟他的故乡一起，被固定在了停滞的时间当中才对，他正常使用召唤阵法，没道理会突然暴雷啊。 楼仰雪感到脑袋隐隐作痛，他捡起地上的预知画，打开浴室的门，看向正在清理地上玻璃碎片的玄徵，选择直接开口询问。 “你的神名，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听好了，我的神名，便是——【邪恶银渐层最爱的老公】[比心] 第68章 楼仰雪问出这个问题时，面上看着很是平静，实则心中略感紧张。 他既怕玄徵真的说出他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又觉得不可能会听到那个答案。 没有谁比楼仰雪更清楚他跟阿斯莫德之间的恩怨纠葛，如果玄徵就是阿斯莫德，怎么可能轻易听信他那些“贤夫良父”的鬼话，甚至真的跑去给他抓什么聘礼？不把他大卸八块已经是大发善心的表现了。 所以楼仰雪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但保险起见，问一句是很有必要的。 他紧盯着玄徵，想要从祂的口中得到答案。 玄徵听到他的问题，脸色又是一臭，显然还在记恨楼仰雪认不出自己的事，然而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祂的神色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玄徵来到楼仰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答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楼仰雪目光微微一闪。 似是看出了他的忌惮，玄徵愈发愉悦地勾起唇角：“你猜猜，猜对了，有奖励。” “说出来，你现在心里想的那个名字是谁。”玄徵低下头，指尖暧昧地抚过楼仰雪的侧脸，语气却带着几分恶劣的挑衅：“你敢直呼那个神名吗？” 敢吗？敢冒着唤醒阿斯莫德的风险，去试探眼前这个邪神的真名吗？ 楼仰雪抿起了唇，不得不承认，他不敢。 如果玄徵真的是阿斯莫德，不戳穿，楼仰雪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利用祂，戳穿了，楼仰雪就真的应付不了这一塌糊涂的局面了。 如果玄徵不是阿斯莫德，他却贸然直呼了阿斯莫德的神名，那就更是典型的作死行为，要知道，神的名讳亦有魔力，唤出神的名字，有概率引起神的注意，是极有可能将一位沉睡多年的邪神从睡梦中唤醒的。 更别提他和阿斯莫德之间，还有那样一个交易…… 当年故乡在神塔的入侵下沦陷，即将彻底毁灭时，楼仰雪跟阿斯莫德打了个赌：阿斯莫德会动用自身的权柄，帮楼仰雪暂停故乡的时间，期限是一百二十五年。 以一百二十五年为期，如果楼仰雪能在这一百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找到救世之法，就可以不必向阿斯莫德支付昂贵的代价，同时保全这片大陆的生灵。 阿斯莫德大约笃定楼仰雪独自前往神塔后，必定连一年都坚持不下去，所以祂额外补充了一项条款，也就是在这段期限里，只要楼仰雪后悔，就能随时呼唤祂的神名向祂求助，单方面提前终止交易。当然，提前终止交易，就意味着楼仰雪需要支付更加惨重的代价。 楼仰雪当然没有向阿斯莫德求助的打算，哪怕在神塔里几度濒死，也没有考虑过向阿斯莫德求助的这条路，甚至为了不唤醒祂，楼仰雪已经刻意遗忘了阿斯莫德一百二十五年。 眼看最终的期限快要到来，楼仰雪绝不允许自己在此时功亏一篑。 在玄徵鼓励的目光下，楼仰雪咽下到了嘴边的话，神色恢复漠然：“算了，你就当我没问。” 管祂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乱他的计划。 既然非要给他免费打工，那就把身上的所有价值榨干了再走。 谁怕谁。 楼仰雪用肩膀将挡在面前的玄徵撞歪，走着直线傲慢地离开了。 玄徵捂着被撞的胸口转过头，有些惊奇地看着精灵冷漠的背影，祂完全不理解，明明这只精灵一直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又不敢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 非常奇怪的一只精灵，完全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止玄徵猜不到，就连蹲在楼仰雪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也猜不到楼仰雪这一系列行为的动机。 [你们刚刚在打什么哑谜呢？]监管者66666茫然问：[你想到谁了？那个邪神为什么说你不敢念出那个神名？] 楼仰雪现在心里也乱糟糟的，忧郁答道：“六六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好一个已读乱回！监管者66666憋着气，不说就算了，反正它也没有很想知道。 …… 楼仰雪意外撞破小章鱼不止一只的真相后，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玄徵能钻召唤契约的漏洞，楼仰雪同样可以钻，制衡之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平衡，于是两人摇摇欲坠的关系再度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得以继续以一种诡异的模式相处下去。 经此一役，玄徵算是彻底老实了，漂亮精灵看着柔弱，却不是个好欺负的主，想要顺利亲到精灵的嘴，估计只能走“贤夫良父”的道路了。 一百只异端作为聘礼，然后就能亲嘴，这是契约白纸黑字定下的交易，绝没有漏洞可钻，只要祂能勤快点，快点抓到一百只异端，总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亲到精灵的嘴。 于是玄徵的心态平和了下来，甚至为了严格践行“贤夫良夫”的美好品格，祂还主动召集了昨夜幸存下来的小章鱼们，给祂们做了一番严肃的男德教育。 地上的小章鱼们有的眼神质疑，有的目露沉思，有的被顺利洗脑，狂热挥舞触手，积极响应“讲男德，有老婆”的口号。 玄徵很是满意，目光在章鱼堆里转了一群，隐隐透着威胁：“还有谁反对？” 章鱼堆里，三只章鱼发出反对的尖啸，高高举起触手比了个叉，表示强烈反对！ 大家不要听祂的鬼话！男德顶个屁用，只要够没素质，祂们想要什么得不到？ 所有的章鱼都该联合起来，反抗3号的愚蠢计划，直接把精灵抢回深渊结婚！ 其他的小章鱼们在祂们的号召下隐隐开始动摇，说的没错啊，祂们又不是那种有素质的章鱼，看上哪只精灵直接抢走就好了，为什么要有男德？ 玄徵目光一厉，面目狰狞地伸出触手，一把抓住提出反对的三只小章鱼，直接将这三颗不听话的副脑整个吞噬。 “还有谁反对？” 剩下的小章鱼们见此场景，全都哑火了，在玄徵的吃脑威胁下，终于没有章鱼再提出异议。 身为目前战力最高的副脑，玄徵发表完男德演讲后，自然而然地开始指挥这些小章鱼：“你们三个，去修窗户，你们四个拖地，你们两个去擦桌子——剩下的也别闲着，去给精灵炒两个菜。” 小章鱼们立即一哄而散，在房间的各处忙碌了起来。 于是当楼仰雪辗转了半宿，见天色已蒙蒙亮，打算起来炼制魔药的时候，便听到了厨房方向隐隐传来的些许动静。 楼仰雪满腹狐疑地将卧室的门打开一条小缝，往厨房的方向望去。 超管局分配给员工的宿舍是标准的单身公寓户型，面积不大，从卧室可以隐隐看到厨房里的情况。 然后楼仰雪就看到，灶上的火开着，一只戴着白色厨师帽的小章鱼伸出两根触手，正在灶前游刃有余地颠锅。 不远处的桌上，另一只小章鱼满身面粉，正在用触手疯狂捶打一块面团，然后姿态优雅地开始反复拉伸折叠面条——看这模样，竟是要做拉面。 再看客厅，一只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小章鱼将数支火红的玫瑰插进花瓶里，还颇有艺术气息地将它们整理了一下，摆出了最美的造型。 更别提擦沙发的，拖地的，擦玻璃的……所有小章鱼各司其职，井井有序地将这个普普通通的公寓打扫得一尘不染。 楼仰雪：“……” 楼仰雪一把将门关上了，后背抵着门，怀疑自己又在冥想时不小心睡着了，才会做出如此离奇的梦。 不一会儿，身后的门被人敲了敲，玄徵温柔的声音响起：“亲爱的，你醒了吗？可以吃早饭了。” 楼仰雪迟疑地拉开房门，就看到玄徵袒露着上半身，身上除了裤子外，仅穿了一件粉色的围裙，正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宝宝你看，这样的打扮够有人夫感了吗？” 楼仰雪：“…………”你不要过来啊！！ 毫不夸张的说，一觉醒来，楼仰雪的天塌了。 他的房子里章鱼泛滥，明明昨晚已经送走了很多小章鱼，可仅仅只是一夜过去，小章鱼便如线面般疯狂繁殖，楼仰雪简单目测了一下，震惊地发现，比起昨晚的数量，今天的小章鱼数目竟然只增不减。 这么多章鱼，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这邪神的切片难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吗？ 楼仰雪很快想到了什么，在餐桌边坐下时，眯起眼问玄徵：“是我开在天府公寓的那个通道？它们全是从那个通道过来的吗？” 玄徵承认了：“是啊。” “像这样的小章鱼，”楼仰雪指着帮他倒牛奶的那只小章鱼，艰难地问：“……到底还有多少只？” “目前这栋房子里的话，有785只，”玄徵绕到楼仰雪身后，特别贤惠地为他编起了银发：“还有一部分去其他区捕猎了，不清楚有几只。” 楼仰雪震惊到都忘记阻止他碰自己的头发了，他转过头看玄徵，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小章鱼都是你的一部分吗？你把自己切成这么多只章鱼，以后要怎么控制它们？万一它们不肯跟你重新合为一体了呢？” 玄徵立即露出幸福的表情：“你担心我，你爱上我了。” 楼仰雪：“你正常点……我害怕。” 说实话，楼仰雪刚开始确实很不习惯视野里出现这么多的章鱼，一想到它们都是同一个邪神的一部分，就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但没过多久，楼仰雪就感受到了身边有这么多章鱼的好处。 家务活小章鱼全包了，想拿什么，只需吩咐一声，就有小章鱼帮忙拿到手边，比傀儡都要好用。 楼仰雪跟百里默言约定了明天出发，在出发去往悲之郎集团之前，楼仰雪打算提前做一些准备，首先是安排好骷髅们，其次是炼制一些实用的魔药，除了新研制的快乐魔药，补魔药剂和回复药剂都要多做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炼制魔药需要用到大量的灵感，为了减少S级眼镜的损耗，楼仰雪是关了眼镜后炼制的魔药，虽然再次看不见了，但小章鱼的存在完全弥补了这部分的视力缺陷，楼仰雪甚至都不需要自己找药材，只需要往旁边伸出手，自有小章鱼会把他需要的药材送到他手里。 楼仰雪，真香了。 如果小章鱼们没有对他的身体虎视眈眈的话，简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备好物了，看在它们如此好用的份上，楼仰雪愿意原谅它们昨晚对自己的冒犯。 前提是它们一直好用且听话。 …… 当晚，楼仰雪开始教学第二节线上魔药课。 上节课结束时，楼仰雪给张右青等魔药师布置了提升灵感的小作业，根据作业内容，每人都要在一周内提纯三百五十颗火焰晶石，如果做不到，就可以离开了。 在楼仰雪的预想中，留下来的魔药师应当十不存一，但令楼仰雪感到惊讶的是，今天来上课的魔药师，竟然一个都没少。 楼仰雪仔细数了数，没错，真的一个都没少。 楼仰雪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些许：“你们每个人都坚持了下来吗？” 张右青笑笑，脸上还带着灵感使用过度的疲惫，语气却是充满喜气的：“刚开始确实头疼得想放弃，但后来发现真的有成效，大家咬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其他魔药师也笑呵呵地说：“你们都坚持下来了，我要是坚持不下来，岂不是承认自己很逊？” 人类炼药技术的变革希望就在眼前，多一个魔药师学会配平公式，未来人类战胜异端就多一分希望，没有谁想放弃这份希望。 楼仰雪微微一笑，感到每当他觉得这世界烂到极致时，又总会发现，仍有人跟他一样，咬着牙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正是这些人的存在给予了他许许多多的温暖慰藉，才让他坚定地走到了现在。 “那就开始上今天的课吧。” 第69章 （四千营养液加更） 这节课里，楼仰雪以快乐魔药为例，给张右青等人上了一堂关于“配平公式”的基础课，更加深入地解析了配平公式的原理及应用在实际案例当中的方式。 这节课结束后，楼仰雪又给这些魔药师布置了作业。 除了一周提纯的火焰晶石从三百五十颗增加到四百颗，楼仰雪还额外出了一道题，他给出一个残缺的魔药配方，让这些魔药师根据他今天的讲课内容，运用配平公式的相关知识补全这个配方。 交代完作业，楼仰雪正想下线，忽然听张右青期期艾艾道：“伊里安老师……还有一件事，我们想跟您说。” 楼仰雪奇怪于他的态度，停下了退出直播的动作：“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伊里安老师，”另一个满头银发的女性魔药师温声开口：“刚开始的时候，您想教导的只有张右青一个人，是我们听说了这件事，硬要插进来旁听的，相当于插班生。” “对啊！只有张右青一个人交了学费，我们不交的话，未免于理不合！”另一个瘦巴巴的魔药师急性子地插话道：“所以我们也凑了一笔学费，想要一起交给您！” “哦，学费啊。”楼仰雪当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又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人物，用劳动换报酬再光荣不过了，他教的东西绝对值得起这份学费。再说，他现在也确实很缺积分啊，既然学生自己都乐意交学费，白送的为什么不要？ 所以楼仰雪很爽快地说：“行，你们等会儿转给我就行了。” 下线后不久，楼仰雪很快收到了来自论坛后台的积分转账提醒。 “这笔积分怎么是论坛官方打给我的？”楼仰雪有点疑惑。 监管者66666为他解释：[是这样的，如果转账的数额太过巨大，就需要走官方通道的验证流程，确认这笔交易的转账用途以及合规性，免得转账人上当受骗，或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转账操作——简单的来说，就类似于银行的资金安全保护。] 监管者66666这么解释，楼仰雪就明白了，不由多了几分期待：“看来这笔积分的数目很可观，让我看看有多少——” 楼仰雪接收了这笔转账，转账总数额立即显示了出来。 楼仰雪一个零一个零地数过去：“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们给我转了666万的积分？” 监管者66666的语气已经复杂到极点：[准确地来说，是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我就说吧，你跟“6”这个数字真的很有缘分。] 楼仰雪无语道：“是你们人类太讲究了，不管是人情往来，还是为人处世，全都要讲究一个吉利。” 监管者66666感慨道：[确实，六六大顺嘛，真的很吉利了，你的学生们看着年纪一大把，还是挺尊师重道的，不错不错。] “他们的年纪很大吗？”楼仰雪幽幽道：“再大，也不过只是我的零头罢了。” 监管者66666：[……] 也是，在长生种的眼里，这些人类老头老太估计就跟幼崽差不多吧…… 总之，楼仰雪非常坦然接受了这笔数额巨大的转账，并打开了论坛的交易广场，开始快乐购入各种各样的材料。 楼仰雪疯狂买买买的时候，玄徵开始指挥小章鱼们收拾残局，落了脏东西的地面要擦，锅里的快乐魔药要倒出来装瓶，没用完的材料要重新装回去。 以往这些收尾工作都是楼仰雪独自完成的，就算有魔法辅助，也十分费功夫。现在有数量庞大的小章鱼帮忙，楼仰雪只需像懒惰的丈夫那样往椅子上一瘫，自有勤劳的小章鱼们帮他打扫好残局。 监管者66666眼看他竟然真的就此躺平了，不由恨铁不成钢：[伟大的王，赶紧支棱起来，千万要警惕章鱼的糖衣炮弹啊！] 楼仰雪眯起眼：“糖衣炮弹……好吃，爱吃。” [……] 完蛋，这只精灵彻底堕落了！ 监管者66666算是发现了，楼仰雪看着软硬不吃，但如果喂他吃不要钱的软饭，他还是会吃的。 监管者66666看着躺平的精灵和指挥小章鱼们的玄徵，不由沉思这算不算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的生动诠释…… 另一边，小章鱼们合力抬起炼药锅，开始将锅里的快乐魔药装瓶。 楼仰雪新研制的快乐魔药，颜色是一种颇为梦幻的粉色，甚至倒出来时，那粉色的溶液里还夹杂着细碎的闪光，不仅看上去很漂亮，闻起来也是甜甜的，像面包房里新鲜出炉的香软面包。 见此场景，自有不怕死的小章鱼心生好奇，想要试试这魔药的咸淡，于是那只小章鱼拿来一把勺子，接了一勺快乐魔药，触手一卷，便将粉色的魔药倒入口中，眯起眼细品精灵研制的魔药。 忽然，祂触手一僵，整只章鱼由黑转红，然后啪的一声脸朝下倒在地上，八爪朝天，神似被蟑螂药毒死的蟑螂，彻底没了动静。 其他小章鱼大惊失色，纷纷围了过去，其中一只小章鱼小心伸出触手尖，戳戳祂僵硬的身体，一双双血红的大眼睛中浮现出相同的震惊。 死……死了？ 被老婆……毒死了？ 小章鱼们瞬间炸了锅，忙不迭地一哄而散，拿锅的拿锅，拿调料的拿调料，拿菜板的拿菜板，抬起这只疑似被毒死的小章鱼，就要将它大卸八块，裹上鸡蛋液炸至八分熟，馋哭不远处的精灵。 好在楼仰雪及时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他险险拦住那只即将被抬上菜板的红色小章鱼，将它放到了自己的手心里，匪夷所思道：“它不是你们的一份子吗，你们为什么要把它切开？” 扛着大菜刀的小章鱼被他谴责地注视着，漆黑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冒出了羞涩的粉红。 楼仰雪：“……”不是，你们这种章鱼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啊！ 玄徵这时温柔地向他解释道：“宝宝，这个很补的，既然它已经死了，正好煮熟了给你补身体。” 楼仰雪：“？？？”自己煮自己？这说的是人话吗？ 楼仰雪见过这么多邪神，还真没见过像玄徵这么奇葩的邪神！ “我不吃！这太诡异了……”楼仰雪毫不犹豫地拒绝，并且将手里的红色小章鱼翻了个面，无语道：“而且它没死啊，你们连自己的切片死没死都感应不出来吗？” 只见被翻过来的红色小章鱼目光迷离地看着天花板，缠绵悱恻地用触手勾缠着楼仰雪的手指，时不时弯一弯眼睛，露出幸福的笑意。 见此，玄徵脸上不由露出可惜的神色，轻声呢喃道：“竟然没死。” 太遗憾了，本来祂还想让楼仰雪尝尝触手的味道，毕竟《人夫速成攻略》上曾说过：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玄徵深以为然。只可惜，如此完美的计划，全被这颗没死的副脑毁了。 楼仰雪没察觉到玄徵的微妙遗憾，正低着头，用指尖戳戳变成红色的幸福小章鱼：“快乐魔药会让服下药剂的人想起最快乐的事，并且最大程度地复刻那种幸福的体验，药效发挥期间，服药者的心情会变得非常好，服用合适的剂量，并不会伤害身体。” 玄徵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也有些好奇这颗副脑究竟在幸福什么，于是祂伸出一根触手，将楼仰雪手里的那只小章鱼嗦了嗦，强行共享了这只小章鱼的记忆。 很快，玄徵就明白了这只小章鱼的幸福感来源。 嗯……昨天晚上，这只小章鱼也伸出了生殖腕……对精灵做了不好的事。 楼仰雪看着祂的动作，隐约猜到了这是共享记忆的一种方式，见祂收回触手，神色有点心虚，不由好奇问道：“怎么样，它想起了什么？” 玄徵看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楼仰雪皮笑肉不笑地把红色小章鱼往祂怀里一塞，咬牙切齿地冷笑：“不用说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处理好各种各样的杂事后，时间来到了跟百里默言约定的那一天，楼仰雪用众生伪裳做好伪装，一大早就跟玄徵出发了。 见玄徵拎着一个银色大行李箱，楼仰雪拿出紫穹之钥：“拿着太费事，直接装进空间里吧。” 玄徵却拒绝了：“就放在外面，不然要用的时候不好拿。” “里面都装了什么？打开看看。”楼仰雪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这个脑子不正常的邪神：“别是把什么危险的东西放进去了吧？” 无端被楼仰雪怀疑，玄徵真是又气又急，祂将行李箱往他那边一推，不爽抱臂道：“想看就自己打开看。” 看就看，楼仰雪将行李箱放到，无比谨慎地打开了两侧的安全扣，然后小心又小心地将行李箱掀了起来。 然后，楼仰雪就跟箱子里的小章鱼.zip对上了视线。 楼仰雪：“……” 层层叠叠的血红眼睛们：“……” 楼仰雪冷静地合上了行李箱，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果然没在视线里看到任何一只小章鱼。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起床时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缓缓问玄徵：“你把它们带去干什么？” 玄徵掰着手指细数小章鱼的用处：“可以给你当打手，诱饵，背锅侠，服务员，搬运工，储备粮……” ……储备粮就大可不必了吧！ 楼仰雪想了想，将装满压缩小章鱼的行李箱重新扣上，立了起来，行吧，这些小章鱼全部由他带走，也总比留在这间公寓里任其阴暗爬行来得安全。 除了他，这栋宿舍楼里还住着其他超管局员工，这种章鱼可以寄生在人类身上，对其他住户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隐患，作为一只有公德心的精灵，仅剩的良心不允许楼仰雪眼睁睁看着超管局员工宿舍变成章郎公寓。 于是楼仰雪把行李箱交给了玄徵，让祂推行李箱。 玄徵拍拍行李箱上方的位置，含情脉脉道：“宝宝，你坐这里吧，这样你就不用走路了。” 楼仰雪双手插兜，从祂身边冷酷走过：“不要，我自己能走。” 走死速达的传送阵法通道，他们很快抵达了2区，再骑三头犬疾行片刻，他们就再次来到百里默言的修理店门口。 百里默言已经提着一个金属箱，站在门口等待他们了，看到他们骑着地狱三头犬光明正大的从小镇某个居民的身边掠过，嘴角不由抽了抽。 等楼仰雪从三头犬身上潇洒地翻下来，他实在没忍住：“你们一路都是骑狗骑过来的？” “走了传送阵法，放心，用了隐匿魔法，普通人看不到我们的行踪。”楼仰雪问：“怎么去？” 百里默言说：“交通方式有点复杂，你们跟着我就行了。” 楼仰雪疑惑道：“必须乘坐交通工具吗？不能走传送阵法？” “对，有固定的路线，必须按照路线走，才能抵达正确的地点。”百里默言说不出具体的路线是什么，只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到时候你别嫌麻烦，半途放弃就好。” 听百里默言这么说，楼仰雪也好奇了，这路线究竟有多复杂？百里默言竟然觉得他会因此放弃？ 在百里默言的带领下，他们坐上了一辆开往城市的公交车，然后一连转了两辆公交车，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2区机场。 楼仰雪看到百里默言买了一张去13区的机票，百里默言特意指了指那个航班的航班号“KB8888”，示意楼仰雪趁买票页面没消失，赶紧跟他买一样的航班。 楼仰雪按照他的指示操作，买了两张机票，打印出来的登机牌显示，该航司的行李额没有上限，有特殊的登机通道，不需实名，不需安检……但登机口在最远最偏的位置。 而这个机场刚好又奇大无比，楼仰雪只走了四分之一的路，就彻底摆烂了，玄徵再劝他坐行李箱上时，他没有再嘴硬，坐在行李箱上，任由玄徵推着走。 半路，玄徵看到不远处开了家冰激凌店，走过去买了两盒哈根达斯，楼仰雪对免费的东西来者不拒，从被推着走，变成了边吃冰激凌边被推着走。 可爱！ 成功投喂到精灵的玄徵，又幸福了。 目睹这一切的百里默言：“……”不是，你们认真的吗？到底是去沦陷地搞事的还是去度蜜月的？ 随着他们越走越偏，机场的喧哗人声也逐渐离他们远去，到了登机牌上显示的登机口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他们恐怕是KB8888唯三的乘客。 KB8888是一架小型客机，他们登机后，果然看到飞机上只有他们三个乘客，楼仰雪坐了靠窗位，玄徵坐在中间，百里默言坐在过道位，飞机起飞后，一直心神不宁的百里默言被颠得难受，面如土色地闭上眼，逐渐睡着了。 玄徵见状，立即转头看向楼仰雪，指指自己的肩膀，甜蜜道：“宝宝，你也可以靠在我身上睡。” 楼仰雪抬手拒绝，并试图起身：“不要，我要去机长室看看。” “你坐下，这点小事，让侦查兵去就行了。”玄徵将楼仰雪拉回位置上。 楼仰雪：“……侦察兵在哪？” 玄徵神秘地指了指横放在隔壁那排座位上的银色行李箱：“在那。” 楼仰雪这才发现，那行李箱的底部竟然有个小洞，此刻，一只接一只的漆黑小章鱼从洞里钻了出来，“嘭”的一声，从球状变成3D立体状，飞速爬向四面八方。 楼仰雪根本想象不到这个行李箱里究竟压缩了多少只小章鱼，因为那个小洞整整往外吐了两百多只小章鱼，都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好了，这下整个KB8888的机舱里彻底闹起了鱼灾，小章鱼们爬进空调管道，爬进驾驶舱，爬进厕所，爬进一切能爬进的缝隙，开始探索飞机的每一个角落。 他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从一开始的“卧槽这太猎奇了”，到后来的啧啧称奇：[我敢打赌，《空中浩劫》里绝对没有这一集！] 楼仰雪：“……” 玄徵这时朝楼仰雪伸出手：“你握住我的手，就能连接上其他章鱼的视角了。” 居然还能实时观看？这跟移动摄像机有什么级别？ 楼仰雪盯着玄徵朝他伸出的手，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究没忍住好奇心，将自己的手搭在了玄徵的手心里。 眼前的画面一闪，再恢复视线时，视角变成了离地五厘米的高度。 玄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只小章鱼要进驾驶舱了。” 楼仰雪看到了驾驶舱紧闭的舱门，但是这对小章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它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压缩成纸片状，就轻而易举地从1毫米高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楼仰雪对此的评价是：好新奇的章郎视角…… 进了驾驶室，不出意料地空无一人，显然，这是一架无人驾驶的幽灵机。 小章鱼爬到了操控台上，本该装着仪表盘和各种按键的操控台空空荡荡，居然连一个按键都没有。 除了这项异常，驾驶室没有别的异样之处。 玄徵切换视角，逐一换到了管道、厕所、机组休息室，全都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异常。 楼仰雪感到奇怪，悲之郎特意安排了这一行程，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的，但目前看来，这架飞机里竟然连一个异端都没有，看上去竟然意外的安全？ 玄徵握着楼仰雪的手，非常贴心地问：“宝宝，你还想看哪里？” 楼仰雪没功夫计较他那腻歪的称呼，想了想：“小章鱼能爬到机舱外面吗？” 虽然有点地狱……但以楼仰雪的经验来说，如果机舱内没问题，那出问题的大概率就是机舱外了，毕竟乘客就算胆子再大，也是不可能在飞行途中跑到机舱外的——除非乘客会飞。 玄徵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给楼仰雪连上了爬向飞机外的小章鱼视角，这只小章鱼是从起落架舱的缝隙爬到飞机表面上的，它触手上的吸盘可以紧紧吸附在飞机上，不用害怕被风吹跑。 楼仰雪正通过小章鱼的视野观察飞机外的情况，忽然听到玄徵问他：“想不想操控着章鱼玩玩？” 楼仰雪愣了一下：“我也能操控小章鱼？” 玄徵勾起唇角：“当然，从理论上说，我们都是你的召唤物，作为召唤师，你有权借用我们的能力。” 楼仰雪确实有点心动，毕竟他还真没当过章鱼呢，挺好奇同时操纵八根触手的感觉：“要怎么操控？” 玄徵取消视角共享，拍拍自己的膝盖，意味深长道：“想玩？坐上来，我教你。” “……”楼仰雪保持礼貌微笑。 他就说这邪神怎么忽然这么好心，铺垫了这么久，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要被占便宜？那不玩了。”楼仰雪抱臂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宝宝，你玩玩嘛，”玄徵倾身过去，低声诱哄精灵：“挥着触手打怪很好玩的，跟用魔法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而且你在机舱里又不能出去，外面的那个异端你也打不到啊。你开着小章鱼去打，就能把它拖回机舱里研究了，这不是很方便吗？” 楼仰雪心念一动，睁开一只眼睛：“外面真有异端？” 玄徵拍拍膝盖，继续诱惑精灵：“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监管者66666觉得这个操作莫名眼熟，这不就是“我家的猫会后空翻”的翻版话术吗？完全是在利用楼仰雪的好奇心，借此占便宜嘛！ 关键是邪恶银渐层有时候好奇心真的挺重的，还会儿居然真的被这番话术哄到了，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玄徵还欲再哄，忽然，旁边睡着的百里默言在睡梦中惊恐地大喊了一声，表情变得扭曲，额头上也溢出了细汗，一副沉浸在噩梦当中的模样。 玄徵瞥了百里默言一眼，对楼仰雪说：“那个异端开始行动了，现在去抓还来得及。” 楼仰雪沉吟一秒，再无犹豫，解开安全带坐到了玄徵的膝盖上。 玄徵伸出触手，环住了楼仰雪的腰，将他紧紧按向自己。 楼仰雪感到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沼泽当中，身体有一瞬间变得异常沉重，但很快，那股沉重感便迅速散去，身体变得格外轻盈。 楼仰雪感到机舱外的冰凉狂风拂过面颊，他霍然睁开眼，果真看到了KB8888航空的黑色的涂层。 玄徵在他耳边说：“它在上面，百里默言头顶的位置，你往上爬。” “怎、怎么爬？”楼仰雪也是第一次当章鱼，稍稍一动，八根触手就开始疯狂打架。 玄徵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帮他操控触手往上爬，带动楼仰雪熟悉操作。 楼仰雪很快爬出了技巧，不用玄徵帮忙，就自己爬到了最高处，他盯着狂风，眯起眼抬头，便看到一个黑漆漆的蝶状生物正扒在机身上方，漆黑的口器已经扎进了机舱当中，对应位置的下方，正是百里默言所处的座位。 发现目标，楼仰雪下意识就想一道攻击魔法轰过去，然而他现在用的是小章鱼的身体，显然无法这么操作，玄徵教楼仰雪直接莽上去：“用触手锤它。” 身为法师，楼仰雪下意识对近身战士的攻击力产生怀疑：“体型差很大，打得过吗？” 玄徵怂恿他：“你别管，锤它就行了，锤不过，大不了就被吃掉，换别的章鱼来锤。” 楼仰雪：“……” 楼仰雪咬咬牙，挥舞触手，硬着头皮朝着那只蝶状生物冲了过去，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它的存在，收回口器，对他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音波。 应该是什么攻击技能，但楼仰雪并未感到不适，在冲过去的间隙里问玄徵：“刚刚什么技能过去了？” 玄徵轻蔑道：“精神攻击，只要够没脑子就能免疫的小伎俩罢了。” 楼仰雪一阵无言，强忍住吐槽玄徵的欲望，挥舞触手爆锤黑蝶。 玄徵旁观他的傻瓜式操作，恨铁不成钢地教他：“不要只锤它，上嘴啃它！撕它翅膀，拔它口器！吸它力量啊！” 这一战，是楼仰雪打过的最麻木的战。 果然，他还是无法理解近身战士，以往他优雅一挥法杖就能解决的事，如今却要不顾形象地爆锤敌人一百下——这体验实在不算美妙。 玄徵还要在旁边吐槽他的操作不对：“如果你听我的，直接撕开一条缝钻进去，吃它力量核心，三秒就能结束战斗，谁让你不肯这么做……” 楼仰雪用触手缠住被打得残破不堪的黑蝶，将它往机舱内拖，同时没好气地说：“我对钻进别人体内吃脑子没兴趣。” 玄徵哼笑一声，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精灵就是娇气。” 楼仰雪一边把黑蝶往机舱的缝隙里塞，一边不甘示弱地回敬祂：“章鱼就是粗鲁。” “我粗鲁？”玄徵圈住他的腰，危险地说：“我还没对你用什么真手段呢。” 他越说越来劲了：“你看看你，随便被人一哄，就坐上了陌生男人的腿，是不是谁哄你，你都会这么做？” 楼仰雪冷笑道：“对啊，我就喜欢有利用价值的人，如果你没利用价值了，我就会把你一脚踹开，所以你最好一直都像今天这么有用，否则我大可去找别人，凭什么找没用的你？” 玄徵听得眸色渐深，附在楼仰雪耳边，用一种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的语气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适合被侵犯。”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百里默言迷迷糊糊听到旁边的声音，困倦地掀起酸胀的眼皮，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边紧紧叠在一起的两个人。 百里默言：“…………” 你好，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让叠叠坐。 这幅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一瞬间，睡梦中的痛苦余韵烟消云散，全部化作了尴尬和谴责。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他还坐在这里呢，怎么能趁他睡着，悄悄把他当成py的一环呢？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没公德心了！ 虽然百里默言一直默言，但叠叠坐的两人依然很快发现了他的清醒。 楼仰雪扯开玄徵环在腰上的手，从他的腿上下来，然后询问百里默言：“你刚刚做了什么梦？” 百里默言努力回忆了一番，然后迟疑道：“……记不清了，只感觉很痛苦，好像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 楼仰雪点点头，起身道：“我刚刚抓住了一个东西，你让让，我要出去研究一下。” 百里默言疑惑地起身让开，跟着楼仰雪往一个方向走，然后眼睁睁看着楼仰雪不知从哪拖出了一只漆黑的残破蝴蝶，就地研究了起来。 百里默言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一个会制造噩梦的异端。”楼仰雪将手放在黑蝶上方，感应它的属性：“刚刚就是它趴在你头顶的机舱上，把口器扎到了你身上。” 百里默言恍惚地看着这只黑蝶，总算有点回过味来：“可它为什么要给我制造噩梦……难道是为了阻止我前往悲之郎集团取回记忆？” “有可能，如果你感到痛苦，说不定就会打道回府了，不是吗？”半跪在地的楼仰雪抬起头，沉静地看向百里默言：“你现在有没有产生类似的想法？” 百里默言迟疑地点点头。 “那我劝你别这么想，”楼仰雪忽然微微一笑，很邪恶地说：“百里老师，你也不想回去以后，看到得意门生曝尸荒野吧？” 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默默回到座位上，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另一边，楼仰雪研究了一路的黑蝶，他先是分析了黑蝶的属性，然后又摘下了黑蝶的口器，尝试将这根口器做成小道具。 有时候不确定某个东西的功效究竟是什么，将它做成道具，说不定就能根据道具的功能推断出一二。 既然是悲之郎的飞机，楼仰雪就不客气了。他很没公德心直接地在过道上生火起炉，跃跃欲试地准备将这根口器锻造成武器。 感受到灼灼热浪的百里默言：“……” 说真的，这么干真的不会坠机吗？ 监管者66666缓缓道：[我敢打赌，《空中浩劫》也没有这一集……] 好在历经磨难的KB8888最终还是顺利落地了，楼仰雪的锻造进度也恰好在此时收尾。 口器的模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然是小臂长度，可以自由伸缩，尖段锋利异常，漆黑的棍身上镌刻了血红的铭文，增加了【效率】【强度】【耐久】的附魔效果。 玄徵正在回收满机舱的小章鱼，见状随手抓了一只小章鱼过来，让楼仰雪试试道具效果。 楼仰雪没跟他客气，试探着用口器轻轻扎了那只小章鱼一下，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那只小章鱼却瞬间被吸瘪了，变成了薄薄的一片。 楼仰雪吓了一跳，连忙又扎了小章鱼一下，将口器吸到的东西还了回去。 纸片状的小章鱼重新回到了3D形态，跟没事鱼似的，若无其事地爬到楼仰雪头顶趴着了。 楼仰雪问玄徵：“如何？” 玄徵感知了一下：“吸走了一点点的快乐。” 楼仰雪不解：“如果只是吸走一点点的快乐，它怎么会瘪下去呢？” 玄徵沉默一下：“它的脑容量太小了。” 就像一个只剩一点水的矿泉水瓶，用嘴堵住瓶口，一口把里面的水吸干，之后吸的可不就是空气了吗…… 楼仰雪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行吧。” 百里默言旁观他们的奇葩操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为什么机舱里有这么多章鱼？他是中了什么精神污染吗？ 然而百里默言最大的优势就是默言，他深知不该问的东西最好别问，因此没有多问一句。 下了飞机，他们又开始不断换乘。 特定数字的公交车，特定时间段的地铁，从地铁站出来，还需买一张长途巴士票，去往另一个城市的沙漠景区。 看到巴士目的地的楼仰雪脸色难看：“沙漠……为什么会是沙漠？” 百里默言怜悯地看着他：“我说过，去往悲之郎集团的交通方式比较复杂。” 楼仰雪怀疑自己被悲之郎做局了，但他没有证据。 见楼仰雪犹豫，百里默言神色一喜，慢慢放下车票：“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楼仰雪登上了巴士，微笑道：“去，怎么不去？我也很想去沙漠旅游呢。” 监管者66666：还笑呢，牙都要咬碎了吧。 到了沙漠，烈日炎炎似火烧，楼仰雪一连给自己施了好几个隔热魔法，依然扛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扛了半小时，就像一尊融化的雪人，缓缓融化在了骆驼背上。 沙漠中水元素非常稀少，很难发动水系魔法，只能借点风，吹散一些热意，但是吹过来的风也是热的，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 监管者66666发现了楼仰雪的萎靡状态，不由惊奇道：[你真的有这么怕热吗？] 楼仰雪很是郁闷：“当然怕热，我的故乡是冰雪的国度。” 楼仰雪诞生的维兰斯大陆有三个季节都在飘雪，剩下的一个季节也是温度宜人的春天，因此楼仰雪能抗住极寒的天气，却很耐不住热。 楼仰雪双眼无神地看着沙漠里肉眼可见的热浪，活生生被气笑了：“悲之郎……你给我等着！” 坐在旁边骆驼上的百里默言闻言，眼睛一亮：“如果你实在受不了热，那我们就回——” 楼仰雪眼神一厉：“杀不了悲之郎，我就只能去杀好欺负的学生了，我会杀谁呢？好难猜啊，对吧百里老师？” 百里默言立即默言。 玄徵十分心疼精灵，跟楼仰雪并排骑骆驼，哄道：“宝宝你坐到我前面吧，我身边凉快。” 楼仰雪拒绝了，他不想太依赖玄徵，一旦养成了习惯，就真的中了章鱼的诡计。 穿过沙漠，在绿洲转了三圈，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沙漠里的温度变得极冷，百里默言这时打开了一直提在手上的金属手提箱，只见它不断展开扩大，最终变成了一栋小房子。 百里默言很有眼色地说：“有两个房间，我一间，你们两个一间。” 特种兵了一整天，楼仰雪确实需要稍稍休息片刻了，走进房间前，他还威胁了百里默言一句：“别想着偷偷逃跑，要是明早起来看不到你的人，我就……你懂的。” 百里默言绝望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这个晚上，楼仰雪又抓到了一只试图偷袭百里默言的黑蝶。但第二天起来，百里默言依旧变得更加憔悴，并且再次提出了想要回去的想法。 楼仰雪将他绑好，强行押上骆驼：“你自己想想，悲之郎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止你取回记忆，自然是因为你的记忆非常有价值，你甘心让悲之郎偷走你的记忆吗？” 百里默言痛苦不已地闭上眼，隐忍得连咬肌都在颤抖：“可是我真的很难受……越靠近那里，我就越能感应到那份记忆的悲痛……我会受不了！我会悲痛到抑郁，然后活生生地自杀！” “症状这么严重？”楼仰雪摸摸下巴：“不怕，我是神医，我有良药。” 百里默言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良药，什么良药？该不会又是要用司徒麟威胁他吧？ 在他警惕的注视下，楼仰雪掏出一小管粉色的快乐魔药，递到百里默言嘴边：“喝吧。” 百里默言的面庞抽动了两下：“毒药？” 楼仰雪：“能让你感到快乐的魔药。” 百里默言目眦欲裂。 什么魔药能让人感到快乐，该不会是……春、春…… 楼仰雪一把将整管魔药都给他灌了进去，无语道：“没那么重口味。” 喝下快乐魔药的百里默言终于舒坦了，笑容重回他的面庞，一路都笑眯眯的，不仅再没提过要回去的事，连带着对楼仰雪的脸色都好了很多：“这是你炼制的魔药，效果很好啊，有什么副作用吗？” 楼仰雪打量着他的状态：“没什么副作用，但如果喝过量，就可能会产生很强的致幻效果，你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特别轻松，说不出来为什么，特别高兴，身体也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年轻了五十岁。”百里默言笑眯眯地说：“还总是想起那些年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想起我的学生司徒麟。你别看他有时候很欠揍，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点。我打算把我的毕生所学都教给他，你可千万不要把他杀掉啊。” “行，你老实带路，我就不杀他。”楼仰雪耐心地说：“不高兴了就跟神医说，别自己憋在心里，对病情不好，明白吗？” 百里默言笑眯眯地点头：“明白了，神医。” 监管者66666：[……] 它怎么感觉百里默言已经被楼仰雪玩坏了？ 离开沙漠，又坐了一次飞机，然后穿过山峰，森林，坐上了小火车，骑了自行车、电动车、三轮车，到各个地点做各种神神叨叨的诡异小任务打卡。 整整折腾了三天，在楼仰雪的耐心即将告罄之前，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港口，凭着之前景点打卡得到的卡片，买到了一张通往某个岛屿的船票。 百里默言也松了一口气，告诉楼仰雪：“这就是最后一站了。” 楼仰雪如释重负：“太好了！”他又能行了！ 就在这时，有个背着剑的蓑衣剑客走了过来，拿着张船票问他们：“这里就是幸福码头吗？” “是的，”楼仰雪看到他手里的船票，心生疑惑：“你也买了船票？刚刚怎么没在售票口看到你？” “船票还需要买吗？”剑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单手压低斗笠，免得斗笠被海风吹飞：“我的船票是直接快递寄来的。” 楼仰雪脸上的表情缓缓消失，杀意迸现：“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跨过大半个地球，做各种乱七八糟的任务，只是坐在家里，就轻松得到了这张船票是吗？” 剑客莫名其妙地反问：“是啊，难道你们不是吗？” “……” 楼仰雪狠狠捏皱手中那张千辛万苦得到的船票，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浓重怨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的声音：“我杀悲之郎！” 作者有话说： 被一堆无用的跑环任务激怒的玩家be like： 其实是有用的，悲之郎设定的狗屎机制注定只有这样才能蹭到船票hhh[菜狗] 第70章 在楼仰雪的超低气压下，百里默言和玄徵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在此时不长眼地触他霉头。 只有剑客读不懂气氛，闻言顿时露出了找到同道中人的惊喜之色：“你们也是为了杀掉悲之郎而来的？” 楼仰雪眯起眼：“你也是？悲之郎还会主动邀请想要杀祂的人？” 斗笠下，剑客的唇角苦涩地下撇：“不，悲之郎给我寄船票，是为了让我代为取回弟子的记忆。” “我的弟子死了，我才从悲之郎寄给我的信里知道，他竟然将一部分的记忆寄存在了悲之郎那里。” 剑客寒声道：“一定是悲之郎害死了我的弟子，我此番前去，便是为了给我的弟子报仇！” 楼仰雪听完，却皱起了眉：“但是悲之郎在寄给我们的信里说过，逾期不取的记忆会被归档，为何悲之郎却给你开通了代取权限，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剑客自傲地笑道：“是阴谋又如何，难道我还会怕那个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楼仰雪便没有再劝，只是目露沉思。 倒是百里默言盯着剑客看了片刻，忽然出声：“你是独孤长风？” 剑客一愣，稍稍掀起斗笠，从斗笠下快速瞄了百里默言一眼：“你认识我？” 百里默言轻声一叹：“凌川蓑衣客，剑意无痕影，青山独一剑，我听说过你，你已经有很多年没下山了吧……没想到你竟是也为弟子入了世。” 独孤长风闻言再次惊讶：“你也是为弟子下山的！？” 百里默言立即触发关键词，扼腕叹息道：“唉，弟子都是债，不省心哪！” 刚刚还略有些社恐的独孤长风顿时找到共同话题，开始跟百里默言讨论起了各自的徒弟。 百里默言：“我徒弟天纵卓越，多才多艺，无奈运气不好，在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遇上了最招惹不了的狠人。” 独孤长风：“我徒弟武学奇才，天资聪颖，无奈命途不顺，在最关键的悟道时刻走火入魔，一夜之间离奇陨落。” 百里默言：“我教了我徒弟五年，看着他从一窍不通变成十项全能。” 独孤长风：“我教了我徒弟十五年，看着他从懵懂幼童变成剑道奇才。” 两人携手相看泪眼，竟平白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还没来得及问兄台的名讳。”独孤长风总算舍得掀起斗笠，露出半张脸。 “我是百里家的，名叫百里默言。” 独孤长风微微惊讶，脱口而出道：“我也听说过你，据说你被百里家除名了，这又是为什么？” 很显然，百里默言新结交的这位朋友因长期离群索居，情商略低。 百里默言表情有点尴尬：“……我忘了。” 独孤长风不是蠢人，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你也把记忆寄存在了悲之郎那里？” 百里默言吞吞吐吐：“是啊，我这趟过去，就是为了取回寄存的记忆。” 独孤长风略显迷茫地问：“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们都要把记忆寄存在别人那里，情之一字，就真的如此伤人吗？” 百里默言苦笑：“独孤道友，你道心澄澈，又久居山中，当然不懂感情的复杂之处，那是一种宁愿遗忘，也不想继续背负的痛。”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感慨：[随着独孤大侠的出现，气氛忽然变得古风了呢，真是快哉快哉！] 为何了迎合古风的气氛，楼仰雪插话道：“冒昧一问，长风兄，你修的是传说中的无情道吗？” 独孤长风摇头：“此言差矣，并非无情道，只是需要道心坚定而已。对了，还没问过你和那位兄台的名讳。” 楼仰雪从容道：“我叫伊里安，那个男的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你们无视他就好。” 路人甲玄徵悄无声息地站到楼仰雪身后，幽幽地为自己正名：“我是他还没承认的未来伴侣。” 楼仰雪微笑着用胳膊狠狠肘击了他一下。非要强调这么一句，这章鱼真烦人。 随着玄徵说出那句炸裂的自我介绍，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独孤长风耿直问道：“所以我们真的要听里安兄的话，刻意无视你吗？” 玄徵冷漠道：“你们随便无视。” 只要楼仰雪一直看着祂，就足够了。 独孤长风点点头，真的没再多问，甚至因为可以少跟一个人社交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过比过往十年加起来还多的人了，外面的世界还是太复杂，没有徒弟帮他社交，压力突然变大了。 这时，海上传来长长的鸣笛声，打断了独孤长风略微怅然的心绪，他抬起帽檐，朝着远海的天际处望去。 船来了。 那是一艘白色的轮船，总共有三层，船身上用红色的涂料喷绘了大大的“幸福号”——这就是他们前往最终目的地的交通工具了。 楼仰雪眯眼眺望着那艘缓缓驶近的轮船，心中冷笑，这次要是不把悲之郎捶死，那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楼仰小丑！ 轮船即将靠岸前，港口的人多了起来，逐渐开始出现其他的乘客，有抱着骨灰盒流泪的女人，有面容麻木的残疾男人，也有满头白发的老人，还有长了满脸青春痘的肥胖女孩……形形色色的人们捏着船票聚集了过来，都是为了坐上幸福号，去往传说中没有痛苦的幸福彼岸。 独孤长风反手摸向后背的剑：“我去拦住他们。” 百里默言按住他即将出鞘的剑，摇了摇头：“拦不住的，他们已经被悲之郎锁定了，就算坐不上这艘轮船，他们也会坐上下一艘轮船，只有杀死悲之郎，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是这样的吗？”独孤长风眼神茫然，迟疑地收回手：“抱歉，我很久没有下山了，不清楚还有这项规则。” 楼仰雪这时忽然问：“长风兄，你的监管者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规则吗？” 独孤长风沉思几秒：“监管者？是我脑海里的那道声音吗？我很久前就让它别来打扰我了，免得我误认为自己已经走火入魔，原来它的任务是讲解规则？那我是不是让它重新出声比较好？” “监管者”也是百里默言的屏蔽词之一，他们两个聊天的时候，百里默言果不其然又开始耳聋了：“你们在说什么？谁的任务是讲解规则，让谁出声？” 独孤长风疑惑看他：“监管者啊，默言兄，你难道没有监管者吗？” “监管什么？”百里默言满脸茫然。 “监管者！”独孤长风认真重复。 “监什么者？” 独孤长风也是不信邪，正要再度重复，眼看就要无限循环下去，楼仰雪赶紧打断了施法：“长风兄，你不用说了，他听不见的，悲之郎拿走了他的记忆，跟那段记忆有关的关键词也一起被屏蔽了，‘监管者’就是其中一个关键词。” 独孤长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默言兄还能听到监管者的声音吗？” “不清楚，问问他。”楼仰雪也很好奇，在“监管者”这个词被悲之郎屏蔽的情况下，百里默言是否还能听到脑海里监管者的声音。 楼仰雪避重就轻地询问百里默言：“百里老师，你脑海里，会不会偶尔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 百里默言一脸匪夷所思：“我又不是疯了，脑子里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声音？” 实锤了，百里默言听不到自己监管者的声音——当然，百里默言的监管者也有可能已经被悲之郎弄死了。 总之，百里默言现在就是一个没有监管者的野人。 楼仰雪与独孤长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怜悯摇头。 百里默言大惊失色：“你们摇头干什么？我没救了？！” 独孤长风怜悯地看着他：“默言兄，你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上船，然后找回自己的记忆。” 轮船的舷梯放了下来，他们三人交流的功夫，其他乘客已经开始凭票登船，独孤长风见状停止闲谈：“诸位道友，我们也去登船吧。” 百里默言下意识想跟着他们往轮船的方向走，但一看到幸福号，他的心中便涌出了浓烈的退缩之意，好像他也曾怀揣着某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心情，踏上过这艘轮船似的……他清楚地知道，这艘轮船通往的目的地，不会是幸福，而会是悲伤与绝望。 百里默言犹豫地后撤了一步，再度打起了退堂鼓：“那个，我还是不太想……” 闻言，楼仰雪和独孤长风非常有默契地退了回来，一左一右强行把百里默言架上了船。 百里默言：“……”魔鬼啊！ 玄徵推着行李箱，背后灵一般紧紧跟在楼仰雪身后，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看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食物的气息。 排队时，玄徵在楼仰雪身后低下头，几乎贴着他的耳畔，意味深长地说：“宝宝，你会喜欢这片海的。” 闻言，楼仰雪同样抬起头，望向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微微眯起眼：“不，我觉得我会讨厌这片海。” 他讨厌一切的意难平和生离死别。 而悲之郎的工厂里，必定装满了精灵不喜欢的悲伤往事。 楼仰雪向检票员递出了自己的那张船票。 检票员在船票上敲了一个印章，双手将船票递回给楼仰雪，对他一笑：“欢迎您，伊里安先生，愿您能摆脱一切苦厄，抵达幸福的彼岸。”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踩在悲之郎头上并爆锤对方*谢谢，我会的！[比心] 70-80 第71章 通过舷梯登了船，还需到大厅办理入住。 船票只是给了乘客上船的资格，并未包含房间信息，每个乘客上船后能住上什么样的房型，全看幸福号的安排。 很显然，幸福号在给乘客安排房间的方面，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而楼仰雪等人很快就知道，所谓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了。 “各位乘客们，为了达到最佳疗愈效果，幸福号将会根据各位的痛苦等级，为各位分配最适合的房型，现在，请大家有序排队，通过检测仪器。” 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女声，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三个门状的检测仪器同时亮起绿光。 满脸憔悴的乘客们被工作人员分为三队，逐一通过检测门，然后站在门后的工作人员会将一个类似测温枪的仪器放到乘客耳边，按一下，那个仪器就发出滴的一声响，显示出一个数值。 根据仪器上显示的数值，工作人员会为乘客分配不同的房型，数值越高的乘客，分配到的房型就越好。 监管者66666对此现象锐评：[杀猪之前农场主给猪分配了豪华猪栏，还喂了几顿好饲料，只为吃到状态最好，肉质最鲜美的猪猪。] 楼仰雪赞许道：“恭喜你，看破了沦陷地的本质。” 实际上，沦陷地内的一切流程，都是为了把进入沦陷地的人类加工得更美味、更入口即化、更富有营养。 幸福号也是如此，悲之郎将登船的乘客进行分级，必定是为了进一步地“加工”乘客——直至榨干乘客身上的价值。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出了这一点，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轻举妄动，配合着进行了检测。 排在最前面的是独孤长风，想要逃跑的百里默言被夹在独孤长风和楼仰雪的中间，楼仰雪的后面，则是鬼鬼祟祟嗅闻楼仰雪发梢的玄徵。 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不久之后，就轮到了独孤长风。 独孤长风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负剑前行，没想到刚通过检测门，检测门上就亮起了大大的红叉。 工作人员抱歉地对独孤长风说：“抱歉先生，进入客房区不能携带危险物品哦，您把它取下来，由我们帮您收着吧，您放心，等下船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将它归还给您。” 独孤长风纠结了片刻，冷着脸把头上的的斗笠摘了下来，放到了他手上：“你们好好收着此物，若是将它弄丢了，我便将你们的破船砍作两半！” “……”工作人员保持礼貌的微笑：“我说的是您背着的剑。” 试图装傻蒙混过关的独孤长风喜提大失败，眼看队伍卡在了他这里，他只得摘下了背在身后的剑，没好气地将它递给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接过剑，用测悲枪在他耳畔滴了一下，显示数值“168”。 工作人员瞥了眼数值，礼貌的笑容微微消失，语气也冷淡下来，随手抽出一张房卡，单手递给独孤长风：“一楼标准大床房，左转电梯上一层，下一位。” 这年头，竟连沦陷地的员工都如此势利，这合理吗？独孤长风郁闷地往前走了一段路，并没有马上找电梯，而是停下脚步，等待临时队友们通过安检。 下一个就是百里默言，百里默言通过检测门时，检测门同样亮起了警报，然后百里默言的手提金属箱就被没收了。 测悲枪一测，数值80，比独孤长风还要低。 一连遇到两个低数值乘客，工作人员的微笑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不耐地抽出一张脏兮兮的房卡，语气冷淡道：“一楼标准单人间，右转电梯上一层，下一位。” 百里默言跟独孤长风汇合，默默看向楼仰雪。 楼仰雪可比前面两个队员精明多了，他手上什么都没拿，东西全都放在紫穹之钥里，法杖只有召唤时才会出现，因此他非常淡定地走过了安全门。 但是检测门依然还是响了起来，门上亮起了大大的红叉。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友好了，见此毫不客气道：“这位先生，您身上携带着空间道具是吗，请您马上交出来，不要浪费后面乘客的时间。” 排在后面的乘客闻言，也露出了些许烦躁的表情，前面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已经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进度，现在又来一个，没完没了了吗？ 不过，乘坐幸福号的乘客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压根没见过超凡物品，听说有什么“空间道具”，很多人都从队伍里探出了大半身体，想看看工作人员口中的“空间道具”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楼仰雪被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着，不慌不忙道：“我没有携带什么空间道具，是你们的检测门出问题了。” 说罢，楼仰雪绕回到检测门入口处，又测了一遍。 果然，这一次检测门没有再亮起。 楼仰雪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如此进进出出，检测门都一直安静如鸡。 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了楼仰雪几秒，没看出什么破绽，便拿起了测悲枪，靠近楼仰雪的耳畔。 说不清为什么，随着那只测悲枪愈发靠近楼仰雪，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竟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很坏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楼仰雪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更是屏住了呼吸，别人不知道，它可是知道的，楼仰雪在神塔整整待了一百多年！按照神塔那个爱折磨人的尿性，怎么可能善待楼仰雪？ 他们邪恶银渐层，可是从神塔厮杀出来的顶级怨灵啊！楼仰雪在神塔有死去的朋友吗？有过没有完成的意难平吗？是否有悲痛的经历？ 监管者66666一概不知。 但它能非常确定地说，楼仰雪看着很正常，实则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楼仰雪迟迟涨不回来的san值。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楼仰雪的san值也只从初始的16点涨到了25点而已，足可见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之差。 如果用测悲枪检测，监管者66666实在不确定，最后到底会测出多大的数值。 想到楼仰雪仅有25点的san值，监管者66666心情微微沉重，只怕…… 工作人员按下了按键，那只测温枪发出了“滴”的一声。 紧接着，它的屏幕上突然爆出了极其刺眼的鲜红色！ “已达检测上限，无法检测！”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神色微微一僵，不可思议地连忙看向鲜红的屏幕，紧接着，他霍然抬头，看向楼仰雪时，脸上已充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这位先生，您稍等片刻，我们需要为您做更精细的检测。”说罢，工作人员连剩下的乘客都顾不上去管了，拿起对讲机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捧着盒子匆匆赶来。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头盔。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为楼仰雪戴上头盔，开启开关，屏幕依然瞬间爆红，显示抵达检测上限，半点都测不出来。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次，四个工作人员合力推来了一个一人高的玻璃舱，让楼仰雪站进去测。 如此大的阵仗，顿时吸引了全体乘客的注视，就连一直对楼仰雪十分警惕的百里默言都有被震惊到，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忍不住问楼仰雪：“你数值怎么这么高？”关键是从外表和行为上看，百里默言根本没看出他哪里难过啊！用司徒鳞威胁他的时候不是还很活蹦乱跳吗！ 独孤长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担忧道：“里安兄，常言道：悲涛噬心，慧灯易晦，你悲心过炽，难免神气两伤，心灯枯竭，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尽快排解一下吧，否则恐会伤及根本，缩减寿命……” “唉，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排解就能释然的。”楼仰雪指了指自己心口，轻轻一笑：“这里空掉的地方，必须用仇人的鲜血来填满才行。” 独孤长风闻言，不由哑然失语。 楼仰雪看向朝他推来的玻璃舱，眸光微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喊了监管者66666：“五六，等会儿仪器检测的时候，你能不能试着用力量覆盖我的大脑？” 监管者66666有被他的提议惊到：[你认真的？] 楼仰雪冷静道：“悲之郎能用黑蝶口器吸取快乐，而祂的测悲枪，检测头盔，覆盖的地方都是头部，所以我猜测，那些仪器的检测对象都是我的大脑，而检测方式也必定也与口器穿刺有关。既然你之前能用微电流刺激我的大脑体感皮层，就说明你能触碰到我的大脑，五六，我需要你保护我的大脑，不让悲之郎窥探到我的真实数值。” 监管者66666很快想起来，之前为了让楼仰雪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掌握诡市的登陆图腾，它让楼仰雪氪金升级了自己一次，然后靠微电流刺激楼仰雪的大脑体感皮层，在楼仰雪的手心里“绘制”出了图腾的样式。 只是略一停顿，监管者66666便快速分析道：[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用力量覆盖你大脑的时候，你得控制住你的灵感，不要让它攻击我。] 大脑是非常玄妙的部位，它不仅控制着躯体的各个部位，还承载着异常重要的精神领域——灵海，灵感由灵海诞生，也保护着灵海，监管者66666要想用力量包裹住楼仰雪的大脑，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楼仰雪自身的灵感。 楼仰雪却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很擅长控制灵感，你放心去做就行了。” [OK，那我发力了，我第一次进行这种操作，可能会跟你的灵海发生碰撞，有点痛，你忍一下。] 楼仰雪“嗯”了一声，感受着脑袋里传来的细密疼痛，神色正常地走向玻璃舱。 这次楼仰雪的额头上连接了更紧密、数量也更多的贴片，刚一贴上，玻璃舱屏幕上的数值就开始疯狂上涨。 1000，5000，10000…… 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值。 转瞬间，屏幕上的数值已经抵达了15000，然而这个数值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抛下了其他的乘客，激动地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位乘客究竟有着多么庞大的悲伤和痛苦。 楼仰雪深吸了一口气：“五六，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你猜怎么着，我刚刚发现扎进来的口器了！再等我几秒钟，我马上就好！] 监管者66666急匆匆地说着，伴随着它的话语，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值忽然开始减缓上涨速度。 [行了，大功告成！]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兴致勃勃道：[我大概搞明白他们这个检测仪器究竟是什么机制了，你说吧，你要多少数值，我现在能手动控制了。] “这么厉害？我们五六真是不得了了！”楼仰雪颇感惊讶，立即说：“就控制在一万五六左右，不要再多。” [好！]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玻璃舱上的数值终于停下了。 一万六千一，相较于一千两千的数值，已经高得让人咋舌。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360度大转变，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房卡：“顶层总统套房，请允许我带领您进入专属的贵宾电梯。” 楼仰雪走出玻璃舱，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上去非常淡然：“先不去客房，我要等他。” 楼仰雪指了指不远处的玄徵，被他指到，神色微微沉思的玄徵立即眼睛一亮，拖着行李箱就走了上来。 路过检测门，红叉再次亮起，工作人员这次可不敢随意对待问题乘客了，微笑着道：“先生，您的行李箱里好像携带着活物呢，可不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呢？” 玄徵全副心神都落在楼仰雪身上了，闻言勉强分出一缕视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要看？” 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万一这个乘客也是个极度悲伤的乘客怎么办？若是在此时惹怒了他，之后的心灵治疗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保险起见，工作人员先拿出测悲枪，准备先测一下数值。 伴随着“滴”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数值。 工作人员看到屏幕的鲜红色，先是一喜，看清数值后，还没完全蔓开的喜色顿时被不可置信取代。 “5.2？怎么会是5.2！”工作人员冲着玄徵失态地质问道：“你一点都不悲伤，你是怎么上船的？下去！幸福号不欢迎不需要疗愈心伤的旅客！” 玄徵不耐地皱了皱眉，直接将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他：“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楼仰雪见状嘴角一抽，玄徵该不会是要—— 工作人员狠瞪玄徵一眼，倒想看看行李箱里究竟有什么，于是就在他愤愤打开行李箱的瞬间，小章鱼.zip猛然解压，化作冲天的章鱼柱，先是将工作人员狠狠创飞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又天女散花般地落下，飞向四面八方。 普通乘客们哪里见过这种漫天掉章鱼的场面，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工作人员们也疯了，哪里还能管的上玄徵，不知从哪找出了网兜，全都开始焦头烂额地四处抓章鱼。 在一片由章鱼引发的混乱当中，玄徵插着兜来到了前台，在一堆房卡里轻松找到了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金卡。 5.2怎么了？就算祂只吃过爱情的苦，祂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得目瞪口呆，百里默言还好，他早就知道玄徵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都是章鱼了，因此看到这幅炸裂画面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独孤长风就不一样了，刚进城的山上人完全没想到，小小一个行李箱里，居然还能装那么多的章鱼！！ 而且为什么是章鱼啊！是宠物吗？是什么特殊能力吗？他真的难以理解啊！ 鱼灾大爆发的混乱中，一只小章鱼背着大部队，悄摸摸落在了楼仰雪的头顶。 楼仰雪摸了摸头顶的小章鱼，觉得这幅画面实在诡异到有点滑稽了，没忍住唇角上扬，忍着笑意对玄徵说：“行了，走吧。” 监管者66666惊奇地发现，说出这句话时，楼仰雪的san值居然缓缓上升了1点。 监管者66666：[……] 不是，邪恶银渐层，这样都能让你感到高兴，你的口味真的有点邪门了啊！ 神塔，你真的把他养得很差！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神塔，为什么我们家精灵到你们黑工厂打工了一百年，就打出了工伤？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挥舞触手狂锤神塔* 伤上加伤的神塔：……都说是黑工厂了！！ 第72章 满厅乱爬的小章鱼分散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四人趁机进入了贵宾电梯。 楼仰雪刷了自己的房卡，“滴”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轿厢很快倒映出四道身影，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最忍不了尴尬的独孤长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回到玄徵手里的行李箱，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位道友，请问你的行李箱里为什么会装着那么多的章鱼？” 对待渺小的人类，玄徵的态度一向轻慢，祂轻嗤一声：“愚蠢的凡人，你以为你——” 楼仰雪一脚踩在祂的脚上，微笑着碾了碾，这章鱼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万一被这两人发现邪神身份，之后怎么合作？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感受到精灵威胁的玄徵只得暂时放下身段，冷冷道：“海鲜，用来吃的。” 说完，祂一把抓起惬意趴在楼仰雪头顶上的那只章鱼，丢进口中，即刻炼化！ 落在外面的一根章鱼腿惊慌挣扎，目睹活吞章鱼的独孤长风受到巨大的冲击，瞬间瞳孔地震。 楼仰雪已经逐渐习惯玄徵的鬼畜操作了，见状只冷静扒开玄徵的嘴，从祂的嘴里把小章鱼抢救了出来，一边用魔法洗小章鱼，一边对目瞪口呆的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说：“在行动之前，我们先确认一下这次行动的目标，我是为了杀悲之郎，你们呢？” 听楼仰雪这么说，独孤长风凌乱的思绪强行被拉回正规：“我也一样，默言兄，你呢？” 百里默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满眼红血丝：“我不知道，我想下船……但来都来了，我觉得我应该把我的记忆找回来。”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都是寻找悲之郎。”楼仰雪点点头：“悲之郎给百里老师的信里，说明了最终的目的地是‘悲之郎集团’，也就是说，船会靠岸，靠岸后的地点，才是真正的‘悲之郎集团’。” 百里默言不明白楼仰雪为何要特意强调这一点，目露沉思：“这个我们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老师，你审题不严谨啊。”楼仰雪好笑道：“这艘船的名字叫幸福号，检票员最开始就说了，它会开往幸福的彼岸，你以为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快乐，仇恨尽消，没有遗憾和不甘，整个人超然物外，完全升华。” “那么问题就来了——” 楼仰雪眯起眼，缓缓问：“如果我们在这艘船上被幸福洗脑，下船后还会想去杀悲之郎吗？”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齐齐一怔。 恰在此时，电梯门打开，楼仰雪率先走出电梯：“到房间里再说。” 楼仰雪按照自己房卡上的房间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开了房门，推开门，精美奢华的装潢映入眼帘。 四人在沙发上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应如此，”独孤长风沉吟道：“我是为了给徒弟报仇而来的，悲之郎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让我徒弟起死回生，这种仇恨，又该如何消弭呢？” “答案不是近在眼前吗？”楼仰雪看向百里默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脑子，只要乘客失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独孤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他摘下斗笠，随手放在一边，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幸福号会在靠岸之前，用某种手段清除我们的记忆？” 楼仰雪没有把话说死：“以我的经验，大概率会是这样。” 他继续道：“幸福号按照悲伤数值，提前将乘客分为了三六九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着什么深层动机，现在完整的规则还没展现出来，我们需要主动进行探索。” 副本小白独孤长风认真提问：“是要分头行动吗？” 楼仰雪点头：“今天是第一天，一般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就以搜集线索为主。”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两人表示理解，跟约定了再次汇合的时间，就各自离开了，只有玄徵像生了根似的，坐在楼仰雪身边不动如山。 楼仰雪暂时没有理祂，先跟监管者66666说起了刚刚检测的事：“五六，你看到的口器长什么样子？” 监管者66666立即答道：[非常细，比你之前炼成道具的口器要细上很多倍，而且扎得非常快，要不是我用力量包裹住你的大脑，还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它。] “看来得去搞一个测悲枪或检测头盔来，拆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楼仰雪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监管者66666：“五六，你是怎么做到控制仪器数值的？” [说起来有点复杂，我简单地跟你形容一下吧。]监管者66666说：[监管者没有情绪这种说法，如果将你的悲伤比作流动的水，那我的力量就是面粉，你脑子里的水多了，我就往里面加点面粉，和成面，口器就吸不到你脑子里的水了，数值不就下来了吗？] “……”楼仰雪怀疑监管者66666在夹带私货地内涵自己，但没有证据。 [想要数值上升也很简单，我撤掉一点力量，把被面粉锁住的水释放出来就好了——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楼仰雪：“……能理解，非常生动形象。” [就是不知道悲之郎是怎么提取记忆的，]监管者66666跃跃欲试道：[如果也是用口器吸的，说不定我也能给它挡住！] 楼仰雪夸它：“六六你真是越来越强了，厉害厉害。” 这时，坐在旁边的玄徵冷不丁出声：“嘴角上扬5度，又在悄悄跟你脑海里的那个能量体说话吗？” 楼仰雪转头看祂，并不意外这邪神能看出这一点：“是又如何？” 监管者66666仗着玄徵听不见，也嚣张地跟了一句：[是又如何？] 玄徵幽幽道：“宝宝，我不希望我们的爱情里夹杂着第三者。” 楼仰雪诚恳道：“爱情？这位不知名的伟大存在，请问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吗？” 玄徵正要勃然大怒，想起自己的“贤夫良父”的人设，好险给忍住了，咬牙切齿地喃喃：“不知死活，等我凑齐聘礼，以后亲烂你的嘴……” “那你倒是去抓啊，光会说有什么用？”楼仰雪有恃无恐地抱臂看他：“才抓了一只，就开始遐想上了？您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尊名该不会是嘴炮与意淫之神吧？” 玄徵狠狠瞪着不知死活挑衅自己的精灵，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火热得有点吓人了。 楼仰雪也被祂看出一身的逆骨，把茶几敲得邦邦响，毫不客气地训起章鱼来：“看什么看！谁家贤惠人夫像你这样的，打猎打不到，就想着亲嘴！以前那么多人追我我都没答应，你要是半点优势都没有，我凭什么答应你，就凭你切片特别可爱特别多吗？” 居然被精灵嫌弃打猎能力不行，是章鱼就不能忍！玄徵憋屈不已，当即腾得站起身来，含恨咬牙道：“很好！有眼无珠的精灵，你给我等着，待我归来之时，我必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在我的触手下！” 说罢，祂大步朝着阳台走去，楼仰雪没好气地问了句“你去哪”，没有得到回应，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阳台上，玄徵指着下方波涛汹涌的大海，对着楼仰雪震声道：“等我从海里上来，你就完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海里总不可能有九十九只携带神格的异端吧？ 楼仰雪之所以提出这个交易条件，就是因为他很确定，这个世界必定没有一百只含神格的异端，所以自始至终，这项交易就绝不可能成功，只是为了用来哄这个邪神帮他杀异端罢了。 因此楼仰雪并不是很担心玄徵放出的狠话，瞥了眼海面，淡淡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玄徵见他无动于衷，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仿佛笃定祂不能捕猎成功一样，顿时火气愈燃愈旺，也越发急切地想向楼仰雪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火气一上头，人就容易冲动行事——章郎也一样。 于是玄徵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茫茫大海里，小小的水花溅起一瞬，祂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海中。 楼仰雪扶着栏杆往下看，惊讶地嘀咕道：“咦，真下去了？” 随便一激将就受不了，玩弄章鱼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监管者66666却有点未雨绸缪的担忧：[你这么挑衅祂，万一祂真抓到一百只异端，你翻车了怎么办？] 楼仰雪自信笑道：“不可能翻车的。” 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一百枚神格。 送走了不太聪明的烦人邪神，楼仰雪一阵轻松：“现在我们也开始搜集线索吧。” 楼仰雪先将整个房间搜索了一遍，找到了一张幸福号行程一览表。 海上行程总共有三天，登船日算作第一天，到第四天的清晨，幸福号就会就会抵达幸福岛，所有乘客上岛，进行幸福岛一日游。 一日游的行程包括参观悲之郎集团名下的悲之郎果冻加工厂，有意向的乘客，可以在工厂里亲自加工自己的记忆——甚至寄存自己的记忆。 之后，乘客们将会继续前往“幸福博物馆”进行参观，并在参观结束后，获得由博物馆量身定制的幸福纪念品。 “果冻加工厂……”楼仰雪目光落在这行字上，微微眯起眼：“狂欢之神说过，【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被关在某个人肉果冻厂里……会是幸福岛上的那个果冻加工厂吗？” 监管者66666已经振奋了起来：[冲啊！挖悲之郎神格，抢王孢！] 而就在此时，玄关处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工作人员甜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伊里安先生，由于您的悲伤值过高，我们优先为您安排了心灵疗愈项目，您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呢？” 心灵疗愈项目？ 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纷纷一静，那是什么？ [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楼仰雪略一思索，便从容朝着门口走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杀死“神”，就必须先弄清祂的权柄是什么，才能找出祂的弱点。 他倒想看看，悲之郎究竟要怎样治好他破裂了一百二十五年的陈伤。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章鱼穷！ 遂，为爱跳海。 邪恶银渐层：*露出邪恶计划得逞的小微笑*哈哈！祂根本不可能在地球抓到一百只有神格异端，我赢了！ 第73章 楼仰雪跟着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坐电梯抵达了顶层。 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楼仰雪走出电梯，展现在楼仰雪眼前的，是一扇刻绘着白色图腾的黑色大门。 图腾的样式跟检票员敲在船票上的印章一模一样，楼仰雪猜测，它大概率就是悲之郎的神之图腾。 神之图腾有很多种形状和样式，而悲之郎的图腾呈现的是一种很典型的几何形中心对称，叠加的立体正方形中央，是一个特别繁复的三角形，乍一看，很像一只趴在无限镜像当中的蛾子。 “这里就是我们的心灵疗愈室了。” 工作人员微笑地为正在打量图腾的楼仰雪介绍：“我们的心灵疗愈师已经在里面等候您了，第一次的体验时间是一小时，如果您的症状在心灵疗愈后有所改善，您可以选择在下次疗愈时增加时长。” 楼仰雪：“如果我对疗愈效果不满意呢？” “伊里安先生，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您，凡是从疗愈室出来的乘客，无一例外，全都会选择再次进行心灵疗愈，足可证明我们心灵疗愈项目的价值。”工作人员脸上洋溢出自得的笑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楼仰雪微挑眉梢，作势要去推门，工作人员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出声：“等等！伊里安先生，心灵疗愈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因此禁止携带其他生物入场。”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块警示牌，警示牌上印着一只非常眼熟的黑色Q版章鱼，并在章鱼身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下面印着一行小字，写着“禁止章鱼入内”。 “——特别是章鱼哦。”工作人员将告示牌往门里一放，脸上的得体微笑失去了温度，不欢迎的目光冷冷瞥向楼仰雪的衣兜。 369号小章鱼闻言从楼仰雪衣兜里探出一颗章鱼脑袋，血红的大眼睛里恶狠狠地瞪着工作人员，同样不友好地朝着工作人员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啸。 “……”楼仰雪没想到小章鱼竟然已经被幸福号全船抵制了，幸福号还专门为小章鱼设置了一个禁止入内告示牌，这能防住什么？章鱼能听话才怪。 楼仰雪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他伸手按住兜里张牙舞爪的小章鱼，五指将它夹起来，放在了告示牌上方，嘱咐它：“你留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儿就出来了。” 369号小章鱼用两根触手扒住“禁止章鱼入内”的告示牌，其余的六根触手紧紧缠着楼仰雪的手腕，水润的大眼睛执着地看着楼仰雪，显然不愿意跟楼仰雪分开。 “不听话？那我就去找其他小章鱼，让其他小章鱼待在我身边，”楼仰雪绷着脸PUA它：“多的是听话的小章鱼愿意留在我身边，你不干，有的是章鱼想将你取而代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369号小章鱼陷入沉思，369号小章鱼大为震撼，369号小章鱼开始惊慌。 它用指甲盖点大的脑子权衡了一番利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楼仰雪的手腕，显然已经被PUA成功。 这么点大的章鱼，就是好糊弄。 楼仰雪满意摸摸它的Q弹触手：“你好特别，跟其他的小章鱼都不一样，我好像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这句话简直戳在了369号小章鱼的脑巴上！祂不由生暗爽，1号2号3号来得再早又怎样，还不是因为不会做鱼而被精灵厌弃了？感情这种事，讲究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谁更合眼缘！ 眼看自己获得了精灵的青睐，369号小章鱼决定维持精灵喜欢的鱼设。于是祂乖巧蹲在告示牌上，冲楼仰雪懂事地挥挥触手。 楼仰雪也冲它挥挥手，忍着笑意推门进去了。 监管者66666对此的评价是：邪恶精灵渣男语录持续更新中。 吐槽了几句楼仰雪的糊弄话术，监管者66666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疗愈室内的景象吸引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空茫一片，除了不远处的桌椅，没有任何装饰品。 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身披白袍的男人，他头发微卷，长相儒雅，戴着单片复古银色眼睛，长长的银色镜链垂挂下来，末端坠着印有悲之郎图腾的装饰圆环。 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的舒服长相，脸上的笑意也恰到好处：“欢迎您体验我的心理疗愈，我是您专属的心理疗愈师——厄解，伊里安先生，请坐。” 厄解的对面摆着一张椅子，楼仰雪在椅子上坐下，看到桌上摆着一份问卷，便问：“需要填问卷吗？” 厄解彬彬有礼道：“需要，请您放心，我无意窥探您的隐私，让您填写问卷，仅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了解您的心结而已。” 楼仰雪拉过问卷，随意扫了一眼问卷上的内容。 1.在遇到改变您人生的那个节点前，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2.那个节点里，发生了什么让您悲痛又无奈的事情，有人死亡了吗？是否遇到了让您抱憾终身，悔恨不堪的事情？ 3.节点发生后，您是否为了挽回一切付出过巨大的努力？您是如何做出努力的，您的努力有成效吗？有人因您的努力得到救赎吗？有人因您做出的努力而死吗？在这个过程中，您是否产生了更大的遗憾和执念吗？您的执念是什么？为了那个执念，您做出了什么突破底线的事情？您真的觉得您能完成那个执念吗？ 4.这些悲伤往事当中，您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您最想遗忘的事情是什么？您最…… 楼仰雪看到这里时，忽然听到了监管者66666强忍震撼的颤抖声音：[别、别看了！] 楼仰雪猛然掀起眼帘，却见白茫茫的空荡房间里，竟不知何时漂浮了无数黑色的二十面体水晶，它们散发着深红色的光泽，将原本的白色空间变成了不祥的血红。 一颗散发着深红光泽的二十面体水晶飘到了厄解的手心当中。透过水晶的表面，可以看到其中无限循环的千层镜像，它们被数道线条切割成数不清的破碎三角，每个三角里，都播放着不同的画面。 楼仰雪望着那些画面，神色冷了下来：“谁允许你窥视我的记忆？” 他什么动作都没做，只是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厄解手中的那个二十面体便轰然破碎。 无数飞溅的碎片擦过厄解的面庞和手臂，在他的皮肤上划出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自发避开了楼仰雪，仅从他的鬓边虚虚擦过。 厄解似乎早预料到了这一幕，他笑眯眯地掏出一块手帕，先是擦了擦自己鲜血淋漓的脸，然后又从眼珠里抠出嵌入其中的碎片，轻声感慨道：“您真是一位脾气很坏的乘客。” “这就是你们心灵疗愈的方式？”楼仰雪冷冷道：“完全没有感觉被疗愈到，反而更加暴躁了，疗愈师，如果我杀掉你，幸福号会变成不幸福号吗？” “抱歉，这是必要的流程，我说过，我无意窥探您的隐私，刚刚发生的一切，仅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了解您的心结而已。”厄解不慌不忙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正式的心灵疗愈了。” 楼仰雪没说话，厄解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很深的黑色，这说明您的内心有着非常浓重的悲伤，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浓郁的黑，想要彻底疗愈，恐怕有点难度……不过，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在楼仰雪冷漠的注视下，厄解竖起一根食指，无形的气流以他们为中心，开始往四周扩散。 在这道强劲的气流下，悬浮在空中的黑色二十面体也开始疯狂旋转了起来，一根根黑红色线条抽丝剥茧般地从它们身上脱落，随着无形的气流汇聚到飓风的中心，在楼仰雪和厄解的中间凝聚成一个黑红色的茧。 而随着黑色线条的抽离，黑色水晶的色泽逐渐变得暗淡，其中的深红光泽也开始褪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色泽皆转向纯净的白。 这显然不正常！监管者66666大感不妙，慌忙测了楼仰雪的san值，然后震惊地发现，楼仰雪的san值真的涨了！涨到了惊人的60点——甚至这个数值还在继续往上涨。 而到了这时，黑红色线条结成的茧已经有一人高了。 自始自终，楼仰雪都保持着旁观的态度，冷漠地看着这个茧越结越大，直至彻底挡住了他和他对面的厄解。 厄解在茧后笑眯眯地问：“伊里安先生，现在您感觉如何？” 楼仰雪感知了片刻，记忆还在，但悲伤的感觉消失无踪，再次回忆那些记忆时，他仿佛从亲历者变成了俯瞰一切的旁观者，内心毫无波动。 记忆还保留着，被吸走的仅是负面的情绪。 楼仰雪勾了勾唇角：“很拙劣的小把戏，你们就是靠这样的拙劣医术来糊弄乘客的？” “拙劣，但有效，不是吗？”厄解笑道：“您的内心显然已经平和下来了，正如此刻，我已经感觉不到您的对我的杀意。” 第74章 “感觉不到，就是不存在吗？”楼仰雪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们疗愈师还挺唯心主义。” 说着，他抬起手，四周的白色二十面体同时碎裂，迸溅的无数碎片如同被定格，全数悬停在半空，楼仰雪屈指一勾，它们便自发旋转，尖锐的一端直指黑红之茧后的厄解。 “很可惜，虽然仇恨感没了，但我还有无数必须杀异端的理由，所以，我可以不含任何情绪地……杀死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楼仰雪身后万刃齐发。 悬浮在半空的悲伤之茧被密集的碎片切割得四分五裂，化作四散的飞絮，然而它们还未飞到楼仰雪面前，就被一层无形的魔法屏障牢牢挡住。 而坐在悲伤之茧后面的厄解，则被穿透悲伤之茧的碎片瞬间肢解成数块。 嵌满白色水晶碎片的尸块滚落一地，因为尸体碎得太过惨烈，几滴血珠甚至溅到了楼仰雪的面庞上。 楼仰雪没什么表情地用指腹揩了一下，毫不含糊地一个火球术砸上那些尸块，当场就将厄解原地火化。 杀怪不补刀，小命随风飘，这道理老玩家都懂。 这套杀人放火的流程是如此干脆利落，监管者66666甚至完全没反应过来，战斗就结束了。 刚挑衅完楼仰雪的厄解死得不能再死，楼仰雪随手挥散悲伤之茧遗留在空气中的飞絮，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有这点小把戏吗？小世界的异端还是太逊了。”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艰难地问：[不是，你就这么把疗愈师打死了？这剧本不对吧？你不该跟疗愈师笑里藏刀地互相试探对方底细，然后危机四伏地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九死一生逃出疗愈室，一边躲避疗愈师追杀一边紧张刺激地搜查其他线索吗？] 楼仰雪疑惑道：“他就是个B+级异端，我现在是A级了，为什么要受他鸟气？没经验的新手玩家为了求稳，倒是需要像你说的那样操作，但我都是老玩家了，哪有功夫跟他扯七扯八？直接打死显然更高效。” [你是老玩家我知道，我就是有点猝不及防……]监管者66666郁闷道。 毕竟楼仰雪前几次进沦陷地都还算低调的，讲究的都是以智取胜，但楼仰雪这次上来就暴力干掉一个小BOSS，演都不演了，着实让监管者66666有点吃惊。 楼仰雪起身，直接绕过桌子，踩着一地的血水混合物，开始翻抽屉，边翻边对监管者66666说：“五六，你知道我一共经历过多少个副本吗？” “是一万三千九百六十二个，换算下来，平均每隔三天进一次副本。” 楼仰雪翻出一沓的档案，头也不抬道：“我下过的副本，无论是从难度上，还是复杂程度上，都比这个世界的沦陷地要高太多了。所以五六，你能理解我进入这里的沦陷地是什么感受了吗？” 监管者66666呆呆道：[……受伤的黄鼠狼进了鸡笼？] 楼仰雪难以评价监管者66666的离奇比喻，于是缄默着翻开档案，目光快速扫过档案内容，浏览上面记录的病人信息和治疗过程。 每个病人的治疗信息后都附带三张日记卡，日记卡上记录了病人三日诊疗后的体验和感想。 如果疗愈师没被杀死，心灵疗愈项目结束后，楼仰雪或许也会得到三张日记卡，日记卡的作用未知，但根据日记卡上的内容看，它的表面作用大概类似于释放内心的压抑情感，帮助乘客缓解焦虑和抑郁，减少感情积压。 楼仰雪哗啦啦一阵翻，在厚厚一叠档案里准确翻出了百里默言的档案，冷静有关百里默言的诊疗信息。 咨询者：百里默言 悲伤值：2568（高度悲伤） 悲伤原因：目睹挚友陆启流被邪神欺骗，在面前自杀身亡，却没有及时制止。 疗愈过程： 1.第一天，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36，情绪激动，产生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2.第二天，悲伤值反弹至4653，产生明显攻击意图，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25，情绪平和，没有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3.第三天，悲伤值反弹至10863，产生明显自残行为，给予悲伤吸取治疗，咨询者悲伤值降至0，情绪平和，没有攻击行为。（附日记卡一张） 总结评估：心灵疗愈成功。 …… 监管者66666看完诊疗信息，凝重道：[百里默言第一天治疗的时候也殴打了疗愈师，但他的悲伤值很快反弹了，你的悲伤值会不会也……] 楼仰雪不慌不忙道：“不急，先看看百里默言的日记卡。” 百里默言的第一张日记卡，字迹还算工整，上面写了一大长串字。 【本来不想写这个幺蛾子日记卡的，但那个叫厄解的傻叉说日记卡会被封存在档案里，我就写了，好歹给后面来的人留个线索。 如果有人能看到我的日记卡，我想告诉你，千万别去打碎那个黑红色的茧！！！这很重要！ 打碎那个茧后，茧里就会释放出一种……我形容不来的东西，总之，那个东西会不断在你眼前形成幻觉！ 我看到的幻觉就是我已经死去的朋友，他不断地跟我说，他后悔了，他计划的一切都不可能成功，一切都是邪神的陷阱，他流着泪，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咽气…… 我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会相信他那天方夜谭一样的鬼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邪神欺骗了！我真的做了错误的决定吗？我算不算陆启流的谋杀者之一？ 该死的！悲之郎就是找准了这个心理漏洞，故意来攻击我的，一定是的！！ 总之，千万不要打碎那个茧！千万不要！！那会让你非常痛苦。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心底，究竟压着多少没有浮上水面的负面想法……而那些负面想法，恰恰就是悲之郎拿来攻讦你的武器。 我打算明天再去找厄解一次，试试把他的头打爆能不能破解这个该死的幻觉……】 不能打破茧？ 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失语，转动视角，缓缓瞄向楼仰雪。 楼仰雪看完日记卡，不仅没露出懊悔之色，反而饶有趣味的微挑眉梢：“有意思，我就说这太简单了，不像S级沦陷地的水准。” 监管者66666差点吐血，居然还嫌副本不够难，邪恶银渐层竟恐怖如斯！这就是神塔高玩的强大自信吗？ 楼仰雪继续往下看。 第二天的字迹就有些潦草了，显然，经过第二天的“治疗”，百里默言的精神更加不稳定了。 【今天一早，我又去了心灵疗愈室一趟，想要杀掉厄解。 但是我失败了，因为厄解再次吸走了我的悲伤，我的内心又回到了那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哪怕想起陆启流死前的模样，也无法升起半分悲伤。 我痛恨这种治疗的手段！这是对于已逝之人的亵渎！ 可我确实无法再升起对厄解的杀意了。厄解是无辜者，他只是按照正常流程治愈我而已，我不能再亲手制造出一个枉死者，我不能…… 今天我没打破那个茧，所以今天我终于没有再看到陆启流……但我想起了一个很关键的细节，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陆启流根本不信仰任何神，他怎么会突然听从一位神的神谕，做出那样的疯狂决定？曾经我很困惑这个问题，但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 就在陆启流闭关创造【诸天】的前几天，我曾看到陆启流的家门口放了一个包裹，那个包裹上印着一个很独特的黑白图腾，好像是什么大学的校徽……我明明看到了它，却直接忽视了它，没有去丢掉这个一看就很邪异的包裹。 是这个包裹里的东西害死了陆启流，那是邪神寄来的死亡信件，陆启流就是看了这封信后，才会发疯的！我无比确定！天啊，我明明有阻止的机会，却没有去制止，我是害死陆启流的凶手！！ 我真蠢，我明明早就知道邪神的杀人手段那么多，陆启流疯了，我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发疯，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我要以死谢罪，死掉就不会感到这样的痛苦了…… （溅落的一滩干涸血迹） …… 这些真是我的错吗？】 日记卡的末尾，是一句被血迹晕开的狂乱字迹。 监管者66666看得心中一片发寒，短短一天的功夫，百里默言就从神智清醒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开始自残，悲之郎的能力当真如此强大？ 百里默言的放不下的事只有一件，可楼仰雪的遗憾之事却有无数件，如果那些悲伤全部以这种形式反弹回来……监管者66666简直不敢想象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会变成什么样子。 厄解“治疗”前，楼仰雪的san值就已经仅剩26，处在岌岌可危的崩溃边缘，如果这个数值再往下跌，甚至跌到0…… 在监管者66666战战兢兢的注目下，楼仰雪看向第三张日记卡。 神奇的是，第三张日记卡的字迹重新恢复了工整，显然，日记卡主人的精神状态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我决定放弃有关陆启流的记忆了。 既然他说他还有重新回来的那一天，那我就姑且相信他吧。 我会等到他回来，等到他证明他向我描绘的一切美好愿景都会变成真实。 但前提是，我得先活下去。 而怀揣着这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记忆，我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所以，对不起，陆启流，我要将你忘记了。 等到我取回记忆，希望你我已经重逢于黎明前的黑暗。 到了那时，我一定要拍着你的肩膀，笑着跟你说，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看，人类的黎明，真的到来了……】 百里默言的日记卡，到这里就彻底结束了。 看完这些日记卡后，不知为何，监管者66666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悲伤，仿佛也对百里默言的绝望和痛苦产生了片刻的感同身受。 楼仰雪也没有说话，目视前方，眉头微蹙，似乎也被感动到了，监管者66666忍着难过，问楼仰雪：[你怎么不说话？我也觉得百里默言很惨吗？] “嘘，别吵，我在数到底有多少人。”楼仰雪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一一点过虚空中不存在的“人”：“400……450……500……” [你在数什么？]监管者66666心下一凉，绝望道：[你不会也看到了亏欠过的人了吧？] 完了，楼仰雪也中招了！凭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他能撑得过这波悲伤反弹吗？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让我看看你亏欠过多少个人，然后我要用他们击溃你的心理防线，让你彻底精神崩溃！ 还是悲之郎：我退位让贤了，因为真正的悲之郎出现了[坏笑][问号][裂开][捂脸笑哭][爆哭] 第75章 就在监管者66666绝望之际，楼仰雪忽然笑了一声：“人数太多，这都穿模了。” 监管者66666：[？？？] 穿模是什么鬼？ “悲之郎这个幻觉机制还是太傻瓜了，”楼仰雪遗憾地摇了摇头，将一叠档案毫不客气地夹进胳膊底下：“好歹也让幻觉一个个上，几百个人全凑在一起，围着我说话，叫人怎么听得清楚，反倒让场面显得很像菜市场。” 监管者66666：[……] 好好好，还有闲心吐槽悲之郎，看来问题不大。 监管者66666稍稍放下点心，想到楼仰雪的岁数，又有几分感慨，悲之郎自己成神估计都还没一百年，哪会想到沦陷地里会来一个几百岁的超级怨灵……如果按照资历算，楼仰雪岂不是比悲之郎更有资格坐上这【寂灭与苦悲之神】的神位？ [这些幻觉对你影响大吗？实在不行，你要不要试着把眼镜拿下来？] 瞎了也有瞎的好处，说不定关掉S级眼镜后，楼仰雪就看不到那些幻觉了呢？ 楼仰雪却拒绝了，理由是：“看不到光明的感觉对我的影响更大。” 说罢，他带着档案，笔直地朝着疗愈室门口走去。 在楼仰雪的视野里，无数亡者往两侧退开，为他让出一条路，他们终于不再出声，只是沉默地注视着楼仰雪的身影。 楼仰雪目不斜视地从他们中间走过，无视了所有向他投来的目光。 走出疗愈室，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经不见身影，小章鱼放空地趴在“禁止章鱼入内”的告示牌上发呆，见他出来，大眼睛里瞬间添上了高光，立即朝他伸出短短的黑色触手。 楼仰雪将它从告示牌上摘了下来，捏捏它Q弹的触手，夸了它一句：“你真的有好好在这里等我，好乖。” 被精灵轻声细语地夸了一句，369号小章鱼顿时又爽了。 祂用触手贴了贴楼仰雪的手腕，确认精灵身上没有伤口，便满意地爬到楼仰雪头顶，眯起眼睛舒服地趴着了。 再次戴上章鱼帽的楼仰雪已经习以为常，他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 脚下不知从何处淌来了一些积水，浸没了鞋底，冰冷的水汽扑到了楼仰雪的手臂上，电梯门缓缓合上的同时，楼仰雪看到电梯门上反射出的倒影。 一个浑身滴着水的男人正站在楼仰雪的身侧，湿透的黑发贴在脸颊上，面色灰白，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这么久没见，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楼仰雪的眼角眉梢没有分毫的波动。 见楼仰雪不理会自己，男人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露出几分带着恨意的凄厉之色：“我代替你沉下冰湖，是想让你救我的妹妹，可你为什么杀了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楼仰雪抬步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楼仰雪从治疗档案的空白页撕下两张纸，分别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然后屈指在上面轻敲一下，将它们化作两只蹁跹的蝴蝶，目送它们从阳台飞走。 从百里默言的日记卡和楼仰雪的亲身体验来说，打碎悲伤之茧的结果确实算不上好，楼仰雪准备提醒一下自己的两个四字队友，让他们别去打破悲伤之茧。 特别是独孤长风，独孤长风久居山中，道心澄澈，一旦被幻觉侵扰，很可能心生魔障。 这个世道，越是善良的人，就越是容易受到这种把戏的影响。 当然，不去打破悲伤之茧，也不一定就是完全正确的做法，按照楼仰雪的推断，如果什么都不做，放任悲伤之茧继续存在着，茧里迟早也会孕育出某种不好的东西。 在发疯和无欲无求两个选项里，两害选其轻，楼仰雪宁愿队友的精神状态能一直保持稳定——至少能撑到他们下船见到BOSS。 做完这些后，楼仰雪正要继续翻阅档案，一个人忽然在楼仰雪的对面坐下。 “你总是这样，愚蠢地想保全所有人，”金发女人嘲讽道：“但事实是，你谁也保护不了。” 金发女人几乎悲悯地看着他：“醒醒吧，我们的家园都已经被神塔摧毁了，你费尽心机地想要回家，可你的家，真的还存在吗？” 她扯了扯唇角：“没有人需要你的拯救，因为你的所有子民都已经死了，死在了一百二十五年前。” “你不会还幻想着阿斯莫德会遵守诺言，帮你定格住即将崩塌的世界吧？” “就算祂真的遵守承诺，又能如何呢？精灵女神陨落，孕育精灵的母树也已经倒塌，你拿什么去拯救你的族人？” 楼仰雪用指腹摩挲着档案的边缘，垂下了眼睫。 金发女人女人轻轻叹一口气：“唤醒阿斯莫德吧，结束你无意义的牺牲，至少让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楼仰雪摩挲档案边缘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逐渐发白，他缓缓抬起眼睫，第一次认真打量出现在面前的幻觉，那双伪装后的黑眸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无尽的冷意。 在过往的一百二十五年中，楼仰雪见过很多喜欢玩弄心理战术的异端。 最开始的时候，楼仰雪确实会被那些幻觉动摇心神，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他也质疑过自己的选择，想过如果他当年选择求阿斯莫德帮忙，会不会有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他是不是也不用到处流浪，能够早早回归自己的故乡。 但后来，楼仰雪很快发现，这样的质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因为过往已经发生，而他能做的，只有沿着这条路，继续向前，直到在路的尽头，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 幻觉终究是幻觉，它们能提前预知到未来吗？显然不能，那么它们凭什么质疑他的决定？ 它们说楼仰雪救不了族人，楼仰雪就真的做不到吗？ 乾坤未定，楼仰雪能不能做到，绝不是区区幻觉能评判的。 楼仰雪从小就是一只非常不肯服输的精灵，几乎每一年，他堆的雪人都会被阿斯莫德隔空推倒，可楼仰雪从未因此放弃过堆雪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雪人，他可以废寝忘食地改良防御阵法，他可以用最坚硬的材料武装雪人，而不是去祈求施暴者不要继续施暴。 别人的力量终究是别人的，与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随时翻脸的邪神上，不如强大自己。 只要他还没死，他就绝不会认输。 如果悲之郎意图用幻觉打败他，那祂就大错特错了，神塔撒下的仇恨之火在楼仰雪心头燃烧了一百二十五年，从未熄灭过，光凭幻觉的三言两语，就想让他放下这么多年的执念？简直可笑。 但不可不说的是，悲之郎制造的幻觉真的惹怒了楼仰雪，任谁看到自己死去的朋友们被异端这么利用，都会非常闹心的。 “就这么喜欢品尝别人的痛苦吗？”楼仰雪冷笑道：“那我就让你品尝个够，希望到了那时候，你可别被撑死了才好……” 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寒毛直竖，只觉得邪恶银渐层已经彻底炸毛，并且露出了尖锐的爪子。 能把楼仰雪惹成这样，悲之郎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 上船的第一天，楼仰雪顶着无处不在的幻觉，将整艘轮船探索了一遍，不仅取回了过安检时被他粘附到天花板上的紫穹之钥，还顺了两把测悲枪回来。 楼仰雪拆了其中一把测悲枪，果然在枪里发现了一根极细的口器——比头发丝还要细上很多倍，全靠S级眼镜上自带的黑科技放大功能，楼仰雪才得以发现那根细口器。 路上派来搞事的异端是有口器的黑蝶，就连测悲枪里也藏着一根口器，楼仰雪有理由怀疑悲之郎的本体是一只长口器的蝴蝶。 到了傍晚的约定时间，楼仰雪和其他两个四字队友准时在房间汇合，开始交换情报。 “里安兄，我收到了你给我的传信，”独孤长风拿出楼仰雪用魔法飞给他的小纸条，凝重道：“后来服务员喊我去做心灵疗愈，我本想直接拒绝的，但是他们说，不做心灵疗愈的乘客无法获得幸福，没资格登岛参观，我就去了。” 楼仰雪立即问他：“长风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很平静，又不那么平静。”独孤长风皱了皱眉：“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如果不是你传来的纸条，我真的会毁掉那个茧，把我的悲伤抢回来。” 楼仰雪又问百里默言：“百里老师，你呢？” 百里默言按着额头，疲惫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悲伤的记忆早就没了，我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楼仰雪点了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情况，随后他掏出测悲枪，分别在每个人耳畔滴了一下。 经过第一天的“治疗”，独孤长风的悲伤值降到10，百里默言的悲伤值降到0。 两人都没产生幻觉，就是蔫蔫的，提不起打打杀杀的兴趣。 结合两个四字队友的症状，楼仰雪算是将幸福号的机制琢磨明白了。 如果选择打破悲伤之茧，乘客就会被幻觉侵扰，幻觉强度逐日递增，最终导致自残，乘客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能选择丢弃记忆保命。 如果选择不打破悲伤之茧，幻觉是没了，但由于感知不到悲伤带来的仇恨，乘客的攻击性也会跟着骤降，下船登岛后，悲之郎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的收割乘客人头。 面对此情此景，楼仰雪忽然想起什么，打了个响指：“两位，我有一计，或许能让你们恢复精神。” 独孤长风立即正襟危坐：“里安兄请说。” 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取出一根黑色口器：“正是此物，百里老师应该很熟悉它的功效了。” 百里默言看着那根似曾相识的口器，嘴角一抽。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第一天坐飞机的时候，楼仰雪伙同章鱼，在万米高空上抓住了一只黑蝶，并从黑蝶身上拔下了口器，当场炼制成了道具。 后来一路奔波，他们也遇到不少这种黑蝶，那些黑蝶的口器，无一例外全被楼仰雪拔了下来，炼制成了道具。 这种道具的效果，好像是……吸收快乐的感情？ 百里默言：“……” 疗愈师把悲伤吸走，只留快乐，你伊神医就把快乐吸走，只留悲伤是吧？ 好一个悲喜永动机！ 楼仰雪握着口器，看上去像极了一个非法行医的庸医，蛊惑他们道：“你们两个谁先试？”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我是神医，还有谁不服？[墨镜] 第76章 （五千营养液加更） 独孤长风讲义气，大义凛然道：“我先来！” 楼仰雪二话不说，拿起口器就往独孤长风脑袋上一扎，扎完后，独孤长风一下子愣住了。 在楼仰雪和百里默言的期待注目下，毫无预兆地，独孤长风的眼里忽然淌下两行笔直的热泪。 独孤长风抬起袖口，面无表情的擦了一把脸，然后冲楼仰雪狠狠比了个中指：“里安兄，神医啊！” 楼仰雪：“……” 百里默言：“……” 监管者66666：[……] 楼仰雪艰难地问：“长风兄，你是在夸我对吧，可你为什么要向我比中指？” 独孤长风怀念道：“是我徒弟教我的，他说现在城里人的潮流就是比中指，比中指，才能向别人表达出自己最激烈的感情。” 楼仰雪复杂道：“长风兄，你这徒弟……听上去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连师父都骗，这徒弟也不太像好人。 但很显然，独孤长风对自己的徒弟有一层极其厚重的滤镜，闻言，他顿时不赞同地强调道：“高台是很好的孩子，再老实不过了。” 楼仰雪对这个说法持高度怀疑态度。 既然确定了口器有用，楼仰雪就给百里默言也扎了一下，百里默言倒是没像独孤长风那样迎风流泪，只是肉眼可见地更加萎靡了。 “……”楼仰雪觉得百里默言这个状态不太行，于是拿出快乐魔药：“……算了，百里老师，你还是高兴一点比较好。” 百里默言曾经被幻觉逼到自杀，稳妥起见，还是让百里默言保持快乐的状态吧。 于是楼仰雪的对面，无情剑客眼眶通红，颓废教师迷之微笑，场面看上去颇有几分诡异。 楼仰雪默默拿出治疗档案，交给对面两人传阅：“这个就是我说的治疗档案。” 独孤长风快速翻阅完毕，重点看了有关百里默言的治疗记录，看向百里默言的神情顿时多了几分复杂，百里默言此刻心情正好，因此并未留意到独孤长风的复杂神色，含笑接过档案，便开始迅速翻看。 一段时间后，百里默言疑惑地抬起眼：“不是说有我的治疗档案吗？我怎么没有看见？” 独孤长风有些讶异，直接帮百里默言翻到了他的治疗档案，指着“咨询人”这一栏问他：“默言兄，这不就是你的名字吗？你看到的是什么？” 百里默言只随意瞄了一眼独孤长风指给他看的那一页，就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这个不是空白页吗？” “……”独孤长风跟楼仰雪对视一眼，很好，看来治疗记录也在悲之郎的屏蔽范围内。 百里默言看不见也听不见关于治疗过程的一切，独孤长风只能跟楼仰雪交流日记卡中的疑点，在这个过程中，百里默言双手放在膝盖上，就算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一味地微笑，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独孤长风的症状就与百里默言截然相反，在跟楼仰雪交谈的过程中，独孤长风的眼里总是常含泪水，声音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也亏得楼仰雪见多识广，才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淡定与他交流。 “长风兄，冒昧一问，你现在是觉得非常难过，所以才会流泪吗？”楼仰雪诚恳提问。 “没有难过，其实我现在心里既不快乐，也不悲伤……我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独孤长风吸了一下鼻子，面无表情道：“总之，就是控制不住地鼻酸、掉眼泪，” 楼仰雪递过去一张抽纸：“长风兄，辛苦了，不然你也喝点快乐魔药快乐一下？” “不了，徒弟死了，我实在笑不出来。”独孤长风拒绝了楼仰雪的提议。 “啊，对了。”独孤长风吸吸鼻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身上摸出了三张工牌，放到了茶几上，声音沙哑：“这是我今天下去找剑的时候，从他们的休息室里搞到的，你们看看，说不定对进入果冻加工厂有所帮助。” 终于听到了自己能听的内容，百里默言精神一振，当即拿起工牌查看。 楼仰雪也拿起了工牌，工牌上没有员工照片，只有员工名、所属部门和岗位，以及最后一栏的幸福值。 楼仰雪手里的这张工牌来自一个叫做“幸福小张”的员工，幸福值那一栏标着“617”的数值，所属部门和岗位则分别是“人力资源部”和“招聘员”。 监管者66666见此很是疑惑：［好奇怪，在果冻厂里，悲之郎怎么又不讲究悲伤值了？］ 楼仰雪在脑海里告诉它：“幸福号开往幸福彼岸，那里只有幸福，没有悲伤——至少明面上没有悲伤。” 如果用数值来衡量幸福，那么幸福指数低的比起幸福指数高的，是否又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幸福呢？ 楼仰雪收起工牌，对独孤长风点点头：“先留着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我也有发现，”一直迷之微笑的百里默言忽然开口：“我入侵了幸福号上的系统，找到了它的航海日志，还有一些航行数据记录，结合卫星系统，大致确定了幸福岛在地球上的位置。” 楼仰雪扫他一眼：“你拿什么入侵的系统？” 百里默言从脚边提起一个眼熟的金属箱，将它横放在桌上，金属箱自动伸展折叠，变成了一个散发幽蓝光芒的3D投影仪。 山里人独孤长风还未见过这种高科技，新奇不已地伸手探了一下投影：“默言兄，你这箱子不是也在安检的时候被扣走了吗？” “这是我以前炼制的一个S级道具，有自动跟随的能力，可以随时召回。”百里默言简单解释了一句，伸手点在投影图的一个位置上：“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 说这，他手动拉动投影图，拉出去了很远的距离，最终才点在了一个岛屿上：“这是我们的目的地。” “根据航海日志，这艘轮船经常会在这三处地方遭遇袭击。”百里默言标出三个点：“疑似其他海洋异端统治的危险海域。” “遭遇袭击后，幸福号会保护乘客吗？”独孤长风红着眼眶地看向百里默言：“还是说，他们会放任一部分的乘客被吃掉？” 幸福号会不会保护乘客尚未可知，但很显然，一旦有海洋异端袭击幸福号，那些因悲伤值低而被安排在底层船舱的乘客最容易被吃。 独孤长风眼眶更红，说不清是被气的还是被难过的：“悲之郎简直欺人太甚！” 百里默言脸上的微笑也稍稍敛起了一些：“总之，等船开到了这三个地方，我们务必要多加小心。” 楼仰雪和独孤长风都应了下来，这时独孤长风才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奇怪问道：“说起来，怎么一直不见无名兄？” 提起玄徵，楼仰雪目光微微一闪，淡然道：“不用管他，他下海了。” “下海？”独孤长风吃了一惊：“海里危机四伏，他就这样下去，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单说如何追上幸福号，也是一个问题吧？”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长风兄，”楼仰雪幽幽叹息：“章郎自有妙计。” 百里默言忽然“噗”了一声，被戳中什么笑点了似的，整个人笑得抖了起来：“哈哈，章郎，他可不就是章郎吗哈哈哈！” 独孤长风没get到笑点，耿直向楼仰雪提问：“为什么叫他章郎，就因为他装了一整箱的章鱼当口粮吗？” 楼仰雪闻言摇头叹息，怜爱地对独孤长风说：“长风兄，干完这一票你就回山吧，山下的世界尔虞我诈，太过复杂，不适合你。” 独孤长风似懂非懂，有些怅然地往椅背上一靠：“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只是不善此道，并非真傻……” 监管者66666轻叹一声：［是不是真傻，我们自有判断。］ 夜聊一番，交换情报过后，三人确定了再次汇合的时间，便再度分开。 监管者66666仔细一算，才发现这支小队的牛逼之处。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个队伍，竟汇聚了一个邪神，一个法神，一个剑神，一个赛博神，神奇地凑齐了四大神系——简直是远看群英荟萃，近看大佬开会！ 现在邪神已经下海单独打野，剩下三人坐船推塔，真是紧张刺激呢！ 不同于监管者66666的莫名亢奋，楼仰雪则是目露沉思，他回到自己的总统套房，往大size的复古风大床上一座，终于没忍住，向监管者66666问出了那个问题：“五六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的名字都是四个字？并且，他们的家族好像也有些渊源？” ［这个啊……这就要从污染大爆发，灵气复苏开始说了。］监管者66666答道：［根据资料记载，大概一百年前，污染爆发，异端开始在全球各地出现，正当人类的武装力量开始失效时，第一个人类力量超凡者诞生了。］ ［超管局将她的代号取为【女娲】，因为，她觉醒了一种名为【创世】的能力。］ “【创世】？”楼仰雪有些惊讶：“听上去很厉害，具体效果是什么？” [顾名思义，【创世】，即是创造一个她理想中的世界。] [【女娲】究竟想创造怎么样的世界，超管局并无记录，我只知道，在【女娲】动用【创世】的能力后，更多的超凡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人类再次拥有了抵御异端的力量。] 楼仰雪沉吟片刻：“我以为【女娲】会创造一个没有异端的理想世界。” [可能是做不到吧。]监管者66666无奈道：[爆发的污染遍布全世界，单凭一个超凡者就想清除全部的污染，未免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后来呢？【女娲】的结局是什么？”楼仰雪被监管者66666讲述的故事吸引了，忍不住询问结局。 ［这部分就属于绝密档案了。］监管者66666羞涩暗示：[我现在只是小小的B级监管者，哪有资格查看绝密档案？除非你将我氪到S级，到时候你想看啥绝密档案，我都能满足你哦~] 楼仰雪坚定拒绝诱惑：“又骗氪是吧？不氪，我自己都没恢复到S级。” “还有，这个故事跟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又有什么关系？” 骗氪失败的监管者66666幽怨道：[【女娲】创世后，有四个家族就此崛起。这四个家族分别是独孤，百里，司徒，钟离，很多惊世绝艳的玄梵神系超凡者就是从这些家族里诞生的，正因四大家族的存在，才让玄梵神系在之后的神系之争中站稳了脚跟。] 楼仰雪提出疑问：“你说四大家族盛产玄梵神系的超凡者，可百里默言不是科技侧神系的吗？” [大部分都是玄梵神系的超凡者啦，还有一小部分不知道是基因变异还是怎么样的奇葩，就会觉醒其他神系的超凡能力。]监管者66666默默补充一句：[就比如百里默言。] “哦，原来是这样啊……”楼仰雪摸了摸下巴，不知在琢磨什么。 精灵一思考，恶魔也发慌，监管者66666实在没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给你氪金，”楼仰雪眯起眼笑：“氪金说不定会有惊喜。” [当然有惊喜了！氪了金，我就能开启更多功能了！]监管者66666不疑有他，见楼仰雪有氪金意向，立即开启推销模式：[氪不了吃亏，氪不了上当，试试就知道！] 可惜，楼仰雪最终还是拒绝了它：“不氪，看情况再氪。” ［呜呜呜好吧……］ 夜色降临后，海上的黑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楼仰雪站在阳台上往外看，看到的只有浓墨般的深海。 海里这么黑，不知道玄徵跑到哪里捕猎去了……这么想着，楼仰雪戳戳懒洋洋趴在头顶的小章鱼，轻咳一声：“玄徵现在在哪？” 闻言，小章鱼抬起一根冰凉的触手，贴在了楼仰雪的额头上，传递给他模糊的心声：【海底……吃……】 楼仰雪疑惑：“吃什么？” 【吃……很丑的……海鲜……难吃。】小章鱼的心声当中满是嫌弃。 楼仰雪：“……”行吧。 想起章鱼简单粗暴的作战方式，楼仰雪不免脑补一只大章鱼挥舞触手爆锤各种海鲜，然后卷起海鲜，连内脏都不清理，就将它们整只塞进嘴里…… 楼仰雪头疼地按住额头，算了，有好好在杀异端就行，吃东西不讲卫生，都是小问题。 就这还想亲嘴……楼仰雪摇了摇头，他真是从没见过如此不注重个人卫生的追求者。 看不清海上的情况，楼仰雪索性关上阳台的门，回到卧室，准备冥想片刻。 幻觉总是缠着他说话，烦人。 监管者66666看着他跌回到27点的san值，不由有些担忧，提议道：[总这样也不行，不然你也喝点快乐魔药吧……] “没事，”楼仰雪在那张超大size，铺了六层软垫的华美大床上躺下，双手平放在腹部，闭上眼自言自语道：“我需要保持这样的状态，俗话说得好，遇善则善，遇恶则恶，用魔法对抗魔法，才是赢得游戏的取胜秘诀。” 监管者66666：[……] 我看你是又想作死了吧！ 吐槽归吐槽，监管者66666又能怎么办，这精灵倔得很，他自己不想治疗，监管者66666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平静的一夜过去，很快来到登船的第二天。 第二天起来，楼仰雪总觉得腰酸背痛，他扶着后腰，皱眉轻嘶了一声：“这床……有点硌人。” 监管者66666沉默地望向铺了六层软垫的豪华大床，这都还不够软？假的吧，你以为你是豌豆公主吗？ 不对，喷不了，这位是真当过王子啊！ 楼仰雪却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干脆用飘浮魔法将所有床垫都掀了起来，监管者66666狐疑地瞧了一眼，就见最后一层床垫的底下，竟然真的有一个巴掌大点的小盒子。 监管者66666：[…………] 靠！这都行？！！ 监管者66666彻底震撼了：［陛下，您都在神塔流浪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娇贵啊！］ “什么娇贵，它凸起一块，我能不知道吗？普通人都能感知到好吧。”楼仰雪抽空回了监管者66666一句，在手掌上附着了一层防御魔法，小心地将盒子拿了出来。 盒子很薄，大概只有1cm那么高，由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密码锁锁住，盒子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楼仰雪拿起纸条，发现上面只写着四个字：百里默言。 “难道是百里默言上次登船留下的线索？”楼仰雪掂了掂盒子的重量，匪夷所思：“但他把线索藏在床垫下干什么？” 监管者66666默默吐槽：【或许是在等待一位能发现它的豌豆王子。】 “……” 楼仰雪一阵无言，但既然线索直指百里默言，楼仰雪就用魔法传讯，找来了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心情很好的样子走进门：“你发现什么线索了？” “在床垫底下发现一个盒子。”楼仰雪把证据放在桌上：“盒子下还压着写着你名字的纸，可能是你上次乘坐幸福号时留的线索，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盒子打开。” 百里默言茫然地接过盒子，翻看了几下，便确认了楼仰雪的猜测，他微微皱眉，脸上难掩疑惑：“这是我以前做的小道具，主要功能是保护盒子里的东西，早就弄丢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楼仰雪只问：“能打开吗？” “能。”百里默言根本没碰盒子上的密码锁，而是在盒身上按了几下，齿轮转动声响起，扁扁的盒子突然拉长升高，化作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全黑色正方体。 百里默言将它握在手里，像旋转魔方一般将它快速旋转归位，短短十秒后，全黑的魔方就变成了耀眼的红色，紧接着，中心方块弹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指纹识别区。 百里默言将自己的大拇指按了上去，又扫描了自己的虹膜，红色魔方终于彻底解体，露出了盒子里的东西—— 一个U盘，以及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百里默言拿起U盘，然后将自己的手提金属箱变形为电脑。 他将U盘插入端口，手指不断翻飞。 楼仰雪则拿起那张卷起的纸条，展开。 纸条上同样写着非常简略的字迹： 【找到它。】 找到什么？ 还没等监管者66666想明白其中的深意，正在操作电脑的百里默言忽然出声：“这是一个定位程序。” 楼仰雪凑到百里默言身边，望向他的屏幕：“定位地点在哪？” 百里默言微微眯起眼：“对比卫星地图和经纬度，它的位置在——” 地图移动，红色定位点最终落在了一处岛屿上。 “悲之郎集团内部。” * 此刻，悲之郎集团内部的某处。 在一片浓郁到极致的黑暗当中，一点红光突兀地亮了起来。 虽然红光只闪烁了一下，便重新归于寂灭，但突然亮起的光源还是吸引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光，是光！”一道童声欣喜道：“小黑球，一定是你妈妈要来接你啦！” 黑暗中静默须臾，紧接着，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是我妈妈要来接我了吗……】 “真的呀！我妈妈来接我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光。”那道欢快的童声很快重新低落了下去，喃喃自语道：“可是我妈妈很快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蛾子……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小黑球安慰小伙伴：【那……等我妈妈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找你妈妈。】 “好呀好呀，找妈妈，找妈妈，我们都要找到自己的妈妈……” 在小伙伴兴奋到极致的喃喃自语中，小黑球也对它从未谋面的“妈妈”生出了一丝期待与向往。 自从小黑球有意识以来，它就已经待在黑暗当中了。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营养，四面都是墙，它没办法挪动，也没办法长大。 诞生意识后的每一天，它都感觉好饿，好孤独。 好在没过多久，黑暗中多了一个会说话的小伙伴，小伙伴告诉了它很多外面的事情，它这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妈妈的！ 妈妈非常温柔，会做好吃的饭饭，会保护自己宝宝。如果宝宝不在妈妈身边，那么宝宝一定是被人贩子偷走了！ 但是没关系，妈妈一定会来救宝宝的，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于是小黑球耐心等待了很久很久，但它始终没有等到自己的妈妈。 没想到，就在小黑球逐渐失去信心，以为自己已经被妈妈抛弃的时候，妈妈真的来了！ 小黑球很高兴，它忍不住朝着红点亮起的方向挪了挪，又挪了挪。 它的妈妈，一定也是一个非常美丽，非常温柔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菌菇与生机之神：你在喊谁妈妈？你爹在这[问号] 小黑球：我妈妈是是全宇宙最美丽的精灵，才不是丑八怪蘑菇，人贩子快走开[爆哭] 第77章 “这个定位代表什么？你有头绪吗？” 楼仰雪收回落在定位点上的视线，若有所思地看向百里默言，期望对方能给出一个答案。 然而百里默言也很茫然，他双手揪住头发，绞尽脑汁地努力回想，却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乘坐幸福号的经历。 大脑空空.JPG。 “我真想不起来了。”半晌，百里默言放下双手，他的头发已经被揪得乱七八糟，然而百里默言无心关注自己的形象，无奈道：“不过上面的字迹确实是我的，我觉得可以去找一找，说不定是我上次留下的什么重要线索。” 楼仰雪抱臂道：“万一是陷阱呢？” 楼仰雪现在是越看越觉得，百里默言身上疑点重重。 先不说百里默言在日记卡上的留言了，什么“等到我取回记忆，希望你我已经重逢于黎明前的黑暗”“你的牺牲是有意义的，看，人类的黎明，真的到来了”，陆启流已经死亡，百里默言怎么可能跟他重逢？就算他们真的能以另一种形式重逢，那百里默言又是如何确定，他们会在百里默言取回记忆后重逢？ 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百里默言五十年前登上幸福号的动机。 如果百里默言是来寻找幸福的，那么他又为何要在床垫底下藏匿线索？他又是如何确定，五十年后幸福号，刚好有人住进总统套房，又刚好躺上这张床？ 奇怪，太奇怪了。 就好像……百里默言会预言一样。 楼仰雪盯着百里默言，选择直接询问：“你有什么预知未来的技能吗？” “哈？”百里默言黑线道：“我要是会预言，你找上门的那一天，我早就带着我徒弟跑到最远的14区了。”哪会被这个瘟神缠上？！ “说的也是。”楼仰雪点点头，本来还想问陆启流会不会预言，想起百里默言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只能遗憾作罢。 ［所以你要按照定位找过去吗？］监管者66666好奇问他。 “为什么不找？”楼仰雪淡定道：“人家都提前五十年给我埋好彩蛋了，不找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发现定位器算是意外之喜，在不影响正事的情况下，楼仰雪也不是不可以顺路寻找彩蛋。 正当百里默言将定位器信号转移到楼仰雪的手机上时，门铃响了。 工作人员的甜美女声从门外传来：“伊里安先生，今天的心灵疗愈项目，您有兴趣继续体验吗？” 又来？楼仰雪跟百里默言对视一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起身前去开门。 “什么心灵疗愈项目？”面对笑容热情的工作人员，楼仰雪态度冷淡：“你们的疗愈师厄解不是已经死了吗？” 工作人员并未因为楼仰雪的言论而露出任何愤怒之色，笑容依旧如故：“没关系的先生！我们还有很多不同的疗愈师可供选择哦！” 楼仰雪闻言并不惊讶，平淡地点点头：“那再给我安排一个，我要能力最强，治疗效果最好的那个疗愈师。” “没问题！” 等楼仰雪打发走工作人员，重新关上门，百里默言再也保持不了默言，急切地问他：“你不是已经被幻觉干扰得很严重了吗？为什么还要去治疗，你不要命了？？” 楼仰雪一本正经道：“我想研究一下疗愈师究竟是什么构造，昨天杀的太急，都没仔细看。” 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想不通地喃喃：“你真的不怕被幻觉击溃心理防线吗……”明明悲伤值那么高，他的精神状况应该更岌岌可危才对…… “我确实对很多人有所亏欠，”楼仰雪轻轻一笑：“但同时，我也问心无愧。” 当你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从某个层面来说，反而是另一种程度的无懈可击。 ——也就是传说中的“债多不压身”了。 今天幻觉们的狂躁程度更上一层楼，它们开始伪造一些能够以假乱真的细节，意图加深楼仰雪的愧疚感，从而煽动他的自毁心理。 楼仰雪的san值因此暴跌到了10点，但楼仰雪并未以此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但这种异样的平静，有时候恰是一种最不正常的表现。 监管者66666隐隐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战战兢兢地想给楼仰雪讲几个冷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被楼仰雪拒绝了。 “没事，我很好，只是心情有点糟糕。”楼仰雪站在疗愈室门口，语气阴森得像一只刚从地狱里爬上的恶鬼：“杀谁可以让我的心情变好呢，好难猜啊。” 监管者66666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楼仰雪怀着满身的杀气进了门，同样的纯白空间，同样的桌椅，不同的是坐诊的疗愈师。 今天的疗愈师依旧长相儒雅，身上并未佩戴任何首饰，连眼神都是温和的，充满了包容和宽厚。 “欢迎您，伊里安先生。”疗愈师微笑开口：“我是您今天的疗愈师，您可以继续叫我厄解。” “你也叫厄解？”楼仰雪没有坐下，伸腿一踢，就将疗愈师对面的椅子远远踢开，找事的意思非常明显：“你跟昨天的厄解是什么关系？” 面对楼仰雪恶劣的态度，厄解的微笑分毫不变，那温柔的笑容像是被焊死在了脸上：“我们都是厄解，都能为您解除厄运带来的困扰。” “那么，我很好奇，你们能为自己解除厄运带来的困扰吗？”楼仰雪貌似好奇地问：“还是说医者不自医，你们只能帮别人解厄，却解除不了自己身上的困扰呢？” 闻言，厄解那张面具般的微笑面庞上，终于露出些许困惑的神色：“抱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楼仰雪没有跟他解释，下一秒，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厄解的面前，待厄解骤然回过神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么喜欢吸别人的悲伤，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楼仰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就让我看看，疗愈师到底能不能治疗自己的悲伤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楼仰雪手中的黑色口器骤然插入了疗愈师的头部。 厄解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 楼仰雪一只手握住口器不松开，腾出另一只手，从身上摸出了测悲枪，在他耳边滴了一下，数值很快显示了出来：16784。 惊人的数值。 并且这个数值还在继续上涨。 厄解完美无缺的笑容开始出现道道裂痕，如同陶罐上因风化而剥落的釉质，先脱落的是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头颅……不出几息的功夫，厄解的全身上下便彻底崩裂，皮肤化作片片飘扬的鳞翅碎片，血肉则变成色泽暗淡的暗红沙砾，沿着椅子流淌在地。 楼仰雪看了眼测悲枪显示的最终数值：20738。 “嗯，看来可以确定了，”楼仰雪点点头：“医者不自医，连疗愈师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他松开手，口中的黑色口器也因吸收的快乐抵达承载上限，四分五裂地落在了地上。 但是没关系，像这样的口器，楼仰雪在被迫特种兵的那三天里，可是收集了不少。 证实了吸收快乐对疗愈师非常致命后，楼仰雪又动了给疗愈师喂一口快乐魔药的主意，可惜厄解死得太快，没给楼仰雪这个机会。 因此，楼仰雪决定去寻找其他楼层的疗愈师，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小白鼠。 说干就干，楼仰雪无视愈演愈烈的幻觉，乘坐电梯下楼。 他的左边，一个精灵模样的女人怨毒地说：“别自以为是了，没人在乎所谓的尊严，你居然宁愿让所有精灵去死，也不肯向阿斯莫德求助，你的心真的好狠，你根本不配当弥萨伦亚的王！” 他的右边，身着祭祀服饰的精灵语气冷漠：“你是精灵女神最钟爱的孩子，危难来临之际，你竟然选择与邪神交易，弥萨伦亚以你为耻，精灵女神绝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楼仰雪垂下眼睫，喃喃道：“待我推倒神塔，我自会向所有人谢罪，需要我为之付出生命的那一刻远没有到来……总之，绝不是现在。” “你会失败，你会像阿斯莫德所预言的那样，带着整个弥萨伦亚堕入深渊。”祭司冷眼看他。 “放弃吧，回到弥萨伦亚。”女人的眼里淌出哀切的热泪：“你已经离家一百二十五年，我们都在等你。” 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侧滑开，楼仰雪却站定在原地，没有抬步出去。 监管者66666接连唤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由焦急万分，它生怕楼仰雪也被幻觉蛊惑，绞尽脑汁地思考片刻，终于想到了吸引楼仰雪注意的方法—— 正是之前用过的老套路，用微电流刺激楼仰雪的大脑体感中枢，在他的皮肤上生成触觉。 监管者66666用微电流一笔一划地在楼仰雪的手心里写下一行字：你还好吗？ 楼仰雪终于有了反应，然而他再开口时，却说出了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五六，你的声音也开始对我说话了，我现在听不到你真正的声音，如果你要跟我说话，就继续像这样写在我手上。” 监管者66666大吃一惊，它万万没想到，幻觉的范围竟然有这么大！如果连监管者的声音都能被幻觉覆盖，那么受幻觉侵扰的超凡者还能去相信谁？！ 监管者66666当即在楼仰雪的手心里写了个“好”字。 电梯门开了又关，楼仰雪按了开门键，走了出去，他目标十分明确地走向二楼疗愈室，冷静得完全不像受到幻觉干扰的人。 开门走进疗愈室，里面正有一个乘客在进行心灵疗愈，见到忽然进来的楼仰雪，乘客吓了一跳，擦擦眼角的泪水正要开口，楼仰雪一抬手，她便沉沉睡去，趴倒在了桌上。 疗愈师双手交握，略带疑惑地看向楼仰雪：“这位先生，您……” “不好意思，”楼仰雪从兜里取出一瓶粉色魔药：“治疗暂停，可以请你喝一下这个吗？” …… 楼仰雪看着伏在地上痛苦喘息的疗愈师，等待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疗愈师死亡，便出声询问：“你现在什么感觉？” 随着楼仰雪的话语声落下，疗愈师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衣领，好像无法呼吸一般，声线压得极细：“我感觉……我感觉……” 楼仰雪走近了些许，本想细听，不料下一秒，疗愈师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潮红的失神面孔，连瞳孔都是无法聚焦的状态：“我感觉——从未这么爽过！！” 楼仰雪：“……？” 他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疗愈师好像陷入了某种上瘾的疯魔状态，他猛地朝着楼仰雪的脚下膝行几步，然后用一种带着极致狂热的语气向楼仰雪祈求道：“求求您，先生，您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刚才的那种魔药，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眼看他就要抱上楼仰雪的腿，楼仰雪立即后退几步，让他抱了个空。 疗愈师扑倒在地，任渴望地朝着楼仰雪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再赐予我一些快乐吧！”疗愈师毫无形象地哭泣了起来，简直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只要您愿意再赐予我一些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场面……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监管者66666看着这一幕，总觉得疗愈师变得有点那个…… 楼仰雪低头看着疗愈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玩味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吗？” “当然！”生怕楼仰雪不相信似的，疗愈师急切地向楼仰雪保证：“只要我能做到！” 见疗愈师变得如此迫切，楼仰雪反倒不着急了，他慢悠悠往疗愈师原本坐着的椅子上一坐，双腿优雅交叠：“若是我让你背叛悲之郎呢？” 疗愈师狠狠一怔，紧接着，他的神色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这都做不到吗？”楼仰雪适时拿出一瓶快乐魔药，放在桌上：“看来你是不想再获得任何快乐了。” 见状，疗愈师终于放下纠结，红着脸脱口而出道：“我、我愿意！” “那我考考你，”楼仰雪单手抵住下巴：“悲之郎的本体在哪里？” “祂……祂在……”疗愈师浑身浮起虚汗，他的脸颊越来越红，语气也越来越迫切：“我只知道祂在火山里！” “火山？”楼仰雪慢条斯理地打开瓶塞，作势要往地上倾倒：“悲之郎在火山里干什么？” 疗愈师见状，立即爬了过去，迫切地张嘴去接倾倒下来的那滴快乐魔药，但楼仰雪是那么吝啬，只倾倒了一滴就摆正了瓶子。 只快乐了几秒的疗愈师哪能满足，这次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楼仰雪的问题：“主在受难，主投身烈焰，只为让幸福的力量福泽众生！” 楼仰雪满意了，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继续倾倒快乐魔药，等疗愈师张嘴陶醉地喝了两滴，便再次摆正了瓶口，问道：“你们从记忆里抽出的丝线是什么？它结成的茧又有什么作用？” “是、是悲伤！”疗愈师快速舔掉唇角的快乐魔药，急切地回答道：“如果乘客没有打碎悲伤之茧，我们就会将悲伤之茧运送到底舱，用来酿造灵魂之蜜——也就是悲之郎果冻的原材料！” 楼仰雪稀奇道：“你们悲之郎果冻的原材料不是人肉吗？” “不是的！”疗愈师双眼紧紧盯着压在楼仰雪手掌下的快乐魔药，语速极快地说：“原材料是灵魂之蜜，人肉才是那个提味的辅料！”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灵魂之蜜有什么作用，它——” 然而，这次楼仰雪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疗愈师双眼猛然暴凸，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疗愈师的神情变得狰狞，他拼命挣扎着，抓挠向自己的脖颈，但除了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没有丝毫用处。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急剧膨胀，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般，轰然爆炸。 飞溅的血肉炸得到处都是，因为有一层魔法屏障阻挡，楼仰雪的四周成了唯一的净土。 “这么快就被灭口了……”楼仰雪喃喃道：“看来悲之郎对手底下的员工有着很强的控制力。” 他将剩余的快乐魔药收了回去，起身往外走，顺带捎走了被他施了沉睡魔咒的那个乘客。 拉开疗愈室的门，楼仰雪正要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威严华美的低沉声线：“站住。” 这个声音……楼仰雪扶住门框的手微不可察地一僵。 似曾相识的声音宛如一把钥匙，开启了厚重生灰的上锁记忆，楼仰雪脑海中的回忆开始不由自主地倒带回溯……回到了国破家亡的那天。 那天，入侵者将污染播撒至整个维兰斯大陆，为了保护整片大陆的生灵，精灵女神与入侵者进行了残酷的战斗……最终，祂的神血化作一场血雨，撒遍了整个维兰斯大陆。 他站在城墙上，沐浴着这场由精灵女神化作的血雨，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守护神已经陨落，维兰斯大陆的生灵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而他太过弱小，根本没有能力挽救自己的世界。 要眼睁睁看着入侵者毁掉他的家园吗？当然不。 于是，他不得不向曾经最厌恶的邪神祈求帮助，只求能换得维兰斯大陆的一线生机。 楼仰雪大概永远忘不了那道回应他的声音……那道高高在上的，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声音。 【已经坚持不住了吗？我早就告诉过你，向我祈求是最省力的一条路】 “需要我帮你回头吗？” 楼仰雪抓住门框边缘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是幻觉？ 还是真实？ 第78章 亡魂的诅咒声、祭司的斥责声、女人哀切的呼唤声……所有嘈杂的幻觉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那道声音在记忆的深渊中反复回荡。 实质性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楼仰雪的每一根神经都寸寸绷紧，充满了如临大敌的防备。 “怎么不逃跑？”那声音再次响起，近得仿佛就在他耳畔低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的傲慢：“是已经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一根冰凉的手指点上楼仰雪的后颈，而后隔着一层衣料，沿着凹陷的背沟狎昵地下滑，隔着一层衣料，摩挲着他的肩胛骨。 楼仰雪猛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的幻觉只是围着他说话，从没真正地触碰到他过，如果说这个阿斯莫德也是幻觉的话，那就代表幻觉的强度已经升级了一个档次，足以混乱感官触觉，变得无限接近真实。 他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门框的手，指腹在冰冷的金属表面留下几道湿冷的汗痕，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四周的墙壁突然像活过来一般，开始剧烈地扭曲蠕动，无数如同红色血管般的细密纹路在墙壁、天花板表面浮现、蔓延。 紧接着，那些扭曲的竖线当中，突然睁开一只只血红的巨目，它们散乱地镶嵌在墙壁上鼓动的血管当中，眼瞳邪恶地转动着，最终齐齐锁定了楼仰雪。 楼仰雪的视线强行略过那些令人作呕的猩红眼珠，落在身后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一百二十五年前，弱小的楼仰雪根本无法直视阿斯莫德的本体，所以当阿斯莫德以人形降临在楼仰雪的面前时，楼仰雪只能低垂视线，以免眼球因这亵渎的行为而猛然爆开。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楼仰雪当时根本没看清阿斯莫德的容貌，只听见祂那充满轻蔑与恶意的声音。 而一百五十年后的今天，楼仰雪依然没能看清阿斯莫德的容貌。他身后仅存在着一个人形的轮廓，耀目的神光遮挡了祂的身形和面庞，令祂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威严，仿佛一道亘古存在的阴影投射到了现实。 楼仰雪瞳孔骤缩，不免失神一瞬，下意识喃喃道：“阿斯……莫…” 他的衣兜中，369号小章鱼豁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 与此同时，海面上的风浪忽然变大，原本平稳行驶的幸福号随着翻涌的海浪，开始上上下下地大幅起伏。 天幕蓦然阴沉了下来，艳阳被乌云遮挡，海水如被墨水浸染，晕开了浓郁得令人心慌的墨色。 不出几分钟，天空乌云密布，压得极低的云层当中，依稀可见紫色雷光。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按照约定时间汇合，却迟迟不见伊里安的身影，正商量要不要去寻找伊里安，忽见外面天色大变，他们心知不妙，立即前往甲板查看情况。 独孤长风下盘极稳地站在起起伏伏的船板上，他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住翻腾的墨黑海面某处，不知发现了什么，忽而沉声喝道：“默言兄，你看那！” 百里默言刚借着金属箱变形成的机械下肢站稳，听到独孤长风的喊声，他抹了一把脸，艰难朝着独孤长风指的方向看去—— 恰在此刻，一道撕裂天穹的紫色闪电轰然劈落，惨白与妖紫交织的刺目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墨海。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数条难以想象的巨大触手破水而出，它们如同来自深渊的深红巨蟒，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悍然破开沸腾的海面，冲天而起。 百里默言瞳孔骤缩。 单单是其中的一根触手，就有两艘幸福号那么长，他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异端的本体会庞大到什么地步！ 更令人绝望的是，那些盘旋卷曲的猩红触手正朝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探来，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幸福号来的！ 救命啊，他不会游泳啊！百里默言几乎绝望地将金属箱再度变形为火箭炮，一边将炮口对准其中一根五层楼高的触手，一边在内心发出后悔不已的悲鸣。 该死的，他就不该信了伊里安的邪，跟伊里安走上这艘贼船！ 现在后悔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身边的队友独孤长风二话不说，纵身一跃，踏浪而去，长剑出鞘，清越的龙吟声竟短暂地压过了风雷，凌厉的剑气撕裂雨幕，狠狠斩向那横扫而来的庞大触手。 见此情景，百里默言也不好窝囊地掉头逃跑，再说他们现在身处海上，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百里默言一咬牙，向海怪轰然开炮！ 火光映着剑光，在黑如暗夜的海上接连亮起，然而那只海怪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祂无视了被独孤长风斩落的那些触手，仿佛那些触手只是祂身上的几根头发，即便断裂，也不痛不痒。 更多的触手破开海面，从幸福号的船底探出，竟硬生生地靠着蛮力，将它托举出了海面。 一阵失重感传来，百里默言忙扶着栏杆站稳，扛着火箭炮惊骇地往下看去。 现在，整个幸福号已经被完全卷在祂的触手当中，跟硕大的触手相比，幸福号简直变成了一艘袖珍玩具船，只需卷着它的触手微一用力，就会随时化作碎片。 海水如同一锅煮沸的水，翻涌得更为剧烈，而就在此时，卷缠住幸福号的巨大海怪终于缓缓从墨黑的海水中探出了头部。 是头部吗？百里默言不确定，因为就在他直视到那个存在的瞬间，他的大脑就像隔空遭遇了一记重创，百里默言只觉眼前爆出金星，视野里起伏不定的海面也开始不断扭曲，万花筒般飞出各种鲜艳的色彩。 这是san值即将清空的症状……该死的，这是克苏鲁神系的异端！ 轮番遭遇悲之郎和楼仰雪的荼毒，百里默言的精神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再遇到克苏鲁神系的异端，这场战根本没法打。 百里默言喘着粗气，沿着栏杆，瞳孔失焦地滑落在地。 妈的，他就说幸福号开往的不是幸福的彼岸，而是倒霉的彼岸…… 海怪自然不会注意到自己对渺小人类带来了怎样的重创，祂用一根触手卷起对祂来说像玩具船的幸福号，举到自己硕大的猩红巨目前，从那些小小的窗户当中往里望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老婆……是老婆在喊我。】 哪怕精灵没有喊全祂的尊名，祂也能感知到精灵剧烈波动的内心。 他正在想我，他正在疯狂地想我。 他一定是爱上我了，才会疯狂地想我！ 我要立刻找到他，然后跟他在这片深海中结合…… 旖旎的遐思令祂的触手变得猩红，甚至冒出了色彩斑斓的光环。这些光环如霓虹灯般不断明灭闪烁，正是章鱼释放出的狂热求爱的信号。 船舱里的乘客透过窗户看到如此恐怖的海怪，有的抱在一起疯狂尖叫，有的san值清零，蹲在地上痴痴呓语，有的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章鱼才不管这么多，祂急着寻找呼唤祂的精灵，几乎将那双猩红巨目贴在了小小的窗户上，期望能快速找到精灵的踪迹。 在哪呢？ 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既然呼唤了祂，就要对祂负责啊。 …… 就在楼仰雪即将喊出完整的神名之前，楼仰雪险险地止住了话头。 “差点就被你骗到了，”他霍然抬起眼，唇角轻勾了一下，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面那个幻觉的诡计：“你就是想骗我喊出祂的神名吧？” “看来你很会窥探别人的记忆，甚至还能分析别人潜意识里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楼仰雪嘲弄道：“不过，你的这点小招数，恐怕对我不起作用。” 看不清脸的人形轮廓一动不动，但楼仰雪能隐约察觉到，那张被神光覆盖的面容下，隐约投来了愤恨不甘的怨毒视线。 楼仰雪摸了摸手心，监管者66666在这里留下的炽热感已经消散。 说来也要多亏了监管者66666，刚刚就在他要喊出阿斯莫德的神名前，他的手心忽然烫了一下，才骤然拉回了他的神智。 受幻觉影响，楼仰雪听不到监管者66666的声音，发觉不对的监管者66666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他看到、听到、触碰到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制造的把戏。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因为他最近想起阿斯莫德的次数直线上升，才导致他在看到那道幻觉时，差点中了它的阴招。 不过，连幻觉都知道，他现在最应付不了的是阿斯莫德了吗……楼仰雪想到这里，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而就在这时，楼仰雪脚下的船身忽然开始剧烈晃动，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诈骗失败的假邪神也跟着消散了。 剧烈晃动只是开始，不久后，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楼仰雪稳住身形，太阳穴猛然一跳，隐约产生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这股不妙的预感，在楼仰雪看到兜里变红的小章鱼时，达到了顶峰。 召唤契约告诉楼仰雪，小章鱼此刻的心情非常激动，它从楼仰雪的口袋里爬了出来，伸出一根触手，指了指甲板的方向，血红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知名的期待。 楼仰雪：“？” 见楼仰雪没有动作，小章鱼从他的兜里弹到了地上，然后用触手上的吸盘吸住他的裤脚，强行往甲板的方向拖。 这么着急，都急得红温了——该不会是玄徵被其他海怪吃掉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楼仰雪抬起脚步朝着甲板走去，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甲板上正风雨交加，楼仰雪用魔法屏障挡住风雨，来到了甲板上。 百里默言倒在一边，见到他的身影，一张憔悴的惨白面容上浮现出急色，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让楼仰雪立即往回走，以免直视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可惜，他提醒得有点太迟了。 雷光落下的瞬间，天地从漆黑转为惨白，幸福号被雷光照亮的瞬间，一只硕大的猩红巨目已经凑到了甲板外。 而楼仰雪总算也在此时看清了闹事者的真容。 那是一只……浑身布满斑斓光环的诡异章鱼，那流动明灭的色泽鲜艳无比，看上去比剧毒的蓝环章鱼还要邪恶一万倍，猩红的触手上更是遍布着晦涩难辨的黑色符文，密集的竖线像一只只紧闭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全部睁开，邪恶地转动眼瞳。 而那颗如山一般巨大的章鱼头胴部，同样布满了不断明灭的光斑，并且它并不是单纯的章鱼脑袋，而是章鱼头部跟水母伞盖的结合态，在伞盖边缘，无数海葵状触须狂热舞动，使它看上去狰狞到了极致，邪恶到了极致。 看清了这只大章鱼的完整样貌后，楼仰雪站定在栏杆前，陷入了死寂的缄默。 半晌后，楼仰雪终于哑声开口：“你……” 随着楼仰雪的话音落下，大章鱼身上的触须顿时更加狂热地挥舞了起来。 祂那双巨大的眼瞳甚至因激动异变成了重瞳，祂紧盯着小小的精灵，超绝不经意地向心仪的精灵展示自己粗壮的触手，以及触手上不断变幻的美丽光斑。 看到精灵呆滞的模样，祂一边章鱼开屏，一边自信地想，这不把精灵迷死？！ “好丑。”楼仰雪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剩下的形容词。 刹那间，风停了，雨停了，章鱼灼热跳动的心脏不行了。 狂热挥舞的触手僵硬在了半空，石化的章鱼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打击，那双巨大的重瞳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 楼仰雪举起法杖，指向大章鱼，冷酷道：“太丑了，还是马上打死吧。” 啪的一声，章鱼碎得更加厉害。 就在楼仰雪的法杖凝聚出攻击魔法，即将对祂发动攻击之前，大章鱼终于不堪此等羞辱，放下幸福号，痛苦不已地迅速钻回了海中。 “？”楼仰雪有些疑惑，还没打呢，怎么就跑了？ 视野中好像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在动，楼仰雪目光下移，跟缠在栏杆上的小章鱼对上了视线。 目光交织的瞬间，原本变成烈焰红的小章鱼倏然褪色，变成了失恋白。 紧接着，小章鱼那双大大的血红眼睛里，蓦然喷出了两行肉眼可见的小瀑布。 楼仰雪：“……” 呃……在这个瞬间，楼仰雪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楼仰雪轻咳一声，试图拼合章鱼破碎的自尊：“那个……我没想到刚刚那只大章鱼会是你……” 小章鱼的大眼睛变成了太阳花，小瀑布变成了大瀑布。 “……”楼仰雪硬着头皮，艰难违心道：“你别哭啊，其实也没那么丑。” 不说这个字还好，一提起“丑”字，小章鱼的八根触手下也开始淌起了小瀑布。 如果流泪的只有这一只章鱼也就算了，坏就坏在小章鱼有很多只，楼仰雪很快发现，四周出现了很多惨白的小章鱼，它们躲在暗处，一被楼仰雪发现，就全部缩了回去，徒留一地水痕昭示着它们的悲伤。 默默流泪比发怒更容易让人心疼，就连不喜章鱼的楼仰雪，看到此情此景，仅剩的良心不免也隐隐作痛。 楼仰雪不得不改口：“好吧，好吧，是我刚刚说话太刻薄了，要不你把祂叫回来，我跟祂道歉？” 话音刚落，海里就浮出了一颗巨大的惨白章鱼头，那双色泽暗淡的血瞳幽幽望着楼仰雪，犹如看着一个负心汉。 楼仰雪被流瀑布的小章鱼们盯着，只得硬着头皮夸祂：“美丽，实在美丽！此鱼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像我这种普通精灵，欣赏不来您的美丽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了，所以您能原谅我刚刚的亵渎言论吗？” 好敷衍的道歉。 祂不满地望着精灵，又拿他没有办法。精灵小小一只，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 换句话说，其实精灵也没什么错啊，他只是无法欣赏章鱼的美丽罢了，都已经跟祂道歉了，祂还想怎么样？ 于是祂就这么消气了，抬起触手指指自己的章鱼脑袋，意思是让精灵坐上来。 楼仰雪犹豫了片刻，看到惨白小章鱼们又有喷小瀑布的迹象，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半死不活的百里默言就看到，直视克系大章鱼的伊里安不仅没有san值清零、神志不清地倒下，反而靠着两句刻薄言论就把大章鱼气得弃船而逃。 这还不算完，把大章鱼气跑后，伊里安又莫名其妙地哄了对方一顿，然后一人一鱼光速和好，伊里安甚至跳到了那只大章鱼伸来的触手上，还被大章鱼轻柔地送到了头顶。 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两眼一闭，安详倒在地上。 他的san值一定也清零了，才会看到如此诡异的画面，一定是的！ 浑身海水的独孤长风跳上船，恰好看到大章鱼带走楼仰雪的这一幕，不由目眦欲裂，抓起独孤长风就摇晃他：“默言兄，不好了！里安兄被章鱼抓走了！” “不用管，他们幸福着呢。”百里默言安详闭着眼：“话说长风兄，你的san值为何没有大幅下跌？” 独孤长风狠狠皱眉：“我是剑客，剑客的心绝不为外物所动，区区克系精神污染，当然动摇不了我的坚定道心！” 百里默言安详微笑：“……6。” 另一边，楼仰雪盘腿在大章鱼的头顶坐下，吹着海风，倒是忽然感觉浑身一轻，混沌的头脑也神奇地变得清明了起来。 甚至，监管者66666也解除了被幻觉屏蔽的状态，它絮絮叨叨的嘀咕声重新在楼仰雪的耳边响起：[……精灵的嘴，骗鱼的鬼，我要偷偷给他记下来，看看他到底还能说出多少渣言渣语……] 楼仰雪在脑海里冷不丁问它：“仗着我听不见你的声音，在背后蛐蛐了我不知道多少次吧？” 监管者66666被吓了一跳，惊疑不定道：［你、你又能听到我声音啦？］ “坐上章鱼脑袋后就又能听到了。”楼仰雪也有点奇怪，伸手摸了摸身下滑腻的章鱼脑袋，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原理。 被摸到的那块区域晕开了一片鲜艳的绯红色，楼仰雪好奇地又摸了一下，绯红色变成了非常招摇的艳红色。 大概是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大章鱼的心声通过召唤契约传递了过来，比以往的心声都要清晰。 【不是说丑吗？】 楼仰雪收回手，双手抱臂：“随便摸摸，摸一下看看有没有毒……才一天不见，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 【再摸一下，就告诉你。】 楼仰雪：“……” 不知是不是幻觉带来的错觉，楼仰雪总觉得，这章鱼的心声变得正常后，声音隐隐有些耳熟。 楼仰雪只走神了一秒，一只箱子就被触手卷着，送到了他的面前。 【宝宝，打开看看吧。】 楼仰雪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聘礼……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华丽变身大章鱼后兴冲冲地跑去找老婆，但老婆说我丑，不活了[裂开] 第79章 所谓的一部分聘礼，指的是三枚神格。 楼仰雪将它们握在手中，逐一感应，两个B级，一个A级，不错的战绩。 看在神格的份上，楼仰雪决定给章鱼一点好脸色，他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章鱼脑袋，和颜悦色道：“辛苦了。” 被他触摸到的章鱼皮肤上，再次浮起了一片艳丽的绯红色泽。 难得没有幻觉干扰，楼仰雪一身轻松，干脆张开四肢往大章鱼的脑袋上一躺，一边吸收神格，一边眯起眼询问祂：“这片海域还有其他的异端吗？” 精灵躺在头顶，对章鱼来说，效果大概就像小猫啪的一声躺在人类颈窝里。 被精灵主动贴贴的大章鱼，又被爽到了。 真是一只势利的贪婪精灵，嘴上说祂丑，只要给点好东西，还不是乖乖躺在章鱼头顶翻肚皮？ 可惜的是，这片海域的含神格量实在太少，祂游遍了附近的整片海域，竟然只找到了三只携带神格的异端。 祂只能遗憾地告诉精灵：【有异端，但没有含神格的异端了。】 “没有就算了，有这些就很不错了。”楼仰雪估摸了一下，等他吸收完这三枚神格，大概就能恢复到S级的实力，打起悲之郎也能更加轻松。 但与此同时……楼仰雪睁开眼，看向乌云翻卷的天空，目光微凝。 这位邪神的实力，似乎也提升了不少。 虽然有召唤契约在，他们互相无法伤害对方，但对方毕竟是邪神，实力增强后，谁知道祂的破坏力会不会大大增加？楼仰雪不免忌惮。 章鱼没有发现精灵对祂的揣度，精灵一翻肚皮，祂就忍不住想投喂精灵更多的东西，于是祂将一根触手伸进海中，卷起一条巨大的金枪鱼，丢在了自己的头顶。 自己的老婆自己养！是时候履行人／夫的义务了！ 楼仰雪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金枪鱼吓了一跳，思绪中断，忙坐起身用魔法控制住这条有两个他那么长的变异金枪鱼，茫然问：“你干嘛？” 【多吃点，宝宝你太瘦了。】大章鱼痴痴地告诉他。 楼仰雪：“？？？” 他哪里瘦了？ 见他不动手，大章鱼将三根触手化作三只小章鱼，开始帮楼仰雪处理这只过于巨大的金枪鱼。 楼仰雪尚未回过神时，片好的金枪鱼刺身就被其中一只小章鱼喂到了嘴边。 这不太好吧？他不是来杀悲之郎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就吃起了海鲜？ 楼仰雪咀嚼着嘴里肥美鲜香的鱼肉，陷入了迷惑的沉思。 监管者66666见此，痛心疾首地斥道：［堕落啊！真是堕落啊！区区生鱼片就把你收买了，这些都是章鱼的糖衣炮／弹啊！］ 楼仰雪诚恳道：“可是真的很好吃啊，而且小章鱼都忙活了这么久，我要是不吃，岂不是浪费粮食……” 那你真是怪有节约意识的呢！监管者66666无语了，借口一套又一套的，其实你就是嘴馋了吧！ 监管者66666这才想起来，这可是从小时候就敢品尝风干海怪触手、石皮蜥蜴串烧、腐烂果冻沙拉、骨粉拉面等等怪东西的邪恶精灵，打小就爱挑战味蕾的奇葩！ 这么看来，楼仰雪对变异金枪鱼刺身没有抵抗能力，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事…… 毕竟这精灵的口味就是如此猎奇，普通诡异的东西他还不一定会去品尝，但诡异到极点的怪东西，他反而会因好奇而作死尝试。 就比如在楼仰雪看来诡异到极点的大章鱼，楼仰雪一边说着好丑好丑，一边还不是要坐上来摸一摸。 简直就是一只好奇小猫嘛。 监管者66666暗暗吐槽了楼仰雪几句，最后出声问他：［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既然坐在大章鱼脑袋上幻觉就会消失，那你要一直留在这吗？］ “不，我还要去底舱一趟。”楼仰雪一边接受小章鱼们的投喂，一边抽空回复监管者66666：“疗愈师说悲伤之茧会被运到底舱，酿成灵魂之蜜，我得看看所谓的灵魂之蜜究竟是什么东西。” 监管者66666担忧道：［那好，你一定要小心啊，要是情况不对，我就继续烫你手心。］ “好。” 大章鱼一直在幸福号旁伴游，因此趴在甲板栏杆上的独孤长风看得清清楚楚，被邪恶大章鱼抓走的里安兄不仅没有被章鱼吃掉，反而被妥当安放在了大章鱼头顶，只需张开嘴，自有各色处理好的海鲜送到嘴边，吃得别提有多香。 独孤长风：“……” 独孤长风震惊，独孤长风怀疑人生。 独孤长风恍恍惚惚地回到百里默言身旁，在他旁边以同样的姿势坐下，仰头看天：“默言兄，你说得对，他们幸福着呢……”- 楼仰雪没耽误多长时间，吸收完所有神格后，便重新上了船。 深红的触手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回了船上，楼仰雪沿着长长的触手，滑滑梯似的落在了甲板上，转头回望大章鱼，不知道是不是被大章鱼投喂过的原因，现在乍一看，这章鱼似乎丑得没那么扎眼了。 只是依然不能细看。 对于克系大章鱼，细看是对审美的一种极致霸凌。 似是察觉到楼仰雪的复杂心情，大章鱼目露幽怨，委屈地沉回了海里，大概是越想越气，一根触手忽然探出海面，愤恨地猛拍一下海面，溅了楼仰雪满身满脸的海水。 楼仰雪：“……” 楼仰雪抹了一把海水，果然，不管是什么生物，永远是小一点更可爱。 恰好一只惨白小章鱼爬了过来，楼仰雪弯腰举起这只Q版小章鱼，怜惜不已对它说：“我应该更加珍惜你的，小章鱼。” 小小的，多可爱啊。 得到精灵的夸赞，惨白小章鱼的大眼睛里倏然多了两点高光，惨白的皮肤也晕开了一层红色。 楼仰雪将小章鱼端正放在头顶，正要朝着底舱走，忽然发现自己的两个队友并排靠坐在栏杆旁，不由疑惑道：“你们坐在那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欣赏一下海景。”独孤长风立即起身，顺带把百里默言也拉了起来：“里安兄，刚刚那只章鱼……” “祂是我的召唤物，抱歉，吓到你们了吧？”楼仰雪歉意道：“我让祂去猎杀异端了，附近的海域已经没有危险，可以不用担心了。” “哦，原来是召唤物啊……”独孤长风沉吟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而百里默言却已经凭借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联想到了很多。 他想起了玄徵一行李箱的小章鱼，想起了一天前下海，至今音信全无的玄徵。 也想起了徒弟司徒麟说过的话。 玄徵明明是人类S级超凡者，为何会与伊里安为伍，还会随身携带如此多的小章鱼？ 其实百里默言早就怀疑过玄徵已被异端夺舍，今天的所见所闻，反而更让百里默言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那只克系大章鱼是伊里安的召唤物，并且玄徵的躯体真的被大章鱼夺舍，那么伊里安让召唤物占据玄徵的身体，究竟意欲何为？ 以及……能召唤出这样的可怖存在，伊里安本人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这些疑问压在百里默言的心底，却无处可诉说。 百里默言只能选择保持缄默，毕竟知道的太多，永远不是什么好事，守住嘴，才能守住性命。 百里默言沉默时，楼仰雪已经说明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独孤长风当即表示要一同前往底舱。 见此，百里默言只好也表示要一起去，就算是死，他也要当个明白鬼。 三人一章鱼一起动身前往底舱，对他们这种等级来说，躲过巡查的工作人员是很简单的事情，唯一的难点，就是底舱门口的门禁。 门禁要求只有幸福值高于1000的员工才有资格进入底舱，三人一章鱼轮流尝试，每人的幸福值都不超过100，只有小章鱼的幸福值达到了惊人的520。 并且这扇门奇硬无比，独孤长风和楼仰雪本想强行破门，均以失败告终，门禁用的也不是高科技，百里默言引以为傲的黑客技术也折戟沉沙。 这是一扇不幸者永远打不开的幸福之门。 不幸福的三人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幸福的章鱼身上。 “喝点？”楼仰雪将粉色的快乐魔药递到了小章鱼身边，小章鱼慢悠悠地将触手伸进魔药瓶里，吸了一大口，随着魔药瓶里的快乐魔药减少，小章鱼的周身像是被魔药染上了粉色，它缠缠绵绵地用触手扒住楼仰雪的指尖，将自己瘫成了一张章鱼饼。 楼仰雪将它放到门禁前滴了一下，数值998，就差2点就能开门！ 而糟糕的是，门禁的尝试上限是五次，再失败一次，底舱的门就会完全锁死，楼仰雪也不能继续给小章鱼喂快乐魔药，过量的快乐魔药不仅无法带来快乐，反而会带来巨大的致幻效果。 楼仰雪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眼看数值就差两点，他一着急，就—— 凑上去亲了章鱼脑袋一下。 迷糊的小章鱼霍然睁大了眼睛，触手的颜色猛然从粉红转化为了艳红。 随着章鱼的幸福值快速上涨，几乎是下一秒，门禁就滴了一声，亮起了绿光。 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你你你……］ 真是世风日下，精灵为了进门，竟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种事！ 底线在哪里！道德在哪里！ 楼仰雪快速进门，面无表情道：“小嘴巴，闭起来，刚刚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嗯嗯，懂的，都是权宜之计～］ 听完监管者66666意味深长的揶揄，楼仰雪好像有点死了。 他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脑袋一抽就亲了上去，毕竟以前刚召唤出小章鱼的时候，他也不是没亲过触手、亲过章鱼脑袋 看到数值就差两点，他满心只有对进门的渴望，一不小心就对小章鱼做出了不好的事…… 都是玄徵老在他耳边说什么亲嘴亲嘴，才会潜移默化地把他影响了！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投来了欲言又止的目光，似是想说“兄弟为了进门你真是太拼了”，楼仰雪假装没发现他们投来的目光，强自冷静地进了门。 进了门，楼仰雪就没心思多想别的了，映入他眼帘的，俨然是一个黑红色的茧房，茧房里没有任何光源，只有在悲伤之茧里闪烁的猩红光点隐隐照亮了茧房里的环境。 楼仰雪走近离他最近的那个茧，依稀可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鼓动挣扎。 悲伤之茧里孕育出了活物？这个念头在楼仰雪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要想印证猜测，只有现场剖开一个悲伤之茧查看。 由于房间太暗，楼仰雪运起照明魔法，手心托起一颗光球，不料白色光芒照亮房间的瞬间，房间里的所有悲伤之茧都躁动了起来。 在茧中挣扎的生物挣动得越发厉害，竖立的茧更是倒在了地上，一晃一晃地朝着楼仰雪的方向艰难挪动。 楼仰雪立即掐灭了手心中的光球，然而有不少的茧已经破裂，茧里的东西艰难地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啸，类似于婴儿的啼哭，刺耳异常。 楼仰雪用一层魔法屏障为自己和队友挡住刺耳的音波袭击，然后向爬出东西的那个茧走去，借着微弱的猩红光芒，他看清了发出凄厉啼哭声的生物究竟是什么—— 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蛾子，触角呈羽毛状，长着尖利的口器，体表覆盖粉末状鳞片，长着五对足肢，湿漉漉的翅膀紧紧包裹着纺锤状的干瘪身体，翅膀上遍布猩红纹路。 楼仰雪等人刚刚从外面看到的猩红光芒，正是从翅膀上的这些纹路上散发出来的。 大概是因为早产，黑蛾子爬出茧体没多久，就趴在地上不动了，之后，它的身体便逐渐融化，直至在地面上凝固成指甲盖大小的果冻状黑色固体。 “这就是灵魂之蜜？”独孤长风皱眉看着地上的黑色果冻，隐隐有些明白过来，悲之郎为什么会开一个果冻厂。 想到悲之郎果冻厂出产的果冻产品，很可能就是这种蛾子化作的果冻，独孤长风浑身就是一阵恶寒。 他提剑挑起一块果冻，询问其他二人：“找个疗愈师试试效果？” “正有此意。”楼仰雪从紫穹之钥中取出一个干净的瓶子，示意独孤长风将果冻放进瓶中。 交接的瞬间，异变突生。 果冻如同生出自我意识，忽然往侧面一滚，啪的一声落在了楼仰雪的手背上，转瞬间便融入了他的皮肤里。 楼仰雪眉梢微挑，惊讶于魔法防御竟然对果冻不起作用，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种果冻并非任何攻击技能，而是一种可吸收的能量。 ——更确切地说，这是一种携带着悲伤的能量。 潮水般的悲伤席卷而来，透过这些悲伤的能量，楼仰雪看到了发生在一位人类女性身上的悲伤故事。 这位女性只孕育了一个孩子，丈夫早逝，只留她与孩子相依为命，就在她含辛茹苦地将孩子拉扯大，以为自己终于能过上好日子时，她的孩子死了。 只是为了去给她买一束花，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辆失控的轿车，酒驾的司机将油门踩到了底，于是，悲剧发生。 她的孩子，就死在了离家不足100米的地方，尸体旁还散落着一地的飘零花瓣。 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哭嚎，却无法挽回一切，她是如此痛恨这反复无常的残酷命运，痛恨它们如此草率地夺走了丈夫和儿子的性命。 没有爱，就没有恨，极致的悲伤，是以爱为沃土，从快乐中诞生的产物。 每一份从尘世当中诞生的悲伤，都是【寂灭与苦悲之神】所需的信仰，祂从灵魂当中榨取出仇恨的苦汁，而后将这份混合着浓烈情感的悲伤包裹成茧，从中提炼出那一抹弥足珍贵的甘甜，酿造成风味独特的蜜露。 悲之郎形容得没错，它们确实是灵魂之蜜，是悲之郎从苦难中榨取出的幸福回甘。 这就是被吸取悲伤后依然不会觉得快乐的原因，只要幸福的记忆和悲惨的结局仍存在着，悲伤就会源源不断地诞生。 除非放弃美好的记忆，否则这悲伤将永远不会停止。 可恨的是，悲之郎以幸福为诱饵，诱使悲伤的乘客登上幸福号，还安排了疗愈师每日吸取他们的悲伤，并不是真正为了乘客好，而是为了将他们所有的悲伤榨取干净，酿造成悲之郎果冻的原材料。 楼仰雪轻轻叹了一口气。 灵魂之蜜可以为食客提供由悲伤化作的能量，还能让食客品尝到幸福的回甘，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悲之郎果冻才卖得特别好，甚至还在各个沦陷地内打起了广告。 黑心加工厂害人啊！ 听到楼仰雪的这声叹息，独孤长风紧张不已道：“里安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楼仰雪睁开眼，冷漠道：“但悲之郎的果冻厂恐怕要有事了。” 竟然拿别人的悲伤赚钱，这种黑心工厂，不推平它，简直对不起他这两天在幻觉身上吃的苦- 由于大章鱼已经将附近海域里的异端清理干净，接下来的一路上，幸福号都没遭遇异端的袭击。 第四天的清晨，幸福号按时抵达了幸福岛。 伴随着幸福号长长的鸣笛声，站在船头的楼仰雪远远看到了幸福岛港口。 以及——更远处的火山。 黑色锥形山峰沉默地矗立着，暗红的熔岩脉络如血管般从它的火山口淌下，远远望去，它就像一块被所有人遗忘在时光长河当中，浑身淌满了血迹的墓碑。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据疗愈师所说，悲之郎就在火山里。 楼仰雪不由思考，是稳妥起见，先去果冻厂和幸福博物馆探探情况，还是直接去火山里单挑BOSS，跟悲之郎打上一场。 最终楼仰雪拿起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决定先去寻找百里默言上次乘坐幸福号时留下的彩蛋。 原因很简单，万一他跟悲之郎战斗的过程中打爆了火山，很可能就来不及寻找彩蛋了。 楼仰雪也很好奇，百里默言上次乘坐幸福号登岛后，究竟在岛上留下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小黑球：妈妈，美丽的妈妈，是我啊！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宝宝呀[亲亲] 邪恶银渐层：？你谁[问号] 第80章 （六千营养液加更） 下船流程跟登船流程很像，同样需要检票下船，同时，港口的检票员也会拿出检测仪，对下船的乘客进行检测。 但用来检测的仪器又跟测悲枪不太像，因为轮到楼仰雪进行检测时，仪器屏幕上显示的数值不再是无法检测的数值，而是负数。 “幸福值－12093，”检票员看了检测仪上的数值一眼，面上不由露出悲悯之色，收起楼仰雪的船票，从票夹上取了一张VIP参观门票，递给了楼仰雪，语气充满了歉意：“看来这趟幸福之旅并未让您变得幸福，不过没有关系，您还有最后一个获得幸福的办法，那就是寄存记忆，凭借这张VIP门票，您可以办理加急寄存服务。” 楼仰雪扯扯嘴角，觉得这个检测员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就疗愈师那个治疗方法，哪是为了让乘客变得更加幸福？完全是奔着折磨乘客，压榨更多悲伤值的目的去的。 但凡乘客不认可治疗方法，打碎悲伤之茧，就会天天遭到幻觉折磨，一折磨就是三天，能幸福得起来才怪。 把乘客折磨疯了，乘客不就愿意寄存自己的记忆了？这种诈骗套路，懂的都懂。 楼仰雪估摸自己的san值现在已经跌到了10点以下，因为他不仅再次听不到监管者66666的声音，眼前出现的幻觉也变得更多了。 san值跌底的极限情况，楼仰雪在神塔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次，应付起来也算驾轻就熟，因此从外表上来看，楼仰雪看上去依旧理智冷静。 此刻，楼仰雪看着那张门票，面无表情道：“可以加急寄存？你们的服务还挺人性化的。” 工作人员笑容温和：“是的先生，幸福岛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获得幸福，如果您有什么疑问，敬请咨询岛上的工作人员，我们很乐意为您服务。” “是吗？那我还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们。”楼仰雪指向东边的红顶房子：“那个红房子是什么地方？” “那就是客人们即将参观的幸福博物馆哦，等客人们参观完我们的果冻厂，就能进入幸福博物馆进行参观了。”工作人员热情回答。 楼仰雪皱眉：“我能直接去幸福博物馆参观吗？” “不能的先生。”工作人员仍微笑着回答：“幸福博物馆，只有幸福的人，才能进入哦。” 楼仰雪闻言微蹙起眉，只有幸福的参观者才能参观幸福博物馆，凭他现在-12093的幸福值，显然不符合参观标准。 要知道，能乘坐幸福号抵达幸福岛的乘客，多多少少都是不幸福的人，悲之郎将参观门槛设置成只有幸福者才能参观，恐怕就只有寄存过悲伤记忆的乘客才能进入博物馆了。 经验告诉楼仰雪，这个幸福博物馆里必定藏着对悲之郎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手机上的定位点就落在幸福博物馆里，不管是为了寻找百里默言留下的彩蛋，还是为了寻找悲之郎藏起来的那个东西，他都要进幸福博物馆一趟。 楼仰雪思考时，百里默言也问了检票员一个问题：“要在哪里取回记忆？” “您是要办理记忆取回业务是吗？”见百里默言点头，工作人员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仿佛不明白百里默言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试图进行游说：“如果您的记忆只会带来悲痛，您又何苦取回它们呢？” 百里默言脸一黑，谁想取回记忆了？他还不是被楼仰雪逼的？ 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既然五十年前的他把寄存记忆的时限定在了五十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虽然百里默言情感上不愿取回记忆，但理智上，百里默言又觉得，他应该把这份记忆取回来。 于是他不耐地阻止了工作人员的劝说：“这是我的记忆，又不是你的，我说取就取，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该不会是悲之郎把我的记忆私吞了，不敢让我发现吧？” “怎么会呢客人！这是不可能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连连辩解，极力想要证明寄存服务的安全性，大概是怕百里默言再挑刺，他终于没再劝说百里默言放弃取回记忆的想法，不情不愿地从票夹里取出一张普通门票。 下一个检票的是独孤长风，独孤长风刚上来，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剑往桌上一砸，气势汹汹道：“我要见你们老板，把你们老板悲之郎叫出来！” 工作人员：“……” 活爹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一来就来了三个。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向独孤长风解释：“我们老板不在，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们说。” 独孤长风重重冷哼一声，疾言厉色道：“我家高台在你们这寄存了一次记忆，回来就走火入魔死掉了，你们这绝对是黑工厂！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让他为我徒弟偿命！” 一群工作人员被他惊动，围过来又是劝又是哄，最后还破例给了独孤长风一张VVIP门票，承诺第一个给独孤长风办代取记忆业务，独孤长风这才堪堪压下火气。 楼仰雪见状，顿时不满：“凭什么他就能升级到VVIP？会闹事的人才有优待是吧？他升了，我也要升！否则我就砸了你们的破厂！” 百里默言不语，只是默默掏出了火箭炮，扛在肩上，炮口直直对准不远处的火山，威胁的意味同样很浓。 工作人员们冷汗涔涔，好说歹说，才终于把这三个活爹劝住。 这下，三人每个人都升到了VVIP，享优先办理业务。 见他们三人凭着闹事就获得了这样的特殊优待，目睹这一切的乘客们心里也开始不平衡了，围着工作人员要求特权。 这些乘客前天刚直视过克系大章鱼，san值跌底还未恢复，因此一个个的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有人暴躁易怒，有人充满攻击欲，有人竟直接把工作人员当海鲜啃…… 总之，他们再不是刚上船时唯唯诺诺的悲伤乘客，每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欲。 工作人员们显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应付得非常吃力，趁港口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被发狂的乘客围住，无良乘客三人组悄悄开溜。 悲之郎集团的规模很大，是一个占地很广的园区，三人从园区门口检票进入，坐上了园区门口的观光车，开车的司机是一位洋溢着笑容的大叔，一路上非常热情地向他们介绍园区的各个建筑。 “各位客人，看到那边的黑色建筑群了吗，那里就是我们的果冻加工厂，每天，我们的果冻加工厂都能生产出超1万颗的悲之郎果冻，这些果冻销往世界各地，广受买家好评！” “看那边，那边的红色建筑群，就是我们的员工宿舍了，根据不完全统计，悲之郎果冻厂员工的幸福度远超全世界99.9%的职工！” “现在我们即将前往的地方，就是我们的悲之郎果冻厂了，我们的果冻厂占地——” 独孤长风打断司机的介绍：“我要代取记忆，这项业务要在哪里办理？” “这项业务要去办事大厅的寄存区办理，”听说独孤长风要办代取业务，司机大叔态度竟然更加热情了：“现在就可以去，需要我马上送您去办事大厅吗？客人。” 见司机一副求之不得的急切模样，独孤长风反而开始谨慎起来，担心其中有诈。 他跟其他两人对了个眼神，决定暂缓计划，按照参观流程，先去果冻加工厂一探究竟。 观光车停在了黑色建筑群门口，司机大叔坐在驾驶位上，轻松地朝他们挥手：“客人们，参观时间是一个小时，记得要在一小时内回来哦。” 为什么一定要在一小时内回来？ 有丰富副本经验的楼仰雪瞬间想到了数个可能：游客会在加工厂里丢失记忆，忘记离开的路；游客会被加工厂同化，变成加工厂的员工；一个小时是游客安全期，超过一小时，就会触发小BOSS追逐战…… 总之，副本NPC引导者给出的信息一般都是有价值的，最好不要轻易违反。 随着楼仰雪的回忆，他的幻觉里出现了很多个人，全都是因为超时，而被永远留在副本里的那些队友…… 楼仰雪垂下眼睫，无视那些形形色色的幻觉，走进了加工厂的大门，心底对悲之郎的杀意却越发浓重。 悲之郎无疑是楼仰雪最厌恶的那类异端。 祂们擅长深挖敌人内心的痛苦，并酷爱将这些痛苦化作对付敌人的利刃。 这种利刃虽然杀不死楼仰雪，但楼仰雪很讨厌被这种利刃割伤。 非常……讨厌。 大概察觉到楼仰雪的恶劣心情，他兜里的小章鱼动了动，伸出触手扒住口袋边缘，探出章鱼脑袋，仰头看向他。 楼仰雪捏捏小章鱼的Q弹触手，将它按回了兜里时，难免想起了大章鱼。 那天被大章鱼送回幸福号上后，大章鱼就再度出发捕猎了，都过去了一天两夜，现在也不知道祂在哪里…… 楼仰雪一边走神，一边穿过围着他谩骂的幻觉们，在加工厂门口，他们三人凭借VVIP门票换到了一个参观证，顺利进了加工厂的门。 刚进加工厂，一股无比甜蜜的香味迎面扑来，那种香味仿佛能让人想起最幸福的事情，只是闻了一口，便让人飘飘然如坠云端。 独孤长风道心坚定，闻到这股香味，也只是意识迷离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意识，毫无道心的百里默言就不行了，他着迷地嗅着这股香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半晌都回不过神。 楼仰雪被幻觉折磨得蔫蔫的，不是很想动手，就将兜里的小章鱼托在手心里，递到百里默言胳膊边，对小章鱼说：“电他。” 对于人类，369号小章鱼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电击强度拉满，绯红的触手上可怖地亮起紫色电光，接着，祂双眼冷漠地就将触手往前一送，怼到了百里默言的胳膊上。 只听噼里啪啦一顿炸响，百里默言幸福的表情一僵，剧变为扭曲的铁青，下一秒，他被电得一蹦三尺高，下意识捂住胳膊想发出惨叫，独孤长风两眼一眯，眼疾手快地将剑柄塞到了他的嘴里。 “唔——！！”百里默言发出的惨叫就这样被堵在了喉咙里，双眼险些飙泪。 楼仰雪：“……” 楼仰雪轻咳一声，小声对小章鱼说：“下次就不用电得这么狠啦。” 369号小章鱼斜眼瞥他一眼，忽而邪恶地弯了弯眼，将一根触手轻柔地搭到了楼仰雪的手背上，楼仰雪顿觉不妙，立即出声：“别——” 他还是阻止得太迟了，下一秒，微弱的电流打在了楼仰雪的手背上，楼仰雪一个哆嗦，险些将小章鱼甩飞出去。 小章鱼很有先见之明地牢牢扒在他的手背上，见精灵气恼地瞪了祂一眼，似乎恢复了活力，祂终于觉得顺眼了不少，慢悠悠往他的口袋里爬去。 百里默言擦了擦眼角迸出的泪花，将独孤长风塞进他嘴里的剑柄拔了出来，哽咽着呸了一声。 这章鱼简直太双标了！凭什么电伊里安就跟调情似的，电他就像十万伏特？ 终究是他不配。 这时，一个佩戴了“讲解员”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步履生风地走了过来，热情洋溢道：“欢迎各位客人参观悲之郎果冻厂，我是你们的讲解员，你们可以叫我幸福小王，现在，我将带领你们参观我们果冻厂的第一个区域——原料接收区！” 三人没吭声，跟在讲解员身后往前走去，讲解员并不在意客人们的冷淡，带着他们走上一条玻璃走廊，声音饱含热情：“我们的下方，就是原料接收区了！从全球各地收来的原料，刚下船就送到厂里，新鲜程度可想而知，绝对原汁原味，绝对正宗！” 楼仰雪和其他两人一起往下看去，只见下方黑压压的一片，细看之下，竟是排了几十排的队伍，每个队伍都排了少说五十个人。 这些人一一进入一个一人高的茧形舱，在里面停留五秒钟后，就重新走了出来，换下一个人进入舱门。 很显然，讲解员所说的绝对新鲜的“原料”，就是人类本身。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睛，启动了S级眼镜的放大功能，他迅速扫过下方的人类，发现有些“人类”的头顶长了羽毛状触须，还有些“人类”的后背长了萎靡的双翅，他目光微凝，立即想起了在幸福号底舱看到的早产蛾子。 难道下面这些‘人’，其实根本不是活人，而是由悲伤之茧孵化出的蛾子变成的‘人’？ 独孤长风已经毫不客气地向讲解员发问了：“下面那些是你们抓来的活人吗？” “当然不是 ，客人，您怎么会这么想？”讲解员面露惊讶，好像独孤长风问出了一个叫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他们都是悲之郎果冻厂的员工，是自愿留在厂里的，我们完全没有强迫他们。” 百里默言冷哼一声：“员工总不能凭空出现，你还说不是你们抓来的！” 讲解员百口莫辩，只好无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每年都会有很多参观果冻厂的客人主动要求留下，只为拥有果冻厂里的一个岗位……我们怎么会主动抓员工呢？被强迫上班的员工，又怎么能幸福呢，更别说生产出合格的果冻了……” 自然没人相信讲解员的鬼话。 光是从高处看，还看不出问题，一行人在原料接收区停留了五分钟，继续往下走。 下一个区域是预处理区，可以看到，那些茧形舱的舱门后面连接着一根根的黑色管子，管子经过预处理区，从里面涌出来的东西就变成了一块块黑色的果冻。 黑色果冻沿着流水线继续前进，就到了核心生产区，进入核心生产区后，一些杂质多的果冻会被挑出来，分流进废弃次品区，而成色剔透的果冻则会进入灌装区，装进容器进行灌装。 这还不够，每块果冻里都会放上一小块肉，四分之一的指甲盖大小，肉量堪比某师傅红烧牛肉面里的牛肉。 最后，流水线上的员工们将封装好的果冻妥善装箱，整套生产流程就算完成了。 所有流水线上的员工都保持着幸福万分的甜蜜笑容，刚刚在门口闻到的香味，正是从生产线上散发出来的。 讲解员嗅着这股香味，脸上同样露出陶醉的幸福笑容：“这里就是我们的核心加工区了，它是整个果冻厂里最幸福的地方，包装员的岗位非常热门，想抢都还抢不到呢。 楼仰雪的关注点却不在核心加工区上面：“次品果冻会被丢到什么地方？” 讲解员笑道：“客人你放心，我们从不会将任何劣质产品售卖给我们的顾客，卖出去的绝对都是合格产品！这些不好的次品，大部分都是给员工的员工福利。” 楼仰雪闻言不赞同道：“这不对吧，员工难道就没权利享受合格品吗！你们老板实在太抠门了！祂对员工这么差，你们都能忍？” 闻言，讲解员愣住了，下意识道：“合格品是要卖给顾客的，我们怎么能享用呢？” “我就说悲之郎很抠。”楼仰雪摇了摇头：“接下来参观什么？” 被楼仰雪搞得有点混乱的讲解员听到这个问题，立即恢复了热情：“接下来，客人如果有意向加工或寄存自己的记忆，就可以进入加工区，亲自加工自己的记忆了。” 楼仰雪来了兴趣：“怎么个加工法？” 见VVIP客人对加工记忆有兴趣，讲解员的态度顿时变得更加热情：“操作很简单，您只需站进我们的幸福舱，就能对自己的记忆进行编辑修改操作了，您想要怎样的记忆都能修改哦～如果您想寄存记忆的话，也可以用我们的幸福舱打包您的记忆，去办事大厅办理寄存服务时，就会更加快捷。” 独孤长风狠狠皱起了眉，很难想象自己那一向乖巧的徒弟竟然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当真去办事大厅寄存了自己的记忆。 高台躺进幸福舱时，脑子里想的会是什么？ 高台一直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悲伤到要寄存自己的记忆，难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一切的问题无从解答，只有取回徒弟的记忆后才能找到答案。 楼仰雪没说要不要寄存记忆，只说要去看看那个所谓的幸福舱。 一行人下到了原料接收区，进入了其中游客体验区，几辆跟原料接收区一模一样的舱体安放在这里，不同的是，它们的管子连到了房间中间的透明容器里，没有连到预处理区。 “这就是我们的幸福舱了。”讲解员打开其中一个幸福舱，热情邀请楼仰雪进入：“客人，您的悲伤值很高啊，只需躺进去，打包您的悲伤记忆，您接下来就没有烦恼了哦。” 楼仰雪没有进舱，而是摸出了半瓶快乐魔药，递给独孤长风：“给他灌几口。” 见识过快乐魔药威力的独孤长风了然地接过快乐魔药，朝着茫然的讲解员走去。 讲解员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你们要干什么？” 独孤长风按住讲解员给他灌快乐魔药时，楼仰雪已经爬上了幸福舱，开始暴力拆卸它外面的金属壳了。 讲解员目眦欲裂：“你们干什么，不许破坏——咕噜咕噜……” 几秒功夫，楼仰雪就将所谓的幸福舱拆了个七零八落，别的东西没看到，只找出了一根一米长的口器。 “我就说他们这个舱是什么黑科技，电线都没接，哪来的能量运行。”楼仰雪大力出奇迹，硬是把那根口器拔了下来：“原来还是老套路啊。” 被强行灌下快乐魔药的讲解员很快放弃了挣扎，甚至主动拿起了装着快乐魔药的玻璃管，将舌头探入玻璃管中，想要舔舐其中残余的快乐魔药，见快乐魔药一滴都不剩，他立即将狂热的目光转向楼仰雪，哀求道：“再给我一点刚刚的那个液体吧， 求您！” 独孤长风冷酷地把他架住，不让他靠近楼仰雪。 楼仰雪拿着那根口器，沉吟片刻，开口道：“各位，我有个猜测。” 独孤长风架住不停挣动的狂热讲解员：“里安兄请说！” “我的猜测是，悲之郎厂里的员工，可能不是人，而是悲伤之茧孵化出的蛾子。”楼仰雪顿了顿，补充道：“正常孵化版本的。”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皆面露惊异。 “还有另一种更糟糕的猜测。”楼仰雪看向百里默言：“其中的一些员工，有可能是从乘客寄存在这里的悲伤记忆里孵化出来的蛾子。” “什么……意思？”百里默言茫然道：“你是说，我寄存在悲之郎这里的记忆，有可能也被孵化成蛾子，然后……在这里打了五十年的工？” “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楼仰雪道：“想证实这个猜测也很简单，划讲解员一刀，看看有没有血。” 独孤长风立即照做，抓住讲解员的手，在他的指尖轻轻划了一剑。 没有血流出来。 这意味着，讲解员真的不是人。 “我问你，”楼仰雪又拿出了一瓶快乐魔药，以快乐魔药为诱饵，询问讲解员：“你们的员工不是号称最幸福吗？又为什么要使用幸福舱？” 讲解员满心满眼都是快乐魔药，急切地回答道：“因为……有些岗位会带来悲伤，幸福值越低的人，就越可能被分配到那些会带来悲伤的岗位，为了全人类的幸福，我们必须奉献自我，但是没关系，老板会确保我们的幸福……” 百里默言越想越焦躁，忍不住问：“你还记得你以前是谁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果冻厂里，你还记得吗？” 讲解员愣了一下，视线突然定在了虚空中，机械回答：“我……我是幸福小王，虽然有些时候会不幸福，但是没关系，只要进入幸福舱，就会重新变得幸福……” 楼仰雪：“怎样才能见到你们老板？” 讲解员足足卡壳了半分钟，才回答了楼仰雪的问题：“老板从不会出现……但、但是……曾经有一个客人悲伤值太高，幸福舱吸收不了，惊动了老板，老板就亲自接待了那个客人……”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是吗？” 如果悲伤值高就能得到悲之郎的亲自接待，那正好，也省得他费心去找悲之郎了。 之后，他又问了讲解员几个问题，但讲解员好像有点被玩坏了，自从百里默言问起他的过往，他就开始卡壳，到了后来，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从讲解员的口中挖不出更多的东西，三人便放弃了从他口中询问消息，转而将果冻厂整体探索了一遍，没搜查出别的有效线索，便卡着一小时的点离开了果冻厂。 下一个参观点是幸福博物馆，定位显示，百里默言五十年前藏的那个彩蛋就在这里，楼仰雪本打算碰碰运气，试试能不能故技重施，继续用小章鱼作弊。 但这次他却要失望了，因为这次的门禁非常严格，要想进入幸福博物馆，首先要进入一个舱门进行检测，检测通过后，参观者才能从舱门的另一侧进入幸福博物馆， 一个茧形舱只能进一个生物，严厉杜绝了尾随进入的作弊情况，由于小章鱼也在生物的范畴内，楼仰雪靠小章鱼作弊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楼仰雪：“……” 这么严格，更加确定悲之郎在博物馆里藏着好东西了。 楼仰雪进不了博物馆，也不放心让小章鱼独自进去探索，只得暂时放弃了进入幸福博物馆的打算。 其实楼仰雪还有个办法，就是喝快乐魔药，但楼仰雪的san值已经低到了一定地步，想要将自己的幸福值拉回正数，消耗的快乐魔药必定非常可观。 所以楼仰雪思来想去，最终也放弃了喝快乐魔药的方法。 这样一来，进入幸福博物馆，就只剩两条路—— 直接强攻，或是寄存记忆。 前一种方法难免打草惊蛇，因此楼仰雪综合考虑之下，选择了后一种方法。 悲之郎这么想要别人的痛苦，那就给祂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一百二十五年的痛苦记忆，悲之郎是否真的能接得住了-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各自有要办理的业务，楼仰雪提出要去办事大厅时，他们没有多想，只以为楼仰雪是要去办事大厅寻找线索——毕竟有前车之鉴在前，谁能想到楼仰雪还会作死地寄存记忆？ 抵达办事大厅后，他们这才发现，办事大厅里的人竟然有不少，大都是前来寄存记忆的人，由于他们三人都是VVIP，根本不用排队，就分别进入了三个招待室。 笑容甜美的专员询问他们：“客人，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独孤长风掏出悲之郎寄给他的信：“我要代取沈高台寄存在这里的记忆。” 百里默言坐在办理窗口面前，一阵犹豫，直到专员询问了第二遍，才说：“我要取回五十年前寄存在你们这里的记忆。” 另一边，与百里默言一墙之隔的楼仰雪将双手搭在柜台上，微微一笑：“我要寄存自己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好大一碗饭，一顿吃到饱！我吃吃吃！嗯？这饭怎么吃不完……不好，饭里……有毒！ 黑化银渐层：吃啊，怎么不吃！不是你想吃的吗？[愤怒] 80-90 第81章 开始办理业务时，专员对独孤长风说：“由于您的徒弟沈高台已经死亡，所以他的记忆只能由您代为接收，您看可以吗？” 独孤长风的眉头拧在一起，冷言冷语道：“不可以又能怎么办，我徒弟还能复活过来接收记忆吗？废话少说，把他的记忆给我就是。” 百里默言则被专员告知了取回记忆的危险事项。 专员苦口婆心地劝说百里默言：“百里先生，由于寄存记忆之前，您的悲伤值已经高达10863，取回记忆后，您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过于悲痛的记忆，从而精神崩溃，严重时甚至还会死亡……我们这边非常不建议您取回记忆，请问您还是坚持要办理这项业务吗？” 百里默言自然又是一阵犹豫挣扎，他有一定要取回记忆的理由吗？好像也没有，那为何又要冒着生命危险取回记忆呢？ 就在百里默言几乎想要放弃之时，他忽然想起了伊里安用藏头诗告诉他的那个人。 那个叫陆启流的人……那个让他光是想起名字，都心痛无比的人。 百里默言心想，难道陆启流是他曾经的爱人？因为目睹爱人的死亡，他才会痛苦到要寄存自己的记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放弃取回记忆，岂不是对这段爱情的极度不负责任？ 百里默言自认不是那么渣的人，所以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从金属箱里摸出一颗速效救心丸压在舌底，他生怕工作人员继续劝他，动摇他本就接近于无的决心，于是对工作人员冷冷道：“没错，我就是要取回我的记忆，让你们办就办，再劝一句，炸了你们的办事大厅！” “……好的百里先生。”工作人员无奈取出一张知情同意书，连带着笔一起递给百里默言：“那么麻烦您签一下这个，表示您已经知晓了取回记忆的风险，对于取回记忆后会出现的风险事项，我们悲之郎集团概不负责。” 嘴上说得漂亮，还不是为了推卸责任？百里默言仔细将知情同意书从头看到尾，确认没有猫腻，才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楼仰雪这边。 在专员热情的引导下，楼仰雪翻看了悲之郎集团方提供的寄存合同，在寄存年限那一栏，他填写了十年的期限。 专员还欲再劝楼仰雪：“十年期限实在太短了，您的悲伤值已经高到了影响生活的程度，我建议您寄存五十年的时间，这样一来，这五十年里，您就能一直过上毫无负担的幸福生活了。” 楼仰雪将笔一撂，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银行存款五十年都有礼品送，我在你们悲之郎集团存了数量这么庞大的悲伤记忆，你们也该送我点东西吧？” 专员还从未见过在寄存记忆时索要礼品的客户，他只愣了一下，便微笑道：“虽然悲之郎集团没有寄存记忆送礼品的服务，但由于您是VVIP客户，我可以额外为您申请一笔幸福补贴，请问您有特别需要的东西吗？” “有S级道具吗？”楼仰雪双腿交叠，张口就是狮子大开口：“随便送什么种类的都行，我不挑。” 专员：“？？？” 专员脸上的笑容险些凝滞，勉强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幸福补贴不包括S级道具的呢……” “S级道具都没有？假的吧？”楼仰雪眉头一皱：“你们堂堂一个大集团，连一个S级道具都拿不出来？我不信，你们绝对就是在敷衍我！” 说着，楼仰雪毫不犹豫，直接起身，无情道：“既然你们这么没诚意，那我宁愿让我的记忆跟我一起烂在坟里，也不把它寄存在你们这里！” 打死专员都没想到，煮熟的鸭子竟然还会飞！毕竟到这里寄存记忆的客户，哪个不是面容憔悴神思不属，这么多年以来，在悲痛折磨下还有闲心向他们索要礼品的，也只有楼仰雪一个奇葩。 楼仰雪的悲伤值极高，这笔业务要是做不成，他绝对会被调到最差的岗位，所以专员急忙喊住了楼仰雪，表示需要向上级汇报一下。 一番拉扯谈判后，楼仰雪还真的从悲之郎集团里薅到了一块优秀品质的烈火元素宝石，外加一把A级银色长弓。 看完楼仰雪整套操作的监管者66666：［……］ 不是，这羊毛都能薅？？？ 监管者66666看得叹为观止，楼仰雪这精灵未免太老奸巨猾了点，明明就是冲着搞死悲之郎来的，搞死人家之前，还非要从人家这里再薅点好东西，真是够缺德的。 但监管者66666吐槽归吐槽，对楼仰雪时不时搞出的奇葩操作已经习惯了。 不就是薅异端羊毛吗？薅！往死里薅！ 楼仰雪拿到了礼品，这才满意地按照刚刚的谈判内容，将寄存期限修改为五十年，并大笔一挥，在合同尾页签下了自己的假名。 值得一提的是，像这种三流邪神的交易，就算签下假名，合同也会成立，邪神交易可不跟你讲究什么合同法，只要签合同的人是你本人，就会自动在你的灵魂上打下交易过的烙印。 只有一些讲究一点的老牌邪神才会讲究真名交易，比如楼仰雪一百二十五年前跟阿斯莫德之间进行交易时，用的就是他当时的真名。 那时，他还不叫楼仰雪。 而自从离开维兰斯大陆后，他一直用楼仰雪和一系列假名行走于神塔，再没有人唤起过他的真名…… 想起往事，楼仰雪有些失神，直到专员打开茧形舱，邀他躺入其中，楼仰雪才堪堪回过神。 收回过度发散的思绪，楼仰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毫无犹豫地躺进舱内。 同一时刻，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分别躺进了茧形舱。 专员为他们合上舱门，他们的世界，很快被一片漆黑笼罩。 …… 楼仰雪的感觉非常敏锐，从舱门关闭后，他就感应到，有一股力量盘踞于他的头顶，正缓缓朝着他逼近。 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楼仰雪心里有数，想必又是蛾子的口器。 但这次，楼仰雪并未阻止口器的扎入，平静地感知着它从逼近到扎入的全过程。 监管者66666见状一阵愕然。 它本以为楼仰雪签下那个合同，只是为了薅点羊毛，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让悲之郎取走自己的记忆，之后肯定有反转。 但它完全没想到，楼仰雪竟然是来真的！ 他不怕被悲之郎做局算计吗！ 监管者66666很着急，它在楼仰雪手心里烫了几下，想让楼仰雪恢复清醒。 楼仰雪握了握手心，冷静地对监管者66666说道：“没事的，我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个屁的数！监管者66666一阵抓狂，合同都签了，白纸黑字，你难道还能抵赖不成！ 楼仰雪暂时没空解释更多，因为此时仿佛有一只大手伸入了他的大脑中，在里面反复翻搅，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楼仰雪皱眉忍过这一阵痛感，感觉自己的记忆如同被一块橡皮擦除，从一百二十五年前纳兰斯大陆遭遇神塔入侵开始，到进入神塔，那些充满悲伤与痛苦的记忆，正在被一一抹去。 趁着还没完全失忆，楼仰雪赶紧嘱咐监管者66666：“五六，等会儿我失去记忆后，你记得提醒我去幸福博物馆找彩蛋，你跟我的痛苦记忆无关，我失去记忆后，应该不会像百里默言那样，直接屏蔽监管者的声音。”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咆哮，不是，你来真的啊！ 可楼仰雪现在听不见它的声音，因此毫无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听不见你的声音，也不要紧，小章鱼会提醒我的，我刚刚已经跟它说好了。” 见楼仰雪决心已定，监管者66666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楼仰雪没有任何动摇的平静面容，监管者66666沉重地想，你究竟想做什么？ 监管者66666此前一直觉得，楼仰雪每次进入沦陷地，虽然身在局中，却又总是游离于局外。 可这次，楼仰雪竟然以付出一百二十五年的记忆为代价，以身入局了。 监管者66666心中隐隐不安，这种不安并不是对楼仰雪安全的担忧，而是对未来即将发生的大事而产生的担忧。 它总觉得，楼仰雪这次真的要搞个大的了- 时间缓缓流逝，足足过去了十五分钟，楼仰雪的悲伤记忆依然没有完成打包。 专员见自己办成了这么大一笔单子，刚开始很是喜悦，但到了后来，他开始不停查看时间，脸上逐渐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会……哪怕是历年来悲伤记忆最多的客人，打包所有的悲伤记忆也只用了十分钟而已！ 可是这位客人，却足足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都没结束！ 专员开始觉得不对劲，当时间到达二十分钟时，他终于按捺不住，向上级主管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上级主管过来一看，脸色就变了，他顾不上别的，当机立断地朝暗门跑去，同时急声吩咐专员：“你快中断汲取，我现在去上报老板！这位客人的悲伤记忆，恐怕只有老板能处理！” 于是楼仰雪进入茧形舱的第二十四分钟，舱门重新打开了。 楼仰雪扶着有些眩晕的头坐起来，皱着眉明知故问道：“怎么停了？” 专员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既带着一丝畏惧，又饱含狂热，他激动得脸都红了，压抑着激动，声调高昂地说：“伊里安先生，由于您的悲伤记忆太过庞大，惊动了我们老板，因此，老板决定亲自处理您的这项业务！” 楼仰雪将扶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垂下眼睫：“那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以身入局》 悲之郎：《引狼入室》 第82章 百里默言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深海当中，密不透风的海水将他牢牢包裹，冰凉的海水灌入他的双耳和口鼻，带来尖锐的刺痛。 百里默言想起了非常久远的记忆。 百里家族代代相传的是奇门遁甲术，从百里家族走出去的子弟，大部分都是优秀的机关师、刺客、阵法师。 只有百里默言不一样，他从小就没表现出在奇门遁甲术上的丝毫天赋，反而喜欢摆弄各式各样的零件，研究电路，钻研电脑。 他是百里家族中的异类。 他的父母也曾逼迫他学习过奇门遁甲，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最终他的父母终于妥协，捏着鼻子替他找了科技侧神系的老师。 百里默言出生于污染爆发的第二十二年，彼时科技侧神系刚刚兴起，被其他三大神系一致排挤，成为了神系鄙视链的最末端，所以当百里默言加入科技侧神系的消息传出时，百里家族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搞机甲能有什么前途？连热武都打不死的异端，凭机甲就能打死了吗？ 打异端，还是得靠灵力！ 百里默言没有理会那些不看好的言论，闷头钻研机甲，还真叫他钻研出了一点成就。 污染爆发的第四十年，百里默言18岁。 在老师的引荐下，他进入了当时刚成立不久的超研院，加入了处于刚起步阶段的机甲实验室。 由于实验室人手短缺，哪怕百里默言并没有什么经验和阅历，也非常轻易地当上了实验室的助理研究员。 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陆启流。 身高156，脸蛋嫩嫩，只有14岁的陆启流。 第一次看到陆启流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时，百里默言费解地询问身边的研究员：“超研院怎么还雇佣童工，这里真的是合法机构吗？” 然后他就从面露尴尬的研究员口中得知，那个矮矮的小屁孩，竟然就是他们实验室的主负责人，陆启流陆博士，别看人家年纪小，人家已经是S级的超凡者了。 百里默言听完险些吐血，他以为他18岁A级就已经是绝世奇才，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这世上还有更天才的人，14岁就到了S级，他直接一整个道心破碎了好吗！ 百里默言特别不服陆启流，总觉得这小子强得不太正常……别是背地里向邪神祈祷了吧？ 百里默言承认，对于陆启流，刚开始他总是怀着一股微妙的嫉妒，他嫉妒陆启流的天赋，嫉妒陆启流目中无人的姿态，嫉妒陆启流可以被所有人捧得高高的，享受无数的鲜花与掌声…… 直到后来为了做一项机甲实验，他不得不到陆启流手底下当助理，跟陆启流相处一段时间后，百里默言才对陆启流有所改观。 第一，陆启流是真的很天才，这点没法反驳。 第二，陆启流不是高傲到目中无人，他之所以屡次无视自己，完全是因为他有高度近视，不戴隐形眼镜，一米外人畜不分…… 第三，陆启流其实过得也没那么光鲜亮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启流天天都待在实验室，从不休息，哪怕要出门，也会受到军方的全程监视，他的生活里没有半点娱乐，只能与冰凉数据相伴，这种生活，百里默言光是看着就觉得很苦，获得再多的荣誉，每天都不高兴，又有什么用呢？ 相处得久了，两人的交流也变得多了起来，百里默言很快发现陆启流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纯粹的人，天才的光环下，同样有着普通人的烦恼和愿望。 陆启流也会抱怨超研院的生活很无聊，不能出去看一看真正的异端长什么样子，天天扑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简直像个机器人。 可当百里默言问他为什么不出去转转时，陆启流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不能出去。” 百里默言当时并不明白陆启流被限制离开超研院的原因，但他也知道，这应该不是他能问的事情，便没有继续追问。 随着全球超凡者数量不断增加，由超凡者引起的社会性暴力事件数量也在不断上涨，高层商议后一致决定，必须加强对超凡者的管理，否则没等异端毁灭世界，人类恐怕就会先亡于同胞手中。 当时已是S级的陆启流临危受命，一手接过了这项重担。 在他们的最初构想中，这项造物必须能对所有超凡者进行集中管理，并且能对超凡者的一举一动进行实时监控，以防超凡者依仗自身的能力，做出违法乱纪的行为，危害人类自身的安危。 而要想将超管局的“眼睛”覆盖全球，这项造物所需要消耗的能量必定非常可观，如何为它供能，成为了实验室一直无法攻破的核心难题。 那段时间，他们尝试了很多材料，什么元素宝石、巨型聚能阵法、聚变反应堆……他们全都做过模型试验，最终确认，这些材料远远无法为他们设想中的造物进行长期供能。 实验一度遭遇了瓶颈，直到有一天，一种材料被秘密运送到了他们的实验室里。 百里默言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掀开黑布那一刻的震撼。 黑布下，是一块流光溢彩的白色石头，质地像玉石，周身却散发着绚烂的流光，看上去十分非凡。 运送它过来的超凡者告诉他，这块石头的名字叫做五彩石。 明明是白色的石头，为什么叫五彩石？陆启流心里有些奇怪，本想悄悄跟陆启流吐槽超管局离谱的取名方式，不料陆启流看到这块石头，却表现得异常激动，并对使用五彩石进行研究表现出了巨大的抗拒。 之后的某一天，百里默言偷听到了他跟高层之间的争吵。 “五彩石应该被一直封印在禁地里，非紧要关头不得动用，你们怎么可以私自将它从禁地里挪出来！” “启流，你冷静一点，至今没人知道五彩石的作用，我们对它没有半分了解，未来又该如何将五彩石发挥出最大的效果？因此，试验是必要的，我向你保证，实验结束后，马上将它送回禁地……” 最后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百里默言没有听见，因为这时忽然有人走来，为了避免被发现自己的偷听行为，百里默言急忙闪身避开。 百里默言只知道，第二天，陆启流真的启动了以五彩石为核心供能材料的研究项目。 这一研究，就是半年。 实验依然没有分毫进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五彩石内确实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但如何将这些能量取出来化为己用，他们没有丝毫头绪。 在研究迟迟没有进展的情况下，高层对陆启流食言了。 不顾陆启流的阻拦，他们带走了那颗白色的五彩石，并启动了“补天计划”，意图探索五彩石的真正使用方法，从而制止污染的蔓延。 百里默言并非“补天计划”的参与者，因此并不知晓其中内情，他只知道，自从“补天计划”启动后，陆启流的心情就开始一日比一日沮丧，百里默言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终于有一天，陆启流告诉百里默言，超研院开始用人体做实验了。 他们正在尝试将五彩石嵌入志愿者的身体当中，意图以人体为媒介，激发出五彩石当中的力量。 “他们已经疯了……”陆启流抱着膝盖，失神地喃喃道：“他们会害死更多的人。” 百里默言实在没忍住，问他：“五彩石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知道第一个超凡者的代号是【女娲】，那块五彩石……是【女娲】的造物吗？” 陆启流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那是【女娲】留下的东西，它蕴含着极为庞大的力量，光凭肉体凡胎，绝无可能承受它的力量，可超研院只想找到能承载它的容器，却完全不管志愿者的死活，这是对生命的亵渎！他们实在是——” 说到这里，陆启流紧紧握住拳头，脸上浮现出巨大的愤怒，可最终，他也只能无力地松开手指。 “人类看不到前路，只能选择摸着黑前进，补天计划的存在，是为了在这场浩劫中保全更多的生命，事关人类存亡，我无法评判这个计划的正确性。”陆启流望向落日下的建筑，眼中流露出莫大的悲哀：“我只是想，要是有一条路，一条不必牺牲无辜者，就能到达正确终点的路，该有多好……” 百里默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又在说天真的傻话了，只要异端存在，只要人类依然与异端战斗着，就必定有人要流血。” 陆启流轻轻道：“你说的对。” 那场谈话后的第十天，第一位与五彩石顺利融合的志愿者出现了。 百里默言看过那名志愿者的档案。 那名志愿者的名字，就叫沈高台。 * 沈高台十岁的时候，父母皆死于异端手中，他从一个家庭美满的幸福小孩，变成了一个只能寄人篱下的孤儿。 所以当研究员找上他，问他愿不愿意成为一名志愿者时，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想获得强大的力量，他想为父母报仇，他想为自己本该拥有的幸福人生，做最后的祭奠。 哪怕研究员告诉他，他随时都有可能因融合失败而爆体而亡，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没死，他就豁上这条命，为父母报仇。 如果死了，他正好下到地府，跟死去的父母团聚。 无论是哪种可能，沈高台都能接受。 于是他接受了五彩石的融合。 大概是死去的父母在保佑他，沈高台成为了第一个融合五彩石成功的志愿者。 他从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了S级超凡者，但就在成功融合的瞬间，他也同时失去了神智，开始毫无章法地破坏周围的一切，只为释放出体内极速膨胀的力量。 为了镇压住他，四大家族齐齐出动，将他封印在了禁地当中，超研院终于接受了人类无法承载五彩石力量的事实，“补天计划”因此宣告破产。 然而，融合的石头无法重新分离出来，沈高台便一直被封印在禁地当中。 他不再需要进食，也不再长大，被关在山洞中，神智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皮肤被体内涌出的力量不断割开，又不断地被治愈，如此非人折磨，他全靠着为父母报仇的执念，才断断续续地支撑下来。 山中不知岁月，就这样过去了不知多少年，或许是身体逐渐适应了体内的力量，他清醒的时间开始逐渐增加。 有一天，他的精神难得很好，撑起身体，爬到了山洞的边缘，恰见满山桃花盛开，一名白衣青年分花拂叶地旋身掠出，荡开的剑气惊落满林桃花。 带着桃花香气的风拂过沈高台的面庞，沈高台趴在山洞口，看得呆了，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仙人。 这次的偶遇并非巧合，沈高台很快发现，白衣仙人原来每天都会来桃林练剑，于是在此之后，每天的同一时间，沈高台都会强撑着爬起来，准时去洞口看仙人练剑。 自从被封印在山洞禁地后，沈高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保持清醒，因为体内的力量时常会溢出，割伤皮肤，他也很难站起来走路，双腿因时常不直立行走，肌肉萎缩，只能依靠爬行移动。 沈高台不是很想爬到那名白衣仙人面前，那样实在太狼狈了，简直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沈高台想堂堂正正地站到白衣仙人的面前，然后告诉仙人，他每天练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为了能尽快实现这个愿望，沈高台每天坚持复健的同时，也开始钻研山洞里封印着他的阵法。 沈高台每天都数着日子，在第一次见到白衣仙人后的第1865天，他破解了封印阵法，走出了那个禁锢他多年的山洞。 他还是十岁时的模样，身形矮小，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看上去像极了一条惨遭虐待的流浪小狗。 沈高台就以这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步履瞒珊地朝着桃林里的白衣仙人走去。 恰好又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 沈高台有计划地筹谋了1865天，终于在这一天，真正地触碰到了这抹盛开在他生命当中的春色。 在独孤长风警惕的目光中，沈高台揪住了独孤长风的衣角，他仰起头，摆出一副最可怜的纯良姿态：“仙人，你的剑招好美，可以教我吗？” “？”独孤长风当时只是纯然地疑惑，他低下头，发出朴素的疑问：“小孩，你谁？” * “贵宾，您请。”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留在办事大厅接收记忆时，楼仰雪已经在办事大厅负责人的带领下深入敌营，准备单刷BOSS。 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快抵达出口时，一股带着浓烈硫磺味的灼热飓风迎面扑来。 楼仰雪站定出口处，眯眼往外看去，火山里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 看清火山内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楼仰雪闭了闭眼，恨不得眼睛重新失明。 第83章 这是一座活火山。 环锥形崖壁的底部是沸腾翻涌的血池熔炉，鲜红如血的岩浆剧烈地鼓胀爆裂，散发出足以扭曲空气的惊人高温，滚滚黑烟如同无数怨魂汇聚而成的黑色洪流，带着刺鼻的硫磺味与说不出的恶臭，持续不断地往上升腾，无情地舔舐着悬挂于上方的一只只黑茧。 视线往上攀爬，便是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茧林。数以千计的漆黑巨茧如吸附在礁石上的藤壶，又或是某种病变的瘤体，密密麻麻地嵌顿吸附在一颗近几十层楼高的巨大黑茧上，那颗超巨型黑茧如同一颗搏动的黑色心脏，稳稳矗立在这熔岩炼狱之上。 无数粗壮黏腻的黑色丝状物质宛如血管脉络，从这颗核心巨茧的深处疯狂蔓延而出，深深扎入四周陡峭的崖壁，每一根垂落的粗壮主丝上，又衍生出更密集细密的丝网，垂吊着难以计数的小型黑茧。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密集恐惧者难以直视的地狱，然而更让人狂掉san值的，却是趴伏在核心巨茧上的那个存在—— 一只超级巨大的……大黑蛾子。 它的体型几乎覆盖了核心巨茧顶部的三分之一，漆黑坚硬的甲壳质躯干上覆盖着湿漉漉的绒毛，两对庞大到遮天蔽日的蛾形翅膀低垂着，边缘破碎褴褛，如同被烈火焚烧。 最恐怖的，是那翅膀的表面——那里布满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不断蠕动的……人脸。 无数张扭曲痛苦的绝望人脸。 它们像是被强行拓印进了翅膀的薄膜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呈现出极致的痛苦表情：有的无声地张大嘴，仿佛在发出尖叫；有的双眼空洞流出血泪；有的面容扭曲成非人怪相。 如同沉溺在粘稠的琥珀里，它们在薄膜当中不断挣扎，蠕动，有的甚至在相互挤压融合，共同构成了一幅充斥着苦悲与绝望的地狱群像图。 楼仰雪相信，如果今天进来的人是普通人类，那么那个人类的san值绝对会在目睹这炼狱场景的瞬间，就被完全清空。 楼仰雪在神塔见过很多长相丑绝人寰的异端，如果说大章鱼的丑能排进前五，那么悲伤大黑蛾的丑就能排进前十…… 楼仰雪有时候真的会觉得，还是瞎了更好。 在人面大黑蛾的巨大冲击之下，楼仰雪本就不多的san值再次往下掉了一点，变成了岌岌可危的3点。 楼仰雪视线当中的场景开始大幅扭曲，翅膀上的那些人脸朝他咆哮，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翅而出，它们的陌生面容开始朝着楼仰雪熟悉的面孔转变，嘴唇开开合合，像是在唾骂着他。 楼仰雪眯起眼，眼神迷离地注视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踩着虚浮的脚步，完全凭着本能往前走去。 脚下的路变成了燃着烈火的岩浆，楼仰雪淌蹚着岩浆，直愣愣地往前走去，岩浆将他的双膝生生焚化，可他仍执着地往前走着，没有停下脚步。 眼看楼仰雪再走几步就是悬崖，监管者66666心急如焚，狂烫楼仰雪手心，希望他能恢复清醒。 当初不是吹牛自己的san值跟普通人不一样吗，直视邪神都能谈笑风生，现在不过只是一只区区S级大黑蛾罢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样就被打倒了吧？！ 可楼仰雪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很快距离悬崖就只剩一步之遥，监管者66666的心脏都快提到了心口，它紧张地注视着楼仰雪，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它就要跟着楼仰雪一起掉进岩浆，灰飞烟灭了…… 虽然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说不定下辈子还能做好兄弟……就在监管者66666脑子里绝望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楼仰雪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在距离悬崖只剩一步之遥的危险边缘，楼仰雪微微一笑，开口道：“收起你的小把戏，悲之郎，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底细了吧，那你怎么会觉得，凭着这种程度的幻觉，你就能扰乱我的眼睛呢？” 咦？监管者66666从提心吊胆的状态里缓过神，惊疑不定地看着楼仰雪含笑的面容，演、演的？ 闻言，漆黑巨茧上的大黑蛾终于有了动作，祂半合的双翼全然张开，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对祂来说无比渺小的楼仰雪，那双漆黑的复眼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远道而来的客人，欢迎您的到来。】 低沉的嘶鸣频率化作足以令人陷入疯狂的呓语，传入楼仰雪的耳中。 楼仰雪抬起手，很傲慢地打断了祂接下来的话：“我不喜欢客套，你的权能搞得我非常不爽，打一架吧。” 监管者66666看得目瞪口呆，从遇见楼仰雪到现在，它还从没见过楼仰雪如此暴躁的样子。 悲之郎，惹毛了邪恶银渐层，你自求多福吧…… 俯瞰着楼仰雪的大黑蛾并未因楼仰雪的冒犯言语感到不悦，祂持续地发出低沉的频率。 【远道而来的客人，我感受到，您正背负着十分沉重的罪孽与悲伤，这悲伤是如此浓郁，毫不夸张地说，您是我生平见过的，最痛苦的行旅者。】 楼仰雪的手中出现了一根耀眼的华丽法杖，唇角勾起：“那又如何？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卑鄙的黑蛾，就算你窥视我的记忆，也只能窥视到很小的一部分吧。” 大黑蛾似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祂说：【我无意与你为敌，就让我来帮助您吧。】 “你指的帮助，就是吸走我的记忆，让我掩耳盗铃，假装这一百多年里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楼仰雪摇了摇头，言语刻薄：“想吃我的灵魂就直说，何必说得如此高尚，你就是靠着这套话术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吧。” 他的目光扫过悬挂在丝网上的黑茧，声音平静：“说什么寄存记忆，其实你从那些乘客身上收走的，根本就是他们的一部分灵魂吧。” “那些满载着痛苦的，可以无限再生悲伤力量的……灵魂。” “正因如此，我的灵魂对你来说，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不仅有着百年的长度，还有大半都充斥着悲伤，对你来说，无疑是大补之物。所以你明知我的危险，为了得到我的灵魂，也宁可冒着风险，放任我来到你面前……我说得对吗？” 大黑蛾沉默了片刻，回答他道。 【正是。】 “想要，那就来取吧。”楼仰雪手中的法杖直指巨型黑茧上的那只大黑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深红的光束破空而去，气势汹汹地袭向那只巨大的黑蛾。 大黑蛾不闪不避，黑色的粗壮丝网在半空汇聚，以坚韧耐烧的丝网轻松挡下了这发攻击。 【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悬挂在丝网上的黑茧全部摇晃了起来，它们开始迅速孵化，不出几息，一只只湿漉漉的黑蛾便破茧而出，朝着楼仰雪的方向悍然飞去。 这一孵化，就是近千只黑蛾，监管者66666看着密密麻麻朝他们飞来的黑蛾，简直头皮发麻，BOSS这是召唤小怪开始群攻了啊，数量这么多，邪恶银渐层能打赢吗？ 直到现在，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的实力仍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它只知道楼仰雪玩魔法很厉害，但究竟厉害到什么地步，它实际上并不清楚。 监管者66666也是第一次跟着楼仰雪单刷S级异端，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沉浸式体验敌方小怪扑脸杀，没点心理素质的监管者绝对会被当场吓晕。 然而监管者66666顽强地坚持住了，没有当场昏厥过去，一方面是因为监管者晕不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楼仰雪的战斗风格很稳。 楼仰雪的战斗经验明显非常丰富，见小怪开始群攻，他就开始一边在崖壁上极限走位，一边溜怪，同时朝着高处的悲之郎迅速逼近，只在偶尔抛出几个魔法轰开挡路挡路黑蛾，尽可能地节省自己体内的魔力消耗。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企图，悲之郎扇动双翼，卷起两道强劲的飓风，想要借此干扰楼仰雪的走位，楼仰雪看也不看，打出一道魔法，竟直接打散了朝他悍然席卷而来的猛烈飓风。 对一位顶级魔法师来说，所有的攻击其实都能拆解成元素，哪怕是飓风，也不过是由风元素造就而成的罢了。 只要是元素构成的攻击，就能拆解，就能——操控！ 四散的风流再次聚合，这次，风流变得更加强劲，而袭击的目标，也变成了高处的悲之郎。 强劲的飓风以势不可挡之势，几乎将它从黑茧上整个掀起。 大黑蛾头顶的羽状触须被完全吹乱，毫无形象可言，祂用足肢死死扒住下方的黑茧，却不想周围的风流忽然变成了风刃，这风刃不仅割开了祂本就残破的双翼，更是将包裹在祂身下黑茧上的丝寸寸割断。 大黑蛾急忙掀起逆向风流，以抵消风刃的攻势。 然而，就在祂分神的瞬间—— 一道泛着冰凉金属色泽的尖刺从天而降，穿透祂的后背，几乎将祂钉死在了黑茧之上。 祂恍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头顶竟不知何时展开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小山般的巨型尖刺就是从倒悬的魔法阵当中坠落，洞穿了祂的身体。 大黑蛾垂下视线，用那双漆黑的复眼望向立在悬崖上的魔法师，那双凌乱的羽状触须微微颤动。 【神塔最伟大的魔法师，您确实无愧此称号。】 【不过，这场猎杀游戏，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不要忘记我所掌握的权能，满心都是极致悲伤的你，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楼仰雪立在悬崖上，扬起的鬓发在迎面袭来的灼灼热风中扬起又落下，他似乎并不把悲之郎的话语放进耳中，施施然地握着法杖，不紧不慢道：“哦？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 监管者66666：［……］ 你拭目以待个毛啊！大黑蛾显然要放大招了，你不马上攻击打断施法，在这耍什么帅！ 监管者66666真是抓狂了。 果然，在楼仰雪的可以放任下，悲之郎成功发动了大招。 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从楼仰雪的体内蔓延而出，在楼仰雪的正对面，快速凝聚成了一颗黑茧。 随着从楼仰雪体内涌出的黑色丝线越来越多，那颗黑茧的体积也越来越庞大。 不多时，由楼仰雪的悲伤凝聚而成的巨大黑茧从中裂开，露出其中由蛾状黑翼包裹住的人形生物。 楼仰雪看着黑茧中孵化出的“人”，唇角一扬，口中吐出傲慢讥嘲的四个字：“自寻死路。” 包裹住人形生物的黑色双翼张开，露出它的真容。 那是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容，垂落的银发间缠绕着如有实质的黑雾，无机质的鎏蓝眼瞳里满是漠然与死气，同样长满人脸的宽大黑翼在他身后展开，翼下弥漫着死亡与血腥的气息。 监管者66666看得瞠目结舌。 悲之郎……居然从悲伤之茧里孵化出了一个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蛾化版复制体。 都说王不见王，现在两个法神面对面，作为正版的楼仰雪，是否能从中占到优势？ 随着复制体的出现，楼仰雪也干脆卸去了众生伪裳的伪装，恢复了原貌。 两个一模一样的楼仰雪相互对视，战局似乎一触即发。 就在监管者66666大为震撼时，369号小章鱼也从楼仰雪的口袋里探出了章鱼脑袋。 祂看了看对面的蛾化版本的精灵，又看了看正常版本的精灵，忍不住抬起一根触手，挠了挠光滑的章鱼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奇怪，祂怎么又多出了一个老婆？ 而且新老婆居然还是蛾化版本的，有蛾子翅膀和羽状触须……好特殊！好可爱！也想得到怎么办！！ 心动不如行动，369号小章鱼火速传讯给3号大章鱼，让祂赶紧来看老婆的限定版新皮肤，来晚了说不定就看不到了！ 3号大章鱼：“！！！” 蛾化版本的精灵？ 好可爱！ 章鱼想要！章鱼得到！ 本想继续在附近海域搜捕猎物的3号大章鱼立即转向，数以万计的粗壮触手疯狂划水，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狂热冲向幸福岛。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复制了一个蛾化版精灵魔法师**得意洋洋*我复制了另一个你，现在你绝不可能打败我了[好的] 阿斯莫德：*闻着老婆限定版皮肤的味就来了，一路撞翻无数蛾子，站在悲之郎身上左顾右盼*在哪在哪？给我看看！[亲亲] 忽然被压扁的悲之郎：……[裂开] ＃幸福岛到底是谁在幸福？＃ ＃哦，是章鱼啊，那没事了＃ 第84章 火山当中。 楼仰雪和悲之郎都没意识到，一只大章鱼正在朝幸福岛疾速靠近，随着蛾化版的楼仰雪复制体出现，悲之郎隐隐焦灼的内心不由一松，化作胜券在握的势在必得。 巨型黑茧之上，大黑蛾居高临下地睥睨站在悬崖上的楼仰雪。 【别忘了，来到这里前，你已经在寄存合同上签下了名字，契约视同成立。】 【根据契约里定下的协议条款，寄存期间，保管方对寄存方的记忆拥有着一定的支配权。】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命令你的另一半悲伤灵魂，击败你。】 既然已经被楼仰雪戳破“悲伤记忆”的真相，悲之郎索性不装了。 是啊，祂从顾客身上抽出的，并不是简单的悲伤记忆，而是携带悲伤记忆的一部分灵魂。 在契约合同上玩文字游戏，一向是邪神惯用的把戏。 利用这样的文字游戏，祂以抽取悲伤记忆为名，从无数人的身上抽走了他们的一部分灵魂，然后又用这部分的悲伤灵魂继续生产悲伤，借此充盈自身的力量。 而在交易续存期间，祂对寄存在祂这里的灵魂有着一定的支配权——这也是祂用于击败登岛者的杀手锏之一。 祂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让敌人自己杀死自己。 是神塔最强的魔法师又如何？有契约在手，哪怕是再强的存在，也必须遵守交易的规则。 听着悲之郎的话，楼仰雪面色不仅未变，甚至还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凝视着对面仍在不断吸收黑色丝线的复制体，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里：“你不是第一个试图用我的复制体打败我的敌人。” “但我却活到了现在，你知道原因吗？” 楼仰雪轻叹一口气：“不只是因为我太强，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大黑蛾的复眼紧缩一瞬，深深注视着下方看似渺小的魔法师，心中忽而产生了略微不妙的预感。 楼仰雪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早在进入神塔之前，在你无法看到的那部分记忆里，我便已经把我的灵魂，交易给了另一位古老的邪神。” “所以，我的灵魂归属权，现在究竟在谁手上呢？”楼仰雪扬起唇角：“反正，应该不会在你手上吧？” 闻言，悲之郎不由愕然，意识到不对，祂立即命令楼仰雪的蛾化分身动手，杀死它对面的楼仰雪。 令悲之郎心口拔凉的是，祂的命令传出后，就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蛾化复制体一动不动地缄默片刻，缓缓转过了身，面朝悲之郎的方向，冷漠的眼神中满含杀意。 “谢谢你，特意帮我制造出了一个得力帮手，现在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楼仰雪耸了耸肩，朝复制体掷出手中的法杖，复制体看都没看，往旁边伸出手，接住了法杖。 “就让你制造出来的复制体先陪你玩玩，我们等会再见。”楼仰雪潇洒地朝悲之郎一挥手，便纵身朝着刚刚进来的入口掠去。 悲之郎不知道楼仰雪要去哪里，但祂本能地意识到，如果就这样放任楼仰雪离开，绝对会发生祂不想看到的惨烈后果。 祂当即想要出手制止，然而朝楼仰雪袭去的黑蛾们刚飞到一般，就通通撞上了一道强大的魔法屏障，化作飞灰。 背生黑色人面翼银发精灵从空中缓缓落下，手握华美法杖，目光漠然地挡在了魔法屏障前。 “你的对手，是我。” 悲之郎出离愤怒了，祂朝着复制体发出了尖利的嘶鸣。 【你的主人是我！你敢噬主？！】 “主人？就凭你吗？”复制体漫不经心地说：“你不过只是一只龟缩在坟墓里，只会悲伤哭泣的丑陋虫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当我的主人？” “【寂灭与苦悲之神】的神位，还该由我来坐才对。”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亵渎言论，悲之郎顿时惊怒交加。 【放肆！】 复制体对悲之郎的愤怒尖啸充耳不闻，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阖上双眼，银睫静谧垂落：“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将流光溢彩的银色法杖立于身前，口中轻声低喃：“那么，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寂灭与苦悲是什么样子的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道黑色的气流在他周身凝聚，凝聚为无数晦涩难辨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仿佛蕴含着某种毁天灭地的死亡气息，一经浮现，剩余未孵化的黑茧便开始焦躁不安地颤动。 “深埋于焦土的骸骨，囚困于地狱的亡灵……”他的音调带着某种独特而古老的韵律，清晰地回荡在火山的每个角落。 “于此炼狱，听我号令——” 随着他冰冷而充满威仪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法杖顶端骤然爆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水蓝宝石转瞬之间转化为深渊般的漆黑，悬浮于宝石周身的冰晶亦染上污浊的黑色。 环绕在他周身的晦涩黑色符文如同受到感召的活物，瞬间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死亡洪流，以法杖为源头，狂暴地注入岩壁，以及下方翻涌的岩浆。 “嗡——！” 翻涌的岩浆如同一锅煮沸到极致的水，更多的鼓胀气泡从熔岩下冒出，岩壁震颤，连带着整座火山都开始隐隐震摇。 在悲之郎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坚硬的岩壁簌簌落下石块，一只只缠绕着黑色怨气与惨绿鬼火的骨爪破石而出，尖利的指骨疯狂地在空中抓握，拽住一只黑蛾，便会将它们死死拖入岩壁内。 岩浆中，一只只散发着浓烈死气的亡灵爬出翻涌的熔炉，发出无声却能撕裂灵魂的哀嚎，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空间都仿佛被冻结腐朽，它们高高跃起，抓住在空中纷乱飞舞的黑蛾，撕碎它们的双翼，将它们按入沸腾的岩浆。 在一片哀嚎声与嘶叫声中，复制体睁开双眼，望向高处的丑陋黑蛾。 悲之郎的嘶鸣声变得沉重。 【亡灵禁咒……不可能！！你明明是光明系的精灵，怎么可能同时使用黑暗魔法！】 复制体的唇角冰冷地上扬。 “因为我的守护神，并不只有精灵女神一位啊。” ＊ 最后一缕黑色丝线从楼仰雪身上抽离的瞬间，楼仰雪的目光茫然一瞬，缓缓停下了疾速前行的脚步。 他要去干什么来着？ 楼仰雪略显迷茫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山洞，陷入沉思：“奇怪，我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应该在弥萨伦亚的王宫里处理琐碎的政事吗？为何会忽然跑到这里？ 这是哪？ 察觉到四周弥漫的死气，楼仰雪直觉此地危险，猜测自己可能中了黑巫师的某种黑魔法，才会被瞬间传送到这个阴森森的诡异地方，下意识想要召唤法杖。 于是他当即伸出手，保持帅气的姿势召唤了十秒……无事发生。 楼仰雪：“？？？” 他法杖呢？？ 他开始怀疑精灵生，难道这地方禁止使用魔法？ 楼仰雪不信邪地打了个响指，指尖立即燃起一道冰蓝色火焰，他的眼神就更困惑了，这不是能用吗？ 监管者66666发现楼仰雪停止了前进，并且站在原地做出各种古怪举动，就猜到楼仰雪恐怕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一百二十五年的记忆。 它有些紧张，因为它根本不知道，在失去关于神塔的记忆后，邪恶精灵还会不会那么难搞。 犹豫片刻，监管者66666眼睛一闭，冲了！ 它看着楼仰雪恢复到100的san值，试探地开口：［那个……你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楼仰雪顿时目露警惕：“你是谁？” 嗯？居然把它忘记了？？ 监管者66666一阵受伤，那些年的绑架与威胁，终究是错付了！ ［我是你绑架来的一个……能量体？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一百二十五年后，你身处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并且处于失忆状态，现在你有一个任务——］ “你等等。”楼仰雪冷酷地打断了监管者66666：“先回答我以下几个问题。” 监管者66666不由咋舌，不愧是当过皇帝的精灵，这理所当然发号施令的模样，还真有陛下的威仪呢。 它下一次放低了声音，弱声道：［呃……伟大的王，您请问。］ “我失忆了，是谁干的？”楼仰雪淡声问道。 监管者66666小心答道：［是一个叫【寂灭与苦悲之神】的异端。］ 楼仰雪皱了皱眉：“是什么苦悲？” 完了，楼仰雪也开始耳背了。 监管者66666赶紧试探了几个屏蔽词：［神，异端，寂灭与苦悲之神，之神，你能听到哪个词？］ 楼仰雪沉默片刻：“我只听到了第一个‘神’字，这是黑魔法的某种屏蔽效果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总之，就是一个怪物害得你失忆，怪物你总听得见吧？］ 楼仰雪颔首：“嗯，我知道了，是怪物害得我失忆，第二个问题，是谁给我颁布的任务？” [是没失忆前的你自己。] “这个任务能帮我解决导致我失忆的黑魔法吗？” ［啊？这个你没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有帮助的吧，任务的主要内容是去一个地方搜集线索，以及寻找一个东西。］ “寻找什么线索？” ［不知道……］ “东西又是什么？” ［也不知道……］ “……” 楼仰雪沉默片刻，放弃了从这个未知生物口中得到答案：“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往哪走？” 见他肯听自己的，监管者66666不由一喜，积极道：［前面直走！］ 楼仰雪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监管者66666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我的法杖呢？”楼仰雪摊手，无辜道：“没有法杖，遇到危险，我怎么战斗？” 监管者66666闻言险些吐血：［可是你之前完全可以在没法杖的情况下释放魔法啊！你甚至还能无吟唱瞬发，难道一百二十五年前的你还没法做到这些？？］ 楼仰雪闻言面露惊讶：“这些都是神级大魔导师才能做到的，我现在有这么厉害了吗？” 监管者66666：［……］ 真的假的，那之前的楼仰雪岂不已经是神级—— 自觉撞破惊天秘密的监管者66666一时间心情极度复杂：［你的法杖被你自己交给你的复制体了，现在你的复制体应该正拿着那根法杖打怪物。］ ［要说自保的话……］监管者66666忽然灵机一动：［对了，你的空间道具里放着一个顶级防御卷轴！你可以用卷轴自保啊！］ 按照监管者66666的指引，楼仰雪从身上摸出了紫穹之钥，在里面找到了监管者66666口中所说的顶级防御卷轴。 “这不是我之前弄丢的那个卷轴吗？”楼仰雪将卷轴展开，果然看到自己在上面写下的亵渎言论，不由纳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小章鱼带给你的。］监管者66666急道：［谁是小章鱼不重要，先别管这么多了，咱们快走吧！］ 楼仰雪收起顶级防御卷轴，暂时按下心中的疑虑，轻轻嗯了一声。 隐身魔法叠加疾行，楼仰雪很快从办事大厅的暗门掠出，照着监管者66666的人工导航快速赶往幸福博物馆的方向。 ［你不是说没有法杖，你就施展不了魔法的吗？］监管者66666狐疑问道。 “小魔法可以不用法杖，大型攻击魔法就不行了。”楼仰雪一边随口回答，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的环境与建筑。 很怪的建筑风格，至少他从前游历维兰斯大陆时从未见过。 这里究竟是哪？为什么他觉得，这里不像是维兰斯大陆？ 这一百二十五年里，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怀揣着一系列疑问，不多时，楼仰雪便抵达了幸福博物馆的门口。 依旧还是那个一人一舱的限制门禁，楼仰雪试探地末里摸那透明度很高的舱门材质，刚走进去，四周就亮起了红光，楼仰雪吓了一跳，立即蹿了出去：“怎么回事？” 监管者66666引导他：［这个地方一次只能容纳一个生命体进入，你身上还有一只章鱼，让它先进。］ “……章鱼？在哪？” 随着楼仰雪迟疑的话音落下，他的衣兜动了动，两根短粗的Q版触手伸了出来，扒住他口袋的边缘。 楼仰雪低下头，恰好跟口袋里的章鱼对上了视线。 楼仰雪能感应到它跟自己之间的契约联系，看来这只小章鱼是自己的召唤物无疑。 楼仰雪尝试将它托到自己的手心里，伸手戳戳它的章鱼脑袋：“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嗯？精灵失忆了？369号小章鱼双眼一眯，诡计多端的恋爱脑顿时开始发力。 祂慢悠悠地伸出一根触手，卷住了楼仰雪戳祂脑袋的那根不敬手指，用威严高贵的华丽语调回答他： 【我是你深爱的伴侣，按照我们平时的恋爱习惯，你应该在此刻向我献上最热情的亲吻。】 楼仰雪：“？？？” 不可能吧，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百二十五年而已，身为一只有着正常审美的精灵，他的口味不可能会变得如此猎奇吧？ 因此楼仰雪立即断定这只章鱼在欺骗自己，他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将手中的章鱼放进刚刚出来的那个地方，从容微笑：“我不信，您请。” 失忆了还是如此难搞，可恶！长得这么漂亮，给祂亲一下怎么了！ 369号小章鱼不情不愿地爬进了门禁舱，因为幸福值降低，几乎是擦线通过的门禁检测。 眼看小章鱼进去了，舱门再度打开，楼仰雪这才跨了进去。 监管者66666紧张地等待门禁的反应，上次楼仰雪过来，幸福值可是疯狂飘红的，不知道失去了一百二十五年的记忆后，楼仰雪是否真的会变得幸福呢…… 下一秒，门禁绿了，显示的幸福值为16098。 ……好吧，确定了，没进神塔前的楼仰雪，真的过得很幸福。 神塔，你真该死啊！ 监管者66666在心里疯狂唾骂不干人事的神塔，楼仰雪不知无觉，他走进幸福博物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博物馆的一楼展厅：“现在我们已经进来了，要怎么找你说的那件东西？” 监管者66666回过神，开始教楼仰雪打开手机锁屏，滑动屏幕，打开百里默言安装在他手机里的定位程序。 地图上的红点标记仍在不停闪烁，楼仰雪不熟练地转动手机，按照地图上的箭头方向，找到了正确的路。 按照地图的指引，想到去到定位的所在点，他就必须穿过一楼展厅。 望着空无一人的展厅，楼仰雪眯了眯眼，将慢吞吞爬到他脖颈上的章鱼往衣兜里一塞，便往展厅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悲之郎：反了反了！我家复制体敢噬主了！[愤怒] 复制体：你不行，还是把神位让给我吧[摊手] 失去记忆的雪雪：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管了，开启刺激探险！[撒花] 第85章 （七千营养液加更） 幸福博物馆的主色调比较明亮鲜艳，一楼展厅的主色调就是鲜亮的红。 但视野里出现太多的红色，往往会给身处其中的人带来某种压迫感，容易引发焦躁。 楼仰雪一边往前走，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一楼展厅里的摆设。 一楼展厅的导视图是一块暗红色的长方形牌子，牌子上写着一些楼仰雪看不懂的文字，他站在那块牌子前，询问脑海里那个不知名的声音：“这上面写着什么？” ［嗯？你看不懂人类的语言了吗？哦，也对，你应该是在进神塔后才学会的人类语言，可是很奇怪，你看不懂人话，却能听懂我的人话……］ 楼仰雪微微皱眉：“进哪里学会的人类语言？” ［没事，那我给你翻译一下吧，］监管者66666知道楼仰雪现在耳背，听不见敏感词，索性放弃向楼仰雪解释‘神塔’的概念，直接帮楼仰雪朗读牌子上的文字。 ［第一行写的是《诞生》，下面几行写的是‘每一个孩子出生时都带来信息说：神对人并未灰心失望*。’］ 可喜可贺，这句话里恰好不含楼仰雪的屏蔽词。 楼仰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只是一句话而已，暂时看不出更多的信息，他继续往展厅里走去。 名为《诞生》的展厅，实际上是画展，墙上挂了一幅幅的画，画上都是形形色色的婴儿，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倒是与展厅的主题很是吻合。 随着楼仰雪的靠近，画上的婴儿全都“活”了过来，他们发出哭声和笑声，整个展厅瞬间生机勃勃了起来，充满了新生儿带来的朝气。 楼仰雪无视了这略显诡异的场景，隔着半米的距离，他伸出手，一一感应这些画上附着的力量：“不是黑魔法，没有魔法波动，但蕴含着一丝灵魂气息……没有怨念。” 画展所占的区域非常广阔，花了三分钟时间，楼仰雪才走完了一圈，期间除了婴儿的噪音干扰，他并未遇到任何危险。 就在监管者66666头脑风暴悲之郎开设这个展厅的目的前，楼仰雪忽然停下脚步，站在了最后一幅画前。 监管者66666有些疑惑，定睛一看，才发现画上的婴儿有着一头柔顺的短银发，他闭着眼睛，非常安静地吮吸手指，小脸白嫩柔软，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小天使，可爱得有些超过……就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 “这是我。”楼仰雪看着这幅画，若有所思地分析：“幸福博物馆，难道会留下参观者的一部分幸福记忆作为展品？” 监管者66666：[……]还真是你啊。 猫小时候果然都可爱，就算是邪恶银渐层，小时候也是喜欢吸手手的小可爱一枚啊。 他们继续前往下一个展厅。 【《幼花》 幼花的蓓蕾开放了，它叫道：“亲爱的世界呀，请不要萎谢了。”】 第二展厅依旧是画展，但这次，画里的婴儿纷纷长大，开始在各自的画框里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第一次学习，第一次交到朋友，第一次理解世界。 画展里的画不计其数，为了节约时间，楼仰雪着重看的是展厅的第一幅画和最后一副画。 第一幅画的主人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几个小孩围着他砸石头，骂他“小哑巴”“臭脸鬼”，小男孩被砸得头破血流，抱着头默默躲在角落里时，这时，有三个陌生孩子冲了过来，帮他打跑了那些坏孩子。 画面一转，小男孩交到了新朋友，新朋友不嫌弃他是哑巴，还会保护他，于是，他从形单影只变成了四人同行。 夕阳下，四个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 他们一起长大了。 * 最后一幅画，主角仍是楼仰雪自己。 银发小精灵在礼仪官的教导下，开始学习各种王室礼仪，同时，魔法老师也开始教导他魔法，可小精灵不喜欢学习这些，经常偷溜出王宫玩耍，气得他的老师们吹胡子瞪眼，却奈何不了他。 第三展厅，《明灯》 【我投射的我自己的影子在我的路上，因为我有一盏还没有燃点起来的明灯。】 小男孩平静的生活遭遇了巨变，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突然出现的怪物，用利爪洞穿了小男孩父亲的胸膛。 在极致的悲伤下，小男孩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哭声，等他再回过神，怪物已经倒地死亡。 他觉醒了超凡能力。 刚开始，他只能将自己的悲伤化作自己力量，后来，他可以吸收其他人的悲伤，化作自己的力量。 怪物降临，发生在这世间的遗憾与离别难以计数，悲伤几乎络绎不绝。 他很快成为了一个十分强大的超凡者。 而他的三个小伙伴，也纷纷觉醒了不同的能力。 他们又能继续并肩而行，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而努力了。 * 小精灵的雪人被未知的存在击毁，之后，他才从礼仪官的口中得知，原来在他出生时，除了为他赐福的精灵女神，还有另一位邪神也来到了现场，并当场预言了他未来的命运。 “我可怜的小王子呀，您一定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在邪魔的觊觎下保护自己，您明白了吗？”礼仪官怜惜地将小精灵抱在怀里，严肃地向他讲述他诞生时的故事，希望可以用可怕的邪神吓唬这位调皮贪玩的小王子，让他燃起对学习的热情。 小精灵对礼仪官的说法半信半疑，还有点生气，谁要当邪神的新娘！那个邪神好不要脸！他迟早要打爆那个邪神的头，让那个邪神给他道歉！ 那当晚，他偷偷溜出寝殿，冲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大喊道：“我才不会堕入深渊，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打败你，然后在你头上种最臭的瘤沟花！” 回应他的，是又一个雪人的倒塌。 这无疑是邪神明晃晃的挑衅！ 小精灵气坏了，开始研究防御魔法，发誓一定要从邪神手里保护自己的雪人！ 一年又一年，小精灵始终没能制造出足以抵御邪神的防御魔法，然而，他在魔法上的造诣却已经开始迅速显现，精灵魔法师们惊叹于小精灵的天赋，争着抢着要收小精灵为自己的关门弟子，然后小精灵的课表排得就更满了。 十岁的时候，小精灵终于自创出了第一个可以挡住邪神攻击的防御魔法。 第一道从天而降的攻击被防御罩牢牢挡住，雪人完好无损，然而不等小精灵得意，第二道攻击接踵而来，将防御罩和雪人一同击碎。 小精灵愣了愣，然后被气哭了。 哪怕魔法老师们纷纷安慰他，他能在十岁的年龄就有如此成就，已经极度天才，但小精灵当晚回去，还是受不了这份委屈，狠狠通了个宵，开始研究新的防御魔法。 第四展厅，《欲望》 【我们的欲望，把彩虹的颜色，借给那只不过是云雾的人生。】 长大的少年开始跟伙伴们一起完成各式各样的任务，他们共同度过危机，共同杀死敌人，他们相信，他们终究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 还未成年的精灵离开王宫，在这片孕育了他的魔法大陆上开始了他漫长的游历。 随着他的所见所闻不断增加，他的防御阵法也得到了不断的改进，从只能挡一下攻击，变成了能挡两下，挡三下，挡四下。 精灵觉得这还远远不够，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终究能变得足够的强大。 第五展厅，《等待》 【神等待着，要从人的手上，把他自己的花朵作为礼物赢得回去】 青年和他的伙伴们变成了人类最强。 精灵回到了他的王国，在子民的注目下加冕为王。 第六展厅，《渡海》 【我们的生命就似渡过一个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个狭小的舟中。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往各的世界去了。】 青年和他的伙伴们接到了一个任务，海上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异端，为了关闭这个通道，作为最强小队，他们义不容辞地接受了那个高度危险的任务，坐上了前往那个小岛的轮船。 * 精灵开始了他短暂的统治生涯，当天色骤然黑下来时，他正握着笔，勾绘一个新的防御阵法。 他抬头往外看去，恰见怪物降临人间。 第七展厅，《燃灭》 【相聚之灯，一直燃亮着；离散时，它瞬间熄灭了。】 在小岛上，最强小队遇到了无数的异端，他们浴血奋战，一路厮杀到了通道的尽头。 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扇门。 一扇凭他们的力量，绝对无法关上的门。 一扇连接着另一个异端世界的门。 他们必须关上这扇门，否则，他们的世界，终会亡于另一个世界的疯狂侵略之下。 “虽然这样说很对不起你，但是为了关上这扇门……钟离寂，求你，杀了我们吧。” 最强小队当中的剑客女子含泪道：“只有你的能力才有可能关上这扇门，我们已经无法返航，就让我们……化作你的力量吧。” 钟离寂瞳孔骤缩，他像小时候一样，依旧不爱说话，只能疯狂摇头。 “好兄弟，我就知道没看错你。”另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苍白的面容满是哀切：“可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如果什么也不干，就这么窝囊地离开，我们未来也会死在异端手里的，与其那样死，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点，你说对不对？” 剩下的娇小女子什么也没说，将自己身上装满丹药的空间戒指取下来，递给钟离寂，无声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极度的痛苦下，钟离寂从喉咙离挤出破碎的声音，像困兽发出的最后悲鸣：“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他的同伴们哀伤地看着他，于是钟离寂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沉寂的空气里，充满了死寂。 “谁先来？”最终，瘦弱男子先打破了沉默，他笑了笑，故作轻松道：“不然我先来吧，我年纪最大，早死早投胎，下辈子继续当你们的大哥。” “不行，我要当第一个。”娇小女孩翻了个白眼：“年龄最小的人最应该享有投胎优先权。” “其实我一直想当大姐，不想总是被人用年纪压一头。”剑客女子淡淡道：“所以还是我先来吧。” 钟离寂麻木着坐着，他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讨论着什么，是在讨论谁先去死吗？可是好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讨论这个问题？他们可以死于异端手里，但怎么能死于自杀呢？ 好奇怪，他是在做梦吗？如果是梦，求求它快点醒吧，希望醒来以后，他发现海上根本没有什么门，他们仍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天南海北地出任务。 他宁愿跟他们一起颠沛流离，也不愿跟他们生死别离。 他一直不肯亲自动手，其他同伴们也表示谅解，于是他们全都躲到他看不见的角落，自我了断。 剑客死在了她自己的剑下，医师死于毒药，机关师死于袖箭。 刺眼的鲜血蔓到了钟离寂的脚下，钟离寂极度怕冷似的，哆哆嗦嗦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是梦吧，是梦吧，快醒醒吧！快醒醒吧！！醒来噩梦就能消散了。 而就在这时，他垂落的手指触碰到了淌过来的鲜血，是热的。 在某个瞬间，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同伴们的尸体旁，抚摸着他们冰凉的脸颊和紧闭的眼睛，发出凄厉的嚎啕痛哭。 钟离寂从未像这一刻那样，如此地痛恨起自己的能力，就是因为他的力量源于悲伤，所以他甚至连跟同伴一起死亡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钟离寂眼中的光熄灭了。 既然关上门就是同伴们的愿望，那么，他一定会完成他们的遗愿。 * 精灵冲出了王宫，看到了已经沦为炼狱的弥萨伦亚。 惊愕之下，他召出法杖，跟自己的老师们一起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然而侵略的怪物们源源不绝，魔法师们一个个倒下，他的王国，变成了一个血海尸山的炼狱。 他即将变成一位亡国之君。 站在城楼上，沐浴着精灵女神的神血，他麻木地思考者，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一切？如果可以，他宁可用他的一切去交易。 他想到了那位邪神，他曾扬言要打败祂，可最后，他只能放弃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向祂求助。 无论祂向自己索要什么，精灵木然地想，只要能救维兰斯大陆上的所有生灵，他都会答应的。 第八展厅，《万物悲》 【我透过那万物的悲伤，听见永恒之母的低吟浅唱。】 在失去同伴的极度悲伤下，钟离寂勉强关上了那扇门，可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凭着那点悲伤，他顶多只能关闭那扇门十分钟。 十分钟啊，只是短暂的十分钟而已，却耗尽了他三个朋友的一生时间去交换。 钟离寂又开始感到痛苦了。 冥冥之中，他听到了从那扇门里传出的一道声音。 【想永远关上这扇门吗？我可以帮你。】 钟离寂失神地喃喃：“你是……谁？” 【我是一位神，我感受到了你的强烈愿望，所以我来了。】 “你要怎么帮我？” 【以人类的力量，你绝无可能关上这扇门，但是，我可以让你变成神。】 神……变成神？ 【是的，变成神。除了关上门，你还希望你的朋友们可以一直陪伴你是吗？当然可以，只要成为神，你就能做到了。】那个声音这样蛊惑着他。 太好了，朋友们都可以继续陪着他了，可是，要怎么变成神呢？ 【这世间的悲伤如此庞大，只要你吸收了全世界的悲伤，就有能力关上这扇门了，不是吗？】 对啊，如果他吸收了全世界的悲伤，不就能将这些悲伤全部转化为力量，关上这扇门了吗？ 【你愿意成为神吗？】 钟离寂失神地看着那扇泄露出一线光亮的毁灭之门。 他，愿意吗？ * 邪神应召而来，可祂提出的条件，却是要求这片大陆的所有生灵都臣服于祂，成为祂永世的奴仆。 【只要你答应，我就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精灵垂着眼睫，血珠从他污浊的银发上不断滚落。 他，要答应吗？ 第九展厅，《我愿意》 【我愿意，为领悟生生不息，将死亡一次次经历。】 钟离寂说：“我愿意。” 为了完成朋友们的遗愿，我愿意。 为了人类的未来，我愿意。 为了能和朋友们再次重聚，我愿意。 于是，丝丝缕缕的悲伤之丝包裹住钟离寂，又包裹住了周围同伴的尸身，它们不断往外蔓延，直至结成了一颗巨大的黑茧。 钟离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从黑茧中爬出的巨大黑蛾。 祂不但开始吸收全世界的悲伤，祂还将黑茧垂吊在了火山之上，日日炙烤着自己，从自己身上继续压榨出痛苦与悲伤。 真好，他的灵魂，终于又在黑茧中，与朋友们的灵魂重逢。 * 精灵说：“我愿意……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如果您同意，我就答应您之前的交易条件。” 像是笃定他翻不出什么风浪，邪神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下来：“没有我完不成的要求，我同意了。” “那好，我的要求是，”精灵轻轻地说：“我需要您帮我尽可能地固定住这个世界的时间，如果在这个期限内，我没有找到拯救维兰斯大陆的方法，您可以向我索取我拥有的一切。” 随着补充的前置条件落下，契约成立。 天幕之上，贪婪注视着精灵的亿万瞳目齐齐一僵。 紧接着，从天幕垂挂而下的触手，纷纷从触手尖开始石化，由于邪神过于轻率地答应了精灵的前置条件，时间的权能在契约的作用下自行发动，流淌的血河停止了奔腾，浴血奋战的战士保持着厮杀的姿势，神色定格在了无畏无惧的瞬间。 倾泄而下的污染同样被定格在了半空。 整个维兰斯大陆，都被静止在了毁灭前的一刻钟。 邪神没有想到精灵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刚刚还带着些许轻佻的声音变得极度冷酷。 【痴心妄想，凭你现在的能力，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你也绝无可能解开维兰斯大陆目前的困境。】 精灵垂落的睫毛微微颤抖：“不试一试，我怎么知道，我真的做不到呢？” 【愚蠢的精灵，你会为你的天真，付出惨重的代价。】 邪神尊贵华美的衣角开始消散，化作狰狞的深红触手 在彻底陷入沉睡前，祂充满恶意地对精灵说：【一百二十五年，这是你最后的期限，等你终于发现你的渺小，就乖乖回来……当我的奴隶吧。】 通往神塔的空间通道打开了，在离开维兰斯大陆前，精灵回过头，最后凝望了一眼他深爱的故土。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了。 他还能回到他的家园吗？精灵不知道，他只能选择前往未知的神塔，豁出生命，为维兰斯大陆创造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在一次次的磨炼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但是还不够快。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百年的时间一闪而逝，他必须跑赢时间。 哪怕受伤，哪怕背负罪孽。 他愿意沿着这条荆棘之路，踏血前行。 第十展厅，《你那名字》 【我忘记自己名字时， 你那名字的甜蜜， 就充盈着我的心灵， 犹如迷雾消失时， 你那朝阳就升起。】 钟离寂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谁？ 他为什么要吸收那么多的悲伤？ 他在为什么样的理想日日夜夜地炙烤着自己？ 对了，悲伤，要获得更多的悲伤。 不够，远远不够。 于是，祂开始吞噬人类的灵魂，意图从中榨取出更多带着回甘的悲痛。 他是悲之郎，他不再是钟离寂， * 精灵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神塔的第一。 他拼命地想要变得更强大。 他想为沦陷的故土创造一个奇迹。 他是楼仰雪，他是流浪的丧家之犬。 第十一展厅，《我见过你》 【有朝一日， 在另一世界里， 在旭日东升时， 我会唱支歌给你： “在那大地的光芒中，我见过你； 在那人类的热爱中，我见过你。】 悲之郎的出现引起了人类的注意，越来越多的超凡者来到悲之郎的面前，想要杀死这个异端。 悲之郎看着站在眼前的超凡者，感到她看上去有点眼熟。 她是谁呢？我好像见过她。 吞噬她的灵魂后，悲之郎才恍然惊觉，哦，原来她是独孤家的家主……是剑客朋友的姐姐。 怎么办，祂把朋友的姐姐吞噬了。 钟离寂的灵魂在绝望哀嚎，可悲之郎的躯体却因力量的充盈，感到了极度舒适。 是悲伤，好浓郁的悲伤。 真好，又能变得更强了。 对啊，如果从门里释放出更多的怪物，让更多人陷入悲伤，祂会不会变得更强呢？ 祂就将门打开一点点，等祂变得足够强，就把门重新关上。 就打开一点点，没关系的。 于是，祂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更多的怪物跑了出来。而祂得偿所愿，吸收到了更多更美味的悲伤。 ——直到一个叫做沈高台的青年来到幸福岛，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师父的名字也有点耳熟，叫做独孤长风，独孤……独孤，在祂的过往里，似乎也有人拥有这样的姓氏，是谁呢？ 在这缕疑惑的干扰下，祂难得耐心地询问了沈高台的来意。 “我是来关门的。”沈高台说。 祂饶有趣味地问：【关门？你打算怎么关？】 沈高台摸了摸心口，说：“用五彩石吧。” 【你会死。】 沈高台无可奈何地叹息：“没办法，放任门打开，师父也会死啊。” 【他不会知道你是因何而死。】 “不知道也好，”沈高台轻声道：“不知道，他就不会难过了……就当我是走火入魔死掉的吧。” 会难过？太好了，祂正好需要更多人难过呢。 因此，沈高台以身祭门后，悲之郎好心地收起了他的灵魂。 并给他的师父寄去了一封邀请函。 来吧，来到幸福岛。 来为祂生产更多的悲伤。 * 楼仰雪的队友死在了副本里。 在即将死亡前，队友哀求楼仰雪，求楼仰雪使用黑暗魔法，将他变成一只亡灵。 楼仰雪拒绝了，将逝去的灵魂变成亡灵，是对生命的亵渎，这不是一只光明系的精灵应该做的事情。 “可我想回家……”队友望着天空，充血的眼眶里淌下一行血泪：“无论以什么形态，只要能回家，只要能再看一眼我的故乡……” 是这样的吗？ 只要能回家，无论变成什么样，都可以接受吗？ 黑魔法的光芒从法杖顶端亮起，楼仰雪将死去的队友，变成了一只亡灵。 从此，楼仰雪的冒险之旅，再也不会有生死别离。 第十二展厅，《释然淡然》 【日落时分，我站在你面前， 你会目睹我的累累伤痕， 你会了解我的饱经沧桑， 你会明白我的释然淡然。】 画框里的图片定格了。 夕阳下，四个小朋友手拉手，在地面上投下了四道黑色的背影。 夕阳下，精灵坐在王宫的尖顶上，眺望着夕阳余晖下的城镇。 第十三展厅，《逆旅》 【黑暗向光明旅行，而盲者却向死亡旅行。】 【干涸的河床，并不感谢它的过去。】 空白的展厅，画框里只余黑暗。 ——这就是1楼的最后一个展厅。 楼仰雪环顾四周，微微眯起眼，询问监管者66666：“有关于我的最后一副画，为什么有好几副，我看着是一片空白？” 监管者66666还在为刚刚看到的一切而深深震撼，闻言愣愣道：［可能是……触发屏蔽词了吧，不幸福的内容，你自然是看不到的。］ 楼仰雪静默须臾，没有再追问所谓“不幸福的内容”是什么，而是问它：“你有看出什么线索吗？” [看出一点，]监管者66666勉强整理好思绪：[如果只有单独一个悲之郎，你应该能对付，但是悲之郎还守着一个门，那个门背后有更多怪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决，万一悲之郎死后，放出更多怪物，那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楼仰雪沉吟片刻：“既然如此，就等我找回记忆后，再决定要不要杀掉你说的那个怪物。” 幸福博物馆还有2楼，楼仰雪没在一楼找到定位里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恐怕就在2楼了。 楼仰雪沿着楼梯往上走去，一楼看上去没有什么危险，那么危险或许会出现在2楼。 …… 独孤长风终于从沈高台的记忆里，得知了沈高台死亡的真相。 ……也得知了另外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隐秘情愫。 沈高台，居然喜欢他？！ 独孤长风只觉匪夷所思。 他不过是教了沈高台十五年的剑法而已，期间没有对沈高台做过任何不妥的行为，他有什么好让沈高台喜欢的？ 他可是沈高台的师父啊！ 但现在已经不是震惊这件事的时候了，比起这个，沈高台的死亡真相更让独孤长风心痛难言。 五彩石，是传说中女娲用来补天的材料，而在这场浩劫里，却是用来关门的材料。 那颗与沈高台融合的白色五彩石感知到了悲之郎打开的门，催促着沈高台前去关门，得知真相的沈高台在独孤长风的门外枯坐半宿，最终去傀儡师那里，订做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 沈高台知道，如果他悄悄死在幸福岛，师父肯定会踏遍世间的每个角落，只为找回他的尸体，这世间太污浊，他不希望师父为他踏入。 所以，还是假装自己是暴毙在家里的吧。 生死有命，师父难过一段时间，也就会忘记他了。 出发前，他像往常一样，给师父做了最后一顿饭，然后来到师父的塌前，犹豫片刻，朝独孤长风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摸。 既然注定得不到回音，又何苦去挑破？ 沈高台自嘲一笑，留下傀儡，孤身下山。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漫山的桃花再次盛开。 他这一生，全是别离与错过，活着也是没劲，就这样吧。 可极偶尔的时候，沈高台也会感到遗憾，遗憾拂过他的那阵风竟如此迟钝，无法给他任何回音。 无妨，他告诉自己，毕竟高台之上，总余悲风。 …… 傻，真是太傻了，一滴泪悄然从独孤长风的眼角坠落，为独自葬身于幸福岛的徒弟，也为那不可言说的深沉情愫。 随着悲伤外溢，一缕缕黑色的丝线悄然包裹住了独孤长风，几乎将他变成了一颗黑茧。 * 此时的百里默言也不好受。 短暂的温馨散去，迎接他的，是疾风暴雨般的残酷记忆。 污染爆发的第四十七年，百里默言25岁，陆启流21岁。 七年过去，陆启流早已从S级超凡者，成为了SS级超凡者。 超级智能机器人Deicide，就是陆启流制造出来的第一个SS级造物。 由于陆启流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能量源，超凡者依旧处于无监管状态。 超凡者造成的社会恶劣事件已经到达了危险的红线，陆启流开始有些着急了，他夜以继日地实验，反复推翻自己之前的设想，百里默言眼睁睁看着他一天天地憔悴了下去，却同样束手无策。 直到有一天——就是百里默言看到陆启流门口放着奇怪包裹，却无视走过的那一天。 一些都变了。 自从那天之后，陆启流忽然闭门不出，整整过去了三天，陆启流才打开门，疲惫地让百里默言进来。 百里默言担心地问他：“你怎么了？还是为了监管系统的事担忧吗？这事急不来，我们还有时——” “我们没时间了。”陆启流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沙哑：“我们，只剩五十年了。” “什、什么？”百里默言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急声追问：“什么五十年？你怎么知道只剩五十年？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我看到了那个未来。” 陆启流精神恍惚地说：“那个注定失败的未来。”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百里默言意识到不对，腾地站起身，要去拿仪器测陆启流的san值。 陆启流一把抓住他，将他用力拽了回来，眼里满是让百里默言心惊的悲哀：“你相信我，现在的异端，你以为只是异端吗，祂们的背后，还有一个人类绝对战胜不了的庞然大物！！” “你放开！我找人给你治疗！”百里默言用力挣脱开陆启流的双手，拿了san值检测仪，打算先给陆启流测san值。 没想到他刚拿着检测仪回来，陆启流就哭了。 是那种悲恸欲绝的哭，好像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末世，想要拯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打断手脚，只能被动地等待死亡。 百里默言从没见陆启流哭得那么伤心过，陆启流是谁？是天之骄子，是天纵奇才，他怎么会哭呢？ 百里默言只好迟疑地放下了检测仪，拍拍陆启流的肩，叹了口气：“到底怎么了？” 陆启流抽泣道：“百里默言，如果你发现你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战胜，你会怎么办？” “那就跟他战到最后一刻，”百里默言毫不犹豫道：“打不过又怎么样？哪怕能从它身上撕下一块肉，都算我赢了。” 在百里默言坚定的话语声中，陆启流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擦擦眼泪，说：“你说的对，我们应该跟敌人战斗到最后一刻。” 陆启流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后来，也是他最先食言。 在这场对话后没多久，陆启流便声称找到了最适合的能量源，他闭关多日，一手缔造出了SSS级的监管系统。 陆启流将它取名为【诸天】。 【诸天】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三个SSS级造物。 百里默言不知道陆启流是怎么在短短的几天内，完成从SS级到SSS级的蜕变，他只知道，为了创造出【诸天】，陆启流耗尽了所有的心血。 陆启流的身体迅速衰败了下去，明明只有21岁，鬓角却生出了白发，百里默言去看他，他平静地告诉百里默言：“我要死了。” 百里默言手一抖，险些洒掉送来的营养汤，他回过身，没好气道：“瞎说什么，医生说你养一养，还有十多年好活。” “我为【诸天】选择的能量源，就是我自己。”陆启流语气淡淡地抛出了这颗重磅炸弹，瞬间将百里默言的理智炸的七零八落。 “你说……什么？”百里默言茫然地问：“你怎么会是【诸天】的能量源，你是活生生的人啊，你不可能当能量源的。” “我也融合了一颗五彩石。”陆启流顿了顿，说：“黄色的。” “黄你个头啊，你疯了陆启流！？”百里默言暴跳如雷地朝陆启流大喊道，然而陆启流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在我死前，再帮我一个忙吧，默言。”陆启流给了Deicide一个眼神，Deicide便将一个小盒子端给了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又气又急，接过盒子粗暴地打开，看到里面放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球，眉头不由紧紧拧起。 “这是什么？” 陆启流说：“是【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 百里默言只觉得大脑像是被白雾罩住了，他茫然地抬起头，用一种不认识的眼神看着陆启流，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陆启流为什么要找来【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又是怎样从【菌菇与生机之神】手里抢到王孢的？ 身为陆启流的朋友，百里默言竟然一概不知。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陆启流轻声说：“我需要你把它送到悲之郎所在的幸福岛上，送到五十年后的未来。” 百里默言又开始听不懂陆启流说的话了，他关上盒子，木然道：“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吗？” “只有在悲之郎的地盘上，王孢才无法长大。”陆启流疲惫地闭上眼：“这颗王孢与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唯有它正确地长大，那些死去的人，才能够回到我们的身边。默言，只有你能帮我做这件事，请你一定要把它送到幸福岛上，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什么叫正确地长大，陆启流，我不懂！”百里默言快要被陆启流搞疯了，他激动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死！为什么我一定要把这个什么鬼王孢送到五十年后！五十年后到底有谁在啊？你死都死了，还有谁能用这颗王孢拯救人类！你回答我啊！” 闻言，一直平静到漠然的陆启流忽然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位流浪的精灵旅者，他即将结束一百多年的旅途，回到他的故乡。” …… 百里默言最终还是被陆启流说服了。 陆启流为自己安乐死的那一天，百里默言就守在陆启流的躺椅旁边。 他们的头顶，是点亮了无数星星的穹顶，它们亮度不一，静静往下洒落白色的朦胧光线。 陆启流望着闪烁着星辰的穹顶，对Deicide说：“开始吧。” 机器人忠实地执行了陆启流的命令，哪怕这条命令会为它的主人带来死亡。 但当时的Deicide，并不是很懂死亡的含义。 于是它亲手往陆启流的输液管里，缓缓推入了安乐死的药剂。 百里默言眼睁睁地看着Deicide的动作，五指张开又狠狠握紧，眼中落下泪来：“陆启流，你说的那个未来，真的会到来吗？” “会的。”陆启流的声音越来越低：“默言，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把王孢……带到……” “我记住了！带到幸福岛，我记住了！”百里默言握紧陆启流的手，眼里的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好冷……”陆启流最后轻喃了一句，永远阖上了眼睛。 星光闪烁的穹顶之上，一颗新的星星被点亮了。 作者有话说： 沈高台：我服了，偷偷暗恋师父的事就这样水灵灵地被悲之郎捅出去了，悲之郎你是狗吧？是狗吧！我不做人了！！[裂开] 百里默言：五十年后到底有谁在啊！ 陆启流：流浪的精灵旅者，落魄的王，神塔最强魔法师。 监管者66666：啊啊啊啊是绑架犯、邪恶银渐层、集洁癖臭美自恋傲慢于一身的奇葩精灵！倒了八辈子血霉给这样一个鬼见愁当监管者，答应我，所有监管者见到他就跑好吗？好的！ 注：十三个展厅的介绍词都来自《飞鸟集》。 第86章 楼仰雪登上博物馆二楼，环顾二楼的陈设。 一楼是画展，楼仰雪本以为二楼也会有什么展厅，结果没有。 二楼只有很多个制作纪念品的房间，按照门口的标识，可以制作的纪念品有“幸福书签”“美好瞬间冰箱贴”“照见快乐哈哈镜”“甜蜜爱情车载香薰”……等等产品。 ［先进哪个？］监管者66666完全挑花了眼。 “不知道，跟着定位走吧。”楼仰雪从兜里拿出那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手指在上面不熟练地滑动了一下，找到了定位页面。 转动手机，楼仰雪找到了红箭头指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便朝“照见快乐哈哈镜”的方向走去。 推门进了屋，楼仰雪首先看到的，是一排造型夸张的复古哈哈镜，镜框装饰着笑脸浮雕，笑脸的嘴唇被做成了滑稽的香肠形，除了这排哈哈镜，屋内并无其他摆设。 楼仰雪试探地敲了敲倚靠着哈哈镜的那面墙，是实心的，即使用魔法穿透，墙的另一边也是纪念品制作屋。 然而定位却显示，“那个东西”就在墙面的另一边。 看来还是得从哈哈镜入手。 楼仰雪来到第一个哈哈镜前，这是一面正常版本的镜子，站到镜子前，镜子里就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虚影，那些虚影站在镜子里的楼仰雪身后，笑吟吟地夸赞着他。 “就这？”楼仰雪瞥了一眼镜子中的人像：“这也没什么好快乐的啊，我天天被夸，都被人夸腻了。” “不过……”楼仰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监管者66666立即紧张地问：［不过什么！是发现线索了吗？］ “不过，一百二十五年后的我，竟然变得更加成熟美丽了。”楼仰雪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满意的不得了，简直快要陶醉了：“天啊，我都快爱上镜子里的精灵了！” 监管者66666：［…………］ 尼玛，这种时候就不要臭美了吧！！ “好了，暂且抛开我的美貌不谈，说回正事，”楼仰雪收敛了语气，正色摸了摸下巴：“这面镜子似乎能煽动照镜人的情绪，放大情感，它有这样的功能，必定存着着某种目的……再看看别的镜子吧。” 说话间，楼仰雪站在了第二面哈哈镜前，这面哈哈镜有拉长效果，镜子里的楼仰雪变成了瘦瘦长长的一条，但转瞬间，他就变成了神殿之上的威严神像，端坐于高台，被精灵们爱戴敬仰。 如果说第一面哈哈镜煽动的情绪是自信自爱，那么第二面哈哈镜煽动的，就是欲望。 成神的事，楼仰雪当然也想过，毕竟他这么特殊，刚出生就分别得到了精灵女神的赐福和阿斯莫德的诅咒，试问天底下还有谁拥有这样的殊荣？ 与两位神祇之间的纠葛，注定了他不会平凡，或许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他就能证得自己的神位，成为与精灵女神并肩的存在。 楼仰雪勉强压下看到自己神像后的心潮翻涌，转而看向第三面哈哈镜，然后是第四面、第五面、第六面、第七面。 它们分别对应的是：童真、勇气、认可、信任、希望。 “看上去都是一些正面情绪。”楼仰雪思索片刻，又回到了第一面哈哈镜前。 这一照，就让楼仰雪察觉出了不对。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爱自己了。”楼仰雪盯着镜子里的镜像：“自信的情感，似乎减弱了。” 监管者66666：［这说明什么？］ “两种可能，第一种，我的正面情感被哈哈镜吸收了，第二种，多次使用哈哈镜会产生耐受性。” 楼仰雪淡声道：“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说的那个怪物，它有吸收情感的能力吗？” ［有的，它能吸收悲伤！］ “快乐呢？” 快乐？监管者66666懵了一瞬，忽然想起来，确实有一种黑蝶可以吸收快乐啊！ 就在跟百里默言一起坐的那架飞机上，楼仰雪不就逮住了一只黑蝶，还把它的口器直接掰下来炼成道具了吗！ ［也有的！祂手底下的小怪就有吸收快乐的能力，倒推回来，悲之郎应该也能吸收快乐！］ “行，”楼仰雪颔首：“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假定这面镜子能吸收快乐，介于二楼还有一个无法被找到的空间，那么我就继续假定，被吸走的快乐会直接通往那个空间。” “因为现在被吸走的正面感情太少了，我暂且无法感知它的流向。”楼仰雪顿了顿：“如果有办法能大幅提高我的快乐含量……” ［有的，陛下，有的。］监管者66666急忙道：［你的空间里有一种粉色的魔药，是你自己炼制的快乐魔药，但是据说过量饮用后，就有致幻的可能，你记得不要喝太多。］ 楼仰雪按照监管者66666说的，从紫穹之钥里找到快乐魔药，摇晃了几下里面的粉红液体，然后试探着小小抿了一口。 哈哈镜里的虚影，好像夸得更大声了，他在镜像里的倒影，也像是被美神赐福过，变得更加美丽神圣起来。 “真是太美丽了……”楼仰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精灵呢？” 监管者66666：［……］ 自恋起来没个完了，你清醒一点啊！ 感觉效果还不够强，楼仰雪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快乐魔药，然后搞了个骚操作—— 他勾了勾手指，用魔法将所有哈哈镜都聚拢了过来，七面哈哈镜在他四周围成了一个圈，360度无死角地照着他。 在那场延续了一百二十五年的惨剧还没发生前，楼仰雪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阴霾可言。 刚出生时，他便得到了精灵女神的偏爱，哪怕是阿斯莫德的诅咒，也为他的生命添上了传奇般的一笔。 后来在王宫里，他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每个精灵都告诉他，你是一只超棒的小精灵，王国的未来在你的手中，你的未来，更是有无限可能。 而事实正是如此，就在刚成年后没多久，他就被加冕为王，拥有了世人难以想象的至高权利。 还有哪里不够让他满意呢？没有了。 他是人生赢家，出生即巅峰，即使阿斯莫德还在暗处蠢蠢欲动地觊觎着他，但有精灵女神的保护，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迟早也能成长到足以对抗阿斯莫德的高度。 他是如此的幸福，幸福到完全想象不到，大厦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崩塌。 因此，他甚至不需要喝太多快乐魔药，强烈的快乐便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满溢了出来，流向四面八方的镜子。 楼仰雪闭上眼，感受那丝丝缕缕的能量流向，唇角微勾：“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不待监管者66666反应，无形的气流就在楼仰雪的周身散开，垂落的银发微微扬起，紧接着，楼仰雪向前伸出一只手，按在其中一面哈哈镜上。 哈哈镜的镜面如水波一般荡开，楼仰雪从容地抬步走入镜子，水波漾开，他颀长的身影完全没入其中。 镜子的另一面，却是一个漆黑的空间，楼仰雪刚一进去，就听到了黑暗中隐隐传来的几道惊呼声。 楼仰雪微微皱眉，正要在手心里聚起一个光球，就被察觉到他动作的监管者66666急声阻止：［等等——先别照亮！］ 楼仰雪从善如流地掐灭了手心里还未成型的光球，这才问：“为什么？” ［之前有一次，我们也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结果那个房间里全都是没有孵化的茧，你刚点亮光球，那些茧就提前孵化了，从茧里爬出的蛾子因为早产，全部死亡。］监管者66666谨慎地说：［所以我觉得，这次得吸取教训，小心一点。］ “很合理的推测。”楼仰雪赞了它一句，想到刚刚隐约听见的声音，决定先试着出声问一下情况。 稳妥起见，他先将那张顶级防御卷轴展开，确保自己不会在黑暗中忽然遭遇袭击，这才礼貌出声：“你好，请问有人吗？” 黑暗里再无其他声音传来，仿佛楼仰雪刚刚听到的只是一个幻觉。 楼仰雪继续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过来找一个东西，找到就会离开。”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那个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是一道弱弱的童音，颇有种小心翼翼的意味：“你……你是来找东西的？你要找的，是什么东西呢？” 楼仰雪微微一笑，放低声音，温柔道：“小朋友，你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吗？” 发出声音的小女孩犹豫了片刻，语气里多了几分非常明显的警惕：“妈妈告诉我，不能随便把重要的事情告诉陌生人，我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我不能随便告诉你。” “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小朋友，你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听话，一定会很高兴的。”楼仰雪没有生气，夸了小女孩一句：“那我就自己找吧，小朋友，这里能开灯吗？” 小女孩闻言非常惊讶，连带着那股警惕都散了不少：“你、你要在这里开灯？” 楼仰雪疑惑：“不行吗？” “行的！”小女孩连忙道：“只要你开灯，我就相信你不是坏人派来的！” 楼仰雪从身上摸出手机：“那我要开灯了，你应该不怕光吧？” “有一点怕……你不要放出太亮的光哦，会把它们都吵醒的。”小女孩紧张兮兮道。 “嗯，知道了。”楼仰雪没问“它们”是谁，他点开了手机屏幕：“这样的光可以吗？” “可、可以！” 楼仰雪翻出定位页面，顺着小箭头指引的方向继续前进。 此时，楼仰雪与定位点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随着楼仰雪愈发靠近定位点，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出现在了手机荧光的照射范围内。 除了这只黑盒子，盒子旁边，好像还有什么黑乎乎的小东西惊慌失措地跑开了，楼仰雪看了眼定位，确认定位点就在这只黑盒子里，就没管跑开的那个东西。 他单膝跪地，朝黑盒子伸出手。 冒险嘛，开宝箱的环节自然是必须的，楼仰雪在维兰斯大陆游历时，遇到过许多装着好东西的宝箱，也不知道这只小宝箱里装着什么。 箱子体积这么小，里面装的该不会是元素宝石吧？ 怀着莫大的期待，楼仰雪屏住呼吸，按住锁扣，缓缓掀开了盒盖—— 在手机荧光的照射下，一颗指甲盖点大小的小黑球出现在了楼仰雪的视线里。 像是感受到了光，这颗小黑球动了动，转过身，露出了一双泪眼婆娑的大眼睛。 楼仰雪：“？” 煤球……动了？ 煤球还长了一双眼睛？？ 在楼仰雪震惊的那一刹那，小黑球也看清了楼仰雪的模样。 好、好漂亮！哪怕没有见过其他的脸，小黑球也能毫不犹豫地确定，眼前的银发精灵无比美丽。 美丽，是一种无需多言的存在。 小黑球双眼顿时变成了爱心的形状，整颗球都看得呆了。 会主动来找它，并且长得这么美丽的人—— 一定就是它失散多年的妈妈吧！ “妈妈，你终于来接我了！”小黑球终于再也忍不住，发出委屈到极致的哭声：“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呀？” 楼仰雪：“？？” 煤球……说话了？ 等等，不对啊，谁是你妈妈啊！！ 再怎么说，他也应该是爸爸的角色啊！ 震撼之下，楼仰雪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有个章鱼丈夫的设定，顿时又不确定了起来。 他迟疑地询问监管者66666：“这是我和章鱼的孩子吗？不太像啊。” 颜色是对的，就是这孩子怎么不长触手啊。 监管者66666刚从楼仰雪被叫妈妈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听到楼仰雪的话，又是新一轮的天雷滚滚来袭。 不是，章鱼说祂是你丈夫，你居然还真信了一下？？ 竟然可以接受跟章鱼结婚并且生子，你这精灵的接受能力未免也太过离谱了吧！ 楼仰雪看热闹不嫌事大，伸手戳了戳口袋里的章鱼，见章鱼一副气鼓鼓的生气模样，便玩笑道：“快看，它叫我妈妈诶，这是不是我们的孩子？” 369号小章鱼从进入展厅后就变得很不爽，特别是看到精灵在神塔的生活后，祂就更加暴怒了。 哪怕只是快速闪回的几个场景，祂也能看出来，这些年，精灵过得很不好。 那个叫神塔的鬼地方，居然虐待了祂的精灵，真是该死！！ 369号小章鱼还处于勃然大怒中，被精灵戳了几下，祂才愤怒地从楼仰雪的口袋里爬了出来。 结果刚探出头，祂就听见了精灵对祂说的那些话，不由瞳孔地震。 什么孩子？他们连一次结合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恰在此时，小黑球又黏黏糊糊地叫了楼仰雪一声“妈妈”，并期期艾艾地问道：“妈妈你为什么不亲亲我，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吗？” 小章鱼：“！！！” 嘭的一声，愤怒红小章鱼，瞬间变成了绿帽绿。 祂绿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小剧场】 阿斯莫德：我那未过门的美丽老婆背着我悄悄有了孩子，怎么办，大家觉得我应该原谅他吗[绿心] 菌菇与生机之神：孩子是我的！是我的！我才是孩子的亲爹啊你们两个小偷！*咆哮* 阿斯莫德：原来奸夫是你！就地格杀！[愤怒] 菌菇与生机之神：？？？我就这样死了？ 第87章 楼仰雪非常惊讶地看着兜里的章鱼从鲜艳的红色，变成了绿油油的颜色，好笑的同时，楼仰雪也不由腹诽，连这都信，这章鱼似乎也并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眼看冒着绿光的小章鱼竟然信以为真，以一副气势汹汹的姿态爬向小黑球，楼仰雪急忙将它捞了回来，重新塞回了兜里。 面对一口一个“妈妈”的小黑球，楼仰雪思忖片刻，暂时没有否认这个身份，万一他没失忆前有什么计划，这么一否认，反而坏事。 于是楼仰雪轻咳一声，选择性地对小黑球说：“没错，我确实是来找你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朝着小黑球伸出修长白皙的手。 “当然愿意！”小黑球从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它兴奋地上下弹动了几下，见妈妈伸手过来，立即蹦跶到了妈妈的手心里，还在妈妈的掌心里舒服地滚了好几圈，嘴里黏黏糊糊地喊道：“妈妈，妈妈……美丽的妈妈……香香的妈妈……” 楼仰雪感应了一下手心里的小黑球，凭借精灵对生命的特殊感知力，他很快发现，这颗小煤球，竟然是一个木系的小生命——也就是说，它大概率是一颗植物种子。 这也恰好解释了小煤球一个照面就把他认作妈妈的原因，正是因为精灵对自然生灵有天生的亲和力，特别是木系，在威维兰斯大陆，几乎所有光明系的精灵都自带木系亲和天赋，而作为被精灵女神赐福过的精灵，楼仰雪更是个中翘楚。 没见过世面的小煤球哪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吸精灵吸得忘乎所以，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真正的妈妈是谁。 楼仰雪悄悄在脑海里询问监管者66666：“这颗种子的妈妈究竟是谁，你有什么头绪吗？” 监管者66666此时正处于一种天雷滚滚的状态，因为它忽然发现了一个华点！ 已知，他们之所以会来到幸福岛上，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寻找王孢。 又已知，根据狂欢之神的说法，王孢身处于一个只有黑暗，没有欢愉的地方。 然后重点就来了，这里不就是只有黑暗，没有欢愉的地方吗！ 所以，这小黑球的身份，难道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王孢？！ 这也太炸裂了吧！ 谁能告诉它，为什么百里默言五十年前留下的定位会指引他们找到王孢啊！ 监管者66666彻底凌乱了，CPU都快干烧了。 迟迟没得到监管者66666的回答，楼仰雪不由疑惑，怎么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很难答吗？ 过了好一会儿，楼仰雪才听到监管者66666恍恍惚惚的声音响起：［我们这次登岛，除了杀怪物以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一颗孢子，可能…或许…应该…就是它。］ 楼仰雪：“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误打误撞地完成了任务，但你怎么还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具体情况有些不太好说，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情况有多诡异了。］ 就在楼仰雪思索着监管者66666的话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同样带着一丝喜意：“小黑球，恭喜你找到你妈妈！” 楼仰雪的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声源处，只见手机荧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里，隐约显现出了一个小小的漆黑身影。 圆滚滚的小身体，只有两个巴掌那么高，脖子上有一圈绒毛围脖，黑色的双翼胆怯地拢在身后，羽毛状的触须软软地垂挂下来，触须之下，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 这是一只小黑蛾。 它就是刚刚出声的那个小女孩。 楼仰雪眯起眼：“……你是？” “妈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楚星，她妈妈喜欢叫她星星。”小黑球立即抢答，并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可不可以帮楚星也找一下妈妈？ 帮小黑蛾找妈妈不在楼仰雪的计划内，但楼仰雪看小黑蛾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有点不忍心，就问道：“是怎么回事？楚星为什么会跟妈妈分开？” 见楼仰雪似乎肯帮忙，小黑蛾眼睛一亮，笨拙地靠近了一点，语无伦次道：“我、我也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我被坏人抓走，变成了一只蛾子，妈妈来找我……但是她刚找到我，也变成了一只蛾子。” 监管者66666悄悄对楼仰雪说：［外面有很多蛾子，你问问楚星，有没有辨认出她妈妈是哪只蛾子的办法。］ 楼仰雪照着监管者66666说的问了楚星，小黑蛾呆立了一会儿，努力回忆妈妈变成的蛾子是什么样子，但最终，她难过地摇了摇头。 她想不起来了。 见小朋友快被急哭了，楼仰雪耐心地问：“那你还记得妈妈的名字吗？” 楚星愣了愣，答道：“记、记得！我妈妈叫楚月，电话号码是156xxx，家住……” 楼仰雪听完，沉吟片刻，对她说道：“你和你妈妈血脉相连，等我们从这里出去，我或许可以用魔法追踪你妈妈的位置，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先出去。” 楚星看着楼仰雪朝她张开的手臂，不由一怔，她有些犹豫，怕身上的鳞粉弄脏小黑球妈妈的衣服，于是努力用足肢擦了擦，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不由更局促了，嗫喏道：“我、我脏……” “没事的，就算掉鳞粉也没关系，我有魔法，不怕的。”楼仰雪鼓励地看着她：“来吧。” 楚星这才笨拙地朝楼仰雪走了过去，楼仰雪单手将小蛾子抱了起来，顺手掂了掂重量，很轻，轻得像羽毛。 楚星蜷缩着足肢，被小黑球的大美人妈妈抱在怀里，不免有点羞赧，小黑球的妈妈也太好看了吧，而且好温柔啊…… “对了，星星，”楼仰雪忽而开口：“你在这里，有见过一个叫钟离寂的叔叔吗？” 嗯？？监管者66666闻言懵了一下，钟离寂不是变成了悲之郎，现在正在火山里吗？楼仰雪怎么会这么问？ 楚星思索了一下：“叫钟离寂的叔叔吗？我没有见过诶，这里太黑了，有很多蛾子都在睡觉，有些蛾子虽然醒着，但他们只会自言自语，我跟他们都说不上话……” 楼仰雪：“那这些醒着的蛾子里，有没有喜欢说‘关门’的叔叔？” “关门？”楚星捕捉到关键词，眼睛一亮，马上说：“有的！以前有个叔叔经常会说这个，但他已经有很久没有醒来了，小黑球妈妈，你要去找那个叔叔吗？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叔叔就在最里面的位置，很好找的！” 楼仰雪道谢：“谢谢星星，麻烦你带我去找他吧。” 小黑球在楼仰雪手心里滚了几下，好奇地问：“妈妈，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叔叔呢？” 楼仰雪低声说：“叔叔睡得太久了，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所以，我希望他能醒来。” 小黑球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此时，整个黑暗空间突然狠狠一震，像是一道惊雷在地面轰然炸开，连带着楼仰雪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地震般地颤动了起来。 在这样的异变下，黑暗里的蛾子都被惊醒了，嘈杂的叫声和拍打羽翼的声音此起彼伏，并且这些声音正在朝楼仰雪飞快逼近。 小黑球吓了一跳，怂怂地滚进了楼仰雪的衣袖里，害怕地低叫了一声：“妈妈怎么办！” 楼仰雪有顶级防御卷轴在身，自然不怕蛾子们的忽然袭击，只是撞在防御屏障外的蛾子太过密集，不仅挡住了前路，还让楚星无法辨认钟离寂所在的方向，楼仰雪觉得这样不行。 思索了一秒，他试着关上了手机的亮光。 好消息，失去了光源，蛾子总算没有再朝他扑来。 坏消息，楚星被刚刚的袭击干扰，本就有点找不到方向，失去了光源，她更加找不到路了。 点灯会被蛾子扑，不点灯又找不路，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楚星惊喜地喊道：“小黑球妈妈，你的衣兜里还有光，是绿色的光呢~我们可以用它来照明呀！” 楼仰雪：“？” 他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衣兜里冒着绿光的章鱼身上。 与此同时，正在生闷气的小章鱼如有所感，浑身僵硬地抬起眼。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交汇。 楼仰雪：“……” 369号小章鱼：“……” 楼仰雪缓缓问：“那个，你可以再亮一点吗？” 369号小章鱼：“……” 弄清精灵想拿祂当绿光灯泡的想法后，369号小章鱼简直怒上加怒。 真是岂有此理！！祂可是风暴与雷霆的主宰，尊贵无比的深渊统治者，至高无上的恶魔之王，亿目之瞳的命运窥视者，可这只精灵现在把祂当什么？灯泡？！ 楼仰雪作恳求状：“小章鱼，就帮我这一次，我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369号小章鱼重重冷哼一声，呵，求祂也没用，祂绝无可能答应这只精灵的荒谬请求！除非天地逆转，海河倒流！ …… 片刻后，整个黑暗空间被一道绿光彻底照亮。 楼仰雪一手抱着胖乎乎小黑蛾，一手托着生无可恋地散发强烈绿光的小章鱼，笑眯眯地往前走去。 “奇怪，为什么你发出的绿光就不会吸引蛾子了呢？”楼仰雪还认真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原理：“难道就因为是绿的？蛾子不喜欢绿色的光？” 小章鱼双眼无神地将绿光切成了惨白色的光，果然下一秒，又有一群蛾子飞扑了过来。 楼仰雪非常惊讶：“竟然真的是因为不喜欢绿光！” 楼仰雪爽了，小章鱼却越想越不爽，祂三两下爬到楼仰雪的头顶，伸出触手，惩罚性地敲了敲精灵异想天开的脑瓜，坏精灵，不学好，失忆了也喜欢坑章鱼。 由于章鱼爬到了头顶，现在，楼仰雪的脑袋也开始散发绿光了。 楼仰雪嘴角抽了抽，揉揉被敲得隐隐作痛的额头，敢怒不敢言。 此时此刻，目睹一切的监管者66666只想唱一句：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指引我们，想要的未来…… 被绿光笼罩的空间震动得越发厉害，楼仰雪估摸着复制体跟悲之郎的战斗恐怕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剩下的时间应该不多了，便加快了脚步。 …… 而此刻，复制体与悲之郎之间的战斗确实如楼仰雪所料，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垂挂在丝网上的黑茧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最大的巨型黑茧，也被人从中间洞穿，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悲之郎被尖利的骨刺钉在了崖壁上，层层叠叠的骨手从祂身后探出，贪婪地撕扯着祂的血肉，逼得祂发出痛苦的嘶鸣。 到了这一步，悲之郎不得不承认，祂居然……真的打不过这个由祂亲手缔造的复制体。 怎么会这样！ 祂明明已经吸收了那么多人的悲伤，哪怕楼仰雪有着几百年的生命长度，哪又如何，一个人的悲伤，又如何与千千万万个人的悲伤总和相抗衡？ 祂不明白，祂真的不明白。 此刻，复制体已经将手伸进了祂的腹部，在里面不断翻搅着，正在寻找神格。 然而找了许久，他一直没有找到神格的踪迹，不由微微皱眉：“你把神格藏在了哪里？” 悲之郎的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嘶鸣，充满了恶意。 【它在一个……你绝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复制体神色冷漠：“是吗？那我就直接杀掉你好了。” 【你杀不了我，只要悲伤还存在于世间，我就绝不可能死亡。】 【而且，你难道觉得，我手上没有其他保命手段吗？】 复制体略一挑眉。 底下的岩浆翻涌得越发剧烈，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隆隆的轰鸣声。 复制体垂下眼，便见翻涌的岩浆退去，两扇紧闭的漆黑大门缓缓升起，门的正中心，镶嵌着一颗玉石般的白色石头。 随着悲之郎将力量灌入那扇门，白色石头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同时，一线光亮也从门缝中溢了出来。 与光亮一同溢出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暗污染。 【去死吧！！】 一只尖利的巨爪卡入了被悲之郎强行打开的那道门缝，门的下方，异端嗜血的低吼声震得岩浆翻涌得更加剧烈。 复制体眯起眼：“有意思，原来你还守着神塔的一扇门。” “那就连这扇门里的异端……也一起杀死好了。” 悲之郎嘲讽地睥睨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大言不惭的小丑。 【没有人能战胜神塔，包括你。】 【神塔最强又如何，还不是败给了六位主神，最终被流放到了这里？】 复制体冰冷一笑：“不懂就别乱说，我可没有败给祂们。”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回家而已。” 悲之郎看着纵身向门掠去的复制体，不由怔了怔。 什么叫“没有败给祂们”？ 这只精灵连神格都没有，怎么可能一打六还赢得胜利？ 悲之郎失神之时，复制体敛起双翼，笔直地朝下方的门坠落，扬起的银发在灼热的空气里划过一道银色残影，直至与那扇门之间的距离缩减得足够近，他才张开翅膀，坠落的冲势猛然减慢。 他落在门上，看似轻飘飘的一脚，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打开一线的门重重闭合。 探出的利爪被忽然紧闭的门板生生斩断，门后的异端发出愤怒的惨叫，紧接着传来的，便是猛烈的撞击。 复制体负手立在不断颤动的门上，漫不经心地想，现在他只有悲伤的记忆，这种状态太容易被神塔蛊惑了，要屠杀门里的异端，还是得跟本体合二为一才行。 再等等本体好了。 应该也快了吧。 * 楼仰雪在不断震动的绿色空间里奔跑，一路用魔法掀飞了无数挡路的懵懂蛾子。 脚下的路逐渐被密密麻麻的黑色丝网覆盖，在丝网最密集的地方，隐约可见核心处的黑影。 楼仰雪试着用雷击术攻击丝网，然而这丝线的质地非常坚韧，几道雷击下去，它们竟毫无变化。 楼仰雪思索几秒，纵身跃到黑影的正上方，从紫穹之钥里一口气拿出二十瓶快乐魔药，而后将装着魔药的玻璃瓶直接震碎。 粉色的魔药倾泄而下，沿着丝网的缝隙层层渗透。 直到这时，监管者66666才找到机会询问楼仰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钟离寂会在这里，你是怎么猜到的？] “刚刚在展厅里，我看到悲之郎做坏事时，属于钟离寂的灵魂也会产生痛苦。”楼仰雪沉声道：“既然他还能感知到痛苦，那么他会不会……想要结束这一切？” “可是悲之郎已经迷失在了力量当中，祂绝不会允许钟离寂产生自杀的想法，祂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止钟离寂自我毁灭的死志，设法保住钟离寂的灵魂。” 楼仰雪垂眸，注视着丝网当中沉寂的黑影：“幸福博物馆为何存在？悲之郎需要幸福吗？显然不需要。” “需要幸福的人，是钟离寂。” “悲之郎吸收参观者的幸福与快乐，是为了反哺给钟离寂，以确保钟离寂的灵魂能继续存活下去，这才是幸福博物馆存在的意义。” 监管者66666愕然。 楼仰雪微微抿唇：“虽然唤醒钟离寂可能会加速他的死亡，但他不醒，就会有更多人因他而死……所以，只能这么做了。” “醒来吧，钟离寂。”楼仰雪轻声呢喃。 从虚假的幸福里，醒来吧。 一滴快乐魔药穿过重重阻隔，滴落在被黑色丝线包裹住的钟离寂身上。 …… 钟离寂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好在噩梦只是噩梦，他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床头的相框放着他和朋友们的合影照，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长舒一口气。 好可怕的噩梦，梦里，他的朋友们竟然都在他面前自杀了，他还变成了异端，为了变得更强，杀了更多的人。 好在，这些都只是梦而已。 他像往常一样起床，整理床铺。打开门，朋友们已经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他了。 朋友们今天来得特别早，并且怕吵醒他似的，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钟离寂感到疑惑，队里只有他不爱说话，其他三人凑在一起时，就没个安静的时候，今天是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气氛还如此沉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怀着满心的疑惑，他快速下楼。 坐在沙发上的朋友们一同转头看向他，虽然大家都笑着，但眼神里都带着一丝让钟离寂不安的哀伤。 “怎、怎么了？”钟离寂不安地问。 百里见明拍了拍身边的沙发：“阿寂，你过来坐，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是任务吗？”钟离寂生出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他盯着沙发，非常抗拒坐过去，好像一旦坐下，就会听到他无法接受的噩耗似的，但他的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发地走过去坐下。 独孤寄遥今天没有抱着她的剑，她面上难得出现迟疑之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 “到底是什么事。”钟离寂茫然无措，再次起身想走：“如果实在不好说，就不说了吧。” 百里见明将他按坐了回去，司徒惊鹊也跟着出声：“不，这件事，我们一定要跟你说。” 钟离寂眼睁睁看着三人对视了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然后百里见明开口了，他说：“首先，阿寂，我们要向你道歉，我们不该为了关上那扇门，就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什么门啊，你们在说什么啊，”钟离寂看了眼钟表，自顾自地起身走向门口：“时间到了，我们该去出任务了。” “如果你还愿意原谅我们，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在他身后，司徒惊鹊轻声道：“不用再管那扇该死的破门，我们一起回家。” 钟离寂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回头，似是茫然地喃喃道：“不关门，异端跑出来怎么办？会有更多人因异端而死的……” “没关系的，阿寂，现在有人能永远关上那扇门了。”独孤寄遥轻缓道：“你可以休息了，你可以不用管那扇门，跟我们一起回家了。” “真的吗？”钟离寂愣愣道：“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百里见明站起身，从后面拉住了钟离寂的胳膊，声音哽咽：“阿寂，跟我们回家吧。” “可你们不怪我吗？”钟离寂垂着眼，泪水一滴滴地坠落在地毯上：“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还杀了寄遥姐的姐姐……我还配跟你们同行吗？” “说什么呢，我们都知道，那根本不是你的错，”独孤寄遥几步跨过来，给了他的后背一拳：“这一百年，你过得太苦了，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已经尽全力了，可恨的是欺骗你的那扇门，不是你。” “为了我们的理想，你付出了一切，我们还有什么可责怪你的呢？”司徒惊鹊将钟离寂转过来，踮起脚擦了擦他泪流满面的脸，含泪一笑：“噩梦要结束了，醒来吧，跟我们一起回家。” 钟离寂被司徒惊鹊拥抱住，接着，百里见明和独孤寄遥也拥抱住了他。 在朋友们的拥抱中，钟离寂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太好了，有人能永远关上那扇门了。 他终于不用再承受悲伤，也不用再背负罪孽了。 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火山深处，悲之郎充满恶意的复眼骤然紧缩到极致。 第88章 楼仰雪身处的空间剧烈震颤了起来，蛾子被惊得到处乱飞，四周龟裂的纹路急速蔓延，像一张骤然收紧的白色蛛网，将整个黑暗空间切割得七零八碎。 明亮的光如一道劈开永夜的凌厉剑光，照入了这个空间。 楼仰雪站在黑暗与光芒的交界处，一束来自外界的光束恰好落在他的身上，映得他那头银白长发熠熠生辉。 这道光束同样落在了他脚下的黑色丝网上，密密麻麻的丝线袅袅升腾了起来，最终如烟雾般消散。 伴随整个空间的崩塌，楼仰雪也动身离开了这里，从裂隙出去，出来就是幸福博物馆的大门，楼仰雪转身看去，发现整座幸福博物馆都化作了一缕缕黑色丝线，开始消散。 来不及多看，楼仰雪匆匆往办事大厅的方向赶，准备走办事大厅的通道返回火山内部。 既然钟离寂已经被唤醒，他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一举击败悲之郎。 路上，监管者66666忽然想起了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心中暗道一声坏菜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这两人出现，别是中招了吧？ 它立即提醒楼仰雪：[你还有两个队友，也在办事大厅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要去看一眼吗？] 楼仰雪毫不犹豫道：“看！在哪？” 监管者66666给楼仰雪指明了方向，楼仰雪用魔法将阻拦的工作人员全部轰开，先冲进百里默言所在的招待室。 楼仰雪刚打开门，监管者66666就知道真的坏菜了，原本放茧形舱的位置哪还有舱体的影子，只剩一个黑茧。 对付这种黑茧，楼仰雪已经驾轻就熟，小型黑茧韧性不强，他徒手就撕开了一个口子，找到百里默言的嘴后，楼仰雪二话不说，一管子快乐魔药就给他灌了下去，强行打断百里默言的悲伤回忆。 百里默言正沉沦于目睹好友身亡的悲痛中，就莫名其妙地快乐醒来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银发蓝眸的大美人。 这里是天堂吗？ 他这是看到天使了吗？ 百里默言还处于恍惚的混乱当中，就被天使塞了什么东西。 “我去打悲之郎，你跟独孤长风的任务是照顾好它们。” 银发天使丢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只留迷迷瞪瞪的百里默言跟怀里的两个小东西大眼瞪小眼。 一只胖乎乎的小黑蛾，一颗长着大眼睛的黑煤球，两个黑漆漆的不明生物看着他，异口同声地发出乖巧的声音：“叔叔泥嚎！” “……”百里默言抱着它们，安详地躺回了地上，笑死，他一定还在做梦，继续睡吧。 按照同样的办法，楼仰雪把独孤长风也救醒了，嘱咐他跟隔壁的百里默言汇合后，楼仰雪快速返回了通往火山的通道。 目睹他刚刚一系列操作的监管者66666抓狂道：[你还说你不能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使用魔法！这不是使得挺好吗！] 楼仰雪厚颜道：“我说过了啊，小魔法不用法杖也能释放，刚刚那些都是小魔法。” 监管者66666：[……6。] 没进神塔前就这么会玩心眼了，邪恶银渐层，你真是从小就是坏猫啊！ 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火山，再度看清火山里的场景时，监管者66666简直要惊呆了。 原本密密麻麻的黑茧，如今只剩三两只，凄凄凉凉地挂在破败的丝网上，巨型黑茧被打出了一个破洞，最终BOSS大黑蛾则被钉在了岩壁上，羽翼破碎，看上去无比凄惨。 靠！这复制体的杀伤力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监管者66666犹自震惊时，楼仰雪已经来到悬崖边，探头往下看去，恰好跟抬头望来的复制体对上了视线。 楼仰雪目光下移，便见复制体踩在一扇门上，门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门板，整扇门都在不断震动，隐约还能听见门下传来的嘶吼声。 不断有黑气从被震开一瞬的门缝里溢出，复制体似乎快踩不住这扇门了，臭着脸对楼仰雪说：“快点合体，我要进去把它们都杀了。” 楼仰雪看清复制体周身萦绕的死气，瞳孔骤缩，震惊对监管者66666道：“我一百二十五年后怎么变成亡灵法师了？！” 他问监管者66666，监管者66666也不知道啊！ 它已经完全被目前的情况搞懵逼了，恍恍惚惚不确定道：［你的复制体是悲之郎搞出来，应该是悲之郎有黑暗属性，所以你的复制体才跟着有了黑暗属性的……吧？管它的！先不说什么亡灵不亡灵的了，你打算怎么跟复制体合体？］ 楼仰雪沉吟片刻，却问它：“我为什么会有复制体？” 监管者66666下意识道：[因为你之前跟悲之郎签订了寄存合同啊，悲之郎利用合同，将你的悲伤灵魂分割了出来，然后你的复制体就被祂搞出来了。] 楼仰雪打了个响指，理所当然道：“这简单，我直接让悲之郎终止合同不就行了？”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还理解楼仰雪话里的意思，便见楼仰雪抬头，对上方的悲之郎喊道：“钟离寂，终止跟我之间的合同！” …… 钟离寂……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他意识深处被层层悲伤包裹的记忆之锁。 这是谁的名字？为什么听上去会如此耳熟？ 恍惚间，悲之郎想了起来，这是他的名字，是他还身为人类时的名字。 被朋友们紧紧拥抱的温暖散去，最后的虚幻梦境彻底崩塌。 他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陷入了另一场恐怖的噩梦。 多年记忆全部涌入脑海，悲之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 “啊啊啊——” 一道不似人声、混杂着尖锐虫鸣与崩溃哀嚎的音波从巨型黑蛾的口器中爆发出来，带着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力量，瞬间盖过了火山熔岩的咆哮和门内异端的撞击声！ 不——！！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血泪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汩汩涌出，祂庞大的蛾躯在空中剧烈地痉挛挣扎，仿佛想甩掉这些蚀骨的记忆和刻入灵魂的罪孽。 可悲的是，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悲恸，再度成为了充盈他的恐怖能量，随着他悲呼出声，那根穿透他的尖刺，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下被硬生生地震断。 “轰隆——” 失去束缚的巨型黑蛾如同失控的陨石，狠狠砸在下方的岩壁上，坚硬的火山岩瞬间坍塌，他挣扎着再次飞了起来，却再度撞向了另一侧岩壁。 碎石纷落如雨，他仰起狰狞的头颅，向着那乌云翻卷的天空，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狂暴的力量以火山为中心，向四周荡开，地面寸寸断裂，深不见底的裂谷呈辐射状疯狂向海岸线蔓延，刹那间，地裂山崩，风云骤变，海上亦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塔，你让我变成了异端，害死了更多的人。 你欺骗了我！ 天空中有雷光闪过，可即便是万雷轰顶，也已经洗不净他的罪孽。 钟离寂的眼中淌下血泪，而就在这时，他再次听见了唤醒他的那道清冽声音。 “钟离寂，终止跟我之间的合同！” 声音来自下方，钟离寂低下头，看到了正望着他的银发精灵。 精灵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狂风掀起他的银发，在一片乱象中，他那双鎏蓝眼眸里却只有理智到极致的冷静。 “作为交换，我帮你毁掉这扇门。” 终止……合同？毁掉门？ 钟离寂僵硬地转动复眼，庞大而混乱的思维艰难地运转着。 他想起了自己从楼仰雪脑海里窥视到的记忆，如果是神塔最强魔法师……如果是他……或许真的有办法，毁掉这扇门的吧？ 一丝微弱的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他破碎的灵魂深处摇曳了一下。 复制体的身形开始消散，化作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如百川归海般汇入楼仰雪的身体。 然而复制体消散，同时也意味着镇压着门的力量骤然减弱，下方的门板失去压制，开始往上敞开。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污秽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从那道缝隙中狂涌而出！ 监管者66666失声道：[门——] 眼看门内的异端就要破门而出，楼仰雪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他纵身一跃，朝下方的岩浆疾冲而下，在炽热的硫磺飓风中，握住了复制体朝他伸出的手。 所有的黑色丝线彻底融入了楼仰雪的身体，而楼仰雪也取代了复制体的位置，脚下重重踏在剧烈震颤的门板上，强势将被异端顶开的门板重新压回几寸。 门里的异端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在下方拼命与他角力，楼仰雪微微皱眉。 “我要进去了，”楼仰雪抬起头，沉声对钟离寂说：“但我进去后，就没人守门了，会有很多异端冲出来，在这段时间里，你能守住门吗？” 钟离寂痛苦地发出嘶鸣。 【我……清醒不了多久，我不确定能不能在你出来前守住门。】 闻言，楼仰雪的眉头拧得更紧。 麻烦了，如果没人在外面守门，哪怕门只打开一秒，外逃的异端也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并且，钟离寂的清醒状态非常不稳定，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重新陷入沉睡，把后背交给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队友，绝对是战场上的大忌。 就在楼仰雪准备动用顶级防御卷轴抵挡一二时，整座火山忽然开始隆隆震颤了起来，紧接着，无数石块从高空坠落，楼仰雪如有所感，警觉地仰起头。 火山口外的天空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而狰狞的章鱼脑袋。 此刻，这只巨型章鱼正强行将脑袋挤进火山口，睁着那双同样硕大的血红重瞳巨目往下看来。 巨大的视觉冲击下，楼仰雪只觉头脑空白了一瞬，连带着思维都宕机了。 好……好丑。 要不是理智告诉他，这只章鱼是他的召唤物，他真的会一道冲天光柱打过去，把这只大章鱼直接打飞出他的视野。 而此时的3号大章鱼，尚不知晓自己又把精灵丑到了，祂趴在火山口往下看，热切的目光在火山内部快速梭巡，满心都是蛾化版精灵。 可当祂期待地寻找片刻后，却悲伤发现，蛾化精灵已经消失了。 369号小章鱼从楼仰雪的兜里爬出来，幸灾乐祸地仰头看向祂，来得这么慢，看老婆新皮肤都赶不上热乎的，蛾化精灵是在一分钟前消失的，错过了吧？是不是很心痛？ 3号大章鱼：“……” 章鱼失望，章鱼愤怒，章鱼气到变色！ 热情红大章鱼，转瞬间变成了忧郁蓝。 楼仰雪：呆滞中…… 天啊，变成蓝色后就更丑了…… 眼看忧郁蓝大章鱼蠕动触手，就要从火山口爬进来，楼仰雪好不容易才从巨大的视觉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想起自己当下还有要紧事要做，当即提高声音，艰难地对头顶上的大章鱼说：“你别动！就堵在火山口！” 3号大章鱼：“？” 蓝色章鱼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祂用心声询问楼仰雪原因，楼仰雪告诉祂：“我要进门杀异端，需要有人帮我守门。” 嗯？捕杀异端？ 忧郁暂停，3号思考了几秒，没有听楼仰雪的话，反而将身型缩小，化作巴掌大的小章鱼，降落在了楼仰雪的头顶。 楼仰雪有点着急：“你怎么下来了？” 3号小章鱼将触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传递给他一道心声：【我进门捕杀异端，你来守门。】 楼仰雪对祂的安排很有异议：“为什么是我来守门？你擅长近身战斗，一对多没有优势！” 【我可以分裂出无数章鱼，并不是一对多。】 楼仰雪沉吟：“但分裂后，你的力量也会被其他章鱼分割吧？” 3号小章鱼不紧不慢地传递给他下一道心声。 【我答应给你抓一百只含神格的异端当聘礼，你总得给我表现的机会。】 楼仰雪闻言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道心声接踵而至，楼仰雪听到祂理所当然道：【况且，当丈夫的，哪有让妻子去捕猎的道理？】 “……”楼仰雪嘴角一抽，谁是你妻子？他根本就没有答应过好吧？ 3号小章鱼用触手捋了捋他凌乱的额发：【把门守好了，要是不小心放走了异端，到时候别找我哭。】 楼仰雪黑线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不过，楼仰雪想了想，这样安排似乎并没有什么坏处，如果章鱼能去捕杀门里的异端，他就能腾出手守门了。 更重要的是，钟离寂清醒不了太久，时间紧迫，如果是他进门杀异端，等他再出来，钟离寂依然保持清醒的概率不高。 他必须抓紧时间，在钟离寂再度陷入沉睡之前，彻底终结这场悲剧。 不再犹豫，楼仰雪同意了祂的计划，3号小章鱼从他头顶爬了下来，凭借章鱼独特的身体结构，小章鱼如一滩流水，轻松滑进了狭窄的门缝里。 不知道祂进去后做了什么，更加混乱和狂暴的冲击很快从门下传来，楼仰雪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不再去想门里发生的事情，因为他的任务除了守门，还有解决悲之郎。 他双手握住权杖，闭上双眼，排除杂念，口中开始低声吟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法杖顶端爆发出强烈的黑色光柱，直通天际，越来越多的死气汇聚而来，在光柱周围卷起了一道巨大的黑色飓风。 这、这是要开大了啊！！监管者66666看得胆战心惊，要知道，从它绑定楼仰雪开始，就没见他念过咒！哪次不是无声咒和瞬发咒？ 可这次他居然念咒了！ 而且还是咒语如此复杂、前摇如此长的咒语！ 哪怕是魔法小白，监管者66666都知道，楼仰雪正在凝聚的，必定是一个威力极其庞大的黑魔法。 看着这个天地风云变的浩大阵仗，监管者66666只想跪地高呼陛下瑞思拜，若是时间倒流回巷子初遇，恐怕它打死都不会相信，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绑架犯居然能牛逼到这个地步！ 越来越多的死气在楼仰雪的召唤下，朝他汇聚而来，最后一个晦涩音符落下的瞬间，楼仰雪骤然将法杖横在身前！ 汇聚在他周身的死气猛然爆开，以楼仰雪为中心，浓黑如墨的气流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它们穿过岩壁，穿过建筑，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向四面八方，这股死亡浪潮所过之处，万物凋零，生机断绝，唯有沉睡多时的死灵生物被它唤醒，回到人间。 数不尽的骷髅如同地狱涌出的白色浪潮，源源不断地破土而出，被怨气唤醒的亡灵尖啸着冲向天空。 浓郁的死气蔓延开来，转瞬间便将这座罪恶的岛屿变成了死亡的国度。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浓烈异常的死气，独孤长风紧盯着不断涌现的死灵生物，眉头皱得很紧：“好浓的死气，这座岛上难道有亡灵法师？这个规模……对方的等级恐怕在S级以上。” 百里默言抱着小黑蛾，不经意间想起了刚醒来时，梦一般的惊鸿一瞥。 但很快，百里默言就打消了那个念头，不可能，那人长得那么圣洁，一看就拥有天使之类的特殊血脉，黑魔法怎么可能是他释放出来的？ 两个大人的心情都十分凝重，只有小黑球和小黑蛾很是兴奋。 楚星开心地对百里默言头顶的小黑蛾说道：“小黑球，这一定是你妈妈在打坏人，你妈妈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我妈妈最厉害啦！”小黑球见自己的妈妈被小伙伴称赞，别提多得意了，没错，这就是它的妈妈，又美丽，又强大！能当妈妈的孩子，小黑球感到非常自豪！ 它在百里默言的头顶兴奋地蹦来蹦去，蹦得百里默言怀疑人生。 鬼知道他为什么听了银发天使的话，真的照顾起了这两个不是人的小屁孩。 独孤长风握住剑，沉默须臾，忽然开口道：“我要去火山。” 闻言，百里默言愕然地转头：“你想做什么？” “从悲之郎那里，把我徒弟的灵魂抢回来。”独孤长风神色平静到漠然：“然后带他回家。” － 钟离寂恍惚地看着充斥着死气的火山内部，不明白楼仰雪想做什么。 看到应召而来的死灵生物，他又被迫想起了承载着罪孽的记忆，越发痛苦难当。 他的力量源于悲伤，而如今，这些悲伤又化作一双双手，死死勒着他，将他往意识的深处拖去。 感到很痛苦吧？ 如果痛苦，遗忘就好了。 回到幸福当中去，回到幸福的美梦中去—— 不——不——！！！ 悲之郎的复眼缩紧又放大，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下，他再度从岩壁跌落，乌云密布的天空离他越来越远，恍惚间，他想起了跟朋友们登上幸福岛的那天，似乎也是这般的坏天气。 要是那天的风再大一点，让他们偏离航线就好了。 要是他们没有上岛就好了。 要是他当时也跟着朋友们一起自杀……就好了。 他狠狠砸在了岩石上，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意，他的心已经痛得千疮百孔，再没有余力感知其它了。 恍惚间，似乎有一双手穿过弥漫的黑色死气，轻轻落在他的脸颊上。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压抑的哽咽：“阿寂，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风停下了，亡灵的凄厉尖啸也离他远去，钟离寂缓缓地转动视线，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色的雾气轻轻散去，浮现出三道熟悉的人影，正伸手抚摸着他的，是半透明的百里见明，他还保留着死前的样子，眼中依然有着钟离寂熟悉的温暖色彩。 钟离寂僵硬了一瞬，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却并非久别重逢的欣喜，而是恐惧。 他拼命地蜷缩起身子，口中疯狂喃喃：“别看我！别看我！你们都别看我！” 百年时间一晃而逝，他们还是原来的模样，可钟离寂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钟离寂根本不敢以现在的面目面对朋友们，生怕在他们眼中看到厌恶。 然而，跟梦中一样的拥抱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司徒惊鹊闭上眼，哽咽着对他说：“阿寂，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跟梦里一样的场景，让钟离寂怀疑自己依旧在幸福的幻梦里。 “回、回家？”钟离寂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的想带我回家吗？” “当然。”独孤寄遥目光柔和：“像小时候一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谁都不能落下。” 她朝钟离寂伸出手，紧接着，司徒惊鹊和百里见明也朝钟离寂伸出了手。 钟离寂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足肢放在了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上，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交叠在一起的手为钟离寂传递来了源源不断的温暖，仿佛为他铸就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挡住了那绵延不绝的悲伤。 一枚漆黑的神格在钟离寂面前显现，它是这场悲剧的起点，也该是这场悲剧的终点。 漆黑无光的神格表面忽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蕴含着庞大力量的漆黑神格自下而上，寸寸崩解。 随着钟离寂毫不留恋地舍弃力量，自毁神格，悲之郎与无数人类签订的灵魂合同，在同一瞬间全部失效。 回家吧。 跟他一起离开这个悲伤岛屿，回到真正的幸福之地。 作者有话说： 颜控精灵：猝不及防被章鱼丑了一跳，就这颜值还想当我丈夫，除非整容 第89章 随着神格解体，所有被悲之郎困住的灵魂都被释放了出来。 楼仰雪单膝跪下，取回了镶嵌在门上的白色五彩石。 他能解决从门里冲出的异端，五彩石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往高处跃去。 几乎就在他落在崖壁上的同一时刻，两扇门彻底向两侧敞开，密密麻麻的异端裹挟着冲天污染，破门而出！ 然而它们刚冲至半空，一道满含死气的黑色雷光轰然劈下，以万钧之势，将所有冲出的异端都化作了飞灰。 一道接一道的雷声中，竟无一只异端能绕过雷霆的封锁，从火山口离开。 监管者66666看得目瞪口呆，颤颤巍巍地问：［你的黑魔法……威力这么强？］ “这里有很强的死气，黑魔法师在这里，完全占据主场优势。”楼仰雪随口解释了一句，将目光转向那扇正在消散的门，目光中闪过讶异。 关上门的办法有两种，一是神塔那边主动关门，二是杀光为门提供能量的异端。 这么短的时间内，章鱼不可能让神塔方主动关门，那么祂的关门方法，只可能是第二种…… 只是，祂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 不知为何，楼仰雪心中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妙的预感。 就在这时，楼仰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眸光微动，转向钟离寂所在的方向。 摧毁神格后，钟离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好像化作了一片羽毛，脱离了沉重的躯体，不必用力，就能飞向天空。 而他也确实脱离了大黑蛾的庞大身体，属于钟离寂的灵魂轻盈地飞了出来，紧紧握住了百里见明朝他伸出的手。 同一时刻，幸福岛的各处。 楚星小小的灵魂脱离了小黑蛾的身体，她正惊奇不已地打量着自己的小手，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星星！” 楚星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来人，脸上满是惊喜神色：“妈妈！！” 她高兴地朝妈妈飞扑过去，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楚星很快想起了小伙伴，她回过头，高高兴兴地对小黑球说：“看！小黑球，我也找到妈妈了！你妈妈真的好厉害啊！” 小黑球见小伙伴也成功找到了妈妈，与有荣焉地蹦跶了两下，骄傲不已。 “妈妈，这是小黑球，是我最好的朋友。”楚星叽叽喳喳地向妈妈介绍小黑球：“是他的妈妈帮我找到你的！他妈妈特别好看！” 楚月耐心听女儿说完话，然后充满感激地对小黑球说：“小黑球，替我谢谢你……妈妈，要不是他，我和星星恐怕永远都无法团聚了。” 小黑球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嗯了一声。 楚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的兴奋逐渐散去，转变为依依不舍：“小黑球，我跟妈妈要走了。” 小黑球茫然一瞬：“你要去哪里？” “去天上呀。”楚星认真向小黑球保证：“但你别担心，我会继续在天上陪着你的，只要你在晚上抬起头，就能从夜空的星星里找到我啦。” 原来说的这样啊，小黑球又高兴了起来：“好呀，我一定会每晚都去找你的！” 楚星笑眯眯地朝着小黑球挥手，被妈妈抱在怀里，一起飞向了天际。 … 独孤长风正快速掠往火山，行至半途，前路忽而有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他愕然一惊，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师父，你还是来了。”挡在他路上的人叹了口气，转过身，目光中有着藏得很深的无奈：“这下好了，搞得我都没脸见你了。” “高台……你……”独孤长风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在这里？” “来了个很厉害的亡灵法师，然后就……”沈高台没有说完话，因为独孤长风忽然一拳打了过来，狠声道：“这么大的事，谁允许你自作主张，瞒着我跑到幸福岛送死！” 而下一秒，独孤长风的拳头就穿过了虚幻的魂体，看着几近透明的沈高台，独孤长风的神色僵住了。 “对不起，师父，除了这么做，我别无选择。”沈高台苦笑了一瞬，加快了语速：“我的时间不多了，在我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这样的门还有好几扇，虽然那些门现在还没开启，但未来就不一定了，我把感应到的其余门的位置全部告知了【诸天】管理员，如果亡灵法师要去找剩余的门，拜托你转告他这个消息。“ “好……我记住了。”独孤长风下意识答应，忽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骤然一惊：“你要去哪？不能留下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慌忙从身上摸到手机，唇角抿紧，沉峻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我联系天师，你在这里等着，只要你的魂魄没有消散，或许你还能活——” “师父，”一双几近透明的手伸了过来，隔空抚上了独孤长风的脸颊。 独孤长风翻找联系人的动作倏然停滞，他听到沈高台的一声轻叹在耳畔响起，仿佛有千言万语凝聚其中。 可最终，沈高台只轻声道：“好好活下去，就当从没遇见我这个逆徒。” 话落，透明的魂体彻底溃散，化作点点碎光，眷恋般在独孤长风的周身环绕了一圈，最终汇向天际。 独孤长风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只抓住一阵带着碎光的风。 点点光芒汇聚成白色的洪流，卷向天际。 从楼仰雪的位置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在天空中形成的白色漩涡。 监管者66666：［……这也是你做的？］ “这个不是，”楼仰雪眼中同样露出了些许的疑惑：“我本想将这些亡灵收入法杖，一起带走，但幸福岛上空，似乎出现了其他的力量。” 闻言，监管者66666顿时紧张：［收走这些灵魂的存在，会是其他的异端吗？］ “不太像，我没发现污染的气息。”楼仰雪否认了监管者66666的猜测：“我身为召唤者，竟然抢不过那个未知的存在，要么是那个未知存在的实力在我之上，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这些灵魂，在死亡之前，就与那个未知存在签订了某种契约。”楼仰雪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忽而轻笑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吗？有意思。” 你别有意思了！你被抢人头了啊！ 监管者66666听解密听到一半就被糊弄了，不由抓狂：[可恶，别当谜语人啊！] 楼仰雪认真道：“不是我故意当谜语人，只是这件事，你似乎不太适合知道。” 监管者66666狐疑：［我知道了会怎么样？］ “轻则道心破碎，重则返厂重修。” 这么严重？监管者66666半信半疑，但它深谙不作就不会死的道理，既然楼仰雪这么说，它不问就是。 ［门似乎要消失了。］ 楼仰雪将目光投向下方，轻轻嗯了一声。 门刚打开的时候，还有无数异端冲出来，劈下的雷电就没停过，可才过没多久，从门里跑出来的异端就开始不断减少，到了现在，整扇门都快彻底消散，雷声也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 “快结束了。” 天空的乌云散开，透出一线阳光，照亮了黑暗百年的火山，像极了一座从神国降下的接引之梯。 在这道光芒当中，钟离寂最后望了一眼正在消散的门，彻底放下了囚困他多年的执念。 四个半透明的残破灵魂手牵着手，迎着那道撒落人间的光，共同飞往高高的天际。 那光是如此明亮，恍惚间，钟离寂仿佛回到了某个夏天的午后。 他躺在树荫下，翻看着自己最喜欢的诗集。刺目的阳光落在了他正在看的《飞鸟集》上，照亮了纸页上的一句诗—— 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验过‘死亡’。 于是我以我在这伟大的世界为乐*。 不知是谁喊了他一声，钟离寂随手将《飞鸟集》搁在一边，笑着朝着等待着他的朋友们走去。 夏天的飞鸟，又飞回他的窗前歌唱了。 …… …… 猩红的触手穿透了最后一只异端的头颅。 暗无边际的巨大空间里，一只体型难以估量的章鱼盘踞其中，散落的异端尸骸与祂相比，简直就像一颗颗小小的尘埃，它们悬浮在空中，从祂的眼前飘过，被祂不耐地用触手扫开。 除了这只巨大的章鱼，这片空间里，还散落着数只体型稍小的章鱼。 结束战斗后，章鱼们聚在一起，开起了小会。 678号：力量够了吗？ 290号：应该够了。 738号：要尝试唤醒主体吗？ 对于这个问题，章鱼们发生了一点小分歧。 一部分理智的章鱼认为，现在祂们还没吸收足够的力量，哪怕唤醒主体，主体也清醒不了多久，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另一部分恋爱脑章鱼则持反对意见，祂们急着唤醒主体，还不是为了弄清祂陷入沉睡的原因，早点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况且，主体掌握着完整的权柄，是最强的章鱼，只要能唤醒主体，精灵的嘴还不是想亲多久就能亲多久？ 早唤醒，早享受！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闻言，其他章鱼一片哗然，纷纷动摇了。 此言有理啊！ 对啊，精灵总是不给亲嘴，也不是个办法，追查沉睡原因固然重要，讨老婆的事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那可是关乎章鱼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啊！ 3号大章鱼这时慢悠悠开口：“要不要立即尝试唤醒主体，大家投票决定吧。” 章鱼们面面相觑，都装作一副非常正经的样子。 ——实则为了早点亲到精灵的嘴，所有章鱼都投了同意票。 “好，那现在就开始吧。”3号的口吻同样非常严肃冷静。 实则一想到那只骄矜美丽的精灵会被祂卷在触手里随便摆弄，祂就已经按捺不住地心潮澎湃了。 随着章鱼们合力将吸收到的力量传回本体，同一时刻，时空停滞的黑暗深处—— 数千万双猩红巨目轰然睁开。 －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背后有些发毛。” 楼仰雪搓搓手臂，眉头微蹙：“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咦，怎么会？］监管者66666疑惑：［悲之郎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门也快消失了，应该没有危险了才对。］ “不知道，我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楼仰雪闭了闭眼，正要努力细品那点不对的感觉来自哪里，却被上方传来的一声响亮的“妈妈！”打破了思绪。 监管者66666复杂道：［你的便宜儿子来了。］ 便宜儿子？楼仰雪回过神，抬头看向连通着办事大厅的通道口，刚跟复制体融合的那会儿，他的记忆很是混乱，后来忙着守门，他也没空梳理记忆，现在听监管者66666一提，楼仰雪才想起来，他竟然在幸福博物馆里误打误撞地找到了王孢。 小黑球的身份并不难猜，但小黑球为何会变成百里默言五十年前遗留在幸福岛上的彩蛋，楼仰雪却想不通。 刚好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都来了，楼仰雪正好可以询问恢复记忆的当事人。 靠着悬空术，楼仰雪轻松飞回通道口，询问面露警惕的两人：“你们都没事了吧？” 独孤长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客气道：“刚刚多亏前辈搭救，不胜感激。” “哪里哪里，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楼仰雪应答如流。 见这个长相极度美丽的黑魔法师态度挺好，似乎可以友好沟通，独孤长风松了口气，尽量不去直视那张过于美丽的脸，继续问道：“前辈是专门来解决这个沦陷地的吗？不知前辈是何时到来的？” 楼仰雪淡定道：“我跟你们同一条船，同时登岛。” 独孤长风不由面露疑惑：“可我们似乎从未——” 独孤长风话还没说完，一旁缄默不语的百里默言忽然一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揪着头发暴喝一声：“草！我带错人了！” 独孤长风和楼仰雪都被吓了一跳，目光纷纷投向莫名陷入抓狂的百里默言。 独孤长风皱眉：“默言兄，你什么意思？” “我带错人了啊！！”百里默言死死揪着头发，目眦欲裂：“按照预言，我本应该带一个据说长得非常好看的精灵上岛的，我怎么带了伊里安那个家伙……完了，全完了……” “精灵，我吗？”楼仰雪默默展示自己的精灵耳。 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但还是不、不对啊……那个精灵，眼睛是瞎的……” 楼仰雪当着他的面，取下了化作隐形眼镜的S级道具：“不巧，登船前刚治好眼睛。” “你你你——”百里默言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陆启流五十年前做出预言的时候，他完全想不到，五十年后，预言中的那个人会真的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楼仰雪有些凌厉地眯起眼：“预言是你做的？王孢——” 楼仰雪目光扫过蹦跶到他身上，正在跟他亲密贴贴的小黑球：“也是你故意送到岛上的？” “预言是陆启流说的，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执行。”百里默言艰难回答他的问题：“王孢确实是我故意送到岛上的。” 陆启流，又是陆启流。 楼仰雪微微皱眉：“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百里默言还没来得及回答，整座火山忽而开始隆隆震动，下方的岩浆也开始汹涌喷溅。 三人都感知到了脚下地面的剧烈颤动，顿觉不妙，百里默言快速将金属箱变形成屏幕，同时操纵机械鸟飞往高空。 随着机器鸟从高空往下俯瞰，屏幕里也呈现出了实时画面，透过屏幕，可以明显地看到，整座幸福岛正在往下沉。 “要沉岛了，剩下的事出去再说！”楼仰雪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随着岛屿下沉，通道也开始崩塌了，不断有岩石砸落下来，而为了守门，楼仰雪体内的魔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 为了节省所剩不多的魔力值，楼仰雪拿出了那张顶级防御卷轴，一边展开一边语速极快地对其他两人说道：“你们跟紧我，我们——” 在目睹卷轴上书写的精灵语的瞬间，楼仰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想起来，那件被他忽略的重要事情是什么了。 是这张卷轴。 卷轴上的精灵语，是他23岁时，因为被阿斯莫德推倒雪人，实在气不过，泄愤般在卷轴上写下的。 他至今都记得，他在这张卷轴上写了什么。 【阿斯莫德，亿目之瞳的偷窥狂，道德沦丧的恶魔主宰，深渊里的卑鄙爬行者……】 写下这几句亵渎之语后的第二天，卷轴就不见了。 可在王宫里不见的卷轴，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小章鱼手上？ 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 祂曾经去过沦亡的弥萨伦亚。 祂从23岁的自己手里，偷走了这张写过亵渎之语的卷轴。 祂与深渊有关，祂同样有着无数双眼睛。 祂是……祂是…… 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关窍的楼仰雪瞳孔骤缩，他霍然回首，那扇门的最后痕迹已经被岩浆掩埋，再看不到其他。 一滴冷汗从楼仰雪额头上缓缓滑落。 真是疯了，他居然……亲手把祂放进了门里。 如果祂在门里吸收到了足够的能量，岂不是—— 楼仰雪脚步仓皇地后退了两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跑！！！ 来不及思索更多，他一手抓一个人，疯狂叠加疾行魔法，往出口的方向狂奔。 监管者66666第一次见楼仰雪露出方寸大乱的神色，不由震惊。 楼仰雪跑得这么快，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似的，可是悲之郎和门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还有什么人，能让楼仰雪都慌成这样？ 楼仰雪现在根本没功夫回答，几乎是他刚看到通道出口的瞬间，时间倏然静止了一瞬。 一股极其恐怖的气息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刚绽放出阳光的天空，倏然被一层血红光晕笼罩，那个不可名状的至高存在以最高调的方式，昭示了自己的降临。 扬起的银发重新落下，楼仰雪瞳孔震颤，心里只剩一个想法—— 完了。 祂真的来了。 距离他身后一千米的通道里，碎石被轰然破开的声音不断朝楼仰雪逼近，在楼仰雪即将离开通道的刹那，无数双漆黑的触手破石而出，紧紧缠绕住了楼仰雪的全身，毫不客气地将他拖回了通道当中。 触手可及的光源迅速远去，紧接着，楼仰雪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全然的黑暗。 …… …… 不知过了多久，混乱停歇。 漆黑的空间里，楼仰雪双手被触手紧紧缠绕，吊在空中，胸口、腰腹、脚踝亦被游移的触手完全禁锢，无法挪动分毫。 一根触手贴着他的侧脸划过，带着一丝怒意，捏起了他的下巴。 楼仰雪只看到了一片黑暗。 “这么久没见，不打算跟我打个招呼吗……伊瑟洛斯？” 楼仰雪失神地看着那片黑暗，在听到这声音的短短一秒钟内，前程往事再度浮现于眼前。 只差最后一年。 为什么要提前出现在我面前？ 他真傻，明明应该早点认出来的…… 他闭了闭眼，自嘲地轻叹一声，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可奈何。 “阿斯莫德。” 作者有话说： 恭喜本文的正宫阿斯莫德终于正式登场！[鼓掌][鼓掌] 采访一下这位章鱼先生，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话筒* 阿斯莫德：首先当然是翻身章鱼把歌唱的扬眉吐气！不过老婆的腰好细，其次就是发现老婆偷跑的愤怒！不过老婆的腿好长，最后是……想不起来了，老婆的嘴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想亲[亲亲] 远看章鱼开会，近看全是恋爱脑【bushi】 第90章 楼仰雪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在这里听到自己遗忘多年的名字。 还会……见到阿斯莫德。 没有任何预兆，祂如此突然地降临在他的面前，让楼仰雪没有丝毫准备。 ……不，其实也并非没有任何预兆。 高梵的预知画早早地就送到了他手里，也提醒过他不要祈祷，甚至作为关键证据的顶级防御卷轴，也是小章鱼亲手交给他的。 可恨他当时眼盲心瞎，证据都送到了手上，都没能及时看到…… 但楼仰雪当时真的没有往阿斯莫德的方面联想，毕竟阿斯莫德正在沉睡，并且身处维兰斯大陆，他正常召唤深渊生物，召唤通道怎么都不可能开到阿斯莫德身边啊！ 这太离谱了，简直就像坐在河边钓鱼，却钓上来一条夺命大白鲨一样离谱。 想着想着，楼仰雪竟然被气笑了，为这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为这离谱的人生。 “你笑什么？”捏着他下巴的那根触手骤然收紧，阿斯莫德的语气亦满含冷意：“成功愚弄了我一百多年，你很得意吗？” “并非得意，”楼仰雪敛起了笑，正色道：“阿斯莫德，你违约了，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有一年的时间才会醒来。” 声音的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低笑一声：“我违约？难道不是你呼唤了我的尊名，主动将我召唤出来的吗？否则，我又怎么会醒来呢？要知道，契约的规则之力，是连我都无法违背的。” 那道声音绕到了楼仰雪的身后，几乎贴着他的耳畔，满含恶意地响起：“伊瑟洛斯，可不要恶人先告状啊，既然是你先认输了，就得愿赌服输，乖乖完成契约规定的义务……你说对不对？” 契约规定的义务？楼仰雪努力回忆了片刻，想了起来，契约里似乎确实有一条——如果他没有在一百二十五年内找到拯救维兰斯大陆的办法，并且提前唤醒阿斯莫德向祂求助，就要成为阿斯莫德的奴隶。 但问题是……他主观意识上根本没有呼唤过阿斯莫德啊。 阿斯莫德认定违背契约的人是楼仰雪，于是祂丝毫不拖泥带水，理所当然地开始享用祂的战利品。 两根滚烫的触手探进了楼仰雪的衣领，极尽暧昧地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抚弄着，楼仰雪双手被吊在头顶，无法制止祂放肆的举动，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阿斯莫德本以为会看到精灵惊慌失措的神情，没想到楼仰雪只是皱了皱眉，便镇定开口：“我没有呼唤过你的尊名，这点我可以保证，最开始，我是想从深渊召唤一个黑暗生物，但是，你回应了我。” “不可能。”阿斯莫德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说法：“如果你的召唤对象是深渊生物，召唤通道绝无可能开到我身边。” 深渊和维兰斯大陆是两个地方，两者隔着非常远的距离，通往深渊的召唤通道再怎么扭曲，也不可能乾坤大挪移，扭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维兰斯大陆。 “但这件事就是发生了，”楼仰雪冷静道：“不信你可以命令我，看看契约是否生效。” 如果楼仰雪违背了契约，那么按照契约规定的惩罚，他现在已经是阿斯莫德的奴隶了。 而奴隶，是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的。 阿斯莫德沉默一瞬，紧接着，一根猩红的触手递到了楼仰雪的唇边。 “舔。”阿斯莫德冰冷地命令他。 “……”楼仰雪瞥了一眼递到面前的触手，面无表情地抿紧唇角。 阿斯莫德，你可真是有够变态的。 静候五秒，无事发生。 气氛陷入了些许的尴尬。 楼仰雪努力往后仰头，远离那根距离极近的触手，同时委婉道：“我说过了，我没有违背契约，所以您提前醒来，是不是才是那个违约方呢？” 阿斯莫德：“……” 这不对啊，祂火急火燎赶来兴师问罪，就是为了享受祂的战利品，结果战利品告诉祂，祂才是那个违约方？ 真是岂有此理！ 祂是深渊之主，深渊之主怎么可能有错！ 违约了又怎么样，祂才是制定规则的神，作为弱势方，楼仰雪难道还想全身而退吗？ 恼羞成怒之下，阿斯莫德放弃道德，做回恶魔，祂恶意满满地在楼仰雪耳畔恶魔低语：“就算你没有违约又如何？既然我醒了，就绝不可能让你逃离第二次，伊瑟洛斯，你注定是我的掌中之物。” 说急眼了就开始不讲道理，很符合楼仰雪对邪神的刻板印象，阿斯莫德现在的反应，也算是在楼仰雪的意料之内。 但楼仰雪这一百二十五年也不是吃素的，一开始的懊恼与慌乱散去后，楼仰雪很快镇定了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应付阿斯莫德这个麻烦人物。 “怎么不说话了，”阿斯莫德在他身后沉声问道：“是又在想什么逃跑的主意了吗？” “没用的，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跟我回到深渊，成为我的阶下囚，然后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等待我每晚的临幸。” 耳畔的银发被拨弄了一下，楼仰雪感到尖利的指甲从脸侧滑落，点在他的锁骨上。 “是谁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会在一百二十五年内解决问题，我早就说过，你做不到的。”邪神高高在上的傲慢声音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侵略意味：“我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求一求我，主动向我献上身体，我或许可以考虑帮帮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楼仰雪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微哑：“你打算怎么帮我？帮我毁掉神塔吗？” “那就要看你能为维兰斯大陆做到什么地步了。” 束缚住楼仰雪双手的触手骤然松开，楼仰雪跌落在地，他支着酸胀的胳膊，勉强撑坐起身，视线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 楼仰雪抬起头，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不紧不慢地步出了黑暗。 一百二十五年前，楼仰雪没有直视阿斯莫德的实力，所以，这是楼仰雪第一次目睹阿斯莫德的真容。 楼仰雪只能说，阿斯莫德的长相，简直如祂的恶劣性格一般邪恶。 祂长着一双漆黑的恶魔犄角，有着乌木般的皮肤和嘴唇，自上而下睥睨着他的眼珠亦是血红重瞳，触手般的红色纹路自他眼尾散开，映衬着那双重瞳，更显得凌厉傲慢。 ——虽然这张脸依然不是很符合精灵的审美，但已经比忧郁蓝大章鱼好上很多了！ 楼仰雪在心底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丑！他的眼睛终于不用再受伤了！ 见精灵呆呆地看着祂，似乎被祂惊天地泣鬼神的长相迷倒了，阿斯莫德自信扬起唇角，露出一双尖牙，傲慢地告诉他：“现在懂了吗，我愿意宠幸你，完全是你的荣幸。” 楼仰雪：“？”神经。 监管者66666总说楼仰雪自恋，要不是监管者66666因为精神污染值过高掉线了，楼仰雪真想让它也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自恋狂。 “现在，你可以过来取悦我了。”阿斯莫德眯了眯眼，施舍般道：“等你伺候得我满意了，我再考虑帮你的事，懂吗？” 楼仰雪尽量无视阿斯莫德说的那些桀骜狂言，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平静地拒绝了阿斯莫德的施舍：“感谢您的慷慨，但不必了，我可以自己解决神塔。” 楼仰雪加重了“自己”两个字的发音，拒绝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要自己解决？”阿斯莫德微挑眉梢，那双血色重瞳审视地打量楼仰雪，显得非常锐利：“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吗？” 楼仰雪叹了一声，有些无奈：“……是你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我以为在吃了一百二十五年的苦以后，你会变得更清醒一点。”阿斯莫德敛下了唇角，冰凉地注视着楼仰雪，祂来到了楼仰雪的面前，极具压迫感地打量他的面庞：“明明有捷径可以走，为什么要拒绝？你更喜欢吃苦，是吗？” 楼仰雪不甘示弱地回望祂，眼神坚定：“因为不需要走捷径，我也可以解决维兰斯大陆的死局。” “你不能，你身上的能量波动告诉我，单凭你现在的实力，绝无可能战胜神塔。”阿斯莫德冷酷道：“只是过了一百二十五年就有了这样的实力，你的成长速度确实让我惊讶，但是，也仅限于惊讶的程度了。” 接连被楼仰雪拒绝多次，祂的耐心终于彻底告罄，不由分说地抓起楼仰雪的手腕，就要将他带回深渊。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是重伤又是瞎眼，你想死在外面吗？跟我回去。” 楼仰雪完全没想到阿斯莫德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说把他抓回去就马上抓回去，完全不给半点反应的时间。 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现在被阿斯莫德抓回去，他多年心血绝对会功亏一篑。 楼仰雪暗道倒霉，用力掰着扣在手腕上的那只大手，偏偏阿斯莫德的那只手就像章鱼触手一样，严丝合缝地紧紧吸附着他的手，任楼仰雪怎么掰怎么挣扎，竟然半点都挣脱不开。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黑色漩涡，正是阿斯莫德开往深渊的空间通道，眼看自己就要被阿斯莫德拖进去，楼仰雪叹了一声，无奈地动用了魔法。 然后阿斯莫德开辟的空间通道，突然地闭合了。 阿斯莫德脚步一顿，盯着面前空空荡荡的空气看了几秒，回过头望向楼仰雪，不可一世的眼神终于有些变了：“你干的？” 楼仰雪只说：“这些年，我对空间法则有所研究。” 之后，他话锋一转：“阿斯莫德，其实你也只能降临一小会儿吧，所以，你才会如此着急地想把我带回去。” 阿斯莫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楼仰雪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分裂出的那些章鱼是一批批来的，也就是说，最开始的你，其实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清醒状态，想要唤醒你的主体，就需要你分裂出的章鱼为你传输更多力量。” “神塔的这扇门虽然为你提供了很大一批能量，但对你的主体来说，应该只是杯水车薪吧？” 楼仰雪似是想通了什么，垂下银睫：“我们之间的契约对你仍有效力，所以再过不久，你就会重新陷入沉睡了，对吗？” 阿斯莫德对精灵能很快猜到这些事而感到些许惊讶，祂血红重瞳转动，落在精灵那张美丽圣洁的面容上，眯了眯眼：“是又如何？”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睡下去，你一定会命令你的分裂体，让它们继续去神塔捕猎，好为你补充力量。”楼仰雪：“既然你也要去神塔，为什么不带着我呢？” “只剩一年的时间，阿斯莫德，难道你连一年的时间都等不了吗？”楼仰雪反握住阿斯莫德的手，看着他的鎏蓝眼瞳里仿佛点亮了一簇火焰：“最后一年，我们的赌局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阿斯莫德被他气笑了，语气也变得极冷：“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等死了才肯认输吗？好，那我就先打断你的手脚，反正你也会死在别人的手上，不如先毁在我手上。” 随着阿斯莫德的话音落下，盘踞在四周的触手纷纷抬起，尖刺般将楼仰雪层层包围。 楼仰雪默默看着祂，实在没忍住，怼了祂一句：“吃不到葡萄就毁掉葡萄藤。” “伊瑟洛斯！”阿斯莫德真是要被这只精灵气坏了，冥顽不灵，顽固不化，脾气比驴还倔，祂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只愚不可及的精灵！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谁都不肯先退一步，而就在这时，环绕在他们四周的触手忽然后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这就要重新沉睡了？ 阿斯莫德的神降时间，比楼仰雪预想中的还要短。 危机似乎暂时解决了，楼仰雪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朝阿斯莫德挥手：“拜~” “你高兴什么？”阿斯莫德冷冷看着他：“以为我会重新失忆，然后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吗，不巧，我已经把全部记忆同步给3号了。” 楼仰雪挥动的手骤然一僵。 什、什么？ 你们章鱼的记忆……居然还能同步的吗？ 不是，你这样操作，跟主体彻底清醒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作者有话说： 有些章鱼嘴上说得狠，其实根本没舍得真对老婆动手呢，是谁啊好难猜[好的] Q：采访一下伟大的深渊主人，请问您与精灵的亲嘴进度如何了？ A：摸到手了，摸到胸了，我相信下一步就是亲嘴，非常明显，进度喜人！ Q：呃……您高兴就好。 90-95 第91章 （八千营养液加更） 随着围绕在周围的触手退散，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之一松。 阿斯莫德甩开楼仰雪的手，讥讽道：“既然你这么想送死，那好，我倒要看看，最后一年，你究竟还能闯出什么名堂。” “但我告诉你，我绝不会给你任何帮助，除非……你求我。” 阿斯莫德故意把话说得很难听，态度也十分恶劣，但楼仰雪却暗中松了口气，只要阿斯莫德不会马上抓他回深渊就行。 “谢谢你，阿斯莫德。”楼仰雪诚恳道：“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做到。” 阿斯莫德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声音冰凉地丢下一句：“谁要你的证明。” 楼仰雪不太懂阿斯莫德生气的点，不过这章鱼的脾气向来喜怒无常，楼仰雪已经有些习惯了，通通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看着阿斯莫德离去的背影，楼仰雪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思考要不要跟上去，还没想清楚，阿斯莫德头也不回地恶劣问道：“还不跟上，需要我绑着你走吗？” 楼仰雪默默跟上，心想，明明小章鱼这么可爱，为什么本体跟小章鱼完全不像…… 黑暗散去，四周的空间显现出一片血色红光，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在这个血色空间里，所过之处，触手纷纷退去，显现出周围的场景。 他们仍在火山当中。 只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已全然定格，沸腾的岩浆固定在半空，混合着硫磺气息的浓烟亦静止不动。 阿斯莫德拥有关于“时间”的权柄，定格时间只是常规操作，因此楼仰雪没有感到惊讶，他环顾一圈，目光被岩浆中闪闪发光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枚火红色的神格，像是在漆黑灰烬中燃烧的最后一簇火苗，仿佛下一秒就会颤颤巍巍地熄灭。 楼仰雪伸出手，将它收到了手心里，一股奇异而温暖的感觉瞬间沿着他的指尖流入他的灵魂，他感知到了它所拥有的权柄——希望。 它是从【寂灭】与【苦悲】两种权柄当中异变衍生出的新神格，是毁灭的灰烬中，不甘熄灭而迸发出的新生之火，持有它的人，可以将散落在尘世各个角落的细小火种聚集，最终汇聚成足以照亮前路、驱散阴霾的熊熊烈焰。 钟离寂曾试图将悲伤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可悲伤，却终究无法支撑着他清醒地抵达正确的终点。 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悲伤的力量或许能带来短暂的光明，却注定是饮鸩止渴，终将招致更深的沉沦与异化。 在生命的终点，钟离寂终于明白，唯有希望，才是支撑灵魂穿越漫漫长夜，抵达真正彼岸的永恒灯塔。 钟离寂用自己的血泪教训，为后来者照亮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独行在这条路上的行旅者啊，你不必再靠着悲伤化作的力量，在痛苦与绝望的泥沼中蹒跚前行。 握紧这火种，点燃它，传递它，让它在你手中，也在每个仰望光明的灵魂手中——燃烧。 希望之火，亦可燎原。 “希望……”楼仰雪目光动容，握紧手指，将这枚代表【希望】的神格融入自己的体内。 一瞬间，楼仰雪感应到了无数来自“希望”的信仰之力。 它们来自无数平凡的灵魂，在这片饱受灾难的大地上，这些微弱的火光依旧不屈燃起，如同散落在广袤荒原上的亿万萤火虫，在绝对的黑暗中，执着地亮起自己微不足道的光。 虽然微弱，但数量庞大。 无数由“希望”凝聚而成的金色洪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并不像那些黑暗权能带来的力量一样冰冷狂暴，而是带着生命的温度、灵魂的韧性和对未来的期许，如同一股股温暖的泉水，注入了楼仰雪的体内，迅速充盈了他几乎透支的魔力。 如果监管者66666现在可以检测楼仰雪的san值的话，就会发现，楼仰雪几乎跌低的san值正在缓慢回升，希望的力量，同样冲散了楼仰雪心底的悲伤，轻柔地抚平了那些难平的沟壑。 楼仰雪有些茫然地摸了摸心口，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察觉到旁边投来的视线，楼仰雪抬起头，恰好看到阿斯莫德别过头，一副不屑搭理他的高贵模样。 楼仰雪：“……”偷看就偷看，非要摆出这么高傲的姿态吗？ 不过楼仰雪得到了一枚意料之外的全新神格，这会儿心情愉悦，就没跟阿斯莫德计较，只当没发现祂的偷瞄。 他们很快离开了火山，几乎就在他们进入通道的瞬间，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定格的岩浆骤然喷涌而出！ 通道尽头，被定格住的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刚眨了一下眼，就被冲出通道的楼仰雪用魔法直接拎出了办事大厅。 落地的瞬间，办事大厅在他们身后轰然崩塌。 楼仰雪松开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冷静询问百里默言：“岛上还有不少活人乘客，超管局来得及赶到这里救援吗？” 百里默言木然地将金属箱变形为显示屏，快速演算：“赶不及，按照沉岛速度和火山喷发速度，最多再过两小时二十三秒，整座岛就会彻底沉下海面，而距离这里最近的超管局分局也在一千六百海里外，等救援部队赶到，最快也要一天。” “船的事不是难题，我可以把我的箱子变形成足够结实的大船，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两小时内将所有存活者都聚集起来。” “这个简单。”楼仰雪立即原地起法杖，要将所有人类都摄过来。 以前在神塔的时候，楼仰雪经常用这个寻人法阵召集存活的队友，因此用得很是熟练，可就在法阵即将成型之前，他眼前的场景忽然像接触不良般，忽隐忽现地闪动了几下。 紧接着，楼仰雪捕捉到了一道非常不妙的轻微碎裂声。 眼球忽然一阵刺痛，楼仰雪捂住眼睛，低低闷哼了一声：“呃……” “你怎么了！”独孤长风看出不对，立即伸手要扶住他，然而他的双手刚握住楼仰雪的肩，就被一个忽然出现的人毫不客气地撞到了一边。 独孤长风下盘那么稳的一个剑客，都被这人直接撞飞了出去，可见此人的撞击力度到底有多强。 被撞飞在地的独孤长风抹了一把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银发精灵面前，正抬起精灵的脸，低头查看他的眼睛。 奇怪，刚刚这个人就站在他们身边吗？为什么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还有，这个人又是谁啊？ 阿斯莫德压根没把这两个小小人类放在眼里，但他们竟然要伸手触碰精灵，祂看在眼里，实在无法忍受，祂自己都没来得及摸几下呢！ 于是干脆把人类撞到一边，自己查看精灵的眼睛。 阿斯莫德捧起楼仰雪的脸，将楼仰雪眼睛里的碎片吹出来，不忘训斥他：“什么东西都往眼睛里放！” 碎片掉出去后，眼睛就不痛了，楼仰雪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一切再度回到了漆黑的状态，他懵了片刻，这才恍惚间想起来，他的视力来源于莫穹枢给他做的S级眼镜。 当时莫穹枢特意交代他，不要在戴着眼镜的时候使用需要高灵感的魔法，否则就会加速眼镜的损耗，造成眼镜寿命急剧缩短。 而楼仰雪当时答应得很好，上岛之后就是这个战斗爽！ 然后……彻底忘记了眼镜的存在。 楼仰雪：“……” 不过，这幅S级眼镜能撑到他解决完悲之郎和门后再碎，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嘛！ 就是又要瞎一段时间了，唉，不喜欢当瞎子。 就在楼仰雪告别光明，心生惆怅时，监管者66666幽幽的声音传来：［那个……刚刚我莫名其妙掉线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回来了，五六，”听到监管者66666的问题，楼仰雪更加惆怅了：“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实力过硬，及时关掉了空间通道，我们差点就要深渊一日游了？” 监管者66666：［？？？］ “绑人者人恒绑之，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干点亏心事啊。”楼仰雪如此感慨道。 想当年他“收留”了监管者66666，强行给了监管者66666一个家，结果天道好轮回，这次就轮到他差点被阿斯莫德强行“收留”，抓回深渊关起来了。 监管者66666：[我准备好瓜子花生了，你细说。] “我等会儿跟你细说，”楼仰雪准备组织一下语言，好好思考该怎么向监管者66666解释阿斯莫德横空出世的事，转而说道：“我眼镜碎了，你等会儿记得帮我指个路……” [碎了？这么快！]监管者66666果然震惊。 [不过就你那个大开大合的打法，这眼镜能坚持到现在才碎，质量已经算蛮不错了。] 一瞬的震惊后，监管者66666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碎就碎了吧，我像以前那样帮你指路就好了，等回去以后，我们再去超研院搞一副新眼镜。] 楼仰雪：“嗯嗯！” 这么开朗活泼，邪恶银渐层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监管者66666有些纳闷，悄悄测了一下楼仰雪的san值，然后惊讶发现，楼仰雪的san值竟然恢复到了47点！ 前所未有的数值！ 除了被悲之郎吸收悲伤的那次，楼仰雪的san值从未超过30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对战悲之郎后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监管者66666不由生出了些许担忧，又测了测楼仰雪的其他数值。 然后，监管者66666看着【魔力值：145，809】这个数值陷入了沉默。 这是真的吗？它只是掉线了几分钟，而不是掉线了几年吧？楼仰雪怎么一下子恢复到了SS级的实力？ 监管者66666以为自己的检测器出错了，它不信邪再次刷新了一下页面。 【魔力值：146，005】 靠……楼仰雪的魔力值居然还在实时增长？！ 就尼玛离谱！ 就在监管者66666独自怀疑人生时，楼仰雪对捧着他脸的阿斯莫德礼貌问道：“碎片已经出来了，可以放开了吗？” 阿斯莫德立即松开了他的脸，不爽轻嗤道：“你对恩人就这个态度？” 楼仰雪一听阿斯莫德这个讨厌的语气就想怼祂，于是同样不爽道：“那我该说什么？谢谢您，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请您继续捧着我的脸，随便捏随便摸，就当是我微不足道的小小报答，是吗？” “这可是你说的！”阿斯莫德大喜，立即转回来捏楼仰雪的脸，仗着楼仰雪看不见，立即不再掩饰自己的露骨目光。 楼仰雪：“……” 给根杆子您就真的往上爬啊？ 监管者66666悄悄问楼仰雪：[这谁啊，我怎么看不清他的脸？而且他这么没边界感地捏你的脸，你这都能忍？] 楼仰雪幽幽说：“惹不起。” [还有你都惹不起的人？] 楼仰雪不爽道：“从小到大都惹不起。” 嗯？？ 邪恶银渐层从小到大都惹不起的人，除了精灵女神，岂不就是…… 监管者66666僵硬住了，干巴巴地问：［该不会是——］ 楼仰雪：“You know who。” 监管者66666眼前一黑，如果说精灵界也有自己的伏地魔，那么在楼仰雪诞生之日出现的那位邪神，绝对就是那位不可言说的You know who。 [祂、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情况有点离谱，我现在也有点乱着，等我捋清楚再跟你说。” [好……] 这时，百里默言走了过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碎片，查看片刻，问楼仰雪：“你之前用来恢复视力的，是科技侧的道具？” 楼仰雪后仰脑袋，将自己的脸颊肉从阿斯莫德的手指里挣脱出来，转头看向百里默言：“是的。” 受阿斯莫德身上的能量场干扰，百里默言被动无视了一旁的阿斯莫德，直接对楼仰雪说：“这种道具我也能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马上给你做一个应急，但是等级不会很高，你戴着它的时候，半点灵感都不能使用，否则就会损毁。” 闻言，楼仰雪不由惊喜：“那太好了！” 独孤长风这时也开口道：“前辈刚大战了一场，想必消耗了不少力量，搜救的事就交给我吧。” 楼仰雪估摸着凭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的能力，应该能在两小时内完成搜救，便点了点头，将搜救的事交给了他们。 百里默言与独孤长风分头行动，百里默言去海边安放船只，独孤长风则出发开始搜救。 楼仰雪失去视力，行走不便，百里默言见状，提议让楼仰雪搭着他的肩膀走路，却被楼仰雪婉拒了，如非必要，楼仰雪其实并不想跟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长时间接触。 因此，楼仰雪照旧将自己的法杖化作导盲杖，按照监管者66666的人工导航，脚步很稳地往前走去。 阿斯莫德幽灵般跟着他身后，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祂本想着如果楼仰雪求一求祂，祂也不是不可以牵着楼仰雪的手走路，但这精灵太要强了，宁愿用导盲杖探路也不肯向祂求助。 走得这么慢，太浪费祂的时间了。 那没办法了，只能抱着他一起走了。 楼仰雪走着走着，忽然感到腰间一紧，紧接着，他便腾空而起，头朝下被人扛在了肩上。 楼仰雪懵了一瞬，接着挣扎了起来：“你干嘛！放我下来！” 阿斯莫德单手勾着他的双膝：“好心抱着你走，别不识好歹。” “你肩膀顶得我不舒服！”楼仰雪额头一抽一抽的，努力支起上半身：“而且你这不是抱，是扛！” 随着楼仰雪被倒挂在阿斯莫德肩上，他兜里的369号章鱼也跟着滑落了出来，看到3号是怎么对待精灵的之后，369号小章鱼简直恨铁不成钢！ 粗鲁！真是太粗鲁了！ 369号爬到阿斯莫德的肩上，把正确抱人的记忆传输给了祂。 阿斯莫德僵硬一瞬，拧着眉调换了楼仰雪的姿势，将扛的动作改为抱，让楼仰雪坐在他的胳膊上。 楼仰雪的头发并不能反重力倒立，因此倒挂了一回后，他柔顺的银发彻底凌乱了。 “……”楼仰雪坐在阿斯莫德的胳膊上，一声不吭地打理自己的头发，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懒得喷。 身为伟大的深渊之主，阿斯莫德从未像今天这样屈尊纡贵地抱着谁走路，可祂难得善心大发一次，被抱的精灵居然还不领情，连个好脸色都不肯给祂，不由令阿斯莫德恼火不已。 于是祂也憋着不吭声，跟精灵无声地杠上了。 369号小章鱼看看赌气的3号，又看看生气的精灵，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不哄，没长嘴？ 说话啊！ 怎么脑子大了反而更没情商了，不懂。 可阿斯莫德就是拉不下那个脸，之前没恢复记忆就算了，现在祂已经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在数万年的漫长生命当中，向来只有别人在祂面前卑躬屈膝的份，哪有祂哄别人的道理？ 忽然让祂拉下脸跟小小的精灵说些从未说过的软话，祂当然是做不到的。 369号小章鱼伸出一根触手挠了挠光溜溜的脑门，选择遵从本心。 祂三两下爬到了楼仰雪肩上，伸出触手，帮楼仰雪整理头发。 楼仰雪感知到小章鱼的动作，有些惊讶地将脸转向阿斯莫德的方向。 阿斯莫德冷冷否认：“它自己要多此一举，我可没控制它。” 楼仰雪：“……”行吧。 监管者66666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之间的互动，见状不由一言难尽。 两个人都没长嘴，嘴不用的话，还不如捐掉。 监管者66666悄悄吐槽了几句，忽然想起了什么，在楼仰雪的脑海里惊叫一声：［坏了！王孢呢？］ 被监管者66666一提醒，楼仰雪这才想起王孢的存在，但他并未慌乱，而是淡定道：“在我的紫穹之钥里，被阿斯莫德抓走的时候，我怕把它弄丢，就赶紧塞进去了。” ［原来如此，那就好。］监管者66666松了口气。 既然想起王孢了，楼仰雪就准备将它从紫穹之钥里重新取出来，免得它独自待在里面害怕。 然而，当小黑球重新出现在楼仰雪手心后，状态明显跟刚刚不一样了，它晕乎乎地在楼仰雪手心滚来滚去，大眼睛迷糊地半眯了起来，口中还呢喃着一些不连贯的句子。 楼仰雪感觉不太对劲，凑近去听，总算听清了它在说什么。 “好吃……嗝……妈妈做的汤……香香……嗝……好多妈妈在天上飞……妈妈亲亲~”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艰难地问：[它在你的空间里吃了什么？] 楼仰雪闻了闻手心里的小黑球，凭借着魔药师高灵敏的鼻子，很快找到了答案。 “它……应该喝了很多的快乐魔药。”楼仰雪缓缓道：“喝过量了，现在出现了幻觉。” 监管者66666无言以对片刻，复杂道：［孩子也蛮可怜的，五十年没吃没喝，还晒不到阳光。］ “唉，是挺可怜的。”楼仰雪叹息一声，找了个空管子，用水系魔法凝聚了一管子的清水，然后将小黑球放了进去，希望可以稀释一下它体内快乐魔药的浓度。 阿斯莫德不爽地瞥着他的动作，呵，对着一颗孢子都能笑得这么开心，对祂就一个笑容都没有。 在阿斯莫德的设想里，楼仰雪应该毕恭毕敬地来讨好祂，毕竟每个知晓祂身份的人都是这么做的。 然后阿斯莫德就可以像以往一样，高高在上地决定要不要接受精灵的讨好，这才是祂的舒适区。 可现在明显不是这么个情况，楼仰雪对祂的感情非常复杂，既不够尊敬，也不够畏惧，似乎有一些感激？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对楼仰雪来说，阿斯莫德是一个经常出现在长辈口中的恐怖传说，是他从小就立志要打败的魔王，是预言中会跟他牵扯不休的邪神，是在他国破家亡时，高高在上地降临在他面前，向他索取天价报酬的深渊之主。 是……楼仰雪最熟悉的陌生人。 楼仰雪也不知道，他究竟该拿出什么态度对待阿斯莫德。 他根本不了解阿斯莫德的想法，也不了解祂的性格，所以他只能观察，只能试探，只能被动地对阿斯莫德的一举一动做出反应。 与邪神交易，皆有代价，所以就算阿斯莫德说可以给他帮助，楼仰雪也不会向阿斯莫德求助。 他也怕，怕阿斯莫德再次向他索取支付不起的代价。 所以，阿斯莫德什么都不做就行了。 只要祂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旁边不插手，就是对楼仰雪最大的帮助了。 * 百里默言和独孤长风进行搜救时，楼仰雪没有参与，直到最后搜救结束，楼仰雪才起了个寻人法阵。 确认没有遗落在岛上的活人，载着满满一船幸存者的船快速驶离了幸福岛。 由百里默言的金属箱变形成的船，一个优点是开得快，另一个优点是船身更坚固，更能扛得住风浪和沉岛的漩涡。 驶离幸福岛的时候，楼仰雪眼睛又瞎了，看不见幸福岛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幸福岛并非真正的幸福岛，沉入海底的，唯有痛苦与罪恶。 百里默言去给楼仰雪赶制应急用的眼镜了，独孤长风避开吵闹的幸存者们，纵身飞掠到了船顶，楼仰雪正坐在那里，放松地将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悠闲地吹着海风。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询问道：“长风兄？” “嗯，是我。”独孤长风迟疑了一下，来到楼仰雪的身边坐下：“刚刚我就想问了，你是……伊里安吗？” 楼仰雪承认了：“对。” 独孤长风将双手搭在膝盖上，释然道：“其实我第一面见你的时候，就感觉你的骨相与面相不合，便猜测你应该是套了一层假面，果然如此。” “真是怕了你们这些会看相的。”楼仰雪笑笑：“长风兄来找我，想说的应该不只是这些吧？” “是的，”独孤长风垂下眼，看着下方翻涌的海浪，想起徒弟，心口隐隐作痛：“我看到了我徒弟的记忆，他是为了关上幸福岛的毁灭之门，所以才以身祭门……” 楼仰雪道：“我在幸福博物馆看到了悲之郎的一部分过往，你徒弟的体内有一颗五彩石，对吗？” “对，”独孤长风苦笑道：“刚刚你召唤亡灵的时候，我见到了他，他让我转告你，还有好几扇门分散在其他的地方，他将感应到的位置告知了【诸天】管理员。” 楼仰雪若有所思道：“【诸天】管理员吗？我知道了，多谢你提供的消息。” 楼仰雪现在确实需要知道其他门的下落，如果能将门里的异端一锅端，吸收它们的力量，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曾经的实力。 独孤长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他一句：“你……是从其他世界来的吗？” 楼仰雪点了点头，并开了个玩笑：“对，我是外星人，长风兄，你怕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种丑绝人寰的异端才叫外星人吧。”独孤长风瞄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里安兄实在美丽，私以为可以被称作神仙。” 楼仰雪唇角不由上扬，毫不谦虚地笑道：“哈哈，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这精灵又对别人笑了！他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阿斯莫德在旁边咬牙切齿，冷眼如刃，可独孤长风专注于跟楼仰雪聊天，竟无视了祂的眼刀。 “精灵啊，是传说中的长生种吧，你们真的能存活很长时间吗？”独孤长风好奇询问。 楼仰雪：“会啊，我们一百多岁成年，如无意外，应该能活两万岁左右。” 独孤长风感慨：“两万年，那很长了，人类的历史都只有几千年。” 两人又聊了一些有关于精灵的冷知识，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回了沈高台上，独孤长风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倾诉自己跟徒弟之间的糊涂账，只好跟这位不知岁数的精灵说一说这件事。 说到最后，独孤长风长叹一声：“里安兄，在你之前的游历里，你有遇见过这种事吗？” 忽然吃到瓜的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 啊？是师徒恋啊。 楼仰雪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努力安慰独孤长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种事还是挺常见的。” 独孤长风抬头：“真的？” “师父对徒弟不好，徒弟为了报仇搞强制爱，师父对徒弟太好，徒弟太感动了，遂爱上，师父对徒弟不好不坏，徒弟贪心不足，想要得到更多……”楼仰雪摊手耸肩：“由此可见，你徒弟已经爱得很克制了。” 独孤长风：“……” “里安兄，你好像很懂的样子，”独孤长风好奇问：“你以前收过徒弟吗？” “只是见多识广罢了。”楼仰雪微微睁开半阖的眼，露出一点鎏蓝色的瞳仁：“不过，我确实教过一些人，但他们还算不上徒弟。” “只是随便教教的一些学生罢了。” 说起这个，楼仰雪很快联想到了魔药课上的那些学生。 等等，魔药课！ 楼仰雪骤然一惊，在脑海里询问监管者66666：“五六，今天周几了？？” 监管者66666茫然翻了翻日历：［周日啊，你忘了，你上周日早上八点出发的，然后在路上特种兵了三天，拿到船票坐了三天的船，第四天到的岛上……］ 楼仰雪暗道不好：“坏了，我周六那节魔药课还没上！” 监管者66666闻言也惊了一下，其实仔细算算，楼仰雪解决悲之郎只用了半天左右，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一路上监管者66666只顾着担心楼仰雪，也把魔药课这事给忘了。 监管者66666暗自懊恼，赶紧设置了个日程表：［我设置日程表了，下次绝不会忘记！］ 楼仰雪摸出手机，想要抓紧时间上线补救一下，但他在海上，完全没法联网，电量又到达了红线，楼仰雪别无他法，只能对着手机干着急。 独孤长风见他说着说着，忽然拿出了手机，不由奇怪：“里安兄，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楼仰雪：“长风兄，麻烦你帮我问问百里老师，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马上联到网。” 独孤长风应了一声，身姿矫健地从船顶翻了下去。 总算走了！阿斯莫德长舒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舒多久，百里默言上来了。 “你要联网？”百里默言说：“这里是远海，污染值又高，我身上只有卫星接收器有信号，目前仅支持打电话，你要打吗？” 楼仰雪只有张右青他们的线上联系方式，电话号码还真没有，只好遗憾放弃。 “眼镜做好了。”百里默言把一副透明眼镜放到他手里，又叮嘱了他一遍：“这幅眼镜等级不高，用的材料也一般般，只能说勉强能用，使用这幅眼镜时千万不能使用灵感，一用就坏，没得商量。” “知道了。”楼仰雪期待地戴上眼镜，连接上神经元件，耐心等待它开机。 百里默言把眼镜给了他，人却没走，在他身边坐下了，欲言又止地开口问道：“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是去寻找更多的门吗？” 楼仰雪道：“差不多吧，对了，还没问你，陆启流的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陆启流本身并没有预言能力。”百里默言苦笑：“我觉得，问题应该还是出现在他收到的那个包裹上，收到那个包裹后第二天，他就开始闭门不出了，估计就是在那时看到的未来。” 楼仰雪问：“什么样的包裹？” 百里默言努力回忆：“包裹外印着一个黑白色的校徽，上面写着‘噩梦大学’四个字。” “噩梦大学？”楼仰雪微微眯起眼：“又是一个沦陷地吗？” 百里默言摇头：“我没有听说过叫这个名字的沦陷地。” 但这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像什么正经大学。 楼仰雪若有所思：“假设噩梦大学也是一个沦陷地，那么它为什么要给陆启流看到五十年后的未来？从结果来看，这个大学似乎是想引导着我来到幸福岛，但这对它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百里默言颓然道：“‘王孢与人类的命运息息相关，唯有它正确地长大，那些死去的人，才能够回到我们的身边’，这是陆启流的原话。” 楼仰雪微挑眉梢：“与人类命运息息相关，就凭那颗小黑球吗？”反正楼仰雪暂时没看出王孢的特殊之处。 百里默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陆启流的想法：“或许噩梦大学就是靠着这样的话术说服了陆启流自杀，关于你的预言的确成真了，但那样的未来能不能真的实现，依然是个未知数。” 楼仰雪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说说关于五彩石的事吧。” 百里默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五彩石是第一位超凡者【女娲】留下的东西，我和陆启流曾经研究过这个东西，我们本想将它打造成给【诸天】供能的能量源，但失败了，后来在超研院的【补天计划】中，一颗白色五彩石成功被融合到了沈高台身上。” “可沈高台无法驾驭这股强大的力量，超研院无法取出白色五彩石，最终只能将他关入四大家族共同守护的禁地当中。” 楼仰雪听出不对：“那么【诸天】最后使用的能量源是什么？” 这次，百里默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陆启流自身，他也融合了一颗五彩石……黄色的。” 只停顿了一瞬，楼仰雪便接着询问：“剩下的五彩石又在哪里？” 百里默言摇了摇头：“这就是绝密资料了，我并不知情。”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别的好问的了，楼仰雪手指抵着下巴：“你已经联系了超管局的救援？” 百里默言一愣：“联系了，按照这个速度，救援大约还有十个小时左右能赶到” 楼仰雪沉吟片刻：“我还有急事，等会儿恐怕要先走一步。” 百里默言尊重他的决定，没有多问，只说了个“好”字。 …… 大概是因为材质一般，这次的新眼镜整整开机了两个小时才让楼仰雪重见光明。 楼仰雪也没嫌弃，能用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临走之前，楼仰雪跟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交换了一个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及时交换信息。 楼仰雪暂时没有在超管局那里暴露自己身份的想法，因此他对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分别施了一个“缄言咒”——当然，是关掉眼镜后使用的魔法。 除了“缄言咒”，楼仰雪还顺带抹去了乘客对他这张脸的记忆。 确认一切无误后，楼仰雪这才离开。 在没有船的情况下，楼仰雪依旧可以靠飞的方式漂洋过海，抵达大陆。 但问题就在于楼仰雪现在受限于品质一般的眼镜，用魔力的时候只能被迫瞎眼，眼睛能看见了，又不能使用魔力。 所以楼仰雪寻思了一下，决定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一点——他直接召唤一个会飞的深渊生物，不就行了！ 机智如我！楼仰雪很是得意，让监管者66666找了个小岛，指引他降落，然后原地开始摆召唤阵法。 阿斯莫德滴水未沾地上岸，看到他的动作，眉头一抽：“你想做什么？” “进行召唤啊。”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找到一颗品质稍差的风之元素宝石，放在召唤阵法上当献祭品，这样如无意外，他召唤到的大概率就是一只风属性的生物。 “来个会飞的来个会飞的。”楼仰雪双手合十，对着召唤阵法虔诚许愿。 阿斯莫德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踩在楼仰雪的召唤阵法上，加重语气：“我会飞。” 楼仰雪面露惊讶，好像非常不可思议似的：“您是尊贵的深渊之主，伟大的恶魔主宰，我怎么能将您当成坐骑呢？那太不合规矩了，简直是对您的莫大亵渎！”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更不爽了。 祂的确想要精灵对祂毕恭毕敬……但不是这种毕恭毕敬。 为什么连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如果精灵像之前那样求一求祂，祂也不是不可以托着精灵飞一飞，或者在海里游一游的。 ……反正也不是没有载过他。 可他竟然宁愿召唤一个不熟的生物，也不愿意求一求祂。 真是可恶！ 楼仰雪无法，只好礼貌道：“请问，您可以高抬一下贵脚吗？” 阿斯莫德越想越气，踩在楼仰雪的召唤阵法上不肯挪动分毫。 大概是察觉到了祂不配合的态度，楼仰雪的声音低了下去，神色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沮丧：“阿斯莫德，你在跟我生什么气？” “是你亲口说的，绝不会向我提供任何帮助，”楼仰雪语气平静道：“如果你很想让我向你求饶，你可以直接命令我，毕竟你是那样的强大，没人可以违逆你的要求，你又……何必这样戏弄我？” 说完，他抿了抿唇，朝祂单膝跪下，低下头，摆出足够谦卑的姿态：“请您饶了我吧，您想要听的，是这句话吗？” 阿斯莫德那双重瞳骤然晕开，多了一抹更深的猩红。 祂慢慢收回腿，看着楼仰雪低着头说：“感谢您的慷慨。” 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一声不吭地重新绘制他的召唤阵法，也不见刚刚轻松的模样了。 听到这番话的369号瞬间感觉自己已经有点死了，朝阿斯莫德怒目而视。 精灵已经够可怜了，你欺负他干什么啊！ 阿斯莫德也感到了些许焦躁，祂根本没有想欺负楼仰雪！祂只是想让楼仰雪不要召唤其他生物，坐在祂身上就好了，为什么怎么做都好像不对？ 想讨好，放不下身段，想说点好话，贫瘠的词库又不支持。 不解其法的阿斯莫德只得变回大章鱼，憋着一股火气，去海里找其他异端撒气。 ［祂走了。］监管者66666小心翼翼地对楼仰雪说。 “可算是走了。”楼仰雪无语道：“这么别扭，有话直说就是，这章鱼偶像包袱未免也太重了。” 监管者66666大吃一惊：［原来你心里也清楚啊，那你刚刚还……］ “祂总是这么别扭，我也会很苦恼的，”楼仰雪一边绘制阵法，一边不紧不慢道：“好在我是神医，给祂治一治，说不定就能药到病除了。” 监管者66666彻底喷了：［噗——］ 我是神医这个梗怎么还没过去啊！ 还有，你这个精灵真的很有渣男的风范啊！ 亏它刚刚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了楼仰雪一下……结果人家心里门清，都是演的。 精灵三分泪，演到你心碎，这精灵你就喜欢吧，等到发现被诈骗，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半夜醒来的阿斯莫德：我真该死啊！[裂开] 邪恶银渐层：我是神医，还有谁想来我这里治病？[彩虹屁] 第92章 （九千营养液加更） 没有阿斯莫德的干扰，楼仰雪轻松从召唤阵法里召唤出了深渊生物。 确定阵法成功了后，楼仰雪就重新戴上了眼镜。 恢复视力的瞬间，一道黑影猛然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楼仰雪迎面扑来，楼仰雪惊了一下，下意识想用魔法将它轰飞出去，想到戴眼镜不能用魔法，才生生忍住。 所幸他身上还有一张顶级防御卷轴，遭到攻击也不会有事……这么想着，楼仰雪便没有躲开。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这道黑影紧紧地拥抱住了，同时，一道粗粝男声在耳边激动地响起：“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监管者66666顿时一懵。 嗯？怎么听上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好像跟楼仰雪认识？ 楼仰雪跟拥抱他的不明生物分开，看清对方的长相后，面上也多出了一丝惊喜：“蒙塞，怎么是你？” 蒙塞是一个长相凶戾的高大男人，蒙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是深红色，脸颊上长着细小的黑色绒毛，耳羽亦是黑色。 监管者66666猜测他的本体应该是鸟，因为他的衣服也是由羽毛组成的，看羽毛颜色——乌鸦的概率比较大。 蒙塞抬起蒲扇大的手，豪爽地拍了拍楼仰雪的肩膀，用的力气非常大：“我感受到了你的魔法波动，一猜就是你，还好我速度快，抢在其他鸟前面进了你的召唤通道。” “好家伙，你还真的活下来了？”蒙塞绕着楼仰雪转了一圈，见他完好无损，不由露出满满的敬佩之色：“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那种情况下你都能存活下来，我真是……你……唉！” 万千言语涌到嘴边，蒙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更大力地拍了拍楼仰雪的肩膀，以表示自己的赞赏和激动：“不说别的了，魔法师我只服你！说吧，我的朋友，你这次召唤是想做什么？我又能参与一场史无前例的刺激战斗了吗？！” “这个嘛……”楼仰雪缓缓目移：“其实我只是懒得自己飞过这片海，才想随便找个苦力。” “这有什么，都是兄弟！”蒙塞二话不说，变回巨大的风暴鸦本体，扭头朝他示意：“来啊，走着！” 都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楼仰雪也没跟他客气，脚尖一点，轻盈地跃上了他的后背。 “那个方向？” 楼仰雪对照了百里默言给他的地图，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巨大的风暴鸦乘风而上，以极快的速度飞往楼仰雪指的方向。 监管者66666按捺不住好奇，悄悄询问楼仰雪：［这位是谁啊？你好像跟他很熟的样子呢。］ “是很熟。”楼仰雪在脑海里对它说：“事实上，我跟深渊里的很多生物都有一些交情。” 监管者66666惊讶：[咦？] “因为我经常下副本，下副本嘛，总是需要靠谱的队友的，召唤物就是很合适的队友，有召唤契约在，他们至少不会主动背叛召唤师。” 楼仰雪回忆道：“有一次，我一口气从深渊召唤走了一整个族群的火焰兽，然后在深渊一战成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深渊生物争着抢着要进我的召唤通道，只为亲眼目睹我的迷人风姿，唉……可见知名度太高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监管者66666：[……] 槽点太多，竟不知从何处开始吐槽。 [那你跟蒙塞是怎么认识的？] 楼仰雪说：“我跟他认识的比较早，那时候我还比较弱小，蒙塞也是。那时他被风暴鸦首领挖掉了一只眼睛，重伤濒死，才被我给召唤到，我给他治好了身上的伤，保住了他另一只眼睛，他对我很感激，后来我召唤风系深渊生物的时候，他经常回应我的召唤，交情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哇！这算是救命之恩吧？那后来呢？] 楼仰雪幽幽道：“后来蒙塞成为了风暴鸦的新首领，讨到了自己的老婆，他老婆莉赛姆怀孕时遭遇伏击，孩子眼看要保不住，也是我救的。” 监管者66666：[……] 怪不得楼仰雪总是自称神医，给乌鸦保胎的事都干过，不是神医是什么？ 就在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时，蒙塞爽朗开口：“雪，你知不知道，深渊专门为你开设了一个赌局，赌你能不能在六个主神的围攻中存活下来。” 楼仰雪好奇问道：“是吗？那你押了我活还是我死？” “哈哈哈，你可是我的好兄弟，我当然押了你活！”蒙塞哈哈大笑，得意道：“好兄弟，多亏你没死，这回我要发大财了！”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默默道：[……他可真是你的好兄弟啊。] “话说回来，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好像在你身上闻到了……王的气息？”蒙塞疑惑地嗅了嗅：“很浓郁，好像就在周围。” 楼仰雪微笑不语，他能说什么，难道说‘不好意思，我把你们深渊的王也给召唤出来了吗？’ 监管者66666这时也想起了自己的疑问，纳闷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召唤的小章鱼就是阿斯莫德？你之前难道一点都没有发觉吗？] “这个不太好解释，主要是我也没想到，我能从深渊的召唤通道里召唤到阿斯莫德，”楼仰雪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把深渊比作一个大型卡池，那么蒙塞就是里面的SSR卡。” “而阿斯莫德不是SSR，也不是UR，他是制造这个抽卡游戏的老板，他根本就不在卡池里。”楼仰雪微微皱眉：“我从卡池里抽到阿斯莫德，就像从卡池里直接抽到了游戏老板——而且还是中了沉睡魔咒的游戏老板，现在你能想象到这有多离谱了吗？” 监管者66666懵逼：［呃……这么一听，确实有够离谱的，那你现在想明白这是什么回事了吗？］ 楼仰雪沉声道：“没想明白，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是第三方势力在插手。” 监管者66666跟上了他的思路：[你是指……噩梦大学？] 它有点怀疑：[但这个大学真有那么大的能量吗？它怎么就能刚好掐准你召唤的时机，然后——] 监管者66666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它忽然想到，噩梦大学里确实有着能够预知未来的存在，既然它连五十年后的事都能精准预知，那么，它完全可以预知到楼仰雪下一次的召唤时间，然后掐准时机，对楼仰雪的卡池动手脚…… 楼仰雪皱眉沉思：“目前看不出噩梦大学的好坏，先不提它蛊惑陆启流自杀的事，介于幸福岛的结局，暂时将它判定为己方阵营，因为神塔的利益受损了，所以噩梦大学至少不站神塔。” 监管者66666肯定了楼仰雪的猜测：［是这个理。］ 楼仰雪顿了顿：“……或许可以问问阿斯莫德知不知道这个组织。” 监管者66666鼓励他：[问问呗，问一问应该不算帮助吧。] 楼仰雪思考片刻，却没有马上去戳身上的369号小章鱼，而是问身下的风暴鸦：“蒙塞，你有听说过噩梦大学吗？” “噩梦大学？我没听说过。”蒙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吧，如果这个大学的学生有召唤过深渊的生物，总会有点风声的。” 楼仰雪：“那好，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兄弟！”- 风暴鸦一族的一大优势就是飞行速度极快，不过一小时，楼仰雪就逼近了大陆的边缘，手机信号重新回归的刹那，消息的震动声络绎不绝。 楼仰雪心中一喜，刚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没电关机了。 楼仰雪：“……” 正当楼仰雪无语凝噎时，一直老实待在他兜里的369号小章鱼终于找到机会彰显一下存在感，祂伸出一根短短的触手，将触手尖尖塞进充电口，只见一道蓝光电光闪过，没过几秒，手机重新开机。 楼仰雪：“？” ……你风暴与雷霆的权能还能这么用的吗？ 楼仰雪以为这就是充电完毕了，没想到刚挪开手机，手机就因电量不足而再次关机。 竟然不是快充？对手机电池还怪友好的呢！ 楼仰雪脑海里闪过这个奇葩的念头，只能将小章鱼的触手当成充电线，再次接入充电口。 手机又亮了。 楼仰雪也有点麻了。 当初被小章鱼电的时候，他从未想过，小章鱼还能有这种用途……移动充电宝。 等待开机的过程中，楼仰雪忽然警惕，他低下头，迟疑询问369号小章鱼：“这算是帮助吗？” 369号小章鱼闻言，瞬间变成愤怒红，一副对阿斯莫德的所作所为意见很大的样子，并用触手恶狠狠地划拉了几下，表示自己要跟阿斯莫德划清界限。 阿斯莫德干的蠢事，跟369号副脑有什么关系？ “……”楼仰雪不由陷入沉思。 或许是因为拥有的记忆不同，每只章鱼的性格似乎都有些许的变化。 作为本体的阿斯莫德高高在上，跟祂相比，没什么脑子的小章鱼显然更心口如一，也更擅长表达自己的喜欢与厌恶。 想到这里，楼仰雪微微一笑，放下些许芥蒂，抱起369号小章鱼，对它小声说：“谢谢你，你的触手可以充电诶，好可爱，跟阿斯莫德完全不一样。” 蒙塞瞬间警觉：“我的好兄弟，你刚刚直呼了王的尊名，对吧？” 楼仰雪一时说漏嘴了，略显心虚地将小章鱼往怀里塞了塞，轻咳一声：“……没有啊，你听错了。” 既然提到了阿斯莫德，蒙塞就忍不住跟好兄弟蛐蛐了祂几句：“据说王三百多年前就出发去找祂命定的伴侣了，结果现在都还没回来，这进度……啧啧，我当年追莉赛姆也只用了二十年而已！王追了三百年都没结果，不会是睡在半路上了吧哈哈哈哈！” 楼仰雪：“……” 369号小章鱼：“……” 通过369号小章鱼暗中偷听的阿斯莫德：“！！！” 被精准踩中痛脚的阿斯莫德出离愤怒了！ 你是哪一族的，连自己的神都敢妄议，拔了你的鸟毛诛你九族！ 蒙塞莫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哆哆嗦嗦地都有些飞不稳了。 楼仰雪捕捉到关键词，赶紧问道：“什么叫‘出发去找命定伴侣’？” 这章鱼难道不是凑巧路过，刚好看到他出生，所以才动了歪心思的吗？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王有窥视命运的权能，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命定伴侣要出现了，就……啊不行了，翅膀忽然变得好重，我们就在前面降落吧。”蒙塞说着说着就气喘吁吁了起来，到最后更是飞不动了。 楼仰雪也怕蒙塞再说下去会被阿斯莫德暗杀，赶紧顺势答应了下来。 他们隐匿身形，降落在了海边的一个小渔村里，蒙塞落在地上，抖了抖羽毛，心有余悸道：“刚刚好险，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灭口了，这个世界可真是危险啊，看来我得马上离开了。” 楼仰雪轻咳一声：“去吧去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蒙塞正想再抱怨几句，冷不丁瞄到了楼仰雪口袋里疑似章鱼的轮廓，头皮顿时发麻，生生将到了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呵呵干笑道：“那我走了——对了，好兄弟，你记得一天后再召唤我一次，我有些东西想带给你。” 楼仰雪疑惑：“什么东西？” “怕你真死了，我召集全族给你募捐的一些救助品。”蒙塞稍稍正色，郑重地拍了拍楼仰雪的肩：“东西不贵重，都是一点心意，你捡着能用的用，也不必感谢我们什么的，你一路走来多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你就这么死在最后一段路上，实在太可惜了。” 楼仰雪微微抿了抿唇，目光里多了几分暖意：“谢谢你，蒙塞，也请你替我谢谢其他人。” “你还是谢谢你自己吧。”蒙塞勾起唇角：“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搞事的精灵，再多创造一些奇迹吧，楼仰雪，整个深渊都等着看呢！” “我会把你成功活下来的好消息带回深渊。”蓝色召唤法阵在蒙塞的脚下展开，在离开之前，蒙塞畅快大笑道：“然后我就能狠狠赢一笔大钱了，爽！”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感慨道：［你们之间的交情确实挺不错的，他甚至还举全族之力给你准备了救助品。］ “深渊里的生物，也并非全是恶人，只要用真情换真情，总能交到朋友的。”楼仰雪轻声说。 监管者66666一边“嗯嗯”地回应他，一边脑补蒙塞召集全部风暴鸦给流浪银渐层捐款的场景，确认风暴鸦一族为爱猫鸟士。 就在楼仰雪准备离开时，一道沉冷的声音从楼仰雪身后传来。 “你还真是好手段。” 楼仰雪回过头，看到不知何时跟上来的阿斯莫德正直勾勾望着他：“风暴鸦一族向来仇视精灵族，你竟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楼仰雪不高兴地抱臂：“自古以来，神医向来很受欢迎。” 阿斯莫德皱眉，一想到楼仰雪跟那只鸟抱在一起的开心样子就更不爽了，不自觉又用上了咄咄逼人的语气：“你跟那只鸟认识了多久？” “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楼仰雪完全就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走开了，连背影都充满了防备警惕的意味。 阿斯莫德眼尾的血红触手图纹都被楼仰雪气得开始游动，祂几步追上楼仰雪，本想拽住楼仰雪的手腕，将他重新转过来，逼他说个清楚。 但369号小章鱼敏锐地捕捉到了祂的想法，几下爬到楼仰雪的肩膀上，对祂警告性地怒目而视。 阿斯莫德相信，如果祂真的抓住了楼仰雪的手腕并审问他，绝对会被自己的分裂体狂抽大嘴巴。 阿斯莫德：“……” 分裂体太多就是这点不好，如果不刻意控制，分裂体们总会产生自己的想法，这也导致在同一个问题上，祂们有时候并不能达成共识。 就比如369号小章鱼，因为楼仰雪对369号依然和颜悦色，369号小章鱼荣宠加身，自然急着跟不受宠的主体划清界限，哪里还想着管主体的死活？ 阿斯莫德不由越发郁闷了，一觉醒来，精灵的手都没能摸到几次，分裂体还倒戈了，阿斯莫德感觉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 楼仰雪没管怨灵一般跟在自己身后的阿斯莫德，借着小章鱼牌充电器的帮助，成功联系上了张右青，并简单告知了张右青自己断联的原因和下一节课的安排。 不等张右青回复，楼仰雪又登上论坛，发消息给“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让他想办法帮自己联系一下Deicide。 沈高台将其他门的下落告知了【诸天】管理员Deicide，楼仰雪想快速获取门的位置，只能去找Deicide。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大概是忙着研究机甲升级资料，暂时没有回复楼仰雪的消息，楼仰雪就趁着这段时间打开后台私信，快速扫了一眼。 楼仰雪在出发去幸福岛之前做好的单子已经有了反馈，收到货的买家全部自发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并在评论区狂晒买家秀。 楼仰雪的手艺水准自然是没话说的，看到一大串好评的超凡者们彻底蹲不住了，论坛又不像某宝或某多多那样可以刷好评，能发买家秀的必定都是真实的超凡者买家，超凡者们都说好的东西，那必定是真的好！ 于是，所有观望的超凡者都舔了上来。 楼仰雪现在人在外面，不好一个个回复这些热情的新客户，便准备回到6区再说。 在楼仰雪断联的这些天里，6区超管局后勤组和周岩都有发来问候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问候的消息肉眼可见地变得越发焦急，大多是担心他已经被玄徵弃尸荒野。 看到这里，楼仰雪不由陷入思索，之前占据了玄徵躯体的是阿斯莫德的一个章鱼分裂体，现在阿斯莫德变回了原本的样貌，那玄徵的躯体又去了哪里？ 三秒后，他终于回过头，主动向阿斯莫德开口询问：“请问，玄徵的身体去了哪里？” 阿斯莫德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个人类是谁，冷冷道：“承受不住我的神降，碎了。” 楼仰雪神色空白了一瞬：“你……杀了他？” 阿斯莫德被楼仰雪的眼神刺了一下，好像祂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似的，祂拧紧了眉头，语气更加恶劣：“他本就是一具尸体，3号不过是废物利用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楼仰雪追问：“什么叫他本就是一具尸体？3号附身前，玄徵就已经死了吗？” 阿斯莫德故意把楼仰雪刚刚怼祂的话丢了回去：“没有告诉你的义务。” 楼仰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见眼前一道红影闪过，紧接着，阿斯莫德那张深邃立体的脸，就被369号小章鱼暴怒抡起的触手抽到了一边。 “啪”的一声，利落而清脆。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楼仰雪和阿斯莫德都懵了。 眼看369号小章鱼抡起另一根触手，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抽阿斯莫德的另一边脸，楼仰雪哑然片刻，急忙上前拦住：“别打了别打了！算了，算了……” 但紧接着，阿斯莫德也暴怒了，祂感到自己的威严和地位被分裂体冒犯了，当即怒上心头，不管不顾地要去抓那只分不清大小王的叛变分裂体：“我吃了你！”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楼仰雪只得将小章鱼藏在身后，左躲右闪地避开阿斯莫德伸来的手，想要从阿斯莫德的嘴里保下这只会给手机充电的神奇小章鱼：“你别吃它，它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它不是故意的？”阿斯莫德几乎将楼仰雪整个按在自己怀里，手臂轻松一伸，就够到了楼仰雪藏在身后的小章鱼，揪住了它的两根触手，就要将它从楼仰雪身后强行拖出来。 楼仰雪紧紧抓住小章鱼的另外两根触手，两人拔河似的角力了一会儿，最后几乎把369号小章鱼拉成了扁扁长长的一根惨白长条。 看着实在太可怜了，楼仰雪无奈，只能率先妥协：“它打了你哪里，我给你治一下总可以吧？” 阿斯莫德见他率先服软，虽然语气还是很不好，但口风已经有点松动了，他冷哼一声：“你想怎么治？” 楼仰雪想了想，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阿斯莫德的左脸，仰着脸问祂：“是这里吗？” 为了方便查看阿斯莫德的“伤势”，楼仰雪把脸凑得极近，阿斯莫德不仅能感受到摸在脸上的柔软温度，还能近距离地欣赏精灵的美丽面庞，闻到精灵身上的清冽气息。 而且，那双鎏蓝眼眸里，此时全部装满了祂——也只装着祂。 阿斯莫德感到心头的怒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爽。 对，就是这么摸！ 阿斯莫德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一定肿了。” “没肿啊。”楼仰雪看来看去，实在没有从祂那乌木色的皮肤上看到任何红肿的痕迹，认真地说：“好着呢。” 阿斯莫德恼羞成怒，动用章鱼拟态，直接把左脸变红：“肿了。” 楼仰雪：“……” 还能这么作弊的吗？楼仰雪无可奈何道：“那你想怎么样？” 阿斯莫德立即端起了架子：“你要知道，在过去的几万年里，从未有人胆敢如此冒犯我，所以它的罪孽是无可饶恕的，按照规矩，它应当被我当场处死，如灰烬般——” 楼仰雪微笑地打断祂的话：“您直接说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就行了。” 阿斯莫德图穷匕见：“亲我。” 闻言，楼仰雪的目光开始微微闪烁，阿斯莫德一看就知道他又想拒绝，立即加重语气：“你也不想它被我吃掉的吧？” 楼仰雪迟疑地看了369号小章鱼一眼，369号小章鱼被阿斯莫德抓在手里，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最终，楼仰雪投降了：“好吧，好吧。” 自从醒来到现在，这还是阿斯莫德的威胁第一次起效果，成功的原因竟然还是楼仰雪想救祂的一个分裂体。 阿斯莫德其实有点不明白，一个只会充电的小章鱼到底有什么好让楼仰雪舍不得的，不都是祂的一部分吗？ 楼仰雪应该来喜欢祂才对，祂才是最强的那只章鱼。 阿斯莫德暂时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祂享受楼仰雪接下来的亲吻。 祂自然是不懂得低头的，所以楼仰雪主动勾了一下祂的脖子，自己则踮起脚尖，偏过头，轻吻了一下阿斯莫德的“伤处”。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脸颊上，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雪地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阿斯莫德的重瞳骤然紧缩了一下，但还没等祂细品其中的滋味，楼仰雪就已经退开了。 阿斯莫德意犹未尽，紧紧盯着楼仰雪的唇瓣，不满道：“只是这样？” 楼仰雪刚亲过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好像他只是非常虔诚地亲吻了一座神像，听到阿斯莫德的质问，他弯了弯唇角：“您忘了吗？亲嘴是另外的交易。” 虽然阿斯莫德拥有3号的记忆，但3号的这点记忆都被主体的庞大记忆量冲散了，阿斯莫德好不容易才找到3号跟楼仰雪做过的交易是什么，发现只需区区一百只含有神格的异端，祂不由不屑。 一百只？这不是随手的事？ 阿斯莫德想起祂神降到3号体内之时，3号似乎确实有收集神格的动作，祂把那些神格放在哪里了来着？ 就在阿斯莫德准备在自己的空间里翻找一番时，楼仰雪忽然开口：“对不起，阿斯莫德，刚刚是我错怪你了。” 阿斯莫德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向楼仰雪。 “我在神塔里目睹了太多的死亡，所以我很讨厌滥杀无辜的人。”楼仰雪轻声道：“所以刚刚以为你杀了一个无辜者的时候，我很生气，我以为你跟神塔的那些主神一样，都是热衷于制造杀戮与死亡的邪神。” 发现自己在楼仰雪心里竟然差点沦为跟神塔一路的货色，阿斯莫德顿时大怒：“你竟敢将我跟那些三流货色画上等号！祂们算什么东西，一群管不住杀戮欲望的阴沟爬行者罢了，也敢跟我相比！” “真的吗？”楼仰雪终于朝阿斯莫德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那你跟我进城市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乱杀人？”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更多无辜者在我面前死亡了。”楼仰雪垂下银睫，主动牵起阿斯莫德的手，期待地看着祂：“好吗？” 阿斯莫德被楼仰雪这么看着，思绪好像跟着僵住了。 祂想起了失去家园，独自站在城楼上痛苦眺望远方的精灵。 没错，有过那种经历的伊瑟洛斯必定很讨厌乱杀无辜的入侵者，祂没有一定要杀死人类的理由，所以也完全没必要故意往伊瑟洛斯的雷点踩。 被楼仰雪牵在手里的指节不适应地弹动了几下，半晌，阿斯莫德才故作姿态地僵硬开口：“没有帮你杀人的义务。” 于是楼仰雪看着祂笑了，好像祂做了什么非常值得崇敬的天大好事似的：“真的吗？谢谢你！” 阿斯莫德不由暗爽，谁说这精灵难搞的？随便答应他几个不值一提的要求，不就能轻松刷到好感度了吗？ 脸不痛了，尊严不破碎了，祂又能行了！ 楼仰雪重新启程，但这次，阿斯莫德可以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路了。 阿斯莫德一边持续暗爽，一边迫不及待地给369号小章鱼传递了一条命令—— 重击我的右脸，就现在！ 369号小章鱼：“……” 祂趴在楼仰雪的头顶，朝阿斯莫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另一边，监管者66666悄悄结束了视频的录制，并默默将文件名保存为“早期精灵驯服章鱼珍贵实录”。 给一巴掌又给一个甜枣，邪恶银渐层果真是好手段啊，怪不得在深渊也能混得这么好了！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谁说这精灵不好搞的，这精灵可太好搞了！不就是神格吗？我一口气拿一万枚！杀人？笑死，根本懒得杀，今天亲脸明天亲嘴，鱼生，易如反掌！[好的] 邪恶银渐层：啧，章鱼进城乱杀人就不好了，丢个诱饵钓一下吧。 恋爱脑初具雏形中【bushi】 第93章 连上网络后，楼仰雪很快定位到了自己的所在地，他现在位于8区的沿海地带，所处的小渔村名为“小瑚礁”。 监管者66666为楼仰雪捏了把汗，心有余悸道：［还好你运气好，没有撞上超管局在沿海布防的岗哨，否则就你们俩这情况，保准会被列为天灾级异端上报给总局。］ 楼仰雪好奇：“你们超管局在沿海也有布防？” 监管者66666骄傲道：［那是当然，海里也有很多异端的嘛，万一那些异端忽然上岸，或者掀起海啸之类的大灾难，超管局也能组织居民及时撤离。］ 楼仰雪不由思索：“幸福岛沉岛，外加火山喷发，不知道对大陆有没有影响。”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超管局会解决的。］ 监管者66666心想，你都把最棘手的麻烦给解决了，比起悲之郎和门，区区海啸，都算是洒洒水的小意思了。 ［下一步你准备做什么？］ “还没想好。”楼仰雪一边用一只手牵着阿斯莫德，一边低着头，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戳戳戳：“看看谁先回我消息吧。” 楼仰雪的思路很清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接下来需要优先去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寻找剩下的门，然后进门杀异端夺神格，二是夺取【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神格。 与神塔一战后，楼仰雪受伤严重，【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神格含有【生命】的权能，如果能吞噬这枚神格，十分有助于楼仰雪恢复伤势，这也是楼仰雪坚持想要找到王孢的原因之一，他需要【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神格进行疗伤。 其他的神格只能为他补充魔力，治不好他的伤。 如果把曾经留下的伤势比作破洞，那么楼仰雪目前只是用禁术强行缝上了那些破洞，如果在禁术的效果消失前，那些破洞没能及时愈合，破洞就会越变越大，新伤旧伤一叠加，彻底成为连他的身体都无法负荷的黑洞。 楼仰雪微微垂下银睫，禁术的事，他并没有跟监管者66666提起过，监管者66666只能通过数据看出他受了重伤，但阿斯莫德只是一个照面，就看出他重伤……嗯，这章鱼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脑海里刚划过了这个念头，楼仰雪就被脚下的一颗石子绊到了。 阿斯莫德仿佛就等着他踉跄这么一下，非常丝滑地就把他整个抱在了怀里。 直到双脚离地，重新坐在阿斯莫德的手臂上时，楼仰雪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阿斯莫德板着脸训斥他：“你是小孩吗，走路还会摔跤，这次就算了，算我好心，下次我绝不会再抱着你走了。” 楼仰雪：“……”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吧。 这时，楼仰雪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不上跟阿斯莫德理论，楼仰雪低头去看。 给他发消息的是“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他告诉楼仰雪：“我可以帮你向Deicide提交访问申请，不过Deicide不一定会同意见你，你有什么非常要紧的访问理由吗？” 楼仰雪没怎么犹豫地回复他：“幸福岛，你只要告诉他这三个字 ，他应该就懂了。” 赛博主义狂热爱好者：“OK，我帮你提交访问申请了，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结束跟莫穹枢的聊天后，楼仰雪听到监管者66666有点不确定地问他：［你确定这样就能见到管理员了吗？］ 楼仰雪“嗯”了一声：“陆启流的计划，Deicide全程知情，如果Deicide对他曾经的主人依然保持忠诚，那么他会见我的。” “毕竟，我可是陆启流预言中的那个美丽精灵啊。” 监管者66666无语：［……美丽两个字，其实可以不用加的。］ 虽然银渐层确实美丽，但实在自恋啊！ 楼仰雪没听到监管者66666的腹诽，在海上飘了那么长时间，他也有点累了，于是他拉拉阿斯莫德的袖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阿斯莫德没出声，单手轻松抱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楼仰雪刚开始还有点疑惑阿斯莫德为什么要往那边走，直到半小时后—— 楼仰雪茫然地坐在附近某度假村的海景花园里，不远处，一个长满瘤子的海螺形异端被一根粗壮的血红触手戳了个对穿，黑色的血液沿着触手淌了下来，散发出强烈的海腥味。 楼仰雪刚嗅了几下，这只丑陋的大海螺就嗖的一声化作残影，在半空飞了许久，才凄凄惨惨地砸进了远处的海水里。 怎么还乱丢垃圾呢？太没素质了。 楼仰雪将目光从海浪滔滔的远海收回，复杂地看向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大马金刀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姿狂放不羁，就像祂坐的不是什么沙滩椅，而是自己的至高神座。 察觉到楼仰雪的目光，祂眯了眯眼，十足傲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高高在上地命令他：“过来，坐在这里。” 楼仰雪：“……” 楼仰雪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你不是说不会帮我的吗？” 阿斯莫德见精灵无视了自己的命令，顿时不爽，祂冷哼一声：“不过是碾死一只蝼蚁，顺手的事——你坐不坐？” 楼仰雪无动于哀：“不要。” 阿斯莫德刚被重塑的自信，再度轰然崩塌。 刚刚还让亲让抱，为什么现在忽然又不行了！ 更可气的是，楼仰雪对祂的命令不屑一顾，却愿意让那只平平无奇只会充电的369号小章鱼趴在他的怀里。 小章鱼和大章鱼不都是祂吗？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只章鱼，享受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可恶的双标精灵！ 阿斯莫德想要生气，但楼仰雪刚亲了祂一下，态度似乎有转好的趋势，如果再发火惹毛了精灵，下次的亲吻就不知道在猴年马月了。 阿斯莫德只能强行按捺住被拒绝的怒火，重重哼了一声。 楼仰雪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唇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些许弧度。 经过几番试探，楼仰雪已经有点摸清阿斯莫德的脾气了，哪怕生气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有主体的记忆，但好像也不是很有脑子的样子——或许是受到了3号副脑的脑容量限制？ 总之，楼仰雪现在不是很怕阿斯莫德了，反正最差的可能也只是被阿斯莫德抓回深渊关小黑屋，又死不了。 为了完成与他之间的交易，阿斯莫德不仅消耗了大量的力量帮他定格维兰斯大陆的时间，还沉睡了一百二十五年，就凭着如此高昂的沉没成本，楼仰雪也不信阿斯莫德会简单地杀了他。 既然死不了，作一作也无妨。 像阿斯莫德这种常年身居高位的神，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太过轻易就能得到的，反而不会珍惜。 所以楼仰雪绝不会一直顺着祂，偶尔给点小甜头，像训狗一样去驯服章鱼，才能拿到更多的主动权，以及从阿斯莫德那里获得更多的尊重和自由。 太过顺从，就会被贪婪的章鱼蹬鼻子上脸，大口大口地吃掉。 楼仰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就是他针对阿斯莫德制定的新战略。 没有理会身旁正在生闷气的阿斯莫德，楼仰雪将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沙滩椅上，放松全身，舒服地眯上了眼。 * 与此同时，【诸天】总部。 Deicide正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巨大屏幕。 屏幕上显示了一张世界地图，而就在海上的某片区域，无数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突兀地分布其中。 随着屏幕上的数字不断上涨，那些代表灵魂的白点也随之消失。 “幸福岛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Deicide喃喃自语：“你看到的那个未来是真实的……你成功了。” “五十年的时间已经到了。” Deicide从白大褂里拿出一只已经停止走动的怀表，打开表盖，凝视着怀表中尚且年轻的陆启流：“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叮咚”一声，后台多了一条莫穹枢发来的访问申请。 【莫穹枢博士向你提出了访问申请，申请理由：幸福岛】 【备注：“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想要见你。】 Deicide的银色眼瞳闪过一道数据流光，同意了这条访问申请。 * 莫穹枢的消息发来之前，楼仰雪刚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异香，那香味是如此霸道，竟硬生生地把他香醒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同时肚子也开始咕噜作响。 这么香，似乎香得有点不正常了。 他既疑惑又警惕地撑坐起身，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很快，他就找到了香味的源头—— 那股奇香无比的味道竟来源于不远处的烧烤架，此刻，不知从何而来的两只小章鱼正在烧烤架上忙忙碌碌，它们热火朝天地翻烤着架子上的烤串，浓郁的香气就是从它们正在烤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这么香，难道是异端的肉？ 楼仰雪不自觉走了过去，好奇地想要看看它们究竟在烤什么。 见自己的烤串顺利吸引了精灵的注意，忙碌的小章鱼师傅们就更加得意了，往烤串上挥洒孜然的动作也更加潇洒恣意。 托这个动作的福，楼仰雪终于看清了它们烤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它们正在制作的烧烤，签子上串的东西似乎是……章鱼腿？？！ 楼仰雪：“？？？” 自己打自己就算了，你们章鱼还能自己烤自己？未免太奇葩了一点了吧！ 小章鱼举起已经烤好的章鱼腿，热情地要递给楼仰雪。 楼仰雪大受震撼，下意识拒绝：“这……不太好吧？” 小章鱼坚持举着烤串，一副非要让楼仰雪尝尝味道的模样。 楼仰雪望着那个串满章鱼腿的烤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监管者66666本以为邪神自己烤自己就够奇葩了，没想到有卧龙的地方就有凤雏，楼仰雪，居然！真的！馋了！ [你心动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要吃吧！]监管者66666目眦欲裂，不要什么怪东西都吃啊！ “可是真的很香啊，”楼仰雪与理智作了一番艰难的斗争，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笑眯眯地接过一个章鱼腿烤串：“小章鱼烤都烤好了，不吃就浪费了……我就吃一口，没逝的。” 监管者66666：[……] 从石皮蜥蜴串烧到邪神触手，邪恶银渐层真是从小到大都很爱尝试怪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青春没有售价，老攻入口即化！ 第94章 楼仰雪可以接受这种烤串的一大原因，就是这些章鱼烤串上，串的都是食指大小的章鱼腿，而不是整只小章鱼，这大大降低了楼仰雪的心理负担。 既然小章鱼自己都不介意，楼仰雪就更无所谓了。 神塔大部分副本的环境都十分恶劣，容不得楼仰雪挑剔，为了活命，楼仰雪什么能吃的都吃过，更何况小章鱼做的炭烤章鱼腿香得实在是太超过了，楼仰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很好吃。 在监管者66666惊恐的劝阻声中，楼仰雪淡定咬住串在最上方的章鱼腿，小章鱼将火候拿捏得很好，整根章鱼腿呈现出一种被油脂覆盖的鲜亮色泽，烤得流油，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入口之后的口感更是没话说，Q弹的肉质富有嚼劲，随着油脂在舌尖蔓延开来，一股不可思议的香气在味蕾上猛然炸开，加上孜然的香味，不亚于一场极其豪华的味觉盛宴。 只吃了一口，楼仰雪就眼睛放光，彻底被香迷糊了。 “好吃！” 监管者66666闻言差点喷血，说好的只喝露水的神圣精灵呢？邪神的章鱼腿都吃得下，你是真的饿了啊！ 楼仰雪确实真的饿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闻到香味前，他明明毫无饥饿感，闻到香味后就感到了史无前例的饥饿。 这显然是不对劲的，但楼仰雪的身体好像饿得有了自己的意识，丝毫不受楼仰雪本人的控制。 楼仰雪站在小章鱼的烧烤摊前，一口气吃了二十分钟的烤章鱼腿，脸颊鼓鼓地嚼嚼嚼，根本停不下来。 而就在他吃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时，莫穹枢的消息发了过来。 楼仰雪腾不出手，369号小章鱼就用触手卷起手机，递到他面前给他看手机上的消息。 “唔……随时都能去见Deicide吗？”楼仰雪一边咀嚼，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管理员似乎对见面一事非常迫不及待啊。 不管了，不管是为了获得门的情报，还是为了弄清有关预言的更多内情，这一趟都是非去不可的。 楼仰雪让369号小章鱼回了一个“好的”。 事不宜迟，楼仰雪准备立即动身前往【诸天】总部，但他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竟没有找到阿斯莫德的身影。 楼仰雪暗道不好，邪神静悄悄，别是在作妖，他立即询问正在火热烧烤的两位章鱼师傅：“阿斯莫德呢？” 两位章鱼师傅看着他，同步抬起触手，指向一个方向。 “谢谢！” 楼仰雪顺着两只小章鱼指的方向找了过去，之后又靠着369号小章鱼的指引继续寻找，一路找到了海边。 阿斯莫德正独自立在海边，高大的背影显得格外阴森，那头漆黑的半长卷发似乎也有怒发冲冠的趋势。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祂了？ 楼仰雪狐疑地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阿斯莫德并不是独自站在那里，就在距离祂不远处的海岸上，还有无法计数的小章鱼。 它们如天女散鱼一般散落在海浪翻涌的沙滩上，瞪着一双双血红的大眼睛，无声地跟阿斯莫德对峙着，有些眼神不屑，有些眼神质疑，有些眼神嫌弃……总之都是一副不太服阿斯莫德的样子。 楼仰雪不由有些奇怪，3号不是已经有了阿斯莫德的记忆吗，可为什么小章鱼依然不怎么听祂的话？照理来说，本体不该具有绝对话语权吗？ 其实楼仰雪猜的没错，对章鱼分裂体们来说，主体确实有着绝对话语权。 但问题是—— 3号只是拥有主体的记忆，并不是真正的主体啊。 祂既没有主体的完整权能，又没有主体的大脑子，本质上，祂依然只是一颗副脑，唯一特殊的，仅是同步了主体的记忆。 其他小章鱼能服祂才怪。 祂们甚至对主体选择3号神降的行为颇有异议。 选谁神降不好，偏偏选了满脑子只有结合的3号……还不如选369 号呢，至少369号还能靠充电赢得精灵的宠爱。 毁了，全毁了。 3号没救了，赶紧再攒点能量，准备下一次的神降吧。 下次一定要选个聪明的副脑神降，1号就不错。 小章鱼们在交流频道狠狠蛐蛐了3号一顿，然后无动于衷地绕过阿斯莫德，拖着东西冷酷地上岸了。 阿斯莫德：“……” 本来369号的忤逆就已经让阿斯莫德足够恼火，后来有两只小章鱼上岸，看到睡着的精灵，二话不说就开始自己烤自己，要给精灵制作爱心晚餐。 阿斯莫德阻拦无用，这才惊怒交加地发现，叛变的章鱼居然不止369号章鱼一只！ 当祂以为叛变的章鱼只有这三只时，更糟的情况出现了。 迟到一步的小章鱼大军居然全都为精灵带了伴手礼，一副急着讨好精灵的模样，阿斯莫德简直要被这些分裂体气疯了，祂才刚向楼仰雪放下狠话，发誓不会给楼仰雪任何帮助，结果转头祂的分裂体就上赶着给他送礼，岂不是自打脸？ 祂的面子要往哪搁！ 阿斯莫德试图阻拦小章鱼大军携带伴手礼上岸，可惜并无丝毫威慑效果。 小章鱼们眼神鄙夷地绕过祂，直接上岸了。 还以为多了几万年的记忆就会变得聪明一点，结果反而更拉了，连精灵都拿不下，也没多牛嘛，鄙视你。 阿斯莫德：“……” 这时，爬在最前面的小章鱼已经发现了找过来的楼仰雪，顿时眼睛一亮，挥舞着触手就朝楼仰雪飞奔了过去。 楼仰雪蹲下，接住这只小章鱼，托起祂好奇问道：“你是之前被装在行李箱里的小章鱼吗？你游得好快。” 3号出发前装了一行李箱的小章鱼，后来那些小章鱼在安检时被3号全部放生，不知所踪，楼仰雪完全没想到，这些小章鱼还能全部追上来。 楼仰雪是靠飞的，可它们完全是靠游的，这么远的距离，它们触手都快游断了吧？ 楼仰雪捧着小章鱼左右打量，发现它的触手上还卷着什么东西：“是给我的吗？” 这只小章鱼将触手上卷着的东西放到楼仰雪手上，然后用两根粉红的触手捧着章鱼脑袋，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样。 楼仰雪拿过来一看，发现它卷在触手上的东西，竟是一枚爱心形状的深红色贝壳。 不是道具，也不是富含能量的宝石，只是最普通的贝壳，但楼仰雪却感到非常惊喜，因为他确实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收到过这种特别纯真质朴的礼物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作为阿斯莫德分裂体之一的小章鱼会送他的东西。 楼仰雪忍不住想，这章鱼还是脑子小小的时候最可爱，有种特别天然的纯情感。 “谢谢，我很喜欢。”楼仰雪抑制不住地弯唇，显然心情很好的模样，甚至还低下头，亲吻了一下这只粉色小章鱼光溜溜的脑门。 原本对这廉价的礼物不屑一顾的阿斯莫德，看到这一幕，缓缓裂开了。 祂威逼利诱才得到的一个亲吻，那只小章鱼凭着一只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贝壳，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 其他小章鱼见送礼就有概率得到亲吻，全都沸腾了，一拥而上的章郎们瞬间将楼仰雪包围了，争着抢着要给楼仰雪送上自己的伴手礼。 被礼物淹没的楼仰雪：“……” 有点太热情了。 阿斯莫德看得怒火中烧，下意识也掏了掏自己的空间，除了23枚神格，空无一物。 要是祂送出神格，是不是也能获得亲吻？可是表现得太过急切的话，会被精灵拿捏住的吧。 阿斯莫德做艰难的思想斗争时，楼仰雪已经收完了一轮礼。 小章鱼们从海里捞了不少东西上来，有贝壳，也有沉船里的宝藏，还有漂亮的珊瑚，色泽漂亮的珍珠。 楼仰雪甚至还看到了一把寒光湛湛的宝剑，他转动剑柄，发现剑身上刻着“独孤”两个字。 楼仰雪一瞬间想到了独孤长风的那把剑，但转念一想，独孤长风的剑并不长这样。 那么，它应该就是独孤寄遥的遗物了。 “你把他们的遗物也打捞上来了？”楼仰雪目光微微柔和，对于那些以身殉道的英雄，他总是怀着一种敬意。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不惜性命也要完成理想的决心，正是有这些人存在，希望之火才能长燃不息。 “找个机会还给独孤家吧。”楼仰雪收剑入鞘，看向其他的遗物：“还有百里家和司徒家。” 收起这些遗物时，楼仰雪发现司徒惊鹊的针袋里夹了一张被海水泡烂的名片，他掏出名片时，它只剩下了半张，另外半张不知所踪。 通过仅剩的半张名片，楼仰雪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几行字迹，因为碎了半张，每句话都只有一半 【……研究院 ………技能加强，修复缺陷 ………逝去的意难平之人，探寻 ………故他们存在。】 楼仰雪：“？” 他微微抿唇，问监管者66666：“你听过可以加强技能的研究院吗？” 监管者66666否认：【没听说过。】 楼仰雪将针袋完全打开，依然没能找到剩下的半张名片。 “算了，等会儿问问Deicide。”楼仰雪寻找无果，只能放弃，将东西全部妥善收入紫穹之钥：“现在就出发吧……哦不，再等一下。” 想起还有烤串没吃完，楼仰雪在小章鱼们的簇拥下返回海景花园，美滋滋吃完了两位章鱼师傅新烤的烤串，这才出发。 整个过程中，阿斯莫德男鬼似的站在一旁，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用一种幽幽的目光盯着楼仰雪。 楼仰雪被盯得后背发毛，走出去几步，终于忍不住，又倒退回来问祂：“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 阿斯莫德垂眸看着他，目光微微闪烁。 楼仰雪耐心地看着祂。 半晌，阿斯莫德憋出一声冷哼：“是它们自己要多此一举，我可没让它们烤触手给你吃！” 楼仰雪认真点头：“嗯嗯，我知道，这些都不是您本人的意志，我绝不会因此自作多情地以为您喜欢我的，还有呢？” 阿斯莫德有口难言，恨声道：“……没了。” “那就好。”楼仰雪对祂笑了一下，抱着怀里的十只小章鱼慢悠悠走开了，蹲在他头顶上的那只小章鱼甚至还回过头，给了阿斯莫德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是哪只章鱼不能跟精灵亲密贴贴呢，好难猜啊～ 阿斯莫德又想吃分裂体了。 ＊ 就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8区超管局分局的小队匆匆赶到。 然而此时的海景花园早已鱼去楼空，只剩被使用过的烧烤架还冒着热气。 “报告！C级异端【螺音】下落不明，现场发现疑似【螺音】的部分血肉。” “有其他人在场吗？” “没有，但烧烤架还是热的，人应该刚走不久。” “马上检测现场残留污染值。” “是 ！” 站在烧烤架旁边的8区超管局一队队长拿出污染值检测仪，刚刚打开—— “嘭”的一声，检测仪轰然爆开。 所有队员脸色大变。 队长看着地上检测仪的残骸，脸颊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呼吸声变得沉重：“立即上报给局长！” “海里……有大家伙上岸了。” 作者有话说： 小章鱼们：不是我，我在烧烤[彩虹屁] 阿斯莫德：也不是我，我在当受气包[愤怒] 邪恶银渐层：更不是我，我在摸鱼[猫头] 第95章 8区超管局如临大敌地封锁小瑚礁周边区域时，楼仰雪已经骑着地狱三头犬离开了他们的封锁范围。 【诸天】总部跟超研院一样，同样位于1区，8区与1区隔着极远的距离，要想快速抵达1区，只能走死速达公司的传送阵通道。 直到这时，监管者66666才发觉楼仰雪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拿下死速达公司的传送阵法后，楼仰雪的移动速度获得了极大程度上的提升，不知为他节省了多少时间。 更重要的是，这些分布在全球各地的传送阵，全部都是【广告与快递之神】出资搭建的！ 免费的传送阵法，简直不要太香！ 不过在抵达死速达8区网点后，他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在楼仰雪前往幸福岛的一周时间里，【广告与快递之神】再次对分区经理们进行了一轮大清洗，于是，楼仰雪用极乐傀儡虫控制的经理们又被清理掉了。 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反而正合楼仰雪的意。 现在，楼仰雪手上持有的【广告与快递之神】的神格碎片已经高达30%，只需再获得超过20%的神格碎片，就能压过【广告与快递之神】，成为新的蜂王。 这些新经理就像地里长出的新一轮韭菜，楼仰雪顺手就收割了。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楼仰雪，似乎是时候去收拾【广告与快递之神】了。 拥有名为【希望】的神格后，楼仰雪的实力大大恢复，如今已恢复到了SS级，这个实力，就算正面硬刚【广告与快递之神】也绰绰有余，唯一麻烦的是【广告与快递之神】能够秽土转生，就算打死了，也有诈尸复活的可能。 所以在对付【广告与快递之神】之前，楼仰雪必须确保所有快递点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以免【广告与快递之神】随机投胎在某个快递点，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想着，楼仰雪来到传送阵法前，刚要抬步踏进去，动作却忽然一顿。 ［怎么了吗？］监管者66666谨慎地问他。 楼仰雪勾了一下唇角：“没什么，就是发现【广告与快递之神】似乎送了我一点小惊喜。” 他收回脚，拿出法杖，轻点了一下传送阵法的表面，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股猩红色的光芒瞬间如同鲜血一般，蔓延至阵法的每一道纹路。 监管者66666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一个小陷阱，”楼仰雪单膝跪下，一边从空间里掏火之元素宝石，一边随口解释道：“无论是谁，踏上去就会被关在里面，然后炸得稀巴烂。” “没用的，小蜜蜂，这样是拦不住我的。”楼仰雪邪恶低语：“既然把传送阵法大大方方地放在这里，就要做好被白嫖的觉悟啊！” 监管者66666：［……］ 你别邪恶了，我害怕！ 阿斯莫德抱臂站在他身后，看着精灵关掉眼镜，摸索着开始用元素宝石修改阵法，原本涌到嘴边的傲慢话语，硬生生被祂咽了回去。 祂原本还打算等精灵掉进陷阱，再出手搭救，却没想到精灵竟然有点警觉在身上，脚刚抬起来就感觉到了不对，直接让祂英雄救美的计划宣告破产。 怎么不按套路来呢？阿斯莫德有点暗暗的不爽，但很快，祂的目光就被精灵垂落在地的银发吸引了。 长长的银发如月光瀑布，逶迤在地，美丽得不可思议，但是地面很脏，就这么让头发落上去……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就有两只小章鱼爬上楼仰雪的肩头，伸长触手，收拢起了那头漂亮的银发，并将那些银发妥当地盘了起来。 阿斯莫德舒服了，暗自点头，这才像样。 祂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楼仰雪的身后，旁观楼仰雪修改阵法的手法，幽幽道：“你在魔法阵上的造诣精进了不少。” 楼仰雪愣了一下，低着头回答道：“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五年，我没长进才叫奇怪吧。” 一百二十五年，对人类来说是难以到达的时间长度，可对阿斯莫德来说，也不过只是简单打个盹的休眠时间，因此，阿斯莫德并不觉得这是多么漫长的期限。 “一百二十五年，很久吗？”阿斯莫德在楼仰雪身后皱眉：“我在群星之中闭上眼睡一觉，就是几百年，区区一百多年，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 楼仰雪毫无诚意地敷衍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啊，在您眨眼睛的时候，我悄悄进步了。” “伶牙俐齿。”阿斯莫德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仰雪的后脑勺：“我还是更喜欢你小时候的模样。” 谈话间，楼仰雪已经修好了阵法，他拍了拍手心，直起腰漫不经心地问：“哦？我小时候什么模样？” 楼仰雪走上了阵法，阿斯莫德紧随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站在他身边恶意扬唇：“被我打倒雪人后气哭的样子最可爱。” 楼仰雪：“……” 楼仰雪转过头，不爽地瞄了祂一眼：“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伟大的深渊之主，您不觉得破坏一个小孩的雪人是非常掉价的行为吗？” 见成功引起了精灵的情绪波动，阿斯莫德愉悦地弯唇：“并不觉得。” 祂话语落下的瞬间，传送阵法成功启动，亮起一道光芒。 一阵失重感后，他们出现在了1区的死速达快递网点。 随手收拾了1区的经理，楼仰雪再度骑上了地狱三头犬，准备前往跟莫穹枢约好的地点。 阿斯莫德很嫌弃楼仰雪的这只坐骑，地狱三头犬也很害怕阿斯莫德这种古老的邪神，光是感知到阿斯莫德身上的一丝气息都腿软，因此，阿斯莫德并未跟楼仰雪同坐一骑。 楼仰雪乐得清闲，一人一骑，独自出发。 监管者66666见状暗自摇头，以前这家伙还是3号的时候，明明吵着闹着要跟楼仰雪一起骑狗啊，这会儿有了本体记忆，怎么又装上高贵冷艳了？ 偶像包袱太重的结果，就是错失近距离跟精灵贴贴的机会。 哪怕监管者66666不赞成阿斯莫德跟楼仰雪在一起，此刻也不由恨铁不成钢。 愚蠢啊章鱼！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 半小时后，利用众生伪裳改变样貌后的楼仰雪坐上了莫穹枢的车。 莫穹枢跟他解释一些注意事项：“【诸天】总部的位置是最高保密级别，所以等会儿我们是走传送阵直接进入【诸天】总部，希望您能理解。” 楼仰雪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来都来了，楼仰雪不免问起莫穹枢：“超研院目前的机甲升级进度和全球防御塔制造进度如何了？” 提起这个，莫穹枢的眉头就深深拧了起来：“超研院已经暗中召集了几乎所有的科技侧超凡者一起推进度，但人手还是不够。” “现在超研院能扛担子的人实在太少可，我只负责机甲升级就已经心力交瘁，全球防御塔更是另一项影响全世界的大工程，想要推进这项大工程，必须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高阶超凡者站出来扛事。”莫穹枢苦笑，指着眼睛上的黑眼圈：“我已经连着三天没有睡觉了，就是为了联系这方面的人脉，但……” 虽然莫穹枢没说完，但楼仰雪还是领会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但收效不佳，没人有胆量接手这个宛如天方夜谭般的庞大工程。 楼仰雪思索片刻，给了莫穹枢一个号码：“你问问他吧，或许他会答应。” 莫穹枢接过纸张打开，看着上面的号码，面露疑惑：“这个号码是谁的？” 难不成是大佬的另一个大佬朋友？ 楼仰雪淡定道：“百里默言，听说过吗，据说他五十年前在你们超研院干过，等级有SS级，仅比陆启流差一级，他应该有资格接手了吧。” “什、什么！”莫穹枢愕然抬头，不可置信道：“可他不是被超研院除名了，超研院还会重新聘用他吗？”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相信超研院也明白这个道理。”楼仰雪淡然道：“而且百里默言现在应该不会故意破坏【诸天】了，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真的假的？莫穹枢半信半疑地看向纸条上的号码，忽然想到，伊里安怎么会有百里默言的号码，难道他一周前给伊里安透露百里默言的地址后，伊里安就去劝说百里默言回归超研院了？ 想到这里，莫穹枢不由感动，伊里安大师想得真是太周到了，知道他们超研院没人手，还特意亲自去跑这一趟…… 莫穹枢越想越感动，不由越发尊敬伊里安大师了。 为了人类的未来，伊里安大师真是费心了！ 楼仰雪并不知道此时莫穹枢在思考什么，他在心里默默想，百里默言还没到一百岁，正是闯的年纪，既然能特种兵三天，就说明身子骨还很硬朗。 那么再扛一个大项目，应该也是没问题的吧？ …… 在遥远的茫茫大海上，百里默言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莫名感到身上有点冷。 不会是大喜大悲之下，身体不行了吧？ 百里默言裹紧衣服，心有余悸地想，等回去后，他一定要带着徒弟搬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好好给自己补补。 嗯，生活还是很有盼头的！ ＊ 一小时后，楼仰雪抵达了【诸天】总部。 监管者66666很是激动，不住地在楼仰雪耳边嘀嘀咕咕：［哇！这就是我出厂的地方吗？看上去好高大上啊！］ 楼仰雪似是不经意地问它：“马上就要见到管理员了，如果管理员想把你接回家，你是愿意跟管理员走，还是跟我走？” 嗯？？这是什么怪问题？ 简直就跟“父母离婚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一样歹毒。 监管者66666纠结了一会儿：［原则上来说，你是绑架犯，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楼仰雪微笑着说：“我猜后面还有个‘但是’。” 监管者66666果然厚颜道：［但是，如果你求一求我，说点动听的好话，再言辞恳切地挽留我一下，并保证给我更高的待遇，而且给我氪金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哦～］ “那你不用考虑了，”楼仰雪淡定道：“再见了，五六，我决定放生你。”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那些年的绑架与甜言蜜语，终究是错付了！！[裂开] 95-100 第96章 （一万营养液加更） 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的无情感到震撼。 就这样把它放生了？不是吧不是吧？楼仰雪不是开玩笑的吧？ 它这么有用，又能陪聊又能导航，还能偷超管局的资料，楼仰雪说放生就放生，居然都不挽留一下的吗？凭什么啊！ 呵，也好，它也没有特别想留下来。 放生就放生，有的是超凡者愿意接盘。 监管者66666哼了一声，含恨道：［你可别后悔！］ 楼仰雪暗笑，不紧不慢地抬步往里走去。 【诸天】总部内的景象很有高科技感，无论是墙壁还是门，用的都是某种银白色的金属材料，随着楼仰雪和莫穹枢上前，绿色的指引标志一个个亮起，自动为他们指引方向。 莫穹枢送楼仰雪到了一扇金属门前，歉意道：“我只能送您到这里了，等您结束，我再来接您。” 楼仰雪微微颔首，目送莫穹枢离开，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这扇金属门上。 仿佛察觉到他的注视，金属门自动向两边打开，楼仰雪没有犹豫，抬步走了进去。 门后的空间比楼仰雪想象中要大上很多，无数错综复杂的透明玻璃通道如同运输着营养的根茎与叶脉，它们盘旋而上，共同构成了一棵巍峨屹立的玻璃巨树。 机器人无声地在透明玻璃通道之间移动，从下往上看，它们宛如穿行在枝叶间的蚂蚁，兢兢业业地往返于各大端口之间。 监管者66666都顾不上跟楼仰雪生气了，在楼仰雪脑海里惊叹连连：［不愧是SSS级的造物，简直是鬼斧神工一般的神迹！这也太牛了吧！你看到那个了吗？那难道就是连接着各地能量网的端口，原来是有机器人检修的啊！那玩意还会坏吗？］ 楼仰雪：“你这样真的很像那种刚进城的乡下监管者。” ［我就是没见识啊，我总共才出生几个月啊。］监管者66666说着说着，忍不住为自己抹了把辛酸泪：［你知道的，我从小离开了妈妈……］ 楼仰雪：“……” 楼仰雪：“安静，我看到管理员了。” 上次离开超研院之前，楼仰雪就跟Deicide有过一面之缘，还友好地握了一次手，这次再见面，Deicide依然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银白的眼眸透着机器人独有的无机质。 直到楼仰雪走到近前吗，他才朝楼仰雪伸出手：“又见面了，伊里安。” 楼仰雪瞥了眼他伸出来的手，指尖只敷衍地跟他轻碰了一下：“客套的事情就免了吧，Deicide，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的。” Deicide将手重新放回了兜里，银眸定定地望着他：“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想向我询问有关于‘门’的地址。” 楼仰雪眯起眼：“独孤长风说，沈高台在登上幸福岛前，将他感应到的所有门的地址都告知了你。” “是的。”Deicide目光微动，无数淡蓝色的光便汇聚了过来，在他们的中间迅速搭建出了栩栩如生的全息场景。 “除了幸福岛上的门，还有四扇门。” “一扇位于生骸菌林，【菌菇与生机之神】所在的沦陷地。” 全息投影扫过，一个长满巨型蘑菇的热带雨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扇位于秘门拍卖行。” 投影构建出了一扇门，门上绘制着硕大的眼睛图腾，那只镶嵌在门上的眼睛忽而睁开，邪恶地来回转动，最终重新闭上。 “一扇位于狂欢不夜城，【混乱与毁灭之神】所在的沦陷地。” 说到这里，Deicide停顿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监管者66666不由纳闷道：［不是有四扇门吗，还有最后一扇门在哪里？］ 而就在这时，Deicide重新开口：“剩下的内容属于机密，我可能要先屏蔽一下您的监管者。” 监管者66666吃瓜吃到一半就吃不上了，不由无比遗憾：［为什么要屏蔽我？我又不是大漏勺，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楼仰雪哄它：“没事，等我听完，再悄悄告诉你，你知道的，我最没公德心了。” 这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监管者66666一时间有些失语，但它确实被楼仰雪的这套话术哄住了，心态重回平和，乖巧道：［那好吧，你好好聊别打架，我等你哦～］ 楼仰雪哄住了监管者66666，朝Deicide点了点头，Deicide便抓住楼仰雪的手，动用权限彻底屏蔽了监管者66666。 等他完成了屏蔽，楼仰雪收回手，抱臂看着他：“所以你上次跟我握手，果然是为了确认它是否在我身上吧？” Deicide没有否认，只淡淡道：“冒犯了。” “它是谁？”楼仰雪平静地问：“陆启流的魂魄吗？” “是。”Deicide答得利落。 “【诸天】不只是监管系统，它还拥有保存灵魂的功能，是吗？”楼仰雪眯起眼：“幸福岛那些消失的残魂，就是被【诸天】吸收了吧。” Deicide仍是答得毫不犹豫：“是。” “每通过一个监管者绑定一个超凡者，就相当于【诸天】跟这个超凡者建立了一层联系。当这位超凡者重伤濒死时，【诸天】就会进行询问。” “询问超凡者是否要将灵魂上传至【诸天】，等待一个复活的机会。”Deicide用没有起伏地口吻说道：“只要他们答应，就会在死亡后自动上传至【诸天】，当然，如果他们的灵魂在死亡前就被异端扣留，【诸天】将无法进行上传操作。” “复活？”楼仰雪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饶有趣味地问：“保存灵魂，确实有利于之后的复活，但你们又准备如何帮这些灵魂重塑肉身呢？” 而对于这个问题，Deicide却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跟王孢有所关联……他说的话，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楼仰雪搭在手臂上的手指点了点胳膊，若有所思道：“那我换个问题问你吧。” “最后一扇门，是不是在【诸天】总部的下方？”楼仰雪的脚尖点了点地面：“就在我们的脚下？” Deicide的神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您猜到了？” “这并不难猜，既然沈高台用融入他身体的白色五彩石关上了幸福岛的门，那么融入黄色五彩石的陆启流，也大概率会在生命的最终，将体内的五彩石放在正确的地方。” 说罢，楼仰雪抬起眼，看向星辰闪烁的穹顶：“既然他死亡后，将自己上传至【诸天】，那么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他的死亡地点，就是最后一扇门的所在地。” Deicide缄默了片刻：“您猜得没错。” “不过有无数的灵魂镇压在上方，这扇门目前一直很稳定。”Deicide这么说道。 楼仰雪冷静指出：“但这扇门一旦被毁，对储存在【诸天】的灵魂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吧？” “是的，我们也只是在赌罢了，赌异端先毁灭人类，还是人类先毁灭异端。”Deicide沉静地望着楼仰雪：“这是陆启流的原话。” 楼仰雪还真看不出来，监管者66666以前竟然是这么敢赌的人。 “所以，被上传至【诸天】的灵魂，还会成为监管者？”楼仰雪不解询问：“成为监管者后，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为什么要这么设置？” Deicide一板一眼地解答：“有七情六欲，就会拥有私心，就会扰乱公平公正的监管系统，这是其一。” “其二，并不是每个人类，都能接受从人转变到电子生命的转变。” “不用呼吸，不用睡觉，不用进食，这样存在着，我真的还是‘我’吗？我究竟是真实的灵魂，还是复制的一串拥有记忆的电子数据？”Deicide道：“灵魂也是有san值的，一旦陷入了关于‘何为真实存活’的死胡同，灵魂就会崩坏，封锁他们的记忆，也是另一种层面的保护。” 楼仰雪明白了：“那么直面邪神后的马赛克也是一种保护了？” “是的。” 楼仰雪的疑问差不多都得到了解答，介于Deicide态度不错的份上，楼仰雪决定也给他提问的机会。 “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楼仰雪敏锐地观察到，在听到他抛回去的问题后，Deicide一直沉静无波的面容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微微颔首：“我确实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说完，他朝接待室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楼仰雪移步至接待室细谈。 楼仰雪在接待室的软椅上坐下，一个机器人提着茶壶过来，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花茶，楼仰雪倒也不急，不紧不慢地拿起杯子，吹去浮在茶汤上的茉莉花瓣。 369号小章鱼从他的兜里爬到他的肩上，探出章鱼脑袋，痴痴看着他拿着青色茶杯的修长手指。 楼仰雪察觉到它的注视，误以为小章鱼是对茉莉花茶感兴趣，便试探着朝祂举起杯子。 小章鱼果然热切地伸出触手——然后用触手上的吸盘吸住楼仰雪的手指，狠狠嘬了一大口过瘾。 楼仰雪：“……？” Deicide并非没发现楼仰雪跟章鱼之间的互动，但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能不能达成，因此直接无视了章鱼的存在。 他双手交握，眉宇间出现了一抹阴翳，一副十分凝重的模样：“我观察到，监管者66666现在已经是A级监管者。” 楼仰雪盯着手指上的红印片刻，将目光转回Deicide身上：“是的，所以？” “我希望您能再给他灌输一些魔力，让他成为S级以上的监管者。”Deicide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楼仰雪闻言没有什么意外，随手将茶杯放回了桌上，好整以暇地问：“可是对我来说，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现在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别说将自身的魔力浪费在一个监管者身上了……恕我直言，应该没有多少超凡者会这么做吧？” “况且，如果我猜的不错，等级越高的监管者，越有可能觉醒自己原本的记忆吧？” 楼仰雪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漠然：“我的确很佩服陆启流的魄力和决心，但正如你所说，有七情六欲，就会产生私心，我又怎么能保证，在监管者66666觉醒出陆启流的记忆后，它依然会选择站在我这边呢？” 楼仰雪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它现在寄居在我的脑部，并且，它还可以对我的大脑放出电流，如果它想控制我去保护人类，完全可以释放几个强电流，命令我按照它说的去做。” “这样的不安全因素，你觉得我会放任它成长起来吗？” 交情归交情，在神塔获得的经验教会了楼仰雪一个很重要的人生道理，那就是不能永远相信所谓的交情。 人心易变，哪怕确实有人永远不会改变最初的情意，但在这种一步错满盘皆输的情况下，你根本赌不起人心。 既然赌不起，就永远都不要站在危墙之下。 这也是楼仰雪一直拒绝给监管者66666氪金的原因之一，在不确定监管者究竟是什么身份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贸然贡献出自己的魔力——谁知道他日是否会养虎为患？ 楼仰雪静静看着Deicide，等待他的回答。 哪怕被他拒绝，Deicide也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他只是点了一下头：“我能理解您的顾虑，为此，我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式。” Deicide看向一旁，一辆银色小车自发地开了过来，Deicide伸出手，拉出小车最上面的抽屉。 一排排眼镜出现在了楼仰雪的视野里，楼仰雪完全没料到会看到这些，有些诧异地眯起眼：“这难道是……” “陆启流离开的这五十年里，我一直在做眼镜。”Deicide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的抽屉。 无一例外，全是眼镜。 “最高等级是SS级，最低是B级。”Deicide平静地问：“总共有612副，这些眼镜，足够换取陆启流的自由了吗？” 总共612副，也就是说，在这五十年里，Deicide一直保持着平均每月制造一副眼镜的习惯——直至五十年后的今天。 楼仰雪恰好在为眼镜的事苦恼，如果得到Deicide的这些眼镜，刚好能解他的燃眉之急。 楼仰雪口风略松：“那你如何保证，恢复记忆后的监管者66666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到达S级后，监管者可以短暂离开超凡者的身体。”Deicide垂下眼：“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具仿生身体，只要你同意，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完成分割。” 楼仰雪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眼镜，没犹豫多久，就做了决定：“成交。” “但是，监管者66666不一定会同意跟我进行分割。”楼仰雪抬起眼，注视着Deicide：“如果它不同意跟我进行分割，你又会做什么决定呢？Deicide。” Deicide想也不想：“绝无可能，陆启流一直很渴望得到自由，如果有选择，他绝不会愿意继续留在你的体内。” 楼仰雪淡定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既然你觉得他会跟你走，那我们就问问他吧。” ＊ 被屏蔽后，监管者66666但是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既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监管者66666遭遇过好几次这种情形，因此并不惊慌，直接开始整理关于楼仰雪的档案，借此打发时间。 楼仰雪的各项数值刷新一下，删删减减，增加一些补充内容，楼仰雪破解的沦陷地也要更新一下，增加幸福岛的破解过程。 监管者66666看着楼仰雪一路走来的战绩，深深叹了口气，这些战绩要是能上传到【诸天】，楼仰雪不知道能获得多少积分，偏偏楼仰雪非要保持低调，不肯把这些资料上传…… 监管者66666估算了一下，楼仰雪现在的实力估计都能进超凡者排行榜前十了，换作以前，监管者66666嘴都要笑裂，自己手底下竟然带出了SS级超凡者！这跟自家孩子考上清北有啥区别？！ 但现在嘛……监管者66666已经有点麻木了，因为它很清楚，SS级根本不是楼仰雪的极限，甚至有可能连SSS级都不是楼仰雪的极限。 自从发现楼仰雪连深渊之主都召唤出来后，监管者66666已经彻底看淡人生了。 这超凡者它已经监管不了了，就这样吧。 除了给楼仰雪当陪聊，偶尔当当导航以外，监管者66666的日常工作就从监管邪恶银渐层，变成了记录邪恶银渐层的邪恶瞬间。 视频照片都有记录，监管者66666再在下面附上经过，都快把它们做成了一个“邪恶银渐层手账”。 光是将这些视频和照片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就耗费了监管者66666不少的时间。 更别提监管者66666还特意给楼仰雪做了数个大合集。在幸福岛走过一遭后，监管者66666新增设了“特殊皮肤大合集”，将蛾化版本精灵的照片全部放进了这个合集里。 看着其他的“缺德瞬间大合集”“发型大合集”“外出服饰大合集”“大招大合集”，监管者66666满意点头，颇有一种平地起高楼的自豪感。 抓拍技术还得是它，看看这些美图，要是卖给章鱼，一定能大发一笔横财吧？ 就在监管者66666兀自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屏蔽解除了。 ［嗯？结束了吗？］监管者66666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楼仰雪和Deicide之间略显紧绷的气氛，不由疑惑，刚刚不是还聊得挺友好的吗，现在又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监管者66666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楼仰雪轻咳一声，当着Deicide的面问它：“五六，现在Deicide说要带你回家，你是愿意跟Deicide走，还是继续留在我这里？” 监管者66666瞬间懵逼了，“父母离婚跟爸爸走还是跟妈妈走”的问题再次直击它的心灵，让监管者66666大为茫然：［不是，你说真的？可、可我怎么能跟你分开呢？我已经跟你绑定了啊……］ 楼仰雪耐心道：“Deicide说有办法将我们分开，而且，他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一具仿生身体，只要你愿意，你也能像人类一样行动自如，不用再依附我存在了。” ［什么仿生身体，我不要。］监管者66666闷声拒绝，并且感到了一股非常强烈的委屈：［我的职责是监管你，直至死亡的那一刻，而且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拥有一具仿生躯体，这完全不合规矩啊！］ 这也是一个让监管者66666感到不可置信的地方，身为【诸天】的管理员，Deicide居然带头违反规定，这是一个管理员绝不该出现的非理智决定。 监管者66666警惕道：［你不会答应了他吧？］ 楼仰雪：“这不是正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我不要！］监管者66666气闷道：［无功不受禄，什么仿生身躯，谁知道管理员把我装进去想干什么，我才不跟他走！］ Deicide：“……” 居然真的拒绝了…… 而且，根据监管者66666展现出的自主性来看，其逻辑思维能力，完全不像是普通监管者所拥有的初始系统模块能达到的水平。 Deicide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试图劝说自己失忆的主人：“我对你没有恶意，之所以为你准备仿生身体，也是……为了完成另一个秘密计划。” 监管者66666愣了一下，没想到Deicide也能听到它的说话声，气势顿时弱上不少，但还是坚持道：［我有我的职责，不能随意离岗的，我们还是按规章制度来吧。］ 楼仰雪不紧不慢地戳破了监管者66666：“说了这么多，其实你还是想跟我一起走吧？” ［当然不是！我……都是为了完成我的职责。］监管者66666嘴硬了一句，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承认了：［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不想离开你，就是喜欢跟着你一起作死的刺激感……你现在开心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精灵！］ 楼仰雪没说话，只是挑眉看了Deicide一眼。 Deicide表情模块已经彻底加载失败，神情缓缓裂开。 为什么……会这样？ 陆启流不是最向往自由了吗？他怎么会愿意屈居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并且在明知自己有可能会死的情况下，还愿意跟着那个人冒险？ 对了……冒险。 Deicide缓缓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了起来，他的主人陆启流，确实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但陆启流一辈子都被困在超研院，从未有过出门冒险的机会。 “我明白了……”Deicide缓缓说：“我需要再跟伊里安商量一下，很快就会给你答复。” 监管者66666不知道楼仰雪跟Deicide商量了什么，总之等它再次解除屏蔽后，楼仰雪就十分突然地给它氪了金，一口气把它氪到了S级。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震惊了：［你不是说氪金都是骗局的吗？怎么忽然给我氪了这么多！日子不过啦？！］ 楼仰雪淡定道：“这是管理员给你的抚养费，现在我正式领养你了。” 监管者66666持续懵逼。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楼仰雪是领养代替绑架了吗？ 想不通，但大受震撼男人啊。 监管者66666悄悄问楼仰雪：［我现在可以跟你走了？］ “可以了。”楼仰雪含笑道：“但你仍拥有随时反悔的权利。” 监管者66666松了一口气，心想，它才不要留在冷冰冰的【诸天】总部，跟不认识的管理员待在一起呢。 …… 离开【诸天】总部的时候，Deicide送了楼仰雪一段路。 临行前，楼仰雪对Deicide挥了挥手：“那么，几天后再见。” Deicide颔首，停下脚步，目送他们离开。 监管者66666顿时紧张问道：［什么叫几天后再见，我们还会再来这里吗？］ “那倒不是，”楼仰雪否认：“你还记得王孢吗？其实王孢就是Deicide亲自去生骸菌林抓捕到的，他是机器人，根本不怕菌林的毒气和孢子寄生。” 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你们约了下次一起去生骸菌林毁门？］ “没错，Deicide认识路，可以带我直接深入腹地。”楼仰雪赞道：“等级高了就是不一样，更聪明了。” 监管者66666其实没有明显感觉出A级和S级的区别，但听到楼仰雪这么说，它还是小小开心了一下。 这可是S级呢，它以前都不敢想！ ［你答应给我氪金，真的是因为Deicide给了你一笔抚养费？］ “千真万确，”楼仰雪比了个手势：“他给了我一堆眼镜，这个数。” 监管者66666震惊了：[六副眼镜？这么大方？］ 楼仰雪：“不止，你再猜。” 监管者66666颤抖了：［该不会是六十副……管理员这么壕无人性的吗？！］ 楼仰雪煞有其事地摇头：“不不不，比这还要多。” 楼仰雪敢说，监管者66666都不敢想。 憋了许久，监管者66666才发出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难道是……六、六百……］ 楼仰雪勾起唇角：“总共六百一十二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来得太突然，监管者66666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晕了：［我靠是真的吗？这不合理啊，他怎么能马上拿出这么多副眼镜，这得一个月做一副，连续做五十年才能攒下来吧？］ “猜对了，他确实做了五十年。”楼仰雪微微笑了一下。 Deicide做了这么多眼镜，只为换得某个人的自由与安全。 可惜，他等待多年的那个人，最终并未领情。 如果说，有七情六欲，就会有私心。 那么在经年累月中产生私心的机器人，是否代表着他已拥有了七情六欲？ 监管者66666愣愣回望站在银白通道里的管理员，他的双手仍插在兜里，银色眼眸直直望着他们的方向，身影显得有些寂寥。 恍惚间，它的目光好像跨过了岁月长河，看到了一个神情懵懂的机器人。 机器人用那双银色无机质的眼睛定定看着它，问道：“什么是私心？” 监管者66666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产生这样的联想，只是莫名地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怅然。 * 莫穹枢按照约定，在外面等楼仰雪。 只是这次见到楼仰雪后，莫穹枢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 楼仰雪刚获得了六百多副新眼镜，心情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好，见状笑眯眯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问。” 莫穹枢尴尬地挠了挠脸：“那个……我确实是想跟您确定一下，您是从幸福岛过来的吗？” 楼仰雪仍然笑眯眯的：“是啊。” 莫穹枢开始感到头皮发麻：“也是您杀死了悲之郎，弄沉了幸福岛？” 楼仰雪：“是啊。” 莫穹枢艰难道：“百里默言和独孤长风……也是跟您一起上岛的？” 楼仰雪：“是啊。” 莫穹枢：“……我没问题了。” 楼仰雪：“不要告诉任何人。” 莫穹枢做了个闭嘴的手势：“懂的，大师，我懂的。” 两人走了传送通道，莫穹枢恭恭敬敬地将楼仰雪送出了【诸天】总部。 就在楼仰雪要离开前，莫穹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赶紧叫住楼仰雪：“伊里安大师，还有一件事，我想向您确认——您的登陆点，是不是8区的小瑚礁？” 闻言，楼仰雪回头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8区超管局发布了天灾级红色预警，”莫穹枢苦笑，尽量委婉地进行描述：“说是在小瑚礁发现了数值极高的污染值，检测仪刚打开，就爆炸了……” 楼仰雪：“……” 楼仰雪有些头疼：“那个……是我的召唤物干的，祂杀了一只海螺外形的C级异端，可能因此泄露了一丝力量……” 莫穹枢连忙道：“对的对的，是有个C级的异端，代号叫【螺音】。” 楼仰雪挺不好意思的：“你看能不能跟他们解释一下，就说我们是友军？” 莫穹枢：“……您放心，我会尽快帮您处理好这件事的。” “谢谢了。” “没事的，都是小事。”莫穹枢麻木道。 眼前这位顶级大佬刚击杀悲之郎，全身而退——甚至分毫未伤，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帮大佬善后一下，处理点小麻烦，聊表敬意了。 楼仰雪在莫穹枢尊敬的目光下尴尬地走远，听到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幽幽道：［我说什么来着，超管局在沿海布置的岗哨是很有用的。］ 楼仰雪赞同地附和：“确实。” 楼仰雪选择了一处距离1区快递网点最近的郊区下车，郊区人烟稀少，走出去好一段路都没遇到人，监管者66666不由问他：［既然门的消息已经到手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去找别的门吗？］ “找！”楼仰雪毫不犹豫地说：“秘门拍卖行今天就有一场拍卖会，先毁秘门拍卖行的门，再去毁生骸菌林的门。” ［好！］监管者66666被楼仰雪说得一阵热血沸腾，可它很快就发觉了不对：［奇怪，大章鱼去哪了？你都从【诸天】总部出来了，祂怎么还没出现？］ 楼仰雪也觉得奇怪，戳戳兜里的小章鱼，询问阿斯莫德的去向。 小章鱼从楼仰雪的兜里爬出来，蹲在楼仰雪的肩上揣爪爪，没有马上给楼仰雪指明方向，而是转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 正当楼仰雪感到些许疑惑时，突然听到身后远处一阵猛兽低吼般的引擎声迅速逼近，紧接着，楼仰雪脚下忽然一空，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顿时传来。 但只是眨眼之间，楼仰雪便降落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等楼仰雪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一辆红色超跑的副驾上。 阿斯莫德正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这辆超跑，身上的着装也从深v的华美神袍变成了奢华低调的黑色西装。 然而邪神毕竟是邪神，上半身基础，下半身就不基础，楼仰雪目光缓缓下移，看到无数猩红触手从他的下半身蔓延出来，只有一根触手踩着油门，其他的触手…… 全都铺在他的身下！！ 楼仰雪被阿斯莫德的空间权能传送过来时，正巧落在了这些触手的正中心。 随着楼仰雪的视线落在这些触手上，触手们如同活过来了一般，开始兴奋地蠕动。 它们钻进了楼仰雪的裤腿，贪婪地攀爬至更深处，楼仰雪原本就被阿斯莫德的新造型震了一下，小腿被吸盘吸附的诡异感觉更是激得他浑身一哆嗦。 “阿斯莫德，你别——”楼仰雪咬牙弯腰，想要伸手去扒伸进裤腿里的触手，没想到就在他弯腰时，又有两根触手冷不防地探进了他的上衣下摆。 楼仰雪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扒了腿上的，又去扒腰上的，结果两处的触手都还没扒下来，大腿上又缠上了新的。 最后，连带着楼仰雪的双手都被触手紧紧捆在了身前。 “阿斯莫德！” “吵什么？不是你让我遵守人类的规则吗？”阿斯莫德一手支着头，一手轻松把控方向盘，恶劣勾唇：“坐车就要系安全带，你看，我已经学会了，伊瑟洛斯，你是不是还应该奖励我呢？”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安全开车，做遵纪守法的好司机[好的] 被捆成猫猫虫的邪恶银渐层：又想吃烤章鱼了怎么办！[彩虹屁] 第97章 奖励个头啊！ 楼仰雪一阵黑线，见挣扎不开，索性停下了动作，不高兴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阿斯莫德斜睨了他一眼：“秘门拍卖行。” 楼仰雪闻言有些诧异：“你偷听我们谈话了？” “我需要偷听吗？”阿斯莫德傲慢道：“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听。” 楼仰雪立即低头，不可置信地望向369号小章鱼。 369号小章鱼无辜躺枪，顿时如遭雷劈，从他兜里惊恐地爬出来，摇头如拨浪鼓，不是我啊！不是我！ 阿斯莫德：“不是这只。” 楼仰雪正想着他身上不是只有一只章鱼吗，就见一只扁扁的章鱼灰溜溜地从他的另一只衣兜里爬出来，一副目光闪烁的心虚模样。 369号一见到它，瞬间就什么都明白过来了，尖啸着扑了过去，挥舞触手左右开弓，抽得这只贼眉鼠眼的章鱼如陀螺般360度旋转！ 楼仰雪本来还有一点无语，看到两只章鱼在他膝盖上互相痛击对方，最终硬生生打成了一团章鱼球，滚到了座位底下，顿时又气又好笑：“好了！你们都别打了……阿斯莫德你不管管吗？” 一手挑起章鱼战争的阿斯莫德口吻随意：“哪只被打死了，我直接吃掉就是。” 楼仰雪：“……” 这或许就是脑子多的弊端了，阿斯莫德无法完全操控所有副脑的想法就算了，小章鱼们也不团结，惹急眼了，互相吞噬也是常态。 对于这种脑子不正常的章鱼，楼仰雪决定要多给阿斯莫德一点宽容度。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在小章鱼们的尖啸声中平心静气道：“既然是去秘门拍卖行，你为什么要打扮得如此……招摇？” 大红骚包跑车加上西装墨镜，楼仰雪难以想象阿斯莫德在离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次秘门拍卖行的举办地点都不同，那扇门会移动。”阿斯莫德脸色不好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一根猩红的触手伸了过来，递了份文件给楼仰雪。 楼仰雪用被触手捆在一起的手费力地打开文件，发现上面记录着秘门拍卖行的历史举办地，可以看到，拍卖行的位置确实一直都在改变。 “你是担心我们太过大张旗鼓地过去，这扇门感知到危险，位置会再次发生移动？”楼仰雪隐约有点明白过来阿斯莫德的用意。 根据楼仰雪这些年的经验，并非每扇门都会固定在一个地点，这些门就像神塔抛在这个世界的船锚，有些船锚是固定的，也有些船锚是可移动的。 秘门拍卖行的门，主要作用是通过秘门拍卖行，向全世界的上层人士出售污染物，从而扩大污染，因此，这扇门必须具有一定的流动性，才能防止那些参会人员被超管局一锅端，影响拍卖会的正常举办。 想明白这点，楼仰雪再看阿斯莫德的离奇装扮，就有点悟了：“你已经选好了蒙混进去的身份？” “我假扮的是一个富豪，而你……”阿斯莫德扭头瞥了楼仰雪一眼，别有深意地弯唇：“新收的男宠，养在外面的情人，正室夫人，你自己选一个身份。” 楼仰雪翻到下一页，看到了关于这三个人的详细资料，不由嘴角一抽，除了当男宠，情人和夫人的身份都要女装…… “为什么不是我当富豪？”楼仰雪忍不住嘀咕道：“我觉得我很有当富豪的演技。” “随便你，”阿斯莫德意味深长：“如果你能接受演一个很丑的富豪的话。” 能有多丑？楼仰雪好奇打开阿斯莫德给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才翻到富豪的照片。 只一眼，楼仰雪就默默合上了资料。 阿斯莫德：“丑吗？” 楼仰雪：“……丑。” 阿斯莫德：“还想当富豪吗？” 楼仰雪：“不当了……” 最终，楼仰雪理智地拿了正室夫人的剧本，因为这种到处都是上层人士的场合，富豪带正室夫人出席才比较合理，演起来也更简单一点……像什么男宠和情人，必定需要时时刻刻地讨好富豪，他又不傻，才不会奖励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听到他最终的选择，那双血红重瞳中难得泄露出一丝惊讶：“我以为你会选男宠。” 在阿斯莫德的印象里，伊瑟洛斯一直是那个骄傲的精灵小王子，祂想过伊瑟洛斯多半会拒绝所有选项，但祂完全没想到，伊瑟洛斯竟然如此容易就接受了女装。 阿斯莫德忍不住多瞥了楼仰雪几眼：“你的骨气呢？” 楼仰雪淡然道：“有骨气干不成大事。” 闻言，阿斯莫德不由面露沉思。 也就是说，伊瑟洛斯现在很没有骨气？ 那为了达成目的，他是不是什么事都能做？ 楼仰雪懒得去猜测章鱼的想法，感到腰腹的位置又被吸盘狠狠吸了一下，忍不住再次用力挣了起来：“说事就说事，你就非得捆着我吗！” 捆就算了，那些触手还总在衣服底下用吸盘吸他，那感觉实在太诡异了，楼仰雪实在忍不了，抬腿对着那些触手又踹又蹬，可它们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还特别热情地加大了力度，仿佛很喜欢被粗暴对待似的。 阿斯莫德收回思绪，威胁地压低声音：“老实一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楼仰雪看着他，故意又踹了身下的触手一脚。 阿斯莫德：“……” 作为惩罚，贴在楼仰雪大腿上的触手，狠狠吸了楼仰雪的腿肉一下。 楼仰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往上弹了一弹，浑身的寒毛立即竖了起来。 “……变态！”楼仰雪眉头蹙起，低骂一声。 阿斯莫德非常不明显地弯了一下唇角。 显眼无比的红色超跑咆哮着穿过空荡荡的郊区公路，于某个瞬间，一道黑色漩涡在公路尽头展开，红色超跑以极快的速度冲入其中。 下一秒，它便出现在了某栋高档别墅的地下车库里，一个漂亮的甩尾，便停进了众多豪车之间。 楼仰雪被触手从座椅上拎了下来，送进了阿斯莫德的怀里，阿斯莫德单手抱着楼仰雪，走进了电梯。 “这是哪？”捆住楼仰雪的触手们终于退去，楼仰雪撑在阿斯莫德的肩头，眯起眼观察电梯里的奢华装潢，略带几分警惕。 “富豪家。”阿斯莫德饶有趣味道：“带你换女装。” 被阿斯莫德借用身份的富豪名为黄天财，能被阿斯莫德看中，黄天财的运气显然衰到了极致。 出了电梯以后，楼仰雪毫不意外地发现，整栋黄家别墅也闹起了鱼灾。 章郎们出没于别墅的各个角落，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开保险箱的开保险箱，丢垃圾的丢垃圾……这栋巨大的别墅因祂们的存在，显得热闹得过分。 楼仰雪有点一言难尽：“你这是准备占领这栋别墅？” 阿斯莫德言辞傲慢：“我乃伟大的深渊之主，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继续跟你龟缩在你那个小破窝里？” 看来阿斯莫德对他的员工宿舍意见很大嘛。 楼仰雪试图跟祂争论一下住员工宿舍的合理性：“怎么能说是小破窝呢？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大的本体，住哪不是住？” 阿斯莫德默然片刻，沉声开口：“你以前当王子的时候，身边有不下五个的侍从，住巨大的宫殿，喝的是精灵女神神像下的祝祷圣水。” 楼仰雪其实都已经快忘记从前在弥萨伦亚的生活了，闻言不由哑然几秒，没想到阿斯莫德记得比他都要清楚。 他停顿了一下，蛮不好意思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穷鬼。”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只精灵愚蠢得很，明明跟自己回深渊就能不再吃苦，偏要没苦硬吃，实在恼人得很。 进了衣帽间，阿斯莫德将楼仰雪往椅子上一放，自己去给楼仰雪找衣服。 楼仰雪坐在椅子上轻咳一声：“其实我可以用道具自己变衣服。” 阿斯莫德拎出一件高开叉黑色旗袍：“那你变这个。” 楼仰雪抱臂：“这个不好打架。” 阿斯莫德遗憾地轻啧一声，又拎出一件银色细闪的深v鱼尾裙。 楼仰雪淡然一瞥：“这个也不好打架，万一打起来，肩带断了……” 阿斯莫德一连换了几条心仪的裙子，通通被楼仰雪以不方便打架否掉，阿斯莫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试图蛊惑楼仰雪：“你是魔法师，又不是近战战士，打什么架？不是站着就行？打架有我就够了。” 楼仰雪新奇不已道：“你不是说不帮我的吗？我哪敢劳烦您动手。” 阿斯莫德噎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我也需要靠进食补充力量，只是跟你暂时合作找门而已，不是帮你。” 楼仰雪故意拖长声音：“哦……暂时合作~” 阿斯莫德感觉自己又被精灵拿捏了，想生气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恨恨地瞪了楼仰雪一眼，终于换了一套中规中矩的礼服。 这次楼仰雪终于欣然接受，用众生伪裳变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礼裙出来。 虽然只是中规中矩的基础款，但由于穿它的人不基础，所以依然呈现出一种非常惹眼的效果。 黑色丝绒披肩优雅大气，收紧的线条勾勒出漂亮的腰线，再往下就是笔直的长腿，洒落在黑色缎面上的细闪如熠熠星光，与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踝产生了强烈的对比色。 与这套长裙配套的，还有一副黑色过肘长手套，美观度加倍。 楼仰雪还没有来得及变鞋，就被阿斯莫德打断了。 阿斯莫德眸光微深，在楼仰雪身前单膝跪下，往一旁伸手，便有两只小章鱼抬了一双黑色细高跟过来，阿斯莫德拿起一只高跟鞋，另一只手握住了裙摆下的白皙脚踝。 楼仰雪脑海里的那根弦像是被猛地拨弄了一下，下意识就要缩腿。 然而阿斯莫德握得很紧，根本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 祂甚至将他的裙摆掀开了一点，露出下面的小腿，果然如祂想象的一般，雪白的肌肤被吸盘吸过，留下了数道引人瞎想的红痕。 那些红痕如点点梅花在雪地盛开，从脚踝往上蔓延，一路蔓延至更深处。 仿佛被这幅场景刺激到，阿斯莫德本就邪气四溢的重瞳剧烈收缩了一瞬，紧接着，祂抬起眼，毫不掩饰眼中的侵略性。 “如果你想要力量，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祂紧紧攥着楼仰雪的脚踝，过于尖利的黑色指甲攀附着雪白的皮肤，宛如锁死猎物致命处的毒蛇。 楼仰雪垂下眼，恰好跟阿斯莫德抬眼看来的目光对上，他躲闪了一下眼神，语气平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你吸收了那么多神格，应该很清楚，那些神格里蕴含的力量，根本没有那么纯粹，”阿斯莫德笃定道：“它们都是黑暗神系的神格，吸收后固然可以增加力量，但也会无可避免地带来负面效果。” “吸收得太多，你迟早也会堕落为跟那些异端差不多的存在。” 楼仰雪沉默须臾，没有否认祂的说法，而是问：“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见精灵似乎有所动摇，阿斯莫德继续循循善诱：“当然，你应该有听说过补魔吧？只要你跟我结合，想要多少魔力，我就能给你补多少魔力。” “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体拥有多么庞大的力量……”阿斯莫德眯起眼：“所以你更应该明白，这并不是亏本的买卖，伊瑟洛斯。” 说了半天，还是想骗他结合。 楼仰雪毫不犹豫：“我拒绝。” “为什么拒绝？你不是很想要力量吗？”阿斯莫德第一次这么有耐心：“你也说过，有骨气干不成大事，既然有更省力的捷径，你为什么不走，你不想更快打倒神塔了吗？” 楼仰雪被问得一时哑然，眉头蹙起，似乎陷入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中。 阿斯莫德不由浑身微热，因为祂知道，楼仰雪真的动摇了。 果然，用楼仰雪最在意的东西引诱他，是正确的做法。 不知何时，猩红的触手试探着再次攀上了楼仰雪的腰腹，像是抓住了一只被陷阱捕获的茫然小鸟。 见精灵没有反应，那些触手猛一用力，将坐在椅子上的精灵拖到了身下，触手环绕在他们的周身，几乎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阿斯莫德撑在楼仰雪上方，重瞳兴奋收缩，几乎变成了针状，祂缓缓俯身，灼热的呼吸拂过精灵漂亮的锁骨，蛊惑地诱哄道：“试试吧，伊瑟洛斯，你会满意的。” 作者有话说： 求偶期章鱼使尽浑身解数勾引邪恶银渐层be like： 阿斯莫德：明明有更省力的捷径，你为什么不走？ 体验过捷径后的雪雪：被骗了！根本并没有那么省力！[彩虹屁] 第98章 （一万一营养液加更） 阿斯莫德一边诱哄着精灵，一边缓缓俯下身，正欲亲吻上精灵丰润的唇瓣，却被楼仰雪抬起的一只手捂住了嘴。 他抿唇道：“阿斯莫德，我承认，你的提议确实非常诱人。” 阿斯莫德紧紧盯着他，闻言，眸中闪过意料之中的得色。 “那你是答应了？” “但是，如果我真的想走捷径，我又何苦离开维兰斯大陆，在神塔拼命闯关，我一百多年前直接答应跟你走，不是更简单快捷吗？”楼仰雪神色有些无奈：“你肯定觉得我的选择很愚蠢，明明可以依靠你的力量渡过难关，明明可以继续当养尊处优的精灵王，为什么我偏要跑到神塔自讨苦吃。” 阿斯莫德忽然没那么急切了，这的确是祂一直想不通的问题，伊瑟洛斯明明那么在意他的子民，维兰斯大陆沦陷后，他难道不想赶紧解决维兰斯大陆的问题，救回所有子民吗？ 为什么要自己去神塔，赌那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 他不怕赌博失败，葬身神塔，连累维兰斯大陆一起灭亡吗？ 阿斯莫德垂眸看着身下的精灵：“你难道不是自讨苦吃吗？” 楼仰雪：“不是自讨苦吃，是这个苦，本就该由我来吃。” “保护我的子民是我的责任，如果你没有出现，我已经跟精灵女神一起葬身于维兰斯大陆……也就是说，死亡，原本就是我们既定的命运。” “但你出现了，你帮我固定住了维兰斯大陆的时间，给了它另一个获得生机的可能，这样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剩下的事，应该交给我自己完成。”楼仰雪轻声道：“如果我失败了，救不回维兰斯大陆，大不了就是回归我们既定的命运。” 阿斯莫德感到不可置信：“你难道能甘心看着你的子民去死？” “我见证过许多世界毁灭于神塔的手中，比起它们，我的世界已经足够幸运，深渊的主人恰好停留在了那里，给了它一个逆转结局的机会，我无法奢求更多了。”楼仰雪声音平静：“我为它拼过命，为它付出过我所拥有的一切，无论它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也无愧无悔。” 阿斯莫德深深拧眉：“可只要你愿意求我，只要一句话，他们都能活着。” “活着，然后永生永世当你的奴隶吗？”楼仰雪摇了摇头，抵住阿斯莫德的胸膛，用力将祂推坐起来：“这样的未来，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未来。” “你总不能替所有人做决定，”阿斯莫德忍不住提出更刁钻的角度：“或许有人愿意这么活着。” “我可以替所有人做决定，”楼仰雪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是弥萨伦亚的王，精灵女神为我加冕，绝不是为了让我带领全部子民，生生世世臣服于一位邪神。” 他答得非常坚定，完全没有半分的惘然和犹豫，仿佛答案早就在他心里重复过千万遍。 阿斯莫德深深望着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一百二十五年时间在楼仰雪身上留下的痕迹。 一百二十五年前的伊瑟洛斯，绝说不出“他可以替所有人做决定”的这种话，他已经从刚执掌大权的青涩，转变为了足够成熟的上位者，既有仁慈心肠，也有果决气魄。 阿斯莫德对这样的转变感到惊讶与新奇。 既然问了，阿斯莫德索性问到底，祂今天一定要弄清楚这只精灵究竟在想什么：“那补魔呢，这完全是你情我愿的事，这种程度的帮助，总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楼仰雪有些苦恼地皱起眉，似是有些为难：“这么说吧，在你之前，其实有的是人想给我提供帮助，我全都没有接受，因为我觉得这种事……应该是需要一点感情作为基础的。” 阿斯莫德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怔道：“感情？” 楼仰雪委婉道：“来点感觉了才能做吧，不然会非常萎，补魔效果肯定也不会好的……你知道的，精灵族本来在这方面就非常不热衷……”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好半天才说话，开口就是一句硬邦邦的话：“那你怎么样才能对我来感觉？” 楼仰雪认真思考片刻：“感觉这种事，非常玄妙。不好说，但肯定得培养一下，我觉得，首先得有灵魂上的共鸣，能理解对方都在想什么，喜欢什么，有志同道合的想法，成为朋友后，然后再更进一步。” 什么共鸣什么朋友的，听不懂，多亲几次嘴不就能培养起来感情了吗？不亲嘴怎么培养？阿斯莫德咬牙道：“我们都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心声了，还不够有共鸣吗？” 楼仰雪打了个响指：“那我考考你，我现在最喜欢吃什么？” 阿斯莫德幽幽瞥他：“烤章鱼腿。” 楼仰雪：“居然……答对了。” 阿斯莫德立即目露得意，祂就知道，楼仰雪一口气吃了二十串烤章鱼腿，不可能不爱吃！ 楼仰雪话锋一转：“但你喜欢吃什么，我却一无所知啊。” 阿斯莫德愣了一下。 “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仅仅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伟大存在，我对你一无所知，”楼仰雪摊手：“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去了解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构成了他这个人。如果他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刻板符号，我有什么理由喜欢上他呢？我完全可以去喜欢另一个刻板符号啊。” 阿斯莫德被楼仰雪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好像确实是这样道理，如果不是从小看着伊瑟洛斯长大，伊瑟洛斯对祂来说，或许就没有那么特殊了。 楼仰雪一边扒下身上的触手，一边对陷入沉思的阿斯莫德说：“同理可得，我希望别人喜欢我，并不是完全因为我的容貌，而是因为看到了我别的闪光点。” “你能明白吗？阿斯莫德。” 很奇怪，虽然是被楼仰雪再次拒绝了，但阿斯莫德却生不出任何的气，反而觉得这样的伊瑟洛斯……似乎更加诱人了。 阿斯莫德身边从不乏献殷勤者，那些人大多都是为祂的地位和力量而来，无趣又千篇一律，少有像伊瑟洛斯这样的精灵，敢拒绝祂一次又一次。 伊瑟洛斯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理想，他与祂接触，并不是为了谋求任何东西。 他是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的精灵。 如果能让这样的精灵完全清醒地爱上自己，臣服在自己的身下……一定会更美味的吧。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该怎么让楼仰雪对祂“来感觉”呢？ …… 从衣帽间出来后，阿斯莫德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楼仰雪已经换回了常服，见距离拍卖会还有一段时间，便进浴室洗了一个澡。 这周他先是特种兵了三天，又在海上飘了三天，最后还在火山打了蛾子，就算时常用清洁咒清洁身体，楼仰雪还是觉得不得劲，便想趁机洗一洗。 他洗澡时监管者会自动开屏蔽模式，监管者66666看不见画面，但能跟楼仰雪说话，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刚刚干了啥，为什么我又被屏蔽了？］ 楼仰雪：“没啥，就是聊了一下人生和理想。” 监管者66666狐疑：［只是聊人生理想的话，我至于被屏蔽吗？］ 楼仰雪尽量委婉：“……用比较容易被屏蔽的姿势聊的。”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真诚道：［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浮想联翩。］ 楼仰雪微笑：“请你住脑，虽然姿势不普通，但内容真的只是普通的聊天。” 监管者66666：[方便透露聊天的内容吗？] 楼仰雪含糊道：“还不是就那样，阿斯莫德不理解我为什么不接受祂的帮助，我给祂解释了一下原因。” [哦……这样啊，那祂现在理解了吗？] “希望祂能理解吧，”楼仰雪轻叹道：“如果祂还没有理解，我也没办法了。” 楼仰雪知道，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他还是很希望阿斯莫德可以理解他的选择，如果无法完全理解，也可以尊重他的选择。 在火山的时候，阿斯莫德就想抓他回深渊，眼看他们就要找到下一扇门了，楼仰雪很担心阿斯莫德会不管不顾地再次抓他回去。 上次楼仰雪是强行关了阿斯莫德回深渊的空间通道，才拖到了主体重新陷入沉睡，但同样的招数不一定会再起作用，这次阿斯莫德有所防备，再想拖延时间就难了。 这也是楼仰雪大费口舌，一定要跟阿斯莫德解释这一通的原因——他希望阿斯莫德能理解他的选择，不要马上抓他回去。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但也总好过什么都不说。 想到阿斯莫德提出的那个荒唐办法，楼仰雪失笑摇头，看得出章鱼是真的急了，宁愿自打脸也要给他提供“帮助”，不过，楼仰雪确实从没考虑过这条捷径。 因为身为精灵的他真的很萎。 楼仰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面，那地方从出生以来就毫无反应，像个装饰品，几乎让楼仰雪怀疑是不是坏掉了。 维兰斯大陆的精灵大多是从母树上诞生的，精灵之间虽然也能生孩子，但少有精灵会这么做。 因为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啊，反正母树上会诞生新精灵，精灵们又是长生种，不谈恋爱不生小孩也没关系。 甚至还有一部分极端的精灵认为结合是肮脏的，是对母树的一种亵渎。 楼仰雪虽然没有那么极端，但也从未想过寻找什么伴侣。 更别说找个像阿斯莫德那样的奇葩大章鱼当伴侣了。 ……不过阿斯莫德的触手是真的很香，说不喜欢是假的。 楼仰雪的思维发散得很快，想着想着就走神了，他用指腹用力抹了一下身上被触手吸盘吸出的红印，看在碳烤触手很好吃的份上，决定原谅那些邪恶触手一分钟。 …… 阿斯莫德坐在沙发上等待精灵洗完澡出来，作沉思状。 原本祂打算吞完秘门拍卖行那扇门的能量，就直接带精灵回到深渊，但经过刚刚的谈话后，祂确实不知道该拿楼仰雪怎么办了。 楼仰雪的执念在神塔，就算强行把他带回深渊，他也不会老实待着，甚至还会厌恶自己，可难道就放任他继续留在这里对抗神塔吗？ 阿斯莫德隐约记得，精灵是一种魔力感知很强，但精神很脆弱的生物，在心理状态极度紧绷的情况下，他们很有可能会产生应激反应，从而导致身体机能的全线崩坏。 虽然楼仰雪的身体目前看来还没这个苗头，但未来呢？ 阿斯莫德怎么想，都觉得应该赶紧把楼仰雪带回深渊，又担心此举会惹毛精灵，加速他们关系的恶化。 难办，太难办了。 就在阿斯莫德阴郁思索时，一只小章鱼卷着楼仰雪的手机爬了过来，将手机往阿斯莫德的方向递了递。 你不行，连谈恋爱都搞不明白，还是发个帖子问问懂行的人吧。 阿斯莫德鄙夷地瞥了手机一眼，冷嗤道：“要我向那些卑微的人类求助？绝无可能！” 小章鱼眼神淡然：上了网，谁知道你是谁？ 阿斯莫德还是不屑：“那些人类能懂什么？我眼睛一闭一睁，睡一觉的功夫，他们就死光了，难道他们懂的东西还能比我多吗？” 小章鱼懒得搭理傲慢的3号，触手在手机屏幕上狂点一顿，转瞬间就发了一个求助帖上去—— 【看上一只精灵，可精灵宁可在外面冒着生命危险流浪，也不肯跟我回家享福，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爱上我并且跟我回家？】 小章鱼特意找了一个用户活跃的平台发帖，因此求助贴刚发上去，就炸出了好几个用户。 外卖真好吃啊（1l）：手上有精灵球吗？普通精灵球捉不住，再上超级球，捕获概率x1.5，高级球捕获概率x2，实在不行，直接上大师球。 美男快到碗里来（2l）：看看精灵。 又要上学了（3l）：爷青回，这个年代还有人玩宝可梦的吗？ 有办法了！小章鱼将手机递向阿斯莫德，快看！ 阿斯莫德抱臂，勉为其难瞥了一眼：“精灵球是什么？空间道具吗？” 小章鱼立即上网搜了一下，发现是某款动漫里的虚拟物品。 小章鱼：“……” 阿斯莫德：“……” 小章鱼无语地回复1l。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1l：不是那种精灵，是很漂亮的精灵，有尖尖的耳朵，长得很美丽。 美男快到碗里来（5l）：看看精灵。 花开富贵（6l）：看看精灵+1。 看到我请喊我去喝水（7l）：楼主给出的条件太笼统了，说得详细一点，网友才能给你帮助啊，不然谁知道精灵不肯跟你回家是不是因为你太丑。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7l：我是一位强大的古老邪神，身份尊贵，长相俊美，拥有一大片领地和臣民，我的优秀毋庸置疑。精灵曾经当过皇帝，后来他国破家亡，去别的地方寻找拯救国家的办法，我主动提过给他提供帮助，但被他拒绝了，我想不通，明明他的国家我动动手指就能拯救，他为什么一定要跑到破地方吃苦。 悲伤蛙的哲学（9l）：冒昧一问，这位强大的古老邪神，您在主动为精灵提供帮助时，有没有提出过什么比较邪恶的条件？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9l：当然，我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他的子民必须供奉我，成为我的信徒，这很正常，任何的交易都是有代价的，这是邪神的行为准则。 悲伤蛙的哲学（11l）：…… 美男快到碗里来（12l）：…… 电子咸鱼（13l）：我服了老兄，你把人家精灵逼得只能自己去寻找拯救国家的办法，还上来问精灵为什么非要在外面流浪，你认真的吗？但凡你当时免费给精灵提供帮助，这会儿孩子都有一堆了。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13l：跟邪神交易哪有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的？这几万年以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电子咸鱼回复默认用户1063589：问题是，你是在追求人家啊，你非要跟你老婆也算得这么清楚吗？那他跟陌生人有啥区别？ 香菜好抽象（16l）：不是，你们是在玩抽象还是编故事啊，还真跟楼主争论上了？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15l：他在外面流浪了一百多年，马上就要到交易结束的最后期限，我说我可以给他免费提供帮助，带他回家治伤，他还是拒绝了，那这又怎么说？ 电子咸鱼（18l）：人家都在外面流浪了一百多年，投入了这么多努力，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拯救国家的办法了，谁要在最后的期限里忽然欠你一个人情啊……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18l：他的敌人很强大，难道就放任他继续在外面找死吗？ 电子咸鱼（20l）：这么担心他，那你这一百多年干啥去了？反正他已经找了一百多年的死，也不差这一天两天吧，孩子死了你知道奶了，汽车撞墙你知道拐了，有屁用。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20l：我帮他守着老家啊，不给他守着，他哪有时间出去找办法？ 开眼看宇宙（22l）：哎呀，别吵了别吵了，兄弟，我看你也不容易，明明也付出了很多，但因为脑子不行，玩不来策略，硬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我懂的，兄弟，我都懂的。 开眼看宇宙（23l）：你如果信我，就听我一句劝，现在，马上，立刻！给精灵提供你能给的所有帮助。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23l：我想逼他跟我回家，所以说过不会给他任何帮助。 开眼看宇宙回复默认用户1063589：哇，那你的嘴是真硬啊！嘴硬倒是没关系，但心一定要软啊，说不给他提供帮助你就真不帮呐？ 默认用户1063589回复25l：我不要面子吗？ 开眼看宇宙回复默认用户1063589：那我问你，你是要面子还是要老婆？ 默认用户1063589（28l）：…… 开眼看宇宙（29l）：再说了，你可以暗戳戳地帮嘛，0人觉得出尔反尔帮老婆渡过难关是没面子的事，感情是不能用交易来衡量的，有时候就是得相互亏欠，才能建立更深的羁绊啊。 开眼看宇宙（30l）：我看你们也有一百多年没见面了，我的建议是你别急着带他回家，先陪他在外面把问题解决了，顺便还能在这个过程中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让他看到你的优秀。 看到这里，阿斯莫德不由陷入了沉思，似乎有点道理？ 开眼看宇宙（31l）：看在老兄你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份上，友情送你一份恋爱口诀吧—— 嘴要硬，心就软。 小事让，大事商。 心要诚，爱要真。 情要热，脑别热。 话少说，事多做。 心意到，不会错。 阿斯莫德刚看完这行“恋爱口诀”，楼仰雪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狐疑地打量着凑在一起的阿斯莫德和小章鱼：“你们拿着我的手机干什么？” 小章鱼略显心虚地退出帖子页面，将发烫的手机交还给了楼仰雪。 楼仰雪翻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可疑痕迹，不由更加疑惑，他盯着阿斯莫德的脸看，然而阿斯莫德面上一派自然，没有表露出跟小章鱼一样的心虚：“随便看看罢了。” 楼仰雪就没有再问，反正问了也问不出结果，他将毛巾随手往椅背上一丢：“我洗好了，我们走吧。” 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章郎们立即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要去够那条毛巾，甚至不惜为此大打出手。 阿斯莫德鄙夷地瞥了那群没骨气的副脑一眼，抱臂起身道：“不是要打架？现在洗了有什么用，等会儿又脏了。” 阿斯莫德身形高大，在楼仰雪面前站起来时，视觉效果就像拔地而起一座山，楼仰雪不得不仰头跟他说话：“不管，能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看来就算在外面流浪了一百多年，伊瑟洛斯爱干净的习惯还是没变，阿斯莫德抬起手，尖利的黑色指甲挑起一缕银白的潮湿发丝：“一百年前没这么短？剪过头发了？”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问题，楼仰雪随口就答了：“剪过了，拖到地上容易被勾住，也容易脏。” 阿斯莫德没有说话，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银发，紧接着，楼仰雪感到一股热流从祂的指尖袭来，裹挟着发丝上的水汽消散。 “走吧。” 看着阿斯莫德的背影，楼仰雪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阿斯莫德会趁机多摸几下，没想到居然没摸。 楼仰雪跟在阿斯莫德身后往外走，一起坐上了一辆豪车，司机仿佛没有发现“先生”和“太太”的变化，恭敬地为他们打开车门，然后坐上了驾驶位。 楼仰雪多看了那个司机一眼：“司机也被小章鱼控制了吗？” 阿斯莫德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死，解决完那扇门就会放他离开。” “那黄天财和他夫人呢？” “也没死。” 楼仰雪就放心了，拿起阿斯莫德给的资料又翻了一遍，两只造型师小章鱼这时卷着梳子发卡等物品爬了过来，兢兢业业地帮楼仰雪盘发做造型。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阿斯莫德默念着所谓的“恋爱口诀”，决定把话敞开说：“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想继续留下对抗神塔，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必须跟你约法三章。” 楼仰雪立即转头看向阿斯莫德，却不见喜色，既有点警惕，又有些怀疑：“真的吗……你又想提出什么附加条件？” “不能让自己受伤，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不能离开我的视野。”阿斯莫德不悦道：“就这三条，违反任意一条，立即抓你回深渊。” 楼仰雪不信：“真的只有这些条件？” 阿斯莫德忍无可忍：“不答应就算了，从这扇门出来以后，马上跟我回深渊！” 虽然不知道阿斯莫德为什么会忽然松口，但楼仰雪还是明智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不要！我答应你就是了。” “我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击败神塔，既然你说可以做到，那我就暂且相信你。”阿斯莫德跟楼仰雪对视，阴沉道：“但你绝对不能做出用生命换取胜利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 楼仰雪的目光跟祂相撞了一瞬，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快速闪避开了视线：“我知道了……” 阿斯莫德危险地眯起眼：“不敢看我，是心虚了吗？” 楼仰雪将目光转回阿斯莫德的脸上，朝祂笑了笑；“不，我只是有点意外，谢谢你，阿斯莫德。” “你最好没打什么不好的主意。”阿斯莫德对精灵的笑容无动于衷，森冷道：“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关在深渊的宫殿里，然后把你吊起来打。” “……”楼仰雪默默将脑袋扭了回来，看似很乖巧地端正坐好。 监管者66666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两人的互动，这才开口问道：［说起来，我好像也不知道你推翻神塔的计划具体是什么。］ 楼仰雪迟疑了一下：“其实我目前需要做的事很简单，只需要收集神格，恢复力量就可以了。等到收集的神格足够多，我就能用这些神格获取神塔的权限，释放所有玩家。” 监管者66666愕然：［这么厉害！？］ “嗯，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神塔有六位主神？”楼仰雪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流落到各个世界的神格，其实很多都是由六大主神的神格衍生而来的，六大主神将它们投放到各个世界，将心怀欲望的本土生物变成污染物，进一步污染全世界。” “打个比方，就比如【混乱与毁灭之神】，祂的神格实际上就来源于六大主神之一的【死亡与杀戮之神】。” “【菌菇与生机之神】，祂的神格则来自六大主神之一的【生命与复苏之神】。” 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所以你离开神塔，就是为了曲线救国！用低配版神格获取神塔权限！］ “对，它们跟六大主神的神格出自同源，所以也能起作用，由于质量没那么好，数量就得跟上去。”楼仰雪叹了口气：“数量越多，获得权限的时间也会相应增多。” ［怪不得你要阿斯莫德搞一百枚神格……话说一百枚神格够用了吗？］ “应该够用了吧，”楼仰雪摸摸下巴：“我拿权限主要是为了释放所有玩家——能有一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监管者66666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拿不到权限，那些玩家都会被神塔撕票吗？］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楼仰雪冷笑：“六个老不死的不讲武德，打不过就用玩家性命要挟我。” 说到这里，楼仰雪沉默了一下：“我本来可以赢的，但是我觉得，我不能将我的胜利建立在这么多人的死亡上，想回家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亿八千万个玩家……既然要回，大家就一起回，谁也别落下。” 监管者66666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格局，这才叫格局啊！ 设身处地，如果它是楼仰雪，要它为了一群陌生的玩家放弃唾手可及的胜利机会，它…… 不行，这确实太难抉择了。 玩家们想回家，可楼仰雪的子民们也在等待楼仰雪回去，但为了救一批人，牺牲另一批人……这也不太对啊。 “所以你懂了吗，我不能跟阿斯莫德回去，除了我的故乡，还有另一批人等待我拯救。”楼仰雪缓缓说：“阿斯莫德固然可以帮我毁掉神塔，但即使是祂，也无法凭一己之力救下所有玩家。” 普通玩家的生死，仅在主神们的一念之间，没有神塔权限，阿斯莫德救不了这么多人。 只有他，才能完成这件事。 监管者66666轻声说：［你过得太苦了。］ 楼仰雪也感慨道：“是啊，有时候真的希望心能更硬一点。” 正当楼仰雪这句话落下时，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身旁飞了过来，落在楼仰雪的膝盖上。 楼仰雪疑惑地打开阿斯莫德丢过来的小袋子，定睛一看，里面装的东西竟然都是神格。 数了数，居然足足有23枚。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阿斯莫德语气冷硬道：“一百枚神格的约定，希望你还没有忘记。” “没忘……亲嘴的约定嘛，记得。”楼仰雪小心地将这些神格收入怀里，心里却有些纳闷，他刚跟监管者66666聊到神格的作用，阿斯莫德就忽然给了他这么多的神格，真是巧合吗？ 阿斯莫德该不会……能听到他跟监管者66666脑内交流的声音吧…… 楼仰雪试探着对监管者66666超大声地说了一句：“阿斯莫德变的蓝色大章鱼——真是太！丑！了！” 阿斯莫德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像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倒是司机忽然踩了一脚刹车，在楼仰雪肩上忙活的小章鱼们全都因惯性飞了出去。 楼仰雪及时用魔法捞住了它们，大概是被吓到了，两只小章鱼全部变成了惨白色。 监管者66666奇怪道：［我知道大章鱼很丑啊，可你说的这么大声干什么？］ 楼仰雪轻咳一声：“没什么，试试阿斯莫德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监管者66666：［哈哈！不会吧，那多恐怖！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片刻后，监管者66666泪流满面：［……那我们以后洗心革面，少蛐蛐大章鱼几句吧？］ 楼仰雪：“好……” 之后的一路，车厢里的气氛凝固得像水泥。 眼看快到秘门拍卖行的举办地，阿斯莫德终于开口：“那扇门非常警觉，等会儿我们进去，在确认能进门之前，最好一点魔力都不要外泄，尽量伪装，不要被拍卖行的人发现异常。” 楼仰雪点头：“嗯嗯！” 接着，楼仰雪利用众生伪裳变换容貌，阿斯莫德则开始进行拟态。 楼仰雪第一次看到阿斯莫德的章鱼拟态全过程，不免盯着多看了两眼。 然后下一秒，阿斯莫德就变成了黄天财的样貌。 跟资料上一样——油里油气，大背头，长相老气的一个中年人。 楼仰雪：“……” 有对比才有差距感，看到黄天财的脸后，楼仰雪瞬间觉得，阿斯莫德简直帅绝人寰，哪怕顶着乌木色的黑皮，也是颇有姿色。 见精灵呆呆地看着自己，阿斯莫德傲然地瞥他：“你有什么话要说？” “失策了，如果我自己顶着这张脸，不就看不到了吗？”楼仰雪失神喃喃道：“虽然会丑到别人，但是丑不到自己啊……” 阿斯莫德：“……” 听到这番对话，两只造型师小章鱼惨白到几近透明，好像有亿点死了。 第99章 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豪车云集。 一辆加长林肯驶了过来，车上下来一对衣着华丽的夫妇，夫人貌美如花，丈夫长得像人。 迎宾人员已经见怪不怪，笑容满面地迎上去，点头哈腰地接下富豪递来的请柬，核实无误后，躬身做出邀请的手势：“黄先生，黄太太，里面请！” 黄太太挽着丈夫的胳膊，优雅地步入大厅。 迎宾人员今天已经见过不少富太太，但不知为何，黄太太给他的感觉特别……他的目光不自觉黏着对方的身影挪动，直至她汇入人群中，再也看不见。 回过神来，他不禁感慨，美人就是美人，明明被帽纱遮住了半张脸，还是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也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那个丑绝人寰的黄先生…… 而此时，进了大厅的“黄太太”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酒店内部的场景。 按照这个人流密度来看，参会人竟然有不少。如果他们全部都是各界的顶尖人员，并且都参加过拍卖会不止一次，那么整个人类上层，恐怕快要被秘门拍卖行出品的污染物蛀空了。 杨钦的朋友纪老板就是一个惨痛案例，从秘门拍卖行拍得一把竖琴后，纪老板就被这把竖琴蛊惑污染，为了得到更多的音乐灵感，他甚至不惜献祭整个餐厅的顾客，换得邪神降临。 如果每个参加秘门拍卖行的人，都买到了类似竖琴这样的污染物，那么凭借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财力，完全能造成大范围的伤亡。 今天必须把这扇门给解决了，楼仰雪心想，不然不知道这扇门还能搞出多大的乱子。 确认完全收敛了全身的魔力后，楼仰雪通过了安检机，安检机没有反应，楼仰雪淡定地从安检人员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奢侈品包包。 阿斯莫德也轻易地过了安检，楼仰雪努力无视祂此刻的脸，动作自然地挽上祂的胳膊，忽然听到阿斯莫德用心声问他：“你的魔力隐藏得很好，怎么做到的？” 楼仰雪没想到阿斯莫德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简单答道：“神塔很多副本都需要隐匿，练出来的，连你也感觉不到我的魔力了吗？” 阿斯莫德：“……嗯。” 就是因为感觉不到，所以才忍不住问出口。 在祂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多少魔法师可以做到彻底隐匿身上的魔法波动，所以，祂原本是打算给楼仰雪套一层空间隔绝魔力波动，帮他通过安检的。 结果根本没用武之地。 阿斯莫德状若随意地询问楼仰雪：“神塔的副本危险不危险？” 楼仰雪也状若淡然地回答：“也就那样吧。” 没死就是不危险，衣角微脏罢了。 阿斯莫德当初那样高高在上地说他根本不可能击败神塔，楼仰雪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想向阿斯莫德证明他不必求人，也可以打败神塔，狠狠打阿斯莫德的脸……放到现在看，其实是一种不太成熟的赌气想法，但这个念头也确实支撑着楼仰雪一路走到现在。 在数次坚持不住，产生放弃念头的时候，楼仰雪只要一想起阿斯莫德那个傲慢的欠揍语气，就硬是一次次地爬了起来。 但这些狼狈的过往，楼仰雪是必不可能跟阿斯莫德说的，阿斯莫德听了，肯定又要说他有福不知道享，偏要跑出去吃苦…… 所以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就是最好的回应方式了。 阿斯莫德却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追问：“也就那样是哪样？” 楼仰雪不太想纠结于这个问题，敷衍回他：“就是杀杀人，做做任务……你一定要在这种情景下跟我聊神塔日常吗？” 阿斯莫德瞥他一眼：“你还会杀人？以前不是打伤一个土匪矮人都要倒赔钱吗？” 楼仰雪太阳穴跳动了几下：“你不会每天都趴在天上看我吧？深渊里没公务要处理？就那么闲吗？” “无聊的时候偶尔看看。”阿斯莫德愉悦道：“每次看你花式被骗，是挺有趣的。” 楼仰雪：“……” 怪不得阿斯莫德那么笃定他打不过神塔，在阿斯莫德眼里，他不会一直都是每次出门游历都会被骗的笨蛋精灵形象吧？ 楼仰雪郁闷地跟阿斯莫德走进拍卖会会场，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一般的拍卖会在正式拍卖前，通常会有预展，让买家可以近距离观察拍品，了解详情，但秘门拍卖行并不走这套流程，它甚至没有提供拍卖图录，到场人员在拍品出现前，甚至根本不知道今天的拍卖会将会出现什么拍品。 可即便如此，秘门拍卖会依旧盛况空前。 阿斯莫德用心声对楼仰雪说：“根据人类那边的情报，拍卖物是现场从门里取出来的。” 楼仰雪沉思，秘门拍卖行为什么不提前预告拍卖品种类，而是现场取拍卖品？ 原因或许很简单，那就是拍卖会能窥探到参会者内心的欲望，然后故意对症下饵。 楼仰雪微微蹙眉：“这么说，秘门拍卖行很可能拥有窥探人心的手段，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穿我们的假身份……” 阿斯莫德轻嗤一声，语气满是不屑：“有我在，谁能看穿我们的真身？” 没过多久，拍卖会正式开始，而作为秘门拍卖行的标志物，“秘门”自然必不可少，随着拍卖师转过身，含笑扯落一块垂挂下来的长长红布，一扇门同时出现在了台上。 那是一扇鎏金的辉煌大门，高约四米，门上遍布繁复的金色花纹，看上去华丽无比——然而就在门的中心位置，竟明晃晃地镶嵌着一颗猩红的眼珠。 此刻，那颗猩红眼珠正处于闭上的状态，上下眼皮闭合，在门上形成一条横着的裂缝，无数红色咒文镌刻在它的眼皮上，带来了一种万分诡谲的观感。 在直视到它的瞬间，在座的所有买家肉眼可见地狂热了起来。 楼仰雪立即断定，这颗眼珠，绝对是一个克系污染物！ 只是不知为何……它看上去似乎有一点点眼熟？ 楼仰雪缓缓收回目光，缓缓扭头，缓缓看向身边的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正死死盯着那颗猩红眼珠，脸色已经黑得堪比锅底烧焦的煤炭。 楼仰雪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一言难尽地问祂：“它该不会……是你的……” 阿斯莫德一拳捣在了扶手上，恨声道：“我杀神塔！” 楼仰雪：“……” 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楼仰雪有些匪夷所思：“真的是你的眼睛？可它怎么会出现在神塔的门上？” 阿斯莫德阴沉地盯着那颗懒洋洋闭上的眼睛：“或许是神塔趁我陷入沉睡时从我身上窃取走的……真是一群卑鄙的小偷！” 楼仰雪的心情顿时更加五味杂陈，怎么说阿斯莫德都是为了帮他固定住时间，才会陷入沉睡，如果神塔真的是趁阿斯莫德沉睡时偷走了祂的眼睛……那他似乎也有一点责任。 楼仰雪的胳膊肘碰了碰阿斯莫德的胳膊：“还能拿回来吗？” “能是能，”阿斯莫德眯起眼：“但它现在被神塔污染了，不一定肯听我的话，回到我身上，我需要抓住它。” 楼仰雪提出疑问：“你有固定时间和长距离传送的能力，抓它应该很简单吧？” 阿斯莫德复杂道：“那是一颗真理之眼，拥有窥探真实的能力，估计我刚有动作，它就会马上发现我的存在……然后带着门一起逃跑。” 楼仰雪：“……” 楼仰雪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秘门拍卖行，他们遇上的最大麻烦，竟然是阿斯莫德的一颗眼睛…… 阿斯莫德也很是不爽，祂才刚跟精灵夸下海口，保证他们不会被门发现，结果下一秒就被自己的眼睛打脸了。 都怪该死的神塔！不仅虐待祂的精灵，还敢偷祂的权柄！ 阿斯莫德狠狠盯着那扇门，怒火快要凝成实质。 大概是察觉到了一丝杀气，嵌在门上的眼睛动弹了一下，懒洋洋地撑开了一丝眼皮。 楼仰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扯了扯祂的袖口，示意祂收敛愤怒，然后用心声问祂：“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你被神塔偷走权柄也有我的责任，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 闻言，阿斯莫德逐渐冷静了下来，祂手指点了点扶手，看向楼仰雪的目光中，莫名透出一丝古怪：“……也不是没有办法。” 楼仰雪忽然生出了一点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阿斯莫德有些促狭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它可能还认得你，如果是你上去，它应该就不会马上逃跑了，反而会邀请你进门。” 楼仰雪：“？？？” 楼仰雪震撼道：“你认真的？” 阿斯莫德若无其事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看到你的，还不是靠真理之眼……在我看到你之前，真理之眼已经先一步看到你了。” “它一直在注视着你。”阿斯莫德用指腹碰了一下楼仰雪的手指，意味深长地鼓励他：“所以，如果是你上去……它会对你很感兴趣的。” “……”楼仰雪不由黑线。 说来说去，不就是让他用美人计的意思？ 不过那颗眼睛都已经被神塔污染了，真的还会对他感兴趣吗？楼仰雪非常怀疑。 楼仰雪轻咳一声：“我可以试试，如果它真的邀请我进门，之后我要怎么做，才能把它从门上抓下来呢？” 阿斯莫德勾了勾他的手指：“这个你不用管，它能移动，主要是靠着门的力量，它本身是移动不了的。只要我们杀空门里的异端，吞完整扇门的力量，它就会从门上自动脱落。” 楼仰雪疑惑：“我们？” “等会儿让一只小章鱼跟你一起上台。”阿斯莫德从容道：“虽然我没法跟你一起进门，但我可以操控任意分裂体，用小章鱼的身体打架，也是一样的。” 听完，楼仰雪不由感慨，分裂体多还真是方便啊！ 就在楼仰雪和阿斯莫德商量如何拿下真理之眼的时候，第一件拍卖品已经开始拍卖了。 那是一棵长寿松盆栽，有半人高，最特殊的是它的针叶，根根分明如冰晶，令整株长寿松看上去如同一个冰雕艺术品。 根据拍卖师介绍，这棵盆栽能够吸收癌症，让人重返青春，拍下后，当场就能见效。 长生不老一直是人类的追求，既然秘门拍卖行敢说能够当场见效，买家们便敢买下试试，因此这个拍品非常热门，几乎所有人都狂热地举了牌。 价格很快飙升到一个恐怖的数值，最终的获得者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身着中山装，步履瞒珊地上了台，几乎是在弯腰触碰到盆栽的瞬间，他肉眼可见地从老人变回了中年人，而晶莹剔透的长寿松也从根部开始变黑。 变回中年人的买家看着自己不再布满皱纹的双手，满脸都是欣喜若狂，台下的买家们看到真实效果，顿时一阵轰动，有人后悔没有竞价到底，拍下这棵长寿松，也有人惊叹秘门拍卖行的神奇，庆幸自己来对了。 阿斯莫德却恶意地用心声对楼仰雪说：“那棵树上其实附有邪咒，等树彻底变黑，就会向他索要报酬，如果得不到相应数量的祭品，树就会杀死他全部的家人。” 楼仰雪淡定道：“神塔的老套路了，以前玩家的道具商城里甚至也有的卖，破解方法是每次使用过后就用净化仪式将它净化回白色，无限卡bug，只要你能一直做净化仪式，就相当于一直能白嫖啦。” 阿斯莫德：“……” “不过我一般不这么用，净化仪式还是太麻烦了，我会把它原地炼化，制作成诅咒类的道具，吸BOSS的生命值供给我自己。”楼仰雪遗憾道：“后来神塔就把这东西下架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种老古董，真是有点怀念啊。”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不爽地闭上了嘴。 现在伊瑟洛斯也是只有见识的精灵了，祂想卖弄一下自己的阅历都做不到，没劲。 有了第一个成功的神奇案例，接下来的拍卖气氛就更火热了。 楼仰雪盯着台上那只闭上的眼睛，询问阿斯莫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随时都可以，”阿斯莫德勾着楼仰雪的手指，漫不经心道：“但我建议你再等等，这扇门说不定还能爆出好东西，杀光里面的异端，可就什么都没了。” 楼仰雪怀疑：“神塔都把老古董拿出来拍卖了，能有什么好东西？” 阿斯莫德忽然邪恶地勾起唇角：“真理之眼可以窥见所有人的欲望——也包括你的。你仔细想想你现在最想要什么，或许真理之眼会为了满足你的愿望，强行从神塔那里薅东西过来。” 楼仰雪：“？？？” 还能这样玩？ 阿斯莫德幽幽道：“它毕竟不是神塔的亲生眼睛，虽然被神塔污染，但依然还有一点自主意识。” 行吧。 楼仰雪仔细想了想，从老古董长寿树的规格来看，真理之眼能薅到的资源似乎仅限于道具商城？ 那么道具商城里有那些他需要的好东西呢？让他想想…… 首先，他要给新收的便宜好大儿小黑球搞点营养土和营养水，培养它长大，培养好了，接下来去生骸菌林，小黑球才能起大作用。 其次，高级补魔药剂也得来一打吧？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大型战斗，没有补魔药剂快速回复魔力，对魔法师来说可是大忌。 还有各种各样的魔药药材和炼器材料，能薅则薅。 到了后面，楼仰雪索性开始许愿了，不知道真理之眼能根据他的欲望搞到多少道具，反正能薅到一点是一点！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强烈欲望，懒洋洋闭合的真理之眼撑开些许，眯着眼朝楼仰雪看来。 被发现了？楼仰雪摸不准真理之眼看到自己会作何反应，于是友好地朝它笑了一下，期望它能爆出自己想要的好东西。 下一瞬，真理之眼突然睁大，血红的重瞳肉眼可见地瞳孔地震。 “下一个拍卖品——”背对着真理之眼的拍卖师毫无所觉，按照流程，他将会回身从门里取出相应的拍卖品。 他像往常一样回身，朝门里伸出手。 “噗——”一样东西忽然飞了出来，砸在了拍卖师的脸上。 拍卖师愕然地揉了揉脸，懵逼地低头看去，看到了……一兜子的高级补魔药剂？ 嗯？补魔药剂？？ 拍卖品里怎么会混进这种东西？ 不都是充满污染的诅咒物品吗？ 满心疑惑的拍卖师正要弯腰去捡这兜补魔药剂，忽然——又是接连几声“噗噗”，那扇巍峨华美的鎏金大门像是抽风了一般，又往外吐出了几件物品。 拍卖师几乎维持不住脸上优雅的笑容，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从门里掉出的“拍卖品”。 这些都是什么啊！几麻袋的土，几箱的水，劈头盖脸地全砸在了他的身上，就在拍卖师以为这就是结束时—— “轰”的一声，小山般的东西如泄洪一般源源不断地从门里淌了出来，不仅将惊叫连连的拍卖师埋在了底下，堆满了整个拍卖台，还一路蔓延到了台下。 一块足球大的圆形秘银从不断堆积的小山上滚了下来，骨碌碌滚到了楼仰雪脚边。 看着如此壮观的场景，楼仰雪：“……” 居然真的一口气给了他这么多东西……真理之眼，被神塔抓走，你也很不爽吧。 作者有话说： 真理之眼：*被迫工作**冷漠眼*这是什么？人类？坑一下。这是什么？人类？坑一下。这是什么？人类？坑一下。 看到精灵后—— 真理之眼：*狂热爆金币*是精灵！还是女装的精灵！宝贝快到我的碗里来[爱心眼][亲亲] 神塔：*得意地笑*库存被清空了？太好了！又有新的世界要被我们占领了！宇宙属于神塔！[好的] 第100章 真理之眼引发的混乱很快辐射至整个拍卖场，不止秘门拍卖行的负责人目瞪口呆，在场的所有买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疑惑且不安地议论了起来。 拍卖行负责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门会突然抽风，这时也不得不站出来安抚人心。 “女士们，先生们，不好意思，我们的秘门出了一点小问题，大家稍安勿躁，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在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将赠送各位一份礼品，以表达我们的歉意……” 负责人额头冒了点汗，嘴上说得从容，私下却不断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示意他们赶紧收起从门里涌出的道具。 就在此时，一道动听的声音响起，穿透整个会场：“我出一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源地，包括负责人和秘门成员。 来闹事的？负责人微微皱眉，看向举牌的那个人，尽量有礼貌地说：“夫人，这些并非正常拍卖品，请您在我们的拍卖会重新开始时，再举牌竞拍，好吗？” 举牌的人仅露出帽纱下的红唇，她微微勾起唇角：“我出一块五。” 负责人脸色微变，眼神示意角落里的超凡者，同时礼貌地朝那位夫人点头示意：“不好意思，夫人，我恐怕要请您出去了。” 真理之眼一直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楼仰雪，闻言，真理之眼瞬间大怒！ 祂还没多看几眼跟祂失散多年的精灵，你们就想把精灵请出去？ 真是岂有此理！ 负责人看着角落里的超凡者朝着闹事者抓去，露出满意的神色，忽然，身后忽然重重一震，紧接着，坐席上的买家们像是看到什么恐怖至极的场景一样，齐齐发出了尖叫声。 看着那些人惊恐的表情，负责人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一道庞大的黑影迎面朝他压下—— 连一道声音都没发出，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被一扇流光溢彩的鎏金大门取代。 鲜红的血液混杂着白白黄黄的浆体，汩汩地从门下淌出，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在某个瞬间，人们齐齐发出了惊恐不已的尖叫。 “门、门动了！！” “门压死人了！” “快跑！快跑！！来人啊！” 整个拍卖场瞬间陷入了一派混乱，买家们再也保持不了优雅的仪态，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出口，为此不惜狼狈地翻过座椅，野蛮推搡挡在面前的人，无所谓是男是女， 文明从他们身上消失了，唯余对活下来的渴望。 在这片巨大的混乱中，只有两个人仍坐在位置上。 楼仰雪征询地看向阿斯莫德，阿斯莫德对他点了点头。 一只小章鱼没入了裙摆，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楼仰雪的小腿上，楼仰雪尽量无视被吸盘吸住皮肤的诡异感觉，起身朝着秘门走去。 晶莹剔透的法杖在他手中浮现，楼仰雪一边往门的方向走去，一边手腕微扬，轻挥了一下法杖。 不知从何刮来了一场大风，将会场里的所有门齐齐合上，仓皇逃离的买家们全都被堵在了门口，一边惊慌大喊，一边用力推搡着这些纹丝不动的门。 但楼仰雪是不可能让他们离开的，谁知道他们参加过几次拍卖？如果他们已经被拍卖品污染，就这么放出去，迟早就酿成一场又一场的惨剧。 所以还是留下他们，让超管局来解决吧……如果超管局能解决的话。 在楼仰雪走向门的过程中，监管者66666终于憋不住，小声开口询问：［不是说不能暴露任何魔力的吗？你怎么忽然用了！］ 楼仰雪这么做，难道不怕门逃跑吗？ 刚刚为了防止自己打断楼仰雪和阿斯莫德讨论战术，监管者66666一直没吭声，但它对目前的情况实在太迷惑了。 门怎么突然吐了一堆道具出来？楼仰雪为什么突然不再隐藏魔力？门为什么没逃跑？门上的那颗眼睛为什么一直盯着楼仰雪瞧？ 对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监管者66666来说，这一切都太抽象了！ 所以监管者66666忍不住问出了口。 面对监管者66666的疑惑，楼仰雪简略解释了一句：“搞错了，门上的眼睛是友军，是神塔趁阿斯莫德陷入沉睡，从祂身上偷走的。” 监管者66666：［？？］ “这颗眼睛现在不听阿斯莫德的话，但它还认识我，说不定愿意跟我走，所以我来试试。” 监管者66666麻木：［……哦，原来是这样。］ 这么看来，大章鱼真的挺喜欢邪恶银渐层的嘛，就连被神塔抓走一百多年的眼睛都还没忘记他。 ［那些道具也是大眼睛故意送你的？］ 楼仰雪蛮不好意思地承认了：“是啊，我许了亿点点愿望。” 监管者66666无语了。 就算是许愿池里的王八，估计都没门上镶嵌的大眼睛灵验吧。 楼仰雪很快站到了门前，仰起头，望向那颗兴奋地盯着自己的真理之眼：“谢谢你送我的礼物，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你愿意，就让我进门吧。” 真理之眼垂下眼，来回扫视了几遍对祂来说格外渺小的精灵，似乎在评估精灵的战力。 几秒后，真理之眼邪恶地弯起了大眼睛。 然后，楼仰雪面前的门吱呀一声，开启了一条裂隙，楼仰雪没有半分犹豫，闪身便挤进了门缝。 见此，监管者66666不由更无语了，神塔让阿斯莫德的眼睛看门，这跟让萨摩耶当看门犬有什么区别？ 神塔偷走阿斯莫德的眼睛的时候，该不会完全不知道祂跟楼仰雪之间的恩怨纠葛吧…… 神塔，你真是作大死啊！ 监管者66666如此感慨了一番，但在楼仰雪进门后，它很快就没心思多想，因为，它终于看清了门里的场景。 那是一个纯黑色的空间，在空间里，漂浮着无数的马赛克，监管者66666不知道那些马赛克代表着什么异端，但只是看到马赛克的密集程度，监管者66666就已经胆战心惊。 我靠！这么多！？ 楼仰雪一个人打得过吗！ 监管者66666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楼仰雪接下来的动作。 楼仰雪打架的风格一直非常干脆利落，在所有异端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刚进门的楼仰雪连一句开场白都没有，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在两秒内展开，爆发出令人无法睁开眼的刺目光芒，数道攻击光束密集如箭雨，离门最近的异端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瞬间湮灭在了光芒当中。 足足过去四秒，门内的异端们才反应过来，防御的防御，攻击的攻击，还有异端似乎认出了楼仰雪，在爆炸和咆哮声的间隙，监管者66666听到隐约的惊恐声音从敌方那边飘来：“是……快上报神塔！！” 异端那边反应过来后，很快回敬了楼仰雪同等密集的攻击，然而五花十色的攻击全都被一层防御魔法全方位遮挡。 祂们根本无法破开楼仰雪的防御，也根本挡不住楼仰雪的攻击魔法。 有异端顶着猛烈的魔法攻势，试图靠潜行强行近身，然而祂刚靠近楼仰雪，就被一根粗壮的猩红触手卷住布满尖刺的身体，另一个根触手呼啸着甩了过来，无视祂身上的尖刺，重重将它拍成了肉泥。 袖珍小章鱼的身体飞速膨胀，很快便膨胀成小山一般高的大章鱼，无数根庞大的触手往各个方向甩出，带着无可匹敌的强悍力量，或拍飞异端，或卷起异端，将它们捏死在触手之间。 由于祂的肉身无比强悍，异端们的攻击落在祂身上，也只能落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其伤害度不亚于蚂蚁噬咬一头大象。 而早在阿斯莫德进行无差别攻击之前，楼仰雪便跃到了大章鱼的头顶，继续保持高强度输出。 爆闪的白色光束与猩红触手如影随形，那些躲过猩红触手碾压的漏网之鱼，下一秒就会被攻击光束收割性命。 不仅如此，楼仰雪还额外给阿斯莫德套了数层增益：移动速度+130%，防御+20%，力量+40%，伤害+25%，强化+20%。 要知道，阿斯莫德本身的数值就已经足够恐怖，再套数层buff，简直一跃成为了无敌的存在。 甚至因为移动速度的增幅，唯一的移动速度过慢的短板也被补足。 阿斯莫德从未感到祂的触手如此轻盈过，仿佛被一键按下了加速键，触手的挥舞速度加快，代表着敌人再也无法及时躲开祂的攻击。 祂只需将数根触手并成一排，重重拍下，就能像挥舞苍蝇拍一般，瞬间拍死密度极大的苍蝇群。 阿斯莫德对这种感觉非常新奇，祂虽然亲手开辟了深渊这个大型卡池，设定了召唤契约的规则，但祂从未亲身体验过跟召唤师一起战斗的感觉。 一是不屑跟弱小的召唤师一起战斗，二是根本没人可以从卡池里召唤出祂。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很少有召唤师的魔力储存能支撑得起这种体量的消耗。 越是细思，阿斯莫德就越是不可思议，别说只是一百二十五年，就算再过一千二百五十年，伊瑟洛斯也不该成长到这种地步。 祂真的只睡了一百二十五年，而不是一万两千五百年吗？ 现在阿斯莫德非常怀疑这件事。 但这并不影响祂觉得这场战斗非常酣畅淋漓。 跟一位强大的召唤师一起战斗，确实是一种极其不错的体验，召唤师给召唤物套的增益简直是一种bug级的存在，阿斯莫德制定召唤法则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现在，祂才忽然发现，召唤法则其实是有bug的。 召唤法则的bug，就是没有设定增幅上限。 这意味着只要召唤师足够强，就能无上限给召唤物套buff。 如果是本身就足够强的召唤物，再套上buff，实力能瞬间飞跃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层级。 就如此刻—— 阿斯莫德的最后一击落下，将最后一个敌人碾压成肉饼。 此刻，他们的周围，只剩下无数的残骸漂浮在黑色虚空当中。 一片死寂，监管者66666呆呆地按停了计时器。 距离楼仰雪进门6分32秒，他们结束了整场战斗，剿灭了不下千余只B级以上的敌人。 他们两个……是绞肉机吗？ 原来楼仰雪说自己以前很厉害，真的不是吹牛啊…… 这是监管者66666脑海里仅剩的念头。 随着供给力量的异端消失，门内的空间也跟着崩塌。 楼仰雪抓紧时间回收异端爆出的神格，大章鱼却在此时用触手在空中划拉了一下，扯开了一道空间漩涡。 楼仰雪回收神格的动作顿住了，目光中瞬间多出了几分警惕。 阿斯莫德该不会要出尔反尔，又动了把他抓回深渊的主意了吧？ 楼仰雪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但大章鱼只是将触手伸进漩涡，在里面翻找了几秒，就很快收回了触手，将什么东西从空间漩涡里卷了出来。 被触手一起扒拉出来的，还有别的东西，楼仰雪来不及细看，因为大章鱼已经将触手上卷的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并用心声催促他：“快喝！” “什么东西？”楼仰雪稀里糊涂地把东西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个装着液体的透明小瓶子。 “生命之水，只能运到这里，没时间了快喝。” 楼仰雪只听到了个名字，就在阿斯莫德的紧迫催促下打开瓶塞，囫囵咽下了瓶中的液体，连个味都没尝出来。 确认楼仰雪喝下生命之水的瞬间，大章鱼便卷着楼仰雪快速闪进了空间通道，再出来时，已经是在门外了。 辉煌的鎏金大门自下而上化作飞灰，失去支撑，门上镶嵌的大眼睛也随之坠落——正好掉进了楼仰雪的怀里。 楼仰雪将真理之眼抱了个满怀，看着猩红大眼睛享受地眯起眼，不由茫然地想，他这算是英雄救眼……吗？ 等等！楼仰雪咂巴了一下嘴，这才反应了过来，转头询问大章鱼：“你刚刚给我喝的是生命之水！？” 阿斯莫德化作人形，无视门口被惊吓到理智清空的买家们，抱臂瞥他：“这个世界是低物质位面，用正常手段很难运进来，只能走神塔的通道偷渡了。” 楼仰雪：“……” 楼仰雪不由有些后悔自己一口闷得太痛快了，那可是传说中的生命之水，一滴难求，而他居然连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阿斯莫德看他一脸遗憾，不屑道：“那种东西找找就有了，宇宙里多的是，你要是想喝，我再去找一盆给你喝。” 还一盆呢，生命之泉哪有这么好找，楼仰雪有些半信半疑，但感受到体内溢出的蓬勃生机和飞速回升的魔力值后，他瞬间管不了这么多了。 不愧是生命之泉，效果就是好！ 楼仰雪问监管者66666：“我现在的生命值有上升吗？” 监管者66666快速给他测了一遍，然后欢天喜地道：［上升了！到45了！而且还在不断上涨！］ 楼仰雪又问：“魔力值呢？” 然而这次，监管者66666过了好几秒都没回答，楼仰雪疑惑地又问了一遍，才听到监管者66666颤颤巍巍道：［一、一百四十万九千八百七十六，也在不断上涨。］ 楼仰雪淡定道：“才一百多万的魔力值而已，我跟六大主神打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巅峰数值是多少吗？” 监管者66666：［……我有点不敢知道。］ 楼仰雪故意说：“你不听，那我就不说了。” 监管者66666是真的不敢知道，于是也真的窝囊到没有追问。 ……能一打六还能全身而退的魔法师，数值多少已经说明不了问题了吧。 不仅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的实力大感震撼，阿斯莫德同样对楼仰雪另眼相看，祂正要询问楼仰雪是怎么给祂叠加的大幅增益，就见楼仰雪抬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下一秒，楼仰雪将眼睛里的隐形镜片取出，换了一副新的上去。 打架是打爽了，眼镜也消耗了六副，几乎平均每分钟消耗一副。 还好Deicide有先见之明，在过去的五十年里给楼仰雪做了六百多副眼镜，用的材料也是顶好的珍稀材料，开机速度打败99%的同款眼镜，不然哪里顶得住楼仰雪这种堪称奢侈的消耗频率。 不过高等级的眼镜数量不多，楼仰雪已经准备省着点用了。 而就在这时，阿斯莫德冷不丁开口：“其实，这颗真理之眼也可以给你用。” 楼仰雪：“？” 楼仰雪低头，看看怀里长相怪诞的大眼珠子，真理之眼在坠落的过程中贴心地缩减了体型，现在祂足有篮球那么大，抱着都有点费劲，怎么看都不像能塞进自己眼眶里的样子。 况且…… 楼仰雪实在有点不忍心说，但其实……真理之眼也有点不太符合他的审美…… 呃，这是能说的吗？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原本躺在他怀里慵懒眯眼的真理之眼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中喷出如有实质的怒火，紧接着，祂赌气地将身一扭，用力从楼仰雪怀里挣脱了出去——然后圆滚滚地一蹦一蹦，愤怒而悲伤地弹走了。 楼仰雪懵了一下，没想到真理之眼竟然连这点微末的念头都能窥探到，不由心虚地追了上去：“真理之眼，你别走，是我错了！我又用我那有失偏颇的审美揣度你的美貌了，你原谅我吧！”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不由陷入沉思。 真的很丑吗？真的吗？ 就在阿斯莫德开始怀疑自己时，楼仰雪已经牢牢怀抱住了不断挣扎的真理之眼，又是认错又是说好话，真理之眼的眼瞳左移右移，就是不肯跟楼仰雪对视。 楼仰雪哄它：“审美都是需要培养的嘛，你知道的，我从小的审美就很单一，你总得给我培养审美的机会吧？我现在已经快要调理好了，真的！” 真理之眼怀疑地斜眼瞄了楼仰雪一眼。 楼仰雪信誓旦旦地指天发誓：“我现在就觉得阿斯莫德很帅，虽然仅限人形，但这难道不是审美上的一种进步吗！” 阿斯莫德耳朵一动？嗯？ 真理之眼将楼仰雪打量了几遍，确认楼仰雪说的是真的，眼中的不满稍减，终于不再挣扎，也肯跟楼仰雪对视了。 楼仰雪继续哄祂：“我不会把你安在我的眼睛上，因为我觉得这有点奇怪，我还是更喜欢能天天抱到你的感觉，瞧这敦实的手感，跟小章鱼完全不一样，弹来弹去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阿斯莫德心想，真是花言巧语，真理之眼看过世间百态，不会连这些甜言蜜语都能信吧？ 下一秒，听到这番话的真理之眼非常感动，光速跟楼仰雪和好了。 阿斯莫德：“……” 真理之眼，你认真的？ 真理之眼如此轻易地就原谅了楼仰雪，让阿斯莫德面子上很过不去——搞得祂好像全身上下都是恋爱脑似的，随便一哄就能轻易将楼仰雪原谅。 阿斯莫德不爽地从楼仰雪身后走过：“走了。” “好。”楼仰雪将真理之眼整个抱在怀里，跟上阿斯莫德的脚步。 堆了一地的道具被楼仰雪收进了空间里，楼仰雪想了想，从身上找出一块钱和五角钱的钢镚，随手往拍卖台上一弹—— 聊表心意。 “叮叮”两声，两枚钢镚落在狼藉的拍卖台上，高速旋转，最后叮当一声，彻底倒在了地上。 …… 直至离开酒店，回到豪车上，监管者66666才结束关于狗血剧情的遐想，迟疑开口：［你留下两枚硬币，会不会让神塔以它们为线索，发现你们的行踪？］ 楼仰雪早就将身上的裙子变回了简单的T恤和长裤，他将真理之眼放在膝盖上，漫不经心道：“我毁了神塔的两扇门，神塔那边再蠢，也该反应过来是我在搞破坏了，所以留不留，结果都是一样的，神塔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想办法解决我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监管者66666有些担忧：［那么祂们会有什么对策呢？］ “多半是派人追杀我，玩家和异端，都有可能。”楼仰雪沉着道：“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还剩三扇门，每扇门都相当于神塔玩家的一个登录点，不赶紧解决，污染点就会变成登录点，要是神塔玩家从门里登录，麻烦就大了。” 监管者66666差点被楼仰雪说的这些话吓死。 ［对、对了，］监管者66666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颤颤巍巍道：[你还没告诉我，最后一扇门在什么地方呢。] 楼仰雪沉默了一下：“你一定要听吗？” 光是知道玩家会从门登陆这个世界，监管者66666都被吓成这样了，要是知道最后一扇门就被【诸天】总部压在底下，不得吓到死机？ 监管者66666从楼仰雪的语气里听出了危险的意味，哽咽了一声：[……我忽然不是很想听了。] 楼仰雪安静片刻，忽然喊了监管者66666一声：“五六。” [怎、怎么了？] “无论是玩家，还是异端，就算他们真的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你也不用怕的。” 楼仰雪垂下眼睫：“我会让一切的悲剧，彻底终结于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真理之眼：是老婆我有救了！[爱心眼] 真理之眼：悲报，老婆眼里的我很丑[裂开] 真理之眼：无所谓，我会溺爱[亲亲] 神塔：谁家的门塌了，哈哈哈哈让我们一起过去嘲笑他。[捂脸偷看] 神塔：rnm，是我家的门塌了！！[愤怒] 100-105 第101章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元硬币，放在眼前打量。 这是一枚非常普通的硬币。 上面没有任何残留的魔力，只有岁月留下的磨损痕迹，以及一些驳杂的气味。 硬币后，是一双幽绿的眼眸。 “拍卖会上，怎么会出现一块钱的硬币？” 拿着硬币的人抬起头，在空气里用力嗅了嗅，然后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他匪夷所思地揩了一下鼻子，喃喃自语道：“这些都是什么味……秘银、泥土、药材、诅咒……这场拍卖会到底卖了多少东西？” 他鼻尖动了一下，循着一元硬币上的驳杂气味，找到了另一枚五角硬币。 “一块五？”他乐了：“意思是买下这扇门吗？好强的嘲讽力。” 这时，一个占卜师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锤了他的肩膀一拳，玩笑道：“嘿，警犬，闻了这么久，发现什么没有？” “都说了不要叫我警犬，我觉醒的特殊血脉是狼人。”蹲在地上的男人不满地站起身，足足高出占卜师半个头：“什么都没发现，毁掉这扇门的人非常谨慎，不仅清理了所有的魔力痕迹，还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那真是怪了，明明是做好事，这位好心人为何不留名啊。”占卜师一边纳闷地嘀咕着，一边拿出水晶球，将手按在水晶球的表面。 感知了片刻，他无奈地睁开眼：“不行，我也占卜不到，对方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命运，凭我的能力，根本捋不清这么密集的命运之线。”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围嘈杂的喧闹声便涌了过来。 “门杀人了！门杀人了！”鬓发凌乱的夫人抓住一个超凡者，神情惊恐：“它就这么高高地跳了起来，然后压在了那个人的脑袋上……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我不要出门，门会压死我，我不要……” 另一名先生则一边狂热低语，一边伸手抠挖自己的眼睛：“眼睛……好大的眼睛……好完美的眼睛……我要把我的眼睛也献给祂！” 两个后勤组成员立即冲了上去，阻止他的自残行为。 那位先生将自己抠得双目流血，却像是感知不到痛似的哈哈大笑：“伟大的章鱼之神，我要追随您！” 两人满脸凝重地对视了一眼，章鱼之神？那又是什么？ 这些从拍卖会上存活下来的买家，超管局肯定要将他们全部带回去，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坏就坏在这些人在社会上的身份非富即贵，有些人自持身份，完全不肯配合他们的调查。 “我是罗天集团的创始者，你敢抓我？懂不懂规矩！你上司是谁，叫他过来见我！” “什么污染，我们就是参加个拍卖会，难不成还犯法了吗？超管局是吧，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但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违法乱纪，你们凭什么抓我！？” 负责跟这些麻烦人物沟通的成员级别不够，被他们的气焰压了一头，被诘问得连连败退。 占卜师和狼人立即上前解围。 “罗先生，刚刚我们的队员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占卜师将一脸愤怒的队员揽到身后，笑容客套：“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是您很可能已经被污染物污染，我们必须检查您身上的污染值，评估您的安全等级，才能释放您，这样说，您能听懂了吗？” 罗先生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眼中露出嫌恶之色，冷哼一声：“你们这个部门真是装神弄鬼，那么我也告诉你，我不管什么污染不污染的，我想走，没人能拦我！” 狼人就受不了这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资本家，龇着牙低吼着冲了上去，吓得罗先生大惊失色，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占卜师装模作样地拉住了狼人，毫无诚意地说了些场面话：“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吓到您了。”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找个有资格跟您谈判的人过来。”占卜师笑眯眯地说：“您看如何？” “早就该这么做了！”罗先生略显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恼怒不已道：“我真是受够了跟你们这些没教养的变异人说话！” 占卜师微笑着拉住还欲冲上去跟罗先生理论的狼人，背过身打了个电话：“喂，是我……对，不肯配合，这边可能需要您出面压一下场……好的。” 挂断电话，占卜师回身对罗先生说：“请您稍等，他大概再过一两分钟就会到。” 一两分钟？开玩笑吗？就算住酒店楼上，坐电梯也不止一两分钟吧，罗先生冷哼一声，认定占卜师在耍自己，甩手便自顾自地朝着门口走去：“没空跟你们浪费时间！” 占卜师笑笑，这次没有拦他。 罗先生以为这些人终于识相了，得意洋洋地走到门口，正要抬步出去，忽然迎面走来一大群人。 罗先生看到为首的领头人，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钟离会长……您，您怎么在这里？” 钟离盛停下脚步，冷冷盯着他，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戳在地上：“我看今天谁敢出这个门！” 正在跟超管局成员争论不休的富豪们见到他，就像被掐住嗓子的鸡，同时噤了声。 钟离盛，全球总商会会长，凡是经商者，都必须经过商会评估，通过评估后才能获取商会授予的资质。 没有资质，银行就会拒绝跟你进行任何资金上的往来，并且会遭遇全方位的封杀和抵制，因此，商会可以说是牢牢把控着他们这些商人的命脉，而身为会长的钟离盛，自然是他们绞尽脑汁都想要巴结的存在。 见着钟离盛，罗先生就知道，这次真的坏菜了，连钟离会长都被惊动，亲自赶来拦截他们，秘门拍卖行这件事的严重程度绝对低不了。 罗先生的嚣张气焰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老实退了回去，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钟离盛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脸色阴沉地瞪着他：“罗宇，罗天集团的创始人，就是你不愿意配合超管局调查？你仰仗的是谁，把他的名字报出来，我改天好好跟他谈谈。” 罗先生顿时汗如雨下：“我……这都是误会，我肯定会好好配合调查的。” 钟离盛沉声道：“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配合超管局调查，我就让他永远地从商会除名，懂吗？” 看着那些富豪战战兢兢的模样，狼人顿时满心舒爽。 呵呵，叫你们以势压人，谁家还没个镇场的大佬了？ 钟离会长出现后，超管局的工作立即变得丝滑了很多，他们对在场的所有人都进行了详细的检测，最终得出的结果令超管局高层心下一沉。 有大半的人都被污染了。 他们大部分都参与了秘门拍卖会不止一次，最远可追溯至30年前，这种污染的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为了防止被超管局发现端倪，秘门拍卖行将污染进程控制得非常缓慢，前期以通过老成员拉人头，发展更多下线为主，等参与拍卖会的成员变多，拍卖行就会通过这些成员，展开大范围的污染物投放。 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秘门拍卖行的活动频率忽然变高，才被超管局发现了它的存在。 可想而知，如果再放任秘门拍卖行继续缓慢地腐蚀人类当中最有权有势的那批人，那么不用等污染物毁灭人类，人类就会被人类自己毁灭。 窥破如此阴毒的计划后，所有人背后都是一阵寒意。 并且，这次在拍卖会上，他们发现的时候也不止这一件。 事关重大，当晚，超管局高层联合超研院、超学院、四大家族、政府高层，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根据独孤家主从海上传回的消息，悲之郎已于今日上午十点钟左右陨落，祂所在的幸福岛随之沉下海面，据悉，幸福岛上同样存在一扇门，连通着一个充满异端的未知空间。” “独孤家主的徒弟沈高台预感此门将开，以身殉门，用他体内的五彩石暂重新封锁了幸福岛的门。” 超研院的院长面露惊愕，忍不住出言打断：“也就是说，五彩石的作用，其实是……关门？” “目前看来，是的。”主讲人沉着回答：“独孤家主汇报情况时曾说过，这样的门，全球还有四扇，秘门拍卖行的门，应当就是剩下的四扇之一。” 政府高层眼中爆发出精光，激动地前倾身体：“一天之内，接连两扇门被毁，有查到是谁干的吗？对方目的性如此之强，会不会是我方人士？” 超管局局长却皱眉摇头：“说不准，独孤家主和百里默言并未提供关于此人的任何消息，只说那是一名神秘人，并且，在秘门拍卖行现场，对方也故意清理了自己的魔力痕迹，显然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的行踪，如果是我方人士，他又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从此人的行动来看，对方应该是站在我们人类方的，”百里家主冷静道：“但各位，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剩下的三扇门究竟在哪，要不要马上拿五彩石去关门，如果它们已经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等独孤家主和百里默言回来后再说吧，已经派人空间能力者去接了，”超管局局长看了眼时间：“应该很快就会到。” 等待这两人的间隙，空气变得焦灼，无论是关于门的噩耗，还是神秘人的出现，都让在座的人感到焦灼，众人纷纷低声交谈了起来，话题几乎都围绕着身份成谜的神秘人。 只有知道真相的莫穹枢龟缩在角落，神色僵硬。 靠靠靠，“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居然真的牛逼至此！单杀悲之郎就算了，还在一天之内搞没了人类一百年都没发现的两扇门，这位大佬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这么大的秘密憋在心里却不能说，好想死啊！ 你们要是知道这位大佬的眼睛甚至是瞎的，不得吓死！！ 啊啊啊大佬单杀悲之郎的眼镜甚至都是他做的呢，这么一想真的好荣幸啊！悲之郎陨落也有他的一小份功劳呢！ 莫穹枢在心中发出巨大的嘶吼，咬住嘴唇，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不发生奇怪的变化。 “穹枢，你怎么了？”超研院院长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这幅表情？” 莫穹枢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我……我就是太担心了，唉，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好在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在此时走进了会议室，吸引了院长的主意，才没有让莫穹枢被接着追问。 作为目击悲之郎陨落，幸福岛沉岛的两个关键证人，两人得到了空前的欢迎。 来不及多闲聊，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分别口述了事情的经过，不过他们全都默契地省略了楼仰雪的存在。 “……在沈高台的记忆里，我看到了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也得知了其他门的存在。” 超管局局长焦急地问：“沈高台有提过其他门的位置吗？” 独孤长风摇摇头，没有说出沈高台已经将门的位置告知Deicide的情报。 伊里安前辈正在毁门，贸然告知人类方门的位置，万一两方撞上，也不过是徒增麻烦。 “但神秘人说，他会尽快毁掉剩余的门。” 司徒家主焦虑道：“可神秘人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他为什么会帮我们？他会不会反过头对付人类，这总得弄清楚吧？” “我想，他应该是友方。”百里默言哑声开口：“因为在五十年前，陆启流就已经预知到了他的到来。”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百里默言的身上：“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会终结一切。” 百里默言豪情万丈地感慨道：“所以你们不必担忧他的立场，因为真正的黎明，很快就要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半晌，有人悄悄问超管局局长：“你们把他带进来前，有检查过他的精神状态吗？san值是好的吗？” 百里默言：“……” 对于神秘人，众人持不同的态度，有人觉得他是个威胁，必须将他找出来控制住，也有人觉得不能激怒他，不如再观望一下，看看对方后续有什么动作。 最终两方达成了一致，决定先找一找对方，如果能找到，再尝试进行友好谈判。 门的位置一时间无法得知，那么他们只能以预防为主，莫穹枢见时机合适，便在这时提出了全球防御塔计划，依靠防御塔形成的能量矩阵，抵御未来有可能的大规模外敌入侵，以尽可能地保护平民、保护他们的家园。 众高层讨论了两个小时，最终一致通过了这个计划。 剩下的三扇门不知何时就会打开，现存的异端也在对人类虎视眈眈，有这样的威胁在前，他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莫穹枢趁热打铁，当着所有高层的面提出：“超研院目前的人手严重不足，我提议，让百里前辈重新回到超研院，担任总工程师！” 忽然中枪的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懵逼过后，下意识推辞道：“我已经被超研院除名多年，哪有资格……” “非常时期，非常处理。”超研院院长温和地看着他：“既然之前你并没有故意毁坏【诸天】，那么超研院就该撤销对你的处罚，我现在代表超研院，重新邀请你加入。” 百里默言：“……” ……倒不是真的不想干活，但他才刚累死累活地从幸福岛漂回来啊，想让牛跑也得给牛吃草吧？能不能让他休息几天再让他上任啊！ 他这一把老骨头…… 最终还是扛不过那股责任感，百里默言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但他感觉自己有亿点死了，不由幽怨地朝莫穹枢那边瞪了一眼。 这小子，就不能私下找他说吗？ 莫穹枢察觉到他的目光，朝百里默言友善地笑了笑。 不愧是老前辈，就是靠谱啊！ …… 会议结束后，钟离盛私下喊住了独孤长风：“独孤家主留步。” 独孤长风回身看向他：“不知钟离家主还有何疑虑？” “是这样的……”钟离盛放低了声音：“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在幸福岛上发现我弟弟钟离寂的踪迹。” “大约一百年前，海上出现了一个不断涌出异端的通道，为了关闭这个通道，我弟弟跟其他家族的最强者组成小队，一起出海……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想来，那个通道，其实就幸福岛上的那扇门吧。”钟离盛苦笑：“你们的消息传回来后，我对比了幸福岛的位置和当年那个通道的坐标，发现它们完全吻合。” 独孤长风微微睁大了眼睛，是这样的吗？！ “可是幸福岛又为何会变成悲之郎的地盘？”钟离盛仿佛想通了什么，闭了闭眼：“悲之郎，悲之郎……是啊，我早该想到的。” 独孤长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说——” 钟离盛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不再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有点湿润：“别说，我们都不要说。” “他是为了关上通道才出海的，他葬身在幸福岛，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他肯定是……被迫踏上了一条错误的路。”钟离盛闭上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让他安息吧。” 独孤长风愣愣地看着钟离盛蹒跚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呼唤了自己的监管者，然后不熟练地登上论坛，按照伊里安给的论坛ID，给“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发送了一条消息：前辈，悲之郎的真实身份……是钟离寂吗？ 没过多久，“触手太多我看不见”回了他一条消息：是，我正想着该如何告诉你，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是钟离家主刚刚猜到的。”独孤长风用一指弹艰难打字：“为什么？” 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最初是为了获取足够的悲伤关门，最终在力量里迷失了初心。 独孤长风失神地看着这行文字，不知该说什么。 钟离寂的出发点是为了人类的安危，他关上了幸福岛的门，也确实阻拦了门里的异端，保护了无数人类……可异化为悲之郎的他，却偏离了本心，一手造成了无数的家破人亡。 他的功过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一个结论概括，这完全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正因如此，楼仰雪才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知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他也没斟酌好究竟该不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不公布，钟离寂将会一直是英雄。 公布了，钟离寂必定会遭受旁人的议论和指责。 但这真的完全都是钟离寂的错吗？也并不见得，然而，失去家人的人很难理智地思考是非对错，杀了人就是杀了人，这是事实。 所以很不好说。 楼仰雪抿了抿唇，打字：如果有空，我把他们的遗物转交给你。 独孤长风艰难找回理智，回复他：暂时不要找我，高层不信任你，准备追踪你的踪迹，然后跟你友好接触，他们已经派人查你了，你要小心。 楼仰雪看到独孤长风发来的这段文字，不由陷入思索。 “明天，我们去6区超管局把工作辞了吧？”楼仰雪对监管者66666认真说：“顺便把这个月的工资也领了。” 监管者66666无语：[……你现在已经有很多积分了吧，想换多少钱就换多少钱，怎么还惦记这点小虾米？] 楼仰雪厚颜道：“不是钱不钱的事，我以前一个朋友说过，做人要有始有终，6区超管局待我不薄，我总得把档案清除干净，免得神塔以后追杀我，查到6区超管局头上吧。” 监管者66666平静地“哦”了一声：[那你精灵还怪好的嘞。] “我的优秀我知道，不必多说。”楼仰雪摸了摸下巴：“今晚人类高层开会了啊，五六，你说高层会处理掉那些被污染的富豪吗？” [我的猜测又没有参考价值。]监管者66666怂恿楼仰雪：[你为何不问问神奇的真理之眼呢？] 楼仰雪：“……”你当它是神奇海螺啊，说问就问。 不过楼仰雪也有心想试试真理之眼的观测范围，于是真的戳了戳躺在自己膝盖上的真理之眼：“伟大的真理之眼，请问人类会处理掉被污染的富豪吗？不是，眨两下眼，是，眨一下眼。” 真理之眼骨碌碌地转动了几圈，眨了一下眼。 真的能看到？楼仰雪来了兴致，继续询问：“那我会被超管局抓到吗？抓不到，眨一下，抓得到，眨两下，如果能抓到，未来几个月能抓到就眨几下眼。” 真理之眼很努力地眯起眼，眼瞳左转右转，最终转成了一个红色蚊香圈。 “这是什么意思？坏掉了吗？”楼仰雪奇怪地晃晃被玩坏的真理之眼。 一旁的阿斯莫德见此坐不住了，生怕精灵误解自己的真理之眼很菜，不得不为真理之眼辩解：“它平时不这样……现在看不到，是因为权柄不全，跟我合体后，就能恢复正常了。” 楼仰雪看向祂，意味深长地挑眉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阿斯莫德有点恼：“是真的。” 楼仰雪努力压唇角：“我没说不信呀。” 阿斯莫德：“……” 此情此景，令监管者66666情不自禁想起了一句经典语录：[宝宝，它今天只是状态不好，你亲亲它就好了……] 楼仰雪：“……” 说真的，有时候真的很想把监管者66666拖出来捶一顿。 作者有话说： 真理之眼：哦？精灵要问我问题了？又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没什么问题可以难倒我！[好的] 邪恶银渐层：真理之眼啊真理之眼，如果小时候的我和长大后的我一起掉进池塘，并且我们都不会游泳，你会先救谁？[彩虹屁] 真理之眼：？？？ 第102章 长久的缄默后，阿斯莫德总算硬邦邦地说了句话：“时间太远的看不到，你可以问它一两天之内会发生的事，还可以问它过去已经发生的事。” 其实楼仰雪已经不打算继续问了，但看到阿斯莫德这幅急于证明自己的模样，楼仰雪很担心自己真的不问，阿斯莫德会更加急眼。 于是他意思意思地又问了真理之眼一个问题：“伟大的真理之眼，我明天能不能顺利拿到我的工资？不能眨两下，能就眨一下。” 总算回到了真理之眼的舒适区，真理之眼立即眨了一下，很快啊。 阿斯莫德却不满意：“太简单了，再问一个难点的。” 楼仰雪：“……” 阿斯莫德，你这又是何苦啊？ 楼仰雪对雄性章鱼的胜负欲大为震撼，但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问题，低头苦思冥想了片刻，最终决定转移话题：“我觉得这样问没意思，又不能发挥出你百分百的实力——不然等你们合体后，我再问个大的？我确实有很多疑难问题找不到人请教呢。” 说着，楼仰雪将怀里的真理之眼往阿斯莫德的方向一递，暗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阿斯莫德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视线落在了真理之眼上。 祂与真理之眼对视一秒后，真理之眼的目光中忽而透出明晃晃的嫌弃与抗拒，紧接着，它在楼仰雪怀里疯狂扭动，用力挣脱了出来，落在地板上蓄力一弹，瞬间飞出去了十米。 “真理之眼，你去哪？”楼仰雪没想到真理之眼会是这么一个避之不及的态度，急忙追了上去，用魔法将到处乱弹的真理之眼重新捕获，不顾真理之眼的挣扎，牢牢将它搂在怀里：“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不高兴了？” 阿斯莫德走了过来，冷冷瞥了眼真理之眼：“它虽然记得我，但它与我之间的联系已经被神塔切断，想要重新建立链接，就得先拔除神塔留在它身上的污染。” 楼仰雪很快明白了过来：“那我们要怎么做？” 阿斯莫德朝楼仰雪伸出手：“给我，眼睛染了脏东西，洗一洗就行了。” 楼仰雪：“？”这么简单粗暴吗？ 真理之眼瞪大眼看着逼近的尖利指甲，仿佛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整只胖乎乎的大眼睛都开始瑟瑟发抖，甚至蓄起了泪花。 看着还怪可怜的。 楼仰雪想了想，将手往回缩了一点，问阿斯莫德：“为什么它这么害怕，你打算怎么洗它？” 阿斯莫德答得冷漠：“灌入我的力量，直到神塔留在它身上的痕迹被完全洗清。” 真理之眼顿时抖得更厉害了，扭身将整颗眼睛都埋在了楼仰雪怀里。 楼仰雪摸摸镌刻在它眼皮上的深红咒文，迟疑片刻，想想还是没忍心：“它毕竟也是你的眼睛，这样做，你自己也会痛的吧。” 阿斯莫德闻言一愣，继而感到了些许新奇，在祂漫长的生命中，曾不知多少次遇到比这还要严重的伤势，楼仰雪却是第一个问祂会不会痛的。 怎么可能会痛，顶多只是有一点点难受而已，算什么大事？ 阿斯莫德正想说不会，就听精灵小声说：“你的眼睛毕竟是因为我才会被神塔窃取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洗……洗得轻一点。” 真理之眼一听，顿时大喜，这正是它想要的！ 为了防止不识趣的主人强行将它抢回去炼化，真理之眼拼命往楼仰雪怀里钻，试图得到更多的怜惜。 阿斯莫德哑然片刻，想说不必，祂根本不怕痛，但话到嘴边，莫名其妙地拐了个弯，变成了：“……随便你。” 精灵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见祂答应，楼仰雪也暗暗舒了一口气，再次向阿斯莫德保证：“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谁让你轻一点了，根本不痛！ 口中的尖牙似乎有点发痒，阿斯莫德磨了磨牙，瞪着楼仰雪片刻，忽然转身走了出去，背影透着一股怒气。 楼仰雪：“？”刚刚不是还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忽然又生气了？ 莫名其妙一章鱼。 楼仰雪摇摇头，抱着真理之眼坐到临时工作台前，先将小黑球从装着清水的瓶子里转移了出来，放进了装满神塔营养土的小花盆里。 营养土的真名其实是高级灵土，富含高浓度灵气，可用来种植灵植作物，很适合给小黑球用。 楼仰雪向真理之眼许愿时，其实只打算要一小桶的量，没想到真理之一下子就给他薅了四大麻袋。 这下楼仰雪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撒着土玩都行，完全不用发愁了。 楼仰雪用食指在灵土上按了个小坑，再将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小黑球放了进去，这小东西一口气喝了大量快乐魔药，这会儿都还没醒。 楼仰雪拿起小喷壶，往小黑球身上优雅地喷了几下调配好比例的营养水——也就是富含灵力的灵泉，至此，大功告成！ 监管者66666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就结束了？］ “不然呢，你还想咋样？”楼仰雪将小花盆放到一旁，将真理之眼放到桌上，一边找工具一边问监管者66666：“你不会还想给它施肥吧？孩子营养不好，一口气喂太多，肯定会烧苗的。” 发现自己毫无种菜常识的监管者66666若无其事道：［哦，那没事了。］ 种好了便宜好大儿，楼仰雪就开始给真理之眼洗眼睛。 楼仰雪使用的方式不像阿斯莫德那样简单粗暴，他准备在真理之眼身上绘制新的咒文，温和地瓦解掉神塔用于控制真理之眼的咒文。 虽然会更耗时一点，但真理之眼能少受一点罪。 楼仰雪一手将真理之眼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支从神塔那里薅来的高级点咒笔，认真看着镌刻在它眼皮上的咒文，口中哄道：“别动哦，马上就好。” 真理之眼在他怀里倒是挺乖的，眯着眼随便他操作，楼仰雪怕它感到疼痛，每勾画几个咒文，都会在它眼皮上轻轻吹一吹，还问它：“这样有好一点吗？痛吗？” 真理之眼难道还能说不好？它简直要被爽爆了好吗！ 真理之眼爽了，在暗处阴暗偷窥的小章鱼们却不爽了。 它们都没有这样的待遇，真理之眼它凭什么！ 就凭它特别会装茶吗？ 就凭它长得特别圆滚滚吗？ 就凭它从神塔给精灵薅了很多东西吗？ 谁还没送过精灵东西了？ 嫉妒令章郎扭曲。 发现自己被嫉妒的目光包围，真理之眼顿时更爽了。 就算它出现得晚又怎么样？只要又争又抢，它就能后来者居上！ 楼仰雪专心致志地在真理之眼上勾画咒文，无心顾及其他，自然并不知道，章鱼和章鱼眼睛之间的战火正在悄然蔓延。 他会如此认真地对待真理之眼，当然不只是因为真理之眼很讨喜，而是因为对阿斯莫德稍怀愧疚。 在真理之眼出现前，楼仰雪并未清晰地意识到，固定时间一百二十五年，对阿斯莫德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跟阿斯莫德交易的那天，他只觉得阿斯莫德的态度非常高高在上，提出的条件也万分可恶，于是他拒绝了阿斯莫德的庇护，执意去亲自寻找拯救维兰斯大陆的方法。 然而直到现在，楼仰雪才骤然惊觉，阿斯莫德使用权柄帮他固定维兰斯大陆的时间，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为了帮他，阿斯莫德沉睡了一百多年，而在这些沉睡的时间里，阿斯莫德连权柄被窃取都无法及时察觉，体内储存的力量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消耗一空。 固定时间，哪能半点代价都不付出？ 所以楼仰雪没法再以敌视的态度对待阿斯莫德。阿斯莫德是深渊的主人，维兰斯大陆并非阿斯莫德的领地，祂确实没有无偿提供帮助的义务。 而楼仰雪扪心自问，到目前为止，他给阿斯莫德的报酬几乎为0，大多都是一些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这么一想，阿斯莫德作为邪神，对他真的还算宽容了。 楼仰雪一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才想尽量弥补一下，能不能起效果先不提，至少得表示出自己的态度。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小时。 眼看清洗进度已经过了大半，真理之眼却忽然不肯继续洗眼睛了，它蔫蔫地半阖起眼皮，似乎困了。 “不舒服了吗？那我们明天再洗。”楼仰雪见真理之眼不肯配合，就没有勉强，刚好他也有点累了，便打算先休息个几小时再继续。 阿斯莫德临时征用了黄天财的名下的一栋别墅，虽然是临时住所，但小章鱼们非常看重生活品质，不仅打扫了别墅的卫生，还贴心地更换了床铺。 楼仰雪觉得不躺都有点对不起小章鱼的一番心意，遂，睡。 小花盆摆在床头，真理之眼放进被窝里，楼仰雪正要躺下，就见黑暗中无数血红的眼睛齐齐亮起，幽怨地看着他。 楼仰雪：“……” 楼仰雪艰难道：“我的床上……真的躺不下这么多的章鱼。” 一双双血红眼睛互相对视，两秒后，一群小章鱼尖啸着殴打成了一团，显然是打算竞争出一个赢家。 “大家都别打了！”楼仰雪一阵头疼，不得不出声制止：“躺得下，都躺得下，谁打架谁出去！” 片刻后。 楼仰雪拉起被子，在挤挤挨挨的章鱼堆中艰难躺下。 楼仰雪本以为这样睡觉会很不舒服，但不知从哪伸来两根Q弹触手，技法娴熟地按揉他的太阳穴，在章鱼技师的高超按摩技法下，楼仰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梦境像是笼上了一层灰色的迷雾，一阵风忽而拂过，拨开了这层迷雾，让楼仰雪窥见了迷雾后的场景。 他看到自己跟一个绿眼睛的狼人擦肩而过，看到长满巨大蘑菇的菌林，看到无数神塔玩家从门里走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恨意。 更远处，是一个黑洞洞的深渊，他坠入其中，然后…… 然后怎么了？ 楼仰雪拼命地想要看清，仿佛察觉到了他强烈的愿望，深渊里的画面忽而拉近，变得无比清晰。 在目睹那个场景的瞬间，楼仰雪瞳孔骤缩，他看到—— 第103章 楼仰雪豁然坐起身。 趴在他胸口的小章鱼随着他的动作，瞬间飞了出去，楼仰雪微微喘息着，直愣愣地看着那只砸进章鱼堆的小章鱼，瞳孔有些失焦。 天色已经大亮，这一觉的时间似乎比楼仰雪预想中的还要更长。 “你似乎看到了很有意思的内容。”低沉优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着一丝兴味。 楼仰雪一点点扭过头，看到坐在床沿的阿斯莫德，像是大白天看到鬼了一样，立即往距离祂更远的地方挪了挪。 “你怎么在这？”问出口的瞬间，楼仰雪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尽量将混沌的思绪从梦里的那个场景脱离出来。 “那个梦……是预知梦？”最终，楼仰雪挤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不是很想看到未来吗？”阿斯莫德挥散床上的小章鱼，露出被压在下面的真理之眼：“怎么样，满意你看到的吗？” 真理之眼眨了眨，骨碌碌滚到楼仰雪的手边，貌似乖巧地蹭了蹭楼仰雪的手背，像是想求一个夸奖。 楼仰雪胡乱摸了几下真理之眼，感觉脑袋乱糟糟的：“可它昨天不是还不能预知那么久以后的未来吗？” 阿斯莫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恨声道：“你昨晚帮它洗清了半数印记，它跟我恢复微弱链接的第一件事，就是偷我的力量帮你预测未来。” 楼仰雪：“……” 真理之眼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怂怂地往楼仰雪怀里蹦。 楼仰雪揽住它，想到预知梦里看到的场景，心情顿时万分复杂。 开什么玩笑？楼仰雪烦躁地抹了一把脸，又捋了几下翘起来的银发，最终不信邪地问：“阿斯莫德，真理之眼看到的未来，真的百分百都会成真吗？” 阿斯莫德不紧不慢道：“那就要看你究竟预见了什么，如果只是穿什么衣服这样的小事，因为你的预见，有可能会随之发生改变，如果是大事件，那么它必然会发生，或许就连你的预见，都是导致它成真的其中一环。” “命运的必然性，是很难轻易打破的，伊瑟洛斯。” 阿斯莫德见楼仰雪目光闪烁，一副不敢跟自己对视的模样，不免更加好奇楼仰雪看到的未来是什么。 于是祂勾起唇角，放缓声音，诱哄受到惊吓的精灵：“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可以给你一些有用的建议。” 楼仰雪立即捕捉到关键字，眯起眼，意思是，阿斯莫德其实并不知道他预知梦的内容？ 楼仰雪瞬间感觉自己又能行了。 “感谢您的好意，但不用了，未来没出现什么坏事。”不知是为了说服阿斯莫德，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楼仰雪加重了语气。 然后他单手抱起了真理之眼，谨慎地挪到另一侧下床。 “没看到坏事，你会被吓成那样？”阿斯莫德当然是不肯相信的，一路跟着他进了洗手间，斜靠在门上，看着楼仰雪臭着脸对着镜子打理头发，饶有趣味道：“不要嘴硬了，趁现在还有转圜的机会，赶紧告诉我，或许还能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 楼仰雪没吭声，心想，真告诉了你，那才叫没有转圜的余地。 “您不是无所不知的命运窥视者吗？”楼仰雪敷衍道：“我相信，不用我的提醒，您也能自己发现真相的。” 阿斯莫德还真的来劲了，非要猜出他的梦不可：“那就让我猜猜，能让你如此惊慌失措的存在，除了你的子民……就是我了，你很慌张，但你的慌张里并没有对子民的担忧，反而在看到我时，你下意识地躲避了，那就说明，给你造成困扰的存在，是我。” 楼仰雪无语。 平时不开窍，非要在这种时候洞察力蹭蹭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脸红了，”阿斯莫德仔细端详几秒，笃定道：“耳朵也红了。” 一道灵光猛然闪过，阿斯莫德唇角的笑容忽然加深，步步紧逼：“你看到的，该不会是……我们结合的画面吧？” 楼仰雪被逼问得有点恼怒，抵住靠近的阿斯莫德，想要将祂推远一点：“没有的事！” 阿斯莫德沉重得像一座山，被楼仰雪推了一下，连身形都没晃动分毫，严实地堵住了楼仰雪的去路。 祂垂下视线，眸色暗沉地盯着楼仰雪：“我早就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伊瑟洛斯，你为什么总是想要逃避？” 楼仰雪冷笑：“这么说的话，如果命运告诉你，你未来会跟【广告与快递之神】结婚，你也会欣然接受咯？”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被他气笑了：“伊瑟洛斯，你不能这样偷换概念。” 楼仰雪认真道：“你看，每个人对未来的接受度完全不同，你能接受，是因为你看到的未来契合了你的心意，但对我来说，那很难接受。” “有什么难接受的？”阿斯莫德忍不住震声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甚至都还没出生，命运告诉我未来会跟一只性格样貌都不知道的精灵结婚，我不是也接受了吗！” 楼仰雪：“……” “命运的指引是不会出错的。”阿斯莫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最后冷酷总结：“等解决了神塔，你就乖乖跟我回深渊结婚，这事没得商量。” 好半晌，楼仰雪才挤出一句话来反驳阿斯莫德的恋爱观：“命运让你跟谁结婚你就跟谁结婚，这完全是包办婚姻……” 阿斯莫德沉着脸跟他对视：“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自由恋爱？” 自由恋爱？楼仰雪匪夷所思地指着自己：“跟我吗？”这就叫自由恋爱了？这章鱼是开玩笑的吧？哪里恋爱了？ “否则早把你抓回去关起来，”阿斯莫德用训斥的语气细数他的七宗罪：“一点也不听话，顽固得像矮人，狡猾得像哥布林，哪里危险往哪跑，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一身反骨……” 楼仰雪马上被激起了一身反骨，轻哼道：“那你别喜欢我。” 说罢，一闪身就出现在了阿斯莫德的身后，自顾自地朝着床头走去。 小黑球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自己被戳了戳，紧接着，一道动听的声音唤醒了它：“小黑球，醒醒。” 小黑球困蔫蔫地醒来，第一感觉就是浑身上下特别舒服，再也没有那种饥饿的感觉。 它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情，等它睁开眼，看到面前的银发大美人，才确认那些记忆并不是梦。 它高兴地喊道：“妈妈！妈妈！今天的你也好美丽！” 楼仰雪：“……”孩子虽然认错了妈，但嘴挺甜。 犹豫片刻，楼仰雪决定告诉小黑球真相：“小黑球，其实……我并不是你妈妈。” 小黑球刚从小花盆的泥坑里弹出来，抖落身上的泥土，就听到这句话，不由呆住了。 下一秒，它眼睛里迅速凝聚出泪花，声音也变得颤抖哽咽：“妈妈，你在骗我对不对，如果你不是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来救我呢，你就是我妈妈！妈妈，我会乖的，你别不要我……” 监管者66666也觉得孩子挺可怜的，劝道：［孩子它亲爹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不你就暂时当一下它妈妈吧，等孩子长大懂事了再说出真相，也不迟啊。］ 楼仰雪有点为难，原本他去悲之郎那里抢王孢，就是为了用王孢对付【菌菇与生机之神】，没想到计划有变，王孢竟然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现在的王孢完全就是一个白纸般的孩子，楼仰雪实在有点不忍心欺骗它。 现在楼仰雪实力恢复了一些，就算正面硬刚【菌菇与生机之神】也绰绰有余，如果是之前需要利用王孢轻松过关的情况，那么他或许会骗王孢，但现在，并没有这个必要。 但看着小黑球一副泫然欲泣的惊恐模样，楼仰雪又想到，小黑球刚跟自己认识多年的小伙伴楚星分开，现在还来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身边连一个能给它足够安全感的人都没有，它该会有多无助。 都是离家流浪过的人，楼仰雪很能共情小黑球此刻的感受，正因为能共情，他才更不忍心。 算了，算了，就照着监管者66666说的，等小黑球重新建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联系，懂事了，再跟它说明它的真实身份吧。 反正都这样了，楼仰雪必不可能把小黑球交回给【菌菇与生机之神】养的，以后肯定会继续把它带在身边，直到帮它找到一个好去处。 “我刚刚是骗你的，我不是你妈妈，因为……我是你爸爸。”楼仰雪用指腹蹭蹭湿漉漉的小黑球，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叫爸爸。” 闻言，小黑球果然止住了哭泣，疑惑道：“可是楚星说，妈妈最温柔最好看啊。” “爸爸也一样好看。”楼仰雪耐心教导它：“叫爸爸。” 小黑球疑惑，但小黑球乖巧：“爸爸！” 楼仰雪爽了。 这时，阿斯莫德走了过来，瞥了一眼花盆里的小黑球，目露嫌弃：“你上哪给我整出了一个儿子。” 小黑球看到祂，眼前顿时一亮：“妈妈，那个叔叔长得跟我一样黑呢，他一定就是我的爸爸吧！” 话音落下，阿斯莫德的脸变得更黑了，楼仰雪则一边憋笑，一边将小黑球罩在自己的手心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被遗忘在洗手间的真理之眼这时也蹦蹦跳跳地弹了出来，大眼睛幽幽盯着自己的好大儿。 楼仰雪原本担心小黑去看到真理之眼会害怕，没想到小黑球透过楼仰雪的指缝看到真理之眼后，反而更加兴奋了：“这个才是我爸爸！妈妈，爸爸长得跟我好像啊！” “……像吗？”楼仰雪松开手指，托着小黑球凑近真理之眼，跟真理之眼比对了一下，迟疑道：“明明一点也不像吧？” 小黑球才不管那么多，它已经认定同样圆滚滚黑漆漆并且长眼睛的真理之眼是它爸爸了，于是它从楼仰雪的手心蹦到了真理之眼上，快乐地蹦蹦跳跳：“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只长了一只眼睛，你的另一只眼睛是被黑猫警长打掉了吗？” 真理之眼眼瞳上移，郁闷地看着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小不点。 楼仰雪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小黑球你别问它了，它不会说话。” 小黑球不由怜悯道：“原来是哑巴爸爸呀……” 阿斯莫德忍无可忍：“你今天不是要去辞职？还不出发？” 楼仰雪一边笑一边换衣服：“马上。” …… 去超管局的路上，楼仰雪悉心叮嘱小黑球：“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千万不要乱跑哦，如果被坏人抓走，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小黑球害怕道：“好的妈妈，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楼仰雪想了想，以防万一，还是叮嘱了一句：“我虽然是你……妈妈，但你其实是在一个叫【菌菇与生机之神】的大蘑菇身边诞生的，【菌菇与生机之神】是很坏的蘑菇，祂很怕你继承祂的财产，所以一直想找到你，把你杀掉，如果你见到祂，千万不要相信祂的话。” 小黑球不懂什么继承财产，但既然妈妈这么说，那就一定有妈妈的道理，它认真道：“好！我一定不相信大蘑菇的话！” 楼仰雪欣慰道：“我们小黑球真是乖宝宝，等以后有机会，我就带你回我的故乡，那里才是真正的富饶之地，这里的土地灵气稀薄，跟我们家根本没法比。” 小黑球顿时憧憬道：“妈妈，我们家在哪里呀？” “在弥萨伦亚，”楼仰雪给它描绘美好的前景：“去了那里，你就是弥萨伦亚的太子了！” “我是太子！好耶！”小黑球不明觉厉，只觉得太子好像是很厉害的人物，于是非常开心。 楼仰雪往花盆里喷了点营养水：“等会儿我要去办点事，小黑球，你是要跟我一起去，还是跟这位……叔叔在一起？ 小黑球偷瞄了一眼旁边气场强大的黑脸爸爸，有点发怵，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楼仰雪同去。 ＊ 不久后，楼仰雪出现在了6 区超管局的门口。 因为他提前跟周岩说了离职的事，周岩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活像是迎接什么危险人物。 楼仰雪好笑地走了过去，正要跟周岩打招呼，就见周岩口鼻和耳朵里都淌出了鲜血。 楼仰雪：“……” 周岩闭了闭眼，苦笑：“我听不见了，等我一会儿，我要先去老杨那里治疗一下。” 危险预知虽然好用，但有些时候，周岩又希望它别那么好用。 这一趟回来，楼仰雪显然更强了。 周岩虽然不清楚他在离开的一周里干了什么大事，但也本能地知道，这样的危险人物，确实不能再留在6区超管局了。 正如齐颂禅所说，他们这座小庙放不下这样的大神，不早点请走，迟早会被冲塌。 因此周岩半点都没耽搁，在收到楼仰雪再次提出的离职申请后，他立即同意了。 今天楼仰雪没拿导盲杖，而是戴了一副眼镜，周岩能认出这是超研院的产物，但等级究竟多高，他竟完全看不出来。 这家伙……现在连演都不演了吗？ 周岩忍住了深究的欲望，带楼仰雪去了后勤组，找到了杨钦。 杨钦见着突然回来的楼仰雪，也很是惊讶，一边给周岩治疗，一边问他：“你不是跟玄徵一起去执行秘密任务了吗？任务结束了？” “嗯，结束了。”楼仰雪没有多说任务的内容，问：“今天领导齐吗？” “我已经找人签好了。”周岩拿出楼仰雪的离职单，上面空缺的几个签名栏已经被补全：“你直接去财务部结工资就行。” 楼仰雪接过离职单，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周队。” 周岩真是一口气叹不尽心酸，抽抽嘴角：“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楼仰雪笑笑，指着自己的眼镜：“现在我眼睛也能看到了，准备去森林逛逛，看看之前没有看过的好风景。” “挺好的挺好的，”杨钦乐呵呵道：“有空回来聚个餐，我请你吃饭。” “好啊。” 楼仰雪走出杨钦的办公室，后勤部的同事们又去出外勤了，工作间里空空荡荡。 楼仰雪来到自己的工位前，他多日没回来，工位仍然干干净净，一层灰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谁打扫的。 楼仰雪盯着工位看了几秒，收走了工位上写着他名字的铭牌。 可惜，已经来不及跟同事们告别了。 楼仰雪去了财务部，在那里顺利领到了自己的工资，而后潜入了6区超管局的档案室，在电脑上插入了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U盘，从超管局的系统上，永久删除了他留下的痕迹。 U盘是Deicide给他的，拥有管理员权限，楼仰雪不仅删除了自己在6区超管局的所有档案，还删除了监控里所有有关自己的影像。 做完这一切，楼仰雪便离开了超管局。 就在他来到超管局的门口时，迎面走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人一个拥有绿色银眸，另一个身着黑袍，手握占卜水晶，他们都没看到用魔法隐匿了身形的楼仰雪，脚步匆匆地往里走去。 楼仰雪跟绿眼睛的狼人擦肩而过，走出了超管局的大门。 快走到大厅的狼人如有所感，回头望去，只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银色残影。 “警犬，你看什么呢？”占卜师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说不清楚，”狼人动了动鼻子，迟疑道：“就是感觉……刚刚好像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过去了。” “哈哈，你这是杯弓蛇影了吧，”占卜师笑道：“神秘人只是来过6区而已，又不代表他现在就在这里，快走，我们把监控查一遍，看看那位卖菜的大婶究竟给谁找过钱。” 狼人只得收起疑虑，跟着占卜师走进大厅。 秘门拍卖会现场留下的线索太少，他们只能从疑似神秘人留下的一块五入手。 恰好，占卜师有一项能力，叫做【因果线】，他虽然无法通过硬币看到神秘人的信息，但他能追溯因果，看到上一位硬币持有者的信息。 而上一位硬币持有者，正是6区春华街一个卖菜大婶，只要他们能找出有哪些可疑人士光临过大婶的摊子，就能间接获得神秘人的信息。 “不过，那位神秘人还挺有生活情趣的。”翻查监控的时候，占卜师情不自禁道：“这么强，都能辟谷了吧，他还去买小青菜……” 狼人道：“说不定他爱吃青菜。” “他还拿钱买菜，怪遵纪守法的嘞。” …… 距离他们两公里的一辆豪车上，遵纪守法的某人认真向他的监管者提议：“要不在出发打蘑菇之前，我们先去把爱送快递的小蜜蜂解决了吧？” 今天【广告与快递之神】又在6区传送阵上给楼仰雪安排了陷阱，楼仰雪感到有点苦恼，本来他还想留着祂迟点再杀的，但【广告与快递之神】一直跳出来刷存在感，那就不能怪他辣手摧蜂了。 监管者66666：［……你高兴就好，反正你现在打谁都是顺手的事。］ 监管者66666都没想到，才过去多久，楼仰雪就从小卡拉米一跃变成能单杀【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存在。 想当年他们在天府公寓第一次提起【广告与快递之神】的时候，楼仰雪的态度还比较尊敬，这会儿却一口一个小蜜蜂，别提多傲慢了，这就是实力带给邪恶银渐层的自信吗？ “还是早点搞定传送阵吧。”楼仰雪想起了预知梦里的画面，可以确定的是，玩家在未来必定会降临这个世界，无论他们是为了追杀自己，还是为了其他的任务，彻底掌控全球传送阵，对楼仰雪来说，都百利而无一害。 如果玩家是为追杀楼仰雪而来，那么拥有全球传送阵的楼仰雪就能在全球范围内游走，不仅能有效避开神塔玩家的围剿，还能大大增加机动性，打各区神塔玩家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楼仰雪思考一番，愉快决定，先搞定【广告与快递之神】，然后继承祂的遗产，彻底拥有全球传送阵的所有权。 “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阿斯莫德在旁边不悦道：“你想进行远距离传送，找我不就行了。” “您不是说不帮我吗？我不想办点事都要求人。”楼仰雪礼貌假笑：“还有，您可以别再偷听我跟五六的对话吗？” 阿斯莫德傲慢道：“我拥有不止一颗的真理之眼，不想听也能听到。” 楼仰雪倒抽一口冷气，捂嘴惊讶道：“原来您拥有不止一颗的真理之眼，在哪里，方便我瞻仰一下吗？” 呵，现在知道祂的强大之处了吧，阿斯莫德心中暗爽，嘴上矜傲道：“本体能看到。” 楼仰雪立即改口，懒洋洋靠回了座椅上：“这么恐怖啊，那我不看了。”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 气死了，为什么命运给祂安排了这么一个坏精灵当伴侣，故意用来气祂的吗！ 小黑球从楼仰雪兜里弹了出来，看了看阿斯莫德，又看了看楼仰雪，无比纯真道：“妈妈，爸爸的脸比我还黑耶！” 阿斯莫德：“……” 命运确实待祂不薄，还附赠了祂一个逆子。 阿斯莫德一路暴怒到了6区快递点门口，下了车后，身上仍散发着如有实质的冷气。 监管者66666顶风作案，继续跟楼仰雪说悄悄话：［现在怎么搞，咱们从哪进死速达公司的总部？能走传送阵吗？］ 楼仰雪思考道：“小蜜蜂肯定单方面把死速达总部的传送阵封死了，我先试试能不能走传送阵，不能走，我再另想办法。” “对了！”楼仰雪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道：“为了防止【广告与快递之神】秽土转生，我们先在各区快递点给祂布置一点小陷阱吧！” 监管者66666提前为【广告与快递之神】点了根蜡。 你说你，他要用传送阵就让他用呗，非要布置陷阱招惹他干嘛，活着难道不好吗？ 作者有话说： 周岩：家人们谁懂啊，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我的耳朵有救啦！[彩虹屁] 广告与快递之神：我没救了[裂开] 第104章 这天，【广告与快递之神】一大早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祂不知道那种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总之，当它得知悲之郎骤然陨落，秘门拍卖行也在同一天被捣毁后，那种危险感就像如影随形的死神，牢牢攥住了祂的心神。 祂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敌人中出现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存在。 占领祂名下快递网点，并嫁祸给【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人，跟摧毁秘门拍卖行，杀死悲之郎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会是祂吗？ 一想到这里，【广告与快递之神】就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祂相信神格带给自己的直觉，因此祂毫不犹豫，立即全线关停了物流系统，暂停所有交易，收回了所有分散到经理身上的神格碎片，其他拥有神格碎片的蜂使，祂也一并将它们召回到了总部，并且勒令它们无命令不得外出。 并且，为了以防万一，【广告与快递之神】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摧毁了总部的传送阵法，封死了敌人通过传送阵直达总部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广告与快递之神】犹嫌不够，祂不能只防守，祂还要进攻，祂要彻底杀死那个敌人，否则死亡的阴影将会一直笼罩在祂的头顶。 早年为了拉动业务，【广告与快递之神】与很多异端建立了交易关系，不仅极大程度地扩大了祂的人脉范围，死速达公司也因此得以在各个沦陷地里打广告、赚取广告费。 现在情况紧急，也到了该使用人脉的时候了…… 几乎是【广告与快递之神】刚做好布置后没多久，整座总部蜂巢便猛然开始震摇。 【广告与快递之神】大骇，最不妙的那个预感似乎成了真，祂急忙孵化出一个工蜂，令它爬出核心蜂巢，去看外面发生的事情。 工蜂的眼睛连接着祂的眼睛，随着工蜂爬到外面，祂很快看清了当下的情况。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黑魔法师，他的面容隐没在黑绸之下，让人根本看不清晰。 他一手握着黑色法杖，另一只手托着一个不断摇摆的魔法罗盘，无视蜂使们的攻击，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 看不清等级，看不清san值，看不清魔力储备量……他究竟是谁！ 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轻轻一笑，仿佛察觉到了祂惊惧的窥视，柔声道：“没用的，以为把总部的传送阵炸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用傀儡虫控制祂的经理，一夜之间就让祂损失惨重的卑鄙敌人！ 【广告与快递之神】目眦欲裂地死死盯着那个黑魔法师，双目几欲喷火！ 祂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快递公司，居然被这种人轻飘飘地毁掉了！祂的心血，祂的宏图伟业，全都毁之一旦。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在祂的命令下，蜂使们的攻击瞬间更加疯狂。 而黑魔法师不闪不避，攻击落在他身上，就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任凭蜂使如何攻击，都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在自杀式的围攻当中，黑魔法师不紧不慢地将魔法罗盘悬于手心，然后伸出手，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砰砰砰砰砰——” 同一瞬间，围绕在他周围的蜂使全部爆开了脑袋，腥臭的暗红血液爆了一地，却没沾染到黑魔法师分毫。 几枚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神格碎片从蜂使的尸体碎片中飞了出来，落到了黑魔法师的手心里。 【广告与快递之神】看得一清二楚，那几枚神格碎片全部融入了黑魔法师的手心。 这个黑魔法师，居然能吞噬神格碎片！？ 【广告与快递之神】骇然无比，祂很快就想到，以前那些经理的神格碎片，会不会也被黑魔法师吞噬了？ 如果黑魔法师吞噬的神格碎片比例超过了祂，那么蜂巢的绝对掌控权就会落到黑魔法师手上……不！不行！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想通其中的关窍后，祂哪敢再放蜂使过去给黑魔法师送神格碎片，立即命令所有蜂使撤回蜂巢内部躲避。 楼仰雪一见蜂使回撤，就知道【广告与快递之神】已经开始防备他吞噬神格的能力。 但楼仰雪都已经打到了祂的老巢，当然是奔着吞噬所有神格碎片，占据整个死速达公司的目的来的，见蜂使回撤，他二话不说，直接收割了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人头。 然而，仍有几个落网之鱼趁乱逃进了死速达公司内部的蜂巢结构中，楼仰雪没管那些虾兵蟹将，托起罗盘，用追踪阵法寻找【广告与快递之神】的所在地。 现在他已经吞噬了大约40.3％的神格碎片，只需再吞噬超过9.7％的神格碎片，就能获得蜂巢和蜂使的实际控制权。 有句老话说得好，擒贼先请王，比起浪费时间追踪仅携带少量神格碎片的蜂使，当然是直接干掉【广告与快递之神】本尊更有性价比。 除楼仰雪外，只有【广告与快递之神】拥有占比最高的神格碎片，正因这一层联系，楼仰雪才得以在无法走传送法阵的情况下，通过追踪阵法找到死速达公司，并且堂而皇之地走大门进来。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死速达公司排名第二的大股东，自然不可能连这点排面都没有。 楼仰雪按照追踪阵法的指引，笔直地走向一个方向，遇到挡路的蜂巢形房间，便简单粗暴地用黑魔法直接轰开。 使用黑魔法时，由于黑暗属性带来的影响，楼仰雪总是会比平时还要暴躁一些。 正如此刻，他已经不耐烦在迷宫一般的建筑里跟【广告与快递之神】玩躲猫猫的游戏，他的前进路线上，炸开的蜂巢不计其数。 巨大的声势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共同营造出一种非常恐怖的效果。 向来都是【广告与快递之神】给别人带来惊吓，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轮到祂躲在某个空间里，听着逼近的声音心生恐怖。 战，还是逃？ 祂预估了一下自己跟对方的战力，最终明智地选择了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广告与快递之神】当机立断，缩小无比庞大的本体，欲冲向提前安排好的紧急逃生通道。 可下一秒—— 一道黑色的魔法光芒破空而来，骤然穿透了祂的腹部。 怎么会……明明刚刚的声音距离祂还有一段距离…… 【广告与快递之神】在极致的愕然中倒下，在祂的不远处，黑袍魔法师唇角微弯，施施然走了过来，低头看着祂：“抓住你了。” 【你……】祂嗬嗬地发出嘶鸣，想要质问不速之客的身份，然而祂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另一道黑魔法就贯穿了祂的头部。 “抱歉，急着赶场子，没有闲聊的时间。” 这是【广告与快递之神】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才怪！ 【广告与快递之神】之所以能在一众异端里崛起，从籍籍无名到傲视群雄，当然是因为祂不止一个保命手段。 除了秽土转生，少有人知道，祂还有另一项bug级的能力，那就是【金蜂脱壳】！ 【金蜂脱壳】，每被人杀死一次，都能依靠抛出10％的神格碎片复活。 如果不想丢失神格碎片，就可以选择另一种复活办法，那就是【快递转生】。 不过，【快递转生】虽然不需要丢失神格，但这个复活办法同样有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快递转生】后的一段时间内，祂的实力会被压制在幼年期，并且，在【快递转生】生效期间，祂不能同时使用【金蜂脱壳】。 在目前的情况下，使用【快递转生】就相当于羊入虎口！谁知道那些快递点是否已经被黑魔法师占据？ 万一黑魔法师追杀祂追杀到了快递点，而祂又不能使用【金蜂脱壳】，只要再次被杀死，祂就是真的死了！ 所以第一次被黑魔法师杀死后，【广告与快递之神】使用了【金蜂脱壳】的复活技能，宁可丢失10%的神格碎片和蜂巢控制权，也要优先保住自己的行动力和战力。 楼仰雪正要从【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尸体里掏神格碎片，就见面前白光一闪，一个黑黑胖胖的虫子从大蜜蜂的尸体里弹射了出来，一溜烟蹿进了一个不远处的一个蜂穴里。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也震惊了：［我靠祂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了！难道这家伙能看30秒广告复活？！不带这么耍赖的吧！］ 楼仰雪在尸体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部分的神格碎片，心里就有了底：“应该是一种复活技能，能靠着丢弃神格复活……有点意思，这家伙的技能点应该全都点在了逃跑上。” 好家伙，居然还能这样！监管者66666大为震撼：［那我们怎么办？］ “杀。”楼仰雪站起身，冷冷道：“杀到它再也没有神格可丢为止。” 假设【广告与快递之神】手上还有50%的神格，那么祂顶多还能再用四次这个技能，有魔法罗盘在手，楼仰雪不愁追不上祂。 他同样跳进了黑虫子蹿入的那个蜂巢里。 楼仰雪没想到的是，在他跳进蜂穴后的瞬间，面前场景便开始迅速变化，转瞬间便从黑漆漆的蜂巢，变成了散发着浓重腥臭味的一个水泥建筑。 楼仰雪站在建筑门口，眯眼看着门牌上的字——人肉屠宰场。 显然，这里是另一个沦陷地。 “这个屠宰场的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楼仰雪询问监管者66666。 [可不是嘛，人肉屠宰场跟死速达公司是合作关系，屠宰场的货源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死速达——他们还在死速达公司的广告屏上打过广告呢！] 监管者66666这么一说，楼仰雪也想起来了，表情不由变得有些古怪。 先不提【广告与快递之神】的老巢为什么会连接着友商的老巢，【广告与快递之神】应该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追杀吧，那么祂故意逃进友商的老巢……其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这不就是把友商当挡箭牌嘛？］监管者66666忍不住吐槽道：［有钱时为兄弟两肋插刀，逃难时插兄弟两刀，小蜜蜂你真是好样的。］ 就在监管者66666吐槽时，人肉屠宰场里走出来一个正在用骨头剔牙的猪头屠夫。 它见了浑身萦绕黑雾的楼仰雪，由于没察觉到他身上的魔力波动，因此它即使觉得突然出现的楼仰雪很奇怪，脑子里也依旧没有拉响警报。 “哟，这有一个上门送死的。”猪头屠夫来了兴致，摸出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双眼放光地朝楼仰雪走去：“下贱的牲畜，乖乖受死吧！” 下一秒，一道黑色光束裹挟着恐怖的力量从它脸侧飞过。 “轰”的一声，猪头屠夫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不断震动，紧接着，暗红腥臭的雨点从天而降，滴在它的脸上，头上。 兴奋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它伸手摸了一下猪头，看着手指上的黄白浆液发了一会儿怔，然后它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一寸一寸，缓缓抬头。 一颗猪头从天而降，轰然砸在它的面前，四分五裂，猪头上溢血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它，泛着诡异的光。 “……”猪头屠夫手里的斧头咣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黑魔法师踩着一地的血肉碎片，不紧不慢地从它身边经过，它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半句话都不敢阻拦。 楼仰雪长驱直入，遇到冲上来的屠夫就直接杀死，他手中的魔法罗盘不断摆动，为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最终，楼仰雪走向了悬挂区。 无数被开膛破肚的人类被倒挂在这里，由于死速达快递公司停摆，这些送不出去的“货”只能堆积在这里，无法走物流运送到全球各地的沦陷地。 楼仰雪在倒挂的尸体中无声穿行，笑盈盈地说：“你以为光凭一个屠宰场，就能拦得住吗？你逃不掉的，不管你能复活几次，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像是被巨大的压迫感逼疯了，【广告与快递之神】终于忍不住出声，大声质问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追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你还猜不到吗？不如想想，你最近究竟得罪了谁。”楼仰雪鼓励祂：“你一定能想到的，答案几乎显而易见了，你再好好想一想。” 【广告与快递之神】不知脑补了什么，暴怒道：【是【美丽与嫉妒之神】？是不是祂！】 楼仰雪没有回答，他抬步似要往前走去，却在即将迈步的瞬间，猛然转身，将手探进了一具尸体的胸腔。 待他的手再伸出来时，手心里已经多了一只惊惧挣扎的黑虫子。 “又抓住你了。”楼仰雪微笑着说完，手心腾地燃起了一道黑红色的火焰，黑虫子躲闪不及，尖叫着在他手中被焚烧成灰。 …… 【广告与快递之神】又重生了。 这次，祂重生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上一次重生，祂错误地选择了过于简陋的躲避地点，导致再次死亡。 这一次，祂决定躲在茫茫大山中，将自己深埋大地，苟到地老天荒！ 楼仰雪一追过来，就看到了这座隐藏在深山当中的诡异小山村，脑袋不由开始隐隐作痛。 【广告与快递之神】这也太能跑了。 祂的金蝉脱壳技能真的很bug，每次复活似乎都带有百分百“脱壳”效果，导致楼仰雪就算提前做了捕捉祂的准备，也没能及时抓住它。 监管者66666环视茫茫大山，不由感慨：［这次的范围也太大了一点吧，罗盘还能起作用吗？］ “能，但它不能往下指。”楼仰雪思索一秒，有了主意：“我画个追踪阵法，用指引之线找吧。” 魔法罗盘其实就是个内嵌了追踪阵法的道具，优点是方便携带，缺点是灵活性比较差，只能指东南西北，不能指上下。 正儿八经的追踪阵法是可以凝聚成一条线，灵活地指引方向的，这种情况，还是得认真画一个追踪阵法才能解决问题，否则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 监管者66666提议：[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正好也换一换眼镜，这幅眼镜又要用碎了。] 楼仰雪想了想，觉得有理，刚刚他从尸体里掏蜜蜂，掏了满手的脏东西，是该好好洗洗。 于是他找了块平坦的地方，从紫穹之钥里摸了把椅子出来，用水系魔法凝聚出源源不断的水流，认真洗手。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监管者66666翻了翻备忘录，看到了一个行程：[对了，你昨天答应了蒙塞一天后召唤他，不要忘记了哦。] 楼仰雪正在擦手，闻言恍然：“对，是有这事。” 正好现在阿斯莫德还没跟过来，楼仰雪便开了个召唤阵，按照老样子摆了一块风之元素宝石，开始召唤。 蒙塞很快响应了他的召唤，漆黑的身影在召唤阵中缓缓浮现。 楼仰雪正要撤去召唤法阵，就听蒙塞匆匆对他道：“等等先别关！还有鸟要上来！” 楼仰雪：“？” 楼仰雪仅懵了两秒，他的召唤阵里就又多出了一道新的黑色身影，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片刻后，楼仰雪看着出现在魔法阵里的莉赛姆，以及五只毛绒小鸟，不由陷入了沉默，转头问蒙塞：“你怎么把老婆孩子都一起带过来了？” 蒙塞不好意思地挠头：“莉赛姆不相信我的话，想亲自过来看看你的情况，孩子们没见过世面，顺便带它们过来玩玩。” 楼仰雪：“……” 还带过来玩玩，你当我这里是观光旅游团吗！ 作者有话说： 广告与快递之神：我重生了，重生在了被敌人追杀的路上，重生归来，我必要躲开追杀，东山再起！ 请选择以下选项躲避追杀： 1.躲进屠宰场 ——be结局：您不幸被敌人发现，在烈火的焚烧下，您化作灰烬，但您遗落的10%神格将会在魔法师手中继续发光发热。 2.躲进深山小山村 ——be结局：探索ing…… 第105章 说话间，莉赛姆已经从召唤阵里走了出来，见到完好无损的楼仰雪，她快步走上前，重重拥抱了楼仰雪一下：“天哪，雪……你真的活下来了！蒙塞竟然没有骗我。” 不愧是夫妻俩，都喜欢一上来就给人拥抱，楼仰雪有些好笑，故意问：“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弱？” “那可是六个神，”莉塞姆松开楼仰雪，没好气地瞪他：“祂们分别掌握六种不同的权柄，而你一个权柄都没有，怎么能让我们不担心？” 楼仰雪老神在在道：“权柄什么的，都是虚的，只要领悟其中的法则，就能施展同等效果的魔法。” “魔法真的能使出堪比权柄的效果吗？我反正是搞不懂你们魔法师了，”莉赛姆无奈摇头，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从身后推出五只探头探脑的小风暴鸦，头疼道：“对了，雪，这就是我和蒙塞的第三胎，你还没有见过吧？它们在家里太调皮捣蛋了，我和蒙塞只能把它们一起带出来……” 小风暴鸦还没换羽，看上去毛绒绒的，蓬松得像一颗球，它们躲在母亲的鸦羽裙摆里，歪头打量着楼仰雪，黑亮的豆豆眼里满是好奇。 “这么小，刚孵化出来的吗？”楼仰雪没看出它们哪里调皮，不是挺乖的吗？他蹲下，从紫穹之钥里摸了几只极乐虫放在手心，引诱小风暴鸦。 小风暴鸦们眼前一亮，仰头询问地看向母亲，莉塞姆朝它们笑着点点头，小风暴鸦们便大着胆子挪到楼仰雪身边，从他手心里叨虫子吃。 楼仰雪趁机摸摸它们蓬松的绒毛，笑眯眯道：“可爱可爱，没有调皮啊，这不是很乖嘛！” 蒙塞在旁边幽幽道：“都是假象，等它们跟你熟一点了，你就知道什么叫混世小魔王了。” 莉赛姆同样长叹一声，道不尽辛酸。 “不说它们了，”莉赛姆转回正题：“雪，你现在有急事要做吗？我们给你带了东西，你要是有急事，就等你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楼仰雪：“我在追杀一只能复活的蜜蜂神，祂现在躲藏在这片山里，我正要去找祂呢。” “那我们就先去找那个小蜜蜂好了。”蒙塞当即道：“情况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等找到再说也不迟。” “行。”楼仰雪也没多问，原地起了一个追踪阵法，阵法中心很快凝聚出了一条绿色丝线，它盘旋而上，直直飞向山林中的某个方位。 五只小风暴鸦好奇地飞起来啄了啄指引之线，没啄中，还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这个不是虫子，不能吃的。”楼仰雪抱起其中一只小风暴鸦，耐心道：“走，我们去找能吃的虫子。” 被他抱在怀里的小风暴鸦开心地“啾”了一声。 他们跟着指引之线一路前行，很快走进了深山老林，指引之线最后停在了一棵巨大的槐树底下，没入了泥土当中。 小风暴鸦们立即围了过去，展现小魔王本性，开始疯狂刨土，楼仰雪正要出声，却被莉赛姆阻止：“就让它们挖，不消耗完它们的精力，它们晚上又要闹人——走，我们就去旁边坐一会儿。” 楼仰雪从空间里搬了三把椅子和一张桌子出来，三人围着桌子坐下。 楼仰雪问蒙塞：“你刚刚说情况复杂，这又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蒙塞叹了口气：“雪，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深渊为你专门开设了一个赌局，赌你究竟有没有死吗？昨天我回到深渊后，立即把你还活着的好消息传了出去——结果这个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深渊。” “然后，不知是谁把我召集全族给你募捐救助品的事情散播了出去，他们听到后，全都开始学我！”蒙塞一拳锤在桌上，愤声道：“那群该死的学人精！” 莉赛姆瞪了他一眼，蒙塞怂怂地把拳头收了回去，从身上摸出一小兜的空间戒指放在桌上，轻咳一声：“总之……除了风暴鸦族的救助品，这里还有其他族给你捐的救助品，你挑着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丢掉。” 楼仰雪看着那一小兜的空间戒指，哑然失语。 “……这么多？”楼仰雪愣愣地拿起一枚空间戒指，忽然意识到不对：“蒙塞，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有说过我现在的真实情况吗？” “就说你还活着嘛，”蒙塞回忆道：“然后我在深渊大赌盘那领了我的巨额奖金，就回领地给你收拾救助品了。” 楼仰雪：“……那怪不得了。” 蒙塞这么搞，深渊里的生物们估计都以为他虽然没死，但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可不就开始跟风给他捐物资了？ “帮我谢谢他们的好意。”楼仰雪感动道：“等我解决神塔，有机会的话，我必定亲自去深渊一一登门感谢。” 蒙塞一听，那还了得！急忙摆手：“使不得啊好兄弟，这可千万使不得啊！你在深渊可是名号响当当的热门人物，一出现在街上就会马上被狂热粉丝层层包围的那种热门！你现在去深渊，当心底裤都被人偷走供起来啊！” 楼仰雪：“……？” 楼仰雪艰涩问道：“有这么夸张吗？” “对啊！你是根本不知道，最近几十年里，每个深渊生物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月有被魔法师召唤过吗？’，没被你召唤过的，连门都不好意思出，为什么？丢脸啊！”蒙塞感慨道：“深渊谁不知道，只有足够强的召唤物才能跟你并肩作战，如果有谁一直没能被你召唤，就等于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的实力很弱了。” 楼仰雪：“…………” 莉赛姆笑道：“别听蒙塞说的，你有隐匿魔法，怕什么狂热粉丝？我把蒙塞的奖金分了你一半，如果你真的能来深渊，也不怕没钱花。” 蒙塞惊恐：“老婆你什么时候发现了我藏起来的奖金！！” 莉赛姆冷笑道：“孩子们打架的时候翻出来的。” 蒙塞：“……” 他朝着槐树下的小风暴鸦们怒瞪而去，却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有小风暴鸦的身影，而是多了一个大坑。 三人面面相觑，起身走到大坑旁往下一看—— 只见大坑下数十米的深度，五只小风暴鸦分别衔住了黑色虫子的各个身体部位，谁也不肯先松嘴。 隐约的争论声从下面传来： “是我先挖到的！” “胡说！明明是我先叼住了它的头！” “是我先咬住它的尾巴！” “我的！是我的！” “你们都奏凯，我最小，给我吃！” 黑虫子已经被它们扯成了一个长条，在熊孩子们争吵的期间，祂不断挣扎扭动，试图挣脱，但此举并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为了争抢食物，熊孩子们死死衔着祂身体的五个部位，分别朝五个方向拉扯，都想抢到最多的那块肉。 黑虫子被它们越扯越细，叫声也从愤怒变得凄厉。 终于，“嘭”的一声，黑虫子被五鸟分尸，凄凄惨惨地断成了五截，转瞬间，连尸体都消失在了鸟嘴里。 楼仰雪：“……” 蒙塞：“……” 莉赛姆：“……” 几秒后，蒙塞艰难道：“我就说它们很调皮，你还不信……” 楼仰雪：“现在我信了……” 熊孩子的破坏力可真是惊人啊。 思考片刻，楼仰雪打了个响指：“既然孩子们爱吃，我有一计！” 假设【广告与快递之神】初始持有的神格碎片为50%，已知每死亡一次，祂就会丢失10%的神格碎片，那么在死亡两次后，祂剩余的神格碎片大约为30%。 ——还能死三次左右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祂的身体还能刷新三次。 反正也是杀，不如把祂富含营养的尸体喂给小风暴鸦，助力熊孩子成长。 蒙塞和莉赛姆听完他的想法，当即表示赞同，白吃白喝的机会，可不是次次都有，况且还能趁机带不省心的孩子们在异世界历练一番，长长见识，简直不要太棒！ 达成共识后，他们带着五个熊孩子，再次踏上了追杀蜜蜂的征途。 * 【广告与快递之神】再次重生了！ 这次，祂吃一堑长一智，躲进了禁用黑魔法的天使之城当中。 天使之城是【虚妄与梦魇之神】的沦陷地，它是虚幻与梦境的交界地，在这里，黑魔法师的追踪阵法将会失去效果。 坏处同样也有，这里毕竟是【虚妄与梦魇之神】的地盘，就算祂能成功躲开黑魔法师的追杀，也会面临被【虚妄与梦魇之神】抓到的风险。 但管他的呢！说不定【虚妄与梦魇之神】跟黑魔法师狗咬狗，最终两败俱伤了呢？抱着这样的期待，【广告与快递之神】再次躲好。 …… 这次楼仰雪刚落地，就感知到了自己的罗盘失效了。 “竟然躲进了虚幻的间隙，不错，这次终于长了点智商。”楼仰雪收起罗盘，抬眼打量着这个沦陷地。 这个沦陷地位于天空之上，要不是靠【广告与快递之神】藏在蜂穴里的传送通道，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楼仰雪还真找不到这里来。 “五六，有这个沦陷地的资料吗？”楼仰雪询问监管者66666。 ［有，这地方叫“天使之城”，SS级沦陷地，掌控这里的异端是【虚妄与梦魇之神】，超管局喜欢叫祂【魇主】。因为只能通过梦境抵达这个地方，并且抵达这里的人无法动用任何能力，所以超管局对它束手无策。它的杀人方式是以升上天堂为名，诱骗人类将灵魂交易给天使之城。］ “SS级异端啊……”楼仰雪喃喃道：“来都来了，顺手打了吧。” 监管者66666迟疑地问：［你能在这里使用魔法？］ “不能，但我能使用空间法则。”虽然这么说，但楼仰雪连法杖也收了起来，竟是直接空着手走向光辉圣洁的城池。 监管者66666开始看不懂了，空间法则是什么东西，用不了魔力也能施展吗？靠什么施展？它的能量源是什么？ ［我是菜鸟，可以给我稍微科普一下什么是空间法则吗？］监管者66666不好意思地问。 “可以，”楼仰雪很大方地向它介绍了空间法则的概念和原理：“想要理解空间法则，首先你要理解‘空间’的概念，什么是空间？空间是一个个独立的封闭区域，无论它以什么形式存在，只要它自我封闭，自成一套运行体系，那么它就是一个空间。” 监管者66666：［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也就是说，就算天使之城是一个建立在虚幻梦境上的城池，但因为它自成一个体系并且全然封闭，所以它也算一个空间？］ “没错。” ［但这跟你能在这里使用空间法则又有什么关联？］ “空间法则，就是空间运行的某种规则，它是一种天然存在的力量，在空间形成的瞬间，就会随之出现，空间法则是一个空间稳定存在的根基。如果一个空间失去了空间法则的存在，那么它就会崩塌坍缩，变成一个没有时间、没有因果、没有元素、没有能量、没有循环的……虚无之地。” 说到这里，楼仰雪停顿了一下：“这代表着每个稳定空间都有空间法则存在，如果能参悟空间法则流动的规则，就相当于——” “能掌控这个空间。” 楼仰雪说完，朝前方伸出一只手。 仿佛抓住了某种虚无的力量，楼仰雪骤然攥紧五指。 只听“轰”的一声。 屹立在云端的光辉之城于瞬间沦为火海，鲜血般的猩红火光烧红了整个天际，绘着神之图腾的旗帜燃烧成灰烬，散发红色火光的余烬如纸钱般漫天纷飞，拂过楼仰雪的脸畔。 “就像这样。” 城墙如纸皮一般分崩离析，整洁的道路裂开又聚合，隆隆升起，拼接成了一条通往高处神宫的笔直阶梯。 这还不如让他用魔法呢！用魔法的破坏力估计都没这强！监管者66666疯狂吐槽。 不同于监管者66666的大跌眼镜，蒙塞和莉赛姆对楼仰雪的操作反应平平，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那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去打上面那个，我们去找蜜蜂神。” “好。” 楼仰雪跟莉赛姆一家分开，独自前往上空的神宫。 监管者66666忍不住在他脑海里说：［原来你这么厉害，怪不得你在神塔一打六都还能全身而退了。］ 楼仰雪唇角微翘，但还是给它科普了另一个要点：“空间法则也不是想用就用的，使用空间法则非常消耗自身力量，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只能在规则之力不强的低级小空间用用。” 说话间，他已来到神宫门口，立在门口的两位八翼大天使立即摆出警戒姿态，大声喝道：“何人惊扰圣主安宁！” 仿佛没看到天使们的进攻姿态，楼仰雪闲庭漫步般朝着神宫内走去，轻笑：“你们管祂叫圣主吗？” 两位八翼大天使对视一眼，一齐攻了上去。 就在他们尖利的洁白羽尖即将割破楼仰雪的瞬间，楼仰雪忽而抬头，朝他们“望”来。 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道攥住了他们背后的洁白羽翼，生生将他们的羽翼扭曲成了诡异的畸形，两位八翼大天使的口鼻逐渐溢出鲜血，随着后背的羽翼被残忍地撕扯剥离，他们抽搐着坠落在地。 “不要再侮辱天使这个种族了，你们不配。” …… 莉塞姆一家已经深入火光满天的城池。 风暴鸦除了飞行速度极快，还有一项优秀的天赋，那就是追踪。 据说，风暴鸦一族的祖先就是为了争抢有限的食物，才锻炼出了如此快的飞行速度，因此，风暴鸦一族在寻找食物的方面也有着特殊的天赋。 小风暴鸦们对【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可口滋味恋恋不忘，一听还能再吃几次黑虫子，全都自告奋勇地表示要帮父母寻找蜜蜂。 莉赛姆被五只叽叽喳喳的小风暴鸦吵得头疼，索性鼓励它们：“好好好，谁先找到虫子，虫子就归谁，现在开始比赛！” 小风暴鸦们欢呼着冲了出去。 凭着【广告与快递之神】留下的气味，小风暴鸦们顺利地在一户漂亮小房子里找到了龟缩在《圣经》当中的黑虫子。 于是，可怕的一幕再次上演。 “是我先找到这里的！” “胡说，明明是我先撞翻的书！” “我先踩住的虫子！没有我，虫子早跑了！” “上次我就吃到一点点，这次应该给我吃！” “都别吵了，我最小，给我吃！” 在熊孩子们的争吵中，【广告与快递之神】再次被五鸟分尸，惨烈地葬身鸟腹。 从今天开始，祂将成为恨鸟虫士！！！ * 【广告与快递之神】又又又重生了！ 这一次，祂吸取了上次死亡的教训，躲进了时间博物馆的一副画作里。 既然虚无的空间拦不住黑魔法师和该死的鸟，那么凝固的时间总可以了吧！ 时间同样可以隔绝魔法追踪，并且，凝固的时间还可以隔绝祂的气味，祂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那群该死的蠢鸟找到了！ 半小时后。 【广告与快递之神】又双叒叕寄了。 死因：五鸟分尸。 【广告与快递之神】快要崩溃了。 画作内时间停滞，黑魔法师和蠢鸟们确实无法再找到祂。 但是那个没有道德的黑魔法师，他居然不讲武德，直接把所有画作全部给劈开了！劈开了！！ 博物馆里那么多副画，他就用法杖一个个捅过去——简直就是活阎王在世！ 被捅出来之后，祂的身体再次沦为了鸟粮，其中辛酸，不必多言。 死了四次后，51.3%的神格碎片，最终仅剩10.3%。 加上【快递转生】的复活机会，祂只剩最后两次复活机会，眼看大势已去，无力回天，【广告与快递之神】决定赌一把！ 祂躲进了“诡市”里。 【广告与快递之神】是“诡市”的五大创始者之一，对“诡市”拥有五分之一的操控权，躲进这里，祂可以利用那五分之一的操控权掩护自己，甚至还可以将黑魔法师引到其他神祇的地盘，拖所有异端下水！ 不是要追杀祂吗，那就让那个该死的黑魔法师杀个够！ 等那个黑魔法师得罪了诡市内的其他神祇，就会被祂们联合追杀，到了那时，黑魔法师保护自己都还来不及，哪还有功夫来追杀祂？ 天才！真是太天才了！ 祂一边拍案叫绝，一边又为自己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而懊恼不已。 早点想到，祂说不定就不用为了复活，损失那40%的神格了！ 好在悬崖勒马，为时不晚，【广告与快递之神】按照计划，躲进了诡市，果然没过多久，祂就感应到黑魔法师进入了诡市。 来啊！掀起一场大屠杀吧！把其他异端都杀光！ 【广告与快递之神】一想到其他神祇可能会面临的凄惨下场，顿时扭曲地兴奋了起来，祂不好过，那所有神都别想好过。 要死一起死！ 然而左等右等，【广告与快递之神】一直没等到诡市出现崩塌的迹象，祂不由心生疑虑，心想，难道黑魔法师知难而退，终于放弃了？ 十分钟后。 【广告与快递之神】又寄了。 死因：五鸟分尸。 为什么还是被找到了呢？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狡猾的黑魔法师直接找上了创建诡市的其他四个异端，而这四个异端惧其战力，左右权衡下，竟选择暂时跟黑魔法师握手言和，然后—— 主动把祂交了出去！！ 而黑魔法师代替祂，获得了“诡市”五分之一的权限。 …… 就这样，【广告与快递之神】被耗空了11.3%的神格碎片，复活了最后一次，仅剩1.3%的神格。 失去【金蜂脱壳】的能力后，祂只能咬牙动用【快递转生】，选择前往快递点，寻找最后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祂将会随机投胎到某个快递网点的货物里，然后跟随货物，被运送到另一个随机地点。 靠着这一招，祂在还未成长起来之前，从无数异端和超凡者的刺杀下存活。 而现在，祂也一定能靠着这一招，东山再起！ 怀揣着这样的希望，【广告与快递之神】跟着货物一路晃晃悠悠，最终停在了某个人的家门口。 就在祂充满希望地从快递盒的缝隙里挤出来，抬头看向外面的场景时—— 祂看到了一张格外美丽的脸。 银发蓝眸的精灵笑眯眯地看着它，脸上的笑容却邪恶得堪比恶魔：“嗨，又见面啦~” “你让我四处奔波，足足追杀了你一整天，”精灵眼中没有半分温度：“上一个敢这么溜我的是悲之郎，你是第二个，让我想想，该给你什么死法，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呢？” 祂整只虫彻彻底底地僵住了。 仿佛一盆凉水浇在了头上，祂从头到脚都浸满了寒意。 祂从未感觉到死亡离祂这么近过。 【广告与快递之神】拥有不断复活的能力，因此，祂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 祂怎么可能死呢？ 只要祂的神格还在，只要祂的快递点还在，祂就能不断从把快递点当成复活点，无限复活。 祂怎么可能死呢！ “你不能杀我！”虫子惊恐地喊道：“【美丽与嫉妒之神】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可以给你双倍，不，我收藏的好东西可以全部送给你——对了！你想要关于其他沦陷地的所有情报吗！我也可以说的！只要能活下来，我什么都可以做！” 精灵居高临下地睥睨它：“如果你只有这些筹码，那可换不了你的命。” 作者有话说： 莉赛姆夫妇：把自家熊孩子放到魔法师这里特种兵了一天，孩子吃得饱饱的，回家终于不闹腾了，赞美魔法师！[红心] 广告与快递之神：hello，有谁在意过我的感受吗？[愤怒] 105-110 第106章 桌上放着一个盒子，黑虫子瑟瑟发抖地缩在盒子里，将自己盘曲成了一小坨。 五只风暴鸦幼崽将它团团围住，冒着绿光的眼睛无声地诉说渴望。 “姆姆，这个可以吃吗？”最小的风暴鸦埃托抬起头，期待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不行哦，”回答的却是楼仰雪：“我跟这条虫子做了约定，约好了不杀它。” 小风暴鸦们顿时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你们可以带它回深渊，让它每天陪你们玩捉迷藏。”楼仰雪将装着【广告与快递之神】的盒子往它们的方向推了推，成功收获了一片稚嫩的欢呼声。 “好耶！！” 【广告与快递之神】现在就是很想死。 早知道所谓的“不杀你”是这个不杀法，祂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要祂每天被迫跟一群爱吃虫子的熊孩子玩耍，对祂来说不亚于地狱！ “不——我不要去深渊，你还是杀了我吧！”黑虫子绝望嘶嚎。 楼仰雪饶有趣味道：“你不是很希望能活下去吗？我对你提供的情报很满意，所以才破例给你提升了待遇。你放心，深渊的风水养人，必不叫你玉减香消。” 黑虫子扭曲尖叫：“你这个恶魔！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也会在不久后的未来堕入深渊，跟我一样受尽苦楚！” 楼仰雪：“……” 怎么说呢，其实在楼仰雪看到的未来里，这个诅咒还真应验了。 ……只不过是以一种扭曲的形式应验的。 楼仰雪汗了一下，怜悯地看着黑虫子：“那也比你过得好。” 黑虫子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了。 莉赛姆将装着【广告与快递之神】的盒子收进了怀里，笑眯眯道：“雪，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略过【广告与快递之神】的插曲，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天，随着时间流逝，夜色渐深，就在他们聊到30年前的一场惊险战斗时，一只小章鱼爬到了桌上。 蒙塞余光瞥到祂，险险刹住了嘴，莉赛姆的神色也僵硬在了脸上，夫妇二人共同露出了迟疑忌惮的神色。 火热的气氛猛然陷入了凝滞，只有小风暴鸦读不懂气氛，好奇地朝着看似Q弹无害的小章鱼走了过去，胆子最大的，甚至想要上嘴啄一啄小章鱼的短粗触手，但它几乎是刚伸出脑袋，就被母亲一把抓了回去。 “章鱼是神圣的，不得对章鱼无礼！”莉赛姆板着脸严肃教育完自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熊孩子，跟丈夫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了对方的意思。 “雪，时间有点晚了，那么我们就先走了。”莉赛姆将孩子们夹在胳膊下，起身道别：“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事，随时召唤我们。” 楼仰雪也没挽留，点了点头，目送风暴鸦一家匆匆忙忙消失在了召唤阵里，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的小章鱼。 小章鱼目光跟他对视一瞬，无辜地爬走了。 但楼仰雪敢肯定，小章鱼会忽然爬出来，绝对是阿斯莫德授意的。 但阿斯莫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事找他？ 想到这里，楼仰雪一把抓住了试图爬走的小章鱼，问祂：“阿斯莫德呢？” 小章鱼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没有做出回应，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把阿斯莫德的行踪透露给他。 询问无果，楼仰雪只好将这只小章鱼放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爬进了厨房，煞有其事地戴上一顶契合章鱼脑袋的白色厨师帽，而后优雅卷起锅铲，一键开火。 这位显然是主厨小章鱼，它就位后，其他帮厨小章鱼立即汇聚了过来，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厨房顿时一片热火朝天。 楼仰雪：“……” 有时候真的为小章鱼的十项全能而震惊。 这么能干，阿斯莫德你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楼仰雪好奇地往厨房走了几步，本想看看小章鱼是不是又在用自己的触手做菜，但他刚走到门口探头探脑，就被一只小章鱼礼貌地请离了厨房重地。 还不让看？不看就不看。 楼仰雪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查看自己今天的收获。 【虚妄与梦魇之神】的神格，带来的能力有【入梦】、【开辟虚幻空间】，精神系和空间系的结合。 “诡市”五分之一的所有权。 【广告与快递之神】51.3％的神格，【广告与快递之神】名下所有的快递网点和传送阵，多年囤积的道具，连通其他沦陷地的传送蜂穴，有价值的情报，与祂存在契约关系的快递员……现在全部归楼仰雪所有。 加上楼仰雪手中40.3%的神格，现在，楼仰雪手里总共有91.6％的神格碎片。 剩下的8.4％，分散在那些逃走的蜂使身上，想收回来也简单，楼仰雪掌握百分之九十的神格，对蜂使拥有绝对操纵权，只需向它们下达命令，那些蜂使就会主动来到他的面前。 很快，楼仰雪就集齐了所有的神格碎片，就在他持有神格碎片量达到100%的瞬间，楼仰雪同时感知到了这枚神格拥有的能力。 【金蜂脱壳】：每死亡一次，都可以依靠损失10％的神格复活，复活的瞬间为无敌状态，可以无视一切屏障逃脱。 【快递转生】：您可以将某种类型的固定地点（如医院、超市、快递点等）设为转生点，在转生点复活不必消耗神格，但实力将会回到幼年期，在【快递转生】生效期间，您将无法使用任何能力。（注：转生点必须为您统治的领地。） 【蜂群意志】：您可以依靠神格碎片构建出一个集体意识网络，拥有神格碎片比重最多者为蜂王。蜂王为意识网络的顶端控制者，可以通过意识网络控制蜂群中的所有存在。 【信息共享】：您可以将您要传递的信息共享到您标记过的每一处地点。 感知完这枚神格拥有的所有能力后，楼仰雪饶头兴趣道：“有点意思。” 监管者66666立即感兴趣地问：［哪里有意思，说来听听！］ 楼仰雪将【广告与快递之神】的神格能力告知了监管者66666，然后感慨道：“这个能力被小蜜蜂用成这样，真是暴殄天物，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监管者66666听完也沉默了：［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跟小蜜蜂没关系，是你自己实在太变态了……］ 【广告与快递之神】真的已经非常小心了，不仅隐藏了复活点，还隐藏了总部，甚至未雨绸缪地给自己留了传送蜂穴当退路，谁知道会出现那么变态一精灵魔法师，居然用追踪魔法追着杀…… 就说天使之城吧，这地方可是SS级沦陷地，换作普通追杀者，追到这里就该偃旗息鼓了，但楼仰雪追到这，直接连【虚妄与梦魇之神】一起杀了，【广告与快递之神】死得真不冤。 有一百条命也经不起楼仰雪这么杀啊！ 楼仰雪摇了摇头：“他把复活点设置得太低端了，一下就能被敌人找到，那不叫复活点，叫做送菜点。” 监管者66666好奇：［那你会设置什么类型的地点当复活点？］ 楼仰雪卖了个关子：“不如你来猜猜看？” ［我猜不到你的脑回路。］监管者66666麻木道：［你的邪恶永远超乎我想象。］ “不是邪恶，”楼仰雪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道：“是老玩家的丰富经验。” 监管者66666真是信了他的邪。 ［传送阵你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就要去生骸菌林了吗？］ “嗯，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稍微移动一下传送阵的位置。”楼仰雪收敛了脸上笑意，沉思道：“快递点的位置，很多异端都知道，继续把那些地方作为我的跳跃点，就有些不够安全了。” 神塔玩家很快就会抵达这个世界，万一有玩家得知消息，故意守在快递点外面蹲他…… 楼仰雪往沙发椅背上一靠，望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喃喃自语道：“移动传送阵很快的，大概明天下午就可以动身前往生骸菌林了，如果顺利的话，我拿到【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神格，彻底治好身上的伤，再毁掉生骸菌林的门，从门里的异端身上再收集一些神格，能凑齐一百枚，我就要想办法返回神塔，准备进行最后一场战斗了。” 监管者66666听了，顿时急道：［你别急着立fg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立就立吧，”楼仰雪佛系道：“人生不顺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实际上肯定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监管者66666欣慰道：［这就对了，有时候越是期待，就越是容易被命运玩弄。］ 楼仰雪深有同感：“说得对，就像我很希望阿斯莫德能一直沉睡，结果祂却提前醒来一样，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法师啊……” 监管者66666：［……］倒不必说几句话都要自恋地夸夸自己。 说章鱼章鱼到，他们聊天的功夫，小章鱼大厨们已经做好三菜一汤，全部端上了桌。 楼仰雪闻香识章鱼，光是嗅着从汤中飘出的鲜香气息，就知道这道汤里必定又添加了章鱼触手。 往汤里一看，漂浮在汤里的猩红触手印证了他的猜测。 “……” 楼仰雪以为上次的炭烤章鱼腿就够离奇了，没想到小章鱼居然还开发出了新菜谱。 再看其他菜：白灼章鱼，香爆章鱼，章鱼虾泥饼……一道比一道离谱。 以后该不会还有章鱼腿的其他108种做法吧…… 楼仰雪其实不太明白小章鱼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地投喂他触手，难道食用触手会产生某种邪恶的效果？比如吃下多少根触手，就会对章鱼上瘾，爱章鱼爱得无法自拔，然后再也离不开阿斯莫德之类的？ 楼仰雪脑海里转着各种阴谋论，身体却诚实地坐到了餐桌前。 可是章鱼真的很香啊，楼仰雪心想，爱上章鱼（的味道）也是人之常情吧？ 楼仰雪先舀了一勺海鲜汤送进口中，美味触及舌尖的瞬间，极致的鲜香绽放在味蕾，带来了一种直冲天灵盖的绝顶享受。 好喝！！ 楼仰雪又依次尝了其他几道菜，十枚章鱼虾泥饼很快被一扫而空，小章鱼大厨见他喜欢，返回厨房，准备再做一些。 楼仰雪坐的位置离厨房近，能清楚地看到章鱼虾泥饼的制作过程。 只见小章鱼将虾肉和几根触手一起丢入破壁机中，日的一声打成糊糊，再加入面粉，开始狂野揉面，一番捶打后，裹上鸡蛋液，放入锅中两面煎至金黄。 楼仰雪：“……” 阿斯莫德，你知道你的分裂体们是怎么做菜的吗？ …… …… 吃完小章鱼做的爱心晚餐，楼仰雪决定找阿斯莫德谈谈，不然一直吃小章鱼的触手，他也感觉自己的口味怪变态的。 大章鱼没找到，楼仰雪先找到了真理之眼，真理之眼身上还有一小半的神塔印记没有洗清，既然遇到了，楼仰雪就准备先给真理之眼彻底去除神塔印记，再带着真理之眼一起去找阿斯莫德。 真理之眼昨天很听话，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忽然不听话了。 它假装没看到楼仰雪朝自己张开的手臂，一蹦一蹦地试图逃走，楼仰雪追在它身后，把圆滚滚的真理之眼抱了回来，哄它：“乖啊，马上就好了，不痛的。” 真理之眼不高兴地耷拉着眼皮，逃避现实般地将整颗眼睛埋进了楼仰雪的怀里，楼仰雪以为它是怕痛，就像昨晚一样，一边勾画符文，一边低头轻吹。 就在楼仰雪全神贯注地勾画咒文时，楼顶的夜景露台上，阿斯莫德躺在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微微眯起了眼睛。 随着神塔的印记被洗去，祂与真理之眼的链接逐渐增强，阿斯莫德渐渐能感受到吹在眼睛上的气流，它们如同一片片轻柔拂过的羽毛，存在感强烈，却并不恼人。 闭上眼，精灵的气息仿佛就在身边。 阿斯莫德的手指动了动，忽然很想触碰精灵身上的什么东西，头发，尖耳朵，手指……哪里都好，好像只要能触碰到他，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就会被完全填满。 事实上，在今天看到楼仰雪战斗时，阿斯莫德就这么想过了。 祂的小精灵变得很厉害，也变得更加耀眼，祂喜欢精灵使坏时的模样，也喜欢精灵果决狠辣的手段。 只是……这样的成长速度，已经不是一句天才可以形容的了。 时间是公平的，无论是领悟空间法则，还是对使用魔法的熟练度，楼仰雪仅用两百年不到的时间，就达成了别人两千年都无法触及的成就，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在神塔，究竟经历了什么？ 阿斯莫德隐约有种不安定感，天才的陨落在宇宙中一直是常事，楼仰雪过早地燃烧自己，总归不是好事。 阿斯莫德决定，等取回真理之眼，就用它仔细地看看楼仰雪在神塔的经历——还有他失明的原因。 吃了祂那么多触手，再重的眼伤都该治好了，可楼仰雪的眼睛依旧毫无恢复的痕迹，这实在太过可疑，阿斯莫德总感觉这只狡猾的精灵还隐瞒了自己什么事情。 阿斯莫德沉着脸思索的时候，楼仰雪抱着清洗完毕的真理之眼上来了。 看到躺椅上的阿斯莫德，楼仰雪赞道：“真理之眼确实很好用，找人一找一个准。” “你的眼睛洗好了。”楼仰雪来到阿斯莫德的躺椅边，将真理之眼往阿斯莫德的方向递了递：“给。” 阿斯莫德坐起身，正要接过被洗得蔫蔫的真理之眼，楼仰雪忽然将手往回一缩，迟疑道：“阿斯莫德，你拿回真理之眼后，能不能别用它看我的过去？” 阿斯莫德眯起眼：“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看的吗？” “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楼仰雪目移：“就是……我刚进神塔的时候……比较狼狈，我不太想让你看到。” “我又不会笑你。”阿斯莫德面无表情地伸手：“看看你有没有被神塔欺负，给我。” 楼仰雪抿唇：“这是我的隐私，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隐私。” 阿斯莫德站起来，血色的重瞳逼视着他，给人一种近乎无情的威严感：“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另一个守护神，精灵女神不在，我就是唯一有资格监护你的存在。” 第107章 楼仰雪听得愣了一下，神色几经变化，最终停留在了恼怒上：“少胡说，你怎么能跟精灵女神比！” 阿斯莫德咬牙：“好，我比不过她，不跟你吵这个，眼睛给我。” 楼仰雪将真理之眼藏在身后，试图负隅顽抗：“你看了也没有用，反正什么都改变不了，根本没有必要看。” “万一你在自己身上使用了能快速增长实力的禁术呢？”阿斯莫德也是急了，加重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万一你身上有危及性命的陈年旧伤呢？没有必要看？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些都是理由！” 楼仰雪怔了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就是看不起我，觉得我没用，以前你觉得我没有你战胜不了神塔，现在，你也觉得没有你的帮助，我就会死掉。”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后的真理之眼拿了出来，故作平静道：“好啊，那你看吧，看看我用了几个禁术才有现在的实力。” 阿斯莫德真是百口莫辩，他只是想看看楼仰雪身上有没有伤，怎么就被曲解成了这个意思？祂皱着眉，正要不管不顾地接过真理之眼，触碰到楼仰雪冰凉的手指，心中忽而微微一悸。 祂看着楼仰雪安静垂落的银睫，手指蜷缩了一下，用力握紧了，僵硬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楼仰雪轻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质疑你实力的意思，我只是……”阿斯莫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第一次觉得语言是如此的匮乏，以至于无法让祂表述出准确的意思：“你很厉害，能在神塔中存活下来，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就领悟空间法则，我很吃惊，一百二十五年前，我不该如此武断地断定你无法战胜神塔，是我轻视了你的力量和决心。” 楼仰雪似是没想到祂会说这些，终于抬眼看向祂，目光有些诧异。 可这次，却轮到阿斯莫德躲避他的视线。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阿斯莫德咬牙道：“我说带你回深渊治疗，你又不愿意，我总得确认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吧？” 楼仰雪抿了一下唇：“只是这样吗？我不信。” 阿斯莫德缄默了几秒，最终冷硬地开口：“好，我承认，我想弄清你在这一百二十五年你经历了什么，也有我的掌控欲在作祟。毕竟从你诞生以来的一百一十六年，我一直都密切地注视你，而你在神塔的那些日子，对我来说却是完全空白的，我感觉我失去了对你的掌控。” 楼仰雪用力做了个深呼吸：“你就是个偷窥狂和控制狂！” 真理之眼被夹在两人中间，血红的眼瞳左转右转，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下一秒，它就被阿斯莫德抓住，一把丢了出去。 阿斯莫德恨声道：“你不希望我看见你的隐私，我不看就是了！” 真理之眼嗖的一声飞进了花丛里，懵逼地眨了眨眼。 楼仰雪转过头，看到在花丛里砸出一个坑的真理之眼，哑然片刻：“……你说就说，乱丢真理之眼干什么啊。” “那是我的眼睛，我爱丢哪丢哪！”阿斯莫德恼怒道：“我不看了，行了吧？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还有是怎么领悟的空间法则。” 楼仰雪别开脸：“我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 “因为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楼仰雪往躺椅上一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想起了什么，倏然攥紧了五指，自嘲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领悟空间法则，确实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有一次，我跟一个拥有空间权能的异端战斗，最终打赢了，可是我没想到，那个异端死亡后，祂构建的空间竟然没有立即崩塌，而是陷入了混乱，坍缩成了一个没有秩序存在的虚无之地。” “而我，没能及时逃出来。” “说不清被关在虚无之地多少年，或许是一百年？也或许是五百年？我记不清了，毕竟虚无之地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楼仰雪闭了闭眼：“在那样的虚无里，我几乎以为我本身也已经不存在了……可我实在太想回到弥萨伦亚了，所以我坚持了下来，一直在虚无之地里面尝试自救。” “直到领悟了空间法则，我才从那里逃了出来。” 不知何时，阿斯莫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听完他的讲述后，阿斯莫德一言不发地将楼仰雪抱到膝上，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摸了摸他的银发。 楼仰雪没有从祂怀里挣脱出去，安静地接受了这个陌生的拥抱。 “被关在里面的时候，我也后悔过，要是那时候接受你的帮助，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如此绝望的事情了，可是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楼仰雪轻叹道“如果时光倒流，我还是会选择自己去寻找拯救弥萨伦亚的办法，宁可绝望，我也不愿麻木，阿斯莫德，你能懂吗？” 阿斯莫德哑声说：“好像有一点懂了。” “你根本不懂。”楼仰雪突然坐直身体，抿唇看祂：“你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偷窥我，可你依然不懂我，不懂我的理想，也不懂我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你只会欺负我，不仅打倒我的雪人，还嘲笑我打不赢神塔，你根本没有守护过我，你算什么守护神？” 阿斯莫德面色僵硬了一瞬，见楼仰雪推祂的胳膊要下去，下意识收紧了手臂：“那从今天开始，我不欺负你了。” 楼仰雪怀疑地看着祂。 “我来保护你。”阿斯莫德加重了语气，认真道：“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当你的守护神。 ” 楼仰雪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没有守护神会想亲信徒的嘴。” “那现在有了。”阿斯莫德握住楼仰雪的手，祂的指骨很长，长着漆黑的尖利指甲，包裹着雪白的手，像一个捕获猎物的黑色囚笼。 楼仰雪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想要后退，腰也被阿斯莫德的臂膀紧紧揽着，他刚刚光顾着为过去的事伤怀，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竟然有这么糟糕。 炙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了过来，存在感惊人，楼仰雪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着过了，一时间浑身都不太对劲。 正当他思考要不要使个魔法脱身的时候，阿斯莫德展开他的手心，将一兜神格放在了他的手心里：“还有34枚。” 楼仰雪知道阿斯莫德是什么意思，拿到100枚神格就亲嘴，这是楼仰雪之前跟3号的约定。 而现在，还剩34枚，阿斯莫德就要完成约定了。 楼仰雪感到一股热气突然涌了上来，蒸得他有些脸热，他跟3号做这个约定，也不过只是想压榨3号的免费劳动力，压根没想到这个约定还会有成真的那一天。 后来发现小章鱼就是阿斯莫德的分裂体，他也对这个约定没有太多实感，潜意识觉得阿斯莫德肯定完不成目标。 可现在，眼看距离100枚神格只差一扇门的神格量，楼仰雪才终于有了一丝紧迫感。 但楼仰雪面上是绝不可能表现出惊慌的，他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假装自己毫不在意：“我知道了……可以放我下去了吧？” 阿斯莫德依然没有松开他，面上正色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被神塔的塔核刺伤了，”楼仰雪不情不愿地答道：“神塔的塔核蕴含五种不同的力量，我试图毁掉它的时候，它爆炸了，塔核的碎片进了我的眼睛。” 阿斯莫德脸色阴沉了下来，托起楼仰雪的脸：“我看看。” 祂捧着楼仰雪的脸拧眉端详，两人之间的距离一时间拉得极近，楼仰雪能清晰地看到阿斯莫德那双诡谲怪诞的血色重瞳，还能看到在祂眼尾游动的类似章鱼触手的深红纹路。 这是一张堪称魔魅的面孔，诡谲的色彩拓印在深邃的轮廓上，更显得浓墨重彩。 再往下，楼仰雪发现，阿斯莫德乌木色的下唇竟然还有一道微微凹陷的深红竖痕，使得祂的唇形看上去多了几分性感，莫名让人感觉很好亲。 楼仰雪：“……” 不对啊，他在想什么？！ “阿斯莫德，你是不是在触手里放了什么东西？”楼仰雪幽幽问：“为什么我吃了以后出现了不良反应？” 忽然被精灵倒打一耙的阿斯莫德：“？” 四目相对十秒钟后，阿斯莫德怀里一空。 再转头，阿斯莫德只看到了楼仰雪匆匆下楼的背影。 精灵还没抱热乎就跑了，阿斯莫德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祂这张脸真的有那么不讨精灵喜欢吗？ 祂看向从草丛里滚出来的真理之眼，没忍，问它：“你觉得我应该稍微改变一下外形吗？” 真理之眼无语地将目光投向祂，上上下下打量祂几眼，最终凝重地上下点了点。 精灵明显欣赏不来黑皮，你还是换个皮肤颜色吧。 阿斯莫德非常不甘心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身上的肤色如章鱼变色般不断变幻，最终由黑转白，变得白皙透亮。 阿斯莫德：“还有呢？” 真理之眼：黑色长指甲也得换，太非主流了，一看就邪得发黑，哪有精灵会喜欢这样的？ “……”阿斯莫德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缩短了指甲长度，将它变短变透明：“这样可以了？” 真理之眼目光苛刻地围着祂转了几圈，左右摇了摇：头发颜色也不行，干脆把那玩意染成跟精灵一样的情侣色！绝对挑不出错处！ 阿斯莫德被“情侣色”这三个字说服了，立即欣然应允，把黑色半长卷发染成了银白色。 真理之眼继续提出形象管理建议：眼睛颜色也变一变，红色太邪！搞成金色，看上去更加飘然出尘，正气满身！不正经的面纹通通去掉去掉去掉，把头上的犄角变成玉石白！ 阿斯莫德虽然质疑，但一想到楼仰雪被大章鱼本体丑到的表情，只好憋着一股火一一照做。 呵，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待祂华丽变身，必让你爱得不可自拔！ …… 楼仰雪被自己产生的诡异想法惊吓到了，生怕又被阿斯莫德蛊惑，回头多看一眼都不敢，匆匆下了顶楼露台。 真是太可怕！他居然会觉得阿斯莫德长成那样也蛮性感的，他真是饿了啊！ 楼仰雪有些心烦意乱，洗完澡出来，脑海里依然在闪回阿斯莫德下唇的竖痕，为了转移注意力，楼仰雪索性在群里通知魔药师们上课，补回上次去幸福岛落下的那节课。 上完课后，楼仰雪照常给班上的学生们布置了作业，结束时，张右青问他：“伊里安老师，请问我们可以把在您这里学到的知识，教给我们的学生吗？” 楼仰雪道：“你们随意，这些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知识。” 张右青摇头苦笑：“伊里安老师，您太谦虚了。” 楼仰雪并不觉得这是谦虚，对他来说，他教这些魔药师的东西，只是一些入门基础，再深入一点的知识，就是这些人类魔药师无法触及的领域了。 就如他跟独孤长风所说，他们只是他随便教教的学生罢了。 结束课程后，楼仰雪心绪稍稍平静，将小花盆摆在床头，浇了一点营养水给小黑球。 小黑球营养匮乏了这么多年，现在吸收灵力时，就像海绵吸收水，需要他频繁浇水。 进入了生长期的小黑球像小婴儿一样，觉多醒少，楼仰雪给它浇水，小黑球只在睡梦中舒服地哼唧了几声，打了个滚，连眼睛都没睁开。 楼仰雪用指腹蹭蹭它，躺上床准备冥想片刻，忽然听监管者66666问他：［你有想过收徒弟吗？］ “徒弟？”楼仰雪睁开眼：“有想过，但是在神塔朝不保夕的，也没什么好找的，说不定徒弟明天就会在副本里死掉，没什么意义。” ［那等你解决神塔后呢？会找吗？］ 楼仰雪敷衍道：“说不准，等我解决神塔再说吧，那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监管者66666莫名惆怅道：［说的也是，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楼仰雪：“多想无益，睡吧。” 楼仰雪被监管者66666半路带歪了，原本的冥想变成了睡觉，并且，楼仰雪又做了几个预知梦。 这次的预知梦更加清晰，梦里，楼仰雪回到了神塔的副本大厅，在最显眼的中心大屏幕上，他看到了一个多人大副本的名称：《终末之日》。 无数神塔玩家聚集在这面显示屏的下方，有人沉默，有人崩溃，还有人对着这个副本破口大骂。 “神塔是什么意思？No.1不是已经顺利离开神塔了吗？为什么它又发布了对No.1的追杀令？” “我早就说过了！我早就说过了！！根本没有人能从神塔逃脱！” “他活该！那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我就知道他会遭报应的！” “怎么办，我们要参加吗？” “我靠！奖励这么丰厚，老子我冲了！No.1的项上人头必定是我的哈哈哈哈！” ……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看来在不久后的未来，神塔确实发布了对他的通缉令，这表示那六个主神真的急了，哪怕违背契约，也急着要杀死他。 正当楼仰雪思考着对策时，面前的画面再次一变。 那个会在未来发生的旖旎片段又出现了。 片段里，他坐在阿斯莫德的膝盖上，揽着祂的脖颈，正在跟祂接吻，那个今晚让楼仰雪觉得很性感的深红竖痕，在不久后的未来，被他咬着吮着，不断用唇舌描摹着它的轮廓。 看着这幅场景，楼仰雪：“……” 不是吧，他就是忽然生出了那么点无厘头的念头，其实他根本没有很喜欢阿斯莫德的下唇啊，为什么最后还真的亲上去了？！ 离谱！这个预知梦肯定是假的！ 等楼仰雪胡乱挥散梦境，再次醒来时，果然发现自己怀里正抱着真理之眼。 见楼仰雪醒来，真理之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弯起眼睛，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正在得意地笑。 楼仰雪：“……” 楼仰雪掀开被子，正要将真理之眼丢出去，突然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立即惊了一惊。 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身影高大，有着一头颜色跟自己一样的银色半长卷发，身穿白袍，头上长着一对玉石白的角，侧脸冷白，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玉石雕刻的神像。 仿佛察觉到楼仰雪的目光，祂回过头，勾起唇角，自信看向楼仰雪。 “呃……”楼仰雪看着那张冷白色的脸，思维混乱了片刻，最终震惊且茫然地问：“你谁？” 这很难认吗？阿斯莫德不满地皱眉，隐忍地出声：“……是我。” 楼仰雪：“…………” 楼仰雪呆了足足有八秒，语言系统彻底崩溃：“你怎么、怎么……你你的皮肤，你的头发，你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只是过了一晚上而已，阿斯莫德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啊！ “你不是不喜欢我以前的样子？”阿斯莫德臭着脸道：“昨晚我想了一下，既然要谈恋爱，就该拿出谈恋爱的态度，为了迎合你的审美，我也做出了让步，我的态度够认真了吧？” 大清早就遭受暴击的楼仰雪恍恍惚惚：“阿斯莫德……你倒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白得发光的阿斯莫德用金色的眼睛隐忍地看他：“你还不满意？哪里不满意？我可以继续调色。” 你以为你是调色盘啊，还调色……楼仰雪默默躺回了被窝里，将被子拉过头顶，不愿再看。 他严重怀疑自己其实还没醒。 阿斯莫德扯他的被子：“躲被子里是什么意思？说话！” 监管者66666已经在楼仰雪脑海里笑疯了：［这下好了，邪神也被你整得容貌焦虑了！怎么样，还满意你看到的吗，颜值至上的精灵？］ 楼仰雪：“……” 他只是说过本体大章鱼很丑，根本没说过阿斯莫德的人形很丑吧！ 这下好了，昨晚刚品出了一点异域风情的味道，今天阿斯莫德的原始皮肤就没了，他跟谁说理去？ …… 之后的一整天，楼仰雪都会时不时瞄阿斯莫德一眼，然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阿斯莫德会错了意，以为楼仰雪当真对祂的新皮肤很钟意，不免得意。 这颜控的精灵，迷死他了吧？ 但实际上，楼仰雪只是看不习惯阿斯莫德的新皮肤，每次看到的时候，楼仰雪都会想，这也太怪了，还不如原始皮肤呢，黑红配色虽然很邪恶，但很有异域风情的特色啊。 大概是看黑皮看习惯了，导致楼仰雪越看阿斯莫德的白皮，就越是觉得别扭。 但楼仰雪也不好意思跟阿斯莫德说，我其实更喜欢你的原始皮肤，于是只能一路憋着。 好怪，再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如此循环往复，才让阿斯莫德误会了他的行为动机。 一直到楼仰雪移完传送阵，开始朝生骸菌林出发，楼仰雪都没找到机会跟阿斯莫德说清这件事，不由有些郁闷。 监管者66666悄悄询问楼仰雪：［我们不带管理员了吗？］ 因为Deicide去生骸菌林捕捉过王孢，认识路，楼仰雪本来是打算邀请Deicide一起走的，但后来他去了秘门拍卖行，意外捡到了真理之眼，真理之眼可以为楼仰雪更精确地指路，楼仰雪就放弃了跟Deicide同行。 再加上神塔玩家很快就会登陆这个世界，对楼仰雪展开追杀，楼仰雪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在哪扇门登陆，介于【诸天】下也压着一扇门，楼仰雪还是觉得Deicide继续镇守【诸天】更为稳妥。 “嗯，不带他。” 监管者66666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 它总感觉管理员对它的态度怪怪的，管理员不跟着，它立即感觉轻松了不少。 [好耶！那我们快点出发吧！］ 冷白皮的阿斯莫德开了一个空间通道，朝楼仰雪伸出手。 楼仰雪一低头，发现阿斯莫德非常邪恶的黑色尖指甲也不见了，心情不由变得更加复杂。 是什么让章鱼变得面目全非？ 恋爱脑的风，终究是吹到了阿斯莫德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章鱼拟态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随便捏脸，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想不到吧[好的] 阿斯莫德：真理之眼，谁是天底下最帅的章鱼？ 真理之眼：当然是您了，我的主人！[好的] 十秒钟心动挑战，邪恶银渐层竟然失败！ 雪雪：细品一番，这章鱼确实有点姿色？不确定，再品品……什么！昨晚的皮肤竟然成绝版皮肤了？！[裂开] 第108章 跨过空间漩涡，楼仰雪一脚踩进了金黄色的沙子里。 烈日高悬，热浪滚滚，空气中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热浪。 楼仰雪的脸色顿时一黑。 又是他最讨厌的沙漠！ 生骸菌林位于12区曾经的旧主城，但为什么又会出现沙漠地貌呢？原因就要追溯至70年前了。 70年前，12区还没有沙漠，沙漠的位置，原本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城市。 有一天，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植物园忽然长出了一株巨大的蘑菇，吸引了很多游客前往观赏。 却没想到，这株大蘑菇散发出了很多寄生性的孢子，这些孢子被游客吸入了肺部，寄生在了人体内，经过一周的时间就会发育成熟，而到了那时，被寄生的人体也已经被吸干了养分，成为了移动的散播媒介。 超管局发觉异常，紧急封锁了全城，但那个时候，已经有大半个城市的人都被感染了。 城市里的建筑长满了形态各异的巨大蘑菇，那些巨大蘑菇攀附在写字楼上，生长在居民楼间，它们迎着风，散播出的孢子随风飘扬，播撒至城市的任何角落。 如果任其发展，终有一天，陆地的每一寸土地，都会被蘑菇占据，人类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会充满数以亿计的孢子。 于是，人类最终只能选择核平这座城市。 为了安抚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类，他们对外只宣称发生了核事故。 可是在爆炸发生后的三天，人类使用卫星俯瞰事故地，却惊愕地发现，这座城市，居然依然存在。 这种蘑菇的抗打击能力，竟比人类想象的还要强。 他们一边研制杀灭孢子的特效药，一边继投放核弹，这才阻挡住了孢子在全球的蔓延趋势。 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那座城市里的蘑菇也终于枯败，停止了生长。 危机似乎结束了。 没想到，仅过了十年，蘑菇不仅复活，还发生了更加强悍的变异，祂开始不断往人类的栖息地扩张领土，人类不得不做出应对之策。 而人类的应对之策，就是用沙漠围困住这座城市。 空间系超凡者移沙围城，再由黑魔法师在沙漠中施加任何生物都无法在此生长的诅咒，如此，才堪堪拦住了【菌菇与生机之神】扩张领土的趋势。 然而，【菌菇与生机之神】虽然无法跨过这片沙漠，但祂的孢子却能乘着风，散播至全世界。 每年，依然有很多人因孢子而死。 ［人类对抗异端的历史是一部血泪史，无数人因此牺牲，人类可能也绝望过吧，因为最终的结局，或许是人类永远也战胜不了异端。］ 监管者66666轻声说：［但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正是人类得以延续至今的原因啊。］ 楼仰雪听得沉默了一下，他同样想起了自己在战斗中牺牲的族人。 为了抵抗神塔的入侵，每个受难的种族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就在这时，阿斯莫德的声音拉回了楼仰雪沉重的思绪：“这片区域禁用空间法则迁跃，我们穿过去。” 楼仰雪定定心神：“是生命能量扭曲了空间？” 阿斯莫德有些惊讶楼仰雪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原因，赞许道：“没错。” 生骸菌林本质上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生命体，亿万蘑菇散发出的不同能量场使得这片空间极度不稳定，外部的空间法则遇到它，极容易受到干扰，无法准确迁跃至内部地点。 楼仰雪叹了口气，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每次都跟沙漠过不去，蔫蔫道：“走吧。” 阿斯莫德却原地化作一只巨大章鱼，朝楼仰雪伸出一根触手，示意他坐上来。 楼仰雪犹豫了一下，坐上了猩红粗壮的触手，触手托着他上升，最后在大章鱼身上的某个荫蔽角落放下了他。 身下的章鱼皮肤冰冰凉凉的，头顶的烈日还被其他触手遮住了，热气被拦在了外面，楼仰雪甚至感到有些凉爽。 不同于耐冷怕热的精灵，大章鱼丝毫不惧热意，看似慢悠悠地伸出触手，但因为体型过大，眨眼间便能爬出去很远。 楼仰雪迎着吹来的风，有些惊讶，不用自己走沙漠了？还有这种好事？ 没一会儿，就有小章鱼给他送来了不知何处搞来的甜点和冰饮，楼仰雪坐着章鱼车，吃着点心喝着冰饮，忽然怀疑自己是来沙漠度假的。 在糖衣炮弹的攻势下，楼仰雪看丑丑的大章鱼都有点顺眼了，先不提大章鱼好不好看，祂能干啊！ 又能当移动空调，又能当代步车，小章鱼还会附赠下午茶服务，太贴心了，根本没话说。 楼仰雪捧着冰饮，没话找话：“阿斯莫德，你的触手贴在沙子上，会不会很烫？” 阿斯莫德轻蔑地回他：“就这？哪怕是星核爆炸的温度，我都能扛住。” “这么厉害？”楼仰雪戳戳身下的触手，好奇道：“可是为什么做铁板烧的时候熟得这么快？”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没好气道：“给你吃的是最嫩的新生触手，你说呢？” 楼仰雪：“那小章鱼把触手掰下来，它们会痛吗？” 阿斯莫德不答反问：“你的头发断掉了，你会痛吗？” 楼仰雪认真探讨：“触手跟头发不算同一种东西吧？我头发上又没连接神经。” 阿斯莫德被问住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反正就是没感觉。” 楼仰雪又问：“阿斯莫德，你一直在没水的地方，会不会被烤干？” “不会，我又不是水栖生物。”阿斯莫德傲慢道：“我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就算在真空中也能生存。” 楼仰雪摸摸下巴，对这种章鱼的好奇达到顶峰：“那你岂不是能在宇宙中一直飘下去？” 阿斯莫德顿了顿：“在创造深渊之前，我确实一直在星域里漫无边际地游荡。” 楼仰雪：“就你一个章鱼吗？你游荡的时候一般都做些什么？” “没什么好做的，打架，进食，睡觉……无限循环。” 楼仰雪试想了一下那样的生活：“那很无聊啊，你会觉得寂寞吗？” 阿斯莫德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 楼仰雪戳戳身下的触手：“阿斯莫德？” “是很无聊。”阿斯莫德最终这么说道：“所以有一次，我决定找个地方，一口气沉睡三千年。” “在沉睡前，我抓了一些储备粮放在巢穴旁边，但还没吃完，就睡着了。” 楼仰雪点点头：“然后呢？” “等我一觉醒来，就发现，那些储备粮竟然繁衍出了庞大的族群，并且将我奉为它们的神祇。”阿斯莫德幽幽道：“不用到处捕猎，就有眷从主动把食物送到我面前，这不是很好吗？” 楼仰雪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你创造深渊的契机！” 只是因为一次阴差阳错，没有吃完的储备粮繁衍出了族群，奉阿斯莫德为神祇，阿斯莫德品尝到了拥有眷族的好处，同时也厌倦了在星域中飘荡的孤寂生活，于是祂开始研究，该如何从这些眷族身上压榨出最大的价值。 在研究的过程中，阿斯莫德终于找到了生活的一丝乐趣，为了赚取更多的供奉品，祂将主意打到了召唤契约上。 召唤契约，本质上就是雇佣契约，召唤师献祭物品，雇佣召唤池里的生物帮忙作战，而作为召唤平台的创造者，阿斯莫德同样可以从中得到一笔能量作为抽成。 然而，在当时的星域中，其实有好几个召唤池，根据不同的召唤体系，召唤师可以选择从不同的召唤池里召唤生物，这意味着阿斯莫德想要独占召唤市场，就必须打出自己的优势。 就这样，在空间法则的基础上，祂创立了一套全新的召唤体系。 比起其他的召唤池，深渊的召唤法则更稳定，更安全，对召唤双方的权益更有保障力。 靠着显著的优势，深渊没多久就打败了其他的卡池，一跃成为召唤师们的首选…… 听到这里，楼仰雪没忍住震惊：“原来以前还有很多其他的召唤池吗？” 阿斯莫德不在意道：“有，不过大多都被深渊吞并了。” “现在还剩下的召唤池好像就剩三个了吧？”楼仰雪掰着手指：“万兽虫巢、魇海、魔狱，但它们的召唤法则都对召唤师太过不利，并且据说从那些召唤池里召唤出来的生物，很多都听不懂人话……” 说到这里，楼仰雪不由感慨：“比起这三个召唤池，深渊真是太完美了。” 作为一个召唤池，深渊无疑是十分合格的。完善的召唤体系，可靠的契约法则，还有种类繁多的召唤生物可供选择，凡是体验过深渊的召唤体系的召唤师，恐怕都无法再接受其他卡池。 在那个不把召唤师当成平等契约对象的时代，召唤师想要进行召唤，不仅要支付高昂的代价，还需要讨好召唤物，若是哪里惹得召唤物不快，那不好意思，它直接不干了。 阿斯莫德能在那个时代开创出一个平等的召唤体系，对召唤师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福音，也无怪乎深渊可以打败其他召唤池，成为了召唤师首选。 楼仰雪没有经历过召唤师的黑暗时代，所以对此感受不深，现在听阿斯莫德提起这些往事，才发现深渊的存在是多么有价值。 楼仰雪忍不住问：“阿斯莫德，你那时怎么会想到构建平等的召唤契约？” 阿斯莫德用矜傲的口吻道：“这很难想吗？要想快速打出名声，当然要创造出自己的优势。” 楼仰雪摸摸冰凉的触手，由衷感叹：“那你很有经商的天赋啊，随便一出手，就打败了99.9%的同行。” 没错，祂就是如此天赋异禀，阿斯莫德被夸得心下暗爽，口中却佯装不屑道：“无聊随便搞搞而已，还算不上什么丰功伟绩。” 楼仰雪咬着冰饮的吸管，低声且含糊道：“哪有……我觉得深渊的存在很有意义。” 阿斯莫德更加暗爽：“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 楼仰雪目移：“……” 一根触手伸了过来，戳戳楼仰雪的腰：“快点，再说一遍。” 楼仰雪一个激灵，差点呛到，他没好气将触手推远，撇嘴道：“我说，深渊的存在很有意义，阿斯莫德你真是太伟大了，造福了无数召唤师，同样身为召唤师的我好崇拜你——满意了吧？” 此话一出，阿斯莫德直接从头皮爽到了触手尖。 “现在知道我的伟大了？”阿斯莫德得意道：“以前还在卷轴上写精灵语骂我，说你不知好歹，你还不承认。” 楼仰雪不服气地跟祂争论：“那时候我才几岁，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以为你是那种喜欢杀人吃人的邪神，当然会讨厌你。” 要是早知道阿斯莫德有正规事业，他对阿斯莫德的观感说不定就没那么差了。 阿斯莫德捕捉到关键词：“现在不讨厌我了？” 楼仰雪轻哼一声：“只是不讨厌而已。” 阿斯莫德立即追问：“是因为我改变了外貌吗？” 楼仰雪想起冷白皮的阿斯莫德，头皮一麻：“……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一定知道的，再想想。” 楼仰雪实在不好意思说，可能是因为他忽然觉得阿斯莫德的下唇看上去很好亲，便心虚地给了一个答案：“可能是因为你给我做饭的样子很贤惠吧。” “……” 楼仰雪轻咳：“我只是说可能，不一定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斯莫德幽幽道：“我明白了。” 不是，你明白了什么啊？楼仰雪闭了闭眼，想再说些什么，又怕多说多错，最后只能无奈闭嘴。 他们一路深入沙漠，大约过了两个小时，空气中的孢子浓度便开始骤升，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接近生骸菌林。 阿斯莫德停止前进，问楼仰雪：“能吸孢子吗？” 楼仰雪肯定道：“能。” 阿斯莫德便将精灵往里揣了揣，继续往前爬去。 楼仰雪用魔法卷起一道强风，吹散了前方淡粉色的孢子雾。 随着他们愈发靠近生骸菌林，下方的金黄沙砾逐渐向漆黑转变，四周也开始变得危险，不断有尖利的焦黑骨手从地里伸出来，抓向大章鱼放在地面上的触手。 这点伤害，对阿斯莫德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但虱子多了也恼人，眼看阿斯莫德的前进速度因为这些骨手慢了不少，楼仰雪使用黑魔法，将这些骨手全部操控，控制它们回了地面之下。 阿斯莫德见他使用黑魔法如此熟练，心情不由多出了些许复杂，伊瑟洛斯以前可是乖宝宝，对黑魔法可谓是完全不屑一顾，现在却能熟练使用黑魔法…… 阿斯莫德忍不住问他：“你在哪学的黑魔法？” 楼仰雪平静道：“副本里，神塔的道具商城里，都会掉落黑魔法书。” “以前不是讨厌黑魔法吗？” “没办法，清高又当不了饭吃，只能向现实低头，”楼仰雪望着前方，坦然承认：“在神塔那种地方，想活下来，就得不择手段。” 阿斯莫德不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自己的心脏会骤然紧缩，变得十分酸涩难受。 一百二十五年前跟伊瑟洛斯做交易的时候，祂以为只要伊瑟洛斯在外面吃点苦，就会乖乖回来向祂求助，所以祂放任了伊瑟洛斯离开。 可现在，阿斯莫德忽然开始后悔自己那时的傲慢。 祂低估了伊瑟洛斯的决心，以为这只精灵最终一定会屈服于现实，向自己求助，竟然没有在伊瑟洛斯最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地帮助他。 那时祂满脑子都是交易交易，跟亲老婆都要明算账，伊瑟洛斯那么小一只精灵，竟然就真的放他独自去挑战神塔了，祂是疯了吗？ 阿斯莫德反省了一下，昨晚，伊瑟洛斯说自己就是看不起他，也不了解他，其实说得没错。 那时精灵那么弱小，阿斯莫德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可以在这段关系里居于上位，随意操纵精灵的人生，所以祂不在乎精灵的想法，被精灵忤逆，也会觉得精灵不识好歹，想要让他出去吃吃苦头。 祂确实喜欢这只精灵，但同时，祂也不允许一只弱小的精灵站在跟祂平等的位置上。 一百二十五年过去，等祂终于开始正视精灵的本身，却已经为时过晚，在那些祂没有参与的时间里，精灵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阿斯莫德第一次品尝到了傲慢带来的苦果，如果祂那时就有了现在的觉悟，伊瑟洛斯就不必抛弃自己的真名，在神塔吃这么多年的苦。祂可以教导伊瑟洛斯，陪着他慢慢成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受重伤，双眼失明，独自在外面疲于奔命。 可惜，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 楼仰雪专注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注意到阿斯莫德异样的沉默。 路上，他思索了一下，既然【菌菇与生机之神】的沦陷地也存在一扇门，那么这扇门会位于什么位置？ 想来想去，还是首次出现大蘑菇的那个植物园最可疑，极有可能是因为神塔将门开在了植物园里，才导致了蘑菇的异变。 为了印证猜测，楼仰雪询问阿斯莫德：“门的位置是在植物园里吗？” 阿斯莫德似乎有点走神，卡壳了几秒，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是。” 楼仰雪摸摸下巴：“这么说，【菌菇与生机之神】也在那里？” “对。” 楼仰雪：“那我们分头行动？” 阿斯莫德立即拒绝：“不用，就那只蘑菇，顺手就打死了。” 真有这么顺手吗？楼仰雪十分怀疑，但阿斯莫德既然这么说，楼仰雪就没有坚持分头行动，点头道：“行吧。” 跨过生骸菌林的边缘地带，楼仰雪终于穿过遮挡视线的孢子雾，看清了生骸菌林的核心区域。 那是一座长满了蘑菇的城市遗址，这里的蘑菇形状各异，颜色绚烂，有的高耸入云，有的密密麻麻分布在破败的建筑上，肉眼可见的大孢子在一片混乱的街道上到处飘荡，在某些蘑菇身上，隐约可见核武大爆炸留下的陈年坑洞。 大约是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这座被蘑菇占据的死城，忽然“活”了过来。 大孢子们全都停下了飘荡，向大章鱼聚来，倒塌的建筑中，一个个人形生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们的头顶、眼眶里、口中、四肢上，全都长着各种各样的蘑菇，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蘑菇上，竟然也长着眼睛和嘴巴。 这些危险的生物无声地聚拢而来，很快将楼仰雪和阿斯莫德团团包围。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可恶！为什么这个场景没打马赛克！它明明非常有精神污染！！” 楼仰雪悄悄跟它说：“这算什么？远远比不上大章鱼的精神污染。” 监管者66666：［……］ 监管者66666生怕又被阿斯莫德听见，急忙转移话题：［比起孢子，我现在更担心核辐射，话说你能物理免疫核辐射吗？］ 楼仰雪满不在乎道：“区区核辐射罢了，别说辐射，我直接生扛一发核弹都不在话下。” 监管者66666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6。］ 第109章 面对围过来的蘑菇人和孢子，阿斯莫德眼神傲慢，正要一触手抡过去，挥散这群挡路的蝼蚁，却被楼仰雪阻止了动作：“不用把力气浪费在这里，擒贼先擒王，我们直接去植物园，植物园在哪个方向？” 阿斯莫德迟疑地收回触手，指了一个方向。 楼仰雪双手紧握法杖，将它置于身前，不知他使用了什么魔法，阿斯莫德触手下的土地忽然托着祂拔地而起，而后像海浪一般，高速往前席卷而去，一路强势地掀翻所有的孢子与蘑菇人，乘风破浪地抵达了终点。 到了终点，阿斯莫德仍有点没回过神来：“这是什么魔法？” “自创的土系魔法，”见植物园里的蘑菇密度太高，已经不适合用这个魔法，楼仰雪撤回魔力，一边降低他们的高度，一边解释道：“攻击力不强，但很适合撞翻所有敌人突围。” 增加高度+快速移动，简单粗暴地创飞所有敌人，缺德，但好用。 他们重新落回了地面上，以大章鱼的体型，密集的菌林肯定是挤不进去的，于是阿斯莫德也恢复了人形。 楼仰雪冷不丁看到阿斯莫德的冷白皮，额角顿时一跳：“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阿斯莫德理所当然：“你不是喜欢吗？” “……”楼仰雪有口难言，郁闷地换了个话题：“我们进去吧。” 植物园门口的牌匾已经风化了，看不清植物园的名称，大小各异的蘑菇占据了植物园内的每一寸空间，颜色各异的孢子一刻不停地从伞盖下飘出，形成肉眼可见的孢子雾，它们弥漫在半空中，使得这片菌林看上去竟然有些梦幻。 好看归好看，楼仰雪很清楚，这里的任意一颗孢子，都有着潜在的危险，虽说他可以免疫孢子的寄生，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往自己身上套了一层防御魔法，将那些意图钻进他体内的孢子阻隔在外。 自然也有孢子试图寄生在阿斯莫德身上，然而刚接近祂，它们就被阿斯莫德身上的气息吓得逃之夭夭。 阿斯莫德冷冷环顾四周，抓住楼仰雪的手，直接往一个方向掠去：“走！” 几乎是阿斯莫德刚拉住楼仰雪的手的下一秒，异变突生—— 宁静祥和的表象被打破，地面震颤，高耸入云的蘑菇林竟然开始轰隆隆地移动，更多的孢子如密集的雨点，从密密麻麻的伞褶中抖落而下。 然而，闯进蘑菇林的两位不速之客皆非等闲之辈，无论是致幻孢子，还是寄生孢子，亦或是剧毒孢子，对他们通通无效。 发现无法用寄生手段造成伤害后，孢子们换了一种进攻方式，它们的颜色剧变为鲜艳的红，生长出了锯齿般的牙齿，如炮弹一般朝着入侵者冲去，一头撞在了防御阵法上，而后自杀式地爆炸。 监管者66666瞳孔地震：［我嘞个毁灭菇啊！这怎么还带爆炸的？吃核弹吃得变异了吗！］ 楼仰雪应付爆炸孢子的间隙还有闲工夫问它：“什么是毁灭菇？” ［是一款塔防游戏里的攻击植物啦，游戏名叫《植物大战僵尸》，获胜条件是在僵尸的进攻下保护脑子……跟现在的境况还蛮像，你可不就是奔着大蘑菇的神格去的？］ 楼仰雪：“……我跟僵尸一点都不像，谢谢。” 一开始的爆炸并未对楼仰雪造成什么伤害，于是很快，蘑菇们的战术发生了改变。 它们开始移动，有目的地拦住了楼仰雪和阿斯莫德的去路，同时，更有巨大蘑菇如泰山压顶般朝他们压下。 这些蘑菇是从多次核爆中存活下来的蘑菇，硬度可想而知，偏偏这次，它的对手是能够硬抗星核爆炸的章鱼。 被触手洞穿的那一瞬，蘑菇才明白，什么叫强中更有强中手。 监管者66666激动：［这个我知道！窝瓜和坚果墙嘛！我现在严重怀疑大蘑菇也玩过这个游戏。］ 楼仰雪挥动法杖，清了一波小怪，饶有趣味地问：“这个游戏还有什么？” 监管者66666努力调动模模糊糊的记忆：［还有很多，比如——］ 它还未说完，四面八方的蘑菇忽而长出了无数尖刺，刹那间，这些尖刺万箭齐发，齐齐朝楼仰雪和阿斯莫德疾射而来。 阿斯莫德被这些小手段搞得烦不胜烦，刚将触手伸出，准备将这些尖刺拂开，便见尖刺忽然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楼仰雪手中法杖一转，引爆了周围涌过来的所有毁灭菇。 “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楼仰雪将法杖往地上一杵：“阿斯莫德，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生命值都在不断减少？” 什么！监管者66666急忙刷新了一下楼仰雪的数据，果然发现楼仰雪的生命值在缓慢下跌。 可楼仰雪不是能免疫孢子吗？在打斗的过程中也没有受伤，可为什么血条还是下跌了？ 阿斯莫德用真理之眼看了两秒，给出了答案：“那个蘑菇确实拥有生命汲取的能力。” “果然。”楼仰雪果断道：“我们必须得尽快抓到祂，阿斯莫德，你的血条厚，万一被祂汲取了大半，再想要击败祂就难了。” 阿斯莫德了然，朝楼仰雪伸出手，作势要将他横抱起来：“我带你杀过去。” 楼仰雪却将身一扭，没让祂抱到，然后无视章鱼幽怨的目光，低头掏了掏紫穹之钥：“打打杀杀的多浪费力量，先让小黑球试试。” 阿斯莫德不甘心地捏了捏手指，试图说服精灵投入自己的怀抱：“那个小东西能有什么用？我带你过去，马上就到了。” “不要。”楼仰雪将小花盆拿了出来，小黑球还在呼呼大睡，丝毫不知道，它的好“妈妈”将它如火炬般高高举起，正在试探能不能“挟太子令诸侯”。 最后的效果很不错，王孢的气息散开后，狂涌过来的爆炸孢子们迟疑片刻，纷纷退开，层出不穷的暗杀植物也逐渐偃旗息鼓。 这时，监管者66666忽然惊喜道：［你的生命值不往下掉了！你快让大章鱼也抱着小黑球，看看能不能让祂也停止掉血！］ 楼仰雪立即转头看向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正因抱不到精灵而不爽，发现楼仰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目光微动：“怎么，又想让我抱了？” 楼仰雪点点头：“要抱。” 阿斯莫德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平静地将精灵打横抱起，心神却抑制不住地荡漾了一下，主动要抱的精灵太可爱了，为什么精灵会主动让自己抱？是不是被自己的可靠征服了？终于认清了祂的强大？ 楼仰雪不知道阿斯莫德脑补了什么，他会主动让阿斯莫德抱，纯粹只是为了防止阿斯莫德被大蘑菇吸干血条，导致大蘑菇变得难打而已。 楼仰雪让阿斯莫德抱了一会儿，然后问祂：“你的生命值还有往下掉吗？” 阿斯莫德正心神荡漾地抱着精灵疾速往前，闻言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停止了。” 闻言，楼仰雪抱着小花盆，对里面呼呼大睡的小黑球不吝夸赞道：“小黑球，你真是太棒啦！” 原来蠕虫女神当时说的“有王孢在就可以轻松进入生骸菌林”，就是这个轻松法啊，确实轻松了很多呢！ 阿斯莫德：“……？” 为什么不是大章鱼太棒了？祂难道不值得夸一夸吗？ 有了小黑球的加入，拦在路上的巨大蘑菇缓慢地挪开，楼仰雪给阿斯莫德额外套了几层疾行魔法，以便祂更快抵达终点。 穿过外围区域，他们便进入了一个由各种蘑菇组成的迷宫，这里的地形更为复杂，攻击他们的植物也更加繁多。 阿斯莫德压根没有那个耐心走什么破迷宫，祂抱着楼仰雪，径直往前疾冲而去，从祂身上探出的触手挥舞着，迅速扫清了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障碍。 “阿斯莫德！”不管来多少次，楼仰雪都无法适应阿斯莫德的作战思维。 遇见障碍，楼仰雪的思路是用魔法击碎，而阿斯莫德不同，祂的思路是直接用强悍的身躯创飞一切。 不管是挡路的蘑菇人，还是试图攻击他们的蘑菇，在绝对的实力前，都是纸老虎。 飞溅的汁液和碎屑落到了楼仰雪的身上，楼仰雪怕这些脏东西溅到自己的脸上，只好将脸埋在了阿斯莫德的怀里。 阿斯莫德唇角微扬，知道精灵怕脏，最终还是收回了触手，换了一个战术。 祂依旧抱着楼仰雪往前，但击碎那些屏障的不再是狂舞的触手，而是一个个展开的黑环。 开在屏障上的黑环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屏障，为他们留出了一个可供通过的黑色洞口，紧接着是下一面墙、下下面墙——它们很快贯穿出了一个笔直的圆形隧道，硬是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宫里打出一条通往终点的捷径。 楼仰雪发现周围的声音消失了，从阿斯莫德怀里抬起头，看到了那些无声吞噬一切的黑环。 “这是……空间裂缝？”楼仰雪眯起眼：“你利用空间裂缝吞噬了墙？” 阿斯莫德：“虽然没法走空间通道，但如果只打开一条裂缝，自然是没问题的。” 阿斯莫德说的简单，楼仰雪却很清楚，要想在高速前进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打开空间裂隙，必然需要对空间法则拥有极强的操控力。 不愧是古老的章鱼，确实是很有实力的…… 楼仰雪心里转过了这么一个念头，还没细思，阿斯莫德前进的速度渐缓，最终停了下来。 楼仰雪抬起头，看到了一株巨大的黑色蘑菇，祂静静屹立在终点，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并未因敌人的抵达而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 楼仰雪推推阿斯莫德的胸膛，要从阿斯莫德怀里下来，阿斯莫德不肯松手，还说什么：“不用你下来，我单手就能解决祂。” 楼仰雪：“……”单手，但是用一万根触手捶死蘑菇是吧？ 楼仰雪被阿斯莫德紧紧抱着，便暂时歇了下去的心思。 他思索片刻，总觉得【菌菇与生机之神】这么平静，有点不正常。 保险起见，楼仰雪拉了一下阿斯莫德的胳膊，用心声对祂说：“别用力打，先试探试探。” 阿斯莫德虽然有些疑惑，但祂现在已经学会采纳精灵的意见，当即收了力度，用触手轻轻地锤了大蘑菇一下。 “噗嗤”一声。 一些淡黄色的孢子从大蘑菇的伞盖下飘了出来，随着风飞上天空。 下一秒，它们像是忽然拥有了重量，倏然从空中高速坠落。 楼仰雪瞳孔骤缩，毫不犹豫打开顶级防御卷轴。 淡黄色孢子落在了防御卷轴的屏障上，刹那间，刺目到极致的光芒轰然炸开，巨大的冲击波在防御屏障外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蘑菇云。 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 [我嘞个菇，这个才是真的毁灭菇……] 第110章 顶级防御卷轴将爆炸产生的能量冲击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然而，一轮爆炸后，一切并未停止，因为围绕在周边的蘑菇们同样在冲击波下散发出了孢子。 这些孢子同样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然后再次引起一系列的链式爆炸反应。 一时间，耳边的爆炸声不绝于耳，楼仰雪有顶级防御卷轴在手，倒是无惧爆炸，只是目前为止看到的一切，忽然让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这里的蘑菇不可能一出生就拥有如此强悍的能量，那么它们孢子里蕴含的能量，又是从哪里来的？ 楼仰雪想到了什么，缓缓问监管者66666：“五六，这些年里，人类往生骸菌林砸了多少枚核弹？” 监管者66666从他的语气里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翻了翻资料记录，然后颤颤巍巍道：［总共五、五……］ 楼仰雪抱着一点希望：“五枚？” 监管者66666绝望道：［……五十九枚。］ 楼仰雪：“……” 楼仰雪不禁感慨：“你们人类，真的很会作死啊。” 哪怕这些蘑菇只能吸收百分之十的能量，再将它们释放出来，也够人类狠狠喝一壶的了。 监管者66666回过味来，顿时感到浑身发冷：[可如果不想办法抑制它的生长，大蘑菇的孢子就会快速占据整个世界，选哪个都是死，完全是进退两难啊……] 现在思考这些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楼仰雪就事论事：“五十九枚，也不是打不过，但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我们把【菌菇与生机之神】打倒后，祂释放出的这些爆炸孢子会不会飘到附近的其他城市，然后造成巨大的伤亡。” 监管者66666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十九枚的核弹能量，什么概念？如果任其释放，将会造成多么恐怖的灾难？ 现在还不清楚孢子里储存的能量包不包括核辐射，如果包括，那么人类即将面对的，就不仅只有爆炸和孢子带来的威胁，还有……核辐射带来的放射危机。 它看着一望无际的蘑菇林，感到了莫大的绝望。 人类意图阻止危机的发生，这是正常的，但人类绝对想象不到，最大的危机，恰恰来自人类本身。 * 不知多少轮的连锁爆炸后，菌林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平和，但现在他们已经明白，这只是表象。 阿斯莫德总算将楼仰雪放到了地面上，似乎并未将这些小招数放在眼中：“你拿好防御卷轴，我来解决它。” 楼仰雪急忙拉住祂：“它能储存能量反弹伤害，你准备怎么解决它？” “我有操控时间的权能，只要暂停时间，就能卡住它反弹的时间差。”阿斯莫德低下头，看到楼仰雪抓住自己衣角的白皙手指，心念一动，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楼仰雪的手背，放低声音道：“等我几分钟，马上就好。” 楼仰雪手指微微蜷缩：“不行，除非你能瞬间让大蘑菇彻底消失，否则它释放出的孢子就会失去控制，飘到人类的城市。” 闻言，阿斯莫德微眯起眼，本想说人类的生死与祂何关，但想到精灵向来心肠软，绝不会喜欢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就硬是止住了话头，转而问他：“那你想怎么办……我听你的。” 楼仰雪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个好主意。 要完全排除爆炸孢子带来的后续影响，归根到底，方法其实只有两种： 1.强行封锁生骸菌林，防止孢子外泄，然后在菌林内引爆所有孢子。 但生骸菌林内能量场混乱，他无法依靠空间传送及时遁走，这样一来，楼仰雪就得直面引爆孢子后产生的所有爆炸能量。 虽说楼仰雪可以扛住这样的伤害，但这个方法总归还是费力不讨好。 2.从【菌菇与生机之神】身上入手，在祂释放出孢子的前一刻，就将祂转移到一个独立的密闭空间。 楼仰雪思来想去，觉得第二个方法比较有可行性。 【虚妄与梦魇之神】的神格就拥有一个空间系的能力——［开辟虚幻空间］，如果他能顺利将【菌菇与生机之神】释放的毁灭孢子装进这个虚幻空间里，那么不仅能解决人类的危机，还能储存毁灭孢子里蕴含的力量，留待日后使用。 楼仰雪跟阿斯莫德说了自己的想法，阿斯莫德沉思片刻，先给他浇了一盆凉水：“这里能量场太乱，空间流也不稳定，你想在这里开辟一个独立的空间，会很困难。” 楼仰雪：“如果面积不大呢？也不行吗？” 阿斯莫德也没把话说死：“先试试吧，会开空间吗？” 楼仰雪摇头。 他虽然领悟了空间法则，但没有神格作为媒介，仅仅空手操控，耗能就会很大，所以仔细算来，他真正使用空间法则的次数，其实少得可怜。 等他拥有了神格，也很少使用神格的权柄，一个原因是这些神格拥有的能力有些很鸡肋，他用魔法也能做到，另一个原因是这些神格太多太杂，毕竟是楼仰雪强行融合来的，使用起来也没有那么顺手。 用神格开空间，会比空手开空间更轻松一点吗？楼仰雪其实也很好奇。 见精灵一副茫然的模样，阿斯莫德来了兴致：“我教你开。” 于是，在一群蘑菇的沉默注目下，阿斯莫德跟楼仰雪席地而坐，现场探讨起了运用神格开辟空间的办法。 装着小黑球的花盆被放在了他们中间，防止血量被大蘑菇悄悄吸走。 监管者66666看着他们就这样谈论起了高深的内容，不由苦中作乐地想，在战场都能进行现场教学，你俩还挺松弛的。 楼仰雪悟性很高，很快就掌握了使用神格的要诀，他闭着眼，努力在混乱的空间流里寻找稳定的空间夹缝，试图在空间夹缝里开辟出一个类似［天使之城］的空间。 阿斯莫德引导他：“慢慢找，仔细感应。” 楼仰雪：“找到了……但是造出来的空间不太大……” “小就小吧，孢子又不占空间。”阿斯莫德碰了碰楼仰雪的手背：“好了吗？” 楼仰雪睁开眼：“好了。” 前期准备工作结束，接下来就是讨论战术。阿斯莫德的战术一向是直接开打，但既然楼仰雪有别的计划，祂就也跟着改了战术：“我去攻击蘑菇的核心，等它掉孢子了，我暂停时间，你就去收。” 楼仰雪认真点头：“好！” 阿斯莫德没忍住，摸了摸精灵的头，可爱。 楼仰雪没躲，但眼神变得幽深：“你刚刚用这只手捏爆了一只蘑菇，然后不洗手……就摸我的头发？”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收回五指，紧握了一下，咬牙道：“在外面打架，哪有干干净净的，你要求不要太高！” “反正你不能用碰过脏东西的手摸我头发，”楼仰雪捋捋自己的额发，用最大的恶意揣度不讲卫生的章鱼：“谁知道你把谁的脑浆抹我头发上了……” 阿斯莫德：“……”也没有那么脏吧！ 阿斯莫德还想为自己争辩几句，但楼仰雪已经提着法杖往大蘑菇的方向走了，祂只能郁闷跟上。 算了，打完再说。 锁血的小黑球只有一个，且只有靠近它才能起效，阿斯莫德就将小黑球留给了楼仰雪。 阿斯莫德皮糙肉厚，很能扛伤，但楼仰雪身上有伤，再被蘑菇吸收生命值，后果不堪设想。 楼仰雪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两人开始按照原定战术分头行动。 阿斯莫德化作体型不亚于大蘑菇的巨大本体，径直朝着大蘑菇的核心攻去，硕大的触手如切瓜砍菜一般，轻松洞穿大蘑菇膨大的黑色根部，比起曾遨游宇宙万年的章鱼邪神，大蘑菇就算硬度可扛核武，也依然不够看。 似是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深黑大蘑菇的身躯开始涌现出丝丝缕缕的血色红光，这些红光如熔岩一般沿着祂的身躯往上蔓延，最终在伞盖处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轰——”密密麻麻的深红色孢子如岩浆般喷涌而出，它们遮天蔽日，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芒，就在它们即将往下降落的前一秒，时间暂停。 楼仰雪像一把离弦的箭，疾速飞向高空，而后，空中的深红孢子如同被一块橡皮擦抹去，瞬间消失在了高空当中。 收集完溢出的所有孢子，楼仰雪只用了三秒。 三秒过后，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阿斯莫德继续重击大蘑菇，大蘑菇再次喷发出孢子，时间再次暂停。 楼仰雪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高速在空中移动，又白嫖了一轮免费的爆炸孢子。 如此反复循环，等阿斯莫德彻底打穿打蘑菇的根茎部，大蘑菇也已经被榨干得差不多了。 监管者66666：［……］ 这都能行！？ 在白嫖的方面，楼仰雪真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啊…… 确认再也榨不出更多的爆炸孢子后，楼仰雪纵身降落，开始跟阿斯莫德一起推BOSS。 阿斯莫德不像楼仰雪，可以靠小黑球锁血，在攻击大蘑菇的过程中，祂一直有在被大蘑菇吸取生命值，反弹伤害，也就是阿斯莫德血量高，才能扛住这波伤害。 等楼仰雪回来，站在以召唤师的身份给了阿斯莫德增益加成，再用小黑球帮阿斯莫德一起锁血，局面才开始以碾压式的形式逆转。 【菌菇与生机之神】的优势很明显，防御值高，能反弹伤害，能吸收敌人生命值化作自己的血条，攻击范围广，但凡祂遇上任何一个人类超凡者，都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祂遇到的是两个变态中的变态。 意识到自己被逼到了绝路，迫不得已之下，【菌菇与生机之神】只能另寻找他路。 …… 小黑球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呼唤它。 【王孢，王孢……快醒醒，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可这明明不是黑脸爸爸的声音啊。 小黑球有些疑惑，勉强睁开了酸涩的眼睛，看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在黑色空间的另一端，它看到了一个乌漆嘛黑、奇形怪状、散发血红光芒的奇怪蘑菇，并且，这颗蘑菇还朝它发出了嘶哑的召唤：【来这里……回到父亲的身边……】 小黑球愣了足足五秒，然后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你这么丑！你才不是我爸爸！妈妈……美丽的妈妈去哪里了，我要美丽的妈妈！” 【菌菇与生机之神】：“？？？” 110-120 第111章 【菌菇与生机之神】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长得丑就不能当它的爸爸？哪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祂哪里丑了？？ 【菌菇与生机之神】噎了一下，才发出气急的声音。 【放肆！你竟敢如此忤逆你的父亲！】 “你才放肆！”小黑球半点没有被这个丑陋的大蘑菇吓到，拿出自己的所有气势，大声道：“我可是弥萨伦亚的太子！你算哪里冒出来的丑蘑菇，竟敢对太子不敬！我要诛你九族！” 【菌菇与生机之神】：“？？？” 什么弥萨伦亚，什么太子，这颗王孢在人类手里待了几十年，竟然就疯成了这样，此子已无药可救！ 要不是有王孢帮入侵者锁血，祂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该死的，早知如此，祂就该在王孢刚出生的时候，就立即将它吃掉——而不是想着养一养再吃，结果被人类捷足先登，最终酿成今日的苦果。 【菌菇与生机之神】后悔不已，但不管祂再怎么恼怒，此刻也不得不强压怒意，哄着王孢回到自己身边。 【回到父亲的身边，你依然可以是这片菌林的……太子。】 小黑球狐疑问：“你的菌林有多大？有一个世界那么大吗？” 【……没有。】 “我妈妈统治的国家，就有一个世界那么大哦。”说到这里，小黑球的优越感已经尽数体现了：“我有这么厉害的妈妈，为什么要当一个小小蘑菇林的太子？我又不是傻！” 【菌菇与生机之神】：“……” “你的菌林里有随便用都用不完的灵土吗？”小黑球发起了第二波灵魂拷问：“有随便喝都喝不完的灵水吗？有五颜六色的元素宝石吗？有堆到天上魔法卷轴吗？有喝了就能很高兴的快乐水吗？” 【……也没有。】 “那你的菌林有什么好继承的？”小黑球发出真情实感的疑惑：“你这么穷，要我继承你的蘑菇丐帮吗？” 【……】 【菌菇与生机之神】感觉自己被万箭穿心了。 果真是逆子！生出来就是克祂的！ 利诱失败，【菌菇与生机之神】只能打感情牌。 【我的孩子，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你为什么会离开父亲的身边，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吗？】 小黑球犹豫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没那么坚决了：“不好奇。” 这话当然是假的，当小黑球独自从黑暗中醒来，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它的妈妈呢？为什么它的妈妈会把它独自留在黑暗里，这么久都不来找它？ 妈妈是不是故意把它丢掉了？是不是再也不要它了？ 是小伙伴楚星一直对它说妈妈一定会来救它，它才会一直满怀期待地等待下去。 可它为什么会被妈妈弄丢呢，它一直没有想明白。 直到今天，丑丑的大蘑菇给了它一个答案。 【因为在你刚出生没多久，该死的人类就从我身边偷走了你。】 【你该仇恨人类，是他们害得你我分离这么多年，是他们害得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你甚至都没有长出萌芽，足可见人类对你的虐待。】 大蘑菇发出沉沉的叹息声：【我的孩子，不要再帮外人对付自己的至亲，回到父亲的身边，父亲为你报仇。】 小黑球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菌菇与生机之神】以为它听进去了的时候，它忽然发出低低的声音：“才不是这样。” “妈妈说过，你想找我，只是为了吃掉我，如果没有被人类偷走，我早就被你吃掉了吧？” “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小黑球难过道：“你的身上好臭，楚星的妈妈死掉的时候，身上也有这样的味道，你是个大坏蛋，你一定也杀了很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 【菌菇与生机之神】闻言愕然。 祂身上臭？开什么玩笑！祂们异端不就是靠着吞噬人类的血肉和灵魂增长实力的吗？ 可王孢居然会觉得食物的味道臭。 这孩子是真的疯了吧？ 【这是食物的味道，怎么会臭？】 小黑球据理力争：“这根本不是食物的味道，食物是香香的，妈妈给我喝的灵水就是香香的，你不要自己没有吃过好东西，就觉得每个人都该吃坏东西！” 【菌菇与生机之神】被怼得一时无言。 怎么会这样，那不成这些年里，王孢连一口鲜血都没喝过吗？但凡喝过一口，王孢就绝对说不出“鲜血是臭的”的这句话。 灵水？开什么玩笑？祂们是肉食生物，喝灵水对祂们来说，跟纯吃素有什么区别？ 眼看感情牌也要失效，【菌菇与生机之神】一狠心，开始卖惨：【我的孩子，你难道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你的父亲被打死吗？如果父亲死了，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永远都找不到一个与你相同的同类了。】 小黑球迟疑了须臾：“那你保证，保证永远都不会乱杀人。” 【我保证！只要能活下来，我绝不会再杀人了。】菌菇与生机之神大喜，当即做了保证，然后暗示它：【现在，回到我的身边吧，我的孩子。】 黑暗的空间里，无数的黑色菌丝蔓延了过来，贪婪着朝着小黑球蔓延而去。 小黑球看着这些丑陋的黑色菌丝，眼中多出几分嫌弃：“谁说我要跟你走了？” 【？？？】 小黑球理所当然道：“我只是个小孩子，最多帮你劝一下我妈妈，让他不要杀你，如果妈妈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咯。” 【菌菇与生机之神】僵硬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屁孩耍了，顿时愤怒道：【找死！】 蔓延的菌丝再不遮掩，疯狂朝着小黑球涌去。 小黑球被这阵仗吓到了，终于知道害怕，闭上眼大喊道：“妈妈救我——” 在小黑球这声大喊过后，黑暗忽而退散，明亮的光茫再次映入它的眼睛。 小黑球迟疑地睁开眼，入目就是一张美丽的脸，漂亮的妈妈正将它抱在怀里，关切地看着它：“小黑球，你没事吧？” 小黑球回过神来，立即告状：“妈妈！有个丑丑的黑色大蘑菇非说祂是我爸爸，要我跟祂回家，我不肯，祂还要抓我！” “丑丑的黑色大蘑菇？”楼仰雪示意它抬头：“是这个吗？” 小黑球疑惑地抬头，看到面前摇摇欲坠的巨大黑蘑菇后，它震惊地张开了嘴。 然后它绝望地哭了出来：“妈妈，我长大后也会变得这么丑吗？” 楼仰雪嘴角一抽，尽量安慰它道：“……怎么会呢，现在我才是你爸爸，你的长相会随我。” 小黑球一秒收回眼泪：“那太棒啦！” 它才不要长成大黑蘑菇的样子呢！ 他们说话的功夫，猩红色的大章鱼伸长了触手，攀附住大蘑菇粗壮的根茎，依靠蛮横的巨力摇晃祂的伞盖，意图从它身上榨出最后一波爆炸孢子。 大蘑菇本就被章鱼洞穿了根部核心，此刻又被这样粗暴对待，很快开始摇摇欲坠。 零星几颗孢子凄凄凉凉地落下，见榨不出更多的爆炸孢子，攀附在蘑菇根茎上的章鱼终于不再大力摇晃伞盖，相反，祂缠卷在大蘑菇身上的触手开始往上发力——竟是要将这颗巨型蘑菇直接连根拔起！ 小黑球被楼仰雪抱在怀里，楼仰雪坐在大章鱼的头顶，他们都抬着头，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小黑球愣愣地开口：“刚刚黑蘑菇说，只要我们能放过祂，祂就保证不会再杀人。” 楼仰雪：“小黑球，你相信祂的保证吗？” 小黑球犹豫片刻，说：“我不知道。” “小黑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保证过的事情，人心易变，就算是我，也会出尔反尔。”楼仰雪轻声说：“黑蘑菇以人类为食，祂绝不可能真的放弃杀人。” 小黑球茫然地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小黑球又听到了【菌菇与生机之神】的声音。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待我？】 弥散在空气里的菌丝亮起一道道暗色光芒，如同连接在一起的神经网络，粗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真正的声源地。 楼仰雪反问：“你与这座城市的人类无冤无仇，你又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 【无冤无仇？】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粗哑声音里多了几分嘲讽：【你又懂什么？人类才是最可恨的生物，他们自以为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就可以随意作践那些无法反抗的植物。】 【路边的草只是好好地长在那里，依然会被他们随意践踏，每年不知有多少无辜的树木被人类砍倒，只为满足他们的私欲。】 【哪怕是长在地上的普通蘑菇……也会被当成烟灰缸。】 【我在这座植物园里的两年里，你知道我身上被烫了多少个洞吗？】 【菌菇与生机之神】阴冷道：【人类难道不该死吗？既然他们那样对待我，我就用同样狠辣的手段报复回去，这就是因果轮回！】 “好一个因果轮回。”楼仰雪低笑了一声：“那我也跟你讲一个故事吧，很久以前，也有一群像你这样的异端毁灭了我的家园，可我的族人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从此之后，我就像你恨上所有人类一样，恨上了所有的异端。” “你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因为我们并不是无冤无仇。” “而是隔着血海深仇。” “如果你非要这样解释你的因果轮回，那么我也可以用你的说法，解释我的因果轮回。”楼仰雪朝着黑蘑菇的方向，举起自己的法杖，一双鎏蓝的眼眸里毫无笑意，只有寒冰般的冷意：“看在小黑球的面子上，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交出神塔给你的神格，我饶你不死。” 菌菇与生机之神冷笑：【你做梦！】 几乎就在下一秒，一道漆黑光束从法杖顶端猛然亮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洞穿了黑蘑菇的伞盖。 时间的流速仿佛被放慢了数倍。 巍然屹立的黑蘑菇摇晃了几下，然后缓缓地朝着一侧倾倒，当它的伞盖砸上了蘑菇林，灰尘裹挟着颜色各异的孢子，在整个菌林中蔓延开来。 这幅场景倒映在楼仰雪的瞳孔里，让他想起了另一副相似的画面—— 神塔攻入维兰斯大陆的那天，精灵母树也正是像此刻一般，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熊熊烈火在母树上燃烧，精灵们冒着大火，飞蛾扑火般冲向了母树，试图挽救它。 可最终，精灵母树还是在烈火下化作了灰烬。 精灵母树是孕育精灵的生命之树，母树的死亡，代表精灵一族彻底断绝了生机。 没有希望了，就算打退入侵者，又能怎么样呢？死去的精灵不可能回来，灰飞烟灭的母树更不可能复活， 维兰斯大陆的精灵族，将会彻底断绝在这一代。 这也是楼仰雪一直不愿去想，也一直不敢去想的事情。 他只能逼迫自己一直往前，假装只要毁掉神塔，所有噩梦就都能结束。 但是，一切真的能好起来吗？ 在楼仰雪近乎悲哀的视线中，黑蘑菇轰然倒地。 祂疯狂的声音近乎诅咒，传遍整个生骸菌林。 【你们以为这就是结束吗？】 【人类，终将在战火下毁灭。】 祂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只黑蘑菇忽然爆发出刺目的血红光芒。 祂要自爆神格！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正要凝聚防御阵法的楼仰雪忽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大章鱼猛然翻转，无数触手将他层层包围，将他牢牢护住。 层层叠叠的触手和强悍的身躯成为了最坚实的保护罩，楼仰雪被触手构成的章鱼球严密地包裹在核心，只听到外面模模糊糊的爆炸声。 “阿斯莫德！”楼仰雪摸着四面八方包裹着他的触手，有些急了，神格自爆不是小事，阿斯莫德直面爆炸，会不会受伤？ 阿斯莫德没有马上回应楼仰雪，因为在楼仰雪看不到的地方，祂定格了时间。 爆炸产生的刺目白光照亮了整个天空，令整个世界看上去有点像过曝的照片。 阿斯莫德来到处于爆炸前一瞬的【菌菇与生机之神】身边，将一根触手伸进了祂的根茎某处，再抽出时，触手尖已经多了一枚破碎了大半的黑绿色神格。 虽然破了一半，但应该还能用。阿斯莫德思忖片刻，将这枚神格转移到了身体内部：“小黑球，吞了它。” 作为跟【菌菇与生机之神】一脉相承的王孢，小黑球同样拥有使用这枚神格的资格。 正因如此，【菌菇与生机之神】才对王孢如此有敌意。 毕竟，谁也不想看到一个能分走自己权柄的存在成长起来，然后在未来跟自己抢夺权柄。 小黑球看着漂浮在面前的黑绿色破碎神格，颇有些迟疑，它怕吃下这半枚神格，就会变得像黑蘑菇那样疯狂。 但楼仰雪用指腹蹭蹭它的头顶，说出了让它很安心的话：“没关系，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小黑球这才鼓起勇气，吞噬了这枚破碎的神格。 因为换了个主人，神格的自爆终止了。 然而，【菌菇与生机之神】的死亡已是必然。 等楼仰雪从阿斯莫德的触手里出来，黑蘑菇的庞大身躯已经开始风化。 看到吞噬剩下半枚神格的王孢，黑蘑菇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讥笑。 【站在人类的那边……你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小黑球沉默地看着祂，忽然问：“你真的连一个好人都没遇到过吗？” “有些人类坏，有些人类好，就像楚星……说不定，你只是没有遇到过很好的人呢？” 黑蘑菇嗤笑，什么坏人，什么好人，人类不都是一个样子吗？ 只是，听到小黑球的问题，久远的记忆似乎被触发，祂隐隐约约想起了一段模糊的记忆。 在祂的伞盖被烟烫出几个洞后，一个在蘑菇园工作的志愿者，发现了发生在祂身上的事。 她蹲在祂面前，皱着眉气恼道：“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啊！这么漂亮的蘑菇都拿烟烫，内心是有多黑暗，有病吧！” 她离开了，不久后，她带了一个文明观赏的告示牌回来，并将告示牌放在了祂的身边。 后来，每个路过祂的人类，都看到了祂身上的烟洞和那个告示牌。 有些人见了，骂了一声缺德，也就路过了，有些人会留下来对祂拍照，然后狠狠唾骂那个没有公德心的烟鬼。 那是祂生命中唯一一段热闹的时光。 后来，这个城市里的人类全都死去了，祂的身边，只有沉默的蘑菇们围绕。 黑蘑菇怔然地想，或许王孢说得没错，该死的只是一批人，而祂，却迁怒了所有的人类。 祂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再追寻这些问题，已经失去意义。 死去多年的城市，再也不会恢复从前的生机。 多么讽刺，祂执掌【生机】的权柄，带来的似乎只有死亡。 黑蘑菇发出了最后一声长叹，由祂化作的黑色烟尘随风散去，洒落在这座死城当中，仿佛一场迟来的悼亡。 …… 楼仰雪伸手接住黑色烟尘，微微抿唇。 监管者66666看着周围迅速枯萎腐烂的蘑菇林，不知此刻该作何心情：［蘑菇林也枯萎了，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不，还没有解决。”楼仰雪看向了黑蘑菇刚刚屹立位置的下方，目光变得锐利：“这里，还有神塔的一扇门。” 但现在，楼仰雪难得没有心思马上去找门，怀着某种他自己都捋不清的心情，他回到大章鱼的身边，摸了摸那些多了伤痕的猩红触手，放轻了声音：“阿斯莫德，你还好吗？” 大章鱼抬起一根稍细的触手，将触手尖放在楼仰雪的手心，声音却是傲慢的：“你在小瞧谁？” 楼仰雪将祂的触手尖捏在手心里：“你也在小瞧我，没经过我允许，就把我塞进你的触手堆里……” 阿斯莫德沉声道：“我说过要当你的守护神，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楼仰雪怔愣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一根触手卷住了腰，送到了大章鱼的头顶。 阿斯莫德载着他，往门的方向爬去，问他：“还能打吗？大魔法师？” 楼仰雪笑了，一只手扶着触手，另一只手握紧法杖：“当然。” * 超管局总局，作战部。 众人围在大屏幕之前，看着屏幕上代表能量团的光点，每个人脸上都是如临大敌的紧张神色。 “生骸菌林里为什么忽然涌出这么多的孢子，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排除是【菌菇与生机之神】准备向人类发起孢子战争。” “怎么办？要拦截吗？万一这些孢子飘到附近的城市，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拦截！通知武装部，准备启用核武。” 各个部门紧急运转了起来。 不久后，武装部完成了装载。 操作人员凝重地输入密钥，然后进行投放点定位—— 12区，生骸菌林。 第112章 密钥输入完成，操作人员将手放在发射键上，下压。 下一秒，屏幕上忽然弹出鲜红的警示框。 【警告：武器系统操作权限已被接管！】 【接管方：全球战略智能防御系统（代号：Deicide）】 操作人员一愣，一边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一边急声道：“怎么回事！操作权限为什么被Deicide接管了？上面有给出这个指令吗？” “什么？”武装部其他的成员立即围了过来，就连武装部部长也被惊动，匆匆过来查看情况：“你说什么，操作权限被Deicide接管了，你确定？！” 操作人员额角冒出一滴汗，他快速调出一个页面，指着上面的文字道：“我确定……您看，发射系统也已经被强制关闭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页面上的文字。 【当前状态：“毁灭-60”发射序列已终止。】 【操作者签名：Deicide】 “怎么会这样……Deicide为什么要这么做？”武装部部长心下暗道不妙，孢子的移动速度快，如果不快点拦截，它们很快就会飞到周边城市的范围。 这种要紧关头，Deicide偏偏关闭了发射权限，它想干什么？难道这个人工智能想要毁灭人类？ 各种人工智能背叛人类的影片顿时浮现脑海，武装部部长暗骂了一声：“我去联系Deicide，你继续尝试，看能不能把权限抢回来。” Deicide是【诸天】的管理员，同时也是全球智能防御系统的核心计算机，借用【诸天】的能力，它能对全球能量波动进行实时检测，在探测沦陷地和监管超凡者的方面，它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这些年，Deicide一直很稳定，正因入戏，他才万万没想到，Deicide会毫无预兆地突然暴雷。 在一切还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武断地下决定，武装部部长这样想着，很快联系上了Deicide，询问它突然接管操作权限的原因。 Deicide给出的答复很简单：【我方人员正在生骸菌林执行绝密任务，不宜出动“毁灭-60”】 “绝密任务？”部长皱眉：“但是超管局最近并未备案过任何绝密任务。” Deicide没有再说话，而是发来一张卫星照片。 部长刚开始还不解其意，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好几秒，双眼骤然紧缩：“……不、不见了……” 那棵占地辽阔的巨型黑蘑菇，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如此突然地……消失了。 部长不敢置信地将照片反复翻看了好几遍，情不自禁地问了一个傻问题：“这是P出来的图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有图为证，哪怕部长再怎么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菌菇与生机之神】忽然消失的事实。 至于究竟是谁干掉了【菌菇与生机之神】，Deicide执意不肯透露，部长也没有办法，比起任务者的真实身份，现在最要紧的，是拦截飘过来的孢子，尽可能地减少它们对城市的影响。 Deicide不肯交出发射权限，如果无法动用重型武器，那么超管局只能选择派遣超凡者清理孢子。 【诸天】显示，孢子以生骸菌林为中心，随风飘向四面八方，仅派出几个超凡者小队，绝对来不及拦截所有方向的孢子。 时间紧迫，部长只能通过超凡者论坛，紧急发布召集令，召集所有临近事发点的超凡者，前往生骸菌林周边城市，解决这个突发事件。 召集令发出的同一时刻。 已加入论坛的所有超凡者，身上的手机都发出了强震动提醒。 6区超管局，周岩从身上掏出手机，看清召集令的内容，瞳孔骤缩。 他队里的队员们同样也看到了召集令的内容，房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冷气声。 “我靠，【菌菇与生机之神】被解决了？哪位大神干的！我直接瑞思拜！”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这起码得20人起步的大队伍才能打倒吧！” “可惜6区离12 区太远，赶不过去，不然我真的想近距离膜拜一下那位大佬了！” 周岩想起了自己之前跟楼仰雪之间的对话——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现在我眼睛也能看到了，准备去森林逛逛，看看之前没有看过的好风景。］ 周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楼仰雪啊楼仰雪，你没说你要去的森林，是这种“森林”啊…… 1区，超研院。 百里默言顶着硕大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哦，一个超S级沦陷地忽然消失了？是谁干的，好难猜啊。 莫穹枢这时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恭敬请示道：“百里前辈，你也看到召集令了吧，孢子的影响范围广，不如我们趁机试试防御塔的防御能力？” 百里默言叹了口气，拿起毛巾，重重擦了一把脸，站起身道：“带上防御塔，我们走百里家的传送阵。” 9区，某沦陷地。 独孤长风刚解决一只异端，收剑入鞘，便感到内兜中的手机贴着胸膛狂震。 独孤长风顿了一下，将手伸进外裳，摸出用绢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手机。 他耐心解开所有绢布，解锁手机，进入召集令页面，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内容，当即纵身离去，赶往12区。 自从得知徒弟离世的真相后，独孤长风不再回山，他游走于城市之间，在各个沦陷地中厮杀，不知是为了发泄对异端的恨意，还是为了麻痹自己空荡荡的心。 或许只要不让自己闲下来，时间就会会加速记忆的遗忘。 独孤长风是这么想的。 待他风尘仆仆地赶到附近城市，便发现已经有不少超凡者响应号召，来到了孢子即将抵达的边缘郊区。 土系超凡者已经在这里筑起了一座高高的土墙，超凡者们各显神通，爬到了这座高高的土墙之上，正严阵以待地眺望远方。 这里的超凡者虽然互不相识，但既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的，众人大多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这位……大侠，”有人发现了打扮得非常复古的独孤长风，迟疑且好奇地发问：“你也是应召而来的超凡者？” 面对不熟的人，独孤长风压了压斗笠：“是的。” “你是剑客吗？方便问一下你的等级吗？” 独孤长风耿直道：“不方便。” “呃……”众人看出他的孤僻，识趣地不再发问。 恰在此时，眼力好的超凡者大喊了一声：“孢子过来了，做好准备！” 众人立即将注意力从独孤长风身上收回，蓄力技能，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然而下一秒，他们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铮鸣。 雪白寒光晃过每个人的眼睛，不等众人反应，那把被剑客拔出的剑便飞到半空中，一生二，二生三，转身间便复制出了千百把一模一样的剑。 万剑齐发！ 不久后，远处的空中接连亮起爆炸的火光，而独孤长风已经利落收剑，嘱咐他们一句“注意寄生性孢子和剧毒性孢子”，便跳下土墙，掠往别处。 留在土墙上的人震惊地面面相觑。 “这么牛逼，这得至少S级起步吧！” “你有谁听过这位剑客的名号吗？” “没听过……” “我也……” “看来召集令一出，很多大佬都被炸出来了啊。”筑强的土系超凡者感慨了一声，然后提醒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可能还有漏网之鱼。” ＊ 从消散的门里出来的楼仰雪，同样感到了手机的震动。 “嗯？这里有信号了？”楼仰雪连脸都来不及擦，颇感惊奇地拿出手机，点开才发现并没有信号，但通知栏里依然出现了超凡者论坛发布的召集令。 ［是【诸天】的黑科技啦。］监管者66666解释了一句：［发布紧急通知时，不管有没有信号，只要手机在身边且有电，都能收到论坛通知。］ 楼仰雪看过召集令的内容，赞许地点了点头：“人类的反应还是蛮快的，我已经解决了最棘手的毁灭菇孢子，剩下的，人类应该能处理了吧？” 蘑菇林里还有很多蘑菇，它们都能散发出孢子，【菌菇与生机之神】倒下和自爆神格的时候，都激发了这些蘑菇喷发孢子。 这些孢子的威力没有主体强，加上当时事发突然，楼仰雪就没有出手拦截，现在看到人类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便也放心了。 监管者66666也说：［那些你就别管了，人类会找到出路的，你和大章鱼都休息一下吧。］ 楼仰雪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看向身下同样脏兮兮的大章鱼。 神塔那边应该是故意加强了守卫力量，比起上一扇门，这扇门里的异端数量完全是翻倍地涨，他和阿斯莫德在里面杀了个天翻地覆，难免狼狈了一点。 楼仰雪用清洁术给自己清理了一下，又给阿斯莫德做了清理，然后从祂身上跳了下来。 还没落地，就在半空被一根触手卷住了腰。 “魔力都耗空了，乱跑什么，坐在我身上就好了。” 楼仰雪挂在巨大的触手上，像个无助的精致小玩偶，他没有挣扎，只是无奈道：“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回收这片蘑菇林。” 把蘑菇林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毁灭菇虽然没了，但其余的蘑菇们依然存在危险性。 可要是直接毁掉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 如果说楼仰雪这些年在神塔养成了什么优秀品质，那一定是勤俭节约。 能白嫖的不要花钱去买，能多薅一点是一点，保不齐是你们时候就能用上呢？ 楼仰雪被触手再次送回了章鱼头顶，只好坐了下来，拿出小花盆，询问小黑球：“小黑球，你能移动这些蘑菇吗？” 小黑球闭上眼感知了片刻，然后失望道：“不能的妈妈，我只能命令它们吐孢子或者不吐孢子，它们笨笨的，听不懂话。” 蘑菇就是蘑菇，不会思考，不会说话，它们静静生长，唯一的菇生目标就是散播孢子繁殖。 小黑球嘀嘀咕咕道：“就知道那个黑蘑菇是骗我的，什么菌林太子……不过是个冷宫废太子罢了！哼哼，还想骗我，还好我聪明！” 楼仰雪额角一抽：“小黑球，你是从哪知道冷宫废太子这个词的？” 小黑球骄傲道：“是楚星说的！她跟她妈妈看过电视，我们无聊的时候，她会给我讲电视里的故事！我全都记住了哦！” 楼仰雪夸奖它：“真棒！原来我们小黑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小黑球爽爽地说：“妈妈，我是你的嫡长子哦，如果你以后有了庶子，你会把太子之位给庶子吗？” 监管者66666感慨：［孩子看的是宫斗剧吧，这个嫡嫡道道的味，真是太对味了！］ 楼仰雪黑线道：“小黑球你放心，爸爸以后不会再生孩子了，爸爸在位期间，你就是唯一的东宫太子。” 小黑球：“好耶！” 阿斯莫德这时幽幽地插了句嘴：“既然如此，深渊也由它继承好了，反正你也不准备生小章鱼。” 楼仰雪无语：“阿斯莫德，你凑什么热闹……” 而且，他们嘴都没亲上，祂就开始考虑生孩子的事情了？未免想得太远了吧！ 楼仰雪决定不再继续讨论关于“太子”的话题，回到正题。 “这样，我试试能不能再开一个大一点的空间，把这里的蘑菇都装走。”楼仰雪打了个响指，反正神格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用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楼仰雪连灌了十几瓶高级补魔药剂，让小黑球命令这孢子停止散发孢子，好让空间稳定下来。 能量场的干扰消失后，楼仰雪再开辟空间，就不像之前那样艰难了，这次，他开辟了一个有天使之城一半大的空间，然后将整个生骸菌林都装了进去，打包带走。 做完这一切后，楼仰雪终于满意了，跟阿斯莫德一起撤离了生骸菌林的区域。 打完这一轮，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沙漠里的气温急剧下降，但耐冷的楼仰雪却觉得这个温度刚刚好。 远离生骸菌林的区域后，楼仰雪和阿斯莫德在一处靠近湖泊的无人区停了下来，稍作休整。 楼仰雪见湖水干净，便蹲在湖边洗了洗脸，阿斯莫德则将三根触手化作三只小章鱼，让它们去生火，自己则爬进了湖泊里。 阿斯莫德那个体型，一进湖，湖水就全漫了上来，楼仰雪躲闪不及，层层水浪冲上了岸，立即打湿了楼仰雪的半身衣物。 楼仰雪：“……” 这章鱼平时不是一点也不讲究的吗？今晚怎么回事，明明已经用魔法清洁过了一遍，还要特意去湖里洗个澡。 楼仰雪的疑惑被不远处传来的香味打断了，一转头，楼仰雪发现小章鱼们又开始做烧烤章鱼腿了，顿时将方才的疑惑抛之脑后，期待地坐到了火堆旁边。 等他吃完了两轮烧烤，阿斯莫德终于上来了，但是，是以人形上来的。 楼仰雪看到祂的冷白皮和银发就眼睛疼，倒也不是觉得不好看，就是不适应，怎么看都觉得还是黑皮与阿斯莫德更适配。 阿斯莫德见楼仰雪盯着自己看，自信勾唇：“怎么，看傻了吗？就这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楼仰雪：“……” 究竟该不该说实话呢？这是个问题。 不等楼仰雪做出决定，阿斯莫德忽然俯身，将一兜子的神格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里有52枚。”阿斯莫德的身影几乎将楼仰雪完全笼罩，祂一手按住楼仰雪的椅背，姿态极具压迫感，悄无声息的传递出某种蠢蠢欲动的侵略感：“总数量比约定的100枚还要多18枚，超出的部分，你要用什么方式奖励我呢？伊瑟洛斯。” 楼仰雪：“……” 原来特意洗澡，就是为了方便要奖励……的吗？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亲老婆的嘴，我是认真的！感谢神塔赞助的神格，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亲到鱼生中的第一次嘴了！[好的] 神塔：并没有赞助的意思[裂开] 第113章 楼仰雪抿了一下唇角的油光，感觉脑袋变得有些乱糟糟的，有种如坠梦中的不真实感。 之前他跟3号做约定的时候，只想白嫖祂的劳动力，压根没想到，约定还有完成的那一天。 而且，约定的对象，还从不知底细的3号，一跃变成了他年少时一心想要打败的大邪神。 太荒谬了。 真的要兑现约定吗？ 楼仰雪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阿斯莫德的嘴唇上，仅触碰了一瞬，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移开了。 看到他这幅目光躲闪的表现，阿斯莫德挑眉：“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不敢亲，又想耍赖了吧？” “当然不是，”楼仰雪轻咳一声：“我向来言而有信，既然答应了你，我肯定会做到的。” 阿斯莫德忽然觉得逗弄精灵也很有意思，心情便没那么急切了，饶有趣味地说：“那你快来亲我。” 楼仰雪盯着手里的章鱼烤串，努力憋出一句话：“你就那么急吗，等我先吃完……” 阿斯莫德在他身边坐下：“好啊，你吃，我等着。” 面对美味的章鱼烤串，楼仰雪第一次食难下咽，如坐针毡，抓耳挠腮，局促不安。 一根烤串，吃得再怎么慢，吃上个几分钟，也就吃完了。 吃完烤串，楼仰雪借口擦嘴，又拖延了一点时间，等他擦完嘴，阿斯莫德故意问：“现在可以了吧？” “别催，”楼仰雪硬着头皮想了一会儿，摸出一把糖含在嘴里：“刚吃完烧烤，等我吃完这些糖。” 阿斯莫德宽容地道：“你还有什么顾虑，都提出来吧。” 楼仰雪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花盆上，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借口口：“孩子还小……” “让小章鱼带着，我们去别处。”阿斯莫德：“还有吗？” 楼仰雪又提出了一个理由：“万一有人过来……” 阿斯莫德二话不说，打开一个空间漩涡，拉着楼仰雪走了进去。 他们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月光从窗外投了进来，为两人的身影笼上了一层朦胧之色。 楼仰雪跌坐在阿斯莫德的腿上，腰被阿斯莫德两手掐住，无法后退分毫。 “就这么不想跟我亲近？”阿斯莫德掐着精灵的腰，目光沉沉：“如果你实在不想，那就算了，我宁可你直接拒绝我，也不想你敷衍我。” “我不是……”楼仰雪咬了一下唇，艰难道：“我只是没做好准备……” “还是很讨厌我？” “那倒也没有。”楼仰雪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了，低声道：“我只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你突然要我亲……我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楼仰雪这么说，阿斯莫德放在楼仰雪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蛊惑他道：“没有那么难的，第一次不熟练也正常，迈开那一步就好了。” 楼仰雪张了张嘴，最终索性自暴自弃道：“那你得变回原来的样子。” 阿斯莫德目光微动：“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黑皮吗？” 楼仰雪心虚目移：“可能是对白皮有些审美疲劳了吧……我的审美进化了。” 阿斯莫德唇角勾起：“说清楚，是开始喜欢黑皮了，还是开始喜欢我的黑皮了？” 楼仰雪嘀咕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说话间，阿斯莫德的肤色开始由白向黑转变，银白的半长卷发也重新化做如墨般的漆黑。 金色眼瞳分裂变色，凝固为血色重瞳，阿斯莫德终于褪去了与祂并不契合的拟态，变回楼仰雪印象里的那个邪恶的魔神。 不知为何，阿斯莫德恢复原本的邪恶样貌后，楼仰雪呼吸一紧，身体绷得更厉害了。 阿斯莫德不变回来还好，一变回来，楼仰雪瞬间更清晰地意识到，他即将亲吻的存在，是一位邪神。 阿斯莫德察觉到了他的紧绷，便诱哄他：“你可以先摸一摸我的头发。” 楼仰雪晕头转向地被阿斯莫德牵起了手，引向高处。 楼仰雪摸到了阿斯莫德的半长的漆黑头发，一点也不柔软，硬度很高，摸上去的手感有点扎手，卷曲得很狂野，像张牙舞爪的触手。 接着摸到了祂脸部的皮肤，有点烫，楼仰雪的指尖触碰到了阿斯莫德眼尾的深红触手状面纹，那些面纹被他触碰了一下，忽然像活过来一般，兴奋地游动了起来，惊得楼仰雪蜷缩了一下手指。 楼仰雪愣愣望着祂眼尾的深红纹路，然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倾身过去，将唇瓣轻轻贴到了那些游动的纹路上，像是想借此试探它们究竟是不是活物。 阿斯莫德钳在楼仰雪腰上的手骤然收紧，瞳孔亦震颤分裂，添上了更加幽深的暗色。 像是发现一切都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楼仰雪的吻开始下移，蜻蜓点水般的细碎亲吻若即若离地贴着阿斯莫德的侧脸，落在了祂的唇角上。 就这么贴着，好像也不太对，楼仰雪迷迷糊糊地想，别人亲嘴，似乎都要伸舌头的，他是不是也该伸一下，以表示对第一次亲吻的认真态度？ 于是楼仰雪很有实践精神地探出了舌尖——舔了舔阿斯莫德下唇的深红竖痕。 好了，这下真的舔到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嘛，除了有点甜——但楼仰雪不确定那是不是他刚刚吃糖时残留的甜味。 不确定，再舔几下。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楼仰雪被阿斯莫德掀翻在了床上，阿斯莫德压住他的双手，俯在他身上，那双重瞳中仿若掀起了极度危险的狂风骤雨，看得楼仰雪万分心惊。 “阿斯……唔……” 楼仰雪还没来得及得及出声制止，阿斯莫德便像是闻见了肉味的野兽，近乎发狂地攫取他的唇舌，霸道地不允许他有丝毫的躲避。 楼仰雪一下子就被亲懵了，他能感到阿斯莫德用尖牙刻意地轻咬他的唇肉，带来些许刺痛，阿斯莫德简直就像是将他当成了小蛋糕，恶狠狠地准备将他吞吃入腹。 而且……阿斯莫德的舌头，未免也太长了吧？简直不像是舌头，反而更像是……触手。 楼仰雪被这样的联想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挣扎着想要别开脸，谁料那根触手一样的东西忽然碰到了喉道，楼仰雪反射性地干呕了一下，眼角顿时迸出了泪花。 阿斯莫德终于退开了一些，在楼仰雪偏过头喘息时，数根触手从祂身上蔓延了出来，探进了楼仰雪的衣摆下。 温热的触手在楼仰雪的腰腹和大腿暧昧游走，不知碰到了哪里，楼仰雪猛地一激灵，慌忙按住大腿上的触手：“不、不行！” 阿斯莫德已经进化了，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某些诱哄话术：“就摸一摸，不做别的。” 楼仰雪努力维持思维清醒，正色道：“约定里只说让你亲一下，没说让你摸。” 明明已经被亲成了这样，还要强装出一副正在公平交易的正经模样……看上去真是更美味了。 阿斯莫德没有将触手退回出来，而是试图继续诱哄青涩的精灵：“不是说坏了吗？我总得摸摸，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坏了吧？” 楼仰雪咬牙：“就算是好的，你也不能……” “好好好，这样，如果真的坏了，我就不碰你了，这总可以了吧？”为了吃到精灵，阿斯莫德从没这么有耐心过。 楼仰雪大概也是被祂亲懵了，一时间脑袋没转过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个离谱的提议，而是怀疑道：“你说真的？” “当然，我以我所有的神格发誓。” 楼仰雪抿了抿唇，没说话，阿斯莫德就当他是默许了，顿时大喜过往，将精灵抱到腿上，迫不及待地帮精灵诊断病情。 天真的小精灵，只要摸一摸，怎么可能会不起生理反应，这不是有手就…… 十分钟后。 阿斯莫德一颗迫切渴求的心停止了跳动，祂怀疑且不自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楼仰雪一脸清心寡欲，甚至还有点想笑：“我就说很萎，你还不信。” 阿斯莫德疑神疑鬼：“你是不是事先吃了什么药？” “我疯了吗？打架前吃阳痿药？”楼仰雪被祂气笑了，推了推祂的胳膊：“现在相信了吧，放开。” 阿斯莫德心有不甘，送到嘴边的精灵，竟然还有吃不到的道理？但精灵根本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祂又能怎么办，难道还要硬来吗？ 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楼仰雪。 收拾一番，他们又回到了刚刚的湖泊岸边。 小黑球打了个哈欠，看到楼仰雪回来了，立即打起了精神：“妈妈妈妈，你刚刚跟爸爸去干什么了呀？” “没干什么。”楼仰雪抿了一下唇，总觉得有点肿了，但当着小孩子的面，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强装云淡风轻道：“就是聊点事情。” ［真的吗？］监管者66666火眼金睛，立即提出疑点：［可是你的嘴好像有点肿了耶~］ 楼仰雪黑线，义正辞严道：“当监管者的不要这么八卦！有空关心超凡者的感情生活，不如想想怎么样提升自己！” 他回到火堆旁边坐下，拿了根树枝拨弄火堆，尽量放空自己的脑袋，不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可阿斯莫德却读不懂气氛，非要坐在他旁边，跟他探讨他的健康问题。 “从小就是这样，还是后来忽然变成这样的。”阿斯莫德提出想不通的疑问：“精灵女神不是赐予了你健康吗？健康怎么不包括这个？” “我们这族的精灵都是这样的，”楼仰雪不得不敷衍祂：“你有看见过精灵生孩子吗？”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不甘心：“你不是神医吗，能不能治好？” 楼仰雪笃定道：“医者不自医，治不好的。” 就算能治，楼仰雪又不是傻，治好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反而更方便被邪恶的章鱼彻底吃掉。 阿斯莫德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楼仰雪不知道阿斯莫德又在打什么算盘，默默坐得离祂远了一点。 下一秒，他的椅子就被触手勾住，拖回了阿斯莫德身边。 “有一百多枚神格了，够用了吧，”阿斯莫德自然而然地拉过楼仰雪的手，捏在手里把玩：“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阿斯莫德的黑色指甲又长又尖，包裹住楼仰雪的手时，就像尖锐的荆棘缠缚住一团雪。 楼仰雪没料到阿斯莫德会忽然转变话题，愣了一下才说：“去找【混乱与毁灭之神】的那扇门，从那里回到神塔。” 阿斯莫德“嗯”了一声，沉声道：“那说好了，等救了那些玩家，解决了神塔，你就别再操心其余的事，好好跟我回去养伤。” 楼仰雪苦笑了一下：“我还能操心什么事，折腾了这么久，还嫌不够累吗？” “等一切结束，”楼仰雪望向远方：“我要休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阿斯莫德看着他，想说既然这么累，就跟我回深渊吧，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替你解决所有烦恼，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再也不用装着沉重的心事四处奔波。 但祂最终还是止住了话头。 有些话，祂知道就算说出口，精灵也不会同意。 精灵的心里总装着无数牵挂，不将那些牵挂放下，他就算跟自己回去，也不会感到轻松。 楼仰雪这时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吧，玩家应该就要来了，我要提早做一些布置。” 阿斯莫德跟着站了起来，仍牵着楼仰雪的手：“你想要救他们，可他们却要帮着神塔追杀你，即使这样，你也要救他们吗？” 楼仰雪看向祂，微微一笑：“阿斯莫德，我救他们，只是因为不想看到更多的悲剧发生，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无限宽容他们。” 楼仰雪的目光略显冷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非要杀我，那么我也必定不会手软。” 阿斯莫德听得目光微动，祂曾担心伊瑟洛斯被神塔玩家辜负，会感到心寒，没想到却是祂多想了。 当年那个善良过头的小精灵，已经筑起了一道足以保护自己的心墙，他既有原则，又有锋芒，能区别好坏，也能坚守自己的本心，不为外物偏移半分。 耀眼到让祂侧目。 阿斯莫德牵住楼仰雪的手，情不自禁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不含情欲的亲吻：“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伊瑟洛斯，我相信，无论你选择什么，你的心都不会迷失在沼泽当中。” 额头上传来温润的触感，楼仰雪微微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阿斯莫德。 过了片刻，他的耳尖毫无预兆地红了。 阿斯莫德觉得精灵这副耳尖红红的样子很可爱。 精灵的尖耳不像人类的耳朵那么小巧玲珑，尖棱棱地横向延伸，红起来时没有头发遮挡，就会非常明显。 情绪激动的时候还会小幅度弹动，更可爱了。 一个没忍住，阿斯莫德凑过去，咬了咬精灵红红的尖耳，楼仰雪又被惊了一下，没想到阿斯莫德会忽然这么做，他伸手抵住阿斯莫德的脸，强行推远了一点，不让祂继续咬自己的耳朵，呆呆地问：“……说话就说话，你咬我耳朵干什么？” 阿斯莫德正色道：“红得这么厉害，我咬一下看看是不是熟了。” “……” 楼仰雪现在非常怀念他们刚重逢时的拘谨和疏离，至少那时候阿斯莫德满身都是偶像包袱，嘴硬程度堪比星核，没这么不要脸。 不远处，小章鱼淡定地伸出一根触手，挡在了小黑球的面前。 小黑球急得上蹿下跳：“什么啊什么啊？我可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有什么是连太子都不能看的！？” 楼仰雪轻咳一声，觉得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匆忙找了个借口，从阿斯莫德面前遁走，抱起小花盆，准备出发。 玩家就要来了，人数应该会很多，他得提前做一些小陷阱，解决这些神塔派来的小喽啰。 ＊ 生骸菌林周边城市。 又是一轮爆炸过后，前线透支了力量的超凡者退了下来，换新的超凡者顶上。 还有源源不断的超凡者从其他区赶来，支援12区险情，不同神系的超凡者各显神通，硬是以生骸菌林为核心，拉起了一道环形的坚固防线，将飘向城市的孢子强行拦截。 当地的超管局承担了后勤事宜，为前来支援的超凡者输送食物和各种药剂，控制舆论，拦住市民前往现场查看情况，还加大了巡视力度，防止有孢子飞进城市，造成连锁传播。 因为这些孢子等级不高，因此处理起来也不算棘手，超凡者们虽然劳累了一点，但总体来说还算游刃有余。 并肩作战的过程中，还有不少超凡者当场建立了战友情。 孢子爆发的第六个小时，局面已经差不多得到了控制。 孢子爆发的第八个小时，超凡者们开始轮流进行值守。 孢子爆发的第十二个小时，好消息传来——人类历史上第一座防御塔，已经紧急搭建完毕，即将在12区第一次投入试用。 防御塔启动的同一时间，坐在土墙上的超凡者们、站在山顶上的超凡者们、坐在营地里吃着泡面聊天的超凡者们、正在跟孢子作战的超凡者们，全都看到了一道直冲天际的蓝色光束。 这道蓝色光束没入了漆黑的云层当中，在高空展开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蓝色防护罩。 这层防护罩以光束为中心，迅速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将城市里的所有建筑和人类悄无声息地囊括其中，所过之处，空中所有隐匿的孢子纷纷爆炸。 山顶上的超凡者将手搭在眼睛上极目远眺，看到这一幕，不禁感慨道：“娘嘞，还得是高科技啊！既然有这么牛的塔，之前怎么不拿出来用？” “这是我们的第一座防御塔，能在十二小时内建出来，全靠咱们的超强基建，已经是非常快了。”另一个消息灵通的超凡者走了过来，跟他一起看着远处的蓝光，轻声道：“好像是成功了吧？” “第一次嘛，不成功也没关系。”超凡者充满希望地说：“我们还有时间，总有一天，我们能建起无数的防御塔，将那些该死的异端全都拦在外面！” 众人相视一笑，感到心中又充满了力量。 …… 终末之墟，【混乱与毁灭之神】的沦陷地。 一座巨大的斗兽场坐落在这里，从上到下，总共有五层，每层都设置了无数坐席。 一扇巍峨庞大的漆黑大门凭空在斗兽场的中心浮现，厚重的石门透出一线亮光，自发向两侧敞开。 第一个神塔玩家出现在了二层的坐席上，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玩家落座，不多时，整个斗兽场都坐满了密密麻麻的玩家。 这么多人同时说话，声音立即凝聚成了层层声浪，在斗兽场中回荡。 “怎么是斗兽场，不是说追杀No.1吗？” “那个叛徒，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杀了他！” “No.1真的被主神打伤了？万一没有……我们不是送死吗？” “送死也得去，没有No.1的血，我们怎么打开他在道具上设下的禁制？” “杀！杀！杀！我忍他很久了！终于可以宰掉它了！不是要发追杀任务吗，快发啊！” 在众人激烈的议论下，神塔系统颁布了本次的副本任务。 【您已登入副本《终末之日》】 【副本介绍：昔日荣光，皆为尘土，背弃神塔者，无论其曾抵达何种高度，终将跌落神坛，万劫不复，请各位玩家于此见证反叛者的末路，并谨记——顺从，乃唯一生存之道。】 【主线任务：狩猎并击杀反叛者楼仰雪】 【任务时限：72小时。】 【任务奖励：九千万积分、一次高阶权限解锁机会、随机传说级道具或技能卷轴*1、一个愿望。】 【失败惩罚：无（注意：消极怠工者，蓄意放走任务对象者，皆会受到神塔严惩！）】 【任务剩余时间：71小时59分59秒。】 第114章 副本任务刷新出来后，在场的所有玩家都忙着查看任务内容。 看清完成任务的奖励后，玩家们倒抽一口冷气。 “九千万积分，一个愿望，神塔这次真是下血本了啊！” “这不太对吧，如果No.1真的重伤，神塔又何必给我们这么高的奖励？我感觉其中有诈。” “No.1毕竟是No.1，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杀他肯定还是有难度的。” …… 由于任务时间只有72小时，玩家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动身，简单的议论过后，各大公会开始召集各自的成员商讨战术，一些没有参与公会的独狼玩家则选择直接出发。 这十万个神塔玩家里，数量最多的是神塔的中高层玩家，其次是新人玩家。 新人玩家大多数是刚进入神塔的小白，侥幸从第一个副本里存活了下来，但也被吓破了胆，看到任务大厅刷出来一个全等级玩家都能接的任务，稀里糊涂就接了下来。 虽然追杀对象是神塔的前No.1，听上去很危险的样子，但No.1毕竟是玩家，不是那些听不懂人话的恐怖怪物吧？说不定遇到后求求情，对方就会放过自己呢？ 再说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有大佬在前面追杀No.1，他们这些新手只需要在后面划划水就行了，混完一场下来，还没有任何惩罚，何乐而不为？ 有些心思活络的新人玩家，还主动去找心仪的公会，表示想要加入。 如果能跟着捡漏，那就更棒了！ 一个叫伊桑的新人玩家也动了这样的心思，他鼓起勇气，一连问过几个大公会收不收人，得到的只有不耐烦的驱赶。 伊桑没有放弃，继续询问其他公会，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问到一个叫做“不屈战旗”的公会时，领头人终于搭理了他：“你是纯人类？” 伊桑被明显是兽人的领头人盯着，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我是纯人类。” 兽人会长：“新人？” 伊桑惴惴不安地继续点头：“是、是的。” 另一名兽人女性立即皱眉，表现出不欢迎的意思：“不收新人，滚！” “阿黛尔，这是个人类世界，有个纯人类在队里，更方便我们办事。”兽人会长的目光没有温度地扫过伊桑：“带上他。” 于是，伊桑就这么跟着“不屈战旗”一起上路了。 这个公会只有七个兽人，根据他们之间的交谈，伊桑得知了他们的名字和能力。 会长叫格罗姆，是这个七人小队的领头者，最为沉稳，其次就是名叫阿黛尔的女性兽人，她头戴羽毛，身着萨满服饰，拥有通灵能力和使用元素力量的能力。 长得格外高大壮实的名叫托尔格，是队里的肉盾，手拎巨斧的是狂战士卡加斯，狼人模样的是猎手雷克斯，擅长潜行和追踪，缺了只耳朵的是药剂师尼兹尔。 他们都是纯兽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半兽人混血儿，名叫祂恩，塔恩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年龄比所有人都小，能力却最为特殊。 他是【寻道者】。 无论是寻找宝物还是逃离险境，他都能找到最正确的那条路。 这次追杀No.1，神塔系统并未提供No.1的坐标，只能靠神塔玩家自行寻找No.1的踪迹。 而【寻道者】塔恩，就是“不屈战旗”用来寻找No.1的秘密武器。 加上伊桑，他们一共八个人，全部离开了终末之墟的斗兽场，来到了终末之墟外的随机落地点。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玩家后，阿黛尔摸摸塔恩的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好了，塔恩，你可以找路了。” 塔恩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发动技能。 伊桑好奇地看着塔恩，想知道这种高级技能发动时会不会有什么特效，结果不出十秒，塔恩脸上忽然出现了极度恐惧的神色，他急促喘息了起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了冷汗，像是被吓得不轻。 对于这个最小的半兽人，兽人们明显都很疼爱，见状，所有兽人立即围了上去，急切地查看他的情况。 “塔恩，快收回能力！” 须臾之间，塔恩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惨白，他抓住阿黛尔的手，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别、别去！” “什么叫别去？”会长格尔姆沉声发问：“塔恩，你看到了什么？” “路……”塔恩嘴唇颤抖：“一条……完全没有任何生还机会的死亡之路。” 此言一出，气氛陷入了凝滞。 “不要去！”塔恩抓住阿黛尔的手，又抓住格罗姆的手，近乎央求道：“会死的！不要去！” 没见过大阵仗的伊桑被这幅场景吓呆了，那个神塔第一真的这么恐怖？去了就必死无疑？说好的重伤呢？ 伊桑深谙不作就不会死的原则，见此都想帮着塔恩劝会长了，他说会死，那就不要去了啊！就在这里苟着吧！命没了就设么都没了啊！ 然而会长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沉声道：“不找到楼仰雪，你的病怎么治？我拿到的神级复原药剂被设下了禁制，只有他才能解开。” “那就不治了！我宁愿自己死。”塔恩将会长往回拽：“我们走！我们退出！” 见塔恩如此坚持，其他兽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之色。 伊桑甚至都已经往回走了，可就在这时，塔恩的动作忽然一顿，紧接着，他像是凭空遭到了巨大的重创一般，抱着头尖叫了起来。 神塔系统的电子音冰冷地响了起来。 【消极怠工者，蓄意放走任务对象者，皆会受到严惩，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 加入“不屈战旗”的伊桑同样听到了来自神塔系统的警告，他脚步一僵，立即转身，看到了兽人们同样变得僵硬的神色。 阿黛尔嘴唇颤抖，看向格罗姆：“会长……” 格罗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们出发吧，既然塔恩找不到路，我们就另外想办法寻找线索。” 之后的一路上，整个队伍度显得格外沉默。 为了不惊任务目标，兽人小队使用了变化样貌的道具，遮掩了属于兽人的特征，进入了城市。 伊桑来自现代人类社会，看到这座城市的模样，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太像了，明明是不同的世界，怎么会那么像呢？ “只不过是个副本而已，收回你无用的联想。”狂战士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伊桑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地就将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伊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原来只是副本啊……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不是活人？只是数据生成的虚拟NPC？” 狂战士看了他一眼，眼神中莫名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复杂：“你连副本的本质是什么都不知道？” 伊桑傻傻地问：“副本的本质是什么？” 狂战士正要开口，被狼人撞了一下：“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你不懂？” 狂战士就没再吭声。 伊桑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见狂战士刚刚愿意接自己的话，便试着问他：“你们刚刚说的楼仰雪，就是NO.1的真名吗？” 狂战士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伊桑讨好地问：“大佬，他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才被神塔这样追杀的？” 肉盾托尔格听到如此弱智的问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看到副本内容吗？追杀反叛者，追杀反叛者，当然是因为他试图推翻神塔，结果失败了。” “哇，他好勇啊，”伊桑惊叹道：“他怎么敢的，神塔里可是有六个主神！” “是啊，六个主神，可他一打六，依然全身而退了。”阿黛尔冷笑：“他确实是强者中的强者，但同时，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 伊桑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 “当时那么有那么多玩家相信他能推翻神塔，跟他一起战斗，结果……” 阿黛尔握紧拳头，恨声道：“他到了六个主神面前，却没有继续战斗下去，而是跟主神达成协议，用停战换取他的自由。” “然后，他就丢下所有追随他的玩家，独自离开了。”阿黛尔颤声道：“那一战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就那样离开，究竟把那些跟他一起战斗的人置于何地？” “他只是把其他玩家当成离开神塔的踏板，当成跟神塔谈判的筹码，他骗了我们。”阿黛尔的眼神冰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觉得他现在被追杀很惨？不，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他背叛了我们，相信了神塔的缓兵之计，这就是他的下场。” 伊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阿黛尔。”一直沉默的格罗姆出声，打断了阿黛尔充满怨怼的话语：“这个世界应该也有保卫者组织，我们去那里查查，他们的系统里，说不定会有楼仰雪的资料。” “好。” 伊桑跟他们一起行动，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叫“超管局”的组织，兽人们没有惊动超管局的人，熟练地混进档案室，在系统里查找“楼仰雪”这个名字的档案。 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 伊桑小心地提出猜测：“会不会是No.1用了别的名字？” 不聊兽人们像是对No.1很了解似的，毫不犹豫道：“不会，这家伙非常傲慢自负，向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永远实名制搞事。这只是个低级世界，他不会在这种世界里更换姓名。” 伊桑尴尬道：“这样啊……这里没线索，我们上哪去找他？” 其他兽人纷纷看向格罗姆。 格罗姆思忖片刻：“我们找不到他，不代表其他公会找不到，我们等等消息吧，只要有一个人找到了他，神塔就能对他进行标记定位，到时候我们跟着定位走就行了。” 等待片刻，发现这个行为没有被系统判定为消极怠工，所有人都悄然松了口气。 * 另一边，【诸天】总部。 Deicide看着大屏幕上出现的红点，目光微沉。 他给楼仰雪发去了消息。 ［【诸天】扫描到了异常超凡者，人数大约是十万。］ 很快，楼仰雪回复他：“能将所有人的实时位置同步给我吗？” Deicide：［我可以给监管者66666单独开权限，让你获得【诸天】的实时视野。］ 楼仰雪回道：“好。” 照着Deicide的指导，楼仰雪放开了对监管者66666的限制。 自从被楼仰雪绑架后，监管者66666第一次重新连接上了【诸天】，不由感慨万分。 终于回家了，但没想到，它是在这种紧急状态下回家的。 来不及多感慨，监管者66666接收了来自【诸天】的信息，然后将【诸天】扫描到的所有神塔玩家定位投影到了楼仰雪的视野里。 现在，监管者66666只能接收来自【诸天】的信息，不能向【诸天】传输任何信息，包括楼仰雪的个人资料，目前的等级，生命值和san值等等内容。 以防万一，Deicide还额外给监管者66666开了一道权限，如遇紧急情况，监管者66666可以将楼仰雪的个人信息上传【诸天】，以获得对【诸天】的临时操控权。 做好这些准备后，楼仰雪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捏着变回盲杖的法杖：“出发吧。” 监管者66666复杂道：［你非要打扮成这样吗？］ 楼仰雪理所当然道：“不打扮得惨一点，怎么让那些玩家放松警惕？” 这倒也是。 监管者66666仍有些担忧：［十万个神塔玩家，你能扛住吗？］ 楼仰雪眯了眯眼：“五六，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跟玩家打个天翻地覆，而是回到神塔，弄死那几个主神。” 楼仰雪看向身侧的阿斯莫德，阿斯莫德跟他对视一秒，非常不经意地牵住了他的手。 楼仰雪无奈笑笑，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用盲杖指指前面：“带路吧。” 第115章 “你确定他在这里？” 一个吸血鬼蹲在伞下，看着远处废弃的产业园，怀疑地询问身旁的【先知】。 【先知】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穿着白色的神职长袍，身披圣带，眼瞳亦是琉璃般的清透。 他目光没有波澜地看着不远处的产业园，声音没有丝毫起伏：“是。” 吸血鬼扯了一下唇角，龇起尖牙，露出嗜血的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才故意躲到了这里？” “别小瞧他，按神塔的说法，他离开神塔时，是眼盲的重伤状态，然而才两月不到，他就恢复了能够毁掉神塔三扇门的实力……此人的棘手程度不容小觑。”另一个神塔玩家目光微深，推了推眼镜，扫描建筑群里的生命迹象，冷静道：“永暮圣堂的人也来了，那群疯子全是No.1的狂热追随者，说不定会出手保他，我们最好速战速决。” “真的假的？”吸血鬼惊愕道：“神塔不是不准消极怠工吗，他们还敢公然出手保护他？不要命了？” “说不准，毕竟永暮圣堂的成分……你也知道的，要么是亡灵，要么是奉他如神明的狂热玩家，都是一群不怕死的亡命之徒。”生命扫描仪有了反应，眼镜男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找到了，在那个红顶的工厂里。” 众人对视了一眼，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兴奋。 “悄悄过去，不要惊动他。” 他们所在的公会名为“血腥传说”，信仰的神祇为六大主神之一的【死亡与杀戮之神】，而【先知】不同，【先知】信仰的神祇，是另一位主神【宿命与时间之神】。 每个公会在建立之初，都能选择一位主神作为公会信仰，组建公会后，公会成员可以通过给这位主神献祭一定数量的祭品，以获得对应的永久增益。 “血腥传说”选择信仰的神祇，正是【死亡与杀戮之神】，通过供奉【死亡与杀戮之神】，“血腥传说”公会已全员获得【无双战技】附加属性，拥有该属性后，全员都能立即学会完美杀戮技巧，用在近身搏斗上，完全是碾压式的神级技能。 公会里也允许信仰其他神祇的玩家加入，并且，只要该玩家进行献祭，同样能获得对应增益——但是增益效果肯定比不上信徒的增益效果。 “在神塔里，永暮圣堂是唯一一个没有信仰任何主神的公会。” 另一处的山林里，狂战士背着巨斧，这么跟满脸好奇的伊桑说道。 伊桑是纯新人，什么都不懂，闻言眼神略显迷茫：“这样也行？可如果不供奉主神，加入永暮圣堂的玩家不就没有增益了？” “因为加入这个公会的玩家，根本就不需要主神带来的增益。” 一旁的狼人扯了扯唇角，语气中有着极其复杂的东西，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喟叹：“永暮公会的会长，可是神塔最强的魔法师，凡是选择追随他的玩家，就能获得来自他的增益。” “全方位的大幅增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楼仰雪，就是永暮圣堂信仰的神。” 狼人看向满脸震惊的伊桑，勾了一下唇角：“现在，你明白了吧，No.1到底有多强。” 伊桑目瞪口呆，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可是，一个魔法师，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吗？给整个公会的成员增益……那他本人的魔力储备得多到什么地步？” “你以为他是谁？”狼人垂眸道：“从第一次出现在神塔的排行榜上，到成为No.1，他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之后的一百二十三年，他一直稳坐神塔No.1，并且，逐渐以断层式跟No.2拉开了差距。” 药剂师笑笑，回忆道：“当时神塔有一句话，叫做流水的榜二，铁打的榜一，正是因为他那么强，所以当他号召玩家一起推塔时，才会一呼百应。” 可如此强的榜一，最终却选择背叛了玩家，独自离开。 最终，在这样的小世界里被神塔追杀，树倒众人推，传奇般的一生，即将迎来最终的落幕。 伊桑忍不住说：“也不一定会死吧，既然他这么强，说不定能绝地翻盘呢？” 话音刚落，不屈战旗全员都给了他一个看傻子似的眼神。 狂战士给了伊桑一拳，粗声粗气道：“小子，你搞搞清楚，现在追杀他的，可是整整十万个玩家！虽然这十万玩家里有像你一样的菜鸡，但神塔顶尖的那一批玩家，几乎都来了，他一个重伤的瞎子，怎么可能有活路！这次他必死无疑了，懂了吗？” 伊桑疼得眼泪汪汪：“你们刚刚不是说永暮公会的玩家也来了吗？他们说不定会掩护No.1逃跑呢？” “来了又如何，现在的永暮圣堂，已经不是以前的永暮圣堂了。”阿黛尔冷嗤一声：“再说，神塔系统可是盯着呢？永暮圣堂敢光明正大地帮他，就会被神塔即刻抹杀。” “他绝对没有活路了。” “被第一个玩家发现的瞬间，就是他走向死亡的开端。” 随着阿黛尔的话音落下，不屈战旗全员都陷入了缄默。 片刻后，神塔系统的播报声打破了死寂—— 【任务目标定位已更新！请各位玩家立即前往定位地点，击杀任务目标！】 伊桑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打开系统界面，果然看见了一份地图。 地图上出现了一个十分显眼的红点，正是No.1的位置。 不屈战旗的兽人看过地图，神情都变得严肃了下来，不再闲聊，立即动身前往目的地。 伊桑的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他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经意看到塔恩苍白的脸色，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莫名多出了几分极其不详的预感。 而此刻的定位点，“血腥传说”公会的113个成员已经悄然将红顶废弃工厂层层包围。 杀进这座废弃工厂前，吸血鬼在胸口简单画了个符号，虔诚道：“愿吾主庇佑我。” 下一秒，吸血鬼跟周围的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用防御道具将自己层层包裹，然后——猛然破门而入。 他们料得没错，就在他们刚落地之时，一道魔法阵的光芒就从他们脚下亮起，紧接着，他们便感到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无法再动弹，并且双脚像是被一双手抓住，一股巨力正在拖着他们快速下沉。 “是黑暗沼泽法阵！”公会里精通魔法的魔法师一眼认出了这个魔法阵的名字，他当即挥舞法杖，想要破解这个黑魔法阵。 黑魔法的一大特点就是杀伤力极强，生效快，同时附有难以消除的诅咒效果，不赶紧破解，他们很快就会被拖入黑暗沼泽，活活溺毙。 但他刚吟唱了一小串咒语，手里的法杖就被击飞了出去。 魔法师愣了一下，慢半拍地抬头，朝着魔法发来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坐在冷却塔的顶端的人。 他身着一身简单的黑袍，双腿松弛地垂落下来，一束光从缝隙里投了进来，刚好落在他那头美丽的银色长发上。 在一束天光下，设下杀阵的黑魔法师面容圣洁美丽，丝毫不像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反而像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魔法师硬生生被那种美貌硬控了三秒，直到吸血鬼一声怒吼，才拉回了他的神智：“你发什么呆！快解决这个黑魔法阵！” 公会里的其他成员也各显神通，试图从沼泽里爬出来，但任凭他们手段用尽，竟然就是不能挪动分毫。 “血腥传说”的魔法师们也没了招数，因为他们他们念诵咒语的速度完全比不过楼仰雪的施法速度，往往刚念一段咒语，就被楼仰雪打飞了法杖。 没有法杖，他们很难发动魔法。 魔法师之间的战斗，谁的读条速度更快，谁就能占据先机，这是公认的真理，“血腥传说”期待魔法师自认自己的读条速度已经够快，没想到放在楼仰雪面前，依然不够看。 他爹的，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有魔法师根本不用读条啊！ 开局就是暴击，原本自信满满的魔法师们顿时士气大跌，这怎么打，根本没法打啊！ 怪不得都说楼仰雪是神塔最强魔法师，打架不用读条，这跟开挂有什么区别！ 眼见公会里的魔法师竟然拿黑魔法阵毫无办法，吸血鬼不由暗骂了一句废物！ 没办法，既然不能破解黑魔法阵，那就直接杀了黑魔法师本人！ 吸血鬼龇出尖牙，悄然将暗杀道具掷向高处的黑魔法师。 然而暗杀道具飞到一半，却像是在半空遇到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反弹了回来，任务目标没炸到，反而炸死了一个己方队员。 吸血鬼定睛一看，险些吐血。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里会有顶级防御卷轴？ 靠，这谁能破他防啊！ 更可恶的是，高处的黑魔法师还朝他们开了嘲讽：“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杀我？回去多吃几年奶吧，小朋友们。” 吸血鬼：“……” 好贱的嘴，永暮圣堂就信仰了这么个玩意？ 作者有话说： 永暮圣堂：喜欢邪恶银渐层，人之常情罢了！没品的玩家有难喽[彩虹屁] 第116章 血腥传说被困在黑魔法阵中，望着高处的任务目标却无计可施。 顶级防御卷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无视他们的任何攻击，他们只能一边竭力破解正在吞噬他们的黑魔法阵，一边寻找能破开这层防御的道具。 这个副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允许用积分兑换道具，他们想要破解当下的困境，只能不断消耗自身携带的道具储备。 眼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人抬头怒视冷却塔上的身影，试图激怒他，引诱他离开防御范围：“楼仰雪，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徒！得到自由是不是很爽？可惜，你的死期很就要到了，早点下来受死，我们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否则等其他玩家过来，你绝对会被千刀万剐！” 黑魔法师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神色没有半分变化：“是非对错，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宵小评判。” 没等血腥传说脱困，其他公会的人已经按照神塔系统提供的定位，匆忙赶到现场，各路人马齐聚于此，工厂外围顿时人声嘈杂。 有血腥传说作为前车之鉴，新来的玩家们明智地没有踏入陷阱，而是选择站在黑魔法阵外围，开始对高处的楼仰雪进行远程攻击。 有顶级防御卷轴又如何？只要能打破那层防御，杀黑魔法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玩家赶来，他们各显神通，火力齐开地试图破开顶级防御卷轴的防御。 顶级防御卷轴固然强悍，但防御强度也是有上限的，他们就不信，单凭区区一道防御卷轴，楼仰雪就能顶住这么多玩家的攻击！ 十五分钟过去，赶来的玩家数量已达三万之众。在强大的力量轰击下，那座红顶工厂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坍塌，被困在黑魔法阵中的血腥传说众人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只能窝囊地依靠防御道具自保。 烟尘弥漫中，周围的一切彻底沦为了废墟，可楼仰雪却依然端坐于冷却塔顶端，墨镜下的面容波澜不惊，仿佛一尊永不倾倒的神像。 看着他，就算是前来围杀的玩家们也不禁感慨，怪不得永暮圣堂的那群疯子会将他奉若神明，有些人，他只需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明亮灯塔，散发出的光芒如同不落星辰，足以照亮万古长夜。 当玩家人数增至四万时，方圆一公里内的建筑已全部被夷为平地，四面八方赶来的玩家将楼仰雪层层包围，那样的密度，任凭他上天入地，也无处可逃。 “出现裂痕了！”有人突然大喊。 众玩家闻言精神一振，定睛看去，果然看见顶级防御卷轴形成的保护罩上出现了细微的裂隙。 看到希望，他们的攻击顿时更加猛烈，各色技能光芒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光网。 终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防护罩彻底四分五裂。碎片四溅的瞬间，所有攻击尽数轰向高处的楼仰雪—— 而楼仰雪不闪不避，任凭那些攻击将自己吞没，刺目的白光笼罩了整个冷却塔顶，暂时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玩家们防备地站在原地，惊疑不定地交换眼神。 “结束了吗？”一个玩家不确定地问。 “系统没有提示任务完成，保持警戒，不要松懈！”另一个玩家严峻道：“封锁好防线，防止他突围。” 白光渐渐消散，空气中没有传来任何魔法波动。 就在众人以为楼仰雪已经毙命之时，一道耀眼金光突然冲破防护网，向园区其他废弃厂房疾射而去。 “该死！他还没死！”有人怒吼道。 “是复活技能！难怪他能从主神手中活下来。” “追！我就不信他能一直复活！” 玩家们群情激奋，纷纷追向那道金光，只见它在空中突然分裂成数道流光，分别飞向不同的厂房，玩家们看得头都大了，复活就算了，怎么还搞分身这一套！身为神塔第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玩不起！ 有种跟他们正面对打啊！ 因为不确定哪道流光是楼仰雪真身，玩家们只好分头行动，各自追着一道流光冲入厂房。 …… 第一批玩家刚进入厂房，便感到了一阵失重感，紧接着，面前场景开始迅速变化，转瞬间便从废弃的园区，变成了散发着浓重腥臭味的水泥建筑。 玩家们站在建筑门口，看清了门牌上的字——人肉屠宰场。 玩家：“？？？” 一个玩家警惕地环顾四周：“人肉屠宰场……什么地方？” “一个小副本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另一个玩家嘴上这么说，实则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法杖，吞咽了一下口水：“人肯定藏在里面，小心行事，防止偷袭！” 玩家们警惕地走进这个一看就非常阴森的屠宰场，生怕突然跳出一个人袭击自己，但奇怪的是，屠宰场里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并无危险。 不知不觉，玩家们就四散开来，各自在屠宰场的各个区域搜索了起来。 正在探索的几个玩家忽然感到有些异样，一个玩家摸着肚子，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很饿？” 其他玩家面色一变，被这么一提醒，他们的肚子似乎也跟着饿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 玩家们纷纷感到了饥饿，他们取出随身携带的食物塞进嘴里，却无法缓解那阵突如其来的饥饿感。 就在这时，空气里飘来一股诱人的香气，玩家们一闻到这股香味，口中便立即分泌出了津液，太香了！怎么会这么香呢？ 他们不自觉地循着香味走去，发现屠宰场中央不知何时摆满了一排排美味佳肴。 在屠宰场这种地方，出现这些香气四溢的东西，怎么看怎么诡异，然而玩家们已经无法思考，仅维持了一秒清醒，他们的理智便在这股香味下彻底沦陷。 “我受不了了！”一个玩家双眼发红，率先扑向食物，大口吞咽起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玩家加入了这场美味的盛宴，最后他们甚至为了争抢食物，失去理智地打成了一团。 一些机灵的玩家意识到不对，提前封闭了嗅觉，这才逃过一劫，他们躲在一边，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堪称恐怖的一幕，本以为这就是结束，却没想到，又过了片刻，那些争抢食物的玩家竟然伏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变形…… 吃着吃着，他们变成了一群猪。 空荡荡的屠宰场很快就被猪群填满，只有少数高阶玩家还在勉力支撑，看到此情此景，他们强忍饥饿，哪还顾得上什么追杀不追杀的，立即准备离开屠宰场，却发现，这个屠宰场唯一的离开途径，竟然是以肉猪的身份出栏…… 要么变成猪，以猪的身份离开，要么被困在屠宰场里，两条路都是死路。 剩余的玩家看着那些不断朝他们靠近的美味佳肴，额头逐渐冒出了冷汗。 ＊ 第二批玩家降落在了一个小山村里。 阴森森的小山村，看上去跟大同小异的山村副本没什么区别，玩家们并没将这个低级小副本放在眼里，开始四处搜索。 很快，他们找到线索，猜测楼仰雪应该是躲在了距离地下三百米的古墓里。 最开始，他们本打算直接用土系技能将棺材顶出来，但这片山林偏偏被黑魔法诅咒过，普通的土系技能竟然不起作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派可以遁地的土系玩家下去，准备探探情况。 不料土系玩家们下去后，迟迟没有再上来，众人察觉不对，不敢再派人下去，只能选择手动挖掘。 大概是被下了黑魔法咒语，这个小山村的土壤奇硬无比，五千多名玩家挖了小半天，才终于挖到了之前下去的几个土系玩家。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土系玩家已经被彻底石化，表情被定格在了惊恐的瞬间，挖到他们的玩家意识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埋藏在深处的石化黑魔法阵被触发，黑色的光芒瞬间包裹了深入地下的所有玩家，将他们定格在了表情狰狞的瞬间。 紧接着，大地轰然合拢，静静等待下一批猎物自己踩进陷阱。 ＊ 第三批玩家抵达了天使之城。 天使之城长满了巨大的蘑菇，玩家们刚抵达这里，就感到头晕目眩。 眼前开始出现很多幻象，他们时而看到楼仰雪在前面冲他们招手，时而看到蘑菇们手拉手围着他们转圈。 更可怕的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极致的幸福感，那种从内心散发出的快乐令他们对这座城市产生了眷恋感，甚至想要永远留在这座幸福的城市。 也有勉强维持清醒的玩家试图攻击蘑菇，结果下一秒，蘑菇散发出的孢子就发生了大爆炸。 玩家们：“……” 倒也不用这么坑吧！ ＊ 降落在时间博物馆的玩家已经将整个博物馆都逛了一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墙上的那些画里。 “难道是躲在了画里？” 有人试探性地向画作刺去，然而下一瞬，画里的破洞像是变成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转瞬间将他们全部卷了进去。 在画中世界，他们的行动速度比现实里慢了一万遍，离开的门就在不远处，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立即抵达。 “我——炒——他——爹——的！！！” ＊ 最后一批玩家，则来到了诡市。 诡市是异端的地盘，这批玩家一进入这里，就察觉到了不对，这里到处都是异端，在这里，他们很难寻找楼仰雪的踪迹。 一开始，他们还想低调行事，但一大批玩家涌入诡市，异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两方很快起了冲突，打成了一团。 激战得正酣，玩家们忽然无法移动——楼仰雪动用了五分之一的诡市权限，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意识到上当已经迟了，玩家们僵硬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异端逼近。 …… 当楼仰雪甩掉第一批玩家，从其中一个废弃工厂出来时，恰好撞上了第二批赶来的玩家。 “在那里！” 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 玩家们喊打喊杀地朝楼仰雪的方向蜂拥而去，楼仰雪轻啧一声，回到冷却塔塔顶，默默拿出另一张顶级防御卷轴。 依旧是老操作，沼泽黑魔法阵＋防御卷轴，勾引玩家聚集过来杀他，等防御卷轴破掉，再使用【金蜂脱壳】，从众玩家的包围中脱身，然后引诱这批新玩家走上上一批玩家的老路。 随着玩家源源不断地被引去废弃园区，无人知道，在距离废弃园区四千多公里外的幽静山林里，真正的楼仰雪跟阿斯莫德一起从传送阵里走了出来。 楼仰雪拂开挡在面前的枝叶，轻声喟叹：“这一届的玩家不行啊，这都能被骗到，智商堪忧。” 监管者66666：［……］分明是你的套路太卑鄙。 该说不说，邪恶银渐层不愧是神塔老油条，他简直是把神塔玩家当异端整啊！ ［这样就能拦住所有玩家了吗？］ “那还不至于，毕竟，不是所有玩家都是那么蠢的，”楼仰雪眯起眼：“对我有所了解的玩家不会第一个出头，他们会在后方观望，等他们发现废弃工厂的我只是捏出来的一个分身，一定会马上离开那里，设法寻找我的真身。”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废弃园区的分身只是障眼法，楼仰雪的真正目的地，是终末之墟里的登陆点。 “终末之墟已经彻底封闭，你有办法进去？”阿斯莫德摘掉落在楼仰雪头发上的一片枯叶，挑眉问道。 楼仰雪勾唇：“你忘了？我有神塔的一小部分权限。” 进入登陆点，这点权限已经绰绰有余了。 阿斯莫德觉得精灵运筹帷幄的小模样怪可爱的，于是凑过去亲亲他的尖耳朵，并夸奖他：“嗯，好厉害。” 不等楼仰雪做出反应，便听到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语气复杂道：［你看你，把人家邪魅狂狷的章鱼给调成啥样了……］ 楼仰雪：“……” 这倒是真的，自从那晚亲了一下后，阿斯莫德整个章鱼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眼看阿斯莫德的目光完全黏在了自己的身上，楼仰雪莫名觉得浑身有点发毛，不由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下一秒，阿斯莫德就紧紧贴上了他，手心像是长了一百个吸盘，牢牢黏附在了他的手上，甩都甩不开。 “牵着。”察觉到楼仰雪不怎么老实的动作，阿斯莫德佯装威严地压低声音：“你也不想被预知系的玩家发现的吧？伊瑟洛斯。” 楼仰雪：“……” 第117章 终末之墟位于14区，废弃园区在5区，利用分身，楼仰雪将大部分的玩家都引去了5区，自己则狡猾地绕开赶来的玩家们，跟阿斯莫德一路南下，朝着14区悄然逼近。 阿斯莫德拥有关于【命运】的权能，可以遮掩楼仰雪的踪迹，避免他的本体被预知系的玩家窥探。 正因如此，他放出的分身才成为了唯一的那个“楼仰雪”，钓得玩家们前赴后继地赶往5区，接二连三地跳进陷阱。 楼仰雪并不打算正面跟神塔玩家对抗，他跟玩家自相残杀，不仅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反而正中神塔下怀。 比起两败俱伤的局面，自然是损失一枚神格和几张顶级魔法卷轴的方案更加划算。 现在，楼仰雪要做的事，可以被简单地拆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尽量在不引起神塔警惕的情况下，靠近终末之墟，找到登陆点返回神塔。 第二步：启用神塔权限释放玩家。 第三步：杀死六位主神。 这些步骤看似简单，但实际行动起来，却各有各的难点。 至少在监管者66666看来，每一步都难得像天方夜谭。 但是看楼仰雪和阿斯莫德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监管者66666又开始怀疑是自己太菜了，才会觉得这些步骤很难。 经过几次传送，楼仰雪和阿斯莫德已进入14区的地界，到了这里，阿斯莫德就不能再使用空间权能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怕被神塔洞察行踪，打草惊蛇。 见监管者66666不懂，楼仰雪还跟它解释了几句：“六大主神之一的【规则与惩罚之神】同样拥有关于【空间】的权能，权能的波动并非绝对无形，阿斯莫德使用权柄，会被具有相同权柄的神祇发现。” 对拥有【空间】权能的神祇来说，空间就是领地，当另一位神祇进入祂的领地，祂自然会第一时间洞察。 想要不被发现，阿斯莫德只能保持低调。 “事实上，不管是‘门’的存在，还是神塔本身的存在，都是由【规则与惩罚之神】构建的。”楼仰雪继续向监管者66666科普：“同时，【规则与惩罚之神】也管控着整个神塔的秩序，生杀予夺，奖惩赏罚，都由祂一手把控。” 监管者66666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除了【规则与惩罚之神】、【死亡与杀戮之神】、【生机与复苏之神】，剩下的三个神又叫什么？］ 楼仰雪唇角扬起冰凉的弧度：“【赛博与科技之神】，神塔的系统和直播机制就是祂搞出来的。” “【宿命与时间之神】，拥有【时间】和【命运】的权柄。” “【意识与情绪之神】，擅长洗脑和精神攻击，虽然我很想保持基本的素质，但我还是很想说一句，此神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恶心。与祂卑劣的品行相比，巨噬蠕虫都能称得上一句真诚可爱了。” 监管者66666：［……］ 能被楼仰雪如此刻薄地锐评，看得出是真的很恶心了。 监管者66666沉思片刻，提出一些疑问：［【宿命与时间之神】既然拥有关于【命运】的权柄，那祂看不到你跟大章鱼的纠葛吗？祂们怎么还敢这样对你，就不怕被大章鱼报复吗？］ “没错，祂确实看不到我的过去。”楼仰雪冷笑：“大概是因为我跟阿斯莫德之间还有一个未完成的交易，我的命运跟阿斯莫德的交缠在了一起，被阿斯莫德的权柄变得扭曲模糊，所以即使是【宿命与时间之神】，也看不到我的过去和未来。” ［这样啊……］监管者66666不由一阵唏嘘，但它转念一想，神塔都敢从阿斯莫德身上偷走真理之眼了，还有什么事是祂们干不出来的。 阿斯莫德在此时忽然开口：“伊瑟洛斯，你有见过祂们的本体吗？” 楼仰雪顿了顿，皱眉回忆：“离开神塔前，我分别重创了祂们，祂们是有变回过本体，但是祂们的本体太过庞大，有些还长得很……抽象，就算被打回原型，我也看不出祂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斯莫德捏捏他的手心：“没关系，你随便说说，以及你攻塔的整个过程，我也想知道。” 虽然不知道阿斯莫德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但说一说也没什么要紧的，楼仰雪回忆了一下：“神塔总共有八层，一层是任务大厅，中间的六层里，每一层都有一个主神管理，从下到上，分别是死亡、赛博、意识、宿命、规则、生机。最高的顶层，装着塔核。” “我从下往上杀，先击败了【死亡与杀戮之神】。”楼仰雪耸肩：“祂的外貌和打扮像刻板印象里的死神，武器是镰刀，我用黑魔法跟祂对轰，祂还想操控死灵对付我，但很抱歉的是，我也有一个亡灵大军。” “然后我进入了第三层，击败了【赛博与科技之神】，祂的本体是……很多黑色管子？”楼仰雪不确定地描述道：“那些管子连接着一层任务大厅的屏幕，我把祂打爆后，神塔的实时直播断掉了，神塔系统也暂时停摆。” “我继续往上，遇到了非常恶心的【意识与情绪之神】。”楼仰雪扯扯唇角：“我不想描述我是怎么打败祂的，反正最后我赢了，代价是我的san值跌了大半，【意识与情绪之神】的本体像是发霉的脑子，沟壑纵横的脑子上全是蠕动的鞭毛……真是一个从内到外都恶心到极致的丑东西啊。” 监管者66666：【……】 好的，刻薄点评+1。 “接着就是【宿命和时间之神】，祂没有拦我，只是非常傲慢地告诉我，我不可能赢。”楼仰雪没有温度地笑了笑：“现在想想，祂应该是笃定我不可能为了胜利，牺牲这么多玩家。” “所以说，不能向敌人暴露自己的软肋，一旦暴露，祂有的是办法拿捏你。” “上到第六层，我重伤了【规则与惩罚之神】，整个神塔都因此开始崩塌。”楼仰雪扭头看了阿斯莫德一眼：“【规则与惩罚之神】的本体……我说不来，祂好像整个镶嵌在了神塔里，有很多像柱子一样的东西从祂身上衍生出来，支撑着塔身。” 不知是不是楼仰雪的错觉，阿斯莫德总感觉阿斯莫德周身的气压忽然变得十分阴沉。 阿斯莫德握紧了楼仰雪的手，语气里满是强压的怒意：“你继续说。” “第七层是【生机与复苏之神】的地盘，祂能给自己疗伤，还能给其他神祇疗伤，非常难缠，我跟祂打到一半，祂就给其他五个神祇回了一半的血。”楼仰雪无语道：“也是非常恶心的一个神。” 阿斯莫德：“之后呢？” “之后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六个主神围殴我一个，看打不过我，就用玩家要挟我……”楼仰雪见阿斯莫德的脸色已经可以用杀意毕现形容，便话锋一转，故作轻松道：“当然，我也没有吃亏，祂们用玩家威胁我，我就杀上顶层，用塔核威胁祂们。” “但这样僵持下去并没有意义，后来，我们就签订了停战协议。” 楼仰雪讥讽道：“原本我们约定一年之内不得使用任何手段互相伤害对方，结果祂们连两个月都坚持不住，就率先违反了约定……” 监管者66666忍不住道：［祂们违反了约定，就不会被反噬吗？！］ “反噬当然是有的，否则主神早就亲自下场，而不是派玩家过来追杀我了。”楼仰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派玩家追杀我，这种操作算是间接伤害，至少会被反噬掉半条命吧？” 但如果真能就此杀掉楼仰雪，永绝后患，也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楼仰雪说到这里，忽然察觉到了阿斯莫德异样的沉默，奇怪地看向祂，小幅晃了晃祂的手：“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斯莫德阴沉道：“我恐怕知道祂们的真实身份了。” 楼仰雪目光多了几分惊讶：“你知道？” 阿斯莫德停住脚步，楼仰雪被祂牵着手，只得跟着停下。 楼仰雪紧紧盯着阿斯莫德：“祂们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祂们的真实身份？” 阿斯莫德无言地看了楼仰雪片刻，冷不丁开口，提起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伊瑟洛斯，我们这一族，一胎会生上亿只小章鱼，我的第一份食物，就是兄弟姐妹的尸体。” 楼仰雪不明所以，愣愣地问：“……所以呢？” “一亿只章鱼里，只能有一只成为最终的赢家，统治整个星域，这一万多年以来，我一直在追杀剩余的兄弟姐妹，吞噬祂们的生命和权柄。” “但是，总会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阿斯莫德那双血色重瞳里充满了杀意浓重的森寒之色，两枚尖牙也因嗜血的怒意而从口中露出。 楼仰雪只觉得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那些主神……其实都是你的兄弟姐妹？” “三千多年前，也就是我因无聊陷入沉睡的那一次，我曾听说过祂们的踪迹。”阿斯莫德冷冷道：“那时，祂们还不叫神塔，而是叫窃命星盗，这个星盗团只有四个成员，专门在星域之间流窜，寻找合适的祭品。” “我抓过祂们一次，没想到祂们别的不行，逃跑能力很强，最后被祂们逃走了。” “没想到……过了三千年，祂们竟然改头换面，变成了所谓的‘神塔’，真是太可笑了。”阿斯莫德一想到这帮跳梁小丑就是造成伊瑟洛斯一切苦难的元凶，就更是怒急攻心，觉出了这因果轮回的可恨之处。 如果三千年前祂就杀了那四个跳梁小丑，神塔是否就不会出现？ 如果一百年前祂就看破神塔的前身是窃命星盗，是否就不会放任伊瑟洛斯独自前往神塔？ “太可笑了。”阿斯莫德也真的被气笑了，连眼尾的深红纹路都开始隐隐闪烁：“这群崽种……这一次，我一定要吃了祂们。” “等等，你等等——”楼仰雪听到这里，感觉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不得不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并提出质疑：“这不对吧，你说祂们是你的兄弟姐妹，可我看着，祂们的本体跟章鱼完全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啊。” “伊瑟洛斯，我们这一族的章鱼，不是每一只都会长得一模一样。”阿斯莫德沉声道：“根据不同的天赋能力，我们会往不同的方向进化，我的天赋能力是【吞噬】和【无限分裂】，所以我的触手才会特别多。” 楼仰雪恍然大悟：“所以【意识与情绪之神】的脑子才会长得格外大——祂的进化方向是脑子啊！” 阿斯莫德越说越气，将楼仰雪一拉，怒火中烧道：“这么蠢，长再大的脑子也没用，我这就去吃了祂们！” 楼仰雪被祂拉得快走了几步，闻言不由抗拒道：“不要什么脏东西都吃，万一吃得变异了怎么办？我不想看到长着丑陋大脑袋的小章鱼……” 阿斯莫德的本体本来就足够辣眼睛了，再加上一个长着鞭毛的脑子……那画面太美，楼仰雪实在不敢去想象。 阿斯莫德面无表情道：“那不吃了，直接捣碎。” ……也行吧。 之后的一路上，楼仰雪和阿斯莫德都没再说话。 阿斯莫德是愤恨，既恨自己没有早点解决那四个窃命星盗，酿成今日苦果，又恨自己的傲慢，让伊瑟洛斯独自面对这帮卑劣的无耻之徒，落了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楼仰雪则是惊讶，他完全没想到，主神跟阿斯莫德还有这一层联系，并且，章鱼族群间的残酷竞争也让楼仰雪感到震惊，开局先吃一个兄弟姐妹，这是一种多么扭曲的生存环境啊！ 成长环境对一个人的三观有着关键的塑造作用，阿斯莫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楼仰雪似乎可以理解祂为什么会视众生如草芥了，在祂眼里，不够强的存在就该被吃掉——包括祂自己。 祂所遵循的，一直是一套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 楼仰雪那时那么弱，在阿斯莫德眼里，当然够不上说话的资格。 楼仰雪忍不住瞄阿斯莫德，这只自大狂章鱼一百年前的恋爱观明明很扭曲，为什么最近却愿意听他的意见了？ 难道是因为他变强了？所以有了跟阿斯莫德提意见的资格？ 果然，拳头硬才是王道啊。 楼仰雪心中如此感慨道。 发现监管者66666一直没吭声，楼仰雪问了它一句：“五六，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最爱吐槽的吗？” 监管者66666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楼仰雪赞同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但对于楼仰雪来说，这件事的冲击力其实并没有这么大，主神究竟是什么身份，对楼仰雪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窃命星盗也好，是阿斯莫德的兄弟姐妹也好，归根究底，都是他的仇敌。 他会手刃仇敌——就在不远后的将来。 * 楼仰雪和阿斯莫德一路低调行动，很快深入了14区，然而，就在距离终末之墟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楼仰雪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这是楼仰雪给Deicide设置的特殊提醒方式，一旦响起，就意味着Deicide那边发生了紧急情况。 楼仰雪拉住了阿斯莫德，打开手机，便看到Deicide发来了一张视频截图。 看清图片内容的瞬间，楼仰雪瞳孔骤缩。 那是一只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断手，血泊当中，戒指上的那颗红宝石也沾染上了鲜血，变得格外妖异。 楼仰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因为这枚红宝石戒指的主人，他认得。 Deicide的消息紧随而至：“有人在所有视频网站都发布了这条视频，目的是威胁你现身，我目前已经删除了所有的视频，这是原视频。” Deicide发来了一个视频文件，楼仰雪沉着脸点开。 视频里，数十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玩家押着五个鲜血淋漓的人，迫使他们面朝镜头跪在地上，为首的小丑面具哑声笑道：“No.1，我知道你在看，为了跟您见面，我特意提前为您准备了这些礼物，怎么样，您还满意吗？” “一小时后，如果您没有出现在我指定的地点，那么抱歉，您将会永远地跟您忠诚的信徒们说再见了。” “身为永暮圣堂的会长，您不会忍心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第118章 （一万二营养液加更） 楼仰雪定定地看了这个威胁视频片刻，忽而低低笑出了声。 他有救人之心，想让所有人都能回到故乡，但很显然，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救赎。 “蠢货，”楼仰雪眼中的光冷了下来，平添几分冷厉：“既然这么想找死，那我就如你所愿。” …… “小丑戏幕”发出那条视频后，就开始了焦虑的等待。 “老大，这样能行吗？”一个红色小丑面具忐忑不安地询问为首的黑色小丑面具：“都说No.1报复心很强，我们这样挑衅他，会不会被他报复？” 黑色小丑面具给了他一巴掌，骂道：“蠢货！也不动动你的脑子想想，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追杀他，他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报复我们！” “我看你们都被以前的永暮圣堂吓破了胆，也不看看他现在混成了什么熊样。”黑色小丑面具冷笑道：““落毛凤凰不如鸡，就算他想报复我们又怎么样？这里有我们提前设下的陷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乖乖受死！” 倒在地上的一个永暮圣堂成员忽然往地上啐了一口，哑声笑道：“果真是小丑……” “你说什么？”黑色小丑面具大步走了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咄咄逼人道：“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我说……你们果然是一群小丑。”那个永暮圣堂成员虽然头破血流，浑身狼狈不堪，但眼神里依然满是嘲讽：“我们会长可是最记仇的那种人了，等死吧，你们这帮蠢货。” 说罢，他往黑色小丑面具的脸上吐了一口血沫，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黑色小丑面具将他掼回了地上，掏出手帕擦了擦面具，然后抬起一只脚，重重踩在这个永暮圣堂成员的脸上，用力碾了几下。 “都被他抛弃了，还叫着会长呢？你们这群楼仰雪的狗腿子，让我该说你们什么好，”黑色面具貌似怜悯地啧啧摇头：“狗奴才就是狗奴才，这么会舔，你们永暮圣堂该不会全员都被楼仰雪洗脑了吧？” 被他踩在脚下的永暮圣堂成员嗬嗬地笑了起来：“就算他背叛了公会，也该由公会审判他……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可笑的小丑评判他的功过。” “贱货！发什么癔症！把一个凡人捧得跟神一样！就算你们再信仰他一千年、一万年，他也不可能成神的，懂吗！”黑色面具恨声谩骂了一句，大力踹在他的头上，他顿时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鼻腔里也淌出了两道血柱。 他重重喘息着，费力翻了个身，摊平四肢，双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口中喃喃道：“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黑色面具掏了掏耳朵：“你在念叨什么鬼东西，祈祷吗？” 他没有理会黑色面具，动了动嘴唇，近乎无声地继续呢喃：“循此苦旅……以抵……繁星。” 黑色面具正欲细听，队员却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老大，你看这个！” 黑色面具冷冷瞥了地上的永暮圣堂成员一眼，大步走了过去，抢过队员手里的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一个视频，视频漆黑一片，只有一道悦耳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用谈论天气一般的语气，不紧不慢道：“相信有很多玩家都听到了小丑戏幕的小丑言论，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那么，我也来发布一个悬赏令吧。” “他在说什么东西？”黑色面具匪夷所思道：“他发布悬赏令？他知道他现在正在被玩家追杀吗？” 视频还在播放，楼仰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继续传来：“从现在开始，凡是杀掉小丑戏幕成员的玩家，都能得到奖赏。” 闻言，红色小丑面具们略显惊慌地看向黑色面具：“老大！” “别吵！”黑色面具烦躁地一挥手，此刻他也已经生出了非常不妙的预感，可挑衅的战书是他发出去的，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屏息听着楼仰雪接下来的话。 “相信有些玩家会很好奇，我明明正在被追杀，有什么资格发布悬赏令呢？”楼仰雪笑了一声：“我当然有资格，因为，只有我能解开我那些道具上的封印。” “神塔将我的道具收走后，一定将它们当作奖励，分发给了你们吧，只可惜，上面的封印却影响了使用，是不是很烦恼呢？” “现在，你们只需提着一颗小丑戏幕的人头当见面礼，我就马上与你们见面，并为你们解开这些封印。小丑戏幕的葬身之地，就是我们交易的地点。” “现在，行动吧，小丑戏幕的人头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黑色面具怔了片刻，忽然像大梦惊醒一般，目眦欲裂地催促红色面具们：“走！快走！” 被神塔分发给玩家们的那些封印道具，要么是神级复原药剂，要么是亡灵大军的令牌，要么是强大的魔法卡牌……每一样，都能让贪婪的玩家趋之若鹜。 现在解封道具的机会就在眼前，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总有玩家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反正现在也抓不住楼仰雪，试试能不能用小丑戏幕的人头交换见面机会，玩家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想通这点，黑色小丑面具再也不敢托大，慌张催促其他红色小丑面具离开这里，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无数玩家破门而入，杀机迸现，技能齐发，数不清的攻击如箭雨一般朝小丑戏幕等人飞去。 黑色小丑面具猛然抬头，近乎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面具后的双眼瞳孔骤缩。 “轰——” …… …… 陨星公会的成员蹲在废墟上，将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提溜到眼前，打量了几眼，随后嫌弃道：“怪不得要戴小丑面具，好丑。” “喂，这些永暮圣堂的人要怎么办？杀了？”另一个玩家踢踢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看向其他半死不活的永暮圣堂成员，轻啧一声：“哟哟哟，看看这些小可怜，没了会长，就跟找不到妈妈的迷路小孩一样，好可怜啊～” “……”永暮圣堂的玩家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压根没搭理他。 “治吧，”拎着人头的陨星公会成员跳下废墟：“留着他们，也好跟楼仰雪谈判，要是他们死在我们手上，我们不得被他记恨上？神塔谁不知道，那家伙最小心眼了。” 说着，他将手搭在眼睛上面，极目远眺，发现了不少蹲守的玩家，其中有抢到人头的公会，也有没抢到人头的公会，很显然，每个玩家都想趁机分一杯羹。 这时，他视野里的众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全都看向了一个方向，他如有所感，也跟着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夕阳的余烬中，一个人缓缓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背对坠落的红日，影子在身前拉出了长长的一道阴影，面容隐没在黑色的兜帽之下，让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缕银发从兜帽下露出，在落日熔金般的余晖下熠熠生光。 “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陨星公会的玩家全都聚集了过来，皱眉看着这个单刀赴会的黑衣人，不太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是真的楼仰雪，还是一个冒牌货？ 惊疑不定下，玩家们都没有立即动手，而是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黑衣人仿佛没有发现藏在角落里的玩家，从容地穿过包围圈，来到了事发地。 讨厌的小丑戏幕已经正式谢幕，只剩几颗睁着无神双眼的人头被抓在玩家手中，静静看着这场盛大的落日。 看到小丑戏幕的人头，黑衣人满意地笑了，他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圣洁美丽的面容，仿佛没看到陨星公会警惕的进攻姿态，他淡然询问道：“怎么只有一颗，剩下的呢？” “被其他公会的抢走了。”一个陨星公会的玩家绷着声音答道。 楼仰雪点点头，目光扫过一旁被关在罩子里的永暮圣堂玩家，见他们身体情况看起来尚可，显然被治疗过，也就放心了。 “一颗人头换一个道具，你们想解封哪个，可以拿出来了。”楼仰雪礼貌道。 陨星公会的玩家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成员不相信地问：“那是你的东西，你真的会帮忙解封？” “当然，做人最重要的美德就是言而有信，”楼仰雪微笑道：“我的美德，有口皆碑。” 旁听的所有玩家：“……” 一句悬赏令让小丑戏幕全员团灭，就你还有美德？ 陨星公会的玩家商量了片刻，还真的拿出了一瓶神级复原道具，让楼仰雪解封。 楼仰雪也真的言而有信，随手就解封了。 确认瓶口的封禁消失，陨星公会的眼神都变了，这是真言而有信啊，神级复原药剂，他说送人就送人了！？ “好了，交易完成。”楼仰雪从容道：“谢谢你们帮我照顾永暮圣堂的成员，那么，他们我就带走了。” “抱歉，这恐怕不行。”陨星公会的会长走了出来，挡在了永暮圣堂成员的面前：“你应该已经知道神塔这次颁布了什么任务，楼仰雪，我敬你是个英雄，也不想你落得个太难看的结局。” “所以，你自刎吧。” 随着陨星公会会长的话音落下，陨星公会的成员将刀架在了永暮圣堂众人的脖子上，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楼仰雪看着他们，脸上礼貌的笑意消失了：“罗会长，你们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吧。” “不是我要这样，是你，是你让你自己，还有你的公会落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罗会长平静地看着他：“你明知道反抗神塔会有什么下场，却还是带着永暮圣堂走上了这条路，我以为你在决定攻塔的那一刻，就预想到了今天的结局。” 楼仰雪皱了皱眉，他看向被关在罩子里的永暮圣堂成员，他们正紧紧盯着他，双目发红，说不清是愤恨还是悲伤。 “你说的对。”楼仰雪倏然笑了：“从踏上这条路开始，永暮圣堂的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了有可能的结局，这是一条流血的自由之路，必定充满了博弈与牺牲。” “但是至少，他们不应该死在玩家手里。”楼仰雪冷声道：“这让永暮圣堂所做的一切努力成为笑话。” “笑话？”罗会长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将手中的大刀重重砸在了地上，脸上终于出现了其他波动：“究竟是谁让永暮圣堂的努力成为笑话，是你！楼仰雪，是你！” “我们那么相信你，那么多人都相信你……可你！”罗会长手中的大刀直指楼仰雪，恨声道：“可你，却背叛了那些相信你的玩家！” “你知道有多少玩家在这场攻塔之战中死亡吗？他们在神塔坚持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故乡！可他们没有回去，他们死在了神塔，唯一获得自由的，只有你！” 罗会长眼中有泪光闪烁：“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丢下所有人，独自离开？”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静静看着楼仰雪，等待一个回答。 但楼仰雪没有回答。 用神塔权限释放玩家的事，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提前告诉玩家，神塔就跟着知道了他的计划。 不能说。 一片死寂般的静默当中，他路过罗会长，径直朝着罗会长身后的永暮圣堂的成员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罗会长怒喝一声，将大刀狠狠往身侧挥去。 大刀撞上楼仰雪身体的瞬间，一道耀眼到极致的光芒突然爆发，在场的人下意识闭了一下眼，再睁眼时，楼仰雪和永暮圣堂的成员已经从包围圈中消失。 “该死，又被他跑了！” 玩家们骂了一句无耻，猜测楼仰雪带着这么多人应该跑不远，各显神通，纷纷追了上去。 他们猜得没错，在距离包围圈十公里的地方，楼仰雪将带走的永暮圣堂成员全部放下，扶住伤得最重的男人：“孟堂……孟堂，你怎么样？” 楼仰雪运起治疗魔法，快速帮孟堂治疗身上的伤。 孟堂脸上青紫一片，苦笑时扯到脸上的伤，倒抽一口冷气。 “明知道是陷阱，你又何苦来救我们。”孟堂喘息了几声，闭上眼：“你没自己的事要做吗……不理智得都不像你了。” “如果你们因为这种事死了，我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楼仰雪治疗了他，正要去治其他的成员，却被孟堂死死拽住。 “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孟堂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空间戒指，用力塞进了楼仰雪的手心里：“这是永暮公会在你离开期间，从神塔和玩家手里收回的道具，你拿着……” 【消极怠工者，蓄意放走任务对象者，皆会受到严惩，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 楼仰雪听不到神塔系统的声音，闻言却忽然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你说这个干什么？你——” “我们知道，你独自离开神塔，一定是有苦衷的，”孟堂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都说你背叛了玩家，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你，如果他们了解你，就绝不会觉得你会就此跟神塔和解。” 【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立即击杀任务目标！违者就地抹杀！】 “你走吧，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们。”孟堂用力推了他一把，拼尽全力地朝楼仰雪大吼了一声：“走啊！！” 楼仰雪被推地往后踉跄了一步，茫然回首，便看到孟堂看着他，满眼都是悲伤。 “回家吧，没有我们，你也要回去。”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楼仰雪面前的孟堂就轰然炸开了。 血肉四溅，数不尽的血点落在了楼仰雪的脸上、身上、眼睛里。 视野里的画面变得猩红一片。 更多的永暮圣堂成员接二连三地炸开了，就在他的身边——在他以为已经救回他们的时刻，猝不及防地以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了。 楼仰雪紧紧攥着手里的空间戒指，脸上的表情甚至是茫然的。 耳畔旁边的声音似乎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种频率极高的嗡鸣。 血色的视野里，出现了很多的玩家，楼仰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孟堂他们想让他回家。 那就回去好了。 楼仰雪从空间戒指里找到了一套卡牌和一个令牌，他持牌于手，将牌面呈扇型展开。 那些卡牌上刻印的并不是什么符号，而是栩栩如生的人像，他们皆手握武器，双眼紧闭，浓重杀机几乎凝成实质，从牌面里源源不断地满溢而出。 将卡牌抵到唇畔，楼仰雪对着这些卡牌低语：“拦住他们。” 几乎是下一秒，牌面上容貌不一的人像全部睁开了眼。 一道道流光从卡牌里飞出，掠向玩家的方向，而楼仰雪转过身，迎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径直往前走去。 血色残阳即将坠落山谷，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只看到了一地的血泊。 在这样安静的时刻，楼仰雪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了弥萨伦亚的雪，想起了最后回看弥萨伦亚的那一眼，想起了那些他走过的路，想起了那些曾经跟他并肩而行，最后却永远倒在这条路上的那些人。 所有人都在远去，只有他，永远孤独地前行。 路的尽头，会是弥萨伦亚吗？ 楼仰雪开始不那么确定了。 有那么多人让他回家，可他，已经找不到家的方向。 弥萨伦亚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他走上了一条通往黑暗的道路，再也回不去了。 难以忍受的剧痛袭上胸膛，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得楼仰雪喘不上气来。 楼仰雪用一只手用力捂住心口的位置，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楼仰雪口中淌了出来。 最后的夕阳余晖中，楼仰雪缓缓倒下了。 但他没有倒在地上，因为阿斯莫德接住了他。 靠在阿斯莫德的肩头，恍惚间，楼仰雪又看到那轮血色残阳。 他觉得，他就像那落山的太阳，快要燃尽了。 …… …… 漆黑的夜空缀满了闪烁的星星，某个深幽的山涧旁，一个燃烧的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楼仰雪枕着一根粗壮的触手，一眨不眨地望着那些火光，有些失神。 一根触手轻轻搭在了他的额头上，感知精灵此刻的状态。 很奇怪，明明都已经吐了血，但楼仰雪看上去并未受到任何内外伤，甚至连生命值都没有半点下降。 阿斯莫德始终没有探查出结果，难免焦虑。 不是内伤，也不是外伤，那只能是心伤。 阿斯莫德的声音严肃地响起：“伊瑟洛斯，你的心理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参与攻塔了，跟我回深渊吧。”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不能就这样回去。”楼仰雪果然再次拒绝了，他翻了个身，跟大章鱼的猩红双眼对视：“而且，带我回深渊有什么用，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让我亲手报仇雪恨，我的心病自然就全好了。” 阿斯莫德一时间没有说话。 楼仰雪怕祂不答应，抓住阿斯莫德的触手尖晃了晃，恳求道：“我的毕生夙愿就是杀掉祂们，报仇雪恨，你现在把我带回深渊，我一辈子都不会高兴的！” 被楼仰雪抓住的触手卷了卷，显露出几分迟疑。 “反正都是杀，你杀还是我杀，有什么区别？”好半晌，阿斯莫德才硬邦邦地给出回应：“难道你还在担心那些玩家吗？他们误解你，还想杀死你，根本不值得你救。” “有些玩家确实不值得救，这点我承认。”楼仰雪话锋一转：“但是还有一些愿意相信我，愿意跟我并肩作战的玩家，我难道也要放任他们永生困于神塔，最后被神塔杀死吗？” “我做不到。”楼仰雪摇了摇头：“阿斯莫德，我做不到。” “我有过很多朋友，也许过很多承诺。”楼仰雪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我说过会带他们离开神塔，说话就要算话才行啊。” 阿斯莫德缄默哦了一会儿，用触手点点楼仰雪的心口：“你的心里装了太多人，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我就是一只很博爱的精灵啊，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阿斯莫德。”楼仰雪抓住落在胸膛上的触手，闭上了眼，略过了之前的话题：“我有点困了，阿斯莫德，我们明天再去打神塔吧。”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阿斯莫德回应，楼仰雪睁开眼：“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总算沉声开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祂没有马上答应精灵的请求，因为祂也暂时无法拿定主意，是继续让伊瑟洛斯继续攻塔，还是强行带他回到深渊。 究竟哪个方案才对精灵更好，哪怕是阿斯莫德，一时间也理不清楚。 楼仰雪拉了拉身上的黑袍：“阿斯莫德，我有点冷。” 阿斯莫德闻言回过神，身上的触手蠕动，将楼仰雪整个卷进了身下。 层层叠叠的触手包裹住了精灵，将他牢牢护在了最安全的地方，这样一来，就算下一秒星核爆炸，祂的精灵也能完好无损。 楼仰雪大概是冷得厉害，将一根触手拉到了身上，当成被子盖住，上上下下都有触手紧密地拱着他，他终于不再感到寒冷。 在充满安全感的章鱼帐篷中，精灵安心地睡着了。 监管者66666看着他稳定不动的生命值，心情却微微沉重。 它感觉楼仰雪隐瞒了一些事情，可是楼仰雪究竟隐瞒了什么，它毫无头绪。 正当监管者66666沉思之时，忽然一只触手伸来，硬生生将它从楼仰雪的脑海里掏了出去。 一小团金色光球在猩红的触手里惊慌失措，发出不知所措的懵逼声音：“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您、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到了S级，监管者66666理论上来说，已经可以跟楼仰雪短暂分开了，但它根本没想到，大章鱼竟然可以直接把它从楼仰雪的脑袋里掏出来。 啊啊啊好恐怖啊这章鱼！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监管者66666内心无声尖叫，直到听到阿斯莫德的下一句话，才慢慢平静下来。 阿斯莫德问它：“你觉得我应该带他回深渊吗？” 哦，原来是聊这个啊。 监管者66666思考片刻，谨慎答道：“我觉得暂时不要，邪恶……咳，解决神塔是他这么久以来的执念，你强行把他带回深渊，他不可能高兴的。” “至少……至少让他亲眼看到神塔倒塌，玩家获得自由吧，心病不及时医治，也是会压垮一个人的。”监管者66666叹了口气：“如果情况实在不对，您再把他带回去。” 阿斯莫德沉默片刻，不知有没有同意这个方案。 片刻后，祂终于重新开口。 “你也劝劝他。”大章鱼的猩红双目瞪着被卷在触手里的小小光球，冷冷道：“不要总是在背后嚼没用的舌根。” 监管者66666：“……” 可恶，跟楼仰雪一起蛐蛐大章鱼的行径，果然又被正主听到了吗？ “好，好的，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谨遵您的教诲。”保命要紧，监管者66666先暂时答应了下来。 * 此刻，神塔顶层。 六位主神正在商议该如何彻底地解决楼仰雪这个大麻烦。 “这群玩家都是吃干饭的吗！竟然连一个能抓住他的都没有！”【意识与情绪之神】重重拍在神座的扶手，浑身散发出难以抑制的怒意。 “冷静一点，帕西隆。”【规则与惩罚之神】皱眉道：“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再想想办法，这个祸害，我们必须解决掉。” “还能有什么办法？”【赛博与科技之神】发出阴沉的电子音：“珀尼坦，当初是你让我们强行承受反噬，派玩家去杀他，现在眼看计划要失败了，你怎么说？” 【规则与惩罚之神】烦躁道：“谁能料到他能这么快恢复到这样的实力！该死的，明明已经将他流放到了最低级的小世界，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宿命与时间之神】这时忽然开口：“我想，我们最好加快杀死楼仰雪的速度了。” 所有主神都看向祂，不解其意。 【意识与情绪之神】情绪失控，激动道：“艾乌姆，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不快点杀死他，你我很快就会葬于他手。”【宿命与时间之神】的银白眼眸里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芒：“就在不远后的将来。” 【死亡与杀戮之神】站了起来，祂手握死神镰刀，浑身萦绕着黑雾和死气，发出的声音亦阴森诡谲：“区区一个凡人，你们竟然对他束手无策，那么，就由我去杀死他好了。” “你？”【生机与复苏之神】嗤笑：“你要亲自去杀？不怕被协议反噬？” 【死亡与杀戮之神】冷笑道：“协议只说我不能亲自伤害他，没说我不能神降在从神身上，皆从神的手间接杀死他。” 其他主神互相对视了一眼。 “珀尼坦，这是可行的吗？”【意识与情绪之神】重燃希望，兴致勃勃地询问【规则与惩罚之神】。 【规则与惩罚之神】沉吟片刻：“可行倒是可行，反噬程度不至于让你原地毙命……但是，埃特努斯，如果你要神降在【混乱与毁灭之神】身上，就相当于你会失去本体的实力，你确定凭【混乱与毁灭之神】的实力，能够打赢他？” 【死亡与杀戮之神】扬起死神镰刀，哑声低笑：“当然，我可是拥有【战争】的权能，届时，我会使用这个权能，跟他打一个赌。” “就赌，谁的臣民实力更强，谁掀起的战争更能吞占对方的领土。” 【死亡与杀戮之神】胜券在握：“他能有几个臣民？就算算上永暮圣堂那群玩家，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此局，我必胜无疑。” 第119章 （一万三营养液加更） 楼仰雪是在一阵轻微的晃动中醒来的。 他在触手铺成的“床”上翻了个身，疑惑于这轻微的晃动，还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便坐了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拨开了触手堆，探头往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震惊了。 因为他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昨晚的山涧，而是……人来人往的市区。 山一般高大的章鱼蠕动密密麻麻的触手，不紧不慢地往前爬去，投下的阴影笼罩在路人身上，然而竟无一人察觉到如此明显的异常，他们恍若未觉地穿过章鱼的身体和狰狞触手，就像跟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图层上。 楼仰雪目瞪口呆：“阿斯莫德……你、你怎么……” 怎么直接大摇大摆地跑到人类的地盘上了啊！ 察觉到他醒来，大章鱼触手一卷，从一旁的早餐店顺了一笼包子和四袋豆浆，递给了楼仰雪。 楼仰雪：“……” 松弛感这么强，阿斯莫德这是进自家客厅了吗？ 楼仰雪接过这些东西，拉拉祂的触手：“还没给钱。” 伟大的深渊主人显然没有给钱的意识，抢到就是祂的，给什么钱？但碍于精灵坚持，祂只好不情不愿地退回早餐店门口，让精灵付了一张二十块的纸钞。 楼仰雪坐在大章鱼的触手上，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看着路边的指示牌，想要分辨他们所处的位置：“阿斯莫德，现在我们在哪里？” 阿斯莫德用心声对他说道：“距离终末之墟还有四公里。” “这么快！”楼仰雪有些震惊：“你不会带着我走了一整晚吧？” 为了救永暮圣堂的成员，他们离开了14区，前往了8区，两地之间相隔了一定距离，可阿斯莫德竟然全程靠走的，硬是走回了14区…… “为什么不把我叫醒走传送阵？”楼仰雪忽然有些看不懂阿斯莫德了，明明可以走传送阵，省下无数路程，为什么阿斯莫德偏要走过来，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斯莫德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楼仰雪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哑然失语。 “那你也不用硬走啊，迟点到也没关系的。” 太傻了，一点都不像以前的傲慢大章鱼了。 阿斯莫德却有自己的计划：“没时间跟祂们耗，早点宰掉那些章鱼，我也能早点带你回去。” 楼仰雪昨天吐的那口血已经让阿斯莫德有了紧迫感，精灵是一种脆弱的生物，谁也不知道楼仰雪现在的精神状态还能支撑多久，祂必须早点带楼仰雪回到深渊，然后找人给楼仰雪看看。 楼仰雪对此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多年夙愿就要达成，他比谁都要迫切，自然是能快点就快点。 “但是先说好，到了那里后，你不能再以任何理由离开我的身边。”阿斯莫德沉声道。 之前去救永暮圣堂的成员，阿斯莫德本想跟着一起，可楼仰雪偏偏说什么“不想让神塔发现我的底牌是你”，然后独自去救了人。 只是几分钟没守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阿斯莫德现在真是恨不得将楼仰雪拴在身上，走到哪里都不放下来。 楼仰雪听出阿斯莫德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明白自己已经再用任何手段动摇祂的决心，只得应了下来。 “还有，我进 去杀祂们的时候，你只能在旁边看着，最多给你杀一个，其他的都由我来解决。”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分配杀鱼业务吗，还最多给我杀一个……楼仰雪无力吐槽。 “听到没有？”久久没得到保证，阿斯莫德的语气变得严厉。 楼仰雪吸了口豆浆，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巍峨如山的章鱼一路朝着终末之墟移动，很快便离开了人类的聚居地，进入逐渐荒凉的郊区。 郊区看上去十分荒凉，完全不像是有沦陷地存在的样子，但楼仰雪知道，并非是阿斯莫德找错了地方，而是终末之墟存在于一个他们看不见的空间纬度。 阿斯莫德来到了一颗看似普通的槐树面前，停下了前进的动作，楼仰雪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地方，坐滑滑梯一般从阿斯莫德的触手上滑落在地，试着往前伸出双手。 果然，他触碰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监管者66666紧张地问：［就是这吗？］ “看来是的。”楼仰雪也有点莫名的紧张……不，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即将展开最终狩猎的兴奋：“我试试，用神塔权限能不能打开一道门。” 监管者66666也没看到楼仰雪是怎么操作的，只见他将手放在屏障上十秒左右，无形的屏障便显露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屏障后的巨大虚影。 监管者66666辨认了几秒，吃惊道：［这是……一个斗兽场？］ 楼仰雪勾了一下唇角，转头对阿斯莫德说道：“三分钟，等会儿可能会有玩家赶回来守门，帮我拦一下。” “好。”阿斯莫德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将注意力从楼仰雪身上挪开，生怕他被哪里蹿出来的阿猫阿狗再次伤害到似的，甚至还额外伸出一根触手，警惕地卷住了楼仰雪的腰。 楼仰雪：“……” 没办法，他只能保持着这个被卷住腰的姿势，启动权限破解神塔对登陆点的封锁。 如楼仰雪所料，登陆点屏障的异常波动果然引起了神塔的警觉，在神塔系统的命令下，玩家们被神塔系统赶羊一般赶回了登陆点。 三分钟的时间，能赶回来的玩家数量十分有限，这十万个玩家里，有大半都被楼仰雪的分身牵制在了各个沦陷地里，还有小半仍在8区四处搜寻他的踪迹，也只有拥有远程传送道具的玩家才能及时赶到。 阿斯莫德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赶回来的零星几个玩家，他们便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击中，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猝不及防地倒飞了出去。 监管者66666目测了他们飞起来的高度，严重怀疑大章鱼的这一下，能把这些玩家都打飞到隔壁区。 监管者66666猜的没错，事实上，要不是看在楼仰雪的面子上，阿斯莫德早就将这些是非不分的蠢货们全部杀光了。 偏偏这些蠢货死了都碍眼，阿斯莫德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怕他们死后惹得精灵难过，索性丢远一点，免得看得心烦。 在阿斯莫德的严防死守下，每一个玩家能近得了楼仰雪的身。 没有旁听打扰，三分钟的时间一过，楼仰雪顺利解开了神塔对登陆点的封锁。 他们的面前出现一扇门，这扇门并不大，只够一个人通过，见状，阿斯莫德变回了人形，但依然用一根触手卷着楼仰雪的腰，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楼仰雪扯了扯腰间水桶粗的触手，表示抗议：“你放开，这样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小孩，丢不了的！” 阿斯莫德疑神疑鬼道：“你怎么知道丢不了？万一这扇门会随机将进入者传送到不同位置呢？还是拴着保险。”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默默锐评：［章鱼版精灵防走失牵引绳。］ 楼仰雪：“……” 阿斯莫德现在草木皆兵，保护欲高涨，说什么都不肯松开楼仰雪，楼仰雪只好随祂去了，保持着被触手拴着的姿势，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这扇门。 阿斯莫德还特意跟楼仰雪调换了位置，由祂走在前面，楼仰雪走在祂的后面，全方位预防所有意外发生。 进去以后，楼仰雪就知道阿斯莫德为什么会这样安排了。 ——因为此时的斗兽场里，物理意义上的都是“兽”。 神塔几乎把压箱底的异端都投放到这个斗兽场里了，可见其阻拦楼仰雪的决心，粗略一看，密密麻麻的异端不下万只，他们刚进来，就遭到了异端门的疯狂攻击。 阿斯莫德肉身防御极强，走在前面，直接把伤害全部扛了下来，等楼仰雪发现异状，正要发动魔法，阿斯莫德已变回本体，卷住楼仰雪腰部的触手猛然发力，一把将楼仰雪拖进了层层叠叠的触手当中。 阿斯莫德说让楼仰雪旁观，就真的只让他旁观，将楼仰雪困在触手当中，便如推土机一般径直朝登录大门的方向前进。 密密麻麻的异端们尖啸着，如浪潮般前赴后继地涌了上来，阿斯莫德来者不拒，抓起这些对祂来说如蚂蚁般渺小的异端狂吃一气，一边吃，一边将身上的每一根触手都抡成残影，一路掀飞挡在前路上的异端。 从远处看，祂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一只章鱼，反而更像一颗章鱼海胆，每根触手都构成了血腥杀戮的利刃，到了最后，祂已经不耐于缓慢的前进速度，干脆开始翻滚，一路更是轧死了无数异端。 阿斯莫德非常习惯这样的进攻方式，但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翻滚给滚晕了。 好消息，敌人完全挡不住这样的攻势。 坏消息，我方魔法师也有被伤害到。 楼仰雪无力地伏在纵横交错的其中一根触手上，虚弱道：“阿斯莫德，你以后战斗……不许再把我放进身体里了。” 阿斯莫德：“……” 章鱼有些心虚，所以没吭声，只是默默停下翻滚的动作，用一根触手卷住挡在前路上的十多只异端，狠狠将祂们抡飞。 这时，他们距离登陆大门已经非常近了，眼看他们即将进门，四周的异端们忽然停止了攻击。 紧接着，整个斗兽场就被一片浓郁的黑雾笼罩了。 察觉到异象，楼仰雪费力地扒开触手，刚探出头，看到不远处凝聚成人形的黑雾，就被一根触手抵住脑袋，强行推了回去。 楼仰雪倔强地再次探出了脑袋，非要看清来了什么牛鬼蛇神不可。 阿斯莫德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他：“是【死亡与杀戮之神】神降到了祂的从神身上。” 阿斯莫德这么一说，楼仰雪就懂了。 【混乱与毁灭之神】是【死亡与杀戮之神】的从神，而上位神有权神降在任意从神身上。 【死亡与杀戮之神】大概是怕他真的一路打进神塔，彻底坐不住了，才会纡尊降贵地神降到【混乱与毁灭之神】身上，阻拦他进入。 楼仰雪推推环绕在周围的触手：“放我出去。” 他也是要面子的，要是被仇敌看见他现在这幅只能探出一颗脑袋的不优雅模样，他真的会很想死。 阿斯莫德自然不肯答应，偏偏楼仰雪不讲武德，竟亲了一下祂的触手，还放软声音央求祂：“阿斯莫德，你就让我出去吧，好不好？不会有事的。” 等阿斯莫德回过神，触手们已经自作主张地把精灵放了出去，其中一根触手还格外殷切地托起精灵，将精灵送到了祂的头顶。 阿斯莫德：“……” 三言两语就被精灵哄骗了，这些副脑全是恋爱脑的蠢货吗？！ 主脑没醒，阿斯莫德现在的状态是副脑的超级结合体，主脑的位置由力量最强的3号副脑暂时替代，触手则由其他的副脑操控，力量叠加起来，祂们就能发挥出“1+1＞2”的效果。 阿斯莫德一直很自傲于自己【无限分裂】的进化方向，可直到楼仰雪出现，阿斯莫德才发现，原来祂的副脑并不会百分百听话，这个进化方向也有着一定的弊端。 阿斯莫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平时副脑们纵容精灵也就算了，事关精灵的安全问题，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用严肃的态度对待，怎么能因为被精灵软言求几句，就贸然放他离开安全的地方？ 想到这里，阿斯莫德将副脑们狠狠训斥了一顿，副脑们认错态度良好，都保证下次一定会严厉看管精灵，但它们究竟能不能做到，还有待商榷。 章郎们开小会的时候，楼仰雪已经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拿好法杖，用最沉着端庄的姿态迎敌。 黑雾凝聚成一个手持死神镰刀的人形，祂的面容一片漆黑，身着的黑袍宽大华丽，完全遮掩了祂的身形。 【不要再前行了，楼仰雪。】 死神发出沉闷的警告，飘扬的宽袖和衣摆缓缓落下，黑雾般的面容转向楼仰雪的方向。 祂显然也看见了楼仰雪身下的猩红大章鱼，刹那间，祂似乎明悟了什么。 【怪不得你的恢复速度会如此之快，原来，你是有所倚仗。】 楼仰雪挑了一下眉，心中有些吃惊，【死亡与杀戮之神】似乎没有发现阿斯莫德的真实身份，否则，祂怎么还有闲心点评阿斯莫德，而不是掉头就跑？ 楼仰雪猜的没错，【死亡与杀戮之神】确实还没觉出阿斯莫德的身份，从祂的视角看来，祂的确从面前这只章鱼的身上感知到了同族的气息，并且，也猜测到了这只同族的进化方向大概率是【无限分裂】，但是，这只同族的力量强归强，还没有强到让祂侧目的地步。 【死亡与杀戮之神】因此轻视了这只同族，认为祂并没有跟神塔一战的实力。 至于气息……【死亡与杀戮之神】虽然隐隐觉得阿斯莫德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祂压根没有往深渊之主身上联想。 笑话，用触手想都知道，凭楼仰雪的卑微身份，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个层级的伟大存在，又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骑在深渊之主的头顶？ 不过，忽然在楼仰雪身边见到一只几乎绝迹的同族，【死亡与杀戮之神】说不惊讶，自然是不可能的。 祂向阿斯莫德发出询问：【我的同族，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小小魔法师的身边？他给予了你什么好处，才蛊惑了你，让你为他卖命？无论他给了你什么，神塔都可以给你百倍。】 阿斯莫德冷冷看着祂，恨不得将这只口出妄言的愚蠢同族一口吞下，以解心头之恨。 【就凭你这种货色，还不配跟我谈交易。】 听到阿斯莫德的傲慢话语，【死亡与杀戮之神】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同族激怒了，祂在神塔久居高处，极少被人忤逆，楼仰雪是一个，眼下又蹦出一个傲慢的同族，这让祂如何能忍受得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杀掉楼仰雪的时候，就连祂一起吃掉吧！ 就在【死亡与杀戮之神】暗生杀意的同时，楼仰雪开口讥嘲道：“死神，你出现在这里，是等不及想找死了吗？既然如此，我可以成全你。” 【死亡与杀戮之神】从愤怒中恢复了些许理智，定定心神，从黑雾中发出冰冷的声音：【你是不是已经忘了，玩家的性命还在神塔手中，想要进门，你就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楼仰雪的目光冷了下来，朝【死亡与杀戮之神】举起法杖：“那么，我会让你们六个，给所有玩家陪葬。” 两方僵持了片刻，最终，【死亡与杀戮之神】先一步开口，按捺不住地暴露了祂神降于此的真实目的。 【你想进去也可以，跟我赌上一局，只要你赢了我，自然可以随意进门。】 楼仰雪眯起眼：“赌什么？” 【领土战争。】 【死亡与杀戮之神】张开宽大的黑色神袍，他们周围的斗兽场场景迅速崩塌、重构，化作一片辽阔的平坦疆域。 地面轰然震动，两道柱子拔地而起，分别将他们两方送至同样的高处。 两柱相隔一段距离，在柱子的中间，一道笔直的竖线如楚河汉界一般，将这片疆域划作两半。 【在这片疆域当中，你我都可以驱使各自的臣民进行战斗，当一方彻底吞并对方的领土，杀死对方最后一个臣民，就代表赢下了这场战争。】 闻言，楼仰雪微微眯起眼，心情变得有些古怪：“意思是你要跟我们……比拼臣民的战力？” 【没错。】 见楼仰雪似乎有些犹豫，【死神与杀戮之神】越发肯定楼仰雪压根没有强大的臣民作为战力，至于那只没脑子的同族，都沦落到跟楼仰雪混在一起了，半点逼格都没有，更不可能占有多大的领土了。 楼仰雪微微皱起眉：“赌注是什么？” 【就赌你我的性命，如何？】 【谁败了，谁就彻底消失在这个宇宙里。】 楼仰雪脸上的迟疑之色更加浓重，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死亡与杀戮之神】敏锐地发觉了他的退缩。 果然，下一秒，楼仰雪就从大章鱼的身上跳了下来，大章鱼也化作了人形。 楼仰雪眉头拧得很紧，在那只同族耳边低语了几句，语气有点焦急。 【死亡与杀戮之神】听到了他说的话，楼仰雪在说：“赌得太大了……我们走吧，没必要……” 而那只没脑子的同族依然保持着傲慢，并直截了当地表明了对神塔的不屑：“怕什么，我的领地有一个星球那么大，区区一个塔，臣民能有我多吗？” 楼仰雪似乎也被那只同族的愚蠢无语到了，急声道：“你知道神塔是做什么的吗？赌得这么狠，你不要命啦！” 祂们这族的章鱼向来喜欢独断专行，这只同族也不例外，只见祂推开楼仰雪，冷眼朝【死亡与杀戮之神】望来：“赌就赌，他不赌，我赌。” 【死亡与杀戮之神】暗喜，真是一只愚蠢的章鱼啊，既然你这么想要找死，那就成全你！ 放心，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那么，赌局成立。】 紧接着，【死亡与杀戮之神】直接把楼仰雪和阿斯莫德一起套进了赌局范围。 楼仰雪察觉到了祂的小动作，转过身面朝祂，似笑非道：“我没说我要加入这场赌局吧？” 【你们之间有契约关系，进入赌局，便自动视同一体。】 以为不答应就能逃过一死吗？逃不掉的，一个都逃不掉的。 成功达成目的，【死亡与杀戮之神】心中犹如巨石落下，浑身轻松地张开双袖，空荡荡的袖子无风自动，蓦然狂舞了起来。 在祂的号令下，无数的黑色流光从天而降，一道道流光落在祂的“领土”上，变成了一只只形色各异的狰狞异端。 这么多年以来，【死亡与杀戮之神】在无数世界建立了自己的神庙，自然也发展出了无数的从神。 只可惜，祂神降的这个从神力量不强，限制了祂【战争】权柄的发挥。 因此，祂最高也只能召唤到跟【混乱与毁灭之神】的差不多等级的臣民。 但即便如此，对付楼仰雪和那个同族，也已经够用了。 等级不够，数量来凑，那么多个世界的异端，每个异端吐口唾沫，都能把对面的臣民淹死吧？ 很快，从各个世界召唤过来的异端密密麻麻地遍布了【死亡与杀戮之神】所在的疆域，朝着楼仰雪和阿斯莫德的疆域发出杀气沸腾的轰然咆哮。 “…………”楼仰雪跟阿斯莫德对视一眼。 楼仰雪缓缓开口：“你召唤还是我召唤？” 阿斯莫德捏捏他的手：“你试试。” 楼仰雪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黯然：“可是他们……” 整个维兰斯大陆的生灵，现在都被固定在停滞的时间里，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他号令他们，他们能回应他吗？ 阿斯莫德鼓励他：“降临在这里的是他们的力量化身，并不是他们本体，试试吧，就算不行，还有我托底。” 【死亡与杀戮之神】见两人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更觉胜券在握。 看看，看看，这么磨蹭，该不会连一个臣民都召唤不出来吧？ 【死亡与杀戮之神】带着恶意催促道：【你们是没有臣民吗？如果没有，我现在就要发动战争了。】 楼仰雪在阿斯莫德的劝说下定了定心神，转向【死亡与杀戮之神】的方向，虽然心里没底，但面上依然沉着道：“急什么，这就来了。” 说罢，他双手握住法杖，闭上了眼睛。 【死亡与杀戮之神】嘲讽地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动作，抬手止住了身后异端们的咆哮声，倒要看看楼仰雪究竟能召唤来多少臣民。 寂静当中，一阵微风拂过楼仰雪的鬓边，扬起他垂落的银发。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缕微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它们如同簇拥明月的群星，环绕在楼仰雪的周身，几乎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狂烈风暴。 在这道突然形成的风暴之下，阴沉天空中的黑色乌云忽而透出了数缕金色光束，转瞬间云开雾散，数道金光拖拽着长长的尾光，如流星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落下。 【死亡与杀戮之神】看到这幅画面，凝聚出身体的黑雾都因震惊而溃散了一瞬。 什、什么东西？ 楼仰雪待在神塔一百二十五年，他有没有臣民，有多少臣民，【死亡与杀戮之神】还能不知道吗？ 可为什么，现在他却忽然召唤到了这么多的臣民！？ 不，不可能的……或许楼仰雪召唤到的是永暮圣堂的玩家吧，在神塔里，能算作楼仰雪臣民的人，也只有那些没用的玩家了。 不用慌，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就在【死亡与杀戮之神】这么安慰自己的时候，第一抹金光落在了楼仰雪身后的疆域上。 待金光散去，一只美貌的精灵手持弓箭，出现在了原地。 哈？精灵？？ 楼仰雪的臣民里怎么会有精灵？ 等等，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死亡与杀戮之神】彻底陷入了混乱。 然而，更让祂震撼的画面紧接着出现了。 随着无数金光落下，更多的精灵出现在了楼仰雪身后的疆域上。 那些精灵有些手持弓箭，有些手持法杖，还有的身负重剑，更有龙骑士骑着银龙，从天而降。 这条银龙只是个开始，在它之后，更多的龙族降临在精灵族的身后，红龙、黑龙、金龙、银龙……好像天底下所有颜色的龙都来了，看得【死亡与杀戮之神】眼花缭乱，甚至开始怀疑这是自己做的一个离奇梦境。 再往后，便是矮人氏族，古老的盟约使得精灵族与矮人族结成了同盟，在弥萨伦亚境内，精灵族的法律对矮人族同样有效。 独角兽踏着风从天而降，散发出的光辉驱散了黑暗，由精灵工匠打造出的符文巨像与手握巨锤的泰坦巨人站起身，每跨出一步，便引得地面阵阵颤动。 它们如山岳一般，挡在了大军的最前方，与身后疆域中看不清尽头的生灵一起，悍然拥立着它们的王。 【死亡与杀戮之神】近乎混乱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楼仰雪怎么可能拥有数量如此众多的臣民？他难道不是一个失去家园，只能被迫进入神塔苟活的普通玩家吗？他究竟是谁！？ 而就在此时，楼仰雪睁开了眼。 看到自己被这些只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看见的故人簇拥着，楼仰雪那双鎏蓝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怀念的笑意。 他笑了，眼眸中却笼上了一层泪光。 在结束最后的战斗之前，能跟自己的子民再见一面，真是……太好了。 他抬起手，将手中的法杖缓缓指向对面【死亡与杀戮之神】的方向。 这场战斗，会是他跟他的子民们一起赢下的终末之战。 作者有话说： 死神看邪恶银渐层：那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可恶玩家…… 死神看阿斯莫德：那个没脑子的章鱼…… 死神：这波我稳赢！[好的] 还是死神：小丑竟是我自己[小丑] 第120章 【死亡与杀戮之神】要疯了。 明明是稳操胜券的战局，鬼知道楼仰雪为什么能变出那么多的臣民，【宿命与时间之神】是废物吗？连楼仰雪的真实背景都看不到？平白给祂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不行，不能慌，没事的，稳住，祂有那么多臣民，那么多异端，也不是吃素的，肯定能打赢…… 个鬼啊！ 如果【死亡与杀戮之神】是用本体发动的【战争】权柄，那么祂赢下这一局，将会毫无悬念。毕竟，在一百二十五年前，维兰斯大陆就差点毁灭在神塔手中。 神塔的量级对维兰斯大陆来说，完全是碾压级的存在，可偏偏【死亡与杀戮之神】太过急切地想要杀死楼仰雪，又吃了消息不全的亏，把自己塞进了【混乱与毁灭之神】的壳子里。 如此一来，祂召唤来的，也只是那些等级不高于【混乱与毁灭之神】的臣民。 正因如此，祂的臣民的等级和数量全部狠狠降低了一个档次，对上弥萨伦亚的全部臣民，哪有一战之力？ 在【死亡与杀戮之神】方寸大乱之时，泰坦巨人和符文巨像作为前锋，已经挡住了异端们的第一轮冲击。 精灵一族的魔法师为它们念诵咒语，加强它们的力量与防御，独角兽载着矮人们在全场游走，布下一个个符文法阵，龙族首领仰天长啸，庞大的龙族如陨石一般撞击了异端大军，立即冲散了它们进攻的队形。 泰坦巨人高高扬起巨锤，每往下重抡一次，便将一大片的异端砸成肉泥。 【死亡与杀戮之神】眼见战局往一面倒，不免有点慌了，祂试图指挥自己的臣民进行战斗，但可惜的是，身经百战的楼仰雪显然比祂们更有作战经验。 随着战争的白热化，那条“楚河汉界”开始不断往【死亡与杀戮之神】的领土内推进，【死亡与杀戮之神】手握死神镰刀，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嘶嚎声，第三次感到了来自死亡的阴影。 第一次感知到死亡的阴影，是在三千多年前，祂被深渊之主追杀，身体都被吃掉了一小半，靠着【规则与惩罚之神】开的空间门，才侥幸逃脱，那一次，祂差一点点就要死了。 第二次，则是在楼仰雪攻上神塔之时，祂的地盘在神塔第二层，楼仰雪发动攻击时，祂轻视了楼仰雪的力量，结果猝不及防地被打成了重伤。 而这次，就是第三次。 祂记得这场战争的赌注是什么，谁输了，谁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赌局一旦立下，是绝不可更改的，祂本想凭借这个赌局让楼仰雪送命，根本没有想到，最后被赌局坑到的，会是祂自己……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 【死亡与杀戮之神】先是暗中尝试解除神降，想要离开战局，回到本体当中去，但祂毫无疑问地失败了，因为支撑这场赌局成立的东西，正是祂的【战争】权柄，赌局还没结束，权柄的主人怎么能走呢？ 除非【死亡与杀戮之神】立即自毁【战争】神格，否则祂完全不可能从赌局里脱身。 可如果自毁神格，祂依然会死，就算侥幸留了一口气，也会沦为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死亡与杀戮之神】焦灼地寻找逃脱的办法时，又有一大片的异端在精灵们的箭雨中倒下了。 【死亡与杀戮之神】仓皇四顾，目之所及，皆是倒下的异端，祂的领土正在被迅速蚕食，那条象征胜负的分界线已经逼近到几乎能感受到泰坦巨人的锤风，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绞索，一点点勒紧祂的脖颈。 【不……不该是这样的……】祂嘶哑地低语，华美黑袍下的黑雾身躯开始不断溃散聚合，忽然间，祂猛地抬头，望向战场另一端那个始终从容的身影。 【楼仰雪！】祂发出尖锐的咆哮，试图穿透战场的喧嚣，喝止这场压倒性的战争：【停下！我们可以谈谈！你想要什么？神塔的权柄？我可以给你！玩家的性命？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停下！】 相隔一个战场的距离，楼仰雪看着祂，没有说话，只是掀起唇角，缓缓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死亡与杀戮之神】看到他做了个口型，那个口型代表的语句是—— “终结这场战争。” 刹那间，泰坦巨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巨锤之上缠绕起金色的雷霆，以崩山裂地之势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所有龙族同时俯冲而下，喷涌而出的龙息交织成一片毁灭的火焰巨网，精灵的箭矢汇成无尽的光雨，精准地收割着残余的异端，矮人们激活了所有符文法阵，大地隆起尖锐的石刺，将异端成片地撕裂。 最后的防线瞬间崩溃。 那条决定命运的分界线，以无可挽回之势，彻底越过了祂的身体，将祂完全笼罩在楼仰雪的“疆域”之内。 当最后一只异端殒身于箭雨当中时，楼仰雪和阿斯莫德所在的柱子隆隆作响，开始向【死亡与杀戮之神】所在的柱子挪动。 【不……不！】 楼仰雪手中的法杖幻化为一把银白圣剑，他漠然地望着【死神与杀戮之神】，高高举起手中的圣剑。 将杀！ 一切似乎只发生在瞬间。 待【死亡与杀戮之神】僵硬地低下头，便看到那把散发着明亮光辉的银白圣剑已经穿透了祂的身体。 楼仰雪双手握剑，将剑身往祂体内又送了一寸。 “掀起战争者，终将死于战争，你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死亡与杀戮之神】近乎骇然地看着那张圣洁美丽的面容，难以置信，祂竟然……败了？ 战争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骤然远去。 【死亡与杀戮之神】僵立在原地，手中的死神镰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崩裂，祂感觉到那源自【战争】权柄的规则之力无情地缠绕上来，如同最冰冷的毒蛇，开始剥离祂的一切。 祂的神力在消散，祂的意识在模糊，祂的存在正被从根本上抹除。 【不……我……我是神……我怎么可能……】祂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呓语。 祂是死神，祂怎么可能死？ 可祂好像，真的要死了。 就算死，祂也一定要拉一个垫背。 就在【死亡与杀戮之神】生出同归于尽想法的瞬间，祂感到身体被另一个东西穿透了。 是一根触手。 那只愚蠢的同族讥嘲地看着祂，像是看穿了祂的打算，穿透祂身体的触手在祂体内无情地翻搅了起来，再收回时，触手尖已经多了一枚黑色的神格。 这一瞬间，【死亡与杀戮之神】心神俱震。 【吞噬】，竟然是【吞噬】！！ 祂……祂是…… 未等所有恍然大悟的念头浮出脑海，祂的身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灰烬，化作四散的飞灰。 搭建战场的神祇已经陨落，战场自然也将不复存在。 异端化作一滩滩烂泥，融入了狼藉的战场里，维兰斯大陆的生灵则变回了无数金光，如倒流的雨幕，朝天际流淌而去。 离开前，它们在楼仰雪的身侧眷恋环绕了几圈，楼仰雪被金色的光点包围，朝它们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可下一秒，光点们便翩然离去，回到了天幕之上。 楼仰雪手指微微蜷缩，仰头看着倒流的金色洪流，喉咙酸涩地滚动了一下。 阿斯莫德牵住他的手，拉回他的思绪：“走吧，他们都在弥萨伦亚等你，解决了神塔，你就能看到了。” 楼仰雪收回目光，看向阿斯莫德，佯装轻松地呼出一口气，释然点头：“是啊……我们走吧。” 无垠战场轰然崩塌，他们回到了斗兽场，神塔仿佛察觉到了危险，那扇登录大门已经关闭了大半，只剩一条拇指粗的小缝。 现在想关门跑路，当然已经来不及了，阿斯莫德单臂抱起楼仰雪，身影一闪，动用【空间】权能，转瞬间化作一道残影，穿过了即将关闭的大门。 进入大门，并不能直接抵达神塔，从神塔的登入口，到副本的登出口，还有一段由【规则与惩罚之神】搭建的空间通道。 现在，这个空间通道已经崩塌得支离破碎，一旦神塔的登入口也关闭，那么他们将会失去神塔的空间坐标，迷失在空间通道当中。 然而，楼仰雪手握神塔的一部分权限，就算空间通道崩塌，他也不会彻底迷失方向，在他的指引下，阿斯莫德重新构建了一个空间通道，在神塔登入口彻底关闭的前一秒，强行闯进了神塔内部。 令人眼花缭乱的空间乱流消失了，楼仰雪眼前白光大亮，待狂风停下，他放在挡在面前的手，看到的，便是神塔一层的任务大厅。 此刻，所有正在任务大厅接取副本任务的玩家、观看直播的玩家、打探消息的玩家，全都被他们两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吸引了注意，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潮水般将他们包围。 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偌大一个任务大厅，变得针落可闻。 “啪” 一声，一个玩家手里的武器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瞬间打破了寂静。 一个玩家终于从震撼里回过神，茫然询问身边的同伴：“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我好像看到了No.1？” 他身边的同伴木然道：“你没看错，他从登入口回来了。”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任务大厅轰然炸开，楼仰雪没时间回应玩家们的激动问询，进入神塔后，他立即运起神塔权限，开始解除神塔与所有玩家的绑定。 整座神塔轰然震动了起来，同一时间，所有玩家眼前都弹出了一道红色的系统弹窗。 【是否解除与神塔的绑定？是／否】 不等玩家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这道弹窗便如同信号十分不稳定一般，刚一弹出，就开始不断闪烁。 见玩家们呆呆的有些不敢置信，楼仰雪大喝一声：“别愣着！快点！” 玩家们这才恍然惊觉发生了什么，来不及思考更多，立即伸手去点屏幕上的【是】。 就在他们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越是靠近屏幕，他们的动作便越是迟缓。 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定格在了空中，连带着玩家们的表情和呼吸，也都全部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楼仰雪目光微凝，知道这是【宿命与时间之神】出手了。 然而，神塔的制止手段并不止这一种，任务大厅的上空轰然破开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一颗布满沟壑的猩红脑花从天而降，祂重重砸落在任务大厅当中，引得整个神塔猛然一震。 看清任务大厅的场景后，祂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整个神塔：【谁都不准离开神塔！】 【意识与情绪之神】对神塔玩家的精神控制力无比强大，在祂这声命令过后，短暂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可玩家们的双眼中已经失去了方才的光亮。 即将点上屏幕的手指颤抖着，任凭玩家们如何挣扎抗拒，他们抬起的手，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放下。 象征着自由的弹窗如风中残烛般闪烁，在他们眼前，就这样熄灭了。 【我早就说过，没有人能离开神塔。】猩红的巨大脑花转向楼仰雪，语气里满是玩弄猎物般的恶劣：【想当救世主，楼仰雪，你还不够格。】 在祂身后，剩余的四个主神接连降临，与楼仰雪二人呈对峙之势。 【我就说你为什么恢复得这么快，原来你是找了个帮手。】 【意识与情绪之神】向来最懂如何令一个人崩溃，在楼仰雪离开神塔前，也是祂一手导致楼仰雪的san值跌低。 这次，【意识与情绪之神】显然准备故技重施，继续对楼仰雪进行精神攻击。 因此，祂的每一句话，都带上了煽动人心阴暗面的力量：【真是一个不乖的孩子，作为你擅自违约的惩罚，恐怕又要有一些玩家要因你而死了。】 【你猜猜，这次又会死死多少玩家呢？】 楼仰雪抿紧了唇，眼神阴翳地望着祂，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 还未等他作出回应，身侧的阿斯莫德却忽而化作庞大本体，尖啸着扑了上去，在所有神祇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用数不清的触手死死抓住了这颗该死的脑花，所有触手同时发力，竟像掰一块头骨般，硬生生地将这颗长满鞭毛的恶心脑花从中间撕裂开来。 在祂面前这么欺负精灵，当祂是死的么？！ 暴怒的章鱼浑身都变成了烈火般的鲜艳红，只听一声沉闷的、如同湿木断裂的“咔嚓”声，【意识与情绪之神】的脑子发出湿滑黏腻的撕裂声，裂缝瞬间蔓延，猩红的血丝黏连着两侧的脑组织，藕断丝连地连接着左右脑。 【意识与情绪之神】未能料到此等变故，剧痛之下，祂开始挣扎、尖叫，疯狂地呼唤其他主神的帮助。 【愣着干什么！快杀了祂！】 剩余的四个主神对视一眼，纷纷动手，【赛博与科技之神】伸出无数电子触须，从侧面攻了上去，【规则与惩罚之神】对阿斯莫德使用了神塔的规则之力，试图借此牵制祂的动作，【宿命与时间之神】暂停了时间，想要争取一举击杀阿斯莫德的机会，【生机与复苏之神】给予【意识与情绪之神】治疗，使祂不至于被马上撕裂。 此时的祂们并未意识到，祂们现在所面对的章鱼，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等祂们发现这只同族章鱼防御力高到离谱，不仅能免疫物理攻击，还同时拥有【命运】、【空间】、【时间】、【规则】的权柄时，再想主动说和已经迟了。 【这片星域里怎么还有如此强大的同族！艾乌姆，你连这都没有算到吗！】 【宿命与时间之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气急道：【祂的出现根本不在命运的轨迹之中，我如何能料到！】 唯有【规则与惩罚之神】依然维持着理智，冷静道：【好消息是，祂没有［生机］的权能，无法给自己治疗，力量也不强，我们一起攻击，总能耗死祂。】 其他主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得咬牙展开了对阿斯莫德的围攻。 战斗的过程中，阿斯莫德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楼仰雪，见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祂们，神色不喜不悲，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极其不安的感觉。 为了速战速决，阿斯莫德同样发动了神降，准备强行让本体再次醒来，结束这场战斗。 由于祂们的战斗太过激烈，整个任务大厅都变成了一片废墟，挂在任务大厅中心的直播屏幕全部破碎，任务区化作废铁残骸，到处都闪起了不详的红光，在所有人的身上蒙上了一层血色。 有一个玩家踉跄着倒在了楼仰雪的脚边，他的心脏炸开了，瞪大的双眼定定地望着楼仰雪，朝他伸出抽搐的双手，似是想向他求救。 可是，他们的性命依然被神塔掌握着，楼仰雪救不了他们。 一直一直，都来不及，救不了。 楼仰雪已经受够了这种无能为力。 他想休息了。 他想长长久久地休息很多年，再也不用再感受到这种无力，这种……痛苦。 能最后再见故人们一样，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楼仰雪缓缓蹲下，伸出手，合上了玩家充血的双眼。 然后他站起身，闭目存想。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眶中脱离了出来，那是两颗散发着黑红色光芒的珠子，它们在楼仰雪的手心中合并为一体，开始旋转。 随着楼仰雪灌入魔力，它们越转越快，最后近乎成为了一整个黑红色的光球，无比庞大的力量从它们当中满溢了出来，疯狂地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这股力量惊动了正在鏖战的五神，也惊动了阿斯莫德。 祂猛然回首，却看到了令祂目眦欲裂的一幕。 楼仰雪手中的黑色光球如星核裂变般，寸寸裂痕攀上它的周身，毁灭的力量从中溢出，而楼仰雪恍若未觉，他闭着眼，任凭银发在猛烈的风流中狂舞，面容在即将爆裂的光芒当中，显得格外平和安详。 【规则与惩罚之神】同样大惊失色，祂失声道：【快阻——】 黑色光球轰然爆裂开来的瞬间，这个空间倏然被一层血红光晕笼罩。 爆裂的光芒定格在了空中，楼仰雪在光芒中消散的面庞与双手亦定格在了湮灭的瞬间。 他被拥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当中，轻轻地横抱了起来。 在五神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抱着他的神祇抬起头，露出一双阴鸷的血色重瞳。 “你们，找死。” 【意识与情绪之神】接触到祂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下一秒，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然从中炸开，爆裂为无数的脑花碎片，恶心的脑组织如雨般落下，砸在剩余四神的身上，如同一个个响亮的巴掌。 好在，令祂们胆寒的力量很快消失了，因为那个恐怖的存在杀死【意识与情绪之神】后，便抱着将要断绝气息的楼仰雪，匆匆走进了黑色漩涡中。 祂们侥幸逃过一劫，浑身骤然一松，满是劫后余生。 好半晌，【赛博与科技之神】才颤声询问【宿命与时间之神】：【那个楼仰雪……他究竟是谁？】 【宿命与时间之神】没有说话，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就连祂，也已经无法再窥见命运的轨迹。 祂沉声道：【逃吧，等祂回来，你我必定死于祂手。】 气氛变得沉寂。 逃？【意识与情绪之神】和【死亡与毁灭之神】已经死了，神塔和祂们本身都遭到了重创，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哪怕是【宿命与时间之神】，此刻也不免生出了一丝悔意。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身份不明的楼仰雪收入塔中。 谁能料到，小小一个玩家，却能招致神塔的毁灭？ 120-130 第121章 冬日的弥萨伦亚总会下雪。 松软的雪层如同在宫殿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晶莹的冰棱垂坠如竖琴的弦，偶尔有碎雪滑落，便在风中奏出清越的泠音，站在钟楼高处往下看，便能看到永恒之森绵延的苍绿枝桠承载着新落的积雪，仿佛披挂了万千条银缎，在云雾弥漫的山脉当中若隐若现。 雪中盛放的银月花开得正美，深幽的香味与清冷的空气一起，交织成一种令人难以忘怀的味道，当雪后初霁时，雪地浮现出银箔般的幽光，雪粒会如碎钻一般，在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亮。 小小的伊瑟洛斯奔跑在这条路上，像从前无数次躲避守护精灵的寻找一样，躲进了花园当中。 确认追兵没有追上，他喘着气，不由露出得意的小微笑。 花园里空无一人，只有无数银月花寂静盛放，这些散发着幽蓝光泽的花朵中间，蜿蜒着一条被稍稍踩实的小径，通向花园深处光影交错的秘境。 越往深处走去，藤蔓越是密集纠缠，如同墨绿与深紫交织的帷幔，虬结的枝杈在头顶织成拱顶，将天光滤成斑驳的碎影。 空气变得潮湿而沁凉，弥漫着陈年腐木与某种神秘花香混合的气息，这里的色调有些偏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却自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幽静之美。 胆大的小精灵并未被这幽暗吓退，反而被旺盛的好奇心牵引着向前，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拂开那些卷曲的藤蔓，就在他拨开最后一重深紫色垂蔓时，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繁花盛开的幽深秘境，无数银月花在此极致盛放，它们肆意舒展着发光的花瓣，将整片空间映照成一片柔和的银蓝色泽，无数的花团簇拥着一架秋千，秋千上，正坐着一位美丽的女性精灵。 她的长发似流淌的月华，发间缀着的不是珠宝，而是晶莹的露珠与细碎的星光，轻覆着光芒的纱裙随秋千微荡，泛起涟漪般的微光，她正微笑地看着他，周身的气息如万籁俱寂的浩瀚雪夜，将他温柔地包围。 “调皮的孩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呢？”她轻柔地问询道。 伊瑟洛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小精灵半点不怕生地伏在了她的膝上，并偏过头，好奇地问她：“您是女神吗？”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伊瑟洛斯。” 小精灵给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答案：“因为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精灵，在我的想象里，只有女神才会如此美丽。” 精灵女神笑了，将小精灵抱坐到了祂的膝上，点了点他的鼻尖：“聪明的孩子。” 伊瑟洛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嗫喏地问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是因为我太调皮了，所以老师们向您祈祷了吗？” “不，我的孩子，我只是想看看你。” 伊瑟洛斯略显不安地问：“看到我这么调皮，您会失望吗？” “当然不会，没人规定孩子一定要听话，不是吗？” 伊瑟洛斯抿唇，有些羞涩地笑了起来，但很快，他又有些疑惑地说：“可老师们都说，我是弥萨伦亚未来的王，我必须稳重一点，才能担得起这样大的职责……” “伊瑟洛斯，这些都是大人该做的事情，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精灵女神怜爱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小精灵很高兴能得到女神的认可，用力点头：“嗯！我可以做得很好！” 精灵女神好笑地看着他：“可伊瑟洛斯，你还这么小，又怎么知道身为一位王的所有职责呢？” 小精灵的眼神微微茫然，歪头问：“那么，我的职责是什么呢？” “捍卫和平，保护你的子民，让他们能够幸福地过好完整的一生，这就是你的职责。” 小精灵想了想：“好像不难。” “不，和平和幸福，都是最难做到的事情。”精灵女神轻声道：“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伊瑟洛斯懵懂地眨了眨眼睛，被精灵女神拥入怀中，亲吻了一下额头。 “伊瑟洛斯，你能做到吗？” 伊瑟洛斯依然用力点头：“我能！” “好，”精灵女神微微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小脸：“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等你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真的吗？”伊瑟洛斯激动得小脸发红，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学习魔法的！” 精灵女神笑而不语，摸摸小精灵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伊瑟洛斯在温暖的怀抱中闭上眼，视野里的美丽场景也跟着变成了一片黑暗，绽放的银月花簌簌凋谢了，他好像又看见了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他惴惴不安地朝着道路尽头的微光走去，当他终于触碰到这缕微光，以为自己可以出去了的时候，眼前的光倏然变成了血色。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伸出手沾了一点，放在眼前，看清了那是什么。 是金红色的神血。 是精灵女神的神血。 祂曾说会一直注视着他，后来，祂在战争中陨落，他的信仰，他所追逐的月光，也跟着崩塌了。 可他不能也跟着倒下，他必须继续前行。因为他答应过祂，会用毕生去捍卫和平，让子民能够幸福地过好完整的一生。 这是他身为王的职责。 他在沼泽中不断挣扎，将这个约定作为唯一的锚点，等到锚点消失，他便也可以放任自己沉入沼泽，任凭自己溺毙在窒息的痛苦当中。 现在，他终于沉入了沼泽深处，可以放任自己停下脚步，休憩片刻，偏偏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手猛然托住了他，硬是将他往沼泽之上送去。 他挣扎着，最终骤然惊醒。 眼前仍是一片黑暗，让楼仰雪下意识怀疑自己依然还在梦境当中，但双手和身上传来的痛感却告诉他，这里是现实。 他没死，又被人救回来了。 楼仰雪抬了抬胳膊，想撑着身下柔软的被褥坐起来，不料刚一动作，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别动，躺回去。”阿斯莫德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带着一丝压抑得极深的怒意，宛如岩石下即将喷发而出的岩浆，暗潮汹涌。 然而楼仰雪此刻根本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只关心一个问题：“神塔怎么样了？祂们死了吗？神塔的玩家离开了吗？” 楼仰雪摸索着抓住阿斯莫德的衣袖，不顾手指传来的剧痛，急切地问道。 “死了，离开了。”阿斯莫德冷冷回答，而后轻轻摘下他用力揪住自己衣袖的手，隐忍道：“所以可以好好养伤了吗？” 楼仰雪缄默了一会儿，失神地呢喃道：“你骗我，祂们还没死……如果祂们死了，我不可能还活着。” 多年谋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楼仰雪脑海里的那根弦倏然绷断了，他猛地翻身坐起，摸索着揪住祂的衣领，绝望而崩溃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为了杀掉祂们，我谋划了那么多年，全部被你毁了！全部！” 阿斯莫德也忍无可忍，骤然爆发：“你的计划？你的计划就是跟那些主神同归于尽吗？你骗了我，让你失明的根本不是塔核的碎片，而是整个塔核！” “我就是骗了你又怎么样！我凭什么对你说实话，你是我的谁啊！”楼仰雪的声音多了几分哽咽：“你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打乱我所有计划的变数而已，你管我干什么啊，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伊瑟洛斯了，只要你多跟我接触几个月，你就会发现我现在变得多么糟糕了……” 他甩开阿斯莫德的手，挣扎着要下床：“阿斯莫德，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尊重我的愿望吧，让我杀光祂们，让我……” 阿斯莫德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就这样离开，强行将他抱了回来，托着他的背，让他只能紧紧靠在自己的怀里，阿斯莫德将嘴唇贴着楼仰雪冰凉的银发，低声说道：“你现在太累了，又被【意识与情绪之神】影响，思维不清醒，等你醒来，我们再聊聊，好吗？” “我很清醒，我现在非常清醒……” 阿斯莫德沉声道：“那我问你，为什么想同归于尽，你不想回弥萨伦亚了吗？” 楼仰雪惨笑了一声：“我都是黑魔法师了，我有什么颜面回去？所以……悄悄死在外面就好了，这样大家记住的，就是最好的那个我了。” “而且，我真的……真的没法继续走下去了，”楼仰雪声音低了下去，揪着阿斯莫德的衣领，哽咽道：“我好痛，我太痛了……” “你都还没有回去，怎么知道会有精灵会因为你是黑魔法师而嫌弃你？”阿斯莫德僵硬地将手抚上楼仰雪的后脑勺，耐心道：“没人会这么觉得，你是弥萨伦亚的英雄，如果他们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远离你，那就代表着他们根本不值得你拯救。” “会的，我是黑魔法师，我把豁然炼制成卡牌，我惊扰了亡灵的安宁，让它们死而复生，为我驱策。”楼仰雪茫然喃喃道：“我就是弥萨伦亚的精灵最厌恶的那种黑魔法师，我再也不可能得到他们的原谅了……我背弃了精灵女神，再也没有资格信仰祂……” 他说着，胸膛快速起伏，咯出一口血，染红了阿斯莫德的衣襟。 阿斯莫德慌乱地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竟对此束手无策。 楼仰雪喘息着拉住他的手腕，近乎哀求地说：“放我走吧，让我去杀了祂们，好不好？” 阿斯莫德硬着心肠，沉声拒绝了他的请求：“伊瑟洛斯，在你的身体彻底好起来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 * 阿斯莫德说到做到，祂严格限制了楼仰雪的活动范围，不管楼仰雪是骂祂也好，不理祂也罢，祂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强迫楼仰雪喝下一些味道古怪的汤汤水水。 有时是小章鱼来喂，有时是阿斯莫德亲自来喂，楼仰雪的态度一直都是抗拒，他不想活下来，夙愿没有完成，又不能现在就死，于是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人偶。 阿斯莫德坐在床沿，将一勺复原药剂递到他的唇边，楼仰雪微微侧头，别开了脸，阿斯莫德语气微微严厉：“喝了。” “阿斯莫德，你又何必救我，”楼仰雪垂落银睫，鎏蓝眼眸失去了神采，空茫茫地注视着虚空的某处，他嗓音低哑，透着一股浓郁的丧气：“我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的？如果你实在舍不得这具躯壳，等我死了，你再换一个听话的占据这具身体，不好吗？这样，也不算你的预言完全落空了。” 阿斯莫德险些捏断银勺，深吸一口气：“别说傻话，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个瞎子。” 阿斯莫德握住他的手，耐心哄他：“你把塔核取出来，我自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 “不行，玩家……” “你管他们去死。”阿斯莫德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一群陌生人罢了，他们的命运与你无关，伊瑟洛斯，何必为了他们折磨自己？” 楼仰雪沉默了一会儿：“昨天，我梦到了弥萨伦亚的雪。” “既然你不想要我这具躯壳，那么等我死了，就请你……把我埋在弥萨伦亚吧。” 阿斯莫德隐忍地深吸一口气，想发火，看到精灵垂落的银睫微微颤抖，苍白得几近透明的面容掩映在披散的银发下，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又心中一痛。 算了，跟一个想死的人发什么火呢？ 阿斯莫德将勺子抵到楼仰雪的唇畔，冷硬重复：“张嘴，喝了。” 楼仰雪的回答仍是沉默地别开脸。 “好，不喝是吧，”阿斯莫德面无表情道：“那我只能把触手伸进你的喉咙里，直接把复原药剂灌进你的胃袋了。” 闻言，楼仰雪终于有了反应，微微睁大了失去神采的眼睛：“你说……什么？” 阿斯莫德已经按住他，沉声道：“放心，我会把最细的触手伸进去的。” 楼仰雪挣扎了起来：“不行！我不要——” 阿斯莫德：“那你老实把药喝了。” “不喝！” “那就用触手灌药。” “……” 楼仰雪知道阿斯莫德说得出就做得到，最后楼仰雪没有办法，只能主动把药喝了下去，但喝完药后，他就不肯理阿斯莫德了，阿斯莫德也不在意，坐在床沿犹豫了一会儿，对着楼仰雪的背影说：“我要出一趟远门，这几天就让副脑陪着你。” 楼仰雪安静了一会儿，不高兴地问：“去哪？” “找生命之水。”阿斯莫德俯身，推推楼仰雪的肩膀，哄他：“你答应我乖乖喝药不乱跑，我现在就治好你的眼睛，怎么样？” 楼仰雪目光微微闪烁，治眼睛？在他不主动拿出塔核的情况下，阿斯莫德打算怎么治他的眼睛？ 楼仰雪纠结了片刻，架不住实在难以忍受黑暗的滋味，闷声开口：“怎么治？” 阿斯莫德耐心道：“我自有办法，伊瑟洛斯，你只需答应我的条件，你可以做到的，这两件事都很简单，不是吗？” 楼仰雪认真地思考了片刻。 他不太可能在失明的情况下逃出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恢复视力，才能找到更多逃走的机会。 所以他答应了：“好吧。” “那我们就说好了。”阿斯莫德单手环住楼仰雪的腰，几乎将侧躺的楼仰雪整个揽在怀里，祂凑近楼仰雪的耳畔，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说道：“不乖的孩子会得到惩罚，如果你没有好好遵守约定，擅自逃跑，等我回来，我就……” “干死你。” 楼仰雪垂落的睫毛微微颤抖，紧接着，他耷拉下来的尖耳便整个红了起来。 “下流！低俗！”楼仰雪砸了一个靠枕在阿斯莫德身上，口吐不文明用词：“滚！” 伟大的深渊主人当然不可能被小小的精灵随意指使，所以阿斯莫德没有离开，而是像品尝什么美味一样，慢条斯理地咬咬精灵的尖耳，成功把耷拉的尖耳咬得支楞起来，才满意地起身。 “我去准备一下，马上回来。” 阿斯莫德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楼仰雪支着耳朵仔细听祂的动静，不停猜测祂会怎么治疗自己的眼睛。 阿斯莫德先把他抱到了腿上，在他的眼睛上亲了亲：“会有点痛，马上就好。” 楼仰雪抓住祂的手，眉头微蹙：“你不会准备把真理之眼给我吧？” “当然不是，我还要用真理之眼找生命之泉。”阿斯莫德从容道：“是一种禁术，唯一的副作用是，它可能会令你的眼睛变颜色。” “变成什么颜色？”楼仰雪下意识问：“血红色？” 阿斯莫德用炙热的手心蒙住楼仰雪的眼睛，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楼仰雪的耳畔响起：“等你明天醒来，就会知道了。” 楼仰雪感到双眼仿佛被灼烧了一下，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就在他努力适应这种灼烧感时，便感到阿斯莫德握住他的右脚脚踝，然后“咔嚓”一声，往上面扣了一个冰冷的环状金属。 楼仰雪惊了一下：“你给我戴了什么？” “禁魔脚环。”阿斯莫德嗓音低沉，再一次警告他：“老实点，在我回来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楼仰雪不死心地问祂：“这里是哪？” 阿斯莫德给了一个令他心下一沉的答案。 “深渊。” 楼仰雪愣住了。 深渊……怎么会是深渊？ 深渊距离神塔不知相隔多远，就算他成功逃走，也根本找不到回到神塔的路。 阿斯莫德见精灵似乎又有崩溃的苗头，立即抛出楼仰雪有可能感兴趣的话题：“我记得你跟那群风暴鸦有故交，等我回来，我就带你去看看他们。” 楼仰雪滑向崩溃的理智被重新拉了起来，他想起那群小风暴鸦，还有那些结交的深渊朋友，抿了抿唇：“……好。” * 阿斯莫德离开后，楼仰雪身边的位置就被小章鱼们彻底占据。 楼仰雪本来还想试着贿赂小章鱼，看看能不能哄骗小章鱼打开禁魔脚环，毕竟比起理智的阿斯莫德来说，小章鱼心软又好骗，说不定会答应他的请求呢？ 但楼仰雪没想到的是，小章鱼不知是不是被阿斯莫德提前交代过，这次竟然十分有原则地拒绝了他。 楼仰雪试图继续软语相劝，最后被发怒的小章鱼电了一下，彻底老实了。 看来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就算小章鱼再心软，也不可能放行了。 楼仰雪别无他法，只能躺在床上，静静等待视力的恢复。 在黑暗中不知过去了多久，楼仰雪忽然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声哽咽。 监管者66666醒了。 楼仰雪陷入深度昏迷后，监管者66666也跟着强制关机，大概是因为楼仰雪自毁，使得它同样遭受重创，直到现在，它才得以重新开机。 监管者66666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劫后余生，而是哭了。 ［我一心盼着你可以回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一点都不知道好好珍惜生命！］ 楼仰雪这时才觉出了一丝悔意：“对不起，五六，害得你也差点跟着我死掉……”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即将解脱的迫切念头，竟没有顾及监管者66666，险些连累了它……想到这里，楼仰雪不免更加自责。 没想到了他这句话，监管者66666更加生气：［谁要你因为这个道歉了！监管者的职责就是看护超凡者，从跟着你的那天开始，我就想好要跟你共进退了，我气的是你一声不吭，一个人背负了这么多，明明痛苦到都要死掉了，却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再想当炸弹人，就把我一起炸死吧！］监管者66666大哭了起来：［反正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楼仰雪：“……” 第122章 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这么叽里呱啦地一通喊，喊得楼仰雪什么消沉的念头都没了，忙哄它道：“好好好，我不当炸弹人了，总可以了吧？” ［真的？］监管者66666抽噎了一声，不信任地问。 “真的。” ［那你以后，有事情也不会瞒着我了？］ 楼仰雪叹息：“不瞒了，除了这些，我没有其他秘密了。” 监管者66666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盘问他：［那个从你眼睛里飞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楼仰雪耐心解答：“是神塔的塔核，我一打六那次从神塔的顶层抢的，没地方藏，就藏进了眼睛里，这里离灵海最近，我可以用我的灵感藏住它的存在。” 监管者66666：［那你又为什么会用它自爆？］ “塔核里蕴含着神塔的权限，也蕴含着来自六个主神的一部分力量，它是支撑整个神塔运转的核心力量，只要我将自己的力量灌输进去，然后引爆它，整个神塔都会瞬间崩毁。” 楼仰雪顿了顿：“我其实预想过无法用权限解除玩家绑定的局面，如果无法用常规手段解绑，引爆塔核就是下下策，至少神塔会永远消失，不会再有新的世界遭到神塔的破坏。” 监管者66666急声道：［可当时阿斯莫德明明也在，祂完全有能力杀死五个主神啊！］ 楼仰雪苦笑：“我看到玩家死亡，受了刺激，况且，等主神们死光，由祂们的力量凝聚而成的塔核一样会爆炸，我想，如果我早点死，至少能少死一些玩家，所以就……” ［你糊涂啊！］监管者66666咬牙切齿道：［你心心念念要帮助别人回家，你自己就不想回家吗？你就这么把塔核放进眼睛里，是根本没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啊！］ 要不是阿斯莫德及时神降，定格了时间，制止了塔核的爆炸，楼仰雪现在就已经没了！ 监管者66666痛心疾首道：［如果早知道帮你收集神格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我当初还不如烂在【诸天】里！］ 楼仰雪：“……” 见楼仰雪心虚地不吭声了，监管者66666才没有继续说他，它看了看四周的布置，狐疑地问：［话说回来，我们现在在哪里？］ 楼仰雪老实答道：“深渊。” 监管者66666险些喷了：［深、深什么渊？是我想的那个深渊吗？］ “阿斯莫德是这么说的。” 监管者66666：［……］ 最终，它佛系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到了这里，你就先好好养伤吧。看看你的手，都被包成粽子了，法杖都握不了，别想着折腾了啊。］ 楼仰雪试图说服它：“可是神塔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地球吗？” ［地球就算爆炸了，我也不可能让我身负重伤的朋友去救场的。］监管者66666冷漠道：［所以你死了让我帮忙的心吧，不好好呆着，我就上报章鱼太君，让祂来管你。］ 楼仰雪：“……” 见监管者66666毫无松口的意思，楼仰雪泄气地躺了回去，只能暂时歇了逃跑的心思。 监管者66666发现邪恶银渐层蔫蔫的，没了往日的精神气，不免心疼起来，怕他再想不开，便苦口婆心地给楼仰雪做起了心理疏导。 不知是监管者66666的絮叨太催眠，还是阿斯莫德给他喝的药起了效果，楼仰雪逐渐感到困意袭来，让他的思绪变得断断续续。 监管者66666见状止住了声音，看着楼仰雪苍白的面容埋在柔软洁白的枕头里，凌乱的银发和侧脸上没有愈合的血痕，全都彰显出这只精灵的疲惫和憔悴。 自监管者66666见到楼仰雪以来，从未见他有过如此狼狈的萎靡时刻。 ［快点好起来吧。］监管者66666轻声说道。 就算此银渐层有点邪恶，监管者66666也还是希望，他能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其他善良银渐层的身边。 ＊ 楼仰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醒来时，眼前已不再是浓墨般的漆黑。 朦胧天光从高耸的拱形落地窗悄然潜入，穿过那层如烟似雾的纯白纱幔，模糊地照亮了寝殿内的场景。 作为寝殿来说，这个地方华丽得有些过分了，墙壁被香槟色丝绸装饰，规则地排列着镀金的浮雕壁饰，巨幅油画悬挂在上方，画中的精灵身着盛装，正端庄地低下头，接受精灵祭司的加冕。 房间里的每一件摆设都奢华到了极致，镶嵌着元素宝石的装饰花瓶随处可见，地面铺着花纹繁复美丽的巨大地毯，以楼仰雪的眼力，能看出这是由月光森林的花精灵采集星绒草和月光蚕丝编织而成的珍贵造物，据说拥有制造美梦的作用。 而楼仰雪被这些繁复奢华的摆设簇拥着，正躺在一张带有华盖的巨型床榻上，四根精雕细琢的乌木床柱支撑起厚重的深红色天鹅绒帐幔，帐幔被金色绳索规整地束起，露出铺着雪白丝绸床单的床榻，上面堆满了触感如云朵般的丝绒靠枕，只需轻轻一翻身，就能深陷进去。 ［清晨，沉睡了一夜的伊瑟洛斯大帝从他五百平的大床上醒来，阳光撒在他英俊的脸庞，他睁开眼，紫罗兰色的深邃眼眸蕴藏着睿智的眼神，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帝王气息。］ 楼仰雪茫然：“？” 五六，你中病毒了吗？？ 见精灵醒来，小章鱼们立即活动了起来。 两只小章鱼拉开窗前的白色纱幔，用深红色绳索束起，一只小章鱼跳上床榻，将楼仰雪扶坐了起来，让他半靠在床头的软枕上。 紧接着，一只头戴厨师帽的章鱼大厨推着餐车而来，优雅打开雕刻了精美花枝的银质餐盖，向楼仰雪展示清晨的餐点。 ［貌美的鱼仆和勤劳的鱼厨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伊瑟洛斯大帝睁开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懒腰，什么都不用多说，鱼厨便上前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餐点，并将餐点喂到了他的嘴边。］ 恰好被章鱼大厨喂了一口花蜜奶糕的楼仰雪：“……” 等等！什么东西？他的眼睛变成紫色了！ 楼仰雪下意识想使用水镜魔法，但失败了，这才想起阿斯莫德走前给他扣了一个禁魔脚环，限制了他使用魔力。 楼仰雪心中暗恼，只好试探着询问章鱼大厨：“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 章鱼大厨倒是很好说话，当即号令两只小章鱼将一面大镜子搬上床，供精灵使用。 楼仰雪对着镜子一看，果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变成了深邃的紫罗兰色——这难道就是阿斯莫德说的“可能会使得眼睛变色”的禁术副作用？ 底子长得好，眼睛变了一个色，也是很好看的，只是紫色比之蓝色，少了几分圣洁，多了几分邪恶，楼仰雪看着，觉得很是别扭。 再加上侧脸还有没有愈合的伤疤，楼仰雪更不想多看，便让小章鱼抬走了镜子，眼不见为净。 ［伊瑟洛斯大帝带着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享用完他的餐点，又气场强大地命令鱼仆们搬来镜子，发现自己的英俊容貌比昨天多了0.01%的瑕疵后，他勃然震怒，失去了掌控一切的从容态度。该死的塔核，竟敢伤害我的绝世容颜！天凉了，该叫塔氏破产了！］ 楼仰雪：“…………” 楼仰雪终于没忍住，诚恳询问道：“五六，你是中了什么病毒吗？” ［抱歉，看到你躺在这么大的床上，有感而发。］ “……”楼仰雪头疼地想要按眉心，但他的双手已经被绷带包成了粽子，根本按不到。 撤下餐点后，又有小章鱼来给楼仰雪的双手换药，拆绷带之前，还有小章鱼悉心地用触手蒙住楼仰雪的眼睛，不让他看，楼仰雪摇晃了几下脑袋，都没能甩开蒙在眼睛上的触手：“为什么不让我看？我要看。” 小章鱼安抚地用剩余的触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松开他的眼睛。 等楼仰雪的眼前不再有遮挡，他的双手已经被重新包扎好了，小章鱼不知给他涂了什么药，现在他的双手一片冰凉，再也感受不到灼痛。 楼仰雪颓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想象自己的手现在会是何种惨状。 他正消沉着，忽然大门再次打开，同样戴着厨师帽的章鱼大厨开着餐车进了门。 楼仰雪茫然地看着它将餐车推到床边，优雅打开银质餐盖，露出新的餐点——翡翠果盘。 楼仰雪并不想浪费这些刚采摘下来的新鲜果子，所以他虽然奇怪于小章鱼为什么又来喂他，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饭后水果，于是稀里糊涂地又被喂了一餐。 章鱼大厨见他乖乖吃了果子，满意点头，优雅地撤出了寝殿。 楼仰雪嘴里的香甜瓜果味还没散去，又有一个新的章鱼大厨进了门。 楼仰雪：“？？？” 还有完没完了？？ 新的章鱼大厨带来了新的餐点，这次的餐点是烤肉排，楼仰雪试图婉拒：“我已经吃饱了……” 不料章鱼大厨闻言，整只章鱼忽然变成了愤怒红，伸出触手对他指指点点，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充满了谴责。 楼仰雪只好张开嘴，放任章鱼大厨给他投喂烤肉排。 正吃着，紧闭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又一个章鱼大厨推着餐车进了门。 楼仰雪缓缓闭上张开的嘴，看看身旁的章鱼大厨，又看看门口那个。 搞了半天，原来他是被不同的章鱼大厨投喂了啊！！ 你们章鱼的记忆为什么是不同步的？这合理吗！ 尴尬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两个章鱼大厨面面相觑，然后新的章鱼大厨若无其事地开着餐车进了门，试图继续投喂精灵新的餐点。 “……”楼仰雪无语地闭上眼，加重语气：“拿走，我！不！吃！了！” ［喂猫的时候，章鱼们都没有互相通知，就这样，猫一天被喂了n遍。］ 楼仰雪：“……” 楼仰雪默默下滑，躺回了床上，怀疑是自己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对。 * 在小章鱼们过于悉心的照顾下，楼仰雪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被允许下床。 这两天他醒醒睡睡，基本就是重复“醒来——吃饭喝药——换药——睡着”这套流程，因此，他其实一直不知道窗外究竟是什么景色。 楼仰雪步履缓慢地来到窗前，迎着天光眯着眼，往外看去。 最先入目的，却是一片赤红色的天空，或绚丽或诡谲的天体显露出偌大的轮廓，足以让任何一个患有天体巨物恐惧症的人再也不敢抬头。 而楼仰雪现在身处于一个极高的城堡当中，城堡似乎建在一座山上，山下是翻涌奔腾的血色河流，再往远处看，就是一片漆黑的黑暗森林。 穿过森林，隐约可见渺小的城镇，只是它们距离城堡太过遥远，楼仰雪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晰。 这里就是深渊。 比起弥萨伦亚和地球，深渊无论是地貌还是景色，都充满了邪恶的色彩，总之，很符合楼仰雪对深渊的想象。 邪恶，诡谲。 但这里的风景，倒也没有楼仰雪想象的那么诡异不堪。 非要形容的话，楼仰雪倒觉得深渊跟阿斯莫德本人的风格一样，都是那么的浓墨重彩，独特到让人印象深刻。 楼仰雪询问一直没出声的监管者66666：“五六，对于这样的异世风景，你有什么看法？” 闻言，监管者66666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恍惚出声：［果然……］ 楼仰雪疑惑：“什么果然？” ［果然，邪魔都喜欢把抓来的王子公主关在高塔上。］监管者66666释然喟叹道：［安徒生童话诚不欺我也。］ 楼仰雪：“……” 作者有话说： 1号章鱼大厨：请看今日餐点——花蜜奶糕！ 2号章鱼大厨：请看今日餐点——翡翠果盘！ 3号章鱼大厨：请看今日餐点——烤肉排！什么？吃饱了？明明一口都没吃，怎么就吃饱了？竟然说谎，一点也不乖！[愤怒] 4号章鱼大厨：我来迟了？不管了，再喂一次，说不定老婆更喜欢吃我的饭呢[好的] 楼仰雪：[小丑] 笑死，根本没空emo了。 第123章 楼仰雪目测了一下城堡的高度，彻底放弃了逃走的念头。如果非要问那些邪魔为什么要把人关在高塔上，那么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过高的高度能遏制所有关于逃跑的念想。 楼仰雪回到了房间里，颓丧地倚靠着摇椅躺下，自从进入神塔以后，他每天都有着无比紧迫的任务，精神高度紧绷，从未休息过。 眼下他被关在阿斯莫德的地盘养伤，什么都做不了，突然空闲下来，楼仰雪一时间很不适应，感觉自己失去了奋斗的目标。 身下的摇椅忽然晃动了起来，楼仰雪丧气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头，就看到一只小章鱼垂直贴在墙上，伸长一根触手，正在推他的摇椅。 楼仰雪：“……你在干什么？” 小章鱼朝他弯了弯血红的大眼睛，一副邀功的模样，精灵喜欢摇摇椅，它帮忙推摇摇椅，它是不是很棒？ 楼仰雪是真没招了，想要跟小章鱼争论几句，但小章鱼的脑子就那么丁点大，它又能知道什么？楼仰雪叹了口气，索性问它：“有书吗？拿几本来看看。” 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下去，这也太无聊了。 小章鱼用触手挠了挠光滑的脑袋，跳下墙壁，去给楼仰雪找书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寝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一群小章鱼头顶厚度不一的书籍，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楼仰雪惊疑不定地坐起身，这么多？？ 小章鱼们轮番走到楼仰雪面前，给楼仰雪看书籍的名称，如同选妃一般，供他选择感兴趣的书籍。 楼仰雪不适应这样优越的待遇，伸出包成粽子的双手，想要自己夹起书查看，结果小章鱼灵活一扭身，从他手底下躲开了，并给了他一个严厉谴责的眼神。 楼仰雪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查看那些书的名字。 这些书的名字都是由不同的语言写就的，多亏楼仰雪在神塔混迹多年，早已学会多门外语，才得以看懂。 但监管者66666是地地道道的地球监管者，对着那些扭曲如鬼画符的文字一头雾水，只能请楼仰雪代为翻译。 楼仰雪用地球通用语给它翻译道：“第一本叫《我与美食——三千世界美食鉴赏图鉴》。” 监管者66666惊叹：［哇！写这本书的人是谁啊！竟然能在各个世界穿梭！他一定是个很强的强者吧！］ 既然监管者66666感兴趣，楼仰雪就留下了这本书，让小章鱼翻给他看。 这本书也是很有意思，竟然是以图文结合的方式来叙述的，文字加上图片，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楼仰雪一片看，一边给监管者66666翻译：“这篇美食图鉴的作者是永生族的一只浮游水螅，浮游水螅可以在星域中四处游荡，并且很好养活，什么都能吃一点，为了方便以后再次品尝，这只浮游水螅记录了自己沿途吃过的所有美食。” ［那祂很会吃了。］ 楼仰雪本以为这就是一本常规的美食图鉴，结果越看越觉得有趣，因为这只浮游水螅不单单只记录了美食，还记录了沿途遇到的奇遇，以及一系列有趣的故事。 卷一：星辰与自然的馈赠 包含美食：星核布丁、九转雷劫茶、雷电棉花糖…… 卷二：舌尖上的三千世界 包含美食：龙泪蜜酒，红烧虫族之王，废土辐射之核刺身，炭烤丧尸…… 卷三：浮游水螅的百大必吃榜 包含美食：酒神的神血葡萄酒，青春女神的金苹果派，冥神的遗忘之泉，世界树的汁液冰沙，深渊之主的触手…… 等等！什么东西！？ 楼仰雪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否则，他怎么会看到阿斯莫德的触手入选了浮游水螅的百大必吃榜？ 他根据目录，让小章鱼翻到了关于阿斯莫德的那一页，好奇地看起来。 【美食名称】：深渊之主的触手 【评分】：一百星！！！墙裂推荐！请像我一样不怕死的友友们大胆尝试！ 【风味描述】：触手融化在舌尖的那一刻，之前品尝过的所有美食都变得黯然失色，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星核爆炸那一刻的宏大绚烂，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都仿佛不复存在，宇宙失去了所有的生息，唯有我的味蕾发出爆炸般的喧哗，天啊，遇到这样的美食，我的味蕾才叫死而无憾！ 【水螅注】：能品尝到此等美食，其实是机缘巧合。那一次，我因饥饿降落在一颗荒星上休憩，祂忽然降临了。 祂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的地表，数不尽的触手蔓延至这颗星球的各个角落。 真是个大家伙啊！ 我当时想，长了那么多触手，我悄悄偷吃一根，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的吧？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只大章鱼的每根触手上竟然都长了一颗副脑，我刚偷吃了一口，就被那根触手上的副脑发现了…… 友友们，为了这一口吃的，我差点被锤成螅饼，英年早逝（泪目）。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我还敢！！！ 经此一遭，我大彻大悟，或许，最美味的食材，并不是神明制作的东西，而是神明本身！ 友友们，我决定去大胆尝试更多的美味神明了！新的篇章，就叫《舌尖上的美味众神》！ 如果我侥幸没被打死，我会继续写下去的！友友们等我的反馈！ …… 念完后，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一起陷入了沉默。 半晌，监管者66666复杂道：［要不是因为祂的永生族身份，这只水螅早就被打死了吧？］ 真是个疯狂的吃货，为了口吃的，连阿斯莫德都敢惹。 而且最神奇的是，祂竟然到现在都没被打死…… 楼仰雪用包成粽子的手碰碰胸口上为他翻书的小章鱼：“阿斯莫德，这只浮游水螅竟然能从你的手里逃脱，祂是不是很厉害？” 小章鱼懒洋洋将触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用心声答道：【复活能力比较强罢了，只要这种水螅的身体没有被完全毁灭，就能一直靠着剩余的身体碎片复活。】 楼仰雪点点头，感叹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 监管者66666已经迫不及待了：［我们直接看卷四吧，我好想看看祂是怎么继续作死的！］ 别说监管者66666好奇，楼仰雪其实也挺好奇的。 他继续往下看，发现接下来的美食开始变得越发猎奇。 在吃过阿斯莫德的触手后，这只水螅就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祂疯狂回味着那口触手的滋味，拼命想要找到更多可以与之比拟的味道，为此，祂冒着生命危险，做出了许多作死行为。 《卷四：舌尖上的美味众神》 警告：本篇章内容涉及对众神的品鉴，充满亵渎与危险，非永生族及美食冒险家请勿模仿！ 包含美食：拉日维多邪神的温泉蛋之眼、生命之神的枝蔓凉拌菜、全知之神的爆爆珠之眼，梦境之神的多滋味梦境之线、力量之神的风味羽毛…… 为了提高存活率，这只浮游水螅明智地离开了黑暗维度，前往了光明维度。 据浮游水螅所说，光明维度的神祇大多是热爱和平的好神，就算生气动手，也大概率不会置祂于死地，所以祂很鸡贼地瞄准了那些光明神系的好神，可劲地捏软柿子。 但是，祂的运气也不是次次都那么好。 据浮游水螅自述，当祂游历到一个叫“噩梦大学”的地方时，祂就非常倒霉地踢到了铁板，遇到了光明神系里为数不多的邪恶神祇。 楼仰雪念到这里时，监管者66666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惊愕无比道：［噩梦大学！这只浮游水螅竟然去过噩梦大学！］ 楼仰雪也很惊讶，忙继续念下去。 “那是一个由多位光明神系的神祇联合创办的大学，这座大学建立在梦境的边缘，依靠梦境连接着无数个世界……我见过无数由神祇建立的神域，可像噩梦大学这样的神域，我真是前所未见。” “因为这所大学的名字取得太不正派，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再次误入了黑暗维度，后来我才发现，这的确是光明神系的地盘。” “多位神祇在这所大学里担任导师，教导着那些因神系战争而流离失所的沦亡者，而这所大学的校长，梦境之神弗图拉，祂有着与黑暗神系的邪神有过之无不及的卑鄙与阴险，我根本想不通，这种神怎么会成为噩梦大学的校长……” “我被这家伙困在噩梦里整整十年，最终不得不答应了祂提出的交易，吃掉了噩梦大学堆积了五十年的教学垃圾，这才得以脱困……呕，那味道我至今都不敢再回想，梦境之神那个恶毒的家伙，不就是拔了祂伴侣的一根鸟毛品尝吗，祂竟敢如此侮辱伟大的美食家，我这辈子都跟祂势不两立！！”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槽多无口，不知从哪开始吐槽。 监管者66666定了定思绪：［也就是说，噩梦大学其实是光明神系那边的组织，它之所以插手神塔的事，其实是为了推翻神塔，维护和平？］ 楼仰雪皱眉：“这么一说，倒也能解释噩梦大学的动机，不过，如果它真的是一个正义的组织，又怎么会蛊惑陆启流自杀？” 监管者66666不答反问：［在整个种族的存亡面前，如果让一个人自杀就能换取绝大多数人的生路，那么你会这么做吗？］ 楼仰雪毫不犹豫：“不会。” ［但你就那么做了。］监管者66666低声道：［你独自进入神塔的时候，你选择成为黑魔法师的时候，你选择引爆塔核的时候……不就是准备用你的生命，为弥萨伦亚和玩家们换一条生路吗？］ 楼仰雪瞳孔骤缩。 ［我看着你自杀的感受，就跟你看着陆启流自杀的感受一样，你选择成为殉道者，他也只是……同样选择成为殉道者罢了。］ 楼仰雪定定看着面前的美食图鉴，久久失语。 * 花了两天的时间，楼仰雪将浮游水螅撰写的《我与美食——三千世界美食鉴赏图鉴》全部看完了。 在后记里，浮游水螅这样写道：“美食的真谛，远不止于绽放在味蕾的滋味，它是世界的碎片，是文明的结晶，是情感的温度，甚至是规则的体现。我品尝星辰，品尝眼泪，品尝顶尖的美食与顶尖的众神，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三千世界的繁华与孤独。” 看到这里，楼仰雪还颇为感慨，觉得这本无比离谱的美食图鉴居然在最终拔升了一下立意和高度，结果翻过一面，便看到下一句这样写着——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懂得品尝美食的乐趣。在品尝美食的路途上，我总会遇到一些试图阻拦我的存在……当我写下这一句的时候，我正被关在拉日维多的神域里，我亲爱的食友们和仇人们，如果有人能看到这本书，又恰好有能力的话，能否前来救救我呢？”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原来这本书之所以会流传到外面，是因为浮游水螅把它当成求救传单发出去了啊！ ［不是，祂把求救内容写在最后一面，这谁能发现啊……］监管者66666匪夷所思。 楼仰雪也很无语。 然而楼仰雪自己现在都被关着养伤，当然是不可能出手相助的了，他跟监管者66666唏嘘一阵，也只能爱莫能助地为这只浮游水螅点了根蜡。 接下来的几天，楼仰雪又找了其他的书看，但这些书很少有着像大美食家浮游水螅一样的文笔，大多晦涩难懂，毫无趣味。 读着读着，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都莫名其妙地被读得睡着待机了， 等楼仰雪醒来，总会发现摊开的书被放到了一边，自己的身上被小章鱼贴心地盖了一条毯子。 就这样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地过了十天，连楼仰雪的手都已经不再隐隐作痛，阿斯莫德却一直没有回来。 到了第十一天，楼仰雪终于没忍住，向小章鱼询问了阿斯莫德的归期。 小章鱼回答得模糊：快了，马上，再过几天。 楼仰雪只得继续躺着，躺多了，人也颓丧起来，他忍不住去想神塔和玩家现在的情况，想地球的情况，想弥撒伦亚的未来，想离开了十一天的阿斯莫德现在会在哪里。 小章鱼们为了让他打起精神，还特意把他拉了起来，跟他玩了几个小游戏。 第一个小游戏是猜章鱼。 每只小章鱼都有自己的副脑编号，楼仰雪需要依靠辨认小章鱼的外形，猜测它们的编号。 猜对就有小奖励，猜错就要被电击。 楼仰雪本以为凭他的眼力，玩这个小游戏肯定是手到擒来，没想到每只小章鱼长得都大差不差，打乱位置后，楼仰雪根本辨认不出来哪只是哪只。 一连猜错了好几只章鱼编号，楼仰雪整只精灵都快要被电麻了。 这次，他无比认真地比对了两只小章鱼的重量，观察它们的触手长度，章鱼脑袋的光泽，眼睛的大小，触手的Q弹程度，身上的气质，最终面朝左手的小章鱼，严肃地报出了一个编号：“你是11086，对吗？” “啪。”楼仰雪被电了一下。 他不信邪地又对右手的小章鱼说：“那你肯定就是11086了！” “啪。”又被电了一下。 楼仰雪颓丧地倒回了床上：“我不玩了，没一次赢的。” 小章鱼跳上床，触手递出几颗糖，诱惑他继续玩这个弱智小游戏。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吗？”楼仰雪无语地翻了个身，不理它。 过了一会儿，小章鱼爬到了他的头顶，抬起触手尖尖，怜爱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楼仰雪垂落的银睫颤了颤，没有睁开眼。 大概也是觉得猜章鱼这个小游戏太弱智了，第二天，小章鱼们换了个玩法，它们给楼仰雪蒙上眼睛，移走了尖锐物品和易碎物品，让楼仰雪在房间里抓章鱼玩。 楼仰雪也是够无聊的，竟然还真的陪它们玩了，监管者66666却半点不见无聊的样子，见状甚至兴致勃勃地在他的脑海里配音：［大王，来抓我呀~来抓我呀~］ 楼仰雪：“……” 这个小游戏，楼仰雪依旧一只小章鱼都没抓到。 楼仰雪有些气恼，小章鱼根本不知道让一让他，躲得飞快，半点游戏体验都没有，让人怎么玩下去？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动静，楼仰雪也是好胜心高涨到了极致，立即闻声抓去，结果小章鱼没抓到，却撞进了一个宽大结实的怀抱里。 楼仰雪愣了一下，感受着这个灼热的怀抱，下意识伸手，想将脸上蒙的黑色布条拉下来，但他手上还像木乃伊一样包扎着绷带，动作非常笨拙，一时间竟没能成功。 一只手帮他解开了脸上蒙的布条，昏暗朦胧的灯光中，楼仰雪看清了阿斯莫德低眼看来的深邃面庞。 “捡到了一只小精灵，”阿斯莫德带着些许戏谑地低沉开口：“他想跟我回家。” 不知是因为阿斯莫德的归来太过突然，还是灯光让阿斯莫德的面容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楼仰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反驳：“……精灵才没有想跟你回家。” 阿斯莫德不知是不是看到了他恍惚的瞬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用一根触手搂住楼仰雪的腰，让他跟自己贴得更近，然后霸道地低头凑了过来：“十二天没见，想你，你想不想我……亲一下。” 楼仰雪被祂嘬了一下唇角，又被祂含住下唇，用两颗尖牙轻咬了一下唇肉。 “嘶——”楼仰雪被阿斯莫德咬得轻吸了一口气。 阿斯莫德终于松开他的唇肉，哼笑着说他：“娇气。” 楼仰雪一听就不高兴了，推开祂的脸，冷漠道：“那你去亲一个不娇气的。” 阿斯莫德的回答是凑过来，故意又用尖牙咬了一下他的唇肉，见精灵有些生气了，这才换了种温柔一点的亲法。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亲了一会儿，楼仰雪意识到不对，骤然回过神，睁开眼，便看到无数小章鱼阴暗地趴在角落里，正用充满了嫉妒与渴望的眼神幽幽看着他们。 楼仰雪：“……” 明明是正常的接吻，为什么会被小章鱼们搞出偷情的效果？ 作者有话说： 11086号小章鱼：等三号亲完了，我也能亲吗？精灵两次都把别的章鱼认成我，说明他心里有我[亲亲] 第124章 楼仰雪的尖耳一下子红透了，低声催促阿斯莫德：“你快让它们出去！” 阿斯莫德瞥了眼角落里的副脑，不在意道：“都是我，有什么好害羞的？” 楼仰雪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干脆放弃解释，绷着脸说：“要么你出去，要么它们出去，你自己选。” 蠢章鱼才做选择，聪明章鱼当然是创造一个新的选择。 阿斯莫德没有说话，但小章鱼像是受到召唤一般，自发地朝阿斯莫德涌去，直至与祂融为一体。 “现在只有一双眼睛了。”阿斯莫德从容地看着呆滞的精灵，貌似绅士地问：“这样可以了吗？” 楼仰雪：“……” 迟迟没等到精灵的回答，阿斯莫德便当做他默认了，于是自然而然地再次低下头。 不容忽视的温度落在唇瓣上，呼吸交缠着另一个存在的呼吸，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也太过亲密，楼仰雪有些恍惚的脑袋倏然间清醒了，不适应地后退了一步，阿斯莫德却步步紧逼，跟着进了一步。 就这么你进我退，直到撞到身后的床，楼仰雪才意识到，他们竟然一直退到了床边。 楼仰雪跌坐在床上，看着阿斯莫德解开深黑色的披风，随手丢在了地毯上，然后俯身，长着黑色尖利指甲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寝衣，掐住他的腿肉。 乌木般的肤色跟纯洁无瑕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带来了强烈的视觉撞击，令这幅旖旎的画面无端多了几分禁忌感。 楼仰雪感觉阿斯莫德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一口把他吃掉，赤裸裸地展现出几乎满溢的欲望。 楼仰雪并拢双腿，抓住阿斯莫德的手腕，耳尖几乎烧成了红：“……不行。” 阿斯莫德隐忍地露出尖牙，试图诱惑纯洁的精灵：“看看伤，不做别的。” “究竟是想看伤，还是想看别的？”楼仰雪要笑不笑地戳破了阿斯莫德拙劣的借口，拍拍祂不老实的手：“松开。” 阿斯莫德只得遗憾地收回手，目光却半点都没有从楼仰雪身上移开。 精灵身上穿的寝衣是祂亲自挑选的，比起睡衣，它其实更像睡袍——或是睡裙，材质柔软舒适，在灯光下可以呈现出堆雪的质感，很适合精灵。 当然，更惹眼的当然是精灵本身，再昏暗朦胧的灯光，也遮掩不住精灵身上的光华，精灵的肌肤透出珍珠般的润泽莹光，长长的发丝如同银月瀑布，同样很美丽地铺散开来，还有两捋垂落在楼仰雪的身前，伴随着楼仰雪伸手阻拦的动作，微微摇曳着。 他无疑是精灵女神最完美的杰作，可是如此完美无瑕的璞玉，如今却被摔得四分五裂，里外都满是细微裂纹。 即使看上去还是完整、美丽又无坚不摧的，但在真正碎掉之前，谁也不知道他在强撑。 阿斯莫德又想再亲一亲楼仰雪了，只是，这次的亲吻却不再全是欲念，而是包含了更多的阿斯莫德说不清的东西。 对一只孤僻地在星域中游荡了万年的章鱼来说，这些过于细腻的情感实在有点难以区分，所以阿斯莫德索性顺从心意，在楼仰雪的侧脸上响亮地嘬了一下。 “……”楼仰雪实在猜不透章鱼的脑回路，他一言难尽地看了阿斯莫德一眼，往后挪了几下，然后将长发拢到身前，靠着软枕躺下，并给自己裹上了一层被子。 想了想，楼仰雪翻过身，面朝阿斯莫德的方向：“阿斯莫德，我有事想问你。” 阿斯莫德在楼仰雪身侧躺下，支着头看他：“想问什么？” 楼仰雪犹豫了一下：“我的眼睛，真的是禁术治好的吗？” 阿斯莫德：“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楼仰雪没好气道：“都问了，肯定是要听真话了。” 阿斯莫德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告知他真相，最终还是妥协了：“是小章鱼的眼睛。” 楼仰雪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微微抿唇：“那只小章鱼把眼睛给了我，它是不是就看不见了？” “副脑的眼睛可以再生，你的不行。”阿斯莫德伸出手，摸了摸楼仰雪的头：“塔核具有极强的污染，你将它藏在灵海里，不仅会影响你视物，它释放出的污染还会使得你的眼睛永久损伤，且用任何手段，都再也无法新生出眼珠。” “我的眼睛虽然可以扛住塔核的污染，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阿斯莫德牵起楼仰雪包着绷带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记轻吻，用商量的语气劝道：“把塔核取出来吧，你不是也更喜欢你自己的蓝色眼睛吗？” 楼仰雪目光微微闪烁：“你明知我藏起塔核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我现在把它取出来，谁来用它释放神塔玩家？” 这次阿斯莫德没说不管神塔玩家的话，祂深吸一口气：“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一定有一个不跟塔核绑定，也能运用塔核权限释放玩家的办法。” 楼仰雪消极应对：“那就等找到这个办法，再取出塔核。” “好，这是你说的，”阿斯莫德直勾勾地看着他：“等我找到办法，你就把塔核取出来，我们说好了。” 楼仰雪没吭声，阿斯莫德一看就知道他又想敷衍过关，语气变得严厉：“听到了吗？” “听到了，”过了片刻，楼仰雪才不情不愿道：“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阿斯莫德这才满意。 祂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楼仰雪：“生命之水，喝了，能治伤。” 闻言，楼仰雪睁开了眼，看向祂手里的小瓶子。生命之泉会在星域间移动，相当于随机刷新，每次的产量又极少，因此一滴难求，而阿斯莫德外出十二天，竟然又找了一小瓶的生命之水回来。 是为他找的。 阿斯莫德究竟看中了他什么？楼仰雪一直都想不通。 这一夜，楼仰雪是在阿斯莫德怀里入睡的，不知道阿斯莫德是不是用了什么招数，楼仰雪竟然睡得很好，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这么多天以来，小章鱼们终于带来了一件除寝衣以外的正装，大概是为了跟变成紫色的眼睛搭配，它们送来的衣服也是紫色系的，并且，还额外搭配了一条同色系的紫色发带。 【清晨，伊瑟洛斯大帝再次从他五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昨夜回宫的贵妃早已带着鱼仆们侍立身侧，准备伺候大帝穿衣。】 又来？楼仰雪眼皮一跳，忍无可忍：“五六，你够了。” 而且为什么阿斯莫德仅是贵妃？正宫是谁，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陛下，您忘了吗？在您面前的贵妃只是一个继承了皇后记忆的副脑啊，真正的皇后仍在沉睡。］ 这倒也是。 楼仰雪沉吟片刻，趁小章鱼造型师给他打理头发的间隙，转头询问阿斯莫德：“阿斯莫德，你的本体其实还在弥萨伦亚，对吗？” 阿斯莫德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态放松地欣赏打扮精灵的整个过程，闻言漫不经心地答道：“嗯，本体还留在弥萨伦亚定格时间，要等约定结束，才能彻底清醒。现在能清醒过来的，只有副脑。” “你的副脑都过来了吗？”楼仰雪微微担忧：“这样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阿斯莫德对自己的实力显然非常自信。 楼仰雪轻咳一声：“我是说……如果副脑都过来了，那你的本体岂不是会变得光溜溜的……”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噎了一下，勉强为自己挽尊：“没关系，主体不会在意这点细节。” 楼仰雪眼神怀疑，觉得阿斯莫德的说法不太可信。 这叫缺了“一”点细节吗，这明明是缺了“亿”点细节啊！ 楼仰雪都不敢想，等还没同步记忆的阿斯莫德醒来，发现自己的触手全部消失时……会作何感想。 一套标准的精灵的打扮流程是很费时间的，繁复精美的衣服要穿，复杂漂亮的发型要做，各种品类的首饰要戴，进入神塔后，楼仰雪已经很久没有花费这么久的时间打扮过自己了，一时间颇有些难以适应。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楼仰雪试图拒绝一只要为他戴上耳坠的小章鱼：“这里又没其他人，我打扮得耀眼夺目也没什么用，我们现在就走吧。” 小章鱼用触手卷着那枚耳坠，血红的大眼睛里透出几分沉思，几秒后，它好像忽然醒悟了什么，从楼仰雪肩上跳了下去，楼仰雪以为它放弃了，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看到这只小章鱼去而复返，触手里已经卷了另一枚更加美丽的耳坠。 它美滋滋地为楼仰雪戴上了这枚耳坠，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无法自拔。 楼仰雪：“……” 行吧。 反正现在他哪里都去不了，也不赶时间。 等楼仰雪打扮好，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楼仰雪屁股都坐痛了，甚至已经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怎么有精灵能爱打扮到硬生生在镜子前坐两小时的啊！起床换个通勤套装，随便洗把脸，出门就走不好吗？ 但阿斯莫德和监管者66666显然都不那么觉得。 阿斯莫德等他两小时也毫无怨言，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大呼小叫，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激动语气惊叹道：［哇靠！朋友你谁？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要是打扮成这样走在地球的大街上，无知的人类绝对会以为是美神降临，立即对你顶礼膜拜！］ 楼仰雪：“……那估计是因为被我过高的容貌值整得掉san了吧，要知道，容貌值太高，也会成为一种精神污染。” ［啊啊啊我不管！伟大的陛下，我要永远追随您！］ “……”楼仰雪看向一旁的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勾起唇角，执起楼仰雪的手，在他戴上了白色丝绸手套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克制的吻手礼：“伟大的陛下，请容许我邀您参观我的府邸。” 楼仰雪默默看着祂：“您就不必跟着起哄了吧？伟大的深渊之主。” 都是老熟人了，还整这一套，怪尴尬的。 第125章 （一万四营养液加更） 自被阿斯莫德带回深渊后，楼仰雪第一次得以离开房间，参观卧室外的其他区域。 出了卧室的大门，便是一条幽深的走廊，两侧的惨白灯光逐一亮起，通往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以监管者66666的眼光看，这个古堡简直跟恐怖片的古堡没什么两样，死寂，空荡，没有任何活人的痕迹，连墙壁上的灯光都是惨白昏暗的，像是飘摇的鬼火。 大章鱼给银渐层住这样的阴森猫窝，华丽归华丽，但监管者66666觉得，银渐层应该不会喜欢。 楼仰雪看到卧室外的场景，果然愣了一下，但他的关注点并不是过于阴间的灯光，而是别的东西。 “你在这里用了空间法则？”楼仰雪盯着空荡荡的走廊看了一会儿，忽然这样问道。 阿斯莫德赞许道：“你对空间法则的波动很敏感。” 楼仰雪终于对这个城堡来了点兴趣，指着一个方向：“这里通向哪里？” 阿斯莫德故意卖了个关子：“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进去就进去，楼仰雪从容走进阴森的回廊，不等监管者66666对他们刚刚的对话提出疑惑，便看到楼仰雪周围的场景一变，阴森的走廊转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后厨。 随着楼仰雪的骤然出现，刹那间，所有小章鱼，包括切菜的、颠锅的、给甜点裱花的、揉面的、烧烤的、互相打架的……瞬间停下了动作，齐刷刷朝着楼仰雪看去。 场面定格了一秒，然后像爆开的礼花般，场面轰然失控，小章鱼们丢下手里的活，如潮水般疯狂朝楼仰雪涌去，都想第一个摸摸漂亮精灵。 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刚落地，就遇到了这种情况，一时间全都被惊住了，多亏阿斯莫德出现，这才控制住了失控的场面。 祂揽住楼仰雪的腰，朝着涌来的小章鱼们龇起尖牙，小章鱼们仿佛察觉到了危险，纷纷刹住脚，不情不愿地返回了自己的岗位上。 而阿斯莫德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揽着精灵，从容解释道：“这些天为了方便送餐，所以特意在你的门外设置了通往后厨的传送点。” 楼仰雪看着后厨里的小章鱼，一时有些失语，他根本没想到章鱼大厨竟然有这么多只，怪不得第一天的时候他被疯狂投喂，后厨的场面这么混乱，小章鱼的记忆又不互通，当然不清楚这一餐究竟有没有章鱼投喂过他。 楼仰雪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的记忆不会互相同步？” 阿斯莫德倒也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了：“【无限分裂】进化方向的本质，就是分裂出更多的副脑，操纵数量过于繁多的触手，降低主脑对所有触手的操纵难度，增加整体的灵活度和命中率，如果你同步我，我同步你，就会大大减弱这种灵活性。” “况且，完全将所有记忆同步给副脑，也会引起副脑之间一些不必要的争端……” 楼仰雪好奇：“比如呢？” 阿斯莫德勾起唇角：“比如，如果主体同时神降到了两颗副脑身上，那么，这两颗拥有主体记忆的副脑可能都会觉得，自己才是最有资格占有你的那只章鱼，然后……你不会想知道它们会因嫉妒做出什么事情的，伊瑟洛斯。” 楼仰雪：“……” 楼仰雪缓缓问：“你应该不会同时神降到多只章鱼身上的……对吧？” 阿斯莫德：“正常情况下，不会。” 那不正常的情况下，你就会这样做了对吧！！ 楼仰雪一阵毛骨悚然，迅速跟阿斯莫德拉开了距离，这章鱼太变态了，还是少靠近为妙。 没想到走了几步，他就被小章鱼拦住，拦住他的小章鱼羞赧地举起一盘花朵造型的甜点，邀请他品尝。 楼仰雪不忍拒绝小章鱼的好意，就拿起了一块品尝，结果被其他小章鱼看到，所有小章鱼顿时全都按捺不住了，端着自己的杰作冲了过来，俨然一副大献殷勤的模样。 楼仰雪被各色美食团团围绕，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束手无策地喊了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这时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将楼仰雪从小章鱼的包围圈里解救出来。 因为在后厨里太受欢迎，楼仰雪不得不离开后厨，前往别的区域。 又是一个传送点，这次，他们抵达了一个堆满了各种珍宝的宝库。 无数熔岩石魔正在搬运宝库中堆积了一地的珍宝，将它们收归入库，分类存放，它们身形矮小，一只还没有楼仰雪的小腿高，楼仰雪只看见它们哼哧哼哧地搬运宝物，却没听到它们发出半点声音。 “它们都是我的仆人，平时帮我整理献祭池里的献祭品。” 阿斯莫德用脚尖随意扫开挡在路上的几块元素宝石，询问楼仰雪：“想看看我的献祭池吗？” 在珍宝山的深处，楼仰雪看到了阿斯莫德口中所说的“献祭池”。 那是一面有一个湖泊那么大的黑色漩涡，靠得近了，能隐约听到从池里传来的模糊呓语，时不时有几样物品从献祭池里飞上来，落在一旁的珍宝山上——看到这里，楼仰雪终于知道那些堪称壮观的珍宝山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里就是我的献祭池。”阿斯莫德伸出一根触手，在黑色漩涡里捞了捞，很快捞上来了一颗黑色的菱形结晶。 阿斯莫德当着楼仰雪的面将这颗黑色结晶捏碎，接着，楼仰雪就听到了一道清晰的声音。 这是一道苍老阴毒的声音，压低的语气里充满了怨恨，他向阿斯莫德虔诚地祈祷着：“伟大的恶魔主宰，亿目之瞳的命运窥视者……我祈求您的降临，请您降临于此，帮我杀死那些胆敢阻拦我的永生计划的贱人们吧！我愿为您献上一万名血祭者，只要他们能够立即死去！” 等这道怨毒的声音彻底消散，阿斯莫德便无动于衷地继续介绍道：“凡是向我祈祷的人，我都能在这里听到他们的愿望，同时，无论是召唤师的献祭品，还是祈祷者的献祭品，都会抵达这里，由我的仆从整理好……如你所见，在我离开的一百多年里，我的仆从们依然没能将这些献祭品整理完毕，因为献祭品实在太多了。” 楼仰雪也是第一次看到邪神的献祭池是什么样子的，对它的运作方式很是好奇：“阿斯莫德，像刚刚那个愿望，你会帮忙实现吗？” “你是说那个帮忙杀人的愿望？”阿斯莫德的眼角眉梢多了几分傲慢不屑：“蚂蚁向你献上几颗糖粒，邀请你帮忙踩死其他几只蚂蚁，你会帮忙吗？就他那个档次的祈祷者，还不够格让我出手。” 这么傲慢？楼仰雪虚心求教：“那什么档次的祈祷者够资格请你出手？” 阿斯莫德看着他，挑眉：“答案不是近在眼前了吗？” “……”楼仰雪心虚目移，想起自己不仅给阿斯莫德开空头支票，还让人家被迫沉睡了一百多年的邪恶行为，不免感慨，自己当年未免也太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楼仰雪直觉这个话题聊下去会很危险，于是转移话题道：“听到愿望后，不帮忙实现愿望也可以吗？” “那又如何？我是邪神，又不是慈善家，听到什么愿望都帮忙实现，哪有这么好的事。”阿斯莫德理所当然地如此答道：“偶尔心情好，顶多会实现几个有趣的愿望，但也仅限于此了。” 作为深渊的主人，阿斯莫德的献祭品来源，大部分都来自于召唤师。 对于祈祷者那点小利小惠，阿斯莫德自然看不上眼。 经此一遭，监管者66666终于弄明白了，它悟了！ ［这就是垄断市场的邪恶平台方啊！大章鱼只需让手底下的深渊生物累死累活地给召唤师打工，祂当中间商收平台抽成，轻轻松松就能在家里躺着数钱了！］ ［好邪恶啊，不愧是邪神耶！］ 楼仰雪：“……” 这么说倒也没错。 见精灵似乎对献祭池很感兴趣，阿斯莫德便化作本体，让楼仰雪坐在自己的触手上，带着他去捞祈祷结晶，沉浸式体验当邪神的感觉。 一连捞了好几个，无一例外都是杀人越货之类的负面愿望。 楼仰雪松开手，手里的结晶碎片便落回了献祭池里：“阿斯莫德，会有好人向你许愿吗？”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好人。”阿斯莫德舒展开浑身的触手，懒洋洋回答道：“为了保护星球环境，决定杀死一半生命的人，是好人吗？为了让自己家园不被占领，许愿让敌人全部死光的人，是好人吗？为了阻止瘟疫蔓延，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是好人吗？” 楼仰雪陷入了沉思。 “伊瑟洛斯，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光明与黑暗的交界处，到处都是人性的阴影。”阿斯莫德将小小的精灵拢在触手当中，耐心地告诉他：“所以你不必自责于自己成为了黑魔法师，所有黑魔法师都是坏的吗？也不见得，黑魔法师是好是坏，得看他有没有把黑魔法用在正途上。我相信，你的族人会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哪怕是精灵女神，也会宽恕你……因为你的心，仍在向往光明。” 一根触手抬起，轻轻点在了楼仰雪的心口。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遇到过很多的黑魔法师，”阿斯莫德说：“除却少数的天生恶人，有很大一部分的黑魔法师其实跟你一样，都是人生突逢变故，才会堕落为黑魔法师。” “他们同样帮助过很多人。” “倒是有些名声大噪的神圣魔法师……”阿斯莫德冷哼一声：“每个群体里都有好人和坏人，伊瑟洛斯，你不能因为自己变成了黑魔法师，就觉得人生完蛋了，真正喜欢你，在乎你的人，才不会管那么多。” “如果你的族人们真的因此议论你什么，你就躲到我这里来。”阿斯莫德语带蛊惑：“你永远可以把深渊当成你的退路，深渊很乐意接纳一位年纪轻轻的天才魔法师。” 楼仰雪的眸光因阿斯莫德的这些话微微震颤，他怔愣了半晌，然后背过了身，低声说：“……真的吗？” “真的。”阿斯莫德将坐在触手上的精灵递到了脸畔，发出充满喜爱的模糊呓语：“伊瑟洛斯……美丽的小精灵，强大的魔法师，没有谁会不喜欢你……” 楼仰雪被大章鱼蹭得银发凌乱，不得不伸出手抵住祂小山一般的巨大脑袋，语气已经有些动摇了：“那你说说，有哪些做过好事的有名黑魔法师。” 阿斯莫德立即报出一串人名：“哀伤之渊的赫尔加，一位强大的黑魔法女巫，曾召唤亡灵保护过整个星域的世界，居住于黯星的厄瑞波斯，他曾用引导星辰毁灭的力量，杀死了一位黑暗神王，凭一己之力开辟了一个星域的乌撒多姆……” “等等，”楼仰雪忽然打断了阿斯莫德，并怀疑道：“乌撒多姆明明是光明魔法师，怎么会变成黑暗魔法师？如果他是黑魔法师，我的老师不可能给我学习他的魔法。” “弥萨伦亚的消息当然不会有我灵通，”阿斯莫德淡定道：“乌撒多姆在研究光明系魔法的同时，也研究了黑魔法，只是没有向世人展示罢了，没想到吧？” 楼仰雪感觉天都塌了：“弥萨伦亚的精灵一直将他视为光明系魔法师的代表人物，他怎么可能是黑魔法师，不可能的……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偶像……他怎么会是黑魔法师……” 咔嚓一声，世界观崩塌了，偶像滤镜破碎了，楼仰雪被阿斯莫德提供的惊天八卦深深震惊到了。 “这消息保真吗？”楼仰雪忍不住提出一个合理的疑点：“乌撒多姆没有对外展示过他的黑魔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提起这个，阿斯莫德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说：“当然是因为……我被他的黑魔法攻击过，那一战十分凶险……” “天啊！你竟然跟活的乌撒多姆打过架！”楼仰雪迫不及待地追问：“然后呢？你赢了吗！” “差点被他打死。” “……” 阿斯莫德试图挽尊：“那大概是八千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强。” 楼仰雪安慰祂：“能从他手里活下来，你已经很强了。” 阿斯莫德却更加不爽，咬牙为自己挽尊：“现在我可以吊打他。” “也就是说，他还活着？”楼仰雪显然更关心偶像的近况：“阿斯莫德，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阿斯莫德只觉满心挫败，不情不愿道：“知道……如果你想亲眼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真的吗！”听到能亲眼看到传说级别的偶像魔法师，楼仰雪双眼发光，整只精灵都焕发出了新的活力：“可乌撒多姆都不认识我，他会愿意见我吗！我们是不是要尊敬一点，提前发一个拜帖问问他？” “发什么拜帖，直接去就行了。”阿斯莫德傲慢道：“以他的身份，还没资格拒绝我的降临。” “阿斯莫德，你现在真的打得过他了吗？”楼仰雪对阿斯莫德的实力很担忧，非常善解人意道：“虽然我很想见乌撒多姆，但我也不想你白白送命。” 真是岂有此理！！被精灵小瞧的阿斯莫德大发雷霆：“谁打不过他！你以为你在小瞧谁！八千年前我确实不敌他，但八千年后，我跟他再战一场，送命的只会是他！” ［八千年河东，八千年河西，莫欺少鱼穷！］ 楼仰雪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他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得从阿斯莫德的触手上滚了下去，阿斯莫德下意识地伸出触手去接，这才慢半拍地回过味来，祂是又被坏心眼的精灵耍了。 “又来招我？”阿斯莫德用触手威胁地卷住笑得停不下来的精灵：“从小心眼就多……打不过乌撒多姆是什么很好笑的事吗？” “不是……我是觉得你很好笑，”楼仰雪：“阿斯莫德，有时候你也挺幽默的。” 阿斯莫德并不是很理解精灵的笑点，但看到楼仰雪肯再次露出笑容，又觉得被楼仰雪作弄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楼仰雪不再像之前那样消沉，就算让祂把乌撒多姆绑到楼仰雪面前，祂也愿意去做。 阿斯莫德掂了掂触手上的精灵，恢复了镇定从容：“我这里还收集了其他知名魔法师的手稿，你该多看看其他的魔法师，不要只盯着一个乌撒多姆看。” “你还有其他魔法师的手稿！？” “当然。” 阿斯莫德卷着楼仰雪离开了献祭池，走了传送阵，直接抵达了一个藏书阁，在这里，环形的书柜顶天立地，浩如烟海的典籍被存放在这里，乍然看去，壮观得可怕。 大章鱼进入这里后，朝着四面八方伸出触手，每根触手分别卷了一册典籍，然后将它们规整地堆叠在了地面上。 楼仰雪被触手放了下去，刚好就落在这堆一人高的典籍旁边。 楼仰雪踮起脚尖，拿起最上面的那本典籍翻看，看清第一页的署名后，楼仰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然后“啪”的一声，猛然将封面合上了。 “阿斯莫德，”楼仰雪将典籍放在身前，一副恍惚的模样：“这个真的是大魔导师埃尔里奇的真迹吗？会不会是仿造的？” 阿斯莫德思考了片刻：“从他本人手里拿到的话，是假货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楼仰雪：“……这是你抢的？” “不，这是他给我的献祭品。”阿斯莫德说：“那一次，他掉进了时间裂隙里，为了从无穷无尽的时空乱流里逃出来，他向我祈祷，祈求我能动用时间的权柄带他离开，而代价，就是这本凝聚了他毕生心血的手稿。” 楼仰雪愣愣道：“可是你又不用魔法……” “因为这是给你准备的。”阿斯莫德看着他：“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本打算将它作为聘礼，在向你求婚的那天送给你。” “可还没来得及带走它们，我就从献祭池里听到了你的祈祷。” 阿斯莫德继续说：“来不及准备完整的聘礼，我只拿了几个宝箱，就匆匆回应了你的祈祷。” 楼仰雪抱着书看着祂，好像一瞬间不会思考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所以呢？” 阿斯莫德变回人形，来到楼仰雪的身前，用那双血色重瞳直勾勾看着他：“我已经带你看过了我拥有的……一小部分财富，你喜欢吗？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无论是权利，还是财富，凡是我拥有的，我都愿意与你共享。” 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楼仰雪看了看怀里的手稿，又看了看面前的阿斯莫德，犹豫着将手稿递还给了祂，深吸一口气：“阿斯莫德，你的条件确实很好，但我真的觉得，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如果你喜欢我的容貌，我现在也算是毁容了，”楼仰雪苦笑着拉开手套，露出自己满是疤痕的双手：“塔核留下的疤痕是不可祛除 ，这些疤痕或许会伴随我到永远，就算这样，你也喜欢我吗？” “我无法欣赏你的本体，也不能像尊敬精灵女神那样尊敬你，我无法对你产生生理性的冲动，这意味着你很难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快乐，我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回应你同等的爱，也就是说，你在我身上投注感情，是一笔注定会赔本的买卖，这样，你也能接受吗？” 阿斯莫德握住楼仰雪的手，神色沉肃：“首先，谈感情不是谈买卖，我在你身上投注感情，是因为我乐意，你可以不回应我，但我要你的身边一直留着我的位置。” “不欣赏我的本体也没关系，至少你喜欢小章鱼，你也不用尊敬我，现在这样就很好，至于结合……我并不觉得，你真的永远不会对我有冲动。” “最后，谁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的容貌？”阿斯莫德说：“这个世界上，美貌者数不胜数，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让我在万年如一日的孤寂岁月当中，看到了‘生机’。” “我喜欢你对一切都有探索欲和求知欲的样子，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新鲜感。” “你没有向我认输，没有向神塔认输，也没有向既定的命运认输，我喜欢你不服输的韧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就此倒下，我希望我能保护你，成为你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阿斯莫德其实很不习惯如此坦诚地向旁人剖白自己的心迹，但楼仰雪不是旁人，是祂想要结为伴侣的人，所以祂必须得说出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争取到配偶权。 说完这些，祂近乎热切地看着楼仰雪，等待他的回答。 老实说，楼仰雪也不是没有被人狂热表白过，但从没有哪一个人，拥有着跟阿斯莫德一样的特殊身份，且参与过楼仰雪的过往人生。 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阿斯莫德这样傲慢的邪神，曾经那么轻视他，现在言辞恳切地细数他的优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拱手相让，只为换取一个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想想竟然有点爽……？ 可现在要怎么办，楼仰雪也有点拿不准主意了。 答应阿斯莫德？太草率了吧？ 继续拒绝阿斯莫德？可阿斯莫德都这么说了，一时间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拒绝理由。 所以楼仰雪想了想，这么说道：“既然你不信，那就试试吧，我很无趣的，你说不定跟我过几天就腻了。” 闻言，阿斯莫德的瞳孔骤缩，然后非常用力地抑制住了上扬的唇角，克制地露出两枚尖牙，貌似镇定道：“如果我没腻呢？” 作为一只同样没有感情经历的精灵，楼仰雪一时间也给不出正确的答案，索性使用拖延大法，摆烂道：“到时候再说结婚的事。” “轰隆”一声，藏书阁外似乎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塌了。 楼仰雪茫然问：“什么声音？” “没什么，应该是打雷了。”阿斯莫德镇定道：“你在这里看看书，我出去看看情况。” “哦。” 待阿斯莫德离开后，监管者66666终于彻底憋不出了，在楼仰雪脑海里发出哀嚎：［不是，你怎么就答应祂了！］ 楼仰雪：“我没答应啊，不是说先处着试试看嘛……” ［这跟答应祂有什么两样吗？］监管者66666绝望道：［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你跟祂的关系就定型了，就再也不能改变了，你这辈子都要跟祂睡在一起，永远都没法甩开祂了！］ “有这么严重吗？”楼仰雪半信半疑地翻开怀里的厚重手稿：“那你说怎么办？阿斯莫德都说到那个地步了，我要是再拒绝祂，都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 ［我的陛下，拒绝一个追求者是不需要理由的啊！一句“我不喜欢你”就能秒杀所有追求者了，你为什么没说？没说就说明你是喜欢上大章鱼了，你完蛋了！］ 楼仰雪：“……” 楼仰雪终于合上书，原地站了一会儿，迟疑道：“就算答应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不就是亲几下，又不能做别的……”就算阿斯莫德想做，他这么萎，也做不起来啊。 监管者66666仍在哀叹：［你完了，你已经能接受跟大章鱼接吻了！你的人生已经定型了！］ ［你等着吧，你今晚就会被大章鱼吃掉了！］ 楼仰雪坚决不相信：“不可能的，我又不是傻！” 监管者66666算是服气了：［可你有时候真的很好骗啊，都说好奇心害死猫，你的好奇心就挺重的。］ 楼仰雪正要说什么，阿斯莫德就回来了。 楼仰雪下意识问祂：“怎么回事？” “没事，一切都很好。” 阿斯莫德对楼仰雪露出堪称温柔的笑：“好得不能再好了。” 与此同时，整个深渊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地震，一时鸟飞兽跑，所有深渊生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是祂回来了吗？！” “怎么回事，为什么祂忽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难道有谁触怒了祂？” “天啊！深渊是要塌了吗？我们是不是都要跟着陪葬了！” 震惊和绝望的声音此起彼伏，间或夹杂几句虔诚的祷告。 不知是不是祷告起了作用，深渊的震颤逐渐停下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深渊生物们劫后余生，开始紧急开会，要不要做个献祭仪式，询问一下深渊之主发怒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替祂分忧。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谢谢关心，你主很好，把喜悦分享到整个深渊，与民同乐[烟花] 第126章 决定跟阿斯莫德试试的那个下午，楼仰雪和阿斯莫德相安无事。 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阿斯莫德甚至一反常态地老实了很多，将他好好地揣在触手里，陪他看完了那本珍贵的手稿。 阿斯莫德忽然这么老实，实在让楼仰雪有点出乎意料。 之前没答应阿斯莫德的时候，祂蠢蠢欲动，现在楼仰雪已经答应了祂，祂反而什么都不做了？ 楼仰雪实在有点想不通，章鱼的心思还是太难猜了，不过章鱼不动手动脚也好，反正他对跟章鱼贴贴的事也不感兴趣。 等时间来到傍晚，楼仰雪拿起另一本魔法师手稿，本想熬夜看完，却被阿斯莫德制止了。 阿斯莫德将手稿从他手里卷走，不容置喙地说：“去休息，明天再看。” “我再看几页，”楼仰雪试图从触手里拿回手稿：“我是精灵，又不是人类，没必要天天睡觉。” 阿斯莫德：“你现在是病人，需要得到充足的休息。” 祂将手稿放在一旁，用触手卷住精灵的腰，半强制半诱哄将他带出了藏书阁：“书就在这里，又不会跑……小章鱼给你准备了晚餐，不想看看是什么吗？” 楼仰雪无语：“……不看就不看，别把我当成小孩哄。” 但是，小章鱼的手艺确实没得说。 楼仰雪再次喝到了小章鱼出品的海鲜汤，哪怕之前已经喝过一次，这次再喝，依然被香懵了。 感受着舌尖久久没有散去的香味，楼仰雪不免又想起了伟大美食家浮游水螅的著作。 不愧是能被浮游水螅怒打一百颗星的顶级美味，确实美味得有些超过了。 监管者66666羡慕道：［真有那么香？我有点想象不出来顶级美味到底是有多美味。］ 楼仰雪思考片刻：“那我改天让你也来品鉴一下。” 监管者66666只以为楼仰雪在说笑，它是没有身体的监管者，连触觉都没有，更别说味觉了，这要怎么品鉴？ 吃完晚餐，楼仰雪去城堡的温泉里泡了澡。 按理说这么好的机会，阿斯莫德不可能放过，但祂只是将楼仰雪送到了温泉边，就绅士地离开了，老实得让楼仰雪怀疑阿斯莫德是不是也萎了…… 没听说精灵的性冷淡也能传染啊。 楼仰雪对阿斯莫德反常的举动很是纳闷，他都做好准备，就等阿斯莫德出招了，结果阿斯莫德莫名其妙地突然放弃了进攻，不由让楼仰雪生出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楼仰雪思考了几秒阿斯莫德的异常行为，最终干脆放弃思考，舒舒服服地在温泉里泡了个澡。 从温泉里出来的时候，楼仰雪的皮肤已经被热气熏出了一层浅淡的粉，连耳尖都透出了点肉粉色，楼仰雪自己没发现，只听到监管者66666在他脑海里激动得大呼可爱。 楼仰雪听取夸赞声一片，淡定地回到了卧室。 阿斯莫德已经躺在床上等他了，身边留出了一大片空位，显然是留给楼仰雪的。 见到阿斯莫德，监管者66666立即收敛了许多，语重心长地跟楼仰雪说：［我先下线了，你……唉，你保重身体吧。］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很快没声了，楼仰雪对上阿斯莫德的目光，也不发怵，直接在阿斯莫德身旁躺下了。 他刚躺下，阿斯莫德短暂维持的体面形象就全面崩塌了，祂几乎是立即贴了过来，半点绅士都不带有的，目标非常明确地直接咬他红红的耳尖。 楼仰雪推开祂的脑袋，无奈道：“为什么总要咬我耳朵？” “因为很可爱。”阿斯莫德直白道：“尖尖的，有时候还会抖几下，咬起来的口感也很好，想吃掉……” 除了表情，精灵的尖耳同样是表达情感的一种途径，失落沮丧时，会耷拉下去，高兴自信时，会尖棱棱地展开，感觉羞赧时，会小幅度地抖几下。 楼仰雪进入神塔后，就隐藏了自己的尖耳，一直以人类的形象示人，一方面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精灵身份引起神塔的觊觎，另一方面，也是怕尖耳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人心莫测的神塔当中，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事情。 直到脱离神塔，楼仰雪露出尖耳的频率才开始增加，因为已经没有必要隐藏了，他本打算等释放了神塔玩家，杀死了六位主神，就跟塔核一起爆炸的。 是阿斯莫德的突然出现，才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楼仰雪不免失神了几秒，突然问祂：“阿斯莫德，我在天府公寓进行召唤的时候，召唤通道为什么会开到你的本体身边？” 上次楼仰雪这么问的时候，阿斯莫德没能给出答案，这次，阿斯莫德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用真理之眼看过，是有人故意扭曲了空间通道，把你的召唤通道接到了我的本体身边，不过具体是谁，真理之眼也看不到，因为那个存在的身上，似乎同样具有命运的权柄。” 楼仰雪额头一跳：“……这都行？” “只要有空间权柄，做到这些并不难。”阿斯莫德沉声道：“难的是时机。” “要想做到这些，对方必须提前预测到你会在什么时候进行召唤，并且在你打开召唤通道的瞬间，立即扭曲空间，将你的召唤通道开到我的身边，也就是说，对方至少同时拥有［全知］和［预知］两种权柄。” 楼仰雪陷入沉思：“除了你，星域里还有谁拥有这么多的权柄？” “说不定不是一个人干的，而是团伙作案。”阿斯莫德对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没有多大兴趣，反倒是面前的精灵对祂更有吸引力。 祂低下头，先亲了亲精灵薄红的侧脸，又着重亲吻了那道愈合后留下浅淡痕迹的伤疤，楼仰雪感到了一阵微妙的痒意，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被亲的那个地方。 其实他并不明白这样亲来亲去有什么意义。表达亲昵？增加爱意？手牵手盖着被子纯聊天不也同样能做到吗？不懂。 但被亲了几次，楼仰雪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亲密行为，因此依旧一脸正色，甚至还有心思跟阿斯莫德说正事：“阿斯莫德，你这里有没有秘银和无念之土？” 阿斯莫德顿时警觉，用那双血色重瞳盯着他：“有，你想做什么？” 楼仰雪说：“我打算炼制一个人偶，给五六做个有知觉的身体。” 每次他跟阿斯莫德在一起的时候，监管者66666只能被迫进入屏蔽模式，看不见也听不到，楼仰雪觉得，既然监管者66666已经恢复了不少自主意识，那么对它来说，之前的那种共生模式就已经不适用了。 楼仰雪拉拉阿斯莫德的衣袖：“行吗？” 阿斯莫德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目露沉思。 祂当然对寄居在楼仰雪脑袋里的那团灵魂体很是不爽，楼仰雪主动说要把它取出来，阿斯莫德是非常赞成的，能少个电灯泡，何乐而不为？ 但祂担心的是，给楼仰雪解开禁魔脚环后，楼仰雪又会不顾一切地往神塔跑，他现在精神状态不佳，万一没看住他，他又伤害自己怎么办？ 阿斯莫德犹豫了片刻，看到楼仰雪期待的眼神，只好说：“可以给你解开禁魔脚环，但你不能想着逃走，也不能想着杀回神塔。” 失去章鱼信任的楼仰雪无奈发誓：“我保证，我真的只是做一个人偶。” “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阿斯莫德紧紧盯着他：“一旦被我抓住，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深渊。” 楼仰雪作乖巧状点头：“嗯嗯！” 阿斯莫德幽幽盯了他一会儿，躺回了楼仰雪的身侧，半靠着软枕，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见祂没有行动，楼仰雪有些纳闷，只好自己坐起来，指指右脚脚踝上扣着的黑环，疯狂明示：“这个还没解。” 阿斯莫德不紧不慢道：“这个要解开很麻烦，需要一点时间。” 楼仰雪：“没关系啊，我现在又不赶时间。” 阿斯莫德便伸出手，握住了他脚踝上的黑环。 精灵的脚踝纤细精美，宛如某种美丽的艺术品，阿斯莫德一只手环握，绰绰有余。 祂握了一会儿，忽然出声：“这样不顺手。” 楼仰雪已经看出阿斯莫德不怀好意了，就这么抱臂看着他，似笑非笑道：“那怎么样才顺手。” “这样吧，你坐在我身上。”阿斯莫德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正直口吻说：“这样就比较顺手了。” 楼仰雪看着阿斯莫德，挑了一下眉，他早就知道这只色情狂章鱼不可能忍得住的，果然，才装了一个下午，就原形毕露了吧？ 楼仰雪无可奈何地一笑，倒也没扭捏，坐到了祂结实的腰腹上，这样一来，阿斯莫德的左手就能轻松握住他的脚踝，不用担心他逃走。 “现在可以帮我解开脚环了吗？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楼仰雪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发血瞳的邪神，无畏的傲慢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令他看起来非常耀眼。 阿斯莫德喉咙滚动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楼仰雪疑惑：“什么秘密。” 阿斯莫德的声音低了下来：“伊瑟洛斯，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总想着结合吗？我想，是时候把真相告诉你了。” 楼仰雪一下子就被钓住了，好奇问道：“你难道还有别的苦衷？” 不就是因为求偶期到了吗？ 阿斯莫德沉重道：“是的，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楼仰雪狐疑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中了什么药，吃了什么怪东西，或是不幸被下了什么不结合就会痛苦难耐的诅咒……” “不是，都不是。” “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楼仰雪倒要看看，阿斯莫德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阿斯莫德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只因——我是一只魅魔。” 楼仰雪：“……” 楼仰雪：“？？？” “哈？魅魔？”楼仰雪一脸“你在逗我”的匪夷所思神色，一言难尽道：“阿斯莫德，你就算编理由，好歹也编个像样的吧。” 魅魔？阿斯莫德？搞笑吧！ 阿斯莫德仍是那副正色的模样：“是真的，我祖上有魅魔血统，而且，我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 “我的腹部有魅魔纹。”阿斯莫德缓缓道：“你掀开我的衣服就能看到了。” 随着阿斯莫德的话语落下，楼仰雪目光下移，落在了阿斯莫德的黑色寝衣上，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仿佛在刻意引诱他去解开。 楼仰雪仍然不信：“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魅魔……你不会提前在腰腹上纹了一个糊弄我吧？” “有没有骗你，你掀开看看就知道了。”阿斯莫德甚至还发了誓：“如果我身上没有魅魔纹，就让我接下来几天都摸不到你的手！” 阿斯莫德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楼仰雪都有些半信半疑了。 理智上不相信，但情感上又控制不住好奇。 掀开看一眼，好像也没什么？只是看看，又不做别的。 想到这里，楼仰雪眯起眼，将手伸向阿斯莫德的衣带，正要拉开，忽然疑神疑鬼道：“没在衣服里藏暗器吧？” 阿斯莫德简直要被他的多疑气笑了，没好气道：“我在衣服里藏暗器干什么？没有的事！” 楼仰雪身为帝王的多疑本性发作了，当然不可能被就此打消，他隔着衣服，不放心地在阿斯莫德的腰腹上摸了摸，确认没摸到什么可疑物品，这才放心地拉开了阿斯莫德的衣带，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颇为大胆地扯开了祂寝衣的一角。 只见阿斯莫德乌木色的紧实腰腹上，竟真的有一个形状不明的深黑色图案。 楼仰雪震惊了：“……真的有？假的吧！” 阿斯莫德不悦道：“你不信可以摸摸看。” 楼仰雪不信邪，还真的上手摸了摸，感受到了手指下凹凸不平的起伏，眉头微皱，忍不住回忆，魅魔纹是在皮肤上还是在皮肤下来着……凹凸不平的纹路，总感觉不太像啊。 阿斯莫德隐忍地深吸一口气：“现在你信了吧？” 楼仰雪正努力回忆有关魅魔的知识点，闻言瞥祂：“就算是魅魔纹又如何，你想怎样？” 阿斯莫德沉重地喟叹道：“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一万多年没有进食了，伊瑟洛斯，我就指望着你喂饱我呢，所以，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试着喂饱我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楼仰雪暗叹了一句章鱼的诡计多端，面上露出迟疑的神色：“要怎么喂你？” 阿斯莫德牵引着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蛊惑他：“你先摸摸这里。” 楼仰雪垂眼看祂，黑发血瞳的邪神半倚着软枕，上半身的寝衣已经大敞开来，形成了一个深v，而自己的手正按在祂乌木色的胸肌上，强烈的色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无端显出了几分色情感。 阿斯莫德的身型高大健硕，胸肌亦非常可观，放松下来的时候，竟还挺……柔软？ 楼仰雪喉咙莫名干涩，下意识捏了一下，看着那可观的胸肌被掐起来的弧度，不由一阵恍惚。 放在两个月前，他绝对想不到，他会在某天摸到一位邪神的胸肌，还动手掐了一下。 好恶俗啊！！！ 楼仰雪一边大呼恶俗，一边又忍不住多掐了几下，对上阿斯莫德看过来的暗色目光，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荒谬。 大惊之下，他下意识出拳，一拳锤在了阿斯莫德的胸口，发出“嘭”的一声。 阿斯莫德都愣住了：“摸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打我？” 楼仰雪有种被路边的恶俗按摩广告迷住的恼羞成怒感，但他是必不可能承认的，于是咬牙找补：“……试试它的硬度。” 阿斯莫德信了，并傲慢道：“我的身体强度可以硬抗星核爆炸，你区区一拳，不过是挠痒罢了。” 楼仰雪抿住下唇：“也就是说，你的胸肌已经坚硬到可以夹碎一颗星核？” 阿斯莫德不明所以：“是的。” 楼仰雪彻底绷不住表情，“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阿斯莫德始终不懂楼仰雪的笑点：“又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实在太幽默了。”楼仰雪俯下身，放轻声音：“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喂你？” 一看回到了正题，阿斯莫德立即图穷匕见：“你知道的，魅魔的食物以伴侣的体液为主，所以，我需要从你身上获得一定数量的体液。” 楼仰雪一本正经地点头：“好吧，毕竟我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只饿了一万年的章鱼大魅魔活活饿死。” “……”阿斯莫德有点恼羞成怒地拉下楼仰雪的脖子，堵住那张可恶的嘴。 等楼仰雪好不容易喂完章鱼魅魔，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就感到身上的衣带被解开了。 阿斯莫德振振有词道：“你看了我的胸肌，我也要看看你的，这样才叫公平。” 好啊，竟然还是个连环套…… 而阿斯莫德果然是一只非常邪恶的魅魔，说好的公平，祂却根本不遵守规则，楼仰雪只是掐了几下，祂却不讲道理地咬了几下。 楼仰雪有点受不了，皱着眉伸手，抵住阿斯莫德的脑袋：“不行……太奇怪了……” 阿斯莫德从容地转移阵地：“那就用别的地方喂我。” 祂往下滑去，楼仰雪没想到祂会这么做，睁大眼睛，攥着被子忍了几秒，依然觉得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出声阻止了几句，然而阿斯莫德已经沉浸在进食当中了，就算没有吃到任何食物，也没有停下。 半晌后。 阿斯莫德从被子下重新出来，颇感挫败：“为什么……只动了一下？” 楼仰雪用手背挡住双眼，难以启齿道：“已经不错了……平时根本不动。” 阿斯莫德：“……” 老婆是性冷淡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调理好？ 没有吃饱的章鱼魅魔终于偃旗息鼓，抱着楼仰雪躺下，并安慰他：“没关系，能动一下，也是一种进步，明天我们继续努力，总有一天能调理好的？” 楼仰雪又有点想死了。 他翻了个身，有些恼羞成怒道：“睡觉！” * 第二天，楼仰雪起来的时候，脚踝上的禁魔脚环已经被卸走了，魔力重新在体内涌动，楼仰雪感受着这股充满力量的感觉，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在镜子前打理头发的时候，阿斯莫德来到了他身侧，单手撑着他的椅背俯身：“锻造室的传送点开在了走廊右侧，要什么材料，让小章鱼去找就行。” 楼仰雪跟镜子里的阿斯莫德对视，有些疑惑：“你要去哪里？” “去找能解决塔核问题的人，”阿斯莫德在楼仰雪的侧脸上轻吻了一下：“不是答应我了，只要我能找到不用绑定塔核也能操纵神塔权限的办法，你就把塔核取出来。” 楼仰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还记得这个约定。 “好好在这里待着。”阿斯莫德摸摸他被编成一股的银发，最后一次警告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被我发现你跑了……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楼仰雪无奈：“知道了。” 等阿斯莫德离开后，监管者66666才开口道：［大章鱼还挺凶的，不过凶点也好，管得住你……话说你的禁魔脚环怎么被解开了，大章鱼还给你开了个锻造室，你要锻造什么东西？］ “你说呢？当然是枕头风吹开的。”楼仰雪淡定道：“至于我要锻造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求偶期章鱼be like：宝宝，其实我是一只魅魔……摸摸就好了，不做别的……宝宝，你为什么立不起来……没事的，明天我们继续尝试…… 然后，计划通[好的] 第127章 因为今天楼仰雪要制作人偶，所以小章鱼造型师们贴心地将他长长的银发编成一股，然后盘了起来。 监管者66666跟楼仰雪了解完昨晚的情况，同样感到了极大的震撼：［不是，连魅魔纹都有，大章鱼真是魅魔啊？真的假的，根本不像啊！］ 楼仰雪闻言冷笑：“什么魅魔纹，那就是个黑魔法留下的陈年旧伤疤！” 他自己就是黑魔法师，哪怕刚开始看不出来，多看几眼还能看不出来？ 监管者66666更震惊了：［你都看出来了，怎么不戳穿祂？？］ 楼仰雪唇角微微上扬：“阿斯莫德费尽心机编出了这么个借口，也是蛮不容易的，就配合了一下表演。” 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不能直接戳穿，只不过是愿者上钩罢了。 监管者66666：［懂了，你爱上了，祝你俩万年好合。］ “谈不上爱不爱的，只是不讨厌而已。”楼仰雪想了想：“至少小章鱼还挺可爱的。” 话虽如此……可是不管是小章鱼，还是大章鱼，不都是出自同一只章鱼吗？监管者66666暗自咋舌，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楼仰雪盘好头发，就通过传送点去了锻造室。 要想制作一副能够拥有五感的人偶身体，最核心的材料就是无念之土。这种土只有神祇的陨落地才能找到，接受过溃散神力的冲刷后，它也会蕴含一丝残存的神力，对蕴养灵魂很有好处。并且，它的可塑性极强，更能经得起淬炼和锻造。 楼仰雪坐在操作台前，非常熟练地开始和泥，监管者66666渐渐看出了点门道，猜测道：［你这是要做泥人？］ 楼仰雪故意卖关子：“差不多。” 他仅捏出了大致的形状，便将巴掌大的小泥人投入了锻造炉，烧制大约半分钟后，就将它取了出来。 这时，泥人的身体变得稍稍坚硬，可以添加五官和身体的细节了，楼仰雪就问监管者66666：“你想要什么风格的脸？” 监管者66666还奇怪楼仰雪为什么忽然要捏个泥人，闻言震惊了，电光火石的刹那，它忽然回过味来：［你该不会……是在给我做身体吧？］ “是啊。”楼仰雪说：“你不是很好奇章鱼触手是什么味道的吗？有身体就能尝到了。” 他的这番话打得监管者66666有点头晕目眩的错觉，它磕磕绊绊道：［这、这怎么行？我只是一团数据，数据怎么能有身体……不行的，这哪行……］ “能不能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楼仰雪拿起那个小泥人：“想要什么样的脸，请这位监管者大胆发言。” 还真的要给它做身体啊？监管者66666有种魔幻的感觉，在遇到楼仰雪的时候，它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拥有“优秀监管者”的称号，至于拥有一具身体，它是想都不敢想。 监管者66666感动到热泪盈眶：［呜呜呜我再也不说你是邪恶银渐层了，你是善良银渐层，全星域最善良的银渐层！］ “倒也没善良到那个地步。”楼仰雪谦逊道：“一般善良。” 监管者66666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拥有身体这种事，因此突然被问想要什么风格的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就要冷酷杀手的风格吧！］监管者66666凭感觉描述道：［像独孤长风大侠那样的，比较酷的！冷眼扫去能吓退无数人的！］ 楼仰雪打了个响指：“懂了，酷帅风，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还有别的要求吗？” ［再把我的腿捏长一点，］监管者66666对身高似乎有种莫名的执念：［太矮了没有气场。］ 楼仰雪：“没问题！” 楼仰雪将小泥人放在手心里，右手拿了刻刀，开始雕刻塑型，监管者66666好奇地问他：［你还会雕刻？］ 说起这个，楼仰雪不由怀念道：“弥萨伦亚别的不多，就是雪多冰块多，几乎每年，弥萨伦亚就会举办一场冰雕大赛，谁雕刻的冰雕最美丽，就能获得大赛的奖品……我拿过好几届的冠军。” 后来，他把这样的手艺用在了制作诅咒人偶上。 所以楼仰雪总是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梦里的弥萨伦亚还在下着大雪，一年一度的冰雕大赛也仍在不断上演，可他雕刻出的，再也不是精美的艺术品，而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邪物。 目之所及，皆是失望愤怒的眼神，他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惊醒，怀疑自己是否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错误道路…… 监管者66666这时问他：［冰雕大会的奖品是什么呀？］ 楼仰雪骤然回过神，手中的动作在短暂的停滞过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重新下刀：“有时候是一些宝物，有时候是一张藏宝图，每年的奖品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每个获胜者都会获得一枚勋章。” 说话间，楼仰雪已经雕刻好了小泥人的容貌：“五六，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精灵的审美不是盖的，监管者66666对楼仰雪雕刻出的艺术品显然非常满意。 定下人偶的容貌后，楼仰雪便来到了锻造炉前，开始锻造秘银，将秘银锻造成头发丝那么细的脉络，就能给泥人植骨了。 监管者66666眼睁睁看着楼仰雪利落地捋起袖子，单手拿起一个看上去就非常沉重的巨锤，一下下抡在闪烁着湛湛寒光的秘银上，呼啸的风声排开了肉眼可见的热浪，令监管者66666看得一阵赞叹。 之前楼仰雪说他会锻造，监管者66666还不信，现在监管者66666是真信了。 我嘞个怪力精灵！这么大的锤子，说抡起来就抡起来了，说好的魔法师都是脆皮的呢？ 况且，楼仰雪的种族还是精灵，看上去那么美丽脆弱，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的身体里还蕴藏着这么大的力量…… 锻造炉里燃烧的火焰是龙息，温度很高，楼仰雪不耐热，在锻造炉前抡了几下巨锤，整个精灵就像被烤化的雪人，汗水如雨般淌了下来。 见状，两只小章鱼拿着方巾，一左一右地爬到了他的肩上，伸长触手给他擦拭额角和下巴上的汗珠。 楼仰雪捶打了差不多有一百下，对锻造炉边的小章鱼说道：“月长石粉309克。” 小章鱼严谨地称了重，然后将准备好的材料洒进了锻造炉里。 “琉璃草12克，土系元素宝石一颗，熔岩结晶十颗。” 随着楼仰雪的话语落下，越来越多的小章鱼参与了搬运，它们用触手卷着楼仰雪所需的材料，来来回回地在锻造室和宝库之间搬运着，又快又准确地将东西送到了楼仰雪的手边。 做人偶，最磨人的就是锻造秘银的过程，楼仰雪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才结束了锻造，最后将成品人偶放入锻造炉中，进行最后的淬火，再过一天，差不多就能拿出来使用了。 夜色已经深了，楼仰雪在小章鱼的催促下吃了点东西，又去温泉泡了澡。 期间，两只小章鱼鬼鬼祟祟溜进来，自告奋勇地表示要给楼仰雪擦背，楼仰雪今天流了不少汗，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又过了片刻，又有四只小章鱼溜进来，表示要给楼仰雪捏捏肩膀和胳膊。 打了一天的铁，楼仰雪确实感到肌肉有些酸胀，于是也同意了。 在六只小章鱼的卖力伺候下，楼仰雪不知不觉地眯了一会儿，等再睁开眼时，温泉里已经飘满了粉色的小章鱼。 楼仰雪：“……？” 正当楼仰雪发懵时，两只小章鱼一边争抢着什么，一边从他面前飘过，细看之下，楼仰雪发现它们争抢的那块白色方巾有些眼熟……似乎是小章鱼用来给他擦汗的那块。 楼仰雪：“……” 这种东西就不用抢了吧？ 这时，又有一只粉色小章鱼飘到了他的面前，放空思绪的楼仰雪随手抓起了它，捏了捏它Q弹饱满的触手，然后，这只小章鱼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八爪全都喷出水流，整只鱼也迅速干瘪了下去。 好怪、好诡异……再玩玩。 楼仰雪让这只小章鱼重新吸满水，然后将它端在手里，瞄准了不远处还在争抢方巾的两只小章鱼，朝它们发射水流。 两只被水流打中的小章鱼愣了一下，紧接着，齐刷刷朝楼仰雪看来。 然后就没然后了。 楼仰雪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一起朝他喷水的小章鱼们，只得在它们的的围攻下匆匆离开了温泉，堪称落荒而逃。 等他回到卧室，阿斯莫德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楼仰雪眼尖地发现，祂的手里竟然也拿着一块眼熟的方巾，不由：“……” 楼仰雪用魔法烘干头发，决定不去计较这点小细节，坐在床上看着祂：“阿斯莫德，你今天出去，有找到办法吗？” “有，我去咨询了一位鼎鼎有名的邪神，祂给予了我一些建议。”阿斯莫德自然而然地将那块方巾收入怀中，正色答道：“祂建议我们，找一位强大的锻造师，直接把塔核取出来，炼制成法器，这样一来，既能保有塔核对神塔的权限，也能最大程度地减小塔核对你的影响——就算主神死光后它爆炸了，也伤不到你。” 楼仰雪微微皱眉，不是很赞同这个方案：“塔核蕴含着极强的力量，锻造它绝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完成的事情，地球上的人类根本等不及……” “这个你放心，”阿斯莫德耐心道：“神塔暂时不会对那些人类出手，它现在正在地球上举办选秀，短期内，人类不会有大伤亡。” 楼仰雪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瞳孔地震：“你说……神塔在地球举办什么？” “选秀。”阿斯莫德淡定道：“【意识与情绪之神】和【死亡与杀戮之神】骤然陨落，剩下的四个主神需要造两个拥有相似权能的新神，接手祂们在神塔的职务，而选秀，就是祂们的造神方式。” 楼仰雪&监管者66666：“……” 选秀？神塔的造神方式，是正经造神方式吗？选秀结束，直接出道成神？ “祂们办选秀，不止是为了造神。神塔在跟我们的一战中元气大伤，急需从小世界中吸取更多的能量，而选秀，同样也是一种缓慢蚕食小世界的手段。”阿斯莫德勾唇，将神情有些茫然的精灵拢进怀里，亲亲他的额头。 “那边的事你不用担心，还有不少小章鱼留在那里，它们会稳住局势，在你返回地球之前，绝不会让那些人类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阿斯莫德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问他：“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还能想办法给你看直播，这样你能放心了吗？伊瑟洛斯。” 楼仰雪抖了抖耳尖，听着阿斯莫德的保证，耳尖有软化的耷拉趋势：“真的吗？还能看直播？” “能看，”阿斯莫德话锋一转，沉声道：“前提是，你必须把塔核取出来，乖乖治眼睛。”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敲小黑板，今天的成语是：章太郎钓精灵——愿者上钩！ 神塔：坏了，我精心举办的造神仪式变成真人版选秀节目了[愤怒] 第128章 对于楼仰雪的顾虑，阿斯莫德提出了完善的解决方案。 可楼仰雪依然迟疑了。 “怎么了，还有哪里有问题吗？”见楼仰雪迟迟不表态，阿斯莫德有些急切，语气亦变得有些严厉：“伊瑟洛斯，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只要我能找到办法，你就乖乖治眼睛，现在办法已经找到了，你想反悔？” 楼仰雪终于迟疑开口，无奈地轻叹：“不，我只是在想，这场交易，对你来说并不值得。” 阿斯莫德愣了一下：“什么交易？” “我们最初的交易。” 楼仰雪轻声说：“交易内容是，我必须在不向你求助的前提下解决神塔，可我被你救了，你也帮我杀了一个主神。” “实际上，我已经输了。” “这意味着，你再怎么帮我，也只会像往一个泥潭里扔元素宝石一般，得不到半点回报。”楼仰雪顿了顿，平静地说：“阿斯莫德，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已经，没法还清欠你的东西了。” 阿斯莫德只觉呼吸一窒，心脏开始弥漫细密的刺痛，祂咬牙道：“什么欠不欠的！你以为我是在你身上投资吗！以前的交易就当它作废吧，它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绝不会跟你签订这幺蛾子的鬼契约！” “而且你没有输，如果不是我制止了你引爆塔核，你已经成功炸毁整个神塔了，不是吗？”阿斯莫德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抓住精灵的双肩，将他转过来，放缓声音：“我相信，没有我，你也能做到你承诺的事，伊瑟洛斯，是我希望你能活下来，才主动插手的，跟你没有关系。”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欠不欠的事了。”阿斯莫德声音变得低哑：“你可以把它当成‘弥补’，一百多年前，我就该保护你，我不该只想着冰冷的交易，不该……让你独自面对神塔。” 时间永远是最残酷无情的存在，一百多年后，当阿斯莫德终于领会感情不是明码标价的交易、铁血无情的占有、高高在上的俯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祂已经在最错误的时间，错过了完好无损的伊瑟洛斯。 好在，在伊瑟洛斯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前，祂被唤醒了。 祂救回了伊瑟洛斯，祂还有机会改变伊瑟洛斯的结局。 “把塔核取出来吧，”阿斯莫德握住楼仰雪冰凉的双手，近乎祈求道：“相信我，伊瑟洛斯，你什么不用想，只需要把一切交给我，我向你保证，你绝不会落得一无所有的结局。” 楼仰雪沉默片刻，终是说了一声“好”。 听到楼仰雪答应，监管者66666也悄然松了口气。 它颇有几分感慨地想，大章鱼跟邪恶银渐层之间果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孽缘。 银渐层主动祈求帮助时祂不帮忙，等到银渐层不把希望放在祂的身上，祂想帮都帮不上。 ＊ 像是怕楼仰雪反悔，阿斯莫德连夜离开了深渊，出发寻找可靠的锻造师，楼仰雪却失眠了，披衣来到窗边，望着空中占据了大半视野的庞大天体，沉默不语。 监管者66666试着问：［怎么不睡觉？］ 楼仰雪：“思考一下人生的真谛。” ［细说。］ 楼仰雪缓缓道：“其实在决定救玩家后，我就没想过活下来的结局……经历了这么多后，我好像已经找不到活下来的支柱了，只想久久地休息一下。” 这个话题很是不妙啊，监管者66666绞尽脑汁地开导他：［怎么会没有支柱，你的好大儿不算支柱吗？你想想，等小黑球消化完神格，醒来看不到妈妈，该有多难过？还有小章鱼，你忍心看着小章鱼们流瀑布眼泪吗……再不济，我、我也会非常难过的。］ 楼仰雪低头笑了一下。 监管者66666有些恼：［怎么了！心疼你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我不是笑这个，”楼仰雪轻哂道：“只是觉得命运太无常了，当我已经决心赴死的时候，你们又突然冒出来，非要拉住我……搞得我都弄不清楚，究竟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 ［那你就不要选择，干脆接受命运的安排。］ 监管者66666认真道：［你现在的状况，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抑郁了，战后创伤了，你现在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消极且不理智的，这种时候，该让可靠的监护人来看护你，替你做决定。］ “可是，阿斯莫德真的是可靠的吗？”楼仰雪望向远方，轻声呢喃道：“你觉得我该信任祂吗？五六。” 监管者66666好像有点明白楼仰雪不肯答应治眼睛的原因了。 简单点来形容，就是流浪了很久的猫忽然被人领养了，但猫不确定这个人会不会一直对它好，会不会养得厌烦了，就会突然弃养。 对猫来说，猫已经无法承受再次被弃养的后果了，所以它迟疑，它不敢踏上另一条不确定的路。 监管者66666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老实说：［我对大章鱼也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我会建议你试试相信祂，因为祂是现在唯一可以拉住你的人。］ ［况且，你还有我，还有小黑球，还有很多等你回去的族人。］监管者66666鼓励他：［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试试又何妨？你一百多年前都这么敢赌，怎么年纪大了，反而开始瞻前顾后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胆小鬼。”楼仰雪捏了捏眉心：“算了，不想了，就算情况再差，总归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他还没有完成他的复仇，神塔依然屹立，主神们并未全部陨落，他跟神塔之间的战斗，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刻。 他不能一直停留在深渊，他要继续前进，直至达成夙愿，抵达这段路的终点。 如果非要找一个支柱，那么没有彻底毁灭的神塔，就是支撑他继续前行的支柱。 眼看楼仰雪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监管者66666心中却产生了一丝隐忧。 它恍惚间想起不知从哪看到的一句话——为复仇而活下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因为这种人本质上是用自己的下半生去追寻一个过去。 他渴求的终点，其实根本只是虚无。 当他终于大仇得报，抵达终点，便会在这种虚无中彻底迷失方向。 如果没有人领着他重新找到前进的路，那么他就会……死在这个地方。 但无论如何，此刻的楼仰雪似乎已经重新燃起了求生欲，监管者66666只能由衷地希望，阿斯莫德可以成为那个带领楼仰雪走出虚无的人。 ＊ 第二天傍晚，阿斯莫德带回了一位锻造师。 锻造师看上去其貌不扬，身型并不壮硕，反而瘦小精干，他蓄着山羊胡，半长的头发没有怎么打理，显得潦草凌乱，不知是阿斯莫德从哪抓来的，身上甚至还差穿着一件有灼烧痕迹的围裙。 他目露苛刻地打量着楼仰雪，随后扯了扯唇角，当着楼仰雪的面，直言不讳地对阿斯莫德说：“这就是你看上的小妻子？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岁数跟你同样大的老怪物当伴侣，没想到……老鱼吃嫩草啊，啧啧啧。” 阿斯莫德面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大概是碍于楼仰雪在场，没有当场发火，冷声道：“不想要舌头就直说。” “哟哟哟，还不让说。”锻造师对阿斯莫德很看不惯，连带着对楼仰雪都没好脸色，斜眼打量这只精灵几眼，除了脸长得格外好看，也没什么特别的，估计只是个小玩物罢了。 就是这么个小玩物，竟让他浪费时间跑了这么一趟，锻造师越想越不爽，翻着白眼道：“到底什么东西值得我出手锻造？找谁不好找，我很忙，没心思陪你们玩无聊的恋爱游戏。” 阿斯莫德也不跟他争论，牵住楼仰雪的手，低声对他说：“伊瑟洛斯，把塔核拿出来给他看看。” “好。”楼仰雪昨晚想通了，因此这会儿很配合，他闭眼开始存想，准备将藏在灵海的塔核逼出体外。 在此期间，锻造师一脸不耐地看着他，倒要看看他能变出个什么玩意。 当两颗黑红色的珠子从楼仰雪的眼眶中脱离而出时，锻造师不屑的眼神骤然变了。 他放下刻薄抱起的双臂，整个人猛然站直了，双眼紧紧盯着在楼仰雪的手心中缓慢旋转的两颗黑红光球，脸色大变。 毁灭的力量从光球中蔓延开来，锻造师好像忽然惊醒过来了一般，大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一蹦三丈远，惊恐不已地指着楼仰雪手心里旋转的两颗珠子：“这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如果他的感知没有出错，这玩意一旦爆炸，大半个深渊估计都会被炸塌！ 炸死一个他，更是绰绰有余！ 锻造师看着楼仰雪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果然能跟深渊之主混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怪他眼拙，竟将这只精灵认成玩物，能把这么强的东西藏在身体里，还能不泄露出任何气息……这只精灵究竟是什么来头？ 见锻造师一副大跌眼镜的模样，阿斯莫德忍住心底的暗爽：“放心吧赫菲斯，伊瑟洛斯是讲道理的精灵，即使你刚刚口出狂言，他也不会记仇地用塔核炸死你的。” 赫菲斯：“……” 塔核一出，赫菲斯的态度终于从散漫变得严肃。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先细细询问了塔核的来源，以及锻造后希望达到的效果，又亲自上手，感知塔核的结构和力量，最终给出了答复：“能锻造，两个月左右完成。” “两个月，太久了。”楼仰雪皱眉：“能再快一点吗？” “这个塔核一旦锻造出来，基本就是神器的品级了，两个月已经不算慢了，你们很赶时间吗？”赫菲斯惊讶不已，皱眉想了想，勉强给出了一个时间：“最快一个半月，不能再快了。” 一个半月，到了那时，神塔会不会已经造神成功了？ 楼仰雪看向阿斯莫德，阿斯莫德安抚地捏捏他的手：“这种事急不得，况且，取出塔核后，你的眼睛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期，现在选秀才刚刚开始，我们来得及。” 楼仰雪闭了闭眼，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心急，于是无奈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 赫菲斯需要去看一看阿斯莫德准备的锻造室是否符合他的要求，正好楼仰雪给监管者66666锻造的身体也已经淬火完毕，可以出炉使用，楼仰雪就跟赫菲斯一起去了锻造室。 看到楼仰雪从锻造炉里夹出的人偶，赫菲斯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这是你做的？” 楼仰雪将人偶浸入水中降温，在滋滋蒸腾的水汽中，他答道：“嗯，昨天做的。” “给我看看。” 楼仰雪以为他看出人偶有什么问题，便疑惑地将人偶给他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赫菲斯不语，仔细看了看人偶，然后摸着山羊胡，若有所思道：“做得不错啊……你的老师是谁？” “没老师，自学的。” “自学的？”赫菲斯愕然地睁大眼看他：“你怎么自学的，不会就靠看书吧？” 楼仰雪回忆了一下：“看了一本初级锻造入门，摸索着就会了。” “……” 赫菲斯的眼神变得古怪，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楼仰雪，仿佛在辨认他有没有说谎的痕迹：“你现在几岁？有一千岁吗？” 楼仰雪眼神茫然：“没有。” “五百岁？” “也没有。” “……” 这锻造师问这么多，究竟想干什么？楼仰雪一边狐疑，一边伸出手，想要拿回自己给监管者66666炼制的身体。 没想到手刚伸出去，就被赫菲斯紧紧抓住了。 楼仰雪：“？” 他抬起眼，就看到刚刚还一副傲慢模样的赫菲斯双眼冒光，态度大变：“我看你很有锻造的天赋，就这样浪费天赋实在太可惜了，你要不要来当我的徒弟？” “……”楼仰雪礼貌婉拒：“不好意思，其实我对锻造不感兴趣，我更喜欢魔法。” 说罢，强行从如遭雷劈的赫菲斯手里抽回自己的手，顺带拿回了自己的人偶，然后对赫菲斯礼貌点头：“抱歉，我需要试试这只人偶能不能用，就先走一步了。” 赫菲斯依依不舍地目送楼仰雪，视线压根没从他身上移开。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监管者66666看到赫菲斯这幅模样，在楼仰雪脑海里冷笑一声。 ［不过，你真的对锻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楼仰雪坦诚直言：“对我而言，学会锻造只是一种存活的手段，多一项技能，我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其实我并不喜欢烤火。” 监管者66666一想也是，楼仰雪从小在冰雪国度长大，耐冷不耐热，会喜欢锻造才怪。 楼仰雪将人偶抱回了卧室，然后在窗前的桌子上，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他在人偶的眼眶处嵌入了两颗黑宝石，作为人偶的眼珠。 完成这道工序的瞬间，人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瞬间灵动了不少。 虽然它现在仅有楼仰雪的一个巴掌大，但它已经拥有了类人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只待注入灵魂，就能长至成人大小。 楼仰雪询问监管者66666：“五六，试试？” 监管者66666紧张得都有点结巴了：［怎、怎么试？］ 楼仰雪：“你什么都别想，暂时下线一会儿。” ［……好。］ 抱着对楼仰雪的信任，监管者66666下线了。 监管者的本质，实则是共生在超凡者身上的灵魂体，所谓“氪金升职称”的最终目的，则是给灵魂体供给能量。 单凭一个【诸天】，当然不可能同时给那么多的灵魂体供给巨大的能量，所以，这部分的能量，只能从超凡者身上获取。给灵魂体氪到一定的等级，灵魂体就能脱离超凡者，独立存活。 现在监管者66666已经是S级的监管者了，已经可以脱离楼仰雪独立生存。 而对于如何将灵魂体引出脑海，在经历了众多的副本后，楼仰雪已经颇有心得。 楼仰雪动用引灵术，将监管者66666的灵魂体引出脑海，半透明的灵魂体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让楼仰雪得以看清他的模样。 是个很年轻的的青年，大概是因为死之前被病痛折磨过，身影很是孱弱，脸颊亦是瘦削的，楼仰雪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大概明白了监管者66666为什么会对身高有这么大的执念。 嗯……确实没什么气场。 很快，青年的灵魂便化作一股白色的光流，全部注入人偶体内。 楼仰雪又快速施了几个驻灵咒，让他的灵魂不至于逸散出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监管者66666跟人偶融为一体了。 楼仰雪耐心地等待了大约五分钟，便见人偶的手指忽然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无机质的眼珠倏然中有了神采，眼皮开合，僵硬地眨了两下，好像接触不良一般，五官全都抽动了起来。 楼仰雪轻声唤他：“五六？” 小人偶有了反应，他垂落的双臂上抬，缓缓抱住了自己，伴随着他的动作，人偶关节处的零件“咔咔”地响了起来。 “好……好……”监管者66666磕磕绊绊地呢喃着什么。 楼仰雪凑近去听：“好什么？” “……好冷。” 刚融合人偶的身体，会觉得冷也正常，楼仰雪将小人偶抱进怀里，还贴心地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他：“这样还冷吗？” 小人偶被裹成一团，面朝上躺在楼仰雪的怀里，用那双黑宝石眼睛怔怔地看着楼仰雪，半晌，说出了重生在人偶身上后的第二个词语：“妈妈……” 楼仰雪：“……” 楼仰雪黑线：“好的不学学坏的，不要向小黑球学习，要叫就叫爸爸，跟我学，爸——爸——” “妈妈！” “……” 楼仰雪气笑了：“五六，你是被小黑球附身了吗？” “不是啊！”监管者66666被楼仰雪抱在怀里，逐渐不再感到寒冷，说话也变得流畅起来，他看着楼仰雪，情真意切道：“从这个角度看，你真的很像妈妈，有一种非常慈爱的光辉。” 楼仰雪：“……你再说，我就要把你丢出去了。” 小人偶只得讪讪闭嘴。 等监管者66666不感到冷了，楼仰雪才将它重新放回了桌上：“走几步，跳几下。” 监管者66666操纵小人偶的身体蹦跶了两下，新奇不已道：“我会跳了！我有身体了！” 楼仰雪摸出一颗小果子，慈爱道：“张嘴，看看能不能尝到味道。” 监管者66666毫无防备地张开嘴，大口嚼嚼嚼——然后就被酸得五官变形。 “这什么味道？好、好刺激！” “酸味。”楼仰雪满意点头，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2！” “听觉有，触觉有，味觉有，视觉有，智商有，基本成功了。”楼仰雪说：“你再试试变大。” 监管者66666不熟练地操纵人偶的身体，不久后就找到窍门，“嗖”的一声膨胀变大，变成了成年人的大小。 突然变大的监管者66666懵懵地坐在桌上，这个高度，他终于得以跟楼仰雪平视，视线交织的瞬间，监管者66666后知后觉感到了些许羞赧。 楼仰雪好笑道：“你脸红什么？” “不知道，可能有点网友第一次面基的尴尬吧……”监管者66666顶着一张清冷俊秀的脸，不好意思地朝楼仰雪伸出手，眼睛亮亮的：“握一下手，纪念第一次正式见面？” 楼仰雪笑了笑，很正式地握住他的手，正儿八经地说：“幸会。”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瞬间，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齐齐转头，便见阿斯莫德站在门口，幽幽看着他们。 监管者66666：“……” 楼仰雪：“……” 阿斯莫德目光扫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额头一跳，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楼仰雪缓声道：“赫菲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取塔核了。” 正事要紧，监管者66666松开楼仰雪的手，跳下桌子，生怕他半路反悔似的：“走，我跟你一起去！” 接着，楼仰雪几乎是被阿斯莫德和监管者66666一左一右夹着，进入锻造室的。 取出塔核的过程花费了不少时间，为了藏起塔核，楼仰雪的身体几乎已经成为了塔核的容器，想要将他和塔核彻底分割开来，别的不说，楼仰雪的长期被污染腐蚀的眼睛肯定是保不住了。 塔核离体的刹那，楼仰雪在剧烈的疼痛中，看到了迅速变得漆黑的世界。 他再次失明了。 这次又要过去多久，他才能重见光明？ 但这次，楼仰雪还没来得及失落，他的手被阿斯莫德紧紧牵住了。 阿斯莫德在他耳边哄他：“看不见没关系，带你看选秀直播怎么样？” 楼仰雪愣了一下：“没有眼睛也能看直播？” “当然能，你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演示给你看。” 很快，楼仰雪就知道了阿斯莫德所说的“看直播”方法是什么。 他被阿斯莫德牵着手，眼前画面忽然一闪，再稳定下来时，已经变成了离地五厘米的高度。 等等！这个视角……该不会是…… 这时，楼仰雪的视野忽然迅速变高，被他附身的小章鱼似乎被什么人抓了起来，片刻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小女孩的脸。 “咦，是一只章鱼捏捏吗？好可爱！”小女孩捧着小章鱼，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小心地将小章鱼揣进了书包里，然后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去。 蹲在小女孩的书包里，楼仰雪有点怀疑人生。 这个看直播方式，它对么？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你就说它是不是直播吧？[好的] 楼仰雪：666，这直播还有互动环节。 楼仰雪：重生归来，我顶着老攻的小号再次上线了，神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彩虹屁] 神塔：我@&*@&~#+（骂得很脏） 第129章 楼仰雪重生了，重生成了一只Q弹小章鱼。 弱小，无助，又可爱。 此刻，他正被小女孩摆在书桌前，呆呆看着小女孩绞尽脑汁地书写小学数学作业。 并非不能移动，只是楼仰雪很怕自己贸然移动，会吓到小女孩。 好在没过多久，小女孩的母亲就来喊她吃饭，小女孩应了一声，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楼仰雪还未松一口气，小女孩忽然折返了回来，捧起楼仰雪俯身的小章鱼，小辫子一翘一翘，边哼着歌边往餐厅走去。 “美丽是唯一门票，瑕疵是原罪镣铐~” 楼仰雪眼角一抽，这个歌词…… 刚进入餐厅，同样的歌词伴随着优雅动听的旋律，飘进楼仰雪的耳朵。 “美丽是唯一门票，瑕疵是原罪镣铐，谁的脸庞，配得上闪耀？” 歌声是从客厅的电视里传来的，楼仰雪循声看去，便见黑屏的电视上出现了一个logo——说是logo，但楼仰雪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神之图腾。 图腾以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张绝美的侧脸，但只要盯着多看几眼，这张侧脸便会如钢印般深深刻入眼球当中，短时间内无法从视野里散去。 楼仰雪微微眯起眼，感觉这图腾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几秒后，楼仰雪灵光一闪。 是臻颜美容院！ 也是，既然是举办选秀大赛，【美丽与嫉妒之神】当然是神塔的最佳选择。 从关系上来说，【美丽与嫉妒之神】是【意识与情绪之神】的下位神，神塔若能将【美丽与嫉妒之神】扶持起来，确实可以勉强顶替【意识与情绪之神】的位置。 猜测到这里，楼仰雪的心情不免有些感慨，【美丽与嫉妒之神】啊……也是老熟人了，作为在天府公寓遇到的第一个BOSS，【美丽与嫉妒之神】简直是梦的起点。 就是这个家伙，突然神降，迫使他发动了召唤阵，阴差阳错把阿斯莫德召唤了出来，还给阿斯莫德的副脑们提供了苏醒的第一波能量，有缘，真是有缘。 楼仰雪有些惋惜没有早点把【美丽与嫉妒之神】干掉，竟给了祂绝地翻盘的机会，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把所有神都干掉的，祂们一个都别想跑。 章鱼雪保持着满含杀意的冷酷眼神，被小女孩放到了餐桌上。 小女孩的妈妈看到他，眉头就是一皱：“子涵，这个章鱼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你从其他同学那里拿的！” 小女孩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妈妈，这个是我从路上捡的！我才不会偷拿同学东西呢！” 子涵爸爸看到女儿拿回来的玩偶章鱼，也露出了狐疑的眼神：“难不成是别人掉在路上的？可爱是蛮可爱的……” 子涵妈妈警惕心较高，忌惮道：“子涵，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现在世道不太平，万一你捡回来什么脏东西怎么办？” 子涵天真道：“捡到脏东西，那就用肥皂洗一洗呀，妈妈——你就留下它好不好，它真的好可爱！” 有品，楼仰雪心想，小章鱼愚蠢，但确实可爱，会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子涵妈妈最终还是答应了子涵的请求，但她担心这个章鱼玩偶不干净，还真将章鱼玩偶拿到水池，用肥皂洗了洗。 楼仰雪八爪僵硬，任凭水流从脑袋上淌下，一边保持呆滞，一边凝神细听电视那边的动静。 开头的歌声结束以后，新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道甜美的女声：“欢迎大家来到臻美4004，本节目由臻颜美容院独家赞助！想要变得美丽，就来臻颜美容院！” 楼仰雪：“……” 果然是你办的节目！小美！ 子涵一家已经开始吃饭了，洗得香喷喷的小章鱼被放在了小女孩的碗边，通过这个角度，楼仰雪恰好可以看到臻美4004的比赛现场。 通过主持人三言两语的介绍，楼仰雪差不多弄清了这个节目的比赛内容和比赛机制。 臻美4004选取了4004个丑人作为比赛选手，每个晋级下一轮的选手，都能选择身上的一个部位进行美化，到最后，变得最美丽的选手就是胜出者，可以获得巨额奖金和一个愿望。 看上去是个正经节目，实则并不。 因为臻美4004的比赛内容并非传统的唱跳和才艺表演，而是更为刺激的生存赛。 每一期，选手都会被投放到不同的沦陷地里，他们不仅要保证在沦陷地里存活下来，还要寻找变美道具，拍出一张“最美瞬间”照片。 而这张“最美瞬间”照片，将会接受观众投票和评委打分，按一定权重综合下来的分数，便是晋级的关键。 理清比赛规则后，楼仰雪陷入了沉思。 上次跟神塔的一战中，陨落的不仅只有【意识与情绪之神】，还有【死亡与杀戮之神】，死神的位置，当然也需要接班者。 因此，所谓的“生存赛”，恐怕也有鼓励玩家自相残杀的规则。 楼仰雪很确定，光凭区区4004个人，绝对满足不了神塔的造神需求，想要造神，地球上的所有人类，最终恐怕都会被牵扯进这个选秀节目里。 锻造塔核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这意味着，在这一个半月内，他最好能尽量拖延臻美4004 的比赛进程，或是直接让这个节目彻底泡汤。 楼仰雪沉思之时，电视里的比赛开始了。 这是臻美4004 的第五期节目，这大半个月内，臻美4004保持着平均每四天结束一次比赛的频率，淘汰了128名选手。 为什么是平均四天？因为一个沦陷地的运行周期差不多都在3－4 天左右，神塔既是在利用选手造神，也是在利用选手滋养更多的沦陷地。 等沦陷地重新变多，蔓延至世界的每个角落，神塔同样能达成占领地球的目的。 必须破坏这个节目。 楼仰雪心想。 子涵的父母已经聊起了节目。 “子涵她爸，你说这个节目是不是有问题？我怎么感觉那些怪物像是真的？” “特效呗，还能是啥？” “那电视上怎么只播它，新闻联播都不放了。” “这个……确实有点奇怪啊，我听我同事的小道消息，最近确实出了不少怪事，上头可能很快就要发通知了。” 说完这些，夫妻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子涵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凝重，给自己喂了一口饭，又试图给章鱼雪喂饭。 楼仰雪死鱼眼：“……”这就不必了。 他聚精会神地望着电视，电视是实时直播的，不知是不是随机选取，使用的是其中一名选手的视角。 他所在的沦陷地是一个服装城，任务是寻找最美的衣服并拍出最美瞬间，但服装城里到处都是杀机，这名选手很快就被一个塑料模特同化，只能僵硬地站在展柜里。 他还没有死，但生命值和san值都在不断下跌，就在他的san值即将跌底时，一个浑身都是烧伤痕迹的选手走了过来，用道具救下了他。 不等选手缓过神来道谢，烧伤选手就转身离开了。 子涵爸爸刚刚还在为变成模特的选手担忧，见状激动握拳：“太棒了！每次都是勇哥出手救人，勇哥才是真男人啊！” 听起来，这位勇哥似乎已经救过不少的选手。 一顿饭在选手们的鬼哭狼嚎中渡过，奇怪的是，子涵父母虽然都表现出了对臻眉4004 的不喜，但他们并没有选择关掉电视，而是放任其播放，洗碗的洗碗，回消息的回消息，没人再去多看电视一眼。 很奇怪。 章鱼雪被子涵抱回了房间，子涵不肯马上去洗澡，磨磨蹭蹭地揪橡皮玩，楼仰雪差不多弄清了神塔现在的行动，便暂时下线，准备跟阿斯莫德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意识回到深渊，双脚踏实地的感觉让楼仰雪恍惚了一下，他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果然，还是不习惯变成八爪小章鱼。 阿斯莫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怎么样？现在能安心一点了吗？” 臻颜4004才播放到第五期，确实还有操作的空间，楼仰雪点点头，询问阿斯莫德：“我能用小章鱼的身体搞点事吗？” “可以，但每天最多只能使用4小时。”阿斯莫德解释：“每天用太久的时间，你的灵魂会逐渐分裂，也不利于你的眼睛恢复。” 一旁的监管者66666心想，6，还有精灵防沉迷机制。 “好！”楼仰雪答应得很爽快，脸上的郁气一扫而空，终于显出了几分活力。 一提到弑神，邪恶银渐层就发狂了，忘情了，杀意大发了，半点不emo了，监管者66666看得非常感慨，但也不免思考，大章鱼既然能让楼仰雪登祂的小号，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把这个方法抬出来？ 楼仰雪跟监管者66666心有灵犀一般，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提起这个，阿斯莫德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如今祂已深谙长嘴的重要性，便直白道：“你之前状态那么差，又是受伤，精神状态又不好，一旦我说了这个办法，你必定会天天惦记着，哪会老实养伤？” “小章鱼也需要靠进食来增强自身的力量，就算你之前去了也没用，等级太低，照样要先寻找食物进食。” 监管者66666又懂了，小号太弱了，把等级练高点再给邪恶银渐层用，更方便之后搞事。 楼仰雪抿了一下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阿斯莫德商量起了如何破坏臻美4004选秀大舞台的事。 阿斯莫德：“我已经提前安排小章鱼做了一些布置，臻美4004里也有小章鱼扮演的选手，如果你想进臻美4004，我可以让那只小章鱼想办法拉你进赛。” 楼仰雪沉思：“其实就算能解决臻美4004这个节目，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神塔身上。” 阿斯莫德显然已经提前做过了解：“经上次一战，神塔元气大伤，祂们生怕我们再次折返，已经关闭了所有的通道，并隐藏了神塔的位置，就连滞留在地球的神塔玩家，祂们也不敢将他们召回。” 楼仰雪微微眯起无神的眼睛，似乎有了点想法：“是吗？那么到什么时候，祂们才会重新打开神塔呢？” 阿斯莫德吐出一个答案：“造神成功的那一刻，祂们必定会打开神塔，将新神接回去。” “说来说去，还是得搞【美丽与嫉妒之神】。” 楼仰雪摸了摸下巴，忽然cue了监管者66666：“五六，我与小美孰美？” 监管者66666无比真挚道：“小美不若君之美也。” 楼仰雪不自信，又问阿斯莫德：“阿斯莫德，你觉得我与小美——” “小美哪里比得上你？”阿斯莫德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柔声说着恐怖的话语：“这新神，还该由你来当。” 监管者66666站在这两个不是人的存在身侧，莫名感到脊背一阵发凉。 提前为小美点蜡，阿门。 * 夜深人静，子涵已经抱着小章鱼进入梦乡。 再次登上阿斯莫德小号的楼仰雪睁开了眼睛。 他不熟练地操作触手，小心翼翼地从小女孩的胳膊里爬了出来，来到了窗户边上，用一根触手将窗户推开一小道缝隙。 很快，另一只小章鱼从缝隙里挤了进来，亲昵地跟楼仰雪贴了贴。 是同样开着小号的阿斯莫德过来找他了。 楼仰雪有些新奇地用触手摸摸这只小章鱼的脑袋，他们竟然都开着阿斯莫德的小号过来了，有点怪，像双排打游戏。 阿斯莫德伸出触手，直接将章鱼雪整只端了起来，顶在了脑袋上，示意他扒紧自己，然后从缝隙里挤了出去。 今晚，祂准备先带楼仰雪练一下级，顺便熟悉一下章鱼身体的操作。 作者有话说： 无责任小剧场： 美丽与嫉妒之神：魔镜魔镜，谁是地球上最美丽的人？ 魔镜：我美丽的主人，您已经足够美丽，但还有比您更美的人~ 美丽与嫉妒之神：*火速嫉妒*告诉我是谁！[愤怒] 魔镜：（展示叠在一起的两只章鱼） 美丽与嫉妒之神：？？？ 就这？就这？就这？ 阿斯莫德：甜蜜双排ing，勿cue。 第130章 某个黑漆漆的小巷子里，几声沉闷的钝响后，重物倒地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一只D级异端脑袋上一个破洞，剧烈地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一只黑色小章鱼站在它的面前，伸出触手指指它脑袋上的血窟窿，扭头看向一旁观战的另一只小章鱼。 就这么打，学会了吗？ 另一只小章鱼揣着两只爪爪，笨拙地点了点头，学会了！ 眼睛学会了，但到真正实战的时候，他依然像是喝了假酒一般，不仅触手拧成一股麻花，还因为操纵吸盘不熟练，将自己牢牢吸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怎么会这样，楼仰雪努力拔着自己的触手，满心震惊，明明在KB8888航班上时，阿斯莫德也教他操纵过小章鱼的身体，怎么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又没法顺利操纵了？ “上次有我带着你熟悉操作，你才能上手得那么快。”阿斯莫德让他放松，试着松开牢牢吸附地面的吸盘，同时耐心道：“这次不一样，你要全程靠自己熟悉操作，不会像上次那么快。” 简单来说，就是高端操作一段时间不玩没手感了，并且这次还没高玩手把手教学，再玩时需要复健找手感。 阿斯莫德这么一说，楼仰雪就能理解了，他一边认真答应，一边努力拔自己死死粘在地上的触手。 八根触手对楼仰雪来说，还是太难驯服了，但不驯服又不行。如果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殴打敌人？ 加油，章小雪，你可以的！ 阿斯莫德在一旁看得有趣，时不时指点几句，可惜毫无作用，见楼仰雪实在搞不定触手，祂只好伸出触手，帮楼仰雪一起拔触手。 只听“啵啵啵”几声，吸在地上的触手终于松开了，但因为惯性过大，正在用力拔触手的两只小章鱼始料不及，全都八爪朝天地仰面翻倒在地。 楼仰雪头顶地面，倒立180度，看着翻转的天空：“……”好新奇的角度。 他慌乱地操纵触手，试图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翻回来，但他的触手除了拧成麻花，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楼仰雪只能无助地喊了阿斯莫德：“阿斯莫德，怎么办，我又翻不过来了！” 阿斯莫德早就重新站好了，在一旁欣赏了片刻精灵的窘状，这才伸出一根触手将楼仰雪翻回来，随后用触手尖尖戳戳章鱼雪的脑袋：“笨。” 楼仰雪被祂戳得晃了晃，生气地瞪祂。 他当了三百多年的精灵了，忽然变成八条腿的章鱼，能马上适应才怪。 同样都是小章鱼的身体，可阿斯莫德就是觉得，楼仰雪版本的小章鱼随便伸伸触手，都可爱得胜过所有小章鱼的总和，祂没忍住，伸出触手摸摸他的脑袋：“继续练习。” 这一练，就是四小时。 等楼仰雪勉强能控制八根触手独立行走，也差不多到了下线的时间。 在他们下线的时间里，副脑会继续帮他们代练小号，等楼仰雪多学几天，能熟练操纵触手并学会小章鱼的进攻方式，他们再伺机混进臻美4004，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了解了地球现在的情况，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楼仰雪终于安心了，不再感到隐隐的焦灼。 他轻舒一口气，忽而想到一个问题，便好奇问道：“小章鱼一直都是由副脑操纵，如果我顶了小章鱼的号，那么原本在小章鱼身体里的那颗副脑会去哪里？” “它们会回到我身上。”阿斯莫德将一杯蜜露放在楼仰雪的手心里，随口解释：“小章鱼的身体，本质上是由我的触手变的，触手这东西，想长多少长多少，只不过是消耗品。” 楼仰雪试图根据阿斯莫德的话做出自己的理解：“就是说，其实小章鱼的身体就相当于一个类似人偶的容器？副脑可以操纵这个容器 ，并且可以随意切换、抛弃容器，跟副脑有契约关系的灵魂，同样也可以操纵这个容器……” 阿斯莫德：“对，就是这个意思。” 得到解惑的楼仰雪终于心满意足，捧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甜的。 楼仰雪的思绪活络了起来，忽然又想到了别的问题：“阿斯莫德，假设你的副脑同时罢工，那么你的主体光凭自己，还能精准地操纵每根触手吗？” 阿斯莫德：“……” 好半晌都没听到阿斯莫德的回答，楼仰雪疑惑偏头，唤了祂一声。 好半晌，阿斯莫德才重新出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僵硬：“当然。” “当然不可以？” “……” 楼仰雪点点头，已经有了答案，阿斯莫德身上的触手是以亿的数量起步的，光凭一颗脑子，想精准操纵每根触手，不亚于天方夜谭。 因此【无限分裂】的进化方向，不仅包括进化出更多触手，还包括进化出更多副脑。 身体却巨大，灵活性就越低，只有副脑够多，才能让每根触手做到战斗力最大化，在打架时派上更大的用场。 阿斯莫德，实在是很神奇一大章鱼。 楼仰雪释然了：“那我没法同时操纵八根触手就很正常了。”手脚数量翻倍，能马上适应操纵才怪。 他将杯子里的蜜露一饮而尽，舔舔唇角残留的甜意，起身道：“我去跟五六说说地球现在的情况，阿斯莫德，你把他安排在了哪个房间？” 嫣红的舌尖一闪而逝，阿斯莫德正蠢蠢欲动地想凑过去亲他，但随着楼仰雪忽然起身的动作，阿斯莫德就被水灵灵地撞开了。 楼仰雪看不到祂的小动作，疑惑道：“刚刚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阿斯莫德捂住脸，深吸一口气，为了面子，只能假装无事发生：“没什么……他在隔壁，出门左转就到了。” “好，我跟他聊聊，等会儿就回来。” 楼仰雪对卧室里的格局已经非常熟悉，失明状态下也能如履平地，阿斯莫德撤走了所有不安全的摆设，还在地面上多铺了几层地毯，因此就算没有指引，楼仰雪凭记忆随便走动也不会出问题。 阿斯莫德眼睁睁看着精灵出门左转，隐忍地握紧五指。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最终，祂还是往床榻上一躺，独守空床，臭着脸等待精灵回来。 尖啸声从身边传来，偶尔夹杂着几声沉闷的捶打声，阿斯莫德往旁边看去，发现精灵离开后，一群章郎竟从黑暗的角落里狂涌而出，争抢起了精灵随手放在一边的杯子。 一个杯子而已，有什么好争的？ 阿斯莫德皱了皱眉，目露鄙夷。 一群恋爱脑。 精灵润泽的唇瓣忽然在祂眼前闪过，阿斯莫德不仅想，真的有那么甜吗？ 没有品尝到那股甜味的遗憾，在心底变得越发有存在感，祂瞥了一眼被章郎们争抢的那个杯子，冷不防伸出一根触手。 下一秒，杯子落入了祂的手中。 阿斯莫德在精灵碰过的位置品尝了一下，眉头舒展，果然很甜。 失去争抢目标的小章鱼们全部停战，血红大眼睛幽幽盯着祂，目露鄙夷。 阿斯莫德威严道：“最强者才配拥有择偶权，谁同意谁反对？” 章郎们面面相觑，随后皆发出不屑的嗤声。 最强者？ 连老婆都留不住，只能独守空床，这不叫强者，叫废物。 阿斯莫德：“……” ＊ 另一边，楼仰雪已经跟监管者66666大致说明了地球现在的情况，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 监管者66666听完很是感慨，坐在椅子上晃腿：“兜兜转转，还是小美，不得不说，我们跟小美真有缘分啊。” “我也这么觉得，”楼仰雪感慨道：“小美还有一只美手在我这，等我们回去，说不定能用这只手做点文章。” “是哦！”监管者66666眼前一亮：“你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 这有什么找不到的。 楼仰雪在紫穹之钥里盲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只美丽的断手：“是不是这个？” “不错，就是它！” 楼仰雪将美手放回了紫穹之钥：“我准备先用小章鱼的身体进臻美4004的节目组搞点事，延缓造神计划的进度，等我伤好，就利用小美回到神塔。” 监管者66666听得一阵热血沸腾，但也不忘提醒他：“杀主神的事确实很急，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先把伤养好才最要紧。” 楼仰雪弯了弯唇：“我知道的。” 他又在紫穹之钥里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花盆，棕黑的营养土中，小黑球仍在沉睡。 “我估算了一下，小黑球应该快要醒了。” “哇，它终于要醒了！”监管者66666惊喜不已，自从吞噬了【菌菇与复苏之神】的半枚神格后，为了消化这半枚神格，小黑球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就是一个月。 “不知道它醒来后会不会觉醒什么新技能……”监管者66666接过小花盆，仔细看了看，露出了些许迟疑之色：“吃了这么多能量，按理来说，小黑球也该长大一点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一个蘑菇尖尖冒出来？” 楼仰雪也有点疑惑：“没冒出蘑菇尖尖吗？” 监管者66666仔细将花盆看了看，确定道：“没有。” 楼仰雪对便宜好大儿的成长情况产生了些许担忧，于是监管者66666提议将土刨开，看看小黑球是否真的有茁壮成长。 楼仰雪表示赞同。 监管者66666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抹开土，往下探去—— 本以为要挖到花盆中间才能找到小黑球，没想到监管者66666才浅浅拨开了一层土，手指就碰到了阻碍物。 监管者66666惊疑不定地看着泥土下若隐若现的银白色，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句“我靠”下意识脱口而出。 楼仰雪顿时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孩子出什么问题了？” 监管者66666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乎占据大半个花盆的银白球体，好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陛下，以后咱们不要称呼太子为小黑球了。” 楼仰雪：“？” “叫它小天鹅，”监管者66666缓缓将土盖了回去：“它也是从丑小鸭逆袭成白天鹅了……” 楼仰雪：“……” ＊ 片刻后，独守空床多时的阿斯莫德终于等到了迟迟不归的楼仰雪。 但还未等祂心猿意马地揽住精灵的腰，一个小花盆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中间。 楼仰雪似乎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阿斯莫德，你快看看小黑球，五六说它变成银白色的大球了，这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迟迟不回，原来是去研究好大儿了了，阿斯莫德只得接过花盆，用真理之眼看了几眼，便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进化。” 楼仰雪对进化的事并不了解，闻言微微皱眉：“你是说，小黑球也像你一样，拥有了进化方向？” “不，它的进化是由神格带来的。”阿斯莫德淡然道：“它小小年纪，就拥有了半枚神格，并且，拥有的还是【生机】这种对植物非常有利的神格，进化是理所当然的事。” 楼仰雪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可是它怎么会变成银白色？” 阿斯莫德勾唇：“强烈的心愿会影响进化效果，它将你认成了它的妈妈，当然会觉得你们该拥有同样的颜色。” 楼仰雪浑身都白白的，小黑球自然也跟着进化成了银白色。 听完这个朴实无华的理由，楼仰雪：“……” 惊讶过后，便是欣慰，楼仰雪感动道：“小黑球真的超爱我的。” 阿斯莫德一听，就忍不住想争个输赢：“我也可以把头发变成银色。” 楼仰雪瞬间想起拥有银发的阿斯莫德：“……” 这就大可不必了。 为了打消阿斯莫德的念头，楼仰雪诚实道：“我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这句话楼仰雪之前就说过，但阿斯莫德依然被这句话当中的一个词语取悦了。 祂让小章鱼将花盆摆放到一边，终于得以揽住楼仰雪的腰：“喜欢？有多喜欢？” 气氛好像变得有点暧昧了，楼仰雪抿唇道：“……我说不清。” “那你最喜欢我身上的什么位置？”阿斯莫德拉起楼仰雪的手，放在自己的脸畔，不遗余力地引诱着精灵，蛊惑他说出更多的甜言蜜语：“脸，嘴唇，还是眼睛……” 楼仰雪的耳尖有发红的趋势，他想了想，摇头：“都不是。” “那是哪里？” 楼仰雪轻咳一声：“魅魔纹。” “……” 喜欢什么不好，喜欢一个假的魅魔纹。 阿斯莫德有些不确定楼仰雪是不是故意在揶揄自己，但这并不妨碍祂借题发挥：“那今天再喂喂我，怎么样？” 楼仰雪想到之前的喂法，颇有些头皮发麻，试图婉拒：“你之前试过的，我一滴都没有，怎么喂你？” “那我们换个喂法，怎么样？”阿斯莫德凑近楼仰雪的耳畔，像说什么秘密似的：“换我喂你，我有很多。” “……” 楼仰雪皮笑肉不笑地咬牙道：“阿斯莫德，你的神名真该叫【色情与结合之神】” 阿斯莫德试图为自己正名：“恶魔都是这样的，更何况我已经单身一万年。” 在强烈的求偶欲下，祂甚至放下身段，颇为可怜地求他：“伊瑟洛斯，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况且，这对你并非没有半点好处。” 楼仰雪狐疑：“能有什么好处？” 阿斯莫德还真给他罗列出了两条原因：“第一，可以给你补魔，加快你的恢复速度，第二，提前体验婚后生活，方便我们提前磨合。”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微笑：“可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只有结合才能补魔？” 阿斯莫德沉默片刻，血红重瞳微微闪烁：“我没跟你说，其实……只要能进肚子，都能……” 没等祂说完，楼仰雪已忍无可忍。 他猛然出拳，一拳捣在了阿斯莫德的腹部。 雪白的脖颈上浮上了一层绯色，楼仰雪咬牙切齿道：“骗子！你想都别想！” 说罢，绕过面前的色情狂大章鱼，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因为生气，他还是背对着阿斯莫德躺的。 阿斯莫德回头看向楼仰雪的背影，勾了勾唇，没有马上逃走，就是还有商量余地的意思，祂扬手，被金色绳索束起的深红帐幔全部落下。 祂高大的背影没入其中，不知低声絮语了什么，楼仰雪的声音恼怒地响起：“就是不行！小黑球……小白球还在这里，怎么能……” “这有什么，我把它送到隔壁，让你的监管者带一下就行了。” 楼仰雪：“……” 为达目的你真是不择手段啊阿斯莫德！ 楼仰雪还想说什么，却被触手捂住了嘴。 “嘘……别再提其他人了，宝宝，亲一下。” 与温柔话语截然不同的，是汹涌翻卷的其他触手。 …… …… 隔壁房间，监管者66666正翘着腿，一边吃果盘一边美滋滋翻看人族强者游记，忽然听到门响了。 他本以为是楼仰雪去而复返，没想到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头顶花盆的小章鱼。 监管者66666迟疑：“这是……” 小章鱼将花盆放在他的床头，然后举起一块橙黄色的晶石，递给他。 监管者66666下意识放下书，双手接过，不料橙黄色晶体入手的瞬间，便融化在了他的手心里。 与此同时，监管者66666感到一股力量流遍全身。 接着，他发现自己一跃升到了SS级监管者。 监管者66666：“？？？” 不是，怎么突然升级了，他在做梦吗？ 小章鱼伸出触手，指指他，又指指小花盆。 监管者66666猛然懂了。 靠！居然是小白球的托管费！ 小章鱼为何会突然给他托管费，楼仰雪又为何一去不复返，独留小白球被送回，监管者66666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他不由陷入沉默，有时候真恨自己的系统运行速度太快，眨眼间便秒懂了一切。 监管者66666一边唏嘘感慨，一边将小花盆拢进怀里，并积极向小章鱼保证：“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大章鱼出手如此阔绰，这活他干了！ 小章鱼满意地点点头，它似乎有很要紧的事，给了托管费，便快速闪现到了门外。 监管者66666不愿细思它因何事着急。 他低头看着怀里静悄悄的小花盆，摸摸下巴，陷入沉思：“这叫什么？《重生之我在异世靠养邪神儿子走上人生巅峰》？” * 之后的几天，楼仰雪一直在重复白天上号练级四小时——下线后跟监管者66666同步进度——晚上跟阿斯莫德探索补魔秘笈的生活方式。 如此重复四天后，不仅操纵小章鱼的技术大大增强，楼仰雪的眼睛也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点点的光亮。 就连赫菲斯也惊叹于楼仰雪的恢复速度，锻造之余，还试图寻找他恢复得如此迅速的原因：“奇了怪了，你的眼睛被污染得如此严重，按理说也要一个多月的恢复期，怎么现在就……” 楼仰雪保持礼貌的微笑，赫菲斯几次询问，都被他巧妙地绕过话题。 为什么好得那么快？当然是因为有邪神身体力行地帮他吸走了污染。 楼仰雪的嘴角现在都还有要裂开的错觉。 倒是监管者66666在旁边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楼仰雪如有所感，微笑抬手，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六啊，我们出去玩玩怎么样？” 监管者66666瞬间将刚刚想说的话抛之脑后：“好耶！” 阿斯莫德现在允许楼仰雪出城堡走动了，城堡外有个花园，据说是仿造弥萨伦亚的王宫花园建造的，监管者66666很想见见楼仰雪待过的王宫花园是什么样子，因此很是兴奋。 楼仰雪现在看不见，去了花园也欣赏不到美景，不过也正是因为看不见，他才敢步入这里，极大程度地避免了触景生情后的伤感。 监管者66666一路在他耳边惊呼好看，让楼仰雪也不由回忆起弥萨伦亚的王宫花园，他在秋千上坐下，小幅度地晃荡着，想起往事，思绪不由有些放空。 这时，一只小章鱼落在了他的膝盖上，触手卷着一束花，放进了他的手心。 楼仰雪手指捻了捻花瓣，轻嗅着空气里熟悉的幽香，终于确认这不是思念导致的幻觉：“是银月花吗？” 小章鱼用触手尖尖勾了勾他的手心。 楼仰雪笑了笑，托起小章鱼，在它的脑袋上印下一吻，然后用精灵语低声对它说了一句话： “银月花的花语是幸福与和平，愿它们与你同在。” 作者有话说： 大章鱼也是美美喂上了老婆[好的] 阿斯莫德：在求偶面前，身段不值一提，多么痛的领悟，为何我现在才清楚[小丑] 130-140 第131章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两天。 楼仰雪虽然依然无法熟练掌控小章鱼的身体，但他发现了一条捷径。 已知，小章鱼可以附身夺舍。 可得，他大可不必将小章鱼的技能练到满级，直接靠夺舍秽土转生，对他来说反而更为快捷。 为了印证猜测，楼仰雪在阿斯莫德的帮助下，尝试附身了一只C级异端。 夺舍大成功！ 在夺舍成功的基础上，楼仰雪又进行了其他实验，比如能不能在异端身上施展出魔法。 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楼仰雪附在小章鱼身上的只是一抹意识，灵感、魔力值、元素亲和力这些施展魔法的必要条件，都没跟着他过来，没有经济基础，就别想提上层建筑。 异端也是同理，被章鱼雪附身的异端没有任何魔法基础，更不可能做到施展魔法。 不过这问题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楼仰雪能找到一位魔法师附身，就能借助那位魔法师的身体施展魔法。 不过，魔法基础决定施法上限，楼仰雪能施展出本体的多少本事，完全看被附身魔法师的资质。 因此楼仰雪暂时没考虑附身魔法师的这条途径，确认附身有效后，楼仰雪便跟阿斯莫德直奔臻美4004节目组的拍摄地——百茂服装城。 这一期的拍摄已接近尾声，服装城中危机四伏，有不少选手中招。 对普通人类来说，沦陷地实在太过致命，哪怕阿斯莫德提前派小章鱼潜入了臻美4004 节目组，也来不及救回所有参赛者。 楼仰雪靠着小章鱼的空间能力进入了百茂服装城内部，看到死去的参赛者，心情有些沉重。 在强大入侵者的碾压之下，弱势个体的生命轻如鸿毛。 如果没有更强者插手，或是族群里没有诞生一个足够强大的人，那么世界的毁灭，几乎是注定的事。 楼仰雪又想起了他的弥萨伦亚，想起了在战争中陨落的精灵女神。 如果精灵女神没有出手，那么，维兰斯大陆或许也会像地球一样，被异端寸寸蚕食。 神塔……… 楼仰雪用力卷了一下触手，变成了愤怒红。 阿斯莫德操纵的小章鱼伸出一根触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指向一个方向。 楼仰雪定定心神，顺着阿斯莫德所指的方向爬了过去。 黑暗里，躺着一个被血嫁衣包裹的精美人偶。 人偶玻璃珠般的眼珠无神地望着结满蛛网的天花板，瓷白的皮肤爬满了碎裂的痕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半副身体正在被血嫁衣缓慢蚕食。 阿斯莫德所在的小章鱼用触手推了推楼仰雪，示意他去附身这具人偶的身体。 楼仰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阿斯莫德会如此选择，但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相信祂。 他爬入了人偶身体上的破洞，尝试进行附身，很快，楼仰雪就明白了阿斯莫德选择这具人偶身体的原因。 这具人偶的原身，竟然是超管局的一位A级超凡者。 超管局并非对神塔的动作全然不知，早在一个月前十万玩家登陆地球，开始追杀楼仰雪时，超管局就有所察觉，更别提神塔还在地球大张旗鼓地搞了一个大型杀人选秀，还明晃晃地霸占了所有的电视频道，超管局如果再没半点行动，才是有问题。 而这个名叫“辛澈”的A级超凡者，便是超管局秘密派遣的任务者之一，为了顺利获得参赛名额，辛澈甚至特意进行了毁容手术，只为潜入臻美4004节目组。 他也确实如愿进入了臻美4004，凭着之前在沦陷地攒下的经验，他救下了不少身陷臻美4004 的选手。 但【美丽与嫉妒之神】当然不可能放任他一直破坏节目进度，于是在这一期节目里，辛澈遭到了无数异端的围攻。 弥留之际，他想，随便谁都好，只要能杀死那些异端，让惨剧不再继续上演，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正是这份强烈的不甘和执念，才吸引到了阿斯莫德。 对邪神而言，一具散发着强烈不甘和执念的尸体，才是最容易附身的存在。 在楼仰雪答应帮辛澈完成愿望后，辛澈徘徊不去的怨念与不甘才逐渐散尽。 楼仰雪获得了对这具身体的完整控制权。 人偶无神的玻璃眼珠仿若被注入了一丝神光，重新变得明亮，人偶吃力地动了动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正在蚕食他身体的血嫁衣却仿佛突然遭到了某种重创，发出凄厉的尖啸。 好消息，辛追的职业是弓箭手，同时拥有风、火两种魔法属性，灵感值不高，但够楼仰雪施展解厄术，破开血嫁衣上的诅咒。 熊熊烈火在血嫁衣上燃烧了起来，随着它遭到重创，僵化的效果也在消退。 如瓷器碎裂般的裂痕在快速修复，变回了皮肤的纹理，身体被啃噬出的破洞也被章鱼触手堵上，恢复如初。 看上去是物理堵洞，实际上是消耗小章鱼的能量缝补身体，得亏楼仰雪下线时有副脑帮忙练级，否则修复的力量还不一定够用。 烈火当中，精美的人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浑身燃烧着烈焰，步履蹒跚地朝着这层楼的出口走去，所过之处，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异端感受到解厄咒散发出的攻击力，皆老实地缩了回去。 阿斯莫德见楼仰雪已经成功控制了这具尸身，便快速转换视角，降临在了提前安插在臻美4004的卧底小章鱼身上。 此刻，穿戴好服饰的选手们都已经聚集在一楼大厅，进行“最美瞬间”照的拍摄。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无数弹幕飘过各种各样的电子屏幕。 ［啊啊啊啊所以这个节目组究竟是真死人还是假死人啊！到底有没有一个准话！］ ［附议！辛澈被血嫁衣缠上的样子真的很真实，这绝对不是任何一种科技手段能做到的事，辛澈有可能真的已经死了！］ ［这个节目到底有没有相关部门出手监管，都霸屏播放这么久了，放的还全是少儿不宜的血腥玩意，这种东西，电视台怎么能审核通过的！］ ［不是吧朋友们，不会到现在，你们都觉得这是正常节目吧？新闻联播都放不出来，证明上面也拿它没有办法，醒醒吧，我看地球要亡了。］ ［我也不想承认这是超自然力量，但是该怎么解释我家里无法关上的电视……］ ［都这样了，我老板还让我明天去上班，老子上个屁！明天就辞职不干了，指不定哪天就是世界末日，得过且过吧。］ …… 愤怒、悲观、质疑……各种言论出现在弹幕上，越发加剧了群体的不安和恐惧。 而这，便是神塔的目的。 等到群体的恐慌到达了一定程度，神塔就会开启下一步计划，扩大信众数量。 无数双眼睛盯着屏幕，普通人感到恐惧和好奇，知情的超凡者感受到的，却是悲凉和无力。 唯有亲自对抗过，才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那是一个无法撼摇的庞然大物。 而人类，甚至连中断它的直播都无法做到。 滞留在地球的神塔玩家们同样看着这些诉说着愤怒与恐惧的弹幕，不少玩家的唇角都扬起了嘲讽的笑容。 没用的。 没有任何人会救他们。 没有任何奇迹发生的可能。 当地球被神塔盯上的瞬间，就注定了它走向毁灭的结局。 这里的人全部会死，这个世界会成为培养新异端的温床。 就像……他们的世界一样。 想起再也无法返回的故乡，玩家们唇角的讥讽笑意有了些许扭曲，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玩家，触景生情之下，也不免多了几分兔死狐悲的苦涩。 而就在此时，屏幕中惊魂未定的选手们像是看到了某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存在，他们纷纷回头，睁大眼睛，看向一个方向。 镜头随之转动，顺着众人的视线，转向了二楼。 黑红色的余烬纷纷扬扬地落下，立在二楼的血红身影在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瞬间，燃烧在血嫁衣上的最后一簇火焰熄灭了。 此刻，血嫁衣已经再也看不出嫁衣的样式，它被火焰炙烤得蜷曲焦黑，支离破碎，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它甚至已经不像一件衣服，反而更像是从地狱涅槃归来，没有褪尽焦痕的羽翼。 不知是那抹带着深黑的红太过刺眼，还是此人的出场方式太过瞩目，明明他是如此衣衫褴褛，但此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一种感觉—— 这个人，好耀眼。 众人失神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摄像头将这一幕快速抓拍，整合成了独属于他的最美瞬间。 随着这声轻微的声响，所有人顿时反应了过来。 凝滞的弹幕开始疯狂刷屏，尽情宣泄着自己的惊喜。 ［是辛澈！他没死！］ ［帅帅帅帅，美美美美！我靠，是我的错觉吗？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看！］ ［呜呜呜我要疯了，谁懂这种感觉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辛澈冲啊！］ 所有选手的最美瞬间抓拍完毕，无数照片同步上传到了屏幕上，供观众打分。 观众打分和评委打分会按一定权重进行综合，共同构成选手的总分数。 观众们对诡异直播的打分并不热衷，但屏幕跳出那人最美瞬间照的刹那，他们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鬼使神差地给予了他高分。 震撼于他的死而复生，期待于他创造出的更多奇迹。 超管局总战略部，众人望着屏幕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神色中都透出了几分沉思。 “我们有给小辛配备其他的治疗类药品吗？” “没有……五十瓶高级复原药剂在前几期的时候，就已经被消耗完了。” 话落，战略部陷入了死寂。 半晌，有人轻声问：“那他……真的是辛澈吗？” 没有人回答，众人皆紧紧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瞪穿。 同一时刻，海边的某块礁石上，一条人鱼同样看着手里的屏幕。 珍珠白色的人鱼尾浸泡在海水里，漫不经心地扫拨着海浪，望着那道血红的身影，人鱼眯起一双美丽的眼睛，唇角露出带着玩味的笑意。 “楼仰雪，你可真能活。” 以为换了一副皮，他就认不出来了吗？ 身为神塔最美容貌排行榜的万年老二，西珀里比谁都清晰地记得仇人的一颦一笑。 “没用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 西珀里的鱼尾重重拍击海浪，咬牙切齿地笑了。 片刻后，他才稍稍冷静下来。 楼仰雪通过登陆门回到神塔后不久，神塔便与所有滞留在地球的玩家断联。 到了现在，神塔更是急着用臻美4004蚕食这个世界……其中必定有什么关联。 西珀里思忖片刻，决定去找楼仰雪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总得弄清楚。 神塔如果真的要被楼仰雪搞倒了，他哪怕当一辈子万年老二，也是很乐意出一份力的。 做好决定，西珀里将抢来的手机往怀里一塞，一跃跳进海水当中，朝着远方迅速游去。 难得能艳压楼仰雪，至少这次见面，他会成为第一！！ 作者有话说： 宝宝，能一眼认出你的，除了最爱你的人，还有最恨你的人[红心] 西珀里：死对头重生归来，一朝变丑，立即赶去艳压。 邪恶银渐层：？ 西珀里就是邪恶银渐层假扮神使坑狂欢女神时的借脸对象，神塔最美容貌排行榜万年第二的那条人鱼~指路四十三章结尾 第132章 随着评委给出打分，臻美4004第五期迎来结束。 死里逃生的辛澈得到了观众们给出的高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节目组评委同样对他的最美瞬间给予了肯定，给出了高分。 在双重高分加成下，辛澈顺利晋级。 但楼仰雪知道，想在臻美4004继续混下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辛澈忽然“死而复生”，【美丽与嫉妒之神】必定会派人调查背后的原因。 楼仰雪并不担心【美丽与嫉妒之神】调查出他的真实身份，原因有两个。 小章鱼在夺舍状态下，可以做到完美模仿原主的技能和气息，这是其一。 其二，万一小章鱼被发现，操控着小章鱼的楼仰雪也可以及时撤回意识，换一只小章鱼秽土转生。 作为套中套中人，楼仰雪无惧任何开盒调查。 阿斯莫德别的不多，就是触手多，任凭神塔只手遮天，也无法杀光地球上所有的章郎。 楼仰雪终于品出了触手多的好处，跟阿斯莫德的秽土转生能力相比，【广告与快递之神】的快递转生简直是小儿科嘛。 由于楼仰雪被阿斯莫德设置了防沉迷机制，一天只能上线四小时，因此成功晋级，回到臻美4004的选手宿舍后，楼仰雪只来得及摸清宿舍的大致结构，便不得不挂机下线，让副脑帮忙代打。 四个小时还是太短了，根本不够搞事，楼仰雪一回到深渊，就开始琢磨如何让阿斯莫德给他延长防沉迷时间。 然而没等他想好具体的操作方法，便感到身边的阿斯莫德凑到他耳边，非常神秘地说：“伊瑟洛斯，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你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楼仰雪有些稀奇，犹豫一秒：“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你的太子为了找你，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的瞬间，楼仰雪猛得坐直了：“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你的太子醒了。” “……” 楼仰雪额头抽动了一下：“这一点也不幽默！” 说罢，立即翻身下床，朝隔壁赶去。 刚到隔壁房间，楼仰雪便听到监管者66666的诱哄声：“小黑球，我真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妈妈救你的时候，我就在他脑海里看着呢～” 而小黑球哭声嘹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根本不是我妈妈的朋友！你肯定是坏人派来的人贩子，我要妈妈，美丽的妈妈……” 监管者66666嘴角抽搐，正对着监管者66666束手无策之时，楼仰雪进来了，看到他，监管者66666不由松了一口气，立即撤开身体，示意小黑球看楼仰雪：“看！你妈妈来了，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吧？” 刚刚还哭得肝肠寸断的小黑球见到楼仰雪，一秒收起哭声，甜甜唤道：“妈妈～我好想你！” 它的变脸速度简直让监管者66666叹为观止。 谁说这颗球天真可爱的？分明跟邪恶银渐层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邪恶！ 楼仰雪朝着声源处走了几步，伸出手摸索小黑球所在的位置，脸上带着笑意：“谁家小孩子一醒来就哭哭？” 已经变成水晶球的小黑球开始在小章鱼的触手中更大力地扭动，挣扎着想要跳进楼仰雪的怀里。 小章鱼将它从半空捞回来，又听了半天哭嚎，眼神中已然透出生无可恋，见小黑球要去楼仰雪那里，它释然地松开触手，顺便擦了擦章鱼脑袋上不存在的汗。 小孩子就是难搞，哪怕是无良小章鱼，哄不好孩子也会麻爪。 小黑球刚得到自由，便立即朝楼仰雪冲去。它现在不再是指甲盖大点的小孢子，已经长成了巴掌那么大，弹在地上时Duang Duang的，如果冻般Q弹。 几下跳跃，小黑球便如愿以偿地飞扑进了楼仰雪的怀里，一边在他怀里狂蹭，一边兴奋地向他炫耀自己进化后的美丽外形：“妈妈你看到了吗？我的颜色已经跟你一样啦！好开心！我再也不会长成丑丑的大黑蘑菇咯——” 这还不够，小孩子兴奋起来总是很话痨的，炫耀完外形，小黑球又开始絮絮叨叨起别的事情：“我睡得超级舒服的！而且醒来后一点也不饿啦，我还学会了一项新能力哦～但是妈妈，我睡觉的时候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你受了很重的伤，吐了好多血……妈妈，我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受伤？” 说到这里，小黑球才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它迟疑地抬起头，看着楼仰雪失去焦距的双眼，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迟疑：“妈妈，你为什么不看我？” 楼仰雪轻咳一声：“爸爸的眼睛出了点小问题，现在暂时看不见漂亮的小黑球，但是没关系，爸爸的眼睛很快就能好了。” 小黑球闻言，一下子就急了，整颗球如河豚般猛然膨胀一倍，小发雷霆道：“是谁干的！是谁胆敢伤害父皇，儿臣这就去诛他九族！”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好一个古风太子，真是快哉快哉。 楼仰雪不好跟孩子说出自己的眼瞎真相，只好转移话题道：“咳咳……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了，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小黑球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身处哪个世界，因此接受得很快。 只要是有妈妈的世界，它都愿意去。 “妈妈，笨笨的妈妈，不好好保护眼睛，以后怎么看到路呢？”小黑球担忧着楼仰雪失明的眼睛，蹦到了他的头顶：“妈妈，我学会了一个新技能，可以给你治眼睛哦！” 是融合【生机】权柄带来的新能力？不等楼仰雪多想，头顶的小黑球就开始发力了。 楼仰雪只感到一股暖流从头顶袭来，自上而下地灌入他的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到处都流淌着一股舒适的暖意。 很快，楼仰雪便感到双眼开始微微发热，视野里的灰黑色如同信号不稳定的老旧电视机，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伴随着那股热意变成灼烧感，一股明亮的光线入利刃般刺入他的双眼。 “嘶——”楼仰雪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捂住眼睛。 监管者66666看得心惊了一下，难道小黑球的新能力有什么副作用？！来不及多想，他正要出手去扶楼仰雪，便见黑发血瞳的邪神魅般出现在楼仰雪的身侧，一边扶住他，一边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原本亮堂堂的天空，忽然变成了黑夜。 监管者66666：“……”6。 他默默收回了伸出的双手，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天神的爱”。 尼玛，拉个窗帘灭个灯就能解决的事，你直接把整个世界的光都熄灭了！！ 作为始作俑者，阿斯莫德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祂捧起楼仰雪的脸，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确认无事后，才用指腹拭去楼仰雪眼角迸出的生理性泪珠，安抚道：“没事，你的眼睛已经长好了，只是暂时不能接受强光照射，平时遮一下就好。” 楼仰雪听了阿斯莫德的解释后很是惊讶，因为按照正常治疗进度，他的眼睛估计温养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完全长好，楼仰雪都已经做好在半盲情况下推塔的准备了，结果小黑球三两下就给治好了？ “小黑球，你好厉害！” 小黑球自然也很是得意，在楼仰雪头顶神气了没多久，就蔫蔫地趴下了：“妈妈，好奇怪，我又困了。” “它的年龄太小，没有足够的力量底蕴支撑神格带来的消耗。”阿斯莫德从楼仰雪的头顶接过小黑球：“浇点营养水，多吸收点力量就好了。” 借着窗外透进室内的昏暗星光，楼仰雪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一些轮廓和颜色，他伸出手，摸了摸小黑球的脑袋：“辛苦了，小黑球。” “我看到了，你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 小黑球得到楼仰雪的夸赞，高兴地飞扑进他的怀里蹭了蹭：“笨笨的妈妈，以后不许再让自己受伤了哦。” 楼仰雪笑笑，抱住它：“好，保证不会了。” 这一刻，很莫名的，楼仰雪的鼻尖突然多了几分酸涩。 小黑球一觉睡醒就马上开始找他，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跟神塔的那一战上，小黑球该会有多伤心呢？ 它会不会一遍遍地寻找自己，会不会懊恼自己睡得太久，错过了最后一次的告别？ 楼仰雪不敢再细想下去。 …… 待胡乱平息，阿斯莫德才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天色。 光芒再次照耀深渊，但短暂的异常天象依然引起了无数深渊生物的恐慌。 要知道，深渊的主人是一位强大的神祇，深渊的任何变化，都跟掌控这片土地的神祇息息相关。 前段时间深渊刚发生了一次剧烈地动，这会儿又突然天黑，怎么看怎么不详，这让深渊生物怎能不把事情往坏处想？ “上次做献祭仪式，有得到祂的回应吗？” “没有任何回应……主不在乎。” “再献祭一次！献祭到祂降下神谕为止！” 城堡当中，楼仰雪并不知道阿斯莫德的恋爱脑操作已经引起了深渊生物的恐慌，他的双眼已经覆上了一层黑绸，挡住光的同时，还不会影响视线，只是视野明亮度会像是戴上了墨镜一般，整体暗上几个层次。 就算这样，楼仰雪也已经很满足了，看不清，总比看不见要好。 照这个进度，等塔核锻造完成，他就能马上出发推塔了！ 一时间，楼仰雪心情极好。 正好监管者66666也有了身体，楼仰雪便向小黑球正式介绍了监管者66666，免得小黑球再将监管者66666认成坏人。 “原来是六叔叔啊，”小黑球蛮不好意思的：“六叔叔，你怎么不早一点说呢？” 监管者66666感觉自己很冤枉：“我说过了，可你不相信啊！” 小黑球这孩子，年纪不大，心眼子却多得很，完美继承了楼仰雪的帝王多疑，任凭监管者66666磨破嘴皮子，在没看到关键证据前，小黑球就是不肯相信他是好人。 见监管者66666目光幽怨，为表歉意，小黑球蹦到监管者66666怀里，蹭了蹭他：“现在我认识你啦~六叔叔原谅我好不好？” 监管者66666：“……” 靠！为什么就连犯错后求和的话术都跟邪恶银渐层这么像！ 监管者66666扛不住楼仰雪的求和，自然也扛不住小黑球的，他还能怎么办，只能将它轻易原谅。 没一会儿，小黑球就能骑在监管者66666头顶出门了。 楼仰雪担心小黑球不熟悉城堡路线，从而在城堡里迷路，便带着它在城堡里逛了逛，还去了城堡外的花园。 这一次，楼仰雪终于隐约看清了花园的样子。 ……确实跟弥萨伦亚的王宫花园很像。 也不知道阿斯莫德是什么时候建造的这座花园。 楼仰雪看向伫立在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唤了一声：“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便走了过来，拉住秋千绳，俯身倾听：“怎么了？” 楼仰雪：“阿斯莫德，这座花园，你是在什么时候建的？” 阿斯莫德缄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坦言：“在你9岁的时候。” 楼仰雪愣了一下：“为什么是那个时间点？” “因为你好像很喜欢王宫的花园，每次逃课，都喜欢往花园里跑。”阿斯莫德目光微微闪烁：“所以我在深渊也建了一个同样的花园，这样一来，等我将你抢回深渊结婚的时候，你就不会太过思念故乡……” 楼仰雪：“……” 楼仰雪深吸一口气：“你在我9岁的时候，就有了把我抢回深渊结婚的打算？” “伊瑟洛斯，我只是想提前为未来做打算。”看出楼仰雪的心情复杂，阿斯莫德当即辩解道：“毕竟，精灵女神并不是很赞同我们之间的婚事。” 仿佛一道雷光劈在头顶，楼仰雪懵了好几秒，才猛然站起身，整张脸都涨红了：“你说什么？精灵女神……祂、祂也知道你准备跟我结婚？” “是啊。”阿斯莫德不明白楼仰雪为什么这么激动。 在伊瑟洛斯刚出生的时候，阿斯莫德就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他的赐福仪式上，还为他做出了非常邪恶的预言，同样出现在赐福仪式上精灵女神当然知道祂的存在。 “要不是精灵女神极力阻拦，我早就把你从弥萨伦亚带走了。”阿斯莫德自己在秋千上坐下，看楼仰雪愣愣的，好像还没回过神，就将他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亲昵地贴着他的银发说：“是精灵女神说你还太小，我就算带走你也养不活，我才把你留在弥萨伦亚的。” 否则，按照祂的脾气，祂是怎么都不可能把预言中的妻子留在另一位神祇的地盘的。 楼仰雪推开阿斯莫德凑过来的脸，似笑非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的高抬贵手，才让我拥有了完整的美好童年咯？” “是我太坏了。”阿斯莫德积极承认错误：“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先用化身降临弥萨伦亚，等讨到你的喜欢，再跟你谈结婚的事。” 楼仰雪瞬间面无表情：“……这样也很变态吧！” 一位邪神降临精灵王国，用化身诱骗纯洁美丽的年轻精灵王，放在哪个地方，都是邪恶传说。 “哪里变态了，邪神向来如此，无论看中什么，不择手段都要得到。”阿斯莫德咬咬他的尖耳，蛊惑般问他：“你觉得我能得到你吗？伊瑟洛斯。” 楼仰雪被咬得耳尖微颤，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邪魔”。 邪魔在引诱他堕落。 楼仰雪心如磐石，坚不可摧，当然不可能被阿斯莫德轻易诱惑。 他伸出五根手指，矜傲道：“你把防沉迷时间延长到十五小时，我再勉强考虑考虑。” 阿斯莫德：“……” 第133章 反应过来楼仰雪打的什么算盘后，阿斯莫德硬生生被气笑了。 原本说好的四小时附身时间，全被楼仰雪当成了耳旁风，附身时间过久的副作用，楼仰雪怕是全部都给选择性忽略了。 “不行，”阿斯莫德皱起眉，毫不犹豫道：“我说过了，附身时间过久，会造成灵魂分裂，最多四小时，不能再多。” “那五小时，”楼仰雪合理运用破窗效应，立即降低要求：“就多一个小时，总可以了吧？” 阿斯莫德不说话了，祂一言不发地看了楼仰雪片刻，看得楼仰雪忽然心生不妙预感。 “是吗？”阿斯莫德低沉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翻涌的岩浆：“可以，只要你能通过我的一个小考验，我就允许延长你的附身时间。” 楼仰雪不知道阿斯莫德所谓的“考验”是什么，但他本能地有了某种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在深夜来临时得到了应验。 小黑球因为将力量消耗一空，已经睡着了，被小章鱼抱了出去，床上只剩下楼仰雪和阿斯莫德。 楼仰雪有些不安，但为了延长防沉迷时间，他还是主动开了口：“现在可以说了吗？究竟是什么考验？” 阿斯莫德不语，只是伸出触手，将楼仰雪提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触手尖灵巧地挑开了睡衣的系带，剥开薄薄的衣料。 这套流程在最近的夜晚经常发生，楼仰雪已经习惯了，他很好奇阿斯莫德接下来会做什么。 祂会为了所谓的“机会”，延长他的防沉迷时间吗？ 在楼仰雪的注视下，无数触手从阿斯莫德的身上蔓延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攀上楼仰雪的腰腹，一部分贴在了楼仰雪的大腿上，一部分贴在了楼仰雪的腰腹上，微凉的触感和紧紧吸附的吸盘使得楼仰雪浑身一颤。 这是…… 没等楼仰雪想出阿斯莫德做出这个举动的动机，猝不及防地，数股难以忽视的电流打在了各个部位的皮肤上，楼仰雪始料未及，浑身麻得使不上劲，瞬间软倒了阿斯莫德的身上。 但下一秒，就有数根触手卷住他的胳膊和腰腹，将他重新拉坐了起来。 “灵魂分裂会带来剧烈的疼痛，据说这种疼痛跟五雷轰顶没什么两样。” 阿斯莫德口吻冷漠：“如果你能忍住这种痛不叫，我就同意延长你的附身时间。” 什、什么—— 楼仰雪瞳孔骤缩，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反对，又是数道电流打来，刺痛和麻意交织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微妙感觉，楼仰雪可以忍耐剧痛，却非常受不了这种如同挑逗神经般的刺激。 他又一次软倒下去，呼吸亦变得急促，回过神后，他当即扭身想要从阿斯莫德身上逃离，然而周围有那么多根触手，还没等他爬出包围圈，就被触手们又拖了回去，卷住手脚，牢牢固定在了阿斯莫德的身上。 “别叫，”阿斯莫德声音阴沉，甚至带着几分严苛：“这点痛都忍不了，还想延长附身时间？” 楼仰雪终于意识到，阿斯莫德是被他得寸进尺的行为惹毛了。 自从回到深渊后，阿斯莫德对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百依百顺，少有发火的时候。 楼仰雪一看阿斯莫德来势汹汹，就知道自己得寸进尺的要求不可能得到采纳，当即打了退堂鼓：“我不——啊！” “不怎么样？”阿斯莫德嗓音低沉：“不是让你别叫？伊瑟洛斯，你连这点痛都忍不了吗？” 楼仰雪用力咬了咬下唇，有气无力地控诉道：“你根本……就是在欺负我！” “是你自找的，”阿斯莫德冷声道：“我说过什么，你都忘得一干二净，是不是不罚你，你永远都长不了记性？” 阿斯莫德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任凭楼仰雪怎么挣扎认错，都心硬如铁，毫无停下的趋势。 如果只是电击，楼仰雪还能忍上一会儿，然而伴随着电击，他身上却发生了一件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突发情况。 他微微抬头了。 阿斯莫德似乎发现了这点微小的变化，伸出手拨了拨，玩味道：“伊瑟洛斯，原来要这样你才有反应吗？究竟是谁变态，嗯？” 楼仰雪头脑一片空白，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像是有一股澎湃热意在身体里轰然炸开，热得他浑身都泛起薄红。 “不是……你放开我……别、别摸了！” 发现到楼仰雪有想逃走的趋势，阿斯莫德收紧了缠缚住他的触手，口吻变得严肃，好像真的很为楼仰雪的身体着想似的：“别动，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修好了。” 楼仰雪被祂放在床上，察觉到阿斯莫德的动作，他一边用力夹紧双腿，一边伸出双手，用力将阿斯莫德凑来的脑袋推开，羞恼不已道：“不准看，不准摸！” 然而双拳难敌触手，很快，他的双手就被一根触手缠缚住，吊在了头顶，嘴里亦塞了根触手，只能发出含糊的喉音。 “老实一点，”阿斯莫德本性毕露，恶劣无比地说出了邪魔言论：“你也不想我把触手塞进去电你的吧……伊瑟洛斯？” 黑绸后，楼仰雪瞪大了双眼，打死他都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邪恶的手段，他顿时僵住了。 生怕阿斯莫德真的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行径，楼仰雪一动都不敢动，殊不知，他顺从的模样反而更能激起人心的恶欲。 阿斯莫德慢条斯理地检修起了楼仰雪曾经坏掉的东西。 一边修还一边问他：“现在有感觉了吗？” 楼仰雪一边用力摇头，一边模模糊糊发出一些声音，都是骂祂的话。 “没感觉吗？那再修一下。” 而事实上，楼仰雪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身体里多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那种陌生感裹挟着某种难以控制的热意，全部涌向一个方向。 濒临失控的感觉令楼仰雪感到恐慌，他再也顾不得阿斯莫德的威胁，只想立即摆脱这种诡异到极致的境况，于是他颤颤巍巍地抬起腿，踩住阿斯莫德的肩膀，用力蹬祂，抗拒的意味不言而喻。 阿斯莫德感受到肩上的阻力，眸光晦暗地抬起头。 与楼仰雪对视几秒后，祂单手攥住了踩在肩上的纤细脚踝，拉开，然后当着楼仰雪的面，低下了头。 楼仰雪是眼睁睁看着祂做出这种事的，在此之前，阿斯莫德只在被子里给他弄过，但那时他没有世俗欲望，因此没有对此生出任何特殊感觉。 但盖着被子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透过黑绸，楼仰雪看到，阿斯莫德漆黑的尖利指甲轻松地环握着雪白泛粉的物件，半长黑卷发扫过小腹的瞬间，一点猩红一闪而逝。 楼仰雪浑身蓦然颤抖了一下，脑袋轰然一声炸开了，只剩下一个念头。 原来阿斯莫德的舌头……不是黑的。 不同于上次的古井无波，这次，或许是因为被电得格外敏感，刺激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剧烈。 楼仰雪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感受，他感到失控，感到恐慌，开始在触手的禁锢下拼命扭动着手腕，想要从这漩涡般的感受里挣脱。 而就在这时，阿斯莫德忽然挑起眼帘，睨了他一眼，俊美深邃的面容在这一刻散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蛊惑意味，配上祂正在做的事情，足以让楼仰雪这种守身如玉三百多年的精灵感到来自顶级魅魔的强烈震撼。 好……好色。 怎么能在那种时候抬眼看他…… 楼仰雪感到脑海里像是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全身的感官都被调动到了极点，化作了翻天覆地的汹涌海浪。 海浪重重冲过死守多年的关卡，冲到了海岸线上。 阿斯莫德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猩红的舌尖再次在楼仰雪的视线中出现，阿斯莫德舔了舔唇角，细品一番后，满意地告诉傻掉的精灵：“是甜的。” 完了，这是遇上真魅魔了。 楼仰雪的神思还在被那股不可思议的余韵硬控，脑袋空空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像是已经被玩坏了。 将周围的灯光亮度调到最低，阿斯莫德俯身，扯下了蒙住楼仰雪双眼的黑绸，那双鎏蓝的眼瞳此刻已经失去了焦距，并且笼上了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极了。 阿斯莫德目光愈发晦暗，祂抽回了触手，楼仰雪得到喘息的空间，大口呼吸的间隙，阿斯莫德啄吻着他的唇角，恶意满满地问：“伊瑟洛斯，我把你彻底玩坏好不好？” “既然你不敢回弥萨伦亚，不如就永远留在我的城堡里吧。从此，你的子民会歌颂你的牺牲，没有精灵会知道，他们的王每晚都会被我捆在床上，玩到连叫都叫不出声。” “这是你想要的吗？伊瑟洛斯？”阿斯莫德贴着楼仰雪的耳畔：“我当然可以完成你所有的愿望，只要你愿意，我很乐意这么做……你愿意吗？” 楼仰雪终于不堪忍受地发出一声呜咽，他用力摇头，颤抖地哑声道：“不行……阿斯莫德……你不能这么对我。” “还要附身五小时吗？” “不了，不……呜。” 阿斯莫德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会儿，目光稍稍缓和，但语气仍是严厉的：“伊瑟洛斯，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我是有底线的，你不能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楼仰雪不仅记住了，并且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忘怀了。 阿斯莫德瞥他一眼，忽而扯起唇角：“伊瑟洛斯，其实再犯一次错也没关系的。” “这样，我就能有理有据地把你锁在床上，然后……电得你再也流不出一滴东西……”阿斯莫德在楼仰雪耳畔如魔鬼般低语：“所以，你最好别让我找到惩罚你的机会，伊瑟洛斯。” 这些话无耻到不堪听，楼仰雪紧紧咬住唇，抗拒地别开了脸。 下一秒，他说的脸就被转了回去，满含欲望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唇齿交缠间，楼仰雪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居然真的是甜的…… 阿斯莫德在他换气的间隙，像是想到了什么，恶劣轻笑道：“宝宝，我用电击疗法治好了你，我是不是神医？” “……”神医个鱼头啊！ “你是不是该对我的妙手回春表示感谢？” 哈？我还得谢谢祂这个庸医吗？楼仰雪黑线地推开阿斯莫德的脸：“行，我改天就去做个锦旗，挂你城堡上。”让深渊的所有子民都看看他们信仰的邪恶大章鱼有多“妙手回春”。 …… 如阿斯莫德所说，对于楼仰雪的健康问题，阿斯莫德不做分毫让步，到了最后，楼仰雪都没能如愿 阿斯莫德当然是不可能延长防沉迷时间的，祂会允许楼仰雪用章鱼小号上线，本就是为了让楼仰雪掌握神塔的动向，从而能够放心养伤，若是放任他沉迷其中，岂不是本末倒置？ 更何况阿斯莫德已经非常了解楼仰雪，此精灵其实有许多撒娇的手段，只对亲近的人使用，一旦撒娇后得逞，便会越发过分地得寸进尺，试探底线。 今天完五小时，明天玩十五小时，后天就是玩一整天，那还了得？ 所以阿斯莫德是万万不可能退步的。 但楼仰雪肯向祂提出要求，实在很难得，阿斯莫德最终还是决定稍微满足一下他的愿望。 地球不能随意上线，那就在线下玩，正好深渊生物最近一直在用献祭仪式疯狂联系祂，吵得祂心烦，阿斯莫德便如他们所愿，颁布了一道神谕，让他们速速在深渊里办几个大集市，好供神使消遣游玩。 是的，阿斯莫德已经决定让楼仰雪扮做神使，带小黑球和监管者66666进深渊游玩了。 伊瑟洛斯从小就是只爱玩的精灵，一直将他拘在城堡里也不好，不如放养几日，让精灵巡视一下他们共同拥有的领地。 阿斯莫德是高兴了，根本不管收到神谕的深渊生物死活。 看清神谕内容的深渊生物：“？？？” 准备集市，搜集奇珍异宝供神使挑选，这些他们都还能理解，但是“集市期间禁止打架，每天必须打扫街道五遍，务必给神使留下好印象”又是什么鬼？？ 究竟是他们理解错了，还是主被其他神夺舍了？ 那只是个神使啊！主为什么要在意一位神使会不会对深渊的街道留下好印象啊！ 主疑似被奇怪的生物夺舍，不确定，再看看。 就在深渊生物逐字逐句地揣度神谕时，此刻的地球，顶号代打的副脑也在逐字逐句地揣度臻美4004新一期的举办地点。 【你的身边，是否有逝去的意难平之人？他们的音容笑貌，你是否已经遗忘？】 【在新一期的节目地点，你将会再次与他们重逢。】 【你怀念，故他们存在。】 什么意思？ 副脑皱起眉。 将会再次与亡者重逢的地方，听上去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脑子好痒，好像要长智商了。 就在这时，副脑忽然感到身后传来些许空间波动，他目光一厉，毫不犹豫地转身，五指成爪，破开空间，朝着躲藏在空间里的那个人影抓去。 随着空间破碎，那个人影也跟着掉了出来，他明显也被副脑的杀戮果决惊到，慌忙闪避袭来的五指，匆匆开口：“别打，是我！” 副脑阴狠的眼神微微一顿，目光快速扫过面前的蓝发男子。 这谁，不认识。 副脑不动声色吸了吸鼻子，一股鱼味，这也是鱼？ “你谁？” 蓝发男子却像是被他的陌生眼神狠狠中伤，瞬间维持不住优雅从容的仪态，暴跳如雷：“靠！又是这样！老子是不如你美丽，我承认了行了吧！至于装不认识吗！非要我喊出你的真名是吧！” 副脑顿时如临大敌，心中警铃大作。 这鱼好像跟楼仰雪认识！？ 精灵什么时候在外面认识了野鱼！它还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包一盘饺子就是为了这碗醋啊，就是这个战斗爽！ 副脑：那条野鱼是谁！你在哪里认识他的！宝宝你说话啊！[愤怒] 邪恶银渐层：…… 第134章 副脑用为数不多的智商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突然冒出来的野鱼疑似认出楼仰雪的身份，暂时不确定野鱼的立场，但如果野鱼向神塔告密，便会导致楼仰雪的计划全面崩盘。 此子断不可留！ 副脑环顾四周，这里是臻美4004的宿舍洗手间，暂时没人过来，只要能在三分钟内低调地将野鱼大卸八块，冲下马桶，大概率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西珀里尚未察觉危险正在逼近，他似乎跟楼仰雪颇有几分私交，语气虽带着点刺，却也透着几分熟捻：“到底怎么回事？神塔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你附身在这具身体上，是为了继续搞神塔？” 话这么密，还敢妄自揣摩圣意，此子断不可留！ 副脑的回答是掐住西珀里的脖子，将他直接提起：“你知道得太多了，去死吧。” 猝不及防被提起的西珀里愕然睁大双眼，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艰难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气声：“你……不是他……你是……谁？” 此刻，西珀里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之前忽视的细节——破开他的空间隐蔽术时，对方是直接用手撕开的。 而作为一位魔法师，楼仰雪的本能反应该是使用魔法，而不是直接使用双手进攻。 更何况，没人比西珀力量更了解楼仰雪，此人格外讲究打架时的美感，再怎么惊慌失措，楼仰雪也不可能用手掐死敌人，因为那样很不优雅，并且会让指甲缝里留下血迹和肌肉纤维。 见西珀里察觉到自己并非楼仰雪，副脑也并未惊慌，它冷冷瞪着这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鱼，声寒如冰：“你又是谁，为何找他？” 西珀里立即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也就是说，楼仰雪确实在这具身体里出现过，并且面前掐住他的这个存在，同样也知道楼仰雪的存在。 是楼仰雪的同伴？还是将楼仰雪强行踹出这具身体的敌人？ 西珀里深知自己的回答至关重要，一个没答对，他将要面对的，恐怕就是死亡的结局。 电光火石之间，西珀里心念急转，凭借着人鱼的直觉，西珀里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身上的微妙敌意。 他咬咬牙，赌了一把：“我是……他很在意的人，找他……是为了询问他下一步的计划……好帮他。” 副脑一听，顿时小发雷霆。 什么叫“很在意的人”？谁说的！野鱼臭不要脸！ 见副脑变了脸色，西珀里知道自己赌对了，便继续艰难吐字：“你杀了我……他会生气……” 副脑眼神中的杀意微微一滞，陷入了苦恼。 换做以前，像这种潜在威胁，它必定会即刻绞杀，但现在，它开始在乎精灵的想法，如果这条野鱼真是精灵在意的人，它贸然宰了对方，惹精灵伤心了怎么办？ 大脑高速运转片刻，最后副脑决定将此事上报，让精灵做最后决断。 …… 接到副脑传来的消息时，阿斯莫德正在跟楼仰雪切磋魔法。 楼仰雪似乎非常无法接受昨晚发生的事，今早一醒来，就像被天雷击中了一般，急着要拉着阿斯莫德出去比划比划。 阿斯莫德虽然不明所以，但楼仰雪似乎很惊慌的样子，祂便以为他接受不了失去童贞的事实，想要通过殴打自己缓解情绪，于是宽容地应允了。 副脑传来消息时，楼仰雪的第二轮攻击恰好结束，楼仰雪飞身下来，脸上已经没了惊慌之色，只剩满意。 阿斯莫德实在搞不明白这只精灵的想法，提起关于野鱼的事情前，阿斯莫德忍不住询问：“为什么忽然跟我打架？昨晚的事……你后悔了？” “嗯？”楼仰雪正在擦脸，闻言诧异地瞥了祂一眼：“当然不是了，这种事做了就做了，我为什么要后悔？” 阿斯莫德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稍缓：“那为什么要跟我打架？” “哦，这个啊……”楼仰雪目光闪烁几秒，明显变得有些心虚且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道：“我试试我身上的魔法还在不在。” “？”阿斯莫德更加不解：“伊瑟洛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觉得你的魔法会忽然消失？” “不是一直有那种传言吗……”楼仰雪耳尖微微发红，声音也压低了：“什么到了多少多少岁还是单身的话，才会成为真正的魔法师。” “反之，神功尽毁。” 楼仰雪心有余悸：“一些修仙世界也有失去元阳就会等级大跌的设定，所以我有些担心。” 前辈们都这么说，一定有他们的道理。 楼仰雪还有推塔的目标，并不想因为失了元阳而境界大跌，所以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去使用魔法。 弄清楼仰雪究竟在担心什么后，阿斯莫德：“……” 忍了又忍，阿斯莫德终于没忍住，笑了。 “伊瑟洛斯，你怎么这么可爱？”阿斯莫德捏住楼仰雪的脸，往两边扯了扯：“平时挺聪明的，这种时候就笨笨的……宝宝，真想一口吃了你。” 楼仰雪看到阿斯莫德连尖牙都露了出来，似乎下一秒真的会一口咬上他的脸，急忙伸手抵住阿斯莫德的脸，转移话题：“对了，你刚刚为什么突然叫停？” 阿斯莫德这才想起野鱼的事，漫不经心握住楼仰雪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一下：“宿舍忽然来了一条人鱼，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知道你附身在了辛澈身上，副脑现在把他抓住了，问你要怎么处理那条人鱼。” “人鱼？”楼仰雪皱眉：“是不是蓝色头发的？” 阿斯莫德见他还真的认识那条人鱼，脸色不由一黑：“对，他还说他是你很在意的人，找你是为了问你下一步的计划，好帮助你。” 楼仰雪不由无语：“什么很在意的人，他还真好意思说。” 听出楼仰雪话里的鄙夷，阿斯莫德心中一动：“他到底是谁？” “一个喜欢跟我比美的死对头罢了。”楼仰雪目露沉思：“是他的话，一眼认出我倒也说得过去……” 阿斯莫德面无表情：“死对头？那直接杀掉好了。” “不行，”楼仰雪轻咳一声：“他倒也罪不至死。” “等会儿，让我先想想。” 楼仰雪目露沉思。 他跟西珀里之间的矛盾主要在于陈年旧怨，第一次在神塔最美玩家排行榜上超过西珀里，位列榜一后，楼仰雪被不服输的西珀里挑衅，击败对方后，梁子就此结下。 之后，他们各自统领的公会又发生了不少摩擦，矛盾也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西珀里信仰的主神是【意识与情绪之神】，他所统领的“潮汐圣地”，献祭对象亦是【意识与情绪之神】。 而楼仰雪所统领的“永暮圣堂”，是全神塔唯一一个不信仰任何主神的公会，“永暮圣堂”的存在，是对主神的公然打脸，完全不契合神塔的价值观，其他信仰主神的公会为了讨好各自的神祇，注定不可能与他为伍。 所以至少在表面上，西珀里必须是与他敌对的存在。 现在【意识与情绪之神】已经陨落，神塔也已经与滞留在地球的十万玩家断联，大概是因为这样，西珀里才会主动找他询问情况。 对西珀里来说，神塔忽然断联，甚至连滞留在地球的剩余玩家都无法接回，意味着神塔已经出了大问题，那么未来他们这些神塔玩家该何去何从，西珀里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个问题？ 楼仰雪思索片刻，看向阿斯莫德。 在阿斯莫德的目光下，楼仰雪伸出两根手指，拉了拉祂的衣袖，迟疑地问：“阿斯莫德，能不能让我跟他谈谈，就十分钟！谈完我马上回来！” 阿斯莫德沉沉地看着他，盯得楼仰雪头皮发麻后，才缓缓露出笑容，柔声道：“当然可以，伊瑟洛斯，你忘了吗，今天你还没有在地球上线过。” 言下之意，今天的上号时间绰绰有余，可以随便聊。 楼仰雪松了一口气，颇为懊恼地心想，昨晚真是被阿斯莫德吓怕了，竟然没想起还有这回事。 片刻后，楼仰雪成功上号。 一睁开眼，楼仰雪就看到西珀里被自己提在手上，不由黑线一秒。 太粗鲁了！ 难怪西珀里能发现副脑不是他，进攻方式如此简单粗暴，西珀里认不出才怪。 据说西珀里当年为了在最美玩家排行榜上超过他，曾逐帧观看他的打架视频，一帧一帧地扒他的表情和动作，副脑不擅演技，当然瞒不过西珀里的眼睛。 楼仰雪将西珀里放下，语气淡定：“稀奇，你也有主动来找我的一天。” 被放下的西珀里捂住喉咙，咳出了泪花，闻言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你以为我乐意？看到你那副装模作样的虚伪劲我就作呕！” “说得我好像闻得惯你身上茶茶的鱼味似的。”楼仰雪不逞多让，抱臂道：“找我什么事？” 提起正事，西珀里总算收起刻薄，皱眉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安全的地方说。” 他们转移到了另一处无人的地点，西珀里还额外召来水元素，设置了一层空间结界。 做完这些，西珀里才迫不及待地问：“你快说！神塔现在怎么样了？” 楼仰雪简略道：“打死了两个主神，【死亡与杀戮之神】和【意识与情绪之神】。” “靠！”西珀里激动到爆了个粗口：“你做到了……你居然真的做到了……那剩下四个主神呢？” 楼仰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眯起眼打理西珀里的神色：“你似乎一点都不为【意识与情绪之神】难过？” “我为什么要为那颗丑脑花难过？那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西珀里冷笑：“祂那么丑，你以为我乐意信仰祂？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实力，我也建一个不信仰任何主神的公会。” 都是聪明人，听西珀里如此表态，楼仰雪心里也就有了数：“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联手了？” 西珀里冷静道：“那要看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赢面大不大。” “如无意外，赢面百分之九十。” 西珀里目光微微闪烁：“保真？” “没必要骗你。” 西珀里思索几秒：“你的计划又是什么？” 楼仰雪微微一笑：“就这么告诉你，不太保险吧？如果你向主神告发我，我还怎么玩？你说是吧，榜二？” 西珀里一听到“榜二”两个字就暴跳如雷，狠狠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你以为我很想帮你吗！！” 楼仰雪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冷不丁问：“现在地球还剩多少神塔玩家？” “这个我哪知道。”西珀里皱眉，但还是下意识答道：“还有很多吧，神塔系统忽然瘫痪，玩家们都在讨论该如何回到神塔，有些玩家生怕被神塔抛弃，急着回神塔，有些玩家主张不回神塔，直接在地球定居……说什么的都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能不能帮我联系上他们。” 西珀里：“以你的名义？” “对，以我的名义。”楼仰雪说：“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想彻底摆脱神塔，就在三天后去一个地方，我会在那里等他们，为他们解答疑惑。” “行。”西珀里没有多问，诚如楼仰雪所说，他还无法得到楼仰雪的信任，问再多也是枉然。 他们商量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楼仰雪还让西珀里多多留意那批想要返回神塔的玩家，最好能知道他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靠！你能不能别把我当成你的下属使唤！”西珀里愤怒道：“你简直就是副本里的NPC，一靠近你就给我派n个任务！” 楼仰雪包容地看着他：“你知道你在最美玩家排行榜上，为什么一直都超不过我吗？” 西珀里眉头一皱：“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讲脏话。”楼仰雪傲慢道：“优雅，高贵，文明，这些都是构成绝美气质的基本要素——可惜你没有。” 受到一万点暴击的西珀里：“！！！” 不讲脏话个大头鱼啊！他才不信在神塔这种鬼地方的熏陶下，楼仰雪从未讲过脏话！ “装货！”西珀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满载着任务，愤怒离开了选手宿舍。 西珀里离开后，楼仰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臻美4004的下一个举办地线索卡就放在桌上，楼仰雪拿起线索卡看了一眼。 【你的身边，是否有逝去的意难平之人？他们的音容笑貌，你是否已经遗忘……你怀念，故他们存在。】 楼仰雪眯起眼，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 这些话，好像在哪里见过。 心念一动，楼仰雪迅速下线，回到深渊后，他立即开始在紫穹之钥里翻找。 很快，他翻找出了一个针袋。 这个针袋是幸福岛沉陷大海后，小章鱼从海里捞到的遗物，打开针袋后，楼仰雪在里面发现了被海水泡烂的半张名片。 【……研究院 ………技能加强，修复缺陷 ………逝去的意难平之人，探寻 ………故他们存在。】 拿起这半张名片，楼仰雪目光扫过与线索卡内容相似的句子，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这个研究院明显跟幸福岛有所关联，再加上线索卡上【在新一期的节目地点，你将会再次与他们重逢】的这句话，很明显能看出，这个研究院包含复活项目。 可是已经死去的人，该怎么让他们复活？ 记忆。楼仰雪脑海里闪过这个答案。 是记忆。 当时的悲之郎，手里别的不多，只有悲伤的记忆最多。 悲之郎会不会把这些记忆交易给其他异端，让祂们能够利用这些记忆，复活出已死之人？ 糟了。 楼仰雪心下微微发沉。 像悲之郎这种存在了百年的异端，百年间不知道吸收过多少人类超凡者的悲伤记忆，如果那个研究院拷贝走了悲之郎吸收过的全部记忆，并且复活出的复制人能拥有本体的全部能力…… 那地球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西珀里：真的是因为我喜欢讲脏话，所以才掉到榜二的吗？那么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条不讲脏话的文明鱼[好的] 此刻，一只邪恶银渐层翘着尾巴优雅走过。 西珀里：我靠！走路都要翘尾巴，太装了！正经猫谁会那么走路啊，就是演的！天杀的鱼屎世道，既生猫何生鱼啊！[愤怒] 第135章 楼仰雪捏紧了手里的线索卡。 神塔的手段向来阴狠下作，为了掠夺其他世界的资源，祂们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如果下一期的节目地点真的能复活已死之人，那么他也得早做准备了。 距离进入下一个拍摄地还有两天时间，期间除了选手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有其他事要做，因此楼仰雪没有选择继续留在选手宿舍，而是切了个章鱼小号，将意识附在了一只有钱章鱼身上。 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楼仰雪拿起手机，给独孤长风发去了一条附带接头暗语的消息。 不久后，楼仰雪就跟独孤长风重新取得了联系。 他之所以第一个联系独孤长风，原因有三个，一是因为独孤长风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在人类高层拥有话语权，找他打探消息更方便，二是因为除百里默言和Deicide外，独孤长风同样清楚幸福岛内情，解释起来不必多费口舌。 最关键的最后一个原因，便是独孤长风道心如铁，不会被外物轻易动摇，就算把神塔的造神计划告诉他，也不用担心他承受不住噩耗精神崩溃。 独孤长风也确实不负楼仰雪的信任，在得知神塔的造神计划后，只沉默了几秒，便沉稳道：“其实，人类高层已经从玩家嘴里知道了神塔的存在。” 楼仰雪惊讶一瞬，很快便想明白了，也是，这么多神塔玩家降临地球，还搞出了不少动静，人类高层不可能不做出行动。 来到地球的十万神塔玩家，实力参差不齐，有高玩，也有刚进神塔不久的新人，人类高层只需抓住几个神塔新人进行审问，很快就能得知玩家降临地球的真相。 “那么，人类高层得知神塔存在后，是什么反应？” 独孤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刚开始，一片混乱，有人说干脆直接向神塔投降，换取一线生机，也有人说要跟神塔斗到底，斗到人类再也斗不动为止。” “到最后，所有人还是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于是，人类高层分裂成了激进派和保守派，开始做出不同的应对措施。” “激进派主张启用人类三大SSS级造物，向神塔宣战，保守派则开始四下联络神塔玩家，试图寻找与神塔握手言和的可能。” 意料之中的结果。 在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有些族群会选择用投降换取种族的延续，有些族群会选择宁死不降。 这是他与神塔的最后一战，地球非常不幸，成为了最终的战场。 楼仰雪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郁气一并呼出：“抱歉，那天没有把所有主神都杀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剩四个余孽没杀，又牵扯出了这么多事……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独孤长风的神色却微微肃穆，认真地说：“我们都是受害者，你没必要道歉，杀死主神不是你的义务，何苦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主神有那么好杀，神塔也不至于存在这么多年了。 独孤长风向楼仰雪说起了其他方面的情况。 电视台、广播、网络等传播途径已经被神塔掌控，电视只能播出《臻美4004》这一档节目，网络无法讨论其他内容，只能在《臻美4004》播出时发出弹幕，人类高层不得不使用最传统的纸媒形式传播重要消息。 “现在，普通群众差不多都已经知道了超凡力量的存在，但为了不造成更大的恐慌，给予普通群众更强的信心，纸媒美化了人类目前的境况，大部分的人都相信，超管局能解决这次的问题。” 只有最高层的那一批人类清楚，情况究竟差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无法迎来转机，《臻美4004》的出现，将会是地球进入末日的前奏。 独孤长风坚定地说：“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我会战到最后一刻。” 楼仰雪看了他片刻，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太久了。 这种可悲的循环，究竟何时才能迎来彻底的终结？ 四小时的时间一闪而逝，这次回到深渊后，楼仰雪在原地静坐了许久，眉头紧锁，迟迟没有动作。 阿斯莫德在一旁观察了他片刻，走过去将一瓶药剂递给他，打断了楼仰雪低迷的情绪：“喝药。” 楼仰雪正在出神，闻言下意识接过药剂，一饮而尽。 下一秒，就被苦出了泪花：“好苦！” 阿斯莫德又默不作声地递过去一瓶蜜露。 楼仰雪一连灌了好几口蜜露，才压住嘴里的那股苦味。 他好像被苦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开口：“阿斯莫德。” 他好像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只唤了一声祂的名字，便没了下文。 阿斯莫德也没急着问他呼唤自己的原因，而是将他抱到膝上，贴着他的银发问：“难过？” 楼仰雪抿了抿唇，问道：“像神塔这样的组织，星域里还有很多吗？” 阿斯莫德缄默片刻，只是这样告诉他：“光明的背面便是黑暗，而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点，存在着不少灰色地带。” “深渊，亦是灰色地带的一部分。” 只不过，深渊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召唤协议带来的献祭品，而非掠夺其他世界的资源。 “伊瑟洛斯，只要存在贪婪的欲望，那么战争就永远不可能停止。”阿斯莫德狠狠心，说出残酷真相：“神祇之间，亦有激烈的竞争与博弈，适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法则，在星域同样适用。” 楼仰雪缓慢地眨了眨眼，茫然地问：“意思是，就算我打倒神塔，也还会有更多‘神塔’出现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命运早已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数，在它到来之前，谁也说不准它会何时出现。”阿斯莫德将他揽进怀里，低声说道：“所以，你必须得活下去，精灵女神不在，如果你也不在了，万一以后再出现一个神塔，谁来守护弥萨伦亚？” 楼仰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他有些沮丧地将脸埋在了阿斯莫德的肩头，遗憾道：“我原本还打算打败神塔就退休，这下要干到老了。” 阿斯莫德脸一黑，什么退休，楼仰雪所谓的退休就是打完神塔就去死，他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但楼仰雪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他应该是真的有点累了，才会对阿斯莫德说出这样丧气无奈的话，展露出一丝不那么成熟的脆弱和疲倦。 阿斯莫德听着，心就有点软了，这只精灵的心就像紧闭的蚌壳，如今终于舍得打开一条缝隙，向祂露出一点柔软的蚌肉，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于是阿斯莫德郑重地向祂的精灵保证：“伊瑟洛斯，你当然可以休息，因为我会保护你和弥萨伦亚，没有期限。” 像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楼仰雪从阿斯莫德的肩膀上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祂。 阿斯莫德跟他对视几秒，心中一动，缓缓凑近，想要亲他。 眼看只剩咫尺的距离，楼仰雪好像忽然惊醒过来一般，猛得从阿斯莫德腿上蹿走了。 亲了个空的阿斯莫德：“……？” 祂看着匆匆消失在门口的精灵，很是纳闷，跑得那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阿斯莫德想不通原因，一转头，便看到几只在窗帘后偷看的小章鱼。 见祂居然没有顺利亲到精灵的嘴，几只小章鱼纷纷露出鄙夷眼神，用触手狠狠抽了窗帘一下，气鼓鼓地爬走了。 阿斯莫德：“……”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里，楼仰雪从独孤长风那里大致了解了人类高层的情况，西珀里也动用了一些手段，联系到了一部分滞留在地球的神塔玩家，并说服了他们跟楼仰雪见上一面。 这批玩家大约有两万，为了方便楼仰雪跟他们谈话，西珀里将他们聚集在了一个礼堂里。 楼仰雪操纵小章鱼附身了一具异端的身体，上台时，引起了全场玩家的哗然。 楼仰雪对此没有多做解释，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等礼堂里安静了下来，才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相信诸位都很好奇神塔的近况，我可以告诉你们，【死亡与杀戮之神】和【意识与情绪之神】已经陨落，剩余四位主神亦元气大伤，正因如此，祂们才会切断所有进入神塔的路径，并选择在地球进行造神仪式，力捧【美丽与嫉妒之神】。” 没料到楼仰雪一来就放出如此劲爆的消息，在场的神塔玩家们都陷入了震惊当中。 死了……已经有两位主神死了？！ 楼仰雪一声不响，直接回神塔刀了两个主神，这怎么可能！！ “空口无凭，证据呢！” “没错，我们要证据！” 楼仰雪二话不说，张开五指，很快，他的手心里浮现出一枚黑色的神格。 独属于【死亡与杀戮之神】的死亡气息散开，玩家们脸色剧变，全场鸦雀无声。 “这是【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相信信仰过祂的玩家应该都能认出来吧。”楼仰雪收紧五指，神格亦消失在他的掌心：“至于【意识与情绪之神】的神格，当时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走，但神塔的造神计划，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对吧？” 台下响起窃窃私语声，铁证如山，楼仰雪连【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都拿出来了，似乎根本没有作假的余地。 很快，有一个神塔玩家站了起来，皱眉问他：“所以呢，你把我们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帮我。”楼仰雪毫不犹豫道：“帮我杀回神塔。” 闻言，满座皆惊。 是楼仰雪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如果他们记得没错，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追杀过楼仰雪，可现在，楼仰雪竟然让他们帮他？？ “只要杀了剩下四个主神，诸位就能重获自由，”楼仰雪望向台下的玩家们：“难道你们还想继续替神塔卖命，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你们不想结束这一切，然后……回家吗？” 玩家们静默一瞬，然后，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怨恨：“楼仰雪，上次你召集玩家帮你攻塔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当时，我们相信了你，可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背叛。 得到了无情的抛弃。 楼仰雪独自离开了神塔，弃其他玩家不顾。 两位主神陨落的消息带来的动摇，在此刻烟消云散，玩家们怒视楼仰雪，旧恨涌上心头。 没错，他们已经被楼仰雪骗了一次，绝不可能被他骗第二次！ 甚至还有玩家按捺不住，当场就要向楼仰雪动手。 楼仰雪闪身避过攻击，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碍于神塔系统在场，楼仰雪一直没有向任何玩家解释过他签署停战协议离开神塔的原因，现在神塔系统掉线，塔核也已经暴露，楼仰雪又不是苦情剧主角，当然不可能再忍气吞声。 “怎么，你们是没接收到解除绑定的弹窗吗？”楼仰雪锐利的目光横扫下方的玩家：“地球的信号应该没这么差吧？” 解除绑定的弹窗？ 有玩家忽然爆了一句粗口：“我靠，那居然不是幻觉吗！！” 其余玩家也目露怔然，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 半晌，才有玩家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是你做的？” “若我不签停战协议，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主神手中。”楼仰雪站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中，语气平静地道出了真相：“我的确可以杀死所有主神，但你们也会跟着祂们一起陪葬，如果你们是我，你们，又会怎么选？” “我希望能给所有玩家一个全新的未来，所以我带着塔核离开了神塔。”楼仰雪垂下眼：“尝试的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塔核仍在我手中，只要能再次回到神塔，我就能兑现我的诺言。” “再相信我一次。” 楼仰雪说：“我保证，这一次，神塔将会迎来真正的终末之日。” 礼堂内落针可闻，玩家们面面相觑，愤怒与猜疑在真相的冲击下尽数散去，玩家们在极度的惊愕中面面相觑。 什么？No.1是为了保住所有玩家的命，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背负着万人唾弃的骂名独自离开神塔的。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给玩家们寻找一条生路？！ 角落里，西珀里咬住唇，狠狠骂了一声脏话。 楼仰雪，你这个神经病！ 玩家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明明可以自己离开神塔的。 自己都身处污泥当中，偏要当什么圣人！ 为什么非要这么完美，完美到无懈可击……让他都自惭形秽。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为了打倒神塔，在台上喵喵喵喵地发表重要演讲：是丧彪复仇团就来砍神塔一刀，加入飞天银渐层教快速成团，为我助力关键一刀！ 其他的丧彪们都被感动哭了，纷纷加入飞天银渐层教，狂砍神塔两亿刀。 阿斯莫德半夜悄悄上网求助：《猫在我肩上一直蹭，是不是头痒》《亲猫的时候猫忽然跑走，是不是有急事》 第136章 在楼仰雪的话语落下后，全场一片静默。 没有玩家能料到，楼仰雪签署停战协议的真正原因，竟是为了保住玩家的性命。 非亲非故，素昧平生，玩家的性命，与楼仰雪又有何干？他明明可以选择杀死主神，彻底摆脱神塔的控制，可他偏偏选择了暂时停战，冒着巨大的风险，只为给玩家们也寻找一条生路。 此刻，在场的所有玩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跟西珀里同样的念头。 圣父。 他楼仰雪，担任永暮圣堂会长时杀伐果决，没想到竟是个大大的圣父！ 在场的老玩家们都在神塔沉浮多年，见过无数腌臜的事，见过无数险恶的人心算计，所以当得知楼仰雪签署停战协议独自离开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楼仰雪背叛了他们，踏着他们的鲜血为自己谋利，只为得到唯一的那张离场劵。 神塔没有真善美，只有无尽的死亡与背叛。 他们以为楼仰雪也是背叛者的一员。 一名玩家颤巍巍地问：“你怎么不说，如果你说了，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被玩家们仇恨那么久，唾骂那么久，明明是想做好事，最后却被不明真相的玩家攻讦围剿，这得多寒心啊…… 楼仰雪讥讽地勾起唇角：“怎么说？当着神塔系统的面，说我拿走了塔核，等我回到神塔激活塔核，就能帮你们解绑？” 玩家们闻言一片默然：“……” 是啊，那时神塔系统像鬼一样缠着每个玩家，楼仰雪但凡透露一点口风，都会被主神们瞬间洞察。 怎么说？根本没法说。 对这种困境感同身受的玩家们面露触动，方才还对楼仰雪恶语相向的玩家，更是羞愧地放下了武器。 “为什么要救我们？”一个玩家站了起来，神色带着些许别扭：“我记得，玩家中有很多人都跟你有旧怨吧，你不记仇吗？” “我当然记仇，”楼仰雪抬起眼：“只是我认为，神塔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在没打倒神塔之前，玩家不该将刀剑对准彼此。” “毕竟……我们都是因神塔而失去家园的受害者。” “神塔毁掉了你们的家园，又奴役你们，让你们为祂们卖命，你们心中，当真没有半点怨恨？”楼仰雪视线扫过台下的玩家。 气氛变得隐隐有些躁动，有些玩家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只是面色阴沉了些许，有些玩家则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怨怼之色，握住武器的手亦死死收紧。 恨，怎么能不恨。 甚至很大一批玩家进入神塔的原因，就是为了在神塔的副本中寻找提升力量的办法，好在未来的某一天打倒神塔。 可最终，他们当中的很大一批复仇者，都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副本中被消磨了斗志，只剩行尸走肉的身体继续麻木前行。 故乡曾在午夜梦回时出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故乡离他们越来越远，回忆里关于故乡的一切色彩，都在变得越发黯淡。 他们再也找不到回到故乡的路，也在漫长的旅途中丢失了自己。 “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暂时放下旧怨，为了共同的目标，联合起来，打倒神塔。”楼仰雪的声音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这一战势在必行，不成功便成仁，是搏一把，还是继续做神塔的奴隶，由你们自己决定。” 全场静默片刻，忽然有玩家大喊道：“推神塔，诛主神！”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一锅沸油的火苗，随着这句话落下，越来越多的玩家奋起响应。 “推神塔，诛主神！！” 与其继续当神塔的傀儡，不如拼死一搏，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邪神从神座上打落！ 巨大的声浪一声高过一声，楼仰雪望着台下群情激奋的玩家，知道联合玩家这一步已经成功了大半。 大家都是受害者，家要一起回，复仇的事情，也得一起做，不是吗？ 整合了这支足有两万的玩家大军后，楼仰雪也差不多用完了今天的四个小时。 他跟认识的会长们打了声招呼，走出礼堂，准备下线。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叫住了楼仰雪。 楼仰雪转过身，意料之外地看到了陨星公会的罗会长。 楼仰雪的神色淡了下来，他还没忘记罗会长抓住永暮圣堂的成员，逼迫他自杀的事情，这会儿当然不可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只冷淡地问：“罗会长对计划还有什么疑问吗？” 罗会长并不惊讶于楼仰雪的态度，他自知理亏，苦笑一声：“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抱歉，之前误会了你。” 楼仰雪平静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我是绝不可能说出会原谅你的那种话的。” “我知道。”罗会长坦然道：“等一切结束，如果我还活着，随你怎么报复我。” “那么，就祝你能活到我报复你的时候吧，罗会长。” 罗会长站在原地，看着楼仰雪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罗会长第一次见到楼仰雪的名字时，是在新人排行榜上。 仅仅过去几天时间，楼仰雪的名字就从新人排行榜的底部跃升第一，当时他看着公会成员递上来的资料，摇了摇头，断定此人无法活得长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人刚进神塔就暴露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必定会遭到各方的抢夺与针对。 可让罗会长意料不到的是，楼仰雪不仅在神塔的各方势力中站稳了脚跟，还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他是神塔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刚开始，他们还能伸出手，尝试遮掩他的光芒，可很快，所有神塔玩家都只能看着他高悬天际，再也无法触及他分毫。 现在，他还能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呢？ …… “所以，你现在已经成功联合了两万玩家？” 监管者66666盘腿坐在椅子上，作沉思状，脸上露出些许愁容：“这些玩家确定可靠吗？万一里面混着神塔的走狗，你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楼仰雪淡定地拿起一颗长得像葡萄的紫红色果子：“我召集玩家，主要是为了给人类提供助力，减少人类伤亡，杀主神的主力依旧是我，就算走狗跑去爆料，也阻碍不了我什么。” 楼仰雪正要剥皮，手里的果子就被一只小章鱼接了过去，两根触手灵巧地倒腾了几下，无比丝滑地剥了果皮，将果肉递到楼仰雪的唇畔。 果皮无处可丢，小章鱼四处张望一下，若无其事地将果皮塞进了小白球嘴里。 这下老婆儿子都投喂到了，完美！ 小黑球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嚼果皮也嚼得很香。 楼仰雪没发现小章鱼的双标小动作，还在跟监管者66666分析目前情况：“况且，敌人在明，我在暗，就算神塔抓住一只小章鱼又如何，阿斯莫德在地球还有十万章郎大军，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监管者66666差点喷了。 章郎大军是什么鬼？ 邪恶银渐层，你心底其实也觉得小章鱼的特质很像蟑螂吧！！ 小章鱼淡定地继续剥果皮，没计较精灵暗戳戳的内涵。 今天是臻美4004第六期开播的第一天，楼仰雪本该亲自去新一期的拍摄地看看情况，无奈四小时的附身时间已经在联合玩家时用完，只能等明天再说。 等待的时间有些难熬，阿斯莫德见楼仰雪一直想着地球的事，便鼓励他去深渊大集市散散心，聊作消遣。 距离阿斯莫德降下神谕已经有好几天了，摆满各界奇珍异宝的集市早已办好，只待神使光顾。 楼仰雪对此却提不起太多兴致：“地球现在的形势如此严峻，我哪有心思出去玩……” 阿斯莫德哄他：“伊瑟洛斯，你可以去集市里买点救灾物资啊，一些等级中等的药剂、防御卷轴、元素宝石……等你回地球的时候一并带上，不是很好吗？” 闻言，楼仰雪垂死病中惊坐起，一想好像是这道理。 深渊生物看不上眼的东西，放在地球，却是能够救命的宝物，他去收购一批，等回到地球之后，它们就会成为很有用的赈灾物资。 “阿斯莫德，你说的有道理！”楼仰雪兴奋地拥抱了阿斯莫德一下，然后开始掏紫穹之钥：“我记得莉赛姆给了我一半蒙塞赌博赢到的奖金，我看看有多少。” 正想将神遣令丢在精灵身上，霸道狂狷地告诉他拿着神遣令就能白嫖集市所有商品的阿斯莫德：“……” 好天真一只精灵，都是神使了，买东西还想着给钱？ 正当阿斯莫德心情复杂之时，楼仰雪已经找到了莉赛姆给他的一半奖金。 钱袋里叮叮当当地响，像是装着硬币，楼仰雪好奇地打开钱袋，果然看到了一袋子黑色的硬币。 作为锻造师，楼仰雪一眼就认出了这种硬币的铸造材料是什么——元素矿。 这种铸造师一矿难求的珍稀矿石，深渊生物居然拿它铸造货币！！ 更让楼仰雪震撼的是，硬币的中间，竟然还印着一只黑色章鱼，章鱼的八根触手延伸至整个硬币面，触手尖处分别卷着八个不同颜色的光点。 这八个光点…… 楼仰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如果他看得没错，这些光点，应该是将不同元素的元素宝石打碎——得到的元素宝石碎屑。 你们这些深渊生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壕无人性啊！ 阿斯莫德见精灵一直盯着这枚普通的深渊币看，不由疑惑：“区区一枚硬币，有什么好看的？” 楼仰雪缓缓问：“阿斯莫德，你们深渊……为什么要在硬币上镶嵌八种不同的元素宝石碎片？” 阿斯莫德虽然不明白楼仰雪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随口答道：“大概是为了歌颂我所拥有的八种权能吧。” 楼仰雪：“……” 看出来了，阿斯莫德这位神，在深渊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连货币都是照着祂的本体铸造，那真的很伟大了。 楼仰雪拿着硬币，对照着小章鱼比了比，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还是真正的小章鱼可爱。” 说罢，举起小章鱼，怜爱地亲了亲它的章鱼小脑袋。 阿斯莫德：“……” 祂就坐在对面，为什么不亲祂！！ 楼仰雪数了数这一袋子的章鱼币数量，发现足足有一万枚，楼仰雪不知道章鱼币在深渊的购买力如何，便打算拿着这些章鱼币先去集市买点东西试试。 阿斯莫德试图向楼仰雪推荐白嫖选项，却被楼仰雪断然拒绝。 楼仰雪可不像阿斯莫德，他当国王时，从不将子民当牛马般压榨，更不会白拿子民的一针一线。 带着一万枚章鱼币，楼仰雪头顶小章鱼和便宜好大儿，领着监管者66666，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袍，出门买物资去了。 出发前，楼仰雪特意又问了阿斯莫德一遍：“阿斯莫德，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阿斯莫德帮他整理了一下兜帽，依旧傲慢拒绝：“不，我绝不会降临在蝼蚁的地盘。” 楼仰雪指指头顶的小章鱼，真诚发问：“请问您的副脑是被您开除章鱼籍了吗？”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血瞳微微闪烁，嘴硬道：“副脑的事，跟我本体有什么关系？” 楼仰雪不知是被戳到了什么笑点，噗嗤一声，笑了。 阿斯莫德的神明包袱也太重了吧，死装死装的。 “那好吧，”楼仰雪故作遗憾：“阿斯莫德，你独自留在城堡里，不会寂寞吧？” “当然不会。”祂可以偷偷连小章鱼视角看楼仰雪逛集市，怎么会寂寞。 “那我走了？”楼仰雪作势抬腿要走，在阿斯莫德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转了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阿斯莫德的唇角一下。 楼仰雪退开一些，看着阿斯莫德明显骤缩的血色重瞳，有点恶作剧成功的小得意：“等我回来，我会给你带点有趣的小东西的。” 在阿斯莫德反应过来，伸手要抓楼仰雪继续亲吻之前，楼仰雪已经脚底抹油地溜走了。 撩拨了就走，坏精灵。 阿斯莫德抬起手，摸了摸唇角，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堡，忽然有些后悔没跟楼仰雪一起走。 空巢章鱼不好当。 精灵才走了不到一分钟，祂就有点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 精灵只需略施小计，章鱼便深陷情网[好的] 关爱空巢章鱼，猫猫有责！ 第137章 深渊之所以叫深渊，正是因为它建造在深渊当中，从下到上，深渊总共有九层。 越往下，光亮就越少，因此，一些不喜光的族群便居住在了深渊的最深处。 当然，为了提高楼仰雪的逛街体验感，阿斯莫德特意吩咐在有亮光的上两层举办集市，下七层可去可不去。 而楼仰雪居住的城堡，实际上就在深渊之上——比第一层还要再高一层。 弄清深渊的大致地形构造后，楼仰雪咂摸了一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别的神都是很有逼格地居住在云端之上，阿斯莫德就不一样，祂居住在地表，让眷族居住在地底下。 这对吗？ 楼仰雪一边悄悄吐槽，一边坐上了云车，值得一提的是，他之前在城堡上看到的城镇，其实就是深渊第一层的一角，只需坐着云车下去，便能快速抵达深渊第一层。 为了展示对神使的重视，阿斯莫德特意命令座下的仆从随行，楼仰雪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神使的排面直接关系到神祇的颜面，他既然是以神使的身份去，出场太寒碜肯定是不行的。 直到这支随行仪仗队集结完毕，楼仰雪才震惊地发现，这已经称不上正常意义上的仪仗队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支高战力的远征军军队。 楼仰雪所乘坐的云车就这么被阿斯莫德调来的军队围在中间，声势浩大地朝着深渊第一层而去，这阵仗根本不像普通的神使巡视，反而更像神使灭世。 楼仰雪：“……” 如果他记得没错，他好像只是准备去深渊买点救灾物资吧…… 监管者66666怕逛街的时候走丢，已经提前变回了小人偶形态，见状，他从楼仰雪的兜里探出脑袋，感叹万分道：“这，就是天神的爱吗？” 楼仰雪：“……” 别再提天神的爱了，我求你了！！ 随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仪仗队进入深渊第一层，极近招摇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往来的深渊生物皆诚惶诚恐地避至一侧，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待神使离开，对神使好奇心爆棚的深渊生物才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就是神使？这么大的排场，主肯定很宠爱他。” “你们有谁听说过这位神使的来头吗？以前没听说过祂任命过任何神使啊，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一个？” 并且，还是在祂刚回深渊后不久，突然出现的。 要知道，主除了收取每年的祭品，平时根本不搭理他们，更别提派神使下来巡视了，这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让他们怎能不好奇？ 他们这么想，深渊第一层的各族首领也犯起了嘀咕。 好端端的，主为什么突然派神使下来？更何况，这位神使还带领了阵仗如此庞大的仪仗队，难道巡视是假，清剿有异心者才是真？ 不管联想到了什么样的阴谋论，至少面子上都要过得去，得知神使降临后，各族首领全都捯饬了一番，巴巴地跑去接驾。 于是楼仰雪刚下云车，就看到了一群神色恭敬的首领。 他甚至还在这群首领当中看到了蒙塞。 楼仰雪：“……” 老熟人……居然全是老熟人。 在无数次的召唤中，楼仰雪几乎将深渊全部族群的首领都召唤了一遍，这也导致只要他在这里解除伪装，在场的大半数深渊生物都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 这就尴尬了。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熟人开会。 楼仰雪面无表情地想，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他一个召唤师莫名变成阿斯莫德神使的这件事？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发现神使的真实身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谨慎态度，楼仰雪暂时没有点明自己的身份，保持着淡淡的疏离态度，跟这群首领随意寒暄了几句。 由于不清楚这位神使的来意，众首领的态度全都非常殷切，甚至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楼仰雪提出要去看集市后，他们更是寸步不离地紧跟着，恨不得抬着楼仰雪走路。 楼仰雪：“……” 不是，你们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去摊位上买普通药剂啊！ 这就好比一群国家领导人会晤，相伴出门的时候，他在街上买了串臭豆腐。 不是说不能买，就是在这种场面下不太合适。 楼仰雪觉得这样不太行，既有暴露的风险，又不能愉快购物，所有楼仰雪果断表示，他要微服私访，谁也别跟着。 其他首领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审时度势地答应了下来。 看着神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蒙塞僵硬的肩膀一松，抽了抽鼻子，有些纳闷地小声嘀咕道：“怎么感觉这位神使的气息有点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 他这句话一出来，瞬间得到了其他首领的积极响应。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究竟在哪闻过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首领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他们莫名对彼此生出了一股微妙的敌意。 * 另一边，及时溜走的楼仰雪狠狠松了口气。 召唤物对召唤师之间有特殊的联结方式，哪怕是曾经召唤过的召唤物，也会在召唤结束后，依然对召唤师有着隐隐的感应。 原本楼仰雪并没将这点冷知识放在心里，可楼仰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来深渊，他召唤过的深渊生物，一来就来了一打。 扛不住，真的扛不住。 遂，溜走。 独自离开后，楼仰雪立即用魔法变化了服饰与气息，混入了深渊生物当中。 蹲在楼仰雪头顶上的小章鱼不赞同地用触手戳戳他的尖耳，祂给精灵安排了那么多侍卫，就是为了让精灵有很好地逛街体验，可精灵怎么独自溜出来了呢？ 太乱来了。 楼仰雪解释道：“刚刚那么多人，我都不好意思买普通的东西。” 小章鱼狂舞触手，气急败坏。 什么不好意思，祂的神使买什么都是对的！谁敢说三道四，即刻绞杀！！ 楼仰雪：“……” 楼仰雪已经习惯阿斯莫德的大章鱼主义了，不管阿斯莫德怎么说，反正他就是要独自逛街。 深渊第一层的交易集市很大，楼仰雪刚进去，就发现了不少好东西，都是深渊生物从各个世界带回来的东西。 有的是召唤师给的献祭品，有的是从召唤师世界顺回来的小物件，放在家里也是占地方，索性趁这次集市全部出掉。 楼仰雪很快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救灾物资，中级的药剂，中级的防御卷轴，在深渊就像不值钱的大白菜，全都被随意地堆在地上，楼仰雪尝试用章鱼币购买，然后他很快发现，他手里的这种八爪章鱼币是深渊面值最高的货币。 除了八爪章鱼币，下面还有四爪章鱼币和一爪章鱼币。 八爪＝100四爪＝1000一爪。 楼仰雪购买了一堆中级药剂，只花了一枚八爪。 楼仰雪：那很爽了。 除了药剂、魔法卷轴、元素宝石、药材这种司空见惯的东西，楼仰雪还发现了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货物。 比如什么“情绪罐头”，有的装着“初恋三天的悸动”，有的装着“纯粹的绝望”，还有的装着“高潮的三十秒爽感”。 梦境水母，据说只要把它放在枕边，它就可以为你编织指定的美梦。 悖论硬币，拥有一定的预测能力，一面刻着“是”，一面刻着“否”，预测不到就会直立。 楼仰雪在集市里淘了不少有意思的小东西，还给小黑球买了新的漂亮花盆，给监管者66666买了他看中的书。 越往里走，集市就越是热闹，卖的东西也越是高端昂贵，在不远处，楼仰雪看到一群深渊生物围在一个摊子前，正在争抢着购买什么，楼仰雪身上虽然没有太多章鱼币，但还是上前凑了一波热闹。 好不容易挤进去，楼仰雪便听到了一阵激情澎湃的叫卖声：“大魔法师楼仰雪的亲笔签名，还剩两张！大魔法师真迹，绝对保真！还剩两张！两万八爪币一张！两万八爪币一张！” 楼仰雪：“……” 楼仰雪：“？？？” 不是，你们在卖什么？ 关键是，这么离谱的东西，还有一群深渊生物争着抢着要买。 “我要我要！我加一万八爪币！” “我加两万！” “都别跟我抢！我加三万！” 现场一派热火朝天，除了楼仰雪的亲笔签名，这名摊主还卖大魔法师同款的等比法杖，大魔法师的Q版小人，美丽魔法师的绝美海报，同样反响热烈。 监管者66666扒着楼仰雪的口袋，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这是……精灵痛摊啊！你在深渊居然这么受欢迎的吗！” 连周边都有，这种热度，说句全民偶像都不为过了吧？！ 同时，监管者66666在心里悄悄嘀咕，这些深渊生物背着楼仰雪偷偷卖这些，算是侵犯了楼仰雪的肖像权了吧？ 奸商啊！一张签名卖两万，楼仰雪这个正主兜里都只有一万呢！ 小章鱼更是双眼都喷出了怒火。 这群蝼蚁简直放肆！谁允许他们公然售卖精灵的周边！？祂手上都没有，他们怎么敢的！ 小章鱼大发雷霆，它伸出触手揪住楼仰雪的额发，强烈要求楼仰雪去解决这个胆大包天的无良摊主。 不得已，楼仰雪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要求摊主停止售卖精灵周边。 摊主白了他一眼：“凭什么不让我卖，你谁啊？” 这种情况，打起来估计要闹出一番大动静，因此楼仰雪默默拿出神遣令：“这些东西，主要了。” 摊主：“！！！” 楼仰雪刚将所有周边回收没多久，“神使降临深渊只为收购精灵周边”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于是所有深渊生物终于明白了，哦，原来主也迷上了精灵，所以特意派神使收集周边啊。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只要喜欢精灵，那就是有品！ 楼仰雪去深渊第一层逛了一圈，傍晚，莫名其妙地带着一堆自己的周边回到了城堡。 刚进城堡，一只大章鱼就狂舞着触手扑了过来，无数触手将楼仰雪层层缠住，质问他道：“伊瑟洛斯，你究竟在深渊召唤过多少只召唤物？” 楼仰雪被触手卷到半空，回忆了片刻，无辜道：“记不清了……反正几乎每个族群都召唤过吧。”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为楼仰雪准备了排场那么大的仪仗队，本意是为了给楼仰雪树立威信，方便他跟自己结婚以后，一起接受深渊的供奉。 ——谁料楼仰雪竟然早就在深渊出名了，甚至比祂这个深渊之主都要受欢迎！ 阿斯莫德对此很是不可思议，因为星域中有那么多召唤师，从没有一个召唤师能做到在深渊出名的地步。 楼仰雪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会在深渊这么受欢迎？ 楼仰雪拍拍缠卷着他的触手：“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澡。” 阿斯莫德下意识将他放下，看着精灵从传送点离开，眼中若有所思。 楼仰雪收缴回来的周边就放在门口，闻讯赶来的章郎们狂热地一拥而上，正在尖啸着争抢精灵的Q版小人，阿斯莫德也用触手卷起一个，放在眼前看了看。 可爱。 ＊ 深夜，阿斯莫德照常让小章鱼将睡着的小黑球抱到隔壁，自己则爬上了楼仰雪的床。 精灵不在，祂独守空巢一整天，眼看又到了深更半夜，祂自然蠢蠢欲动。 楼仰雪半倚着床头，正在记录今天采购的物资清单，感受到身侧下陷的幅度，眼皮都没动一下：“阿斯莫德，地球那边怎么样了？那个研究院是什么情况？” 今天是臻美4004第六期开播的第一天，楼仰雪很担心拍摄地有问题。 被子下，微凉的触手已经暧昧地缠住了楼仰雪的脚踝，但阿斯莫德的语气仍是正经的：“那个研究所的全名叫‘溯源研究院’，第一天就给出了通关办法——就是整容。” “整容？” “每天整容一次，凌晨时进行评委打分，排名垫底的倒数一百个选手会被淘汰，一天淘汰一次，时间为一周。” 楼仰雪微微皱眉。 “溯源研究院总共有四层，副脑探索过，地下三层没问题，有问题的应该地下第四层。”阿斯莫德揽住楼仰雪的腰，轻咬他的尖耳：“评委也在地下第四层，明天你要不要亲自去探探？” 楼仰雪沉思片刻，冷静地应了一声：“好，我亲自去探探。” 论副本经验，当然还是楼仰雪更多，说不定他去了以后，能发现额外的线索。 见楼仰雪满脑子都是正事，对暗戳戳的撩拨无动于衷，阿斯莫德不由暗叹，才几天没弄，又变回性冷淡了。 缠在脚踝上的触手刚有上移的趋势，楼仰雪就好像察觉到了祂的邪念，忽然坐了起来，严肃地对祂说：“阿斯莫德，你不准再电我了。” “为什么不能？”阿斯莫德用一副为精灵好的语气，语重心长道：“多电电才能治好，伊瑟洛斯，你还年轻，可不要讳疾忌医啊。” 楼仰雪都要被阿斯莫德气笑了，一脚踩住祂的触手，顺便给自己施了个绝缘魔法，挑衅道：“怎么，你就这点手段了？不电我就没办法治好，你算什么神医？” 被挑衅了。 阿斯莫德眸光微暗，嘴上风度翩翩道：“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当然可以用别的手段治疗你。” “是吗？”楼仰雪脚下碾了碾那根触手，不以为然：“我不信。” 阿斯莫德浑身的火都被他调起来了，祂露出两枚尖牙，血瞳亦兴奋地收缩：“那么，我现在就可以用新的方法治疗你。” 楼仰雪似乎笃定除了电击外，阿斯莫德玩不出新花样，便毫无危机感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清单，冷淡地拉开了腰间的系带：“五分钟，五分钟不行，我就要睡觉了。” 阿斯莫德倒也没有拒绝：“行。” 今天的精灵依旧是性冷淡，摸了一分钟，丝毫不见任何反应，阿斯莫德便俯下身—— 又是老手段吗，楼仰雪兴致缺缺，反正在不被电的情况下，他根本不会有—— 可这次，阿斯莫德却掠过了那个地方，找到了一个更往下的部位。 发现阿斯莫德的真正目标后，楼仰雪倏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就要扭身躲开：“阿斯莫德，你做什么……别、别碰那里！” 阿斯莫德提起他的脚踝，威胁道：“说了五分钟，再动就电你了。” 楼仰雪整个人像是被蒸红了，几乎瞬间变得面红耳赤。 舔别的地方也就算了，祂怎么能舔、舔…… 但楼仰雪也真的很怕被电，一时间僵住了身体，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诡异的感觉从身下传来，一点温热和异物感，让楼仰雪忍不住开始想象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很快难以忍受地蜷起脚趾：“别、别弄了，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却犹不嫌满足，干脆用触手将楼仰雪牢牢捆住，然后整个提起，再放下。 楼仰雪坐在了阿斯莫德的脸上。 楼仰雪只感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阿斯莫德，祂怎么可以……如此邪恶……如此涩情。 楼仰雪的腰有点软了，因为被触手禁锢着，想倒下去都做不到，脑子里乱糟糟的，身体好像哪里都热，连呼吸都是烫的。 “阿斯莫德，别……唔……” 楼仰雪张唇的间隙，一根触手饲机堵住了他的声音，更有别的触手开始触碰他已经抬头的地方。 这还不够，正当楼仰雪摇摇欲坠之际，忽然有什么东西被小章鱼推了过来，楼仰雪颤抖的脊背微微耸起，茫然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照出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他自己。 刹那间，楼仰雪瞳孔骤缩，同时也再也承受不住刺激。 有什么东西溅落了出来。 阿斯莫德终于将他放回了床上，猩红的舌尖一卷，卷去唇角的晶亮。 祂在犹自颤抖的楼仰雪耳边，低声说道：“伊瑟洛斯，你看，好多水。” 不等楼仰雪作出反应，又充满恶意地问他：“五分钟治好你的病，我是不是神医？” 祂咬咬精灵软塌塌的薄红尖耳：“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了吗，是不是很好看，宝宝，你有这么多甜水，肚子是不是很难受，我用触手给你全部吸掉好不好？” 楼仰雪终于有了反应，拼命摇头：“不行……不要！” 看到刚刚还一脸冷淡的精灵被自己玩弄成这个样子，阿斯莫德的精神空前的兴奋，忍不住想欺负他更多一点。 祂捏起楼仰雪的下巴，逼迫他看向镜中的自己：“说，我是不是神医？想不想继续被神医治？” 一边逼问，一边放电。 楼仰雪眼泪都快被祂逼出来，不得不回答：“是……是神医。” “说完整点。” “阿斯莫德……是神医，想……想继续被阿斯莫德治……” …… …… 才怪！ 第二天起来，楼仰雪想起昨晚被阿斯莫德诱哄着说了什么，立即小发雷霆，任凭阿斯莫德怎么哄，都抱臂不理祂。 不过，当阿斯莫德邀请他一起上号的时候，楼仰雪还是理祂了。 正事要紧。 楼仰雪将意识附身到辛澈体内的小章鱼身上，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拿着手术刀的主刀医生。 主刀医生戴着口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美丽异常，他正用手术刀在楼仰雪的脸上比划：“你的烧伤面积太大，想要整容成功，必须植皮，昨天要你找的皮，你拿来了吗？” 楼仰雪看着主刀医生的那双眼睛：“拿来了。” “在哪？” “不是就在我面前吗？”楼仰雪扯起唇角：“医生，你的脸很美，如果用你的皮肤植皮，相信我整容后……一定会变得更加美丽。” 第138章 一片刺耳的警报声中，楼仰雪拎着一张血淋淋的人脸，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手术室。 腥臭的黑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表明拥有这张脸的整容医生并非活人，楼仰雪自然不可能将这种东西装在自己的脸上，嫌弃地端详几眼，便将它往垃圾桶里一丢，像是丢了一块无关紧要的破抹布。 研究院里到处都亮起了警告的红光，刺耳的警铃声惊动了其他手术间里的整容医生。于是手术中断，整容医生全都涌了出来，将楼仰雪团团包围。 就连被中断手术的选手也闻声走出，探头探脑地躲在门后看这位勇士。 “3047号选手，你想做什么！” “节目组不是让我整容吗？我在完成节目组的任务啊，”楼仰雪淡定道：“规则里没说不能从整容医生脸上取皮吧？” 规则确实没说不可以，但楼仰雪这么做，简直就是把节目组的颜面踩在脚底摩擦！ 整容医生们的脸色全都变得难看，他们是不爽了，但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却是瞬间爽飞了！ 天知道，这一期的直播开始后，他们的心里有多压抑。 那么多个选手，谁最丑谁就要死，为了活下来，选手们开始自相残杀，只为从其他选手身上获得“美丽”的部位，不让自己成为每天被淘汰掉的一百名选手之一。 偌大一个研究院，就此成为了狩猎场，更可怕的是，这并不是为了节目效果而故意设计的环节，而是真实的生存之战。 看到选手们为了变美不择手段，他们并没有觉得多么紧张刺激，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恶寒。 这个节目，把人变成了恶鬼，还宣称是为了让人变美。 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辛澈”撕下整容师脸皮的时候，终于得到了宣泄。 ［yes！就是这个反杀爽！］ ［杀杀杀！杀光这些鬼玩意！］ ［妈呀，这个叫辛澈的小伙子怎么一会儿帅一会儿不帅的啊，帅的时候感觉被夺舍了hhh］ ［虽然很爽，但是要被围攻了啊！完了完了，辛澈打得过那么多整容师吗……］ 有人感到乳腺通畅，也有人对辛澈的下场感到担忧。 果然，很快就有广播宣布： “3047号选手公然干扰节目拍摄，伤害节目工作人员，处罚措施为禁闭一日，切除所有在往期节目中变美的器官。” 其余选手均倒吸一口凉气，切除所有变美的器官？要知道，在往期的节目里，每一期的晋级选手都能选择身上的一个部位进行整容，比如手，比如脚，比如皮肤……要想切除五期里所有整过的器官，辛澈几乎就相当于要活生生地被凌迟处死。 狠毒，太狠毒了！ 再看辛澈，面对这样的处罚结果，他竟然没有半点惊慌恐惧，连半点反抗都没有，便从容地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楼仰雪看似随意地攻击了工作人员，实则并非临时起意。 据阿斯莫德传回来的情报，每个违反规则的选手都会被关进禁闭室接受残忍的惩罚，而这一期的禁闭室，恰好就在地下第三层。 在溯源研究院，每一个楼层的危险度并不相同，从上到下，地下第一层最安全，但整容医生的技术也最差，越往下，出现的研究员越危险，付出得到代价也越多，但相应的，整容医生的技术也越好。 这也意味着楼仰雪想要抵达地下第四层，就必须穿过上面的三层，但要想拿到通往下一层的通行证，又要做不少丧尽天良的任务。 作为神塔老油条，楼仰雪当然是不可能老实做任务的，他有的是手段走捷径。 这不，上号的第十分钟，楼仰雪直接跳过了繁琐的前置跑环任务，直达地下第三层。 ……的禁闭室。 按照神塔的恶趣味，凌迟选手的全部过程，节目组肯定会同步直播给所有人类观看，好让人类明白，违反规则的人会死得多惨。 地下三层的整容师为楼仰雪准备了一整套切割工具，一排排锃亮的手术刀在台面上摆开，整容师打开无影灯，戴着无菌手套的修长手指掂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站在四肢被捆缚在操作台上的楼仰雪身侧，锋利的刀面闪过湛湛寒光。 “3047号选手，你还有什么遗言要对屏幕前的观众说吗？” 说话间，刀锋压在了楼仰雪的胳膊上，整容师却没有立即施力划开皮肤，而是让刀锋危险地在楼仰雪身上游走。 楼仰雪额角一跳：“我没什么要说的，对于这种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节目，我无话可说，最多祝举办方早登极乐。 “3047号选手，你真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整容师取出一个口枷，无情给他戴上，并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既然如此，你就别说话了。” 楼仰雪：“……” 阴湿卑劣章郎味，藏都不藏，直接溢出来了。 这个整容师其实也是个被副脑提前顶号的傀儡，借着给楼仰雪戴口枷的动作，一只小章鱼从整容师的袖口里爬了出来，悄悄将辛澈体内的楼仰雪替换了出来。 每只小章鱼拥有的能力和能力强弱并不相同，在整个研究院的章郎群体里，也就只有楼仰雪附身的这只小章鱼拥有的空间权能最强，所以，他需要其他的小章鱼把他换出来，方便楼仰雪独自离开，前去探查地下第四层的情况。 但是，明明有不给他戴这种东西，也能悄悄转移小章鱼的方法，附身整容师的这只副脑却还是这么做了。 楼仰雪才不相信它不是故意的。 这种下流的副脑，阿斯莫德究竟还拥有多少颗！ 楼仰雪一边无语，一边在整容师的掩护下迅速转移阵地，卡着拍摄死角，飞快爬进了天花板上狭窄的通风管道。 小章鱼的身体既可以任意压扁流动，又能用吸盘倒挂金钩，用小章鱼的身体爬这种狭窄的地方，简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楼仰雪飞快地倒腾自己的八根触手，没一会儿就在管道的某一处跟阿斯莫德汇合。 阿斯莫德主要是怕楼仰雪控制不好小章鱼的身体，才会特意过来看着他，楼仰雪刚开始并不能理解阿斯莫德的这份担忧，直到……他遇到了一个过于狭窄的缝隙。 那个缝隙大概只有一毫米那么宽，楼仰雪看到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自己能从这么小的缝隙里钻过去。 但阿斯莫德操纵的小章鱼用触手推了推他，无比自信地表示能过。 只要留一点点的缝隙，就没有章鱼不能去的地！ 楼仰雪信了祂的邪，因此在“使用空间权能直接传送过去”和“把自己变扁钻过去”的两个选项之前，出于节省能量的目的，楼仰雪选择了自己钻过去。 没想到这一钻，就钻出了问题。 他毕竟是从0开始当章鱼，业务技能还不是很熟练，于是变成章鱼干穿墙的时候，他……水灵灵地卡在了墙中间。 没能穿过墙的触手们在空中无助地狂舞了一阵，最终，楼仰雪不得不向阿斯莫德求助：“阿斯莫德，我又卡住了，快把我弄出去……” 阿斯莫德强忍着没笑出声，一边伸出触手帮忙，一边故意问他：“我就说你用得上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 楼仰雪：“……”要不是阿斯莫德非说能钻过去，他至于被卡在这里吗！ 颇费了一番周折后，楼仰雪和阿斯莫德终于找到了电梯井，沿着电梯井往下爬了一层，直达神秘的地下第四层。 从电梯门下的缝隙钻过去后，楼仰雪的视野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地下第四层没开灯。 阿斯莫德用小章鱼的身体比楼仰雪要熟练得多，祂很快发现了什么，用一根触手勾缠住楼仰雪的触手，往一个方向拉了拉，示意楼仰雪跟自己走。 地下第四层的空气冰冷而凝滞，带着一股防腐剂和血腥味混合的怪异气味，令楼仰雪格外不适。 四周一片死寂，等稍微适应了这种黑暗后，楼仰雪凭借小章鱼出色的夜视能力，终于勉强看清了地下四层的模糊轮廓。 这似乎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无数高大的圆柱形轮廓整齐地排列着，其中似乎漂浮着模糊的黑影。 随着他们逐渐深入，楼仰雪终于在黑暗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些轮廓也因此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个并排陈列的、约莫三米高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槽内充满了淡红色的、微微发光的营养液，而在那莹莹红光之中，悬浮着一个个人形的阴影。 楼仰雪心中咯噔一声，最不妙的那个猜测，似乎成了真。 他细看其中一个培养槽。 借着营养液自身发出的微弱光芒，他看清了里面浸泡着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男性，他的面容栩栩如生，双眼紧闭，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但他的皮肤过于苍白，没有任何应有的血色，比起活人，更像在水中浸泡过的浮尸。 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如同某种怪异的脐带，将他和培养槽紧密连接在了一起。 他如母体中发育成熟的婴儿，只待最后的分娩。 再往旁边看，无数个培养槽中，漂浮其中的身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眼过去，这种培养槽竟然看不到尽头。 沉默的浮尸们静静漂浮在营养液中，像是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破罐而出。 更糟糕的是，楼仰雪还在其中一个培养槽里，看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熟人。 第139章 楼仰雪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溯源研究院里看到……百里默言。 准确的来说，是不穿衣服版的百里默言。 本人？还是克隆体？ 楼仰雪更偏向于后者，因为独孤长风前两天还跟他说过，百里默言最近正忙着建设防御塔和改良机甲，为了保护百里默言这个尖端人才，人类高层派了很多超凡者在他身边保护，因此，百里默言不大可能光溜溜地出现在一所研究院的地下四层。 那么问题就来了。 如果他眼前的这个百里默言是克隆体，那么这个克隆体又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楼仰雪从前在神塔闯荡时，也遇到过过不少这种克隆副本，按照副本的类型和最终目的，那些克隆副本大致可以分为五大类。 第一大类：永生。 一些达官显贵为了追求永生，造出了自己的克隆体，准备靠夺舍重新拥有年轻身体，结果克隆人同样拥有自己的意识，反杀了本体。 第二大类：进化。 一些科学狂人觉得现存的人类基因不够完美，于是对人类基因做出了大胆的实验，企图制造出更完美的进化人，从而取代现存的低级人类（最终大部分都会造出丧尸）。 第三大类：容器。 一些科学怪人或顶级强者无法承受失去挚爱的痛苦，将情感和记忆灌注到克隆体中，试图用克隆体的存在麻痹自己。 第四大类：杀戮机器。 这种克隆人没有情感，只有设定好的杀戮程序。 第五大类：死替。 一些人为了规避某种必死的诅咒、天劫，或是某个无法改变的预言，会创造出自己的克隆体作为“替身”，企图让克隆体去承担命运的打击（多见于中式灵异副本）。 这些类型的副本，完全能按照不同的剧本合并组合，反正神塔副本来来回回都是这些东西，毫无新意，楼仰雪只需总结经验，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就差不多能把剧情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那么，溯源研究院里的克隆人，对应的又是哪个大类？ 楼仰雪目露沉思。 首先是审题，从出题者的角度出发，思考神塔为什么会下这一步棋。 神塔在地球办选秀节目，是为了造神，顺便吞并地球的资源，让地球上的人类全部成为神塔的祭品。 臻美4004的出现，正是为了煽动人类的恐慌情绪，逼迫人类向神塔臣服。 现在，人类高层已经有保守派出现，神塔只需继续向人类施压，就会使得激进派也开始动摇决心。 所以，神塔制造这支克隆人大军的目的，不止在于打击人类的有生战斗力……更在于攻心。 没有谁，能比人类自己更懂得如何毁灭自己。 要想确定这个猜测，只需看看神塔近期有没有新的大动作，毕竟，光凭一档选秀节目，还不足以造成全民恐慌。 所以楼仰雪推测，《臻美4004》里根据丑陋程度杀人的规则，极大概率会从线上节目扩散到线下现实。 而克隆人大军，必定会在其中扮演一个至关重要的角色。 想明白这点，楼仰雪立即用触手戳戳阿斯莫德，示意祂在此地稍等片刻，然后楼仰雪火速下线回到深渊，选择了另一个章鱼小号重新登陆地球，紧急联系了独孤长风。 “长风兄，最近臻颜美容院有没有异动？” 臻颜美容院是【美丽与嫉妒之神】名下的沦陷地，分院开遍全球，眼下【美丽与嫉妒之神】得到神塔扶持，祂要搞事，大概率也会用臻颜美容院搞事。 独孤长风语气急促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臻美4004》 的官博在第六期播出的第一天，就开始大面积投放臻颜美容院的广告，并宣称他们会在第六期节目结束之后，发布‘美丽评分系统’，淘汰所有不够美丽的人类！” 楼仰雪目光微微一凝。 这一刻，他彻底洞悉了神塔的算盘。 一旦“美丽评分系统”问世，那么为了不被杀死，所有人类都会开始容貌焦虑，这个时候，【美丽与嫉妒之神】开设的“臻颜美容院”就会成为整容的首选之地。 《臻美4004》不仅仅是一档残酷的真人秀，它更是一场针对全人类的心理战。 通过血腥的淘汰规则，这档节目向所有观众灌输了一个核心观念——“丑陋即原罪，不美就得死”。 当这种恐惧被放大到极致，“美丽评分系统”的出现，就是将这种虚拟恐惧推向现实的关键一步。 届时，全球人类都将被纳入这个残酷的评分体系中，低分者面临淘汰，高分者则获得生存权。而想要提升分数，最便捷的途径，就是前往与节目紧密关联的臻颜美容院进行整容。 当容貌开始跟生死挂钩，楼仰雪相信，所有人类都会开始疯狂地追求美丽皮囊……并嫉恨他人的美丽。 人类会主动走进臻颜美容院，献上自己的恐惧和信仰，甚至……身体部件，【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力量将因此急剧膨胀。 原来如此。 以性命要挟，逼迫全人类信仰【美丽与嫉妒之神】，这才是神塔真正的造神仪式。 那么克隆人呢？ 那些克隆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楼仰雪做了几个猜测。 1.执法者。在“美丽评分系统”推出后，神塔想要靠猎杀丑陋人类制造恐慌，就势必需要杀手，而这些克隆人，或许就是神塔准备的杀手。 2.顶替者，用克隆人顶替身居高位的决策层人类，从内部分化人类群体。 不管是哪种可能，克隆人的存在都会将人类推入危险的深渊，过往的经验告诉楼仰雪，对于这种还未完全孵化的不明存在，必须及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楼仰雪思忖片刻，果断对独孤长风说：“我在溯源研究院地下第四层发现了无数克隆人，百里默言的克隆人也在其中。我准备销毁这些克隆人，你们最好也带点人守在溯源研究院附近。” 克隆人的数量如此庞大，楼仰雪必须考虑到万一不能一次性销毁全部克隆人的后果。 独孤长风也是聪明人，听完楼仰雪给出的情报，他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说别的，单单是百里默言克隆的存在，都有可能会为人类带来巨大的危险。 百里默言的克隆人会不会拥有百里默言本人拥有的全部知识？ 它是否能破解百里默言正在建造的防御塔？ 它是否知道超研院的地址、【诸天】的具体位置，甚至……销毁超研院所有关键资料的指令？ 独孤长风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脊背阵阵发凉。 “给我点时间，我需要上报情况，集结超凡者。” 楼仰雪：“需要多少时间？” “大约两小时。” “好，你们尽快。”楼仰雪冷静道：“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进度。” 至于是否要等人类赶来再动手，还是得看具体情况，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克隆人究竟会在何时彻底完成孵化。 结束跟独孤长风的通话后，楼仰雪切号回到了溯源研究院地下四层处。 刚回到这里，楼仰雪就发现自己被阿斯莫德操纵的小章鱼举了起来，正往某个方向移动。 楼仰雪伸出触手，戳戳身下小章鱼的Q弹侧脸，用心声询问阿斯莫德要去哪里。 阿斯莫德被他戳了脸，心口微微一软，嘴上依然镇定答道：“供养这些人类的管子全都通往一个地方，我们去那边看看——伊瑟洛斯，你刚刚有查到什么吗？” 楼仰雪就将神塔完整的造神计划跟阿斯莫德简单说了一遍。 阿斯莫德对神塔的造神方式表示极度鄙夷：“靠这种歪门邪道得来的速成神位绝不会长久，一群井底之鱼，祂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想成为真正的神祇，就必须拥有一批能提供稳定信仰的信徒，像神塔这样的造神方式，快则快矣，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花期绝不会太长。 等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在疯狂中走向毁灭，【美丽与嫉妒之神】同样会立即进入衰败期。 楼仰雪还说了自己的猜测和销毁克隆人的计划。 阿斯莫德对此表示赞同，并不吝夸赞：“防患于未然，做得好。” “销毁这些克隆人容易，我们去把管子切了。”阿斯莫德向精灵提出邪恶建议：“或者炸了这个研究院。” 楼仰雪想了想，提出异议：“这些克隆人差不多已经发育完毕，就算把管子切了，也无法让他们逆生长，说不定还会提前唤醒他们。” 楼仰雪刚进神塔的时候，就曾犯过这种错误，为了毁掉克隆人，直接炸了培养舱，结果非但没有杀死那些克隆人，还导致那些克隆人早产，提前苏醒。 楼仰雪吃了好一番苦头，这才深刻记住了这个惨痛教训。 阿斯莫德将楼仰雪举在头顶，一边往管子的源头爬去，一边问他：“那要怎么做？” 作为神塔老油条，楼仰雪自有妙计。 他琢磨片刻，忽而邪恶眯眼，伸出触手，戳戳阿斯莫德的侧脸：“阿斯莫德，我们用【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碎片，怎么样？” 干掉【死亡与杀戮之神】时，阿斯莫德掠夺了【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阻止了祂的自爆，现在，【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恰好就在阿斯莫德手里。 在礼堂发表演讲时，楼仰雪就曾向神塔玩家展示过【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但神塔玩家不知道的是，他展示的“神格”，其实仅是【死亡与杀戮之神】的一枚神格碎片。 小章鱼的身体太过弱小，无法驾驭整枚神格，只能使用一点点的神格碎片，但由于【死亡】权柄生来就与“生机”对立，这也代表着他们只需往管道里投放些许死神的神格碎片，就能掠夺所有克隆人的“生机”。 简称——投毒。 听完楼仰雪的邪恶计划后，阿斯莫德：“……” 神塔，你们到底教了他什么，你们把他教得好坏！ 但这个方法确实是行得通的，阿斯莫德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赞同了精灵的计划。 不久之后，他们抵达了管子的源头。 密密麻麻的黑色管子汇成一大股，远远看去，竟然有点像黑色的树根，树根下方一片黑沉，不知连接着什么东西。 对楼仰雪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销毁克隆人，因此他没有探究源头，而是召出【死亡与杀戮之神】的神格碎片，然后在阿斯莫德的帮助下，悄然将这枚神格碎片打入了树根。 楼仰雪等待了片刻，不久后，便看到距离“树根”最近的培养槽有了异动。 黑色尸斑爬上了克隆人惨白的皮肤，漂浮在培养槽里的克隆人迅速化作了一摊黑色脓水，血红色的培养液与脓液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以树根为中心，看不见的死亡气息沿着黑色管道，悄无声息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漂浮在培养槽中的克隆人无声凋零，溯源研究院暂时没有发觉地下四层的异状，四周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余一片死寂。 楼仰雪闭上眼，不去看克隆人死亡的情景，黑暗中，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触手被另一根触手紧紧卷住。 虽然阿斯莫德什么也没说，但楼仰雪的心却忽然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来。 他犹豫片刻，缓缓回握住了阿斯莫德的触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重重震颤了起来，连接在树根另一头的存在似乎终于发觉了不对，开始有所行动。 连接在克隆人身上的黑管断开，疯狂回抽，培养槽在回抽的黑管浪潮中倾倒。玻璃四溅，血红培养液飞溅一地，浑身裹满粘稠培养液的克隆人也跟着滚落在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 然而，暴露在空气里的克隆人并未就此死亡，他们眼皮下的眼珠开始颤抖，眼皮亦有撑开的趋势。 这一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楼仰雪原本的计划，楼仰雪粗略一扫，发现剩余的克隆人大约还有几百个，便跟阿斯莫德对视了一眼。 数量不多，能打。 楼仰雪没有丝毫犹豫，打开空间通道，跟阿斯莫德一起回到了地下第三层。 楼仰雪钻回了辛澈的身体里，刚睁开眼，便感到身下的操作台一阵摇晃，头顶的无影灯亦开始滋啦作响。 刺目的白光不稳定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黑暗中，整容师不再演戏，快速解开了楼仰雪手脚上的束缚，楼仰雪同样动作迅速地翻身下床，摸到了禁闭室门口。 脚下地面突如其来的摇晃不仅惊动了正在进行手术的整容师，同样也惊动了不明所以的选手们。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 “不是吧，这种鬼地方也会地震吗？” “地震了节目还要继续吗？是不是可以出去了？快放我们出去！地震了，不出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整容师们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作为知情者，他们当然知道地下第四层沉睡着一位存在，可还没到时间，那位怎么就突然醒了？ 紧急讨论一番后，他们决定派人去地下第四层看看。 然而还没等他们坐电梯下去，异变突生—— 伴随着一阵轰然巨响，无数黑色的管子洞穿了地下第三层的地面，破开第三层地面后，它们去势不减，继续疯狂朝上两层冲去。 整栋溯源研究院开始摇晃，选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来得及抱住身边的柜子，或是躲到手术床下。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中，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整个溯源研究院，都被从地底下冒出的“黑管巨树”顶了起来。 一缕昏暗的天光从洞穿的房顶里投了进来，看到黑沉天色的选手们神色有些恍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40章 研究院……塌了？ 研究院……被一棵树举起来了？ 就在众人恍惚之时，忽然有选手发现了什么，惊声大喊道：“看！是辛澈！” 选手们下意识闻声看去，只看到一道手握长弓的敏捷身影。 在错综复杂的“枝桠”中，那道身影像极了一只翩然飞翔的鸟儿，他极其矫健地穿梭在黑管当中，时不时将手搭在弓箭上，放出一道道只能看清残影的箭矢。 看不清他在猎杀什么东西，但选手们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这时，有人忽然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众人这才猛然惊醒，强撑起发软的手脚，慌乱地开始逃窜。 由于研究院被顶出了地面，墙壁也四分五裂，他们想要逃出去，再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楼仰雪眼角余光看到选手们四散而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很快收回放在选手那边的注意力，朝着上方正在逃窜的克隆人举起弓箭，目光微冷。 那个克隆人似乎意识到了危险，但他并没有马上逃窜，而是扶住“枝桠”，转头朝楼仰雪看去。 面对楼仰雪的箭羽，他不仅没有露出恐惧神色，反而唇角上扬，露出诡异的微笑。 “你是谁？”他微笑着问：“你是楼仰雪？” 楼仰雪没有回答，无形的风在他指尖凝聚成箭矢，他手指放开，凌厉的一箭射出，正中克隆人的胸口。 克隆人被洞穿的胸口淌出黑色的汁水，但克隆人并未露出任何疼痛的神情，相反，他似乎确认了什么，唇角上扬的幅度反而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 “神塔向您问好，向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问好。” “以及，神塔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赔罪的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说完这些，克隆人便笑着化作一滩脓水，消失在了楼仰雪的面前。 楼仰雪的内心毫无波澜。 楼仰雪并不意外神塔已经获悉阿斯莫德的真实身份，祂们曾偷窃过阿斯莫德的权柄，再认不出来，就是蠢上加蠢。 至于什么礼物，不过是神塔故意扰乱他的话术。 楼仰雪在黑管间敏捷游走，继续搜寻其他的克隆人。 * 另一边，独孤长风刚领着一支超凡者小队匆匆赶到距离研究院两公里的地方，便感到脚下地面一阵震颤，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远处升起的巨大黑树。 “不好！”独孤长风意识到情况紧急，楼仰雪那边很可能已经动手，顾不上别的，他立即运起轻功，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就在他破风疾行之时，敏锐的直觉忽而一动，千钧一发的刹那，他在空中猛然侧身，一道凌厉的剑光堪堪从他的侧脸擦过。 一小截断发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地上。 独孤长风目光微凝，好强的剑气，偷袭者是谁？ 不等独孤长风反应，又有数道剑光袭来，独孤长风拔剑一一化解，然而越是战斗，独孤长风越是为这一招一式中的熟悉感到心惊。 这样的剑招，这样的出招方式，似乎…… 在碰撞的强大的剑气下，独孤长风所在的地方彻底成为了一片废墟。 独孤长风横剑于身前，环顾四周废墟，强压住心底莫名的不安，厉声喝道：“何方宵小！出来受死！” 等待片刻，独孤长风才听到了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熟悉到令独孤长风颤栗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个人在他身后，轻笑着道：“我不在的时候，你的剑术又变强了。” 独孤长风的瞳孔微微紧缩。 这个声音……怎么会…… 不，不可能的。 那个人，他明明已经…… “不打算回头看看我吗……师父。” 独孤长风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容。 沈高台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师父，我回来了，你想我吗？” “我可是……很想你呢。” 他靠近了独孤长风，低下头，像往常的每一次对话一样，温柔而依恋地看着独孤长风。 独孤长风彻底愣住了，他忽然有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看着面前的沈高台，他张了张嘴，下意识发出声音：“高……” 腹部忽然一凉，独孤长风低下头，看到了穿透小腹的雪白剑身。 那是他亲手为沈高台打造的“藏锋”。 现在这把剑，捅进了他的腹部。 沈高台仍用那种温柔的语气，笑眯眯地在独孤长风耳畔说道：“……想到恨不得将师父生吞活剥，整个吃进嘴里。” * 楼仰雪又杀死了一个克隆人。 而就在这个克隆人死亡后，整个黑管巨树开始了第二次的震摇。 整棵巨树从树根开始分裂，“枝桠”因此摇晃得很是厉害，以至于楼仰雪无法在上面站稳，只能飞身下树。 落在地面上后，楼仰雪立即将弓箭对准巨树的树根。 这么多黑管，必定有个源头，恐怕那个源头就是制造出克隆人的罪魁祸首。 眼看这颗黑管巨树有所异动，楼仰雪猜测，那个“源头”，马上就会现身。 在楼仰雪冷漠的注视下，树根向两侧分开，一道身影缓缓从中步出。 她的长发似流淌的月华，发间缀着细碎的星光，华美的黑色裙摆逶迤在地，没有沾染上任何脏污。 楼仰雪微微愣住，搭在弓箭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 在楼仰雪的对面，拥有姣好面容的女子正哀伤地看着他。 “你的眼睛，很像我曾见过的一个孩子。” “他的名字，叫做伊瑟洛斯。” 时间的流速似乎瞬间放慢了一万倍。 在这个瞬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离楼仰雪远去，楼仰雪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温度，感受不到声音。 思绪也开始凝滞，无法思考。 恍惚间，他又重新听到了声音。 是悲痛欲绝的哭声，愤怒的嘶喊声，皮肉被破开的声音，骨头被咀嚼的声音。 滴答，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楼仰雪的脸上。 楼仰雪摸到了脸颊，看到了颤抖的指尖沾染着的血色。 是血。 漫天血雨倾盆落下，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的城楼上，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血雨下，亲眼目睹母神的陨落。 脚下的地面变得黏稠，血河从他脚边淌过，他浸泡在鲜血中，沐浴在血雨中，眼前的视野亦变得猩红一片。 楼仰雪感到自己无法喘息，那并非他的错觉，因为他的脖颈正被一根黑管紧紧缠住，而黑管的另一端，连接着女子的手臂。 在楼仰雪震颤的目光中，一丝绿意沿着黑管攀爬而上，藤蔓上尖锐的利刺直指楼仰雪的面门，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缠住楼仰雪脖颈的黑管忽然被人生生斩断。 楼仰雪步履不稳地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抵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阿斯莫德按住楼仰雪的肩膀，阴沉的目光冷冷望向不远处的女子。 那是伊瑟洛斯的母神，精灵族的信仰。 祂……正是已经陨落的精灵女神——忒嘉拉。 作者有话说： 神塔：恶心人我有一手，可不要小瞧我们跟无耻的羁绊啊！！[彩虹屁] 140-150 第141章 阿斯莫德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神塔的卑劣。 本以为解决了【死亡与杀戮之神】和【意识与情绪之神】后，剩下的四个跳梁小丑已然不足为惧，却没想到，祂们竟然还敢横生事端，用如此亵渎的方式，无耻地复活了已经陨落的精灵女神。 精灵女神在伊瑟洛斯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面对这位曾倾尽所有守护精灵族的母神，伊瑟洛斯绝不可能继续保持理智。 阿斯莫德看着明显魂不守舍的精灵，心下微沉，顾不上其他，在忒嘉拉说出更多诛心之言之前，祂当机立断，强行将楼仰雪的意识拉回深渊。 回到深渊后，楼仰雪的神色依然怔忪，他似乎仍被困在百年前的那场血色噩梦当中，久久无法回到现实。 阿斯莫德深知，精灵女神的陨落，永远是伊瑟洛斯心底最难以愈合的沉疴，但祂不能放任伊瑟洛斯继续沉浸在血淋淋的过去当中，于是祂握住楼仰雪的手，加重语气唤他：“伊瑟洛斯。” 恍如从一场大梦中惊醒，楼仰雪骤然回过神，失去焦距的目光落在阿斯莫德的脸上，凝聚出一丝神光，他紧紧反握住阿斯莫德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祂是谁？祂真的是……精灵女神吗？” 阿斯莫德看着楼仰雪眼中微弱的希冀，心中不忍，但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告诉他残酷的真相：“伊瑟洛斯，那只是个拥有忒嘉拉记忆的傀儡，祂……并不是你真正的母神。” “可我感应到祂身上的气息了！”楼仰雪急切道：“那就是精灵女神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这又怎么解释？如果只是一具拥有记忆的傀儡，总不能连力量和气息都模仿得一模一样……” 阿斯莫德沉默了片刻，说道：“精灵女神陨落时，神塔吞噬了祂的神格，以神格为根基，制作的傀儡……自然会有一样的气息。” 楼仰雪茫然地问：“可如果祂有着跟精灵女神相同的记忆和相同的神格，那么祂跟原来的那个精灵女神，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这么比的，伊瑟洛斯。”阿斯莫德耐心道：“你想想，如果将你的记忆复制一份，灌输给小章鱼，那么你能说小章鱼就是你自己吗？” “不是……”楼仰雪低下头，不得不接受了事实：“它只是个……承载记忆的容器。” 饶是楼仰雪再怎么想自欺欺人，他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个从黑管巨树中复生的存在，就是从前的精灵女神。 过往的副本经历告诉楼仰雪，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用某种手段复活，活过来的，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是一个拥有记忆的……怪物。 “祂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亵渎祂？”楼仰雪的肩膀微微颤抖：“阿斯莫德，我要杀了祂们，我一定要杀光祂们，祂们该死！” “好，我们去杀了祂们。”阿斯莫德将肩膀颤抖的楼仰雪揽进怀里，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用哄孩子般的语气缓声道：“祂们一个都逃不了。” 楼仰雪用力揪住祂肩上的衣料，将脸埋在祂的颈窝里，竭力压住了喉咙里的哽咽。 自从进入神塔之后，楼仰雪很少有过像现在这样不理智的时刻。 可那不是别人，是他的母神。 是在出生时就为他赐福，一直守护着他、守护着维兰斯大陆的至高神祇。 是祂告诉楼仰雪，和平是非常珍贵的东西，身为王的职责，就是捍卫和平，让子民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是祂带领楼仰雪走上这条路，祂就是楼仰雪全部信仰的化身。 为了完成对母神的承诺，他踏过荆棘，终于将要抵达终点。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条道路的尽头，站着他一直坚定信仰着的母神幻影。 也许祂确实只是一个被刻意创造出来的冒牌货，他只需像杀死以往的任何一只异端那样杀死祂，就可以结束一切，但这件事做起来，真的会有如此简单吗？ 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听到祂呼唤他的声音，他真的不会有丝毫动摇吗？ 阿斯莫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祂松开楼仰雪，捧起他的脸，神色肃穆：“伊瑟洛斯，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接手吧。” 精灵女神是整个精灵族的信仰，即便是个冒牌货，阿斯莫德也不想让伊瑟洛斯留下亲手弑神的阴影。 楼仰雪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太理智，因此他没有马上拒绝阿斯莫德的提议，而是沉默了片刻，说：“让我一个人静静吧……我要再想想。” 阿斯莫德皱了皱眉，并不想让他独自消化糟糕的情绪，但楼仰雪的态度很坚定，祂手指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道了一声：“好。” 楼仰雪独自走出了门，阿斯莫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朝着角落里的小章鱼们使了个眼神。 几只小章鱼当即悄悄跟了上去。 楼仰雪并没有离开城堡，而是纵身飞到了塔顶。 在这个全深渊最高的地方，他屈膝坐在狭窄的塔尖上，任凭狂风卷起他的银发的覆在眼睛上的黑绸，静静眺望远方。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声音忽然从下方传来。 “你好像很喜欢坐在屋顶上看天？” 楼仰雪下意识循声看去，便见一只手牢牢扒住了塔顶的檐角，紧接着，一颗脑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监管者66666利落地翻上塔顶，在他的身侧一屁股坐下：“还别说，你给我做的身体还挺好用的，否则这么高的地方，我是真爬不上来。” 楼仰雪无奈道：“五六，你怎么来了？” 监管者66666坦诚道：“大章鱼非要我给你做做心理辅导，我就上来了。” 说着，他将手搭在眼睛上方，做了个眺望的手势：“你在看什么？说起来，之前在幸福博物馆里的时候，我就看到过你坐在屋顶上的画面，这是你特殊的独处方式吗？” “算是吧，”楼仰雪笑了笑：“我喜欢坐在高高的楼顶，其实是因为，这是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从理论上来说，这也是距离精灵女神最近的地方。” “只要我坐在最显眼的地方，祂或许就能一眼看到我了。”楼仰雪轻声道：“后来祂不在了，我也再没有在屋顶上坐过。” 监管者66666心下一酸，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音：“神塔的尿性你也知道，那个冒牌货肯定是神塔故意弄出来搞你心态的，没必要为那种冒牌货伤神。” “可万一呢？”楼仰雪缓缓问：“万一，祂就是真的精灵女神呢？” 监管者66666不答反问：“那么我们就假定祂是真的精灵女神，如果祂选择站在神塔那边，你又会怎么做？” 楼仰雪毫不犹疑道：“如果祂选择站在神塔那边，那么祂就不可能是真正的精灵女神。” 神塔几乎毁灭了整个维兰斯大陆，直接导致精灵女神陨落，如果是真的精灵女神，又怎么可能帮助神塔继续作恶？ “那么，如果祂拦在神塔前面，不让你杀死主神，你能做到对祂动手吗？” 楼仰雪哑然片刻，看着远方，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坚定道：“我能。” “不管谁拦在神塔前面，我都会先杀了他，再杀掉那些主神。”楼仰雪闭上眼，语气却理智到了极点：“谁想要挑起战争，谁就是我的敌人。” 维兰斯大陆的惨剧，他绝不会让它在其他世界再次上演。 监管者66666深深看着他，忽然问：“你觉得什么是信仰？” “我觉得，信仰，其实是一条路，精灵女神是带领着你走上这条路的先行者。”监管者66666认真地说：“就算精灵女神在半路与你背道而驰，也并不代表，你需要怀疑这条路的正确性。” “要不要走这条路，不该由其他人决定，而是该由你的心决定。”监管者66666指指楼仰雪的心口，楼仰雪下意识抚上那个位置，感受到掌下的震动，露出些许怔忪之色。 “五六，你说的对。”楼仰雪放下手，似是想通了什么，释然道：“我当然不可能放任神塔继续作恶，捍卫和平，才是我真正的信仰，哪怕是真正的精灵女神拦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因此与神塔和解。” “谁拦在我面前，我就杀了谁，此生，我与神塔不死不休。” * 坚定了信念，楼仰雪不再踟蹰不前，当即根据神塔的动作，更改了接下来的计划。 神塔准备在第六期节目后推出“美丽评分系统”，这种系统一旦推出，人类社会的秩序必定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楼仰雪也必须加快动作，尽快回到地球，彻底摧毁神塔的造神仪式。 现在楼仰雪的眼睛已经能视物，虽然仍不能接受强光直射，但覆个黑绸就能解决问题。 唯一棘手的，就是还处于锻造中的塔核。 要想帮神塔玩家重获自由，楼仰雪就必须带上塔核，然而塔核没有锻造完毕，没锻造好的塔核无法直接使用，只有将它嵌进体内才能用。 而这也代表着，一旦神塔坍塌，塔核也会跟着爆炸，承载着塔核的载体，同样会跟着塔核一起粉身碎骨。 阿斯莫德绝不可能同意楼仰雪带着没锻造好的塔核离开，楼仰雪又实在着急，只能缠着赫菲斯，询问他究竟有没有其他加快锻造速度的办法。 赫菲斯被他追问得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到将头发都抓乱了：“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我早就说过了，最快一个半月，再快不可能！你就算将整个星域的锻造师都抓过来，都是这个答案！” 楼仰雪耐心道：“我只想要一个能强行解除绑定的功能，其他功能都可以不要，这样能再加快一点工期吗？” 赫菲斯被他问得黑了脸，坐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皱眉道：“只做强行解除绑定功能，确实能节约不少时间，但这也代表着，使用它时，你需要耗费更多的力量。” 如果是完成品，楼仰雪使用塔核就会像使用一个遥控板那么轻松，压根不需要付出多余的力量。因为塔核里蕴含的力量相当于都被锻造成了“电池”，既可以储存能量，又可以拆下来，作为一件强大武器。 但半成品的话，塔核就会变成一个需要连接充电宝的遥控器，遥控是能遥控，遥控结束后也不会自爆——但必须得充上电。 赫菲斯估算了楼仰雪体内的魔力储备量，摇摇头，并不赞同这个方案：“如果你用半成品，力量会被抽走四分之三，还会进入虚弱状态，到时你怎么应对四个邪神？” 阿斯莫德在一旁接话：“那就我来用。” 赫菲斯翻了个白眼：“你用？你用个屁，塔核在伊瑟洛斯的身体里待过，已经跟他绑定了，你哪里用得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事情就此陷入了僵局。 阿斯莫德皱眉，又提出一个想法：“如果我将我的力量共享给伊瑟洛斯呢？能抵消使用半成品带来的虚弱状态吗？” 楼仰雪闻言猛然扭头，惊愕地看向阿斯莫德。 赫菲斯琢磨了片刻，猛一拍手：“这个可以！理论上来说可行，只要保持魔力供应，什么虚弱什么力量被抽干，不存在的！” “但问题是，你要怎么将力量共享给伊瑟洛斯……”赫菲斯的视线在楼仰雪和阿斯莫德之间来回打转，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是我想的那个办法吗？” 楼仰雪在赫菲斯不怀好意的打量下，莫名生出些许局促，趁赫菲斯不注意，悄悄用心声询问阿斯莫德：“阿斯莫德，赫菲斯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啊？” 阿斯莫德沉默片刻，然后很正经地告诉他：“是一种特别简单的办法。” “……有多简单？”楼仰雪眉头一跳，直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果然下一秒，阿斯莫德佯装镇定道。 “只需要结合就行了。” “结合后，我们缔结婚契，届时，我所有的力量和寿命，都会自动跟我的新娘共享。” 说罢，阿斯莫德悄悄勾了勾楼仰雪的手心，蛊惑地问他：“要尝试这种办法吗？伊瑟洛斯，我是很乐意的，看你怎么决定。” 楼仰雪：“…………” 你当然乐意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在地球跟我见面就想做的事情，你能不乐意吗？！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某只章鱼，算盘打得简直震耳欲聋了[彩虹屁] 第142章 看出两人气氛不对，赫菲斯摆摆手，直接将他们赶出了自己的锻造室：“行了，究竟搞不搞半成品，你们自己商量，最迟明天晚上给我结果！” 门在面前重重关上，楼仰雪默了片刻，看向身旁的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拉住他的手：“走，聊聊。” 楼仰雪被祂拉着走，无奈道：“阿斯莫德，除了这个方法，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他们走传送点回到了卧室，进了卧室，阿斯莫德才松开楼仰雪的手，看着他，神色严肃：“你以为我是为了跟你结合，才提出这个办法？婚契的好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单单是共享寿命这一点，都能保你受再重的伤都性命无忧。” 楼仰雪也很认真地说：“阿斯莫德，我在意的也不是结合的事。我只是觉得，为这种事定婚契，是不是太过草率了？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真的已经决定好要跟我绑定一辈子了吗？或许你应该再考虑得更久一点……” 阿斯莫德也急了：“伊瑟洛斯，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呢！” 祂逼近楼仰雪，炙热的眼神让楼仰雪产生了一种被灼烧到的错觉：“我想保护你，我想成为你的丈夫，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就算再让我考虑一万遍，一亿遍，得到的依然会是这个结果！” 楼仰雪听得一阵耳热，支棱的耳尖随之开始软化，缓缓耷拉了下去，他干巴巴道：“……或许只是一时上头带来的错觉。” “……”阿斯莫德都被他气笑了，祂看着楼仰雪，唇角微抿：“伊瑟洛斯，我知道，你对感情的事情没那么有信心，或许你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但我对你的爱，必定是永恒的。” “我们这一族的章鱼，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认定谁，就会跟谁过一辈子。” “你就是我认定的伴侣，就算你现在不跟我结婚……”阿斯莫德露出两枚尖牙：“我也会像鬼一样追着你，直到你愿意跟我结婚。” 楼仰雪：“……” 你这章鱼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啊！ “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心，伊瑟洛斯。”阿斯莫德被楼仰雪瞪着，从容地勾起一缕楼仰雪的银发，在指尖把玩，语气满含蛊惑：“反正早晚都会在一起，早结婚晚结婚不都一样？” 楼仰雪哑然片刻，又不知如何反驳阿斯莫德，只得走向一旁的椅子，背对着阿斯莫德坐下，试图冷静思考一下。 银发从指尖滑落，阿斯莫德看向背对他坐下的楼仰雪，不紧不慢地跟过去，微微俯身，将手撑在楼仰雪前面的桌子上，这种姿势太过亲密，几乎将椅子上的楼仰雪整个都拢进了怀里。 “伊瑟洛斯，你又是怎么想的呢？”阿斯莫德舔了舔唇角，在楼仰雪头顶哑声问道：“除了担心我是一时上头，你不肯跟我结婚，是还有其他的顾虑吗？” 楼仰雪目光微微闪烁，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可能……我只是……” 磕磕绊绊许久，楼仰雪才找出一句能准确描述内心的话语：“还没做好跟另一个人结婚的心理准备。” 阿斯莫德：“也就是说，你并不排斥跟我结婚？” 楼仰雪想了想，点头。 他现在跟阿斯莫德也算是同居了一段时间，如果婚后生活都跟现在差不多，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摸清了楼仰雪的态度，阿斯莫德更觉得有希望，祂勾缠住楼仰雪的手指，缓声道：“伊瑟洛斯，结婚是一件人生大事，你对此感到犹豫，也是正常的，但我想告诉你，结婚后，你的生活不会跟现在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能接受现在的生活，那么也能接受婚后的生活。” 楼仰雪下意识道：“那还是有不同的吧？” 阿斯莫德故作不知：“哪里不同？” 楼仰雪难以启齿：“那个，夜生活……” “这个简单，”阿斯莫德用非常严谨的态度跟他商量：“也跟之前一样，只要你没兴致，我们就不做。” “……”楼仰雪抱臂，冷笑着看向祂：“我没兴致你就不做？之前你用触手电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说法啊，神、医。” 说到“神医”两个字的时候，楼仰雪加重了语气，显得颇为咬牙切齿。 面对病人对医德的质疑，神医面不改色地开始狡辩：“宝宝，你这么萎，我那些治疗手段迟早有失效的一天，等你建立抗性，还会怕我那些小手段吗？” 楼仰雪：“？” 为了骗婚，这话你都好意思说出口，医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良心又在哪里！ “还是说，你对自己的身体毫无自信，觉得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我的小手段下？”阿斯莫德目光下移，扯了扯唇角，显出几分挑衅：“不过宝宝，你确实很不耐电，会这么担心也正常。” 楼仰雪：“？？” 居然用激将法？他像是会被激将到的精灵吗？ 楼仰雪面无表情道：“根本不用建立抗性，我有绝缘魔法，你以后都别想再电到我。” “那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是吗？”阿斯莫德低下头，轻吻楼仰雪的耳尖，蛊惑低语道：“更何况，有夜生活不好吗？伊瑟洛斯，难道你真的半点都没舒服到？” 楼仰雪目光微微闪烁。 舒服是舒服，但阿斯莫德的手段太邪恶了，一旦放开限制，谁知道会不会被祂玩死…… 阿斯莫德的亲吻已经落在楼仰雪的唇角，祂轻咬着楼仰雪的唇瓣，低哑问道：“伊瑟洛斯，我的伊瑟洛斯……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我吗？” “不用付出所有的爱，只要有一点点的喜欢就好了。” “分一点点给我，好不好？” 楼仰雪被阿斯莫德细密地啄吻着，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狂热求爱，感到心口跳跃的速度正在加快，思绪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理智了。 阿斯莫德……祂难道真的有魅魔的血统吗？ 否则，祂说的话，为何这么能煽动人心？ 楼仰雪的脑袋有点转不动了，最终干脆放弃思考，抓住阿斯莫德的黑色半长卷发，用力咬住了阿斯莫德下唇上的那道竖痕。 …… …… “我当时只是觉得阿斯莫德太吵了，才用力亲了一下，想让祂闭嘴。”楼仰雪这么对监管者66666复盘道：“真的不是很喜欢祂的意思。” 监管者66666：“……” 他手一抖，果子掉到了地上，发出“Duang”的一声，小白球眼睛一亮，瞄准机会，火速叼走地上的果子，大嚼特嚼！ 就是这个掉在地上的果子香！ 监管者66666魂不守舍，根本没心思阻止小白球，他的脑子已经深深被楼仰雪刚刚说的话震撼到了。 “你这……”监管者66666艰难道：“你这跟‘嫌他太烦就顶了两下’有什么区别。” 楼仰雪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离谱，于是心虚目移。 “所以你最后答应跟祂结婚了？”监管者66666掂起另一枚果子，却放在嘴边没吃，他微微皱起眉，有些犹豫：“说来说去，其实就差一个月，真的不能再等等完成品了吗？” “迟则生变，”楼仰雪正色道：“美丽评分系统即将推出，一个月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我等得起，普通人类却等不起。” 多放任“美丽评分系统”存在一天，【美丽与嫉妒之神】收获的信仰就会更多一分。 因此死亡的无辜人类，也会在一个月内快速增加到一个沉重的数字。 这并不是楼仰雪想看到的结局。 监管者66666沉默片刻，缓缓道：“作为地球的监管者，站在人类的立场，我很感激你能做出这个决定，但作为朋友，我想问你，你……真的愿意跟阿斯莫德结婚吗？” 楼仰雪想了想，坦然道：“五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在第一次来到地球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打败神塔后我会做什么，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因为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根本没资格去考虑这些事情。” “但是阿斯莫德向我求婚的时候，我开始考虑我的未来、我们的未来，会想象在推翻神塔后，我能不能再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 楼仰雪认真问监管者66666：“如果对一段婚姻有了这样的期待，是否代表我愿意跟阿斯莫德结婚呢？” 监管者66666：“……” “不抗拒，应该就是愿意吧？”监管者66666为难地挠了挠脸，郁闷道：“你们精灵还是太理智了，爱就爱了，还要七拐八拐地给自己找一堆佐证的理由才肯相信，机器人吗？” 楼仰雪淡定道：“你知道的，我们精灵是母树上诞生的，不懂爱也正常吧。” 监管者66666大惊失色，大彻大悟：“靠！忘记你们精灵是无性繁殖了，怪不得你这么木头啊！” 楼仰雪：“……” 小白球跳到楼仰雪膝头，好奇询问：“妈妈，什么叫无性繁殖呀？” 楼仰雪一把捂住它：“小孩子听不懂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白球虽然不懂，但还是乖乖地没继续问，它想了想，在楼仰雪的五指山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妈妈，你要跟爸爸结婚了吗？” 楼仰雪给予肯定：“对。” “好耶！”小白球顿时喜滋滋道：“楚星都没参加过她爸爸妈妈的婚礼，我却能参加，我圆满啦！” 楼仰雪&监管者66666：“……” 唉，这傻孩子。 楼仰雪一言难尽地跟监管者66666对视了一眼，楼仰雪清了清嗓子，提起正事：“阿斯莫德说定婚契需要举办什么仪式，完成整个仪式大约需要两天时间，这两天里，就麻烦你帮我带着小白球了。” “还有救灾物资。”楼仰雪将身上的所有章鱼币都交给了监管者66666：“如果你无聊，可以出去再买点物资，等我两天后完成仪式，咱们带上物资和塔核，立即回地球。” 监管者66666接过章鱼币，认真应下：“好！” 终于要回地球了，监管者66666内心有点激动，但他实在无法忽视楼仰雪话里的某个疑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什么仪式要做两天？” 楼仰雪竟然也不清楚，沉思道：“我也不知道，反正阿斯莫德是这么说的……大概是要签什么比较复杂的契约吧。” 哦，签复杂契约啊，那没问题了。 监管者66666心想，我还以为你们要滚上两天的床单呢，可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邪恶银渐层：阿斯莫德太烦了，我嫌祂吵就亲了两下，屏幕前的家人们觉得我做得对吗？ 诡计多端大章鱼：魅惑+100，茶味+100，情商+100，这还拿不下老婆？[好的] 第143章 虽然结婚的决定是临时定下的，但好在阿斯莫德早有预谋，婚契仪式的所有用品一应俱全，根本不用另外费时间去准备。 中午商量好结婚，晚上整个城堡都焕然一新，为婚契仪式做足了氛围感。 祂甚至还给楼仰雪准备好了晚上结契的服饰，楼仰雪往身上比了比，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好，他不由黑线：“阿斯莫德，这衣服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阿斯莫德将洁白的头纱往楼仰雪发间一别，一边整理头纱，一边若无其事道：“好像是在你加冕以后……听说精灵成年之后，体型就不会再发生变化，我就提前做了几套。” “……”楼仰雪被祂气笑了，扯下头纱丢在一边：“结婚就该穿得庄重一点，你不要跟我玩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样。” 阿斯莫德试图说服他：“哪里乱七八糟了，其他新娘都是这么穿的，我就觉得非常庄重。” 楼仰雪冷笑：“那你来戴这个头纱。” 阿斯莫德僵硬道：“……颜色不对。” 楼仰雪二话不说，一道变色魔法打过去，直接把白色头纱变成了黑色。 “现在就很搭配您的发色了。”楼仰雪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 阿斯莫德第一次发现，老婆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其实也是有坏处的——他是真的能指白为黑。 由于楼仰雪坚持婚礼就该穿得庄重，最终谁都没戴头纱。阿斯莫德怕吓跑好不容易哄到手的精灵，也不敢太过分，只得忍痛将一些别出心裁的小设计去掉。 由于情况特殊，他们的时间并不充沛，所以一切仪式都要从简。 楼仰雪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但阿斯莫德显然对此不太满意，祂信誓旦旦地向楼仰雪许诺：“等解决了神塔，我们再办一次婚礼，我要整个深渊九层全都知道你的存在，恭恭敬敬地迎接深渊另一位主人的到来。” “……”楼仰雪其实觉得有点夸张，但转念一想，阿斯莫德毕竟是深渊的顶头BOSS，结个婚昭告天下什么的……也挺正常的。 算了，章鱼高兴就好。 楼仰雪这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跟我定婚契，本体不在也能行吗？” 面前的这个阿斯莫德，实际上是拥有本体记忆的副脑，婚契这种东西，照理说不是应该跟本体契约吗？ 阿斯莫德闻言从容道：“本体和副脑都是我，有什么不能行的。” “伊瑟洛斯，你就放心吧。”阿斯莫德揽住楼仰雪的腰，亲吻他的耳尖：“不会有问题的。” 可他为什么会有不太妙的预感？楼仰雪想了半天，终于抓住了那点不太对劲的苗头来自哪里，他猛一激灵，急忙问阿斯莫德：“等等！我们结婚的事，你本体知道吗？” 阿斯莫德闻言皱了一下眉，然后很快松开，淡然道：“等我们结了婚契，祂自然会知道的。” 楼仰雪见祂竟然真的没跟本体商量这件事，简直又气又好笑，咬牙捶了阿斯莫德的胸口一下：“你连主体都没问过，就擅自跟我结婚，万一你的主体不想跟我结婚怎么办？阿斯莫德，你怎么敢这么乱来！” 阿斯莫德的胸口非常结实，楼仰雪一拳捶上去，反而震到了手，阿斯莫德纹丝不动，握住楼仰雪的手腕，不明白精灵生气的点在哪：“有什么可商量的，我们是同一个章鱼，顶多记忆不同步而已，伊瑟洛斯，你怎么总是把我们当两个不同的存在？副脑的决定就是主体的决定，两者没有区别。” 楼仰雪有些不相信，因为他总觉得阿斯莫德的主体不像副脑那么恋爱脑，第一次在城楼上见到阿斯莫德的主体的时候，祂对自己不就是冰冷的交易态度吗？根本看不出多少喜欢的样子。 楼仰雪的忽然沉默让阿斯莫德感到些许不安，祂将精灵抱至膝头，边抚摸着他的银发边耐心地问：“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 楼仰雪没有跟阿斯莫德对视，小声道：“你去跟主体说说这个事，总不能我们这边结婚了，主体都不知道吧？那太奇怪了……至少说一声吧，万一你的主体觉得跟我结婚很亏，也能及时……” “什么亏不亏的？”阿斯莫德皱起眉：“跟你结婚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很亏。” “因为一百年前，你只打算让我做你的奴仆。”楼仰雪平静地提起这件旧事，态度甚至是谨慎的：“说明那时的你并不觉得我有资格当你的妻子，我现在一穷二白，依旧没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能给你，对你来说，这难道不是亏本买卖吗？” “……” 回旋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扎到了自己身上。 阿斯莫德牙都快被自己咬碎，是的，不懂事的主体的确对精灵说过这种话，当时主体是怎么想的祂已经忘了，反正祂现在是真想捶死主体啊！ 明明是想娶人家回去当老婆，嘴怎么就这么贱？ 阿斯莫德既气愤又心疼，只好向精灵斩钉截铁地保证：“那时候我没学会说人话，等我把记忆同步给祂就好了！如果祂再说这种话，所有副脑都会联合起来，将祂分而食之！” 楼仰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 好一个自己吃自己，阿斯莫德这种大章鱼，对精灵来说还是太奇葩了。 既然阿斯莫德这么保证，楼仰雪就勉强相信了祂：“那结婚的事总得告诉……” “伊瑟洛斯，我觉得最好别那么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阿斯莫德抓住楼仰雪的手，看向楼仰雪的目光变得晦。 楼仰雪被那双血色重瞳注视着，莫名变得有些紧张：“……为什么？” “因为主体在得知这件事后，必定会不顾一切地在结婚时神降在我的身上，然后亲自跟你完成结合。”阿斯莫德在楼仰雪的耳畔压低声音：“伊瑟洛斯，你也不想……被祂玩坏的吧？” “我就不一样，我比主体温柔多了。”阿斯莫德诱哄着浑身变得僵硬的精灵，不怀好意地问他：“现在还要通知主体吗？要主体还是要我？” 楼仰雪还能怎么答，阿斯莫德的副脑都尚且如此，他实在难以想象阿斯莫德的主体会有多恶劣，他头皮发麻道“……要你。” 阿斯莫德满意地咬咬他的耳尖：“把衣服脱了，换我给你准备的那件。” “可以去完成仪式了。” ＊ 对于神祇来说，与伴侣结下婚契，不仅代表着与对方共享寿命与力量，同样也代表着共享最近的领地、臣民，以及领土上所有的资源与信仰。 如此庞大的利益共享，并不是靠着一份普通的契约就能完成的事，因此，他们的婚契必须上达至高星空，形成规则，才能成为真正有效的契约。 楼仰雪跟阿斯莫德踏入无垠的深邃星空，脚下是流转的星云，头顶是璀璨的银河，星辰的光芒柔和而圣洁，将站在核心位置的两人笼罩。 没有宾客，没有喧嚣，唯有亘古的星辰作为见证。 星空见证下，他们定下了永恒的契约。 随着誓言的落下，数道蕴含着纯粹神力与规则的金色光芒自虚空浮现，温柔地缠绕住两人相握的手，最终化作一道复杂而神圣的印记，隐没在彼此的掌心深处。 那是神婚的契约，一旦成立，便是法则层面的绑定。 楼仰雪能清晰地感受到，通过婚契，一股庞大的力量疯狂涌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与他的灵魂深深交融，再回过神后，他与阿斯莫德之间，已然多出了一道无法被任何力量斩断的无形联系。 楼仰雪能感受到阿斯莫德的存在，感受到祂的心绪起伏，跟召唤契约又是一种十分不一样的感受。 除了这个，楼仰雪还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他闭上眼，以俯视的姿态，“看”到了整个深渊的场景。 那种感觉玄奥至极。 他的意识仿佛瞬间脱离了躯壳，无限上升，然后铺展向深不可测的深渊。 不再需要依靠视觉，他以一种无限接近“神”的上帝视角，“看”清了这片属于阿斯莫德的广袤疆土。 他“看”到了翻涌着硫磺烈焰的血色焦土；“看”到了寂静无声、唯有骸骨堆积的苍白平原；“看”到了构建于巨大蠕虫腔体中的虫城……九层深渊，每一层都迥异而危险，充斥着混乱与原始的力量。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那些强大的深渊生物在婚契成立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向着城堡的方向投来敬畏与探寻的意念。 然而，作为深渊的另一个主人，生杀予夺，皆在他的一念之间。 原来，这就是当神的感觉。 久居这样的高位，阿斯莫德怎能不将那些弱小存在视同蝼蚁？ 意识回归，楼仰雪微微喘息，无法从这样的体验下快速回神，他失神地看向身旁的阿斯莫德，阿斯莫德跟他对上目光，忽而勾起唇角，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当诸神的黄昏降临，精灵将随其国度，一同沉沦于永夜深渊。” 楼仰雪目光微动。 “除非……那最纯洁无瑕的精灵，甘愿屈膝于祂的座前，将未被玷污的灵魂与肉身，永恒地献祭于祂……” “……唯有这至高的结合，才可改变其命运。” 这是阿斯莫德在伊瑟洛斯的赐福仪式上做过的预言。 那时，精灵女神忒嘉拉刚赐予了伊瑟洛斯天赋与美貌，并为他做出美好的预言，阿斯莫德便随之而至，预言他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沉沦深渊。 “伊瑟洛斯，我的预言是不是没有出错？”阿斯莫德缓声问：“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是否能证明，我的预言都是对的？” 楼仰雪无法反驳，只能小声“嗯”了一下。 说不会祈求阿斯莫德的降临，他也祈求了，说不会结婚，也结婚了，或许阿斯莫德之前说的没错，命运里的大事件是既定的，是无法避免的。 正当楼仰雪感慨命运的离奇之时，阿斯莫德图穷匕见，语气无比正经道：“所以为了真正改变你的命运，我们是不是该进行真正的结合，好冲一冲神塔的晦气呢？” 楼仰雪：“……” 楼仰雪无语地眯起眼。 不过阿斯莫德会提出这件事，完全在楼仰雪的意料之中，因此楼仰雪并不感到惊慌，而是胸有成竹道：“行，走吧。” 就这么答应了？阿斯莫德感到十分惊喜，又有点怀疑。 跟楼仰雪回到城堡后，祂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伊瑟洛斯，你现在……真的行？” 楼仰雪似乎误解了祂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镇定道：“现在不太行，但是没关系，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做点准备。” 阿斯莫德被楼仰雪按倒在了床上，见楼仰雪转身就要离开，祂哪里躺得住，急忙起身抓住他：“你去哪？” “去做准备啊。”楼仰雪态度严谨：“毕竟是新婚夜，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糊弄，我去去就回，你只要在床上等我就行了。” 是这样的吗？阿斯莫德半信半疑地躺回去，看着精灵离开房间，不免浮想联翩了起来。 伊瑟洛斯会做什么准备？ 这只精灵连接吻都不懂，还懂怎么做准备吗？该不会是看了什么书，学坏了吧？ 想象着精灵悄悄看书学习的样子，阿斯莫德心神摇曳，等待的时间似乎都没有那么难熬了。 ……但精灵是不是准备得有些太久了？ 十五分钟后，门口依旧不见楼仰雪的身影，阿斯莫德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就都不见人，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阿斯莫德终于躺不住了，匆忙起身，沿着婚契印记间的连接追了出去。 不久后，祂在炼药室里找到了正守着坩埚的楼仰雪。 坩埚里的不知名魔药咕噜噜冒着泡，热气氤氲中，楼仰雪诧异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阿斯莫德：“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阿斯莫德目光落在坩埚里色泽不妙的鲜红魔药上，茫然问：“伊瑟洛斯，你在炼制什么魔药？” 不是说去做准备了吗？可为什么精灵会忽然炼起魔药？ 提起这个，楼仰雪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哦，这个啊……我是想着……与其被你电来电去，舔来舔去的……不如干脆喝点药算了。” 阿斯莫德：“……” 好简单粗暴的准备方法，竟让蠢蠢欲动的阿斯莫德都无语凝噎。 自己给自己下药的精灵，祂真是第一次见。 “喝药伤身，”阿斯莫德将坩埚端到一边，劝哄精灵道：“伊瑟洛斯，你以后总不能次次都喝药吧？” 楼仰雪不爽地抱臂看祂：“那你说怎么办？” “交给我吧，”阿斯莫德揽住楼仰雪的肩膀，将他往房间里带，并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现在是你的丈夫，我有义务治好你，伊瑟洛斯，你就放心吧，我保证，就算不用之前那样的电击疗法，我也能治好你！” 楼仰雪：“……”凭你的手段，我真的很难放心啊！ 对神医的医术非常不放心的病人半信半疑地躺在了床上，解开衣服供神医检查，神医先是用手检查了一下病人的患处，病人依然毫无反应，于是神医改变治疗用具，选择用一指粗的触手检查患处。 病人的反应果然变得激烈：“混蛋！说好不用电击治疗的！” 神医毫无医德道：“我说的是不用之前那样的电击疗法，没说不进行新的电击疗法。” 楼仰雪：“……” 无耻的庸医一边说着，一边又使用了新的疗法，楼仰雪受不住电，绷直的脊背猛然弯了下去，背上的肩胛骨宛如蝶翼，振翅欲飞。 他指尖颤抖地攥住被褥，声音同样颤抖：“别、别用这个疗法了，用别的……用回之前那个……” 阿斯莫德故作不知：“用回之前哪个？” 楼仰雪浑身都覆上了一层细汗，他用力并紧双腿，仍无法阻止庸医的治疗：“那个……用嘴的……呜……” 阿斯莫德倒也顺从，停下新疗法，满足了妻子提出的小小愿望：“那好吧。” 祂低下头，吻住楼仰雪张开的唇，楼仰雪得到喘息，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紧紧扒住了他，然而在他没有看到的阴影里，无数深红的触手悄无声息地蔓延了过来，很快便将他们身下的被褥和床架全部淹没。 当楼仰雪意识到自己躺在了一堆触手上时，事情已经滑向了不可控的深渊。 他身上的礼服被不知哪根触手撕开了，露出了一大片的腰腹，像是被这道撕裂声刺激到，更多的触手朝楼仰雪涌了过去，这时想逃自然已经来不及了，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涌动的触手，不管往哪个方向逃走，都会被触手缠住脚踝，拖回原位。 深红的触手沿着小腿攀附了上来，无数触手蠕动着，用吸盘紧吸着他暴露在外的雪白皮肤，楼仰雪睁大眼睛，借着四周昏暗的光，看到了更多潜藏在阴影当中蠢蠢欲动的触手。 每根触手，都是一颗副脑。 它们……全都在觊觎着他，全都想要在这场结合里分一杯羹。 楼仰雪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结合的事有过心理预期，但他根本没想到，真正发生的事，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淫……邪一万倍。 “不行！阿斯……唔——” 在楼仰雪张开嘴的刹那，一根触手伺机而动，堵住了他的声音，然后其他触手一拥而上。 触手太多了，楼仰雪根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他只感到了某种愉悦的感官正在不断堆叠，将他撑得满满的，他的灵魂似乎飞了起来，飘向未知的高处。 一切的声音远去了，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似乎也短暂地消失了一瞬。 不知过了多久，他飘飘扬扬地重新落回了这具躯壳，听到了阿斯莫德低笑的声音落在他耳畔。 “伊瑟洛斯，我终于……吃到葡萄了。” 葡萄？ 楼仰雪涣散的瞳孔重新焦距，缓慢地意识到阿斯莫德说的是什么。 曾经他嘲讽阿斯莫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吃不到葡萄就要挖葡萄藤，祂竟然一直记到了现在…… “葡萄很甜，汁水又多，我很爱吃。”阿斯莫德咬了咬他彻底耷拉下去的通红尖耳，恶劣道：“葡萄这么好吃，我们让更多章鱼都能吃到，好不好？” 不知是哪根触手又把头纱戴回了楼仰雪头上，让他除了破碎的衣物，只有用头纱和银发才能堪堪蔽体。 葡萄汁有限，就算一人一口，也做不到人人有份，因此，为了防止葡萄过早被榨干，触手们贴心地帮葡萄锁住了汁水，还贴心地为葡萄藤补充了营养液。 这下就能让葡萄一直保持鲜嫩多汁了。 章鱼们是吃美了，但楼仰雪却根本经不住这么榨取，数不清昏迷和醒来多少次，楼仰雪感到肚子都隐约鼓涨了起来。 疯了…… 他捂住肚子，恍惚间看到了从小腿蔓延至肩膀的血色图纹，那些诡谲的图纹狰狞地烙印在雪白的皮肤上，散发着灼热的温度，强烈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这才是婚契的真正形态，以霸道的姿态缠绕在伴侣身上，象征着将另一个人完全占有。 真的……逃不掉了。 一只手抚上了他脚踝的红纹，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妻子……美丽的妻子……毫无反抗之力的妻子…… 是祂的妻子……是祂们的妻子…… 从今往后，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将祂们分离。 …… …… 已经是第三天的清晨了。 监管者66666看着窗外的天色，有点怀疑人生。 说好的两天就结束的仪式呢？难道那天是它听错了，仪式其实需要二十天？？ 就连小白球也疑惑了，问他：“六叔叔，妈妈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傻孩子，你问我，我问谁呀？ 正当监管者66666绞尽脑汁如何向小白球解释时，门忽然被打开，衣冠整齐的楼仰雪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 “五六，可以了，我们走吧。”楼仰雪镇定开口，除了声音还有点哑，其他地方跟三天前似乎没有别的区别。 监管者66666看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别问。”楼仰雪面无表情道：“问就是这三天我去闭关升级了。” 好吧，你说闭关升级，那就是闭关升级吧。 既然楼仰雪不想提，监管者66666便识趣地没问，他跳下椅子，起身将雀跃的小白球放进楼仰雪怀里，问他：“你已经想好回地球的方法了？” 楼仰雪摸摸小白球的脑袋，语气缓和了些许：“两个办法，都有利弊，我还在思考要选哪个……” 监管者66666正要询问是哪两个方法，就看到阿斯莫德幽灵似地摸进来了。 见到祂，楼仰雪没好气地瞪祂一眼，转过身背对着祂，对监管者66666道：“第一个办法，蹭深渊的召唤通道。只要地球有召唤师进行召唤，我就能蹭召唤通道回到地球，但这个办法不太好，哪怕是蹭召唤通道，我也会受到召唤契约的限制，被迫压缩实力等级。” 监管者66666尽量无视楼仰雪身后的阿斯莫德：“那第二个办法呢？” “蹭我自己的召唤通道。”楼仰雪眯起眼：“五六，你还记得吗？我在天府公寓，还有一个没有关闭的召唤通道。” 既然蹭其他召唤师的召唤通道，他会受到其他召唤师的契约限制，那么他走自己开的召唤通道，还会受到召唤契约的限制吗？ 监管者66666默了一下，好问题，深渊之主就在你身后，你不如直接问问祂能不能卡上这个bug。 第144章 听到这里，触及专业领域的阿斯莫德立即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理论上来说可行。” 楼仰雪终于给了祂一个眼神，没有情绪地“哦？”了一声。 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阿斯莫德顿时更加来劲，试探着勾住楼仰雪的手指，低声说道：“走天府公寓的召唤通道，确实能绕过你自身的契约限制，但是，你很可能会受到位面法则的限制。” “伊瑟洛斯，如今的你，已经变得很强，足以触发位面法则的排斥。”阿斯莫德顺利勾住楼仰雪的手指，仍不满足，又得寸进尺地将他的五指拢进了掌心，指腹在他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 楼仰雪懒得理会祂的这些小动作，凝神思索阿斯莫德提到的位面法则限制。 位面法则，是维系三千世界平衡的基石，它如同一张无形的滤网，能有效防止高维存在肆意侵入低维世界，造成低维世界结构崩塌。 正因它的制约，小章鱼无法将生命之水直接运入地球，神塔主神也无法亲身降临，只能借助异端制造混乱，从内部逐步蚕食地球的资源和能量。 基于位面法则的存在，要想用本体进入地球，他必须要同时绕过两条核心法则。 1.维度平衡定律：即高物质位面的存在不得直接降临低物质位面。任何跨越都必须通过“降格”或“媒介”实现，否则将引发位面法则的排斥。 2.能量守恒枷锁：即携带高能量的个体不得直接进入低能量位面。强行闯入只会导致两个结果——要么个体被法则强制削弱，要么位面本身因无法承载而产生永久性损伤。 楼仰雪刚进入地球时，处于身受重伤的状态，魔力储备也被消耗得七七八八，所以神塔才能直接把他投放到地球。 但现在不一样，他在深渊养好了伤，体内的魔力储备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沛程度，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问题是，携带着高能量的他，如今是绝对无法从深渊这个高维位面，直接跨越至地球这个低维位面的。 要想跨过去，要么被位面法则强行削掉大半力量，要么位面法则直接冲垮。 但这两种方式，显然都不是楼仰雪想要的，楼仰雪只能思考，有没有别的方式，能绕过位面法则的限制。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陷入沉思，似乎很难办的样子，不免好奇问道：“那个位面法则有这么棘手吗？可我们从地球出来的时候，不是也很容易？”大章鱼随手拉个空间漩涡就把猫抓回家了，很快啊。 再拉个空间漩涡，他们不就能回地球了吗？ “出来容易进去难，”楼仰雪向不懂位面法则的监管者66666这样解释道：“如果把地球比作一个商场，那么神明就是巨人，巨人比商场都要大，又怎么能进商场呢？” “但如果巨人放空血肉，把自己饿成小人，就能顺利进商场了。”楼仰雪说：“小人在商场里重新吃成巨人，从里面把商场挤坏，那么就算商场的大门再坚固，也阻止不了整个商场的崩塌。” 监管者66666这才恍然大悟：“所以商场是很希望巨人能离开的，一旦巨人自己准备离开，它分分钟就能放着礼炮把巨人踢出去！” 楼仰雪：“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确实有点不好搞啊，如果你不是满血状态，之后怎么推塔？”监管者66666皱眉思考几秒，提出一个想法：“就没有什么像通行证的一样的东西吗？只要向位面法则展示，无论是谁，拿着就都能被放进去的那种……□□？星域应该有这种黑科技的吧？” 阿斯莫德吐出两个字：“界石。” 楼仰雪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异彩。 监管者66666作为小白，啥也不懂，虚心求教：“界石又是什么？” 关于这个，楼仰雪也不太了解，神塔的副本也不是什么都会教，他看向阿斯莫德，等待见多识广的万年章鱼为他解惑。 被精灵用满含求知欲的眼神注视着，阿斯莫德又美了，耐心向祂年轻的小妻子解释道：“界石是位面裂隙中自然凝结的结晶，蕴含着世界本源的原始力量，如果能拿到界石，并获得它的认可，便能自由穿梭于这个位面。” “但是，想得到界石的认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楼仰雪追问：“为什么说不容易？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它的认可？” “具体标准不明，我只知道跟世界意识有关。”阿斯莫德沉吟道：“只有世界意识觉得你有资格，界石才会给予你这个资格。” 楼仰雪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轻叹：“原来是这样啊……” 监管者66666不懂楼仰雪明白了什么，有些丧气道：“先不说我们在深渊能不能获得世界意识认可，关键是我们手里压根没界石啊。” “谁说没有。” 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摸出一块玉石般的白色石头。 监管者66666看到这块石头，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在头顶：“这不是——五彩石吗！” 沈高台之所以以身殉门，就是为了用体内的五彩石堵住幸福岛的登陆门，后来楼仰雪和阿斯莫德清剿了门里的异端，毁掉了幸福岛的门，门上的白色五彩石，也被楼仰雪收走了。 “这玩意就是界石？” 楼仰雪：“大概率是，你看，只有沈高台和……成功融合了五彩石，说明融合五彩石需要得到某种认可，以及沈高台用它堵门，不就是为了发挥它界石的作用吗？” 监管者66666：“……”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道理诶…… “先别问为什么，就说是不是，揭晓谜底的时间到了。”楼仰雪将手里的白色五彩石递向阿斯莫德：“阿斯莫德，这是界石吗？” 阿斯莫德瞥了一眼他手心里的玉白石头，唇角微勾，给予肯定：“是。” 监管者66666：“！！！” 靠，竟然真的是！他们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说搞个界石就搞到了！ 激动过后，监管者66666又陷入了忧愁：“界石有了，可你是不是还要得到界石的肯定才行？你能顺利融合界石吗？” 楼仰雪缄默片刻，说：“我试试吧。” 监管者66666出去后，楼仰雪坐在椅子上，拿着那枚白色五彩石，却没有立即动作。 百里默言说过，陆启流在将自己上传至【诸天】之前，同样融合了一枚黄色五彩石，并用【诸天】镇压住了研究院下方的登陆门。 那么，陆启流的灵魂化作的监管者66666，是否还会拥有界石赋予的能力？ 楼仰雪把自己的猜测跟阿斯莫德说了，阿斯莫德拥有关于【规则】和【空间】的权能，对此事肯定有着可靠的见解。 阿斯莫德道：“伊瑟洛斯，界石蕴含着世界本源的力量，哪怕一分为五，它的力量，也不是人类的肉身能承担得起的，而陆启流的做法就很聪明，他创造了一个可以储藏灵魂的大型容器，以自己的灵魂为媒介，同时将界石的力量也灌输进了这个容器里。” “蕴养灵魂需要大量的能量，光靠超凡者氪金，远远支撑不了【诸天】的运行，而界石的能量，恰好能供应如此庞大的能量消耗。” “而这也代表着……每一个与【诸天】有关联的灵魂，其实都潜移默化地沾染了界石上的本源气息。” 楼仰雪目光微动：“也就是说……” “只要陆启流在你身上，你就能靠着他身上的世界本源气息，顺利绕过地球的位面法则。” ＊ 见楼仰雪走出房间，监管者66666惊愕问道：“搞定了？这么快！” 楼仰雪看着他，目光有点复杂：“有仙人指路，当然快了。” 仙人？监管者66666目光理所当然地瞄向楼仰雪身后的黑影，心中纳闷，这是什么爱称吗？ 解决了位面法则的问题，照理说即刻就能动身了，阿斯莫德却让楼仰雪等等再走，祂要去打包点东西，让楼仰雪走的时候一并带上。 楼仰雪不知道阿斯莫德要给他打包什么东西，但还是坐下等了一会儿。 在他等待的期间，整个城堡彻底乱了套。 无数小章鱼在城堡各处匆忙奔走，有的打包厨房里新鲜出炉的美食，有的打包了床上四件套，有的横扫藏宝库，将各种奇珍异宝通通扫进大袋子里。 楼仰雪懵逼地被小章鱼海洋淹没，无助地试图阻止：“别装了……别装了！东西等级太高，我带不走的！我不是去度假，没必要给我装床上四件套吧——我也不是去走秀，你们给我装那么多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干什么，我是去打架的啊！” 楼仰雪也顾不上这几天被副脑们联合起来玩弄的那点别扭了，拦不住数量庞大的章郎浪潮，他只能随机抓起几只小章鱼，试图摇醒它们。 然而小章鱼们坚决表示，它们的妻子，哪怕是在打架，也要活得体面。 现在它们也是有老婆的章鱼了，当然更不能让老婆再过以前那种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活。 楼仰雪：“……”阿斯莫德，你别太离谱。 正当楼仰雪郁闷之时，一只头顶厨师帽的章鱼大厨卷着数根碳烤章鱼腿匆匆赶来，将烤串放进了楼仰雪手里。 见此，楼仰雪彻底佛系了。 事已至此，他还是吃烧烤吧。 小章鱼们全军出击，很快就将东西整理完毕，等楼仰雪吃完烤串时，小章鱼们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小章鱼整理东西，阿斯莫德整理小章鱼，随着阿斯莫德一声令下，所有小章鱼全部爬进了一个箱子里，被压缩成了小章鱼.zip。 熟悉的一幕令楼仰雪额头一抽，他下意识问：“阿斯莫德，你打包小章鱼干什么，直接融合不就……” 楼仰雪仿佛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愣愣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虽然我也很想陪你一起去，”阿斯莫德将箱子推到楼仰雪手边，遗憾道：“但我已经在这颗副脑上神降过数次，还在深渊接受了供奉的能量，位面法则不可能放我通过的。” “不过没关系，我很快会神降到地球的小章鱼身上。”阿斯莫德用指腹蹭了蹭精灵有些耷拉的尖耳，舔舔干涩的唇角，有点想咬：“也就前后脚的事。” 楼仰雪微微皱眉：“可神降过去的还是你吗？” 对楼仰雪来说，跟他建立联系的，是面前的这个阿斯莫德，如果其他副脑记忆不同步，他潜意识里，就总觉得……差点意思。 阿斯莫德失笑，终于没忍住，低头咬了咬精灵的尖耳朵：“怎么不是我？伊瑟洛斯，我说过了，不管是主体还是副脑，都是我……都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 “这么不舍得我，喜欢我了是不是？”阿斯莫德紧紧揽住楼仰雪的腰，在他耳边蛊惑低语：“伊瑟洛斯，我的小妻子，你也觉得我才是你最完美的丈夫吧？不然你就留在深渊吧，地球上的那些章鱼哪有我懂得疼你？祂们粗手粗脚，根本不懂怎么治疗你，肯定会把你玩坏的……” 楼仰雪：“……” 楼仰雪心里那点浅淡的不舍情绪，就这么被阿斯莫德三言两语冲没了。 楼仰雪瞬间觉得，他之前真是疯了，居然想把这只开了荤的章鱼继续留在身边，不要命了吗！ 回地球好啊！地球上的章鱼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至少不会像饿了一万年似的疯狂吃他。 楼仰雪面红耳赤地推开阿斯莫德，佯装镇定道：“我没事了，现在就出发吧。” 监管者66666脱离人偶的身体，重新回到了楼仰雪的脑海里，楼仰雪将他的人偶身体和小白球妥当地揣在身上，又从阿斯莫德手中接过了锻造完成的半成品塔核。 塔核已经被赫菲斯锻造成了一把黑色的钥匙，漆黑无光的色泽，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有了锻造过的塔核，楼仰雪可以强行绕过神塔系统替玩家解绑，不必再让玩家进行解绑确认。 阿斯莫德已经打开了空间通道，楼仰雪站在空间漩涡旁边，看着阿斯莫德：“那我走了？” 阿斯莫德蜷了蜷手指，竭力克制住将楼仰雪拖回来的欲望，深深注视着他：“走吧。” 刚新婚不久就要送妻子上战场，阿斯莫德当然是舍不得的，祂老房子着火，爱欲正是最浓的时候，三天的时间，哪够让祂满足？ 但又不能强行把精灵留住，推翻神塔是伊瑟洛斯百年的执念，为了让伊瑟洛斯彻底从百年前的惨剧中走出来，亲手终结一切，迎接新的开始，祂只能选择成全，选择放手。 阿斯莫德其实还想亲亲精灵，再抱抱他，但祂怕一旦这么做，他就不可能再放楼仰雪离开了。 所以，还是算了。 在祂的注目下，楼仰雪已经准备跳进空间漩涡，但即将动身前，他忽然回头，用黑绸下的那双鎏蓝色眼眸看向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起来，祂有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而那个预感，也在一秒后成了真。 楼仰雪飞扑过来，搂住了祂的脖颈，然后在祂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阿斯莫德，如果我还能回弥萨伦亚，我就为你办一场属于王后的婚礼。”楼仰雪后退一步，看着祂说：“等我。” 阿斯莫德抿了一下唇，血色重瞳隐隐有了继续分裂的趋势，眼尾的红纹亦开始游动，祂终于克制不住，伸手想抓住面前的精灵。 然而楼仰雪似乎早有预料，狡猾地后撤几步，便轻巧避开了祂抓来的手。 他最后留给阿斯莫德一个计谋得逞的得意微笑，便纵身跃入了空间漩涡里。 阿斯莫德下意识追了几步，眼睁睁看着空间漩涡在面前关上了。 精灵走了，阿斯莫德环顾空荡荡的城堡，深刻品尝到了独守空巢的滋味。 因此祂毫不犹豫，在楼仰雪刚离开后不久，就选择了神降。 而与此同时—— 在某个时间停滞的黑暗深处。 光秃秃的漆黑巨山忽而隆隆震动了起来，仅剩的零星几根触手纷纷醒来，镶嵌在触手上的血红瞳孔诡谲转动。 在突然增加的契约作用下，祂醒来了。 百年时间一晃而逝，这座盘踞在整个世界之上的漆黑巨山，终于从沉眠中短暂地醒来，懒洋洋地翻动了—— 翻—— 没翻成功？ 为什么……翻不动？ 沉睡多年的伟大存在茫然地抬起了触手，借着触手上的眼睛，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尊容。 光秃秃的巨山：“？？？” 这不对吧？？ 祂的触手呢！！！ 作者有话说： 回禀伟大的阿斯莫德大人，您的触手都去参加您的新婚夜party了！什么，难道只有您没有参加自己的新婚夜party吗？那真是太遗憾啦[好的] 阿斯莫德（本体版）：岂有此理，为什么只有我没收到结婚邀请函，我也要参加新婚夜party！什么？不能参加，那就重来一遍！[愤怒] 第145章 漆黑巨山僵硬了几秒，努力转动稍显凝滞的思绪，试图回忆造成这种离奇情况的罪魁祸首。 片刻后，记忆复苏。 跟精灵交易，被坑，陷入沉睡。 醒来，神降到火山，精灵不肯跟祂回深渊，拖延时间到神降结束，又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神降到神塔，看到精灵自爆，强行暂停时间，将精灵带回深渊。 跳跃式的片段记忆快速闪回，直到现在——祂被婚契唤醒。 好消息：在祂沉睡期间，副脑成功帮祂娶到了老婆，不费吹灰之力，十分轻松。 坏消息：新郎不是祂这个本体。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漆黑巨山勃然大怒，用所剩无几的触手愤怒地锤击虚空！ 该死的副脑，它们怎么敢越俎代庖，连结婚这样的大事都不通知祂！ 祂这个本体都还没来得及享用精灵的身体，副脑就先跟精灵度过了新婚夜，哪有这样的道理！？ 漆黑巨山发了好一通火，愤怒的情绪传递到了每一颗副脑身上，一时间，感受到主体暴怒心情的小章鱼们鱼鱼自危。 心虚，但死不悔改。 因此，漆黑巨山只得到一片沉默的回声。 副脑们静悄悄，没有一颗副脑胆敢回应祂的怒火。 好，好的很！得不到回应的漆黑巨山逐渐冷静了下来，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副脑绝不可能背叛祂，那么让副脑们失控的唯一一个变量，就只剩那只刚跟自己结婚的精灵了。 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勾引得那些副脑纷纷为他违逆自己？ 以前怎么看不出他还有这样的本事？ 漆黑巨山一时间又是不可置信，又是不甘。 伊瑟洛斯既然有这样的勾引手段，以前怎么不来勾引祂？哄那些副脑有什么用，明明祂才是唯一拥有决策权的存在。 不爽，不爽至极！ 错失的新婚夜和不听话的副脑，全都让漆黑巨山深感失控。 祂沉睡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娶个精灵当老婆而已，用得着所有副脑一起出动吗？ 不行，祂也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个事。 为了不被其他副脑的恋爱脑影响判断，祂理智地选择神降到自己身上的一根触手上，然后驾驶着这根触手，通过召唤通道离开了此地。 呵呵，只要不同步记忆，祂就不会被传染到恋爱脑了。任凭伊瑟洛斯再怎么诡计多端，哪怕他再对祂使出同样的勾引招数，祂也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承载着主体意志的小章鱼冷笑着爬进了召唤通道。 * 巧合的是，同一时间，楼仰雪恰好也走了这条召唤通道。 在召唤师的理论知识里，曾出现过这样一道著名问题：如果你是一名召唤师，你的召唤物看上了你，想要将你拖进召唤通道，强行掳回深渊，届时你该如何应对？ 楼仰雪当时给出的答案是，这条路不可能行得通，因为深渊《召唤师保护条例》第三条第十五则条款里，曾明确规定，召唤师跟深渊之间仅存在交易关系，召唤师不得通过召唤通道进入深渊。 也就是说，就算召唤师强行挤进召唤通道，也会被召唤通道重新吐出来。 楼仰雪当时解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从未想过召唤通道会是怎么个“吐”法。 现在，他亲身体验到了。 自从进入召唤通道后，他就像被装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前各色光芒绚烂，眩晕得他不知天地为何物，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他往上冲。 他甚至无法反抗这股巨力，只能一边公转，一边自转地往上冲。 伴随着“噗”的一声，他就像被母体分娩出来了一般，破开了某种关卡，回到了人间。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楼仰雪还没从旋转的惯性里缓过来，原地旋转了几圈，最终晕晕乎乎地半跪在地，双手撑着地面，非常不体面地干呕了一声。 “呕……” ［呕——］ “呕！” 受不了的不仅只有楼仰雪，监管者66666和小白球也都被晕吐了。 过了好半天，他们才缓了过来。 监管者66666心有余悸：［谢邀，让我体验到了滚筒洗衣机的衣服视角……］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晕。”身为召唤师，楼仰雪并未觉得自己有被深渊的《召唤师保护条例》保护到，这么晕，还不如被抓回深渊呢…… 楼仰雪擦擦眼角迸出的泪花，视线变得清晰后，楼仰雪忽然在身边发现了一只小章鱼。 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章鱼揣着触手，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奇怪……箱子明明是密闭的，怎么偏偏只掉出这一只小章鱼？ 疑惑的念头一闪而过，虽然楼仰雪直觉这只小章鱼的眼神有点不太对，但他的脑袋还在眩晕状态，便没有多想，随手捡起这只小章鱼，往兜里一揣，便站起了身，顺带扶起了一旁装着小章鱼.zip的箱子。 箱子里的小章鱼数量太过庞大，如果在地下室就将它们解压缩，楼仰雪必定会被淹没在章鱼海洋里，因此楼仰雪暂时将箱子收了起来，决定先出去看看情况，等时机合适，再放出小章鱼。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地下室——想必这就是天府公寓的地下室了。 当时千面之神狗急跳墙下召唤了【美丽与嫉妒之神】，为了渡过难关，楼仰雪特别骚操作地在【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召唤阵上叠加了自己的召唤法阵。 结果阴差阳错召唤出阿斯莫德，让阿斯莫德在【美丽与嫉妒之神】身上吸收到了复苏触手的第一波能量…… 时隔多日，楼仰雪终于看清了这个创造了诸多奇迹的召唤阵，不由感慨良多。 ［梦开始的地方。］监管者66666也在他脑海里感慨道：［那会儿你还是个连千面之神都要靠智取才能拿下 瞎子呢……］ 楼仰雪微微一笑，走出地下室，上到了天府公寓一楼。 天府公寓已经被超管局封锁，此刻大门紧闭，只有零星的光穿过门缝和窗户，照亮这间破败荒凉的老旧公寓。 这样的门当然拦不住楼仰雪，他直接穿过绘上了符文的大门，来到了公寓外。 今天的6区，是个阴天。 狂风漫卷，枯叶盘旋在天际，无数美容院传单如纸钱般纷纷扬扬飘落，配上阴沉的色调，显出一种不详的末日之景。 楼仰雪的银发随风扬起，覆眼的黑绸编至发间，一黑一白，与银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落在主体的眼中，便是一种极其惊艳的视觉美感。 不过百年的时间，伊瑟洛斯竟然出落得更加美丽了……怪不得会把那些副脑迷得七荤八素…… 不过，这点美色，还影响不了祂的判断。主体冷静地用触手扒住楼仰雪的口袋，决定暂时静观其变，看看精灵究竟要去干什么。 才刚结婚就往外跑，不在深渊好好跟丈夫过蜜月，外面究竟有谁在？ 上次自爆的伤也不知道治好没有，那些副脑是蠢货吗？怎么敢把他放出来的？ 小章鱼的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它冷眼看着精灵往外走去，最终来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播放直播，一张美丽到难分雌雄的脸占据了大半的屏幕，祂正在用高高在上的话语，命令全部人类都去信仰祂。 【吾乃万华镜中幻世的银河星尘，琥珀荣光铸作至高王座，妒焰轮回中燃烧的终焉落日——执掌美丽与嫉妒权柄的至高神明。凡信仰我者，可得恩赐；凡仰望我者，可得荣光。这将是你们卑微生命中唯一得到救赎的机会，在末日降临前抓住我的衣角，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祂的话语极具煽动性，祂的面容满含精神污染，在绝望与恐惧的双重加持下，站在广场上的人类san值狂跌，逐渐陷入了癫狂。 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痴迷，他们跪倒在地，向着屏幕伸出双手，如同溺水者渴望救赎： “我信仰您！求您拯救我！” “如此美丽……如此神圣……这一定是真神降临！” 除了这面大屏幕，还有无数屏幕都在同步直播这极具精神污染的画面。 电视上，手机上，广播里，各种公共交通的屏幕里…… 骚动如涟漪般扩散，交通彻底瘫痪，车辆鸣笛声与人群的哭喊、祈祷交织成混乱的交响。 有人试图理性分析，却在与屏幕上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溃不成军；有人疯狂地拍摄，想要记录这超自然的一幕，最终却因自卑而疯狂抓挠自己的脸颊；还有人已经开始了虔诚的跪拜，口中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楼仰雪看着这一幕，只嘲讽地勾起唇角：“真是狗急跳墙。” 为了尽快争取到更多的信仰，早日成神，【美丽与嫉妒之神】竟不惜亲自下场，煽动人类群体对祂的信仰……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祂不配为神。 一张臻颜美容院的传单落在了楼仰雪的手上，楼仰雪瞥了一眼，看清地址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广场。 监管者66666正心情沉重地看着秩序崩塌的人类社会，便见楼仰雪纵身而起，直接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不由惊愕：［你要去哪？］ 楼仰雪的回答简洁有力：“拆美容院，杀美神。” 他很快抵达了6区的臻颜美容院，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排队等待整容的人类，已经从整容院里，排到了三个街道外。 楼仰雪轻盈地落在臻颜美容院对面建筑的屋顶，覆眼的黑绸并未阻挡他的视线，让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底下人群的众生百态。 混合着焦虑、渴望与绝望的情绪在精心诱导下无限放大，化作畸形的信仰之力，正源源不断地汇入美容院深处。 如何弑神？第一步，便该是推翻神庙，亲手将祂从神坛上打落，彻底摧毁信徒对祂的敬畏之心。 神是不被允许流血的，因为祂一旦流血，就意味着祂可以被撼动，能撼动，就意味着可杀。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只要亮血条，就算是神，也杀给你看。 人类的恐惧在于未知，当一种未知存在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出现时，人类的惯性思维会觉得，祂必定是极难战胜的存在——但当对方展现出任何一点可能被打败的一面，人类的敬畏心理就会被悄然打破。 懦弱是生物的本能，而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楼仰雪就要当那弑神的第一人。 他抬起手，银白法杖出现在他的手中，楼仰雪握住法杖，垂落的银发无风自动。 刹那间，无数魔法阵在他身后凭空展开，丝丝缕缕的金色光芒注入魔法阵的每一道纹路，最终在它们的核心汇聚。 还未等监管者66666反应，这些魔法阵便骤然爆出数道耀眼光束。 这些光束如离弦之箭，目标明确地朝着伫立在不远处的美容院疾射而去！ 等等！美容院里还有人—— 监管者66666的一颗心高高悬起，眼睁睁看着那些光束擦过楼仰雪的周身，悍然穿透整座美容院。 没有爆炸，也没有任何巨响。 被洞穿出数个孔洞的美容院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墙壁、牌匾、门框、屋顶……一切构成这座建筑的存在，都在这个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风化。 风一吹，那些飘扬起来的残骸，便悄然消散在了空气中。 美容院里的人类则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缓缓下放到了空无一物的美容院遗址当中。 这超乎常理的震撼一幕，让排队的人群瞬间一静。 他们一扫充满恐惧的焦躁神色，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消失无踪的美容院原址，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美容院呢？为什么美容院忽然消失了？ 正当所有人都处于懵逼当中时，忽而听到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声，紧接着，他们便看到数只狰狞而畸形的怪物破土而出，疯狂地冲向某个方向。 直到这时，他们才骤然发现，原来美容院对面的屋顶上，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握法杖，面对怪物的突然袭击，竟没有挪动半分，仅是动了一下手腕，将杖尖指向怪物袭来的方向。 人们的视野被突然爆发的光芒闪了一下，只依稀看到怪物们全都被爆闪的光束洞穿。 再恢复视线时，那些狰狞的怪物便已消失无踪。 只是一招而已，只是一招，怪物就被杀光了！ 原来人类里也有能杀死这些怪物的存在。 原来美容院也是能被人为推倒的。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救！不必比美，大家都能存活！ 死寂中，不知是谁爆发出一声带着泣音的欢呼，人群被这道欢呼声带动，长时间的压抑和绝望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劫后余生的哭声和无意义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在想，屋顶上的这个人是谁？他是人类高层派来的救兵吗？终于有人能打败异端了吗？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在众人满含希望的注目下，那道身影翩然跃下屋顶，消失不见。 刚获得安全感的人群顿时陷入了恐慌。 “他去哪了！” “怎么不见了……我不想死啊！” 这时，忽然有人站了出来，高声说道：“同志们，不用担心！他肯定是上面派来的援兵，解决我们区的美容院以后，又去解决其他区的美容院了！大家稍安勿躁，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然后等待上面的通知吧！援兵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慌乱的人群被他的话稍稍安抚了下来，但依然没人离开。 谁知道独自回到家后还会发生什么诡异事件？不如留在这个高手出现过的地方，说不定人家还会回来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纷纷留在了原地。 美容院对面的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直播，不知是谁往上面砸了一块石头，高声骂道：“什么美丽与嫉妒之神，丑逼，去死吧！” 就这还叫美神，还没人家高手的一个侧脸好看！ * 楼仰雪也确实如出声安抚人群的那个人所说，去其他区拆美容院了。 【广告与快递之神】留下的传送阵发挥了余热，楼仰雪借助传送阵快速在各个区之间穿梭，拆了一个又一个美容院。 监管者66666看得大为震撼，短短三天的时间，难道楼仰雪真的闭关练出了绝世神功，怎么可以强成这样？ 它实在没忍住，悄悄测了一下楼仰雪目前的数值。 [姓名：楼仰雪] [性别：男] [年龄：？？？] [容貌：？？？（超出检测上限）] [所属神系：？？？] [特殊种族血脉：精灵] [觉醒职业方向：魔法师（灵感：+∞｜属性：全属性｜魔力值：+∞（超出检测上限）] [灵力阈值：+∞（超出检测上限）] [生命值：+∞（超出检测上限）] [san值：+∞（超出检测上限）] [综合评级：？？？（超出检测上限）] 监管者66666：［……］ 熟悉的乱码，熟悉的炸裂。 尼玛，现在连它的自带检测仪都测不出楼仰雪的上限了，这家伙，现在究竟强成什么样了啊…… 原来楼仰雪没有骗它，只要魔力储备足够，拥有巅峰战力的楼仰雪，的确能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承载着主体意识的小章鱼目睹精灵现在的战力，同样大为震撼！ 祂才睡了一百多年，而不是一万多年吧？怎会如此！祂看着长大的笨蛋小精灵怎么就变成邪恶黑魔法师了？ 难不成是副脑给精灵吃了禁药？也不对，就算吃了禁药，可绝不可能强到这种地步。 婚契是可以共享力量没错，但一个人的上限就在那，就算拥有再多的力量，也是无法驾驭它的。 可伊瑟洛斯不但驾驭住了那么多的力量，还施放自如，说明他已经很习惯拥有这样强的能量储备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前两次神降时，伊瑟洛斯还是个身受重伤的小可怜…… 就在主体的章鱼观受到强烈冲击之时，楼仰雪已经拆完了十四个区的美容院。 扒着他口袋的主体小章鱼愣愣地看着精灵飘扬而落的银发，内心剧烈波动。 祂仍记得那天城楼上，身染神血的精灵单漆跪地，向祂祈求独自去神塔寻找拯救之法的机会，祂那时只觉得好笑，伊瑟洛斯不过是只一百多岁的小精灵，就算再怎么努力，又如何能跟神塔这种千年存在抗衡？ 可一百年时间一晃而过，祂愕然发现，这只精灵竟然真的做到了祂认为绝不可能完成的奇迹。 这真是太让祂不可思议了，也太让祂……惊喜了。 祂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伊瑟洛斯这些年究竟在神塔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迅速地变得如此之强。 楼仰雪没有察觉到小章鱼变亮的目光，拆完了美容院，他当即将目标转移到了【美丽与嫉妒之神】上。 对于这个他在地球遇到的第一只高阶异端，他与【美丽与嫉妒之神】之间，也到了该做了断的时候。 既然神塔欲捧【美丽与嫉妒之神】为新神，顶替【意识与情绪之神】的神位，那么，就让他来完成神塔的愿望。 至于如何寻找【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真身……楼仰雪自有妙计。 老办法，追踪魔法。 楼仰雪从紫穹之钥里取出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那只美手，以魔力凭空勾勒出一个追踪阵法，而后硬生生将追踪魔法刻印在了这只美手上。 美手剧烈抖动了起来，它凭空悬浮，五指蜷缩着合拢，最终，它缓缓抬起一根食指，指向一个方向。 楼仰雪顺着美手指出的方向，乘风而起，身影化作残影，疾速朝着那个方向飞去。 顺着美手指的方向飞了大约半个小时，一座巍峨的辉煌神殿映入楼仰雪的视线。 那是【美丽与嫉妒之神】为自己立的神殿，祂的野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还未成神，便迫不及待地为自己立了供奉的神殿。 也正是如此招摇的做派，才让祂更快地招来了死神。 楼仰雪视那座精美绝伦的辉煌神殿如无物，直接在神殿外打出了一道破口，一路轰了进去。 路上无论遇到什么鬼东西窜出来阻拦他，全部都会被魔法光束轰死，有些异端甚至只来得及跟楼仰雪打个照面，下一秒便成为了楼仰雪踏在脚下的灰烬。 楼仰雪就以这样一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强势姿态，一路杀进了神殿内部，直抵【美丽与嫉妒之神】的老巢。 随着高至穹顶的洁白大门轰然倒塌，烟尘弥漫间，楼仰雪与正在直播的【美丽与嫉妒之神】对上了视线。 于是，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人类，都看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神祇”忽而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 祂看向某个方向，发出了震怒的声音，美丽的面容亦变得隐隐扭曲：【你是谁！竟敢无视禁令，以污浊之躯闯入神殿！】 谁？是谁闯入了怪物的老巢？ 因着这突发情况，观看直播的人们猛然从那种泥沼般的情绪里挣脱了出来，他们死死盯着直播，试图弄清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 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脸挡住了大半的镜头，任凭他们将直播盯出了花，也看不到出现的人究竟是谁，只能听到另一道动听的低沉声音在画外响起。 “你不记得我了吗？” 在【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对面，楼仰雪不紧不慢地踏上了倒塌的大门，唇角勾起，扬起愉悦的弧度：“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多亏了你，才成就了我的今天。” 若不是为了对付突然降临的【美丽与嫉妒之神】，他又怎么会紧急绘制召唤阵，又怎么会阴差阳错地唤醒阿斯莫德的一颗副脑。 如果不是阿斯莫德救了他，他现在恐怕已经跟神塔同归于尽了吧，又怎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 “让我想想，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美丽与嫉妒之神死死看着他的脸，嫉妒欲猛然爆涨，杀意顿起：【你究竟是谁！】 楼仰雪不言，只是抬了抬手指，让那只美手飞到半空。 看着这只手，某些惨痛的记忆瞬间在眼前闪现，【美丽与嫉妒之神】瞳孔骤缩，祂想起来了！祂都想起来了！！ 是他！ 是那个在祂神降时，疯狂吸收祂的力量，导致祂不得不自断一手，这才得以挣脱的神秘人！ 【是你！】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美丽与嫉妒之神】骤然醒悟，祂恶狠狠地盯着楼仰雪，心底却在祂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然生出一丝恐惧。 这个人能吸收祂的力量，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力量全部吸光？ 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神殿了，他是来吸自己的力量的吗？ 为什么没有人能拦住他？他……很强吗？ “对了，忘了说了，在来之前，我已经把你开的美容院全部拆掉了。”楼仰雪又往前走了一步，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却在短短一句话里，几乎将【美丽与嫉妒之神】逼疯。 【美丽与嫉妒之神】感到眩晕，感到非常强烈的不真实。 什么叫……祂的美容院都被拆掉了？ 不可能的，祂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建好的美容院，祂的成神根基……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拆掉了？ 不可能的！！ “因为我觉得，作为美容院的主人，你根本没资格宣称天下第一美。” 楼仰雪单手拉住黑绸一角，语气近乎蛊惑：“不信，你看看我的脸。” 【美丽与嫉妒之神】和主体小章鱼闻言，下意识都看向他的脸。 随着楼仰雪扯下黑绸，被黑绸编起的银发自然散开，映衬着黑绸下的美丽面容，几乎让一切都黯然失色。 连主体小章鱼都狠狠失神了一瞬，更别提【美丽与嫉妒之神】了。 祂狠狠瞪着楼仰雪的脸，仿佛遭到了巨大的重创，精神竟瞬间濒临崩溃。 祂尖叫道：【不！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这么美！你怎么可能比我美！是假的！你的脸是假的！一定是整容整出来的！】 【美丽与嫉妒之神】拥有一个强大的技能，那就是【妒火的毁灭】。 祂可以选定一个目标，强制让对方与自己比较容貌，如果对方比美失败，便会瞬间被引爆其内心所有的嫉妒与不甘，紧接着触发祂的另一个技能【红颜枯骨】，在妒火中化作腐朽的枯骨。 以往，祂恃美行凶，使用这个技能时，向来无往不利。 但祂完全没料到，当另一个比祂更美的存在出现，这个技能便会狠狠反噬到祂自己的身上。 【你的脸是假的！你的脸是整容的产物！撕了你的脸，我要撕了你的脸！】 【美丽与嫉妒之神】那张美丽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道道可怖的黑斑，完美无缺的手指亦开始腐烂，然而祂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一边尖声咆哮，一边扑向楼仰雪，试图毁掉那张令祂都感到无比嫉妒的美丽脸庞。 然而，迎接祂的，却是一道洞穿祂身体的光束。 楼仰雪的侧脸和脖颈全都溅上了血滴，他却没有伸手擦拭，而是绕过骤然停止所有动作的【美丽与嫉妒之神】，来到了直播台前。 同一时刻，全球各处的屏幕上都出现了他含着笑意的染血面容。 “我是楼仰雪，从此刻开始，我会一一诛杀所有的伪神。” “所以，不要再信仰什么伪神了，都来信仰……我这个弑神者吧。” 在他身后，【美丽与嫉妒之神】化作了一具枯骨，漆黑的骨架被风一吹，便稀里哗啦地四分五裂了。 作者有话说： 人类视角be like：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美丽银渐层进入地球，还等什么，全体都有！立即拥立他为新美神！[亲亲][烟花][撒花] 主体大章鱼视角be like：区区小精灵，凭什么出动所有的副脑……不对，他好像真的有点迷人，不确定，再仔细看看。 第146章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造神，神塔不惜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直播大屏投放至全球的每个角落，而祂们恐怕万万没想到，这些直播大屏，不仅没能为祂们力捧的【美丽与嫉妒之神】收集到信仰，反而让全球数十亿人类共同见证了【美丽与嫉妒之神】从神坛跌落的瞬间，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神塔为【美丽与嫉妒之神】精心搭建的盛大舞台，最终成为了楼仰雪这个弑神者的跳板。 尽管无人知晓楼仰雪的来历，但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他如何在镜头前轻松斩杀神祇，听他掷地有声地宣告要肃清所有伪神——这无疑是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最直接的宣战。 “原来……神也会死！” 人群中不知谁颤声说出了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压抑已久的情绪。 这一刻，战胜神明的希望如同野火般在全球各个角落蔓延。 原本跪拜在大屏幕前的人们缓缓起身，目光震颤地凝视着屏幕上那道身影；躲藏在避难所里的人们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就连坚守在防线外的超凡者们也忍不住振臂高呼。 与其卑微地祈求伪神的怜悯，不如追随一个敢于弑神的人！ 短暂的寂静之后，世界各地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人们狂热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将自己的信仰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大屏幕上的弑神者。 在这片混沌的狂欢中，旧的美神倒下了，一个新的传说正在诞生。 ——而就在这些狂热的目光当中，悄然掺杂了数道复杂的视线。 6区超管局，正在收拾东西的后勤组成员们已经全部停下了动作，挤在电视屏幕前，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庞看。 从那头银白的长发，再到那双鎏蓝眼睛，错不了的！这不就是几个月前从他们局里辞职离开的那名盲眼组员吗！ 虽然没有觉醒魔力，但觉醒了精灵血脉，美得容貌值都突破了80的一位盲眼大美人，就算打死他们，他们都忘不了。 可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位甚至连F级都没有的盲眼美人，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能单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弑神者？ 难道这位弑神者盗了楼仰雪的脸？但是也不对啊，他不就叫楼仰雪吗？ 震惊又茫然的组员们实在被弄糊涂了，只能向组长杨钦求证：“老杨！老杨你快过来看——他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楼仰雪吗？” 杨钦看着屏幕上的面容，额角也抽动了一下，恍惚道：“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应该就是他吧……” “到底怎么回事啊老杨，难道他是局里某个隐藏大佬，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啊？” “对啊！我靠，我还在他面前说过领导的坏话，我是不是完蛋了！” 杨钦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肃然看向激动的组员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清楼仰雪的身份，【美丽与嫉妒之神】死了，全球美容院都被楼仰雪拆除，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我想，我们可以回到岗位上了。” 组员们面面相觑。 楚宏明忍不住问：“可是，超管局不是已经宣布解散了吗？” 超管局解散的事，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有一批跟人类高层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进了指挥部，宣称自己才是真货，并提供了诸多佐证。 然而，指挥部里的人类高层为了证明自己，同样给出了有力的佐证。 两方很快开始混战，这也直接导致，所有人都分不清谁才是己方阵营的队友。 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宣称自己才是真的领导人，那么作为下属，究竟要听从谁的话？ 作为下属的下属，你又怎么能确定，你上司给出的决策，就是真正领导人的决策，而不是篡改过的决策？ 随着复制体的出现，人类高层再也无法下发有效决策，而伴随着信任链的崩坏，人类超管局的秩序体系也跟着四分五裂。 如果谁也无法确定身边人是不是异端，又怎么能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心无旁骛地进行战斗？ 人们互相猜疑，将攻讦的利刃指向每个有可能是异端的可疑者，在混乱当中，超管局被迫宣布解散。 而其他的超凡者组织，例如超研院、超学院，同样陷入了这种困境当中。 敌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为了让人类所有的组织全面停摆，再也无法凝聚成一股绳。 本来，6区超管局也将在今天解散，大家各回各家，迎接最终的毁灭，但没人想到，他们会迎来这样的转机。 【美丽与嫉妒之神】陨落，祂的美容院同样被全部拆除，人类有了喘息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够尽快重建秩序，便能再度凝聚出对抗异端的力量。 杨钦毫不犹豫道：“超管局是解散了，但这不代表，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可我们连身边人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杨钦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猜疑链一旦产生，就无法轻易终止，越是猜疑，就越是会中敌人的圈套。 究竟该如何解决猜疑链，便是破解目前难题的关键一环。 就在杨钦陷入思考时，同一时刻，周岩和齐颂禅也在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齐颂禅拍桌而起，激动地指着屏幕，对周岩说：“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不是普通人，我是不是算得很准！是不是！” 周岩面无表情，不好意思，他早就通过各种线索猜出来了。 周岩摸了摸耳朵，在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一丝释然。 原来是能单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实力，那么他的耳朵出血那么多次，也是伤得不冤了。 …… 神塔玩家聚集的大礼堂里，大屏幕闪烁，散发出的荧光照在玩家神色复杂的面庞上。 “他还是这么爱出风头。” 不知是哪个玩家这么感慨了一句，引起了其他玩家的一片附和声。 作为神塔的风云人物，楼仰雪在神塔出过的风头，可是数不胜数，因此，玩家们看到他直播诛神的操作，只觉得习以为常。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讲个笑话，美神被他美死了，这是我见过死得最窝囊的神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No.1确实长得很好看啊，我觉得他完全有资格美死美神！” “我去！我现在才发现他长着精灵耳，这货的真实种族竟然是精灵！？天底下有这么心狠手辣的黑心精灵吗！” 礼堂的角落里，西珀里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美丽面容，几乎要把衣角咬碎。 为什么……为什么才这么点时间没见，楼仰雪竟然变得更美了！ 像是被好好滋养过，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极好的光泽感，如果说以前的楼仰雪像是破碎的珠玉，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濯洗过灰尘的无瑕明珠。 散发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光华，让他更觉望尘莫及。 “可恶！怎么可以这么美！假的吧！肯定是吃什么好东西养颜了——” 西珀里恨声嘀咕到一半，忽然惊觉这句话似乎跟美神死前的炮灰发言有着90％的查重率，急忙住嘴。 他扶额苦笑片刻，终于决定接受现实，着手准备联系楼仰雪。 既然楼仰雪以如此高调的姿态回归，那么他们跟神塔的最后一战，想必就在不远处的将来了。 得提前问问楼仰雪，究竟打算怎么杀回神塔。 ……如果条件允许，再问问他是怎么变美的。 * 利索地诛杀【美丽与嫉妒之神】之后，楼仰雪也在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神塔那边单方面封死了通往神塔的道路，他原本打算利用【美丽与嫉妒之神】，在神塔打开通道接祂进神塔时，再趁机闯进去。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美丽与嫉妒之神】已死，神塔那边很快就会接到消息，必定会封死所有通道，不给他任何进入神塔的机会。 有点难搞。 让他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入神塔…… 楼仰雪一边沉思，一边离开直播台，顺手将摘下的黑绸递给兜里的小章鱼，让它将黑绸重新编回自己的头发里。 为了尽快解决地球的危机，楼仰雪离开得匆忙，眼睛并没有彻底恢复，仍无法直视强光。 刚拆下遮光的黑绸没一会儿，他的眼睛就有点刺痛了，楼仰雪眨了眨酸痛的眼睛，忽而察觉到什么，奇怪地看向兜里毫无动作的小章鱼：“怎么了吗？” 小章鱼用触手卷着黑绸，整只章鱼都僵硬住了，被他疑惑地一问，这才恍然惊醒，挪动触手，缓缓爬到了他的肩头。 但是这只小章鱼似乎并不擅长编发，卷着他的几缕银发捣鼓了一阵，不仅没能把黑绸编进他的头发里，还把自己的触手都卷成了麻花。 “怎么笨手笨脚的。”楼仰雪失笑，从小章鱼的触手里接过黑绸，略抬食指施了个小魔法，黑绸便自发没入他的发间，与银发互相交缠，重新编成了一股。 小章鱼呆呆地看着他，依然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茫然状态。 楼仰雪觉得有点奇怪，正要抓住它细问，忽然听监管者66666急声道：［不好！我刚刚收到了管理员的紧急信号，【诸天】那边出问题了！］ 而就在这个瞬间，楼仰雪脑海里骤然灵光一闪。 对了——【诸天】！ 【诸天】的下面，还压着神塔的一扇登陆门！ 如果找到这扇登陆门，说不定能靠空间法则强行打穿这条通道，回到神塔！ 楼仰雪立即问道：“怎么回事，细说。” 作者有话说： 主体小章鱼：被老婆美到了，容我缓缓……等会儿，我出来找老婆是想干什么来着？头好痒，好像要长恋爱脑了…… 神塔：危！！！ 第147章 监管者66666加快语速，尽量简洁地向楼仰雪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诸天】总部位置一直对外保密，只有少数人知情，但十几小时前，【诸天】的位置不知被谁泄露了出去，现在，一大批以百里默言为首的超凡者攻进了超研院，准备毁掉【诸天】！］ “百里默言要毁掉【诸天】？”楼仰雪微微眯起眼，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百里默言明知陆启流的灵魂就在【诸天】当中，又怎么会带着人去毁掉【诸天】？ 排除百里默言突然脑抽这个理由，楼仰雪很快联想到另一个可能—— 那个要毁掉【诸天】的“百里默言”，实际上是从溯源研究院逃出来的克隆人。 克隆人为什么要毁掉【诸天】，背后原因还有待商榷，但可以预见的是，如果【诸天】被毁，储存在【诸天】里的灵魂都会灰飞烟灭。 楼仰雪当机立断：“走，去超研院！” …… “滴嗒。” “滴嗒。” 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在独孤长风耳边响起，逐渐变得清晰。 随着意识的清醒，腹部的痛感也笼罩了所有的感官知觉。 独孤长风勉强撑开酸胀的眼皮，影影绰绰地看到了背对着他的熟悉背影。 过往的某个背影与这道背影交融，独孤长风怔怔地唤道：“高台……” 背对着他的人回过头，的确是沈高台的脸，看到醒来的独孤长风，他立即目露关切，伸手要来扶他：“师父，你醒了。” 然而，在“沈高台”伸手过来的瞬间，昏迷前的一幕在独孤长风的脑海里快速闪回，独孤长风很快就意识到，他不是沈高台。 他的徒弟沈高台，已经死在了幸福岛。 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从溯源研究院逃出来的克隆人。 独孤长风冷淡地躲开了“沈高台”伸过来的手，语气漠然：“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他。” 见被他拆穿，“沈高台”脸上的关切之色倏然消散 ，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笑，无可奈何似地摇头：“哎呀，被师父发现了。” 独孤长风看到了腰腹上包扎好的伤口，同时也看到了锁在四肢上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连接在岩壁上，他身下躺着的，亦是一张石床。 这是一个山洞，洞口的光距离他们很远，但独孤长风认得这个山洞，因为他在沈高台的记忆里看到过。 这就是四大家族禁地里的那个山洞，当初囚禁了沈高台数年的地方。 这个冒牌货刺伤了他，却没有杀他，反而将他关在了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独孤长风一向直来直去，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了：“为什么没有杀我？” “沈高台”听到他的问题，扯了扯唇角，不赞同道：“师父，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你可是我师父啊。” 独孤长风毫不留情道：“别装，我知道你是神塔制造出来的假货，既然是假货，又怎么会对我有真感情。” “沈高台”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眸色亦变得晦暗：“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假货？” 独孤长风冷淡地看着他，目光中透出明显的质疑。 在这样的目光中，“沈高台”败下阵来，他扯起唇角：“师父，你去过幸福岛了吗？” 听到幸福岛这个词，独孤长风的目光微微一动。 观察到他微表情的“沈高台”立即笃定道：“你去过了。” “那么师父也一定已经知道，我的本体以身殉门，残魂被悲之郎收集起来的事情吧？” 独孤长风皱起眉：“是又如何？难道你想说，你是由这道残魂复活的？” 这不可能，因为独孤长风分明看到，沈高台在跟他说完话后，便魂归天际，所以，面前的这个冒牌货怎么可都不可能是真的。 “是，也不是。”果然，“沈高台”这么说道：“准确的来说，我是由残魂中的执念复活的复制体。” 这个答案让独孤长风愣住：“……执念？” “是啊，我的执念，不就是跟师父永远在一起嘛。” “沈高台”说着，执起独孤长风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再抬眼时，眼中已经充满了偏执的占有欲：“师父，别怪我刺伤你好不好，外面现在太危险了，我是为了保护师父，才这么做的。” 独孤长风被他亲了一下手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猛一出拳，一拳重击在了“沈高台”的鼻梁上。 只听“嘎嘣”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紧接着，独孤长风眼睁睁看着“沈高台”缓缓流下两行鼻血。 独孤长风：“……” “沈高台”：“……” “说实话。”“沈高台”擦了擦鼻血，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懂本体究竟喜欢你什么，师父。” 独孤长风尴尬一瞬，决定不再跟冒牌货废话，他悄然运起内力，试图震开手脚上的锁链，然而内力运转十分凝滞，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似是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沈高台”阴冷道：“没用的，这些锁链是当年用来镇压我的铭文锁，我有五彩石都尚且挣脱不了，更何况是你。” 独孤长风寒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跟师父永远在一起而已。” “别天真了，”独孤长风冷漠道：“一旦神塔占领地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是人类，迟早也会死。” “沈高台”急声道：“我会保护你的！” “你拿什么保护我？你能为我对抗神塔吗？”独孤长风的言语几近犀利：“就算你豁出命去，恐怕也撼动不了【美丽与嫉妒之神】的一根手指吧？” “沈高台”被他一通毫不客气的话语打击到缄默。 独孤长风的话像一柄冰冷的匕首，刺破了“沈高台”用执念构筑的幻想，他脸上的偏执和狂热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茫然和被戳破真相的狼狈。 “撼动不了……一根手指……”他喃喃重复着独孤长风的话，显然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无力感。 他确实只是一个由残魂执念复生的复制体，力量源于执念，却也受限于此，如何能与真正的神祇抗衡？ 独孤长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刻的动摇，他不再试图挣脱锁链，而是放缓了语气：“你口口声声说执念是与我在一起，可你现在做的，是在把我推得更远，若我因你的囚禁而怨恨你，或是死在异端手里，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沈高台”猛地一震，抬头看向独孤长风，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混乱。 “不，不是的……”“沈高台”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一边是疯狂想要将师父禁锢在身边的执念，一边是执念本身的无望，漫长的沉默后，“沈高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将额头埋进独孤长风的手心里：“可是把你放出去，你一定会以身犯险的，师父，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往好处想，为什么你一定要活的我？如果我死了，你用拘魂术把我拘住，我不就能跟你永远在一起了吗？”独孤长风缓和了语气，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沈高台”的头上：“现在世道正乱，我实在无心思考其他，等我死了，便可以认真考虑跟你之间的关系了。” “沈高台”眼睛一亮，好像是这个道理！他抬头问独孤长风：“真的吗师父？” “真的，所以你把我放出去，让我死得其所。”独孤长风闭了闭眼：“我有重任在身，必须先对苍生负责，才能再去对你负责。” “沈高台”贴着独孤长风的手心安静了片刻，哑声开口：“那师父，你去超研院吧……去那里，死得快。” “【诸天】的存在会导致所有克隆人暴露，所以我们计划毁掉【诸天】，让人类再也无法联合起来对抗异端。” 独孤长风骤然睁开眼。 铭纹锁悄然坠落，沈高台深深看着独孤长风，扯了扯唇角：“去吧，师父。” 独孤长风半点都没有犹豫，捂住腹部，利落翻下石床，飞身朝着洞口掠去，即将抵达洞口时，忽然斜刺里滚出一道身影，独孤长风惊了一瞬，定睛看去，才发现这人竟是百里默言！ 百里默言从头到脚都被一副铠甲紧紧包裹，唯一露出的那张脸青紫一片，狼狈无比，他的手脚都被铭文束缚住，显然也是被克隆人抓到这里的。 “带我！我也要去超研院！”百里默言急声道：“我也有个克隆人，那个冒牌货同样知道进入【诸天】的紧急密钥，他顶替我的身份，必定是要对【诸天】不利——” 独孤长风不等百里默言说完，就将他整个连人带铠甲，整个扛了起来，飞身掠出了山洞。 百里默言：“你腹部的伤——” “死不了。”独孤长风冷静地说了这么一句，如有所觉般地回头看了一眼。 “沈高台”站在洞口的阴影处，正深深凝视着他。 他们的目光对上了一瞬，恍惚间，独孤长风又想起了那年在花树下看到的十岁孩童。 沈高台，为什么就连你留下的执念，也依然爱着我？ 百里默言不懂他内心的复杂，还在他肩上劫后余生地感慨：“还好我随身携带保命甲，不然真要死在我那个克隆人手上了……长风兄，还是你徒弟好，就算是邪恶版克隆体，都没狠下心杀你，还心软把你放走了，师徒恋好哇，师徒恋真是太妙了！我再也不歧视师徒恋了！” 独孤长风：“……” 独孤长风把他放下来，冷漠道：“我伤口突然有点痛，你自己走。” …… 不久后，四个克隆人走进了山洞。 看到空空荡荡的石床和消失的百里默言，克隆人们惊怒交加地质问“沈高台”：“让你看住的两个人呢！” “沈高台”冷漠道：“他们不听话，杀了。” 杀个屁啊，还杀了！血都没看见一滴！ 克隆人们愤怒地将“沈高台”狠狠唾骂了一通，当即准备追出去，然而刚动身，就被数道凌厉的剑气切割成数块。 “沈高台”还剑入鞘，低声喃喃道：“抱歉，其实你们不该连我一起复活的。” 本体都是个恋爱脑，为了一个人能活下来，豁出命去救了所有人。 他们怎么会指望自己这个承载了本体所有执念的复制体，能干出什么大事业？ “算了。”“沈高台”看着山洞外枯败的桃林：“师父说的对，双死也算永远在一起。” …… …… 此刻的超研院内，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能量残余如萤火般明灭不定。 对峙的双方泾渭分明。 一边是誓死守护【诸天】的超研院成员，另一边则是以“百里默言”为首的超凡者群体。 “百里默言”站在人群最前方，他咬牙恨声道：“还要我说多少遍！【诸天】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陆启流因它而死，而现在，它还会害死更多的超凡者！” 超研院成员怒吼道：“你放屁！【诸天】运行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问题，你凭什么说它有问题，还非要毁掉它，拿出证据来！” “那好，那我就告诉你们真相。” “百里默言”沉声道：“五十年前，我就有过毁掉【诸天】的举动，并且因为这件事，被超研院除名，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吧？” “我为什么要毁掉【诸天】？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是陆启流被邪神蛊惑后，创造出来的东西。” “陆启流跟我说，它能储藏死去的灵魂，让死者在未来复生，陆启流是那么相信【诸天】的能力，以至于疯魔到给自己做了安乐死，将自己的灵魂上传到了【诸天】……” 听到这里，超研院成员们目光震颤，他们对陆启流当年的死亡真相并不知情，因此完全没料到，陆启流竟是以这种方式死去的。 将自己的灵魂上传到【诸天】？这确实……够疯魔的。 “他告诉我，他的灵魂会被储藏在【诸天】当中，等待未来的复活。”“百里默言”的脸色扭曲一瞬，声音亦拔高了：“可是他现在在哪里！” “如果他还活在【诸天】当中，那这五十年以来，他又为何没有从【诸天】里传出半点音讯？” “我只知道，我没等到他复活，就先等到了克隆人的出现，谁敢说里面没有半点关联？”“百里默言”冷声道：“我可以走，只要亲眼看到陆启流从【诸天】里传出消息，我就相信【诸天】有储存灵魂的作用，并立即离开这里。” “否则，我就要毁掉这个欺世盗名的鬼东西！”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是谁在忤逆【诸天】！这就让你求锤得锤！[愤怒] 第148章 “百里默言”斩钉截铁的话语引起了他身后所有超凡者的附和。 这些超凡者都已经被“百里默言”说服，对【诸天】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如果【诸天】没问题，为什么【诸天】派来的监管者会经常建议他们氪金？ 他们给监管者氪金，对【诸天】又有什么好处？ 每个人都曾产生过这样的怀疑，但介于超管局和超研院的公信力，他们只能暂时压下疑惑。 但此时，超管局解散，整个世界都处于风雨飘摇当中，曾经压在心底的疑惑，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立即膨胀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再加上【诸天】的制造者陆启流是那样一个疯魔到甘愿以身殉道的人，这让他们怎能不怀疑陆启流是否真的已经被邪神蛊惑？ 【诸天】真的能储存灵魂吗？ 建议他们氪金的监管者，真的不会蛊惑他们也去自杀，将所谓灵魂上传到【诸天】？ 太多的疑虑在他们心中盘旋，以至于他们对【诸天】产生了巨大的不信任。 每个超凡者都有监管者，万一【诸天】有问题，全世界的超凡者岂不是都会处于危险当中？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对啊！既然说陆启流将自己上传到【诸天】，那他人呢？别是被【诸天】直接吃掉了吧！” “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能储存灵魂的东西，我看那就是个邪物！搞不好克隆人就是它复制出来的！” 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技能齐发，硬是顶着超研院的防御手段，朝着通往【诸天】总部的方向强行推进。 最要紧的是，超研院成员听着他们说的话，也有些动摇了。 【诸天】的问世是顶级保密项目，陆启流是怎么把【诸天】创造出来的，无一人亲眼目睹，至于【诸天】储存灵魂的能力，更是从未有人验证过。 确实是有点可疑…… 但总不能就这么放任这批超凡者进去吧？万一【诸天】真的能储存灵魂呢？万一这批超凡者当中就有包藏祸心的克隆人呢？ “就算【诸天】真的有问题，也该由我们超研院去进去查看！”一位头发花白的研究员厉声开口：“百里默言，你集结一群身份不明的超凡者进入超研院重地，当真只是想试试【诸天】的虚实？我看你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趁乱毁掉【诸天】吧！” “随便你们怎么想，”“百里默言”冷笑：“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看看，【诸天】究竟是不是持续了半个世纪的顶级骗局！” 在超凡者的强攻下，超研院成员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守至【诸天】总部的大门前。 百里默言止住身边超凡者的攻击动作，对死守在门前的超研院成员们说：“同事一场，我也不愿为难你们，只要你们现在退开，我不会对你们动手。” 满头华发的院长守在门前，寒声道：“【诸天】是启流的毕生心血，我决不允许你们践踏他的心血！我还是那句话，就算【诸天】真的有问题，也轮不到你们进去查看！” “百里默言”闻言红了眼眶：“我跟陆启流是朋友，难道我会想践踏他的心血？” 他倏然激动了起来，指着通往【诸天】总部的那扇大门，恨声道：“五十年了，五十年以来，他了无音讯，难道我不该怀疑吗？我不该亲自进去看看门后的真相吗！” “让开！” 超研院成员大多为科技侧神系，这群超凡者数量众多，又来势汹汹，哪怕他们利用科技侧造物竭力阻挡，最终也无法力敌。 好在超凡者们尚且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并未伤及他们性命，只将他们丢到一边，便围到了大门前。 百里默言知道进入【诸天】的紧急密钥，作为复制体的“百里默言”自然也一并知晓，他沉着脸在大门上输入一长串的紧急密钥，其他超凡者在他身后不安等待。 偌大的银白空间内，一时间只剩下了输入密钥时的滴滴声。 然而在输入完成的瞬间，所有人都没想到，本该弹出绿色准入通行证的屏幕，竟然转变为了鲜艳的赤红色。 【紧急密钥输入失败，请重新输入正确密钥！】 见状，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百里默言”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怎么回事，密钥怎么是错的！” “是不是输太快输错了，再试一次？” “这个百里默言不会是假的吧？怎么连密钥都能输错……” 突如其来的意外将“百里默言”卷入了舆论的漩涡，一时间，“百里默言”的脸色一阵青白，十分难看。 密钥怎么可能是错的，这是【诸天】的底层代码，是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百里默言”很快想到了原因，他猛然抬头：“Deicide！是你？是你篡改了紧急密钥？！” 紧急密钥不可能无缘无故失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除了管理员Deicide，“百里默言”不作他想。 随着“百里默言”的这声质问落下，其余人都是一惊，连一旁重伤的超研院成员都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倒吸冷气声。 Deicide是谁？Deicide是陆启流亲手制造的SS级机器人，但即使出自同一人之手，仅有SS级的管理员，又怎么可能篡改得了SSS级造物的底层代码？ 不可能的！ 除非……除非在这五十年里，Deicide从SS级，自主进化到了SSS级，从而破解了他主人陆启流留下的底层代码…… 机器人产生自主进化，还悄然篡改了【诸天】的底层代码，这件事实越发加剧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令众人对【诸天】的可靠性产生了更大的怀疑。 “那个机器人是失控了吗？他今天能拦住我们，明天就能操纵【诸天】统治地球，太可怕了！” “既然用密钥打不开，那就强行破门！” “对！必须进去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在众人的围攻下，那道坚不可摧的大门出现了数道凹坑，它在众人面前屹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能扛住数人高强度的全力攻击，轰然倒下。 弥漫的烟尘勾勒出门后的一道身影，那人身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兜里，无机质的银白眼瞳静静注视着闯入者，没有丝毫情感。 是Deicide。 一看到他，所有超凡者的警戒心顿时拉到最高，生怕这机器人下一秒就做出什么恐怖的举动，将他们全部团灭。 “百里默言”冷淡地看着Deicide：“看在你是陆启流遗作的份上，立即让开，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Deicide看着他，银白眼瞳里闪过一道流光。 “你身上没有监管者存在。”Deicide的声音透着冰冷的质感：“你是克隆人。” “想用这种话术让我失去同伴的信任？”“百里默言”冷笑：“呵，那就让我看看，大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周围超凡者都被他们整不会了。 玉文盐　百里默言说机器人有问题，机器人说百里默言是克隆人，究竟谁的话才是正确的？ 就在局势陷入僵持之时，一道声音远远地横插进来：“这里好热闹，希望我没有来迟。” 人未到声先至，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在跟Deicide对峙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位银发的精灵魔法师，他眼覆黑绸，身着白金色魔法师长袍，手中的银白法杖璀璨生辉，不知是因为这跟法杖太耀眼，还是因为魔法师的容貌太过让人惊艳，他们竟纷纷不敢直视这过盛的辉光。 在众人呆愣的注视下，精灵魔法师轻巧地跃上倒塌的大门堆成的废墟，居高临下地望着僵住的人类。 空气死寂了几秒，终于有人艰难地从美色中回过神，嗓音颤抖地惊愕出声：“是……你！” 不会认错的，就是此人，不仅毁掉全部的美容院，还单杀了【美丽与嫉妒之神】，全球直播里战绩可查，恐怕在这一天过后，关于他的传说会在人类历史上永远延续。 他的名字，好像是…… “……楼仰雪？” 听到这个名字，恍惚的众人才回过神，惊疑不定地看着不远处的魔法师，能够已一己之力单杀【美丽与嫉妒之神】的存在，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究竟是敌是友？来到超研院又有什么目的？ 迎着人类们的警惕目光，楼仰雪不慌不忙道：“感谢你们能记住我的名字，我会来到这里，是因为收到了朋友的求助。” 他甚至还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们为什么要对【诸天】下手呢？” 一提起这个，众超凡者就来劲了，义愤填膺地将【诸天】的疑点痛批了一遍，楼仰雪听完，理解地点头：“所以你们主要担心的，就是【诸天】究竟是不是对人类超凡者有害。” 超凡者面面相觑，迟疑地点头。 “这简单。”楼仰雪打了个响指：“我来作保，保证【诸天】对人类绝对有益。” “百里默言”从见到他开始就大感不妙，闻言立即出来拱火：“你拿什么作保？大家别忘了，他也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他杀了上一个美神，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下一个美神！” 超凡者们也感到莫名其妙，是啊，他一个精灵，凭什么给人类创造的【诸天】作保？凭他的美貌吗？ 就在超凡者们纷纷质疑楼仰雪的资格时，楼仰雪悄然对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说：“五六，把我的资料上传【诸天】吧。” 监管者66666自从听到陆启流的死亡真相后就有种隐隐的不安，闻言骤然从恍惚中回神，吃惊不已道：［现在？！］ “没错，就现在。”楼仰雪淡声道：“他们不是要资格吗？我就给他们看看我的资格。” 监管者66666心念骤转，转瞬间想通了楼仰雪为何为做出这样的决定，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它格外积极道：［好嘞！］ 它等这一刻，也已经很久了！ 从第一此见到楼仰雪起，到现在，监管者66666记录了海量关于楼仰雪的资料，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个人资料上传中……】 【上传进度：1％】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天府公寓】 沦陷地名称：天府公寓 沦陷地最终评级：A级 斩杀异端：千面之神 奖励积分：658，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奇想国游乐园】 沦陷地名称：奇想国游乐园 沦陷地最终评级：C+级 斩杀异端：蠕虫女神 奖励积分：6，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幸福岛】 沦陷地名称：幸福岛 沦陷地最终评级：SSS级 斩杀异端：寂灭与苦悲之神与23只A级以上异端。 奖励积分：1，000，000，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秘门拍卖行】 沦陷地名称：秘门拍卖行 沦陷地最终评级：SSS级 斩杀异端：A级以上异端若干 奖励积分：1，000，000，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死速达公司】 沦陷地名称：死速达公司 沦陷地最终评级：SS级 斩杀异端：广告与快递之神 奖励积分：500，000，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人肉屠宰场，天使之城，时间博物馆，诡市】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生骸菌林】 沦陷地名称：生骸菌林 沦陷地最终评级：SSS级 斩杀异端：菌菇与复苏之神与52只A级以上异端 奖励积分：1，000，000，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终末之墟-神塔】 沦陷地名称：终末之墟-神塔 沦陷地最终评级：超SSS级 斩杀异端：混乱与毁灭之神，死亡与杀戮之神，意识与情绪之神 奖励积分：100，000，000，000 【已上传沦陷地资料：地球】 沦陷地名称：地球 沦陷地最终评级：SSS级 斩杀异端：美丽与嫉妒之神 奖励积分：10，000，000，000 …… …… 随着监管者66666开始上传资料，【诸天】内部的大屏幕开始同步更新超凡者排行榜信息。 众人只看见大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沦陷地资料，被斩杀的神祇一个接一个，奖励积分后面的零数也数不完…… 看到天府公寓和奇想国游乐园，所有人都想着“就这？”。 直到幸福岛的名字出现，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所有超凡者全都瞳孔地震！ 什么！幸福岛居然是他击沉的，悲之郎也是他杀的？！ 什么！他在秘门拍卖行杀了23只A级以上的异端？假的吧！ 什么！他还干翻了广告与快递之神？那家伙这么会复活，也被他搞死了？！ 而且，就连人类对抗了半个多世纪的菌菇与复苏之神，竟然也是死于他手…… 麻了。 彻底麻了。 越是看到后面，众超凡者的神情就越是麻木。 这哪是精灵啊，这压根就是杀神吧！！ 他脚下踩着的来时路，完全就是一条由众神尸骸堆积而成的血腥之路！ 震撼，因为实在太震撼了，所有超凡者都陷入了呆滞的死寂，无一人发出声音。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那个名字飞快超越了在榜的所有超越者，一路登顶，最终——堂堂正正地位居第一。 “现在，我有为【诸天】作保的资格了吗？” 站在废墟上的无冕之王这么说道。 作者有话说： 监管者66666：雪王回宫——颤抖吧！凡人们！[好的] 第149章 这可太有资格了！ 如果一口气灭掉那么多异端的人都没有资格，那么他们实在想象不到，究竟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 超凡者们犹豫一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百里默言”见状，恨其不争地喝道：“你们不会就打算相信这个异族的话了吧！就算他杀了那么多异端又如何，这难道就能证明【诸天】没问题？” “你这么跳脚，你很可疑啊，”楼仰雪眯起眼，扬声道：“大家仔细想想，要想解决克隆人带来的危机，【诸天】是不是能起大作用？克隆人不可能携带监管者，是不是真货，【诸天】一扫就知道了。” “所以，只有克隆人才会急着找到【诸天】，并毁掉它。” 楼仰雪微微一笑：“你这么跳，百分百就是克隆人了。” 超凡者们仔细一想其中的逻辑关系，觉得很有道理，这个“百里默言”从未证明过自己就是真货，确实有点可疑啊。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百里默言”脸色一黑：“你血口喷人！” “那你马上证明你身上有监管者。”楼仰雪淡定道：“不用太麻烦，直接让你的监管者向我们任意一人发起组队邀请就行。” “……” “百里默言”紧紧抿起了唇，不发一言。 楼仰雪说的没错，身为克隆人，他身上自然不可能携带正版同款的监管者，是不是真货，用监管者这个“防伪标识”一试便知。 正因如此，克隆人们才急着毁掉【诸天】。 眼看被楼仰雪戳破，“百里默言”索性也放弃拱火，身影一闪，目标明确地直奔【诸天】—— 然而几乎是他刚一动身的瞬间，一道束缚魔法便如鬼魅般浮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他，“百里默言”没料到楼仰雪的动手速度会这么快，被束缚魔法死死缠住全身，顿时狼狈地翻滚在地。 “你急了，你心虚了，”楼仰雪唇角上扬，语气笃定：“你就是克隆人。” 超凡者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百里默言”，“呼啦”一声散开一片，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 局势瞬间翻转，“百里默言”被众人围住，不远处还有楼仰雪坐镇，前有狼后有虎，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无力回天，自暴自弃地惨笑了起来：“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但我的疑虑是真的。” 他勉力抬起头，猩红的眼中透出疯狂的执念：“陆启流究竟是否真的还活在【诸天】当中，他向我描述的未来，真的会实现吗？这是我的毕生执念，至少……至少在我死之前，让我再见他一面吧！” 楼仰雪被他用偏执的目光注视着，神色毫无波动，嘴唇轻启，只淡声说出了一句话： “没有超度你的义务。” “……” 超凡者们：“……” 人家情真意切地向你求一个说法，你就这样一句话给糊弄过去了？ 好清纯不做作一大佬…… 楼仰雪当然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完成一个克隆人的执念，眼下克隆人群体还在地球上疯狂搞事，不快点想办法杀光他们，还浪费时间好心去超度他们的执念，他疯了吗？ 楼仰雪想想就觉得好笑，笑完了，毫不犹豫地对监管者66666说：“五六，拿到【诸天】权限，杀光全球所有的克隆人。” 监管者66666曾说过，只要楼仰雪进入五个S级沦陷地并破解它，它就能评上“顶级监管者”的职称。 而成为顶级监管者后，监管者66666就有权操控整个【诸天】。 眼下楼仰雪已经超额完成指标，监管者66666也该已经评上顶级监管者了。 监管者66666也想起了这回事，在他脑海里既是震惊，又是感慨地嘀咕了一声：“竟然真的让你完成了这么苛刻的前置条件……” 那时的它哪想得到啊，五个S级沦陷地才能评的顶级职称，它以为楼仰雪顶破天能解决一个S沦陷地，就已经算很了不起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它那么没见识，对邪恶银渐层的强大一无所知，菜菜地就跟着楼仰雪闯完了那么多危险沦陷地…… 一道银白的光芒落在楼仰雪的身上，璀璨的光流环绕着楼仰雪的周身，最终在他的头顶汇聚成了一颗明亮的白色光球。 这颗白色光球被丝丝缕缕的光流托着，飞向点亮了无数星辰的穹顶。 在它没入穹顶的瞬间，无数熠熠生辉的星点在这一刻爆发出璀璨到极致的光芒，棋布般排列的星点悄然移动，将光华最为明亮的那颗星辰拱卫其中。 层层银光以它为中心，如水波般往四面八方漾开，被银波触及的星点亦纷纷漾开了微小光波，像是在与它遥相呼应。 银光漾至整个穹顶的边界，并未停下，而是沿着墙壁上的银色纹路继续流淌，汇入【诸天】内的各项仪器中。 充盈的能量流使得数面屏幕同时亮起，一道白影在屏幕中逐渐凝聚，最终化作一个青年的身影。 监管者66666全面接管了【诸天】的所有权限。 屏幕中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看”向闯入【诸天】的所有不速之客。 超凡者们看着屏幕中突然出现的青年，面露愕然，他们面面相觑，纷纷交换了一个疑惑而警惕的眼神，这谁？ 他们当中，唯有“百里默言”怔怔地盯着屏幕上的青年，眼眶迅速变红了。他嘴唇颤了颤，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朝着屏幕的方向疯狂扭动，几乎破声地喊出了那个名字：“陆、陆启流——” 啥玩意陆启流？超凡者们一时间懵了，看看地上的“百里默言”，又看看屏幕上的青年，忽然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原来屏幕上的青年，就是那个疯魔到将自己上传至【诸天】的创造者……陆启流。 屏幕上，青年显然也惊讶了一下，微微皱眉，下意识问：“谁是陆启流？” 没想到，听到他的声音，“百里默言”更加激动了，他又哭又笑，语无伦次道：“是你，真的是你！你真的还在【诸天】里，你回来了！真好……真是太好了……我等了你五十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监管者66666一阵莫名，他近乎茫然地看着状若癫狂的“百里默言”，听着他说的那些话，终于迟缓地意识到了什么。 ……陆启流，他就是陆启流。 他，就是那个给自己安乐死，只为将自己上传至【诸天】的陆启流。 天啊，他这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监管者66666只觉无比茫然。 假的吧？他怎么可能是陆启流，他是监管者66666，是刚出新手村就撞见绝世大佬的菜鸡监管者，他这么菜，他怎么可能是【诸天】的创始人？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楼仰雪，试图向楼仰雪求证。 楼仰雪立在废墟上，并未露出什么意外之色，见他朝自己看过来，终于跳下废墟，走了进来。 超凡者们下意识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穹顶之下。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都没有否认，还能想不通背后的原因，顿时感到自己的天塌了：“你……早就知道了？” 楼仰雪捏起手指比了个大小：“比你早知道那么亿点点。” “……”天塌了，地裂了，监管者66666点世界观轰然碎裂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知道得太多，对以前的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楼仰雪解释道：“在等级不够的情况下，突然得知自己以前是人类，你的san值会迅速跌低。” 楼仰雪说的没错，就算现在等级变高了，监管者66666也依然跌了点san值，陷入了一种认知混乱的状态里。 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那么恰好地跟楼仰雪遇见？难道一切都是预谋？他以现在这种状态存在，究竟算人还是算电子生物？ 就在监管者66666的理智即将滑入更深层次的混乱之前，楼仰雪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五六，不管你以前是谁，至少现在，你是【诸天】的掌控者，克隆人带来的混乱，还需要由你来终结。” 对，克隆人……他还有克隆人没解决。 啊啊啊不管了，管他以前是天王老子还是小猪佩奇，都等他先把克隆人都解决了再说！ 监管者66666在一通抓狂后诡异地平静了下来，他调动了【诸天】的权限，开始进行全球范围内的扫描。 【诸天】可以实时监测全球范围内的灵力波动和监管者位置，只需对超凡者位置和监管者位置进行实时比对，就能找出那些身怀灵力波动，却并未携带相应监管者的可疑人群，并进行标记。 从理论上来说，这批不携带监管者的可疑人群里，包括神塔玩家群体和克隆人群体。 所以第一轮扫描结束后，【诸天】直接标记出了九万多名可疑超凡者。 由于有一批神塔玩家已经决定跟随楼仰雪，所以监管者66666决定暂时去除对于神塔玩家的标记。 要想实现这一点，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早在神塔玩家第一次进入地球时，他们就已经被【诸天】扫描并标记了出来，因此只需在目前被标记人数的基础上，去除这些神塔玩家的标记就行了。 第二轮扫描结束后，世界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便缩减为了零星的数百枚。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诸天】的十面大屏幕中，浮现出了无数的分屏小窗，在这些分屏小窗里，所有被标记出来的克隆人的一举一动，都一览无余。 他们在其中发现了“百里默言”的身影，显然，这样的扫描是具备可靠性的。 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样的上帝视角……跟神又有什么区别？ 【扫描完毕，已标记可疑人数：769人】 【程序升级中……】 【升级成功】 【是否执行清除程序？是／否】 四面八方的银色激光在空中交织，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实体的三维人影，监管者66666落在地面上，随着笼罩在他周身的银光逐渐散去，用肉眼看，他已经与真人无异。 出现在现实中的青年看上去十分年轻，身量不是很高，穿着白大褂，很像刚出象牙塔的大学生，他跟楼仰雪对视了一眼，楼仰雪朝他微微点头。 于是监管者66666来到了倒在地面的“百里默言”面前。 “百里默言”沿着视野里出现的鞋尖往上看，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倒映出面前人的身影。 “陆……启流。”他喃喃道：“我是百里默言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了，”监管者66666低头看着他，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微微抿唇，平静道：“就算记得，你也不是真正的那个百里默言。” “我有百里默言的记忆，我就是百里默言！”“百里默言”突然激动了起来，朝着监管者66666凄厉喊道：“我是你的朋友啊，为了完成你的遗愿，我带着王孢去了幸福岛，我把悲伤灵魂交易给了悲之郎，我在悲之郎那里受了五十年的苦楚——就是为了完成你的遗愿！你难道想杀了我吗？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监管者66666缄默了片刻：“首先，我要谢谢你为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 “但是抱歉，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 监管者66666轻声道：“因为我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既然你要帮助神塔毁掉【诸天】，毁掉【诸天】当中的灵魂，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监管者66666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伸向“百里默言”。 说出冷酷绝情的话时，他的目光甚至是悲悯的：“保护人类，就是我的信仰，所以，与我为敌的你——” “只能去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银白光束从监管者66666的指尖一闪而逝，周围的超凡者只觉得眼前爆闪出一道灼目白光，待再恢复视线，便见“百里默言”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纷纷扬扬的微末灰烬。 在监管者66666的身后，大屏幕上的清除程序已处于“确认执行”状态。 【清除程序执行中……】 【进度：0／769】 缀满星辰的穹顶闪烁了起来，在他们看不见的视角，全球各地的云层之上，数道能量流如流星般坠落。 大屏幕上，第一个分屏小窗放大，正在试图凭借长官身份进入指挥部的克隆人，如同被一道看不见的惊雷击中，浑身骤然僵硬，紧接着，他便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抹去，在四周的一片惊呼声中化作飞灰。 监管者66666身后，猩红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进度：1／769】 随着第一个克隆人的死亡，一场针对潜伏在人类社会阴影中的克隆人的肃清，正式拉开了序幕。 数个分屏小窗被接连放大，混入人类高层的克隆人，假扮成超管局副局长的克隆人……全都被一一抹去。 【进度：56／769】 大屏幕上的数字稳定而迅速地攀升，每一个分屏画面的熄灭，都代表着一个克隆人被杀死。 监管者66666没有去管众超凡者们逐渐变得忌惮的眼神，只静静地站在原地出神。 而就在这时，如同幻觉般，他又听到了一声熟悉而颤抖的呼唤： “陆……启流？” 监管者66666诧异地抬眼，看到一身狼狈的百里默言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 咦，又来一个百里默言？ 不等监管者66666从惊讶中回过神，便见这个百里默言的眼眶突然红了，含泪道：“是你，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你没有骗我……我等了你五十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监管者66666：“……” 这话刚刚是不是在克隆人那里听过？ 要不是场景不一样，监管者66666险些以为自己陷入了循环。 百里默言太激动了，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就要抱他，但现在的监管者66666只是个三维投影，他自然而然地抱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百里默言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向一脸无辜的监管者66666：“你不是已经复活了吗？” 监管者66666尴尬道：“活了，但没完全活……而且暂时还没恢复所有记忆。” 百里默言愣愣道：“是这样啊……” 他不信邪地伸出手，又捞了监管者66666几下，眼看双手不断穿过监管者66666的身体，这才颓然接受了事实。 监管者66666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说：“我刚刚杀了你的克隆人。” “杀就杀了吧，那家伙差点把我弄死。”百里默言丝毫没觉得这有问题，下意识跟他抱怨道：“要不是你送我的保命甲起了作用，我就死了！” “你不怪我杀了拥有你记忆的克隆人吗？”监管者66666缓缓问：“不觉得我冷酷，丝毫不顾及我们曾经的友情吗？” 百里默言简直莫名其妙：“什么友情？你跟他之间哪来的友情？拜托，跟你一起吃饭睡觉研究机甲的是我，为你出生入死两肋插刀送王孢的也是我，关他鸟事？有我的记忆就是我了吗？搞笑……” 闻言，监管者66666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是啊……是这个道理。” 百里默言用手比了比他的高度，完全保持不了默言，忍不住含泪吐槽：“为什么你变成电子生物还是这么矮，就不能手动调一下高度吗？还是说你的灵魂高度这辈子就定型了，再也改不了了？” 监管者66666：“……” 真的很矮吗？真的吗？ 监管者66666跑到楼仰雪面前比了一下，然后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只能够到楼仰雪的肩膀…… 怎会如此！ 楼仰雪故意说：“怪不得造人偶身体的时候特意强调要高一点，原来长高的执念已经刻在灵魂里了呀~” 监管者66666：“……” 门口处，独孤长风捂住腹部，缓缓走了进来。 他抬起眼，刚好看到大屏幕上放大了“沈高台”的分屏小窗。 “沈高台”仿佛也有所预感，朝着高空仰起头。 他看着高空，缓缓勾起了唇角。 在某个瞬间，独孤长风的视线与他的视线仿佛隔着屏幕交汇。 独孤长风看着他做了一个口型，隐约似乎是“师父”二字。 然而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原地只剩下一柄孤零零落下的“藏锋”。 独孤长风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瞬间，忽然泪如泉涌。 他已经失去了沈高台一次，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目睹第二次？ 上天不公。 随着时间流逝，屏幕上的数字终于定格。 【进度：769/769】 【清除程序执行完毕】 穹顶的星光恢复了平稳的闪烁，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全球的无声风暴只是一场幻觉。 【诸天】内一片死寂，所有的超凡者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亲眼见证了神迹般的精准打击，也亲身感受到了那股凌驾于正常规则之上的力量。 不是，这真的不是神吗？ 谁说地球无神庇护？他们恍惚间想到，靠机械飞升的人类，应该也算神吧？ 被他们复杂注视着的监管者66666毫无所觉，他转向楼仰雪，眼睛很亮：“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楼仰雪微微一笑，问他：“能把【诸天】拔起来吗？【诸天】的下面，还有一扇通往神塔的门。” “杀光最后四个神，就能收工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血肉苦弱，机器飞升，今天是属于66666的高光时刻！路过觉得6，请扣6[好的] 邪恶银渐层路过，留下6个6。 Decide路过，留下520个6 百里默言路过，留下99个6 围观的超凡者们路过，每人留下一个6 被杀光的克隆人路过，每人留下444个4，因为被杀了很不爽。 主体小章鱼路过，留下一个踩，因为这章毫无它的戏份[愤怒] 评上顶级监管者职称就能操纵诸天，指路26章。 第150章 门？什么门？ 众超凡者听到楼仰雪的话，刚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直到某个瞬间，他们才骤然惊觉过来——通往神塔的门！！ 靠，【诸天】下面，竟然还压着一扇跟神塔连通的门！ 而面前的这位精灵魔法师，竟然是想从这扇门进入神塔，杀死神塔中剩下的四个神。 一时间，所有超凡者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敬畏，这只精灵才是真杀神啊！杀了那么多神还不够，人家直接追着神塔杀！ 监管者66666也惊讶于【诸天】下压着最后一扇登陆门的事，但大概是因为今天发生的离谱事件实在太多，以至于得知这件事后，监管者66666只感到了麻木。 装着这么多灵魂的【诸天】，竟然就这么压在登陆门上，不怕神塔强行破门，把整个【诸天】都打穿吗？ 监管者66666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象没有发生的事情，毕竟现在准备强行破门的是楼仰雪，只有神塔会因这扇门倒大霉。 “拔出【诸天】会引发大动静，需要清场，”监管者66666看向不远处围聚的超凡者，礼貌道：“还请诸位尽快离开这里，最好能退到方圆五公里开外。” 超凡者们哪敢多留，忙不迭退了出去。 【诸天】内部，只留下了楼仰雪、Deicide、百里默言、独孤长风。 等闲杂人等离开，楼仰雪当即询问百里默言：“防御塔造得如何了？” 百里默言还沉浸在陆启流回归的喜悦中，闻言下意识答道：“造得差不多了，防御网已经能覆盖全球。” “全部打开。”楼仰雪毫不犹豫道：“神□□塌后，产生的残骸有可能会坠落到地球，你们必须早做准备了。” “现在？”百里默言微微皱眉：“防御塔确实很强，但它同样会消耗巨大的能量，如果现在打开，目前的储藏能源很可能会支撑不起后续能量的负荷。” 楼仰雪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一枚玉白色的石头，递给百里默言：“用这个吧，还有剩余三枚五彩石，一并拿出来装进防御塔里。” 百里默言瞬间认出了这枚五彩石来自哪里：“这不是沈高台那颗……” 独孤长风也认出了这颗五彩石，他有些出神地问：“可这五彩石不是只能跟人类融合，才能发挥出力量吗？” “用专业名词来说，它其实是界石。”楼仰雪将界石的概念跟他们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说：“所以它的主要作用并不是储藏能量，而是增强位面壁的强度，阻止外敌入侵。” “界石会选择跟陆启流和沈高台融合，是因为他们心性绝佳，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认可。”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沈高台融合了白色五彩石，堵住了幸福岛的门，陆启流融合了黄色五彩石，堵住了【诸天】下的门，他们都拥有舍身守门的胆量和魄力。 经楼仰雪的解释，独孤长风这才明白沈高台得以融合五彩石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百里默言也悟了，激动道：“我懂了！我们之前研究五彩石一直没进展，是研究方向出错了！它的真实作用是防火墙，而我们偏偏把它当成了电池！” 那时超研院总想着用五彩石给超凡者充能，给仪器充能——这能起作用才怪！ “是啊，所以让你们将界石跟防御塔搭配起来用。”楼仰雪把白色五彩石放进百里默言手心：“马上打开全球防御塔，没能源了就用五彩石扛一下……你也不想地球被神塔砸穿吧？百里老师？” 百里默言：“……” 将五彩石交给百里默言后，楼仰雪沉吟片刻，又叮嘱道：“神塔向来玩不起，考虑到祂们狗急跳墙的可能，你们最好也想办法保护一下普通人。” 虽然【美丽与嫉妒之神】死了，但地球上还存在不少中低级异端，万一神塔故技重施，要用地球人的性命拿捏楼仰雪，最容易遭殃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百里默言和独孤长风都将楼仰雪的话听了进去，他们的脸色纷纷变了，百里默言凝重地说：“我明白了，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 由于情况紧急，他们便没有多聊，楼仰雪将在深渊购买的大批救灾物资交给百里默言，让他给受伤的超研院成员喂下复原药剂，多余的部分则下发到各个区，以应对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大批伤亡情况。 带着救灾物资，百里默言和独孤长风不再多留，快速撤了出去，并将那些受伤的超研院成员全部转移至安全地带。 百里默言给院长喂下复原药剂，看着院长身上的伤快速恢复，松了一口气，正要去给下一个人喂复原药剂，却被院长紧紧攥住了手腕。 “超凡者……数量有限，无法……覆盖所有的人类聚居地。”院长撑开眼皮，喘息着说：“用、用机甲，改良的机甲……” 百里默言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让普通人用改良机甲对抗异端？” “我们费尽心思地改良机甲，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院长拍拍他的肩膀，虚弱地笑了：“让普通人也能拥有对抗异端的力量，让每个人……都能守护自己的家园，击退入侵者……” “我们与异端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在这种特殊时刻，如果只靠一小部分人出力，我们……是赢不了的。”院长咳了咳，语气笃定：“把我们制造出来的所有机甲，都开出去吧，它们会起到作用的。” 百里默言握紧了双手，神色难言激动：“好……好！” 而就在此时，他们身下的地面轰然震颤了起来，众人下意识看向玻璃窗外。 窗外的景象让所有人为之窒息。 那座被称为【诸天】的银白色庞然巨物，正发出恢弘的嗡鸣，仿佛沉眠的远古巨兽正在苏醒，它庞大的基座与大地连接处，无数道幽蓝色的能量纹路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如同搏动的血管，将磅礴的能量注入其核心。 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诸天】开始缓缓脱离地面，巨大的结构体带起漫天烟尘，地面在剧烈的震颤中龟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空洞。 ——那便是被镇压已久的登陆门所在。 【诸天】升空的速度逐渐加快，它精密复杂的银色外壳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无数依附在其上的光点如同受到惊扰的萤火虫，明灭不定地闪烁着，它庞大的阴影投射下来，笼罩了下方大片区域，带来一种末日降临般的压迫感。 “开始了……”百里默言喃喃道，手心因紧张而沁出汗水，他知道，当【诸天】完全升起，那扇通往神塔的登陆门将重见天日，最终的决战也将拉开序幕。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猛地转身，对恢复过来的超研院成员吼道：“启动全球防御塔最高权限，所有改良机甲，按预定应急预案，向各大人类聚居点紧急部署！快！” 与此同时，【诸天】之下。 随着这座庞然大物的彻底升起，其原本基座所在的位置，一扇漆黑的门暴露在了天光当中。 楼仰雪从【诸天】中飞出，缓缓下落，最终悬停在了深坑之上。 他的银发在紊乱的飓风中飞扬，魔法袍的衣摆亦不断翻飞，他朝前方伸出手，一把深黑的钥匙在他手中浮现。 由神塔塔核锻造而成的钥匙，拥有神塔的最高权限，可以强制替玩家解绑，也可以……强行开启被神塔关闭的通道。 深黑钥匙疯狂旋转了起来，盘旋的气流在他手心凝聚成了一枚光球，楼仰雪指尖一点，轻描淡写地将这枚光球打了出去。 下一瞬，黑色光球便猛然暴涨数倍，形成了一道通天彻地的黑色光柱，当这道光柱穿透漆黑大门的瞬间，紧闭的两扇古朴门扉就像被一股巨力击中，豁然打开一道缝隙，向内侧敞开。 随着登陆门洞开，一股庞大的威压如同海啸般从门内喷涌而出，伴随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愤怒尖啸，数根缠绕着污秽能量的漆黑触须猛地从门内探出，携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朝着楼仰雪狠狠甩去！ 密切留意战况的监管者66666顿时一阵心惊，是神塔的反击，祂们竟然没有选择在神塔等死，而是选择主动出击，企图在楼仰雪从通道进入神塔之前，就一鼓作气地将他斩杀。 楼仰雪似乎对神塔的临死反扑早有预料，见状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纵身而下，与这些触须对撞上的瞬间，他的周身猛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耀眼光辉。 监管者66666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楼仰雪与触须悍然碰撞之处，竟无比夸张地爆开了一道冲击波，冲击波所过之处，四面八方的山顶都被夷为了平地。 超研院内的所有玻璃窗也在如此强大的能量爆炸中轰然碎裂，正在超研院内忙碌的人们下意识卧倒，在一地的玻璃碎片中茫然地抬起头。 就连跑出五公里开外的超凡者们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感，耳朵更是要被这声巨响震聋。 他们捂着耳朵，惊疑不定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开打了？ 他们努力看向声响的来源处，试图看清战场情况，然而除了弥漫的烟尘，他们什么都没能看到。 而事实上—— 在那一下惊天动地的对撞后，甩向楼仰雪的触须们被魔法全部削断，当即吃痛得缩了回去，而楼仰雪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乘胜追击，再度蓄力，从高空猛然冲下。 “轰——” 又是撼天摇地的一声巨响，连触须们都不敢再对上他的锋芒，忙不迭全缩回了门扉之内，改为用力推门，试图从里面把门重新合上。 楼仰雪当然不会给祂们这样的机会，他如同最冷酷的刽子手，一下下地往下轰击魔法，打得门扉一次次不堪重负地敞开，打得门板上都出现了蛛网般的裂隙。 再这样下去，通道迟早会被楼仰雪强行轰开，待楼仰雪第二次杀回神塔，祂们就全完了！ 【快想想办法！】生机与复苏之神厉声喊道：【真让他进来，就算是我也没法让我们四个复活！】 赛博与科技之神用数据线般的触须用力抵住门板，焦头烂额：【你说的容易，怎么挡？！】 【议和！想办法议和！】宿命与时间之神大喊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精灵女神在手，让精灵女神出面，他会冷静下来的！但我们必须争取到时间——】 秩序与惩罚之神咬牙道：【我有办法！你们都听我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在楼仰雪不知第几次的攻击落下之后，深坑中的龟裂大门猛然爆发出一道黑色光芒，紧接着，它忽然消失在了深坑当中。 楼仰雪停下攻击的动作，悬停在半空，皱眉道：“跑了？”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秩序与惩罚之神】使用空间权柄，强行移动了门的位置。” 楼仰雪惊讶回头，看到了阿斯莫德。 他下意识低头往兜里一看，发现身上的那只小章鱼果然已经不见了。 现在情况紧急，楼仰雪上前牵住阿斯莫德的手，焦急问道：“阿斯莫德，那扇门去了哪里？真理之眼能看见吗？” 阿斯莫德被他忽然牵住手，身体僵硬了一下，那双血红重瞳亦闪烁起异彩，祂顿了顿，反握住楼仰雪的手，语气带着一丝别扭的冷硬：“……超凡者学院。” “……” 楼仰雪眯起眼看着祂，眼神中透出一丝怀疑。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联想到他跟阿斯莫德缔结的婚契，楼仰雪心里咯噔一声。 眼神陌生，肢体语言躲闪，浑身都透着不自然。 坏了，该不会……是本体醒来了吧？ 看这样子，本体没跟副脑同步记忆？ 楼仰雪心念急转，脸上却没透出分毫苗头。管祂是本体还是副脑，只要来了，都得站在他这一方帮他。 因此楼仰雪只假作不知，继续牵着祂的手：“那我们现在就去超凡者学院，走吧，我们先去跟五六说一声。” 阿斯莫德本想问问他怎么会在短短百年间变得这么强，被他一牵手，稀里糊涂地就跟他走了。 监管者66666看到回来的楼仰雪牵着大章鱼，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新婚夫夫喜欢黏在一起，正常。 监管者66666尽量严肃地无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听楼仰雪说完神塔带着门逃到超凡者学院的情况，嘴角不由一抽。 “祂们为什么要把门挪到超学院里面？”监管者66666匪夷所思地嘀咕道：“那里面都是学生，又没有……等等，学生！” 联想到神塔曾用玩家性命威胁楼仰雪的卑鄙行径，监管者66666愕然道：“难不成祂们这次又想用学生的性命威胁你？” 不是，这也太阴了吧？？抓人质威胁楼仰雪，算什么本事？就看准楼仰雪不忍心害死无辜人呗！ 楼仰雪唇角牵起一抹冷笑：“放心，同样的招数，这次对我没用了。” 监管者66666虽然不知道楼仰雪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闻言，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我跟你一起去。”监管者66666认真道：“一旦你进了门，我也能快速转移掉超学院的学生。” 楼仰雪没有拒绝：“好。” 为了节省时间，监管者66666直接开着【诸天】往超学院的方向高速飞去。 在此期间，楼仰雪踮起脚尖，在阿斯莫德脸侧轻吻了一下，歪头疑惑问祂：“阿斯莫德，你怎么不说话？” 阿斯莫德瞬间更僵硬了，祂该……说点什么吗？ 一觉醒来就有老婆这件事，对孤寡了万年的章鱼来说，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精灵牵住祂的手是那么柔软，落在祂面颊上的吻又是那么温暖，这一切都让阿斯莫德对“伴侣”这个词有了实感。 在此之前，祂顶多只设想过跟“伴侣”结合的场景，至于亲吻和牵手，都是祂想都没想过的东西。 但是亲身体验后，祂发现，被精灵亲密对待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的。 阿斯莫德僵硬地抬起手，想伸手去触碰楼仰雪覆眼的黑绸，又怕自己的尖利黑指甲划伤他的脸，只得克制地收回手指：“眼睛，怎么了？” “受了点伤，还没好全。” 阿斯莫德顿时皱起眉，语气亦变得严厉了：“眼睛没好全就跑出来，伊瑟洛斯，你是不是又不乖了？” 楼仰雪无辜道：“我怎么不乖了？” “刚结婚，你就把我丢在深渊？”阿斯莫德语气不爽：“是不是背着我偷跑出来的？” 好家伙，这家伙是演都不演了。 正当楼仰雪无语时，小白球从楼仰雪的另一个兜里探出脑袋，脆生生地跟阿斯莫德打了个招呼：“爸爸！” 一瞬间，阿斯莫德瞳孔地震！ 祂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怒发冲冠地指着小白球说：“连我的种都有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带球跑？！” 楼仰雪：“？？？” 悄摸摸吃瓜的监管者66666：“噗——” 楼仰雪震惊地将小白球托在手心，让祂睁大章鱼眼仔细看：“你看清楚，小白球有哪里像你了？？” 阿斯莫德狐疑的目光落在了一脸纯真的小白球身上，在祂的注视下，小白球忽然打了一个嗝，紧接着，它的圆滚滚的身下忽然蹦出了八条短短的白色根须。 小白球愣了一下，随后惊喜地向楼仰雪炫耀：“妈妈你看！我长了跟爸爸一样的八条腿耶！” 楼仰雪：“……” 监管者66666：“……” 阿斯莫德仿佛找到了佐证的依据，大发雷霆：“连腿的数量都随我，你还敢说小白球不是我的种！” 楼仰雪真的服气了，鬼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小白球偏偏在这个时候长出了根须。 “我求求你了阿斯莫德，快点同步一下记忆吧！”楼仰雪真遭不住了，无语地按了按太阳穴。 “求也没用，”阿斯莫德冷酷道：“等解决了神塔，到时候再跟你算账。” 说罢，伸手便将小白球抱至怀中。 楼仰雪抱臂问祂：“又做什么？” 阿斯莫德傲慢地瞥他一眼，恶劣程度不减当年：“只要小白球在我手中，谅你也不舍得丢下孩子独自逃跑。” 楼仰雪：“……” 哈哈哈，好荒谬，主体的智商怎么还比不上副脑？ 难道是因为使用副脑身体神降，才会因脑容量不兼容，丢失了一部分智商？ 楼仰雪眼神复杂地看了阿斯莫德一眼，叹息着摇摇头，觉得之前对主体那么忌惮的自己，实在很可笑。 于是他释然地丢下沉浸在狗血剧情里的章鱼，自己踱步到了弦窗边。 不远处，超学院的轮廓已经浮现。 监管者66666将【诸天】停在超学院外，楼仰雪从【诸天】里飞身掠出，轻盈地落在超学院大门前。 他抬眸望向面前的超学院，眼前的景象印证了他的猜测。 此时，整个超凡者学院已被一层扭曲的半透明黑色能量屏障彻底笼罩，屏障表面不时闪过诡谲的符文，散发出来自神之权柄的森严气息。 是【秩序与惩罚之神】的【空间】权柄。 在他的面前，紧闭的超学院大门缓缓敞开，主动邀请他进入，楼仰雪眯了眯眼，毫无惧意地抬步走了进去， 他的身后，阿斯莫德单手抱着小白球，紧随其后。 为了更好地观察战况，监管者66666也重新回到了楼仰雪的脑海里。 他们一行四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进入了超研院的大门。 在他们身后，敞开的超学院大门重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 而在超学院内，【秩序与惩罚之神】与精灵女神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楼仰雪的目光从精灵女神的面容上滑过，毫无停顿地落在祂们的身后。 黑色的网状云层笼罩在超学院上空，在这些云层当中，成千上万条闪烁着符文的黑色锁链从虚空垂下，精准地缠绕在每一位学生和老师的脖颈、手腕上。 显而易见的威胁。 楼仰雪脸上没有丝毫神色波动，只是有点倦怠地问：“除了抓人质威胁我，你们就没有别的保命手段了吗？” 【老套，但很有用，不是吗？】 深黑云层里传来冰冷的呓语，是【秩序与惩罚之神】的声音。 【但今天不一样，我们的本意不是威胁你，而是议和。】 楼仰雪眼角眉梢都泛着冷意：“议和？” 【是的，议和。】 【宿命与时间之神已经探清了你与我们之间的过往恩怨，对于神塔对维兰斯大陆的所作所为，我们深感抱歉。】 【为表歉意，我们可以尽我们所能地……补偿你。】 “补偿我？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楼仰雪向前踏出一步，寒声讥笑道：“你们是能将时间倒流回一百二十五年前，让我死去的族人们回来，还是能将时间倒流回你们建立神塔的那一天，让死在神塔副本里的所有玩家回来？” “那么多世界那么多人的未来，维兰斯大陆的未来，我的未来，你们又打算怎么赔？” 楼仰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为了毁灭神塔，我赔进了我的半生，你们若真心想赔我，就用你们的命来赔吧！” 见楼仰雪毫无动摇之意，【秩序与惩罚之神】明白今日轻易不能善了，当即动用了自己的权能——【罪罚天平】。 【罪罚天平】，以某个人犯下的罪孽来审判天平另一端承载的灵魂。 在楼仰雪第一次攻塔时，【秩序与惩罚之神】曾利用这个能力，对楼仰雪犯下的罪孽进行了审判，从而杀死了天平另一端暂时屏蔽神塔绑定的玩家灵魂，最终拖住了楼仰雪前进的杀戮步伐。 楼仰雪的软肋太明显了，他的确强到难以打败，但他的软肋，偏偏是一些与他毫无关系的弱者。 只要拿捏住那些弱者，就能轻易控制住楼仰雪。 所以【秩序与惩罚之神】笃定，这一次，这样的招数依然能再次拖住楼仰雪的脚步。 随着缠绕住师生们的黑色锁链缠绕在一架黑色天平上，缠绕着黑色锁链的那一端缓缓下沉。 只要楼仰雪敢朝着【秩序与惩罚之神】攻击一下，连接着师生的那端便会高高抬起，将锁住的师生们拉扯得四分五裂。 楼仰雪前进的脚步果然停下了。 他站在原地，忽然笑出了声。 凭心而论，那笑容是极美的，哪怕是被挟持为人质的超学院学生们，也被这样的美丽怔愣了两秒。 但很快，就有学生反应过来了目前的情况，高声喊道：“不用管我，能用我的命换这些鬼玩意的命，值了！”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其他学生的附和。 他们都不超过二十岁，正是最年轻气盛的年纪，一群少年人怀揣着满腔弑神的热血，在这一刻竟变得无惧死亡。 距离诛神就差最后一步，如果用他们的死便能换来诸神的黄昏，那简直太值了好吧！ 能把异端永远赶出地球，再也不会有人类因为异端而死亡……这样的未来，他们甘愿用生命去换！ 楼仰雪望向沸腾的学生们，却只是平静道：“还没到你们送死的时刻。” “同学们，现在考你们一个问题。”楼仰雪语气从容，甚至还有闲心提问：“当天平两端不平衡时，该怎么让它们维持平衡呢？” 学生们闻言，纷纷露出迷茫神情：“？” 老师，这种时候还考试，不好吧？？ 在众学生迷茫的注视下，楼仰雪不紧不慢地从紫穹之钥里取出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箱子，然后打开。 下一秒，小章鱼.zip开始解压缩，无数的小章鱼如泉涌一般喷涌而出！ 它们如雨点一般落在天平翘起的另一端，如同不断叠加的砝码，开始缓缓往下施加重量。 “想让天平保持平衡……当然是要使用配平公式了。”楼仰雪喃喃道：“只要计算出多少只小章鱼会导致天平失衡，再将这些小章鱼换算成同等的力量……” 越来越多的小章鱼叠加到了天平的另一端，几乎形成了一座章鱼巨山。 它们的重量使得承载着师生灵魂的另一端天平缓缓上移，当最后一只小章鱼爬上章鱼山，天平也维持了一个将平未平的状态。 已知：全校师生的灵魂重量＝1563只小章鱼含有的力量。 又已知：杀死【秩序与惩罚之神】的力量＝3609857只小章鱼的力量。 请答：楼仰雪需要在全校师生的那一端添加多少小章鱼砝码，才能在杀死【秩序与惩罚之神】的同时，保证天平不失衡？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老婆好像把我的副脑拿去做数学题了？这对吗？ *怀疑老婆*[裂开]*质疑老婆*[问号]*支持老婆*[亲亲]【`xs.c`o`m 网】 第151章【VIP】 第151章 3609857-1563=3608294。 答：楼仰雪至少需要往灵魂端再添加3608294只小章鱼砝码，才能保证杀死【秩序与惩罚之神】的力量不至于导致天平失衡。 保险起见，楼仰雪决定直接往灵魂端添加四百万只小章鱼砝码。 阿斯莫德眼睁睁看着精灵一声令下，四百万只小章鱼大军即刻集结！密密麻麻的章郎纷纷沿着锁链爬上了天平的灵魂端，视觉效果无比震撼。 阿斯莫德：“……” 连祂自己都没想到，祂的副脑居然还能这么用…… 关键是，祂的副脑为什么这么听精灵的话啊？！精灵指哪打哪，说往东就绝不往西，副脑们身为丈夫的威严呢？？ 阿斯莫德有些恼怒，祂是深渊的主人！恶魔的主宰！祂的副脑与祂同为一体，怎能如此轻易地被一只小小精灵玩弄于股掌之中！ 然而，祂的目光又确确实实无法从精灵身上移开半分。 如今的精灵，已经跟百年前大不相同了。 他变得更加强大，也变得更加的美丽，在他的身上，发生了阿斯莫德无法预料到的巨大变化，祂难以想象，精灵的小小身体里，怎么会蕴含着这么强的力量，这么坚定的信念，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 百年前，祂见过这只精灵穷途末路之下的俯首，那时他对祂说，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找到拯救维兰斯大陆的方法。 饶是阿斯莫德拥有窥破命运的权能，也没能预料到，这只精灵真的活着跨过了百年的光阴，仅凭着最初的信念，便抵达了荆棘丛生的征途终点。 从伊瑟洛斯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祂便开始注视着他。 见证他高楼起，见证他高楼塌。 最终，目送他独自踏上流浪旅途的背影。 祂见过无数人的生命轨迹，但从未有过像伊瑟洛斯这般的存在，用短短的三百年时间，就在祂万年的生命中留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是被玩弄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毫无疑问，祂的精灵是那么特殊，当然拥有这样的资格。 阿斯莫德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哄好了自己，甚至看着精灵指挥副脑的背影，目光中还多了几分欣慰。 没错，这就是祂的小妻子！虽然有点坏，脾气还很倔强，总喜欢坑章鱼……但他真的是一只很棒的精灵！ 似是察觉到祂的目光，楼仰雪如有所觉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对视一瞬，阿斯莫德心口莫名烫了烫，像被勾了魂一样走了过去，低头亲吻了精灵的侧脸。 因为不太明白该如何亲吻，祂下意识吸住精灵腮边的软肉，像吸果冻一样嘬了嘬。 不仅嘬出了一点红印子，还发出了“啵”的一声轻响。 楼仰雪的神色空白了一瞬，根本不明白这只章鱼为什么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下嘬他脸。 他还在打架呢！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精灵女神的复制体也在旁边看着呢。 楼仰雪的眼珠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瞥到了不远处的精灵女神。 精灵女神神色没有波动，气质依旧优雅从容，目光却缓缓上移看天……有朝着阿斯莫德翻白眼的嫌疑。 楼仰雪：“……” 阿斯莫德嘬了两下，有点嘬上瘾了，还欲再嘬几下细品，便被楼仰雪冷静地推开了脸。 “这么多人看着……你正常点。”楼仰雪冷着脸训了章鱼一句，顶着脸上的红印转过身，冷静地朝着天平的方向走去。 被锁链捆住的学生当中，某个学生瞳孔地震地看着充斥了整个视野的章鱼，又看向那只精灵覆眼的黑绸。 章鱼，触手，眼睛看不见…… 当楼仰雪走到跟前时，这名学生终于没忍住，不可置信地出声问他：“难道你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 楼仰雪闻声看去，看清这名学生的样貌后，他唇角一勾：“是你啊，百里默言的徒弟，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 这名学生自然就是司徒麟了，听到楼仰雪在大庭广众下念出自己的装逼网名，司徒麟简直要脚趾扣地，他面红耳赤地挤出几句话：“真的是你……原来你就是‘触手太多我看不见’，怪不得你这么强，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故意出来哗众取宠的超凡者……” 楼仰雪笑笑，和善地对他说道：“孩子，其实我们之间很有缘分。” 司徒麟疑惑抬头：“？”哪里有缘？孽缘吗？ “本来我打算给自己注册的论坛名字，就是你这个昵称。”楼仰雪重复了一遍司徒麟的论坛昵称：“古神国掌管魔法的神。” “但是这个昵称被你占用了，我只能用现在的昵称。” 楼仰雪微微感慨：“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司徒麟：“……” 其他学生：“……” 坏了，这波是撞上掌管魔法的真神了。 在一群学生崽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楼仰雪轻抬法杖，微笑道：“往事如烟，我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大家不用在意，我也没有炫耀自己魔法的意思，只是想请大家欣赏一下——” “什么是真的强大魔法。” 话音落下的瞬间，楼仰雪手中的法杖顶端骤然迸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辉！ 磅礴无尽的魔力洪流轰然注入天际，他没有吟唱任何冗长的咒文，也没有绘制复杂的法阵，便直接将体内的魔力汇聚成了一把利刃，直击敌人要害。 以他为中心，整个被【秩序与惩罚之神】权柄扭曲的空间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禁锢着学生们的秩序锁链因天平另一端的下坠绷紧一瞬，却在即将扯断他们脖颈的前一刻，稳稳停止收紧。 如山一般压在灵魂端的章鱼山亦因这道冲天的魔力洪流而被抬起，它们紧紧扒住彼此，才没有因为天平忽然翘起的惯性而被甩下去。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向天空，只见阴云密布的黑色云层之中，无数由纯粹魔力构成的银色符文凭空浮现，它们相互勾连、组合，瞬息间便构筑成一个笼罩了整个超学院的超巨型复合魔法阵。 阵图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引动着周围空间的法则随之改变，将【秩序与惩罚之神】强行制定的规则寸寸覆盖改写。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对抗，更是对“规则”本身的全面理解与绝对碾压的抢夺！ 【秩序……我的秩序……】 云层当中，传来了【秩序与惩罚之神】惊恐的嘶吼，祂能感觉到，自己写下的规则正在被强行改写，即将脱离祂的掌控。 即使祂拼尽全力地试图抢回自己的主导权，事情依旧滑向了不可控的深渊。 楼仰雪抬起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他的手里也出现了一把小型的银色天平。 天空的超巨型魔法阵当中，无数银色锁链从天际垂下，它们连接在了楼仰雪手中的天平上，使得左边的天平托盘缓缓下落。 “你看上去很喜欢这个技能。”楼仰雪提着天平，仰头看向天际处，缓缓开口：“用敌人的软肋威胁敌人的感觉，很快活吧？” “所以我花了点时间，用魔法复刻了你的技能。” 楼仰雪微微颔首：“是的，我决定用你的罪孽——来审判你自己。” “现在，请向上天祈祷吧。” “祈祷你犯下的罪孽，还不至于判处你死罪。” 【秩序与惩罚之神】心中大震，来不及也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楼仰雪抬起手中的提着的天平，微勾起唇角，道了一声：“审判。” 明明天平的另一端空无一物，他手中提着的银色天平却开始往另一端缓慢偏移。 不！怎么会这样！ 【秩序与惩罚之神】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也想不通，声称复刻出祂的技能的楼仰雪，此刻又在用什么东西审判祂。 力量？灵魂？权柄？ 【你没有资格审判我！】祂在云端愤怒而恐惧地嘶吼道：【我是神！而你只是一个凡人！你凭什么对我进行审判？！】 “什么神不神的，”楼仰雪讥嘲道：“杀你还要挑资格吗？质问别人凭什么的时候，还得先问自己配不配。” 【秩序与惩罚之神】仿佛遭到了一记重击。 空无一物的另一端还在持续下落，【秩序与惩罚之神】开始感到撕扯带来的痛感，祂试图打断楼仰雪的审判进程，然而要想结束审判，至少得先弄清楚楼仰雪究竟在用什么审判祂。 祂想不通，猜不透，任凭祂怎么看，银色天平的另一端，都是空空如也。 【告诉我！】祂在惊惧当中大喊道：【你究竟在用什么审判我！】 楼仰雪沉吟几秒，倏然一笑：“也好，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你以为审判必须依靠实体的砝码？力量、灵魂、权柄……”楼仰雪摇了摇头：“太局限了。” 他停顿了一下，如同在给予对方最后的思考时间，然后缓缓揭晓了答案： “我用来审判你的，是‘希望’。” 【秩序与惩罚之神】匪夷所思地愣愣重复：【……希望？】 怎么会是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怎么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力量？ 楼仰雪扯扯唇角：“还没想明白吗？之所以我能用‘希望’来审判你，正是因为——你毁掉了无数人的希望啊。” “假如你没有滥用权柄，那些被你毁灭的低维世界本可以诞生璀璨的文明；假如你没有为非作歹，那些星球上本可以诞生出亿万生灵……” “你所犯下的罪孽，不仅仅是杀死一些人，毁灭一些星球，更是对无数个‘可能性’的扼杀。” 楼仰雪手中的天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空空如也的另一端已重重坠下，让天平来到了平衡状态。 “你，毁掉了多少人的希望，让多少人的未来因你埋葬？” “你有罪，其罪，当诛。” 楼仰雪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巨物重重砸在天平的另一端！ 捆缚着【秩序与惩罚之神】的银色锁链猛然绷紧到极致，【秩序与惩罚之神】也在这个瞬间发出一声惨烈到极致的尖啸。 所有学生都在这道刺耳的音波中痛苦地捂住了耳朵，锁住他们的锁链在剧烈摇晃中轰然崩解、坠落。 随着坠落的，还有四分五裂的黑色肢块。 碎尸伴着血雨落下，在这种似曾相识的地狱场景中，站在血雨中的楼仰雪缓缓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有了复仇的实感。 对，这才对，曾经由仇人带来的耻辱与绝望，也该由仇人的鲜血来洗涤。 神血与断肢零落如雨，笼罩天空的阴云如同潮水般退去，天光重新洒落在众人身上。 得救的学生们怔怔地看着楼仰雪，全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颠覆性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司徒麟张大了嘴巴，之前的小小尴尬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他心中只剩下对强大魔法的震撼与敬畏，在目睹楼仰雪使用魔法的方式后，他第一次知道，原来魔法并不只是简单的攻击和防御，如果魔法师够强，完全是可以将魔法用出堪比神权的效果的…… 路漫漫其修远兮，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走出很远，并自满于自己的天赋时，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楼仰雪手中的银色天平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银光，他看向呆愣的师生们，从容道：“我要在这里打开前往神塔的通道，请你们尽快撤离这里。” 众人这才纷纷惊醒了过来，连忙应下，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司徒麟一直愣愣地盯着楼仰雪，混乱中，不知被哪个同学拽着拉出了校门。 司徒麟回过头，只看到那位魔法师的一道背影。 凛冽的风卷起魔法师的银白长发，他看到魔法师抬起法杖，不知使用了什么魔法，一扇漆黑巨门从地下隆隆升起。 楼仰雪用法杖一指大门，紧闭的门扉在他面前轰然大敞，露出门后深不可测的黑暗漩涡。 这一幕像是在司徒麟心底埋藏了一枚种子，他脑海里划过一个微弱的念头——有朝一日，他也要成为一名这样强大的魔法师。 站在门口的楼仰雪并不知道，自己为一名地球少年带来了多么深远的影响，他注视着大门中深不见底的黑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呱唧呱唧”的鼓掌声。 楼仰雪恍然回头，便看到阿斯莫德怀中的小白球正激动地用刚长出来的触须鼓掌，并崇拜道：“妈妈超棒的！” 楼仰雪弯了一下唇角，目光跟抱着小白球的阿斯莫德对上，阿斯莫德深深看着他，紧抿的唇角忽然松开了。 “在我沉睡的一百二十五年里，你取得了我意想不到的成就。”祂来到楼仰雪面前，低头注视着这只熟悉又陌生的精灵。 楼仰雪微抬下巴：“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 “剩下的夸赞，等你抵达了终点，我再对你说。” 阿斯莫德微微俯身，亲吻了楼仰雪的额头，用精灵语对他说：“创造奇迹的孩子，归家吧。” 楼仰雪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个念头。 阿斯莫德说精灵语时的腔调……好像有点性感。 这样的无端联想令楼仰雪耳尖微红，他轻咳一声，正要说点什么，目光忽而越过阿斯莫德身后，看到了出现在超学院门口的神塔玩家。 楼仰雪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同样也看到了楼仰雪身后的黑色大门。 是要到最后的决战了。 神塔有六位主神，其中三位主神已经陨落，再死三个，他们就能永远摆脱神塔的控制。 楼仰雪看着赶来的神塔玩家，庄重开口：“推塔！” 这句话像是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多年沉郁。 “推塔！” “推塔！诛神！！”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充满杀意和锐气说的巨大声浪传出去极远，【秩序与惩罚之神】的惨烈陨落，极大程度上鼓舞了这些神塔玩家的士气，当弑神不再是无法做到的传说，所有人都开始无惧神权。 楼仰雪打头阵，率先走入了黑色大门，在他之后，数万之众的神塔玩家浩浩荡荡地紧随其后。 监管者66666感到了一种极其澎湃的激动之情，情不自禁地在楼仰雪脑海里感慨道：［咱们这也算是复仇者联盟吧！］ 楼仰雪笑了一下：“怎么不算呢？” 他忽然往某个方向递去一瞥，在门内的黑暗中，精灵女神正静静注视着他，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就在楼仰雪以为精灵女神会出来阻拦时，精灵女神的身影却悄然没入了黑暗，消失不见。 楼仰雪有些怔然，忍不住想，倘若精灵女神还能留有一丝意识，想必也会欣慰他能为祂报仇雪恨吧…… 他定了定心神，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通道的尽头。 走过一段漫长的漆黑道路，他的面前豁然开朗，骤然亮起的光线被黑绸遮挡，因此无法影响楼仰雪的视线。 他看清了通道尽头连接着什么—— 是神塔玩家。 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神塔玩家大军。 神塔的玩家大约有一亿，现在，所有的神塔玩家，应该都汇聚在了通道外的广场上。 他们如同沉默的潮水，堵死了通往神塔的最后路径，一张张面孔上交织着恐惧、茫然、挣扎，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麻木。 他们是被推上前线的盾牌，是神塔用来拖延时间，消耗楼仰雪力量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神塔，正远远地屹立在所有玩家的最后方。 楼仰雪要想杀祂们，就必须先从玩家的尸体上跨过去。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这招对楼仰雪已经不起作用了。 楼仰雪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在神塔玩家们复杂的目光下，被刀剑相向的楼仰雪不言不语，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在他的掌心中，那枚由神塔塔核锻造而成的深黑钥匙静静悬浮着，散发出幽邃的光芒。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没有愤怒的斥责。 楼仰雪倏然收紧五指，他手中的深黑钥匙立即爆发出席卷天地的黑色光芒，它如同无形的浪潮，扫过每一位神塔玩家的身体，在这个瞬间，所有玩家耳边都仿佛响起了一道轰然的碎裂声，仿佛有一道枷锁被彻底斩断。 玩家们愕然地感受到，一直束缚着他们、驱使他们、汲取他们力量的枷锁，碎了！ “我……我自由了？” 玩家门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那恍如隔世的自由轻盈，眼眶渐红。 “契约……真的解除了！” “神塔再也控制不了我们了！” 惊愕的低语如同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随即化作了震耳欲聋的狂喜欢呼！ 解脱了！自由了！再也不用被逼着下副本，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了！ 然而狂喜之后，众人又渐渐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向那个带给他们自由的人。 楼仰雪，那个曾经背叛了玩家，跟神塔签订停战协议的叛徒，现在，他竟然真的兑现了曾经的诺言，将自由还给了所有的神塔玩家…… 这时，楼仰雪终于出声：“你们已经自由了，现在，还有谁想要为剩下的三个主神卖命？” 玩家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如果没有人再想为祂们卖命，那就……为我让出一条路吧。” 一片死寂中，最前方的玩家将手里的武器丢在了地上，为楼仰雪让开一条路。 楼仰雪手握法杖，稳步朝着后方的神塔走去，所过之处，玩家们如摩西分海一般向两侧退开，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他们目送着楼仰雪的身影从面前走过，步向高耸入云的神塔。 站在神塔前方，精灵魔法师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而就是如此渺小的魔法师，周身却爆发出了无比强悍的气场。 众人只见他轻抬法杖，整个神塔便像是被一股巨力击中，无数裂痕自下而上，骤然间爬遍了神塔的全身。 不仅神塔在颤抖，地面也开始不断震摇，在无数的落石当中，楼仰雪浑身蓄力，以身作刃，猛然冲入神塔的裂隙当中。 一层，两层，三层……不知破开多少层防御后，他来到了三位惊慌失措的主神面前。 “诸位阁下，日安。”楼仰雪优雅摘下身上沾染的碎屑，彬彬有礼道：“我又来刺杀你们了。” “你们觉得，我今天能成功杀掉你们吗？” 三神当中，最弱的【赛博与科技之神】心理素质最差，目睹楼仰雪宛如杀神一般杀进神塔，祂几乎要被他逼疯了，崩溃喊道：【是死亡与杀戮之神毁掉你的家园，也是祂杀死精灵女神，我什么都没干！你放过我吧，只要我有的，都可以送给你作为赔礼！】 楼仰雪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什么都没干？难道你没有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戏吗？难道你没有在精灵女神死后，贪婪地分食祂的力量吗？” “你们都该死。”楼仰雪冷酷地抬起法杖：“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赛博与科技之神】一看事情毫无转圜余地，紧绷的弦彻底绷断，疯狂地试图逃走，然而刚逃到缝隙处，却被一根深黑的触手卷住，狠狠摔回了神塔内。 一只血红的巨大眼瞳从缝隙里冰冷地望了进来，是阿斯莫德的眼睛。 不知何时，整个神塔已经被无数根触手死死缠住，与卷住神塔的庞大章鱼对比，神塔简直就像一颗纤细的小树。 完了，深渊之主也追到老巢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三神，浑身都在发冷。 还未等祂们陷入更深的绝望，一道魔法便轰了过去，第一个轰飞的就是拥有回血能力的【生机与复苏之神】。 【生机与复苏之神】遭遇重创，下意识要为自己回血，然而下一秒，祂便被数根触手卷住，拖出了神塔之外，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祂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仔细一看，祂发现自己已经被阿斯莫德的触手贯穿。 对祂来说，贯穿伤并不是致命伤，只要动用生机的权柄，这点伤就能快速恢—— 不对！ 【生机与复苏之神】愕然地睁大眼，忽然发现生机的权柄竟然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生机与复苏之神】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腐朽气息，那股腐朽的气息越来越浓重，似乎……是从祂被贯穿的腹部传来的！ 【如果问［生机］权柄的克星是什么，那必然是［死亡］。】 盘踞在神塔上的不可名状之物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祂。 【我将死亡与杀戮之神的权柄赐予你，同时，也赐予你彻底的终结。】 不！不！！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生机与复苏之身】不顾正在腐蚀着祂的死亡气息，开始疯狂挣扎，祂的敌人欣赏了片刻祂狼狈挣扎的模样，如同大发慈悲似的，忽而抽出了触手。 【生机与复苏之神】瞬间大喜过望，当即狼狈地想要逃走，然而祂一转身，看到的却是数以亿计的玩家。 玩家们的眼神里满是刻骨的仇恨，不知是谁厉声喊了一句“杀了祂！”，所有玩家便朝他冲了过来。 放在平时，蚂蚁如何能撼动大象？但今时不同往日，当一位失去治疗能力的重伤神祇落到蝼蚁手上，面临的将是比千刀万剐还要惨烈的结局。 而此时的神塔之内，楼仰雪正在跟仅剩的两个主神缠斗。 短短的交战时间里，【宿命与时间之神】已变得狼狈无比，祂注视着楼仰雪的面庞，忽而用嘶哑的声音疯狂呓语：【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不是你原定的命运，在原定的命运里，你早就已经死了！！】 【你避开了命运给你安排的无数致命节点，不可能！你凭什么可以做到！你凭什么可以改变你既定的宿命！】 楼仰雪并不回答祂疯狂的质问，而是在用魔法贯穿祂的身体之时，冷静道：“还是那句话，质问别人凭什么之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在他的身后，穷途末路的【赛博与科技之神】孤注一掷，发动了最后的偷袭。 电光火石的一刹，祂刺向楼仰雪的尖利触须在半空被一道屏障挡住。 在楼仰雪的身后，监管者66666凝聚出身形，抿唇看着祂。 【赛博与科技之神】微微一愣。 “赛博与科技之神的神位。”监管者66666缓缓说：“要不给我坐坐吧？”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打入了祂的身体，【赛博与科技之神】那由数据流和金属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一僵，刺向楼仰雪的尖利触须凝固在半空。 祂那由无数光点组成的电子眼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仿佛瞬间被塞入了超越处理极限的信息洪流。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祂的声音中充满了惊骇。 监管者66666朝祂露齿一笑：“没做什么，只是将【诸天】之中，所有灵魂的记忆和情感，全部打包发送给了你。” 随着监管者66666的话语落下，【赛博与科技之神】的躯体开始剧烈颤抖，祂的电子眼中，无数画面疯狂闪现。 这些画面不是冰冷的数据，而是无数灵魂存在的证明，承载着最浓烈情感的鲜活记忆，前所未有的人性洪流从【赛博与科技之神】的机械神躯冲刷而过，无异于强迫祂饮下剧毒。 因为久居高位，以虐杀人类为乐的祂，完全无法理解并处理这种类型的“数据”。 祂的机械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断裂，体表的金属装甲出现一道道裂痕，内部传来过载的嗡鸣与零件爆裂的声响。 监管者66666看着【赛博与科技之神】开始爆零件，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密密麻麻响起的碎裂声。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整个神塔都已经遍布裂痕，摇摇欲坠。 【宿命与时间之神】气息奄奄地倒在了地上，看着破败不堪的神塔，忽然感知到了命运。 命运正在悲悯地向祂宣告，这一次，神塔的气数真的到头了。 “轰——” 神塔崩塌。 正在碎尸泄愤的玩家们纷纷抬头，只看到了在章鱼的触手中四分五裂，开始往下坠落的神塔。 与此同时，地球上的人类们也抬起了头，看向天际。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孩子伸手指向天空，呆呆道：“妈妈，有流星。” 正在指挥现场的超凡者看到天际坠落的火红色流星，顿时目眦欲裂，大声吼道：“快！全都躲进防空洞！” 防御塔已经聚能完毕，幽蓝色的网状巨幕在天际拉开，全球十四处防御塔同时绽放出强烈的幽蓝光芒，让防御网铺至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轰——”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第一块神塔残骸撞上了防御网，瞬间被分裂成了数个碎片，紧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无数的碎片划破天际，如同一场火流星，在这样的危急关头下，第一批紧急训练机甲驾驶的人临危受命，驾驶着机甲，来到了前线。 改良后的机甲对精神力的要求降到了最低，操作起来也不再需要摆弄复杂仪器，只需心念一动，就能锁定所有坠落的流星碎片并开炮。 一瞬间，枪药声不绝于耳，在强大的火力覆盖下，他们身后的家园毫发无损。 “爹的，”初代机甲战士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叫真的战斗呢……” 不知过了多久，炮火才逐渐平息。 躲进掩体的人们小心地探出头，看到了硝烟后透出的一点蓝天。 弥漫的硝烟逐渐散开。 神塔内，楼仰雪怔然看着光屏上的一个灰色数字。 【世界编号：12588】 【状态：异常（已封闭该副本）】 12588。 他魂牵梦萦的故乡，只在午夜梦回之时才会出现的弥萨伦亚，在神塔中，只变成了这样一串冰冷的代码。 楼仰雪指尖颤抖地拂过这串数字，如同触摸故乡的最后一场雪。 【是否解封该副本？是/否】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邪恶银渐层be like：杀完你杀你，杀完你再杀你，对对对就是你们几个，我知道我心中有数！【`xs.c`o`m 网】 第152章【完结】 第152章 故乡的雪景是什么样子的？ 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了，以至于楼仰雪努力回忆时，竟只能模糊地想起一片染上殷红血迹的残雪。 这很正常，因为进入神塔后，楼仰雪一直在逼迫自己别去回想弥萨伦亚发生的一切。 只要不去想弥萨伦亚的惨状，他就能少崩溃一次。 只要不去想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去家乡的那个可能，他就能更加英勇无畏地踏上那条注定艰难的路途。 正是因为遗忘得太久，以至于当楼仰雪跨过百年的光阴，终于得以踏上回家的路途时，才骤然惊觉——他竟然已经想不起完好无损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只记得他的国家与族人在战火中倒下，纯白无瑕的雪被鲜血融化，混杂着鲜血的雪水汩汩流淌，仿佛整个大地都被剥皮抽筋，露出了附着在疮痍骨架上的淋漓血肉。 他怀着刻骨的恨意踏上复仇的道路，任凭仇恨之火在心中燃烧，化作支撑着他的燃料，化作刺向敌人的利刃，化作脚下流血的复仇之路。 然而，但他终于大仇得报，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却没有半分预想中的雀跃，只剩一种空空茫茫的不确定。 不确定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否只是他的臆想，不确定他的故乡是否真的在这条路的尽头等他，不确定百年后的他，是否真的已经拥有拯救弥萨伦亚的能力。 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通道尽头的白光变成了不断晃动的色块，他走着走着，慢慢停下了脚步。 他身旁的阿斯莫德见他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下脚步，看向他：“怎么了？” 楼仰雪紧抿起唇，抬手拽住了覆眼的黑绸，他的眼睑泛起了微红，银睫垂落，轻轻合了一下眼，将一滴泪眨下。 “阿斯莫德，”楼仰雪唤了祂一声，神情茫然得像个孩子：“我真的已经拥有拯救弥萨伦亚的能力了吗？” 阿斯莫德心口更软，用肯定的语气对他说：“当然，伊瑟洛斯，你当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可如果我没做到怎么办？”楼仰雪喃喃自语道：“那么我就要目睹弥萨伦亚在我面前毁灭第二次……” “不存在这个可能。”阿斯莫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并牵起他的手：“你已经走过了最难的一段路，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再走最后几步路，然后回到弥萨伦亚。” “走吧，你难道不想回家吗？” 楼仰雪将黑绸紧紧抓在手里，顺着阿斯莫德的力度往前走了两步，他望向通道尽头的白光，目光怔然。 回家，再走最后的几步，就能回家了。 阿斯莫德说的对，不要去想其他，只需要再走最后的几步路，就能完成他执着了半生的执念。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前行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在唤他：“伊瑟洛斯。” 楼仰雪脚步重重一顿，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 精灵女神的复制体正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看着他，祂的身后，是神塔入口处的白光。 阿斯莫德见到祂，抓住楼仰雪手腕的五指骤然收紧一瞬，血色重瞳亦开始弥漫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种时候，祂冒出来做什么？若祂敢对伊瑟洛斯动手，那么阿斯莫德必然是要将祂立即杀死的。 阿斯莫德心情变得极度恶劣，好在见到突然出现的精灵女神复制体后，楼仰雪只是恍惚了一瞬，便立即变得戒备：“怎么，是想为神塔报仇吗？” “我怎么会为神塔报仇呢？”精灵女神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是神塔杀了我，毁灭了我一手缔造的美丽大陆，我都记得。” “那天伤到你，我很抱歉。”忒嘉拉轻声叹息，感慨而赞许地看着楼仰雪：“伊瑟洛斯，我的孩子，在我没有看着你的那些时间里，你有在好好完成当初对我的许诺，我为你感到骄傲。”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楼仰雪咬牙：“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真正的精灵女神！” 面对楼仰雪的浓烈敌意，忒嘉拉微微怔愣，随后苦笑道：“我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从我被【生机与复苏之神】复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记忆就在不断告诉我，我是忒嘉拉，我要守护我的眷族，我要将幸福带给我的每一位子民……” “别说了。”楼仰雪眼眶泛红，颤声道：“……别说了。” “伊瑟洛斯，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维兰斯大陆，也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过早地承担了你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一切。”忒嘉拉眼中含泪，笑看着他：“你能……原谅我的无能吗？” 楼仰雪偏过头，狠狠抹了一下眼角：“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要问我有没有恨过你，那么我会说没有，你已经为守护维兰斯大陆付出了生命，我没有什么好责怪你的了。” “如果……如果你是想跟我回弥萨伦亚……”楼仰雪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那么我会带你回去的，你拥有精灵女神的神格，我不能让女神最后的遗物留在神塔。” 或许楼仰雪的心里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希望。 楼仰雪总想着，如果将祂带回维兰斯大陆，是否能靠着维兰斯大陆对精灵女神的信仰，再度蕴养出属于真正精灵女神的神魂？ 毕竟精灵女神的神格仍完好无损，借助眷族的信仰之力，祂说不定能完成真正的复生呢？ 在楼仰雪隐含期待的目光下，忒嘉拉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去了，伊瑟洛斯。” 楼仰雪愣愣问：“为什么？” “回去了又如何？”忒嘉拉闭了闭眼：“没有强大的力量，我谁也保护不了，只能被更强者践踏。” “所以……”忒嘉拉睁开眼，朝楼仰雪伸出手，柔和而坚定道：“伊瑟洛斯，把塔核给我吧。” 楼仰雪仿佛遭遇了一记重击，好像听不懂似的，怔怔问道：“……什、什么？” “把塔核给我。”忒嘉拉重复了一遍：“伊瑟洛斯，你已经看到了，个体的力量何其渺小，唯有掌控神塔这样的巨大资源，我们才能真正守护我们的子民，让曾经的悲剧不再上演。” 楼仰雪瞳孔骤缩，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黑绸，他看着精灵女神那双闪烁着偏执的眼眸，感到遍体生寒。 因为他忽然开始有些分不清楚，这样的想法，究竟是复制体产生的想法，还是真正的精灵女神会产生的想法。 楼仰雪不可置信地看着祂：“弥萨伦亚的悲剧便来源于战争，你怎么可以做掀起战争的那个人？！” 忒嘉拉神色逐渐变得冷酷：“伊瑟洛斯，你还没发现吗？弱肉强食就是星域的唯一法则，没有力量，何谈守护？” “可守护……不该建立在践踏其他世界的基础上！”楼仰雪咬牙道：“靠侵占其他世界的资源存活下去，这样的守护毫无意义！” “那你说，如果第二个比神塔强得多的存在出现，你又该如何守护弥萨伦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弥萨伦亚的悲剧发生第二次？”忒嘉拉悲哀地看着他：“我的孩子，请你相信我，这样的决定虽然残酷，但是正确，因为，弱肉强食便是星域的基础法则，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永远地避开这条法则。” “所以，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把塔核给我吧。” 忒嘉拉几乎用上了哀求的语气。 “必要的牺牲……”楼仰雪重复着这句话，眼中最后一丝迷茫被彻底的悲痛与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举起了法杖，对准了他曾经视为信仰和精神支柱的母神。 “是你告诉我，和平与幸福有多么不易，也是你，告诉我守护的意义。” 你引我走上这条路，我坚定地走上了你告诉我的路。 什么是信仰？信仰不是追随着某位神，而是沿着我相信的那条路，坚定地走下去。 所以，哪怕你有一天和我背道而驰，我也会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法杖的顶端爆发出璀璨的白光，忒嘉拉的长发在爆发的能量流中飘扬了起来，祂脸上的偏执神色，逐渐化为一种带着释然与无尽悲哀的复杂神情。 “你确实长大了，伊瑟洛斯。”祂欣慰地说：“既然你选择了守护，那么，就做给我看吧。” “母神会继续看着你的，伊瑟洛斯……”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声响，光芒彻底消散，精灵女神的身影化为点点荧光，飘散在通道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在祂所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枚充满了黑色杂质的灰绿色神格，这枚神格上遍布裂痕，像是被孩子匆匆拼凑而成的畸形产物，光芒无比黯淡。 楼仰雪放下法杖，愣愣地走了过去，捧起了这枚斑驳破碎的灰绿神格。 他终于无法支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将神格抱在胸口，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楼仰雪根本没有想过，这段以精灵女神的陨落为起点的旅途，最终也会以精灵女神的再次陨落为终点。 而这次，杀死祂的不是神塔，是……他自己。 巨大的痛苦中，楼仰雪感到有人紧紧抱住了自己，是阿斯莫德，祂在他耳边反复重复：“不哭了……伊瑟洛斯，会有办法的……星域如此庞大，一定有将忒嘉拉真正复活的办法。” 楼仰雪仿佛抓住了最后一缕救命稻草，他抓住阿斯莫德的衣袖，泪眼朦胧地看向祂：“……真的吗？” “真的。”阿斯莫德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严肃道：“你仔细看忒嘉拉的神格，里面的黑色杂质都是污染，祂的思想已经被污染异化了，所以祂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当真。” “即使不去侵占其他世界的资源，你同样能拥有守护弥萨伦亚的强大力量，深渊的运行模式就是实例。” 楼仰雪将阿斯莫德说的那些话听了进去，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一双鎏蓝色的眼睛却如同被泪水洗涤过的星辰，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说的对，会有办法的。”楼仰雪擦去眼泪，撑着法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走吧，去弥萨伦亚——先把弥萨伦亚救了再说。” 他最后看了一眼精灵女神消散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通道尽头那道越来越清晰的白光。 那道白光越来越亮，逐渐扩散至楼仰雪的整个视野，他还未完全恢复的双眼被这道光芒刺了一下，适应了许久，眼前的场景才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个被定格的血色空间。 猩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液，浸染了天空，破碎的建筑悬浮在崩塌的途中，飞溅的瓦砾与冰晶凝固成诡异的雕塑。 战士们保持着冲锋或格挡的姿态，脸上凝固着愤怒与绝望；小精灵们蜷缩在废墟角落，姿势定格在祈祷的瞬间。 大地撕裂，流淌的鲜血与融化的雪水混合，形成一道道暗红色的溪流，残肢断臂漂浮其中，如同血色的琥珀。 一切的毁灭与惨状，都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最为惨烈的瞬间。 楼仰雪站在通道出口，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投向故乡的最后一眼彻底重合，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阿斯莫德重重捏了一下他的手，让他回神：“要开始了。” 楼仰雪压下翻涌的心潮，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阿斯莫德不再多言，意识回到本体，撤回了定格时间的权柄。 刹那间，祂那笼罩整个维兰斯大陆的无形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血色的天空开始剧烈震颤，那凝固一切的猩红光芒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出现无数裂痕，然后轰然消散—— 时间，恢复了流动。 崩塌的建筑轰然砸落，战士们发出中断的怒吼，精灵们的惊叫再次响起，毁灭似乎即将继续。 然而，就在这一切重新动起来的刹那—— 楼仰雪举起了法杖。 没有吟唱，没有咒文，只有浩瀚如星海般的魔力以他为中心，无声地席卷开来。 一道无可阻挡的银色光环以他为中心急速扩散，瞬间掠过整个弥萨伦亚！ 光环所过之处，时光仿佛逆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世界的倒带键，将毁灭的痕迹一点点抹去，让一切回归灾难发生之前。 点点血滴从血河里升起，往天际逆流，崩塌的房屋，碎裂的城墙，全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飞速拼接，恢复成原本巍峨精美的模样。 站在逆流血雨中的精灵们缓缓放下武器，愕然地看着自动重建的家园，看着自己身上瞬间愈合的伤口，最后，所有幸存者纷纷将震惊的目光，投向了那银色光环的源头—— 那是一位银发的精灵魔法师，他手持法杖，周身萦绕着尚未完全平息的魔法光辉，他的面容美丽依旧，却褪去了百年前的青涩，多了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坚定。 在众多精灵愕然的注视下，楼仰雪缓缓放下了法杖。 离开弥萨伦亚的第一百二十五年。 他的时间终于重新开始流动。 楼仰雪又想起了他讲的那则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精灵小王子，他生活在一个非常美丽的冰雪国度。 他身负两位神明的预言，却并未将它们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 一群邪恶的入侵者闯入了他的王国。 那一天，精灵女神的神血洒落人间，仿佛下起了一场落不尽的血雨，于是小王子知道，他已经拯救不了自己的家园。 于是他独自踏上了拯救家园的旅途。 那时，楼仰雪并不确定这则故事的后续。 现在，他终于能说出它的真正结局—— 流浪多年的精灵旅者，终于回到了他的故乡。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重建家园，寻找复活精灵女神办法，以及婚礼之类的后续剧情，我准备把它们放在后日谈里，跟正文的杀杀杀做一个分割，依旧是每天日更哦！ 计划的番外有这些—— 《神塔往事&召唤师日常》：揭秘神塔是如何培养出邪恶银渐层这种顶级怨灵，以及邪恶银渐层与各种召唤物之间的一些日常，会尽量挑一些有趣的写。 《if线 如果早点放下傲慢》：如果阿斯莫德没有跟精灵交易，而是不求回报地帮他拯救家园，会发生什么？（会得到青涩精灵老婆的以身相许【bushi】） 《if线 捡到一只精灵》年轻的阿斯莫德捡到一只小精灵，本来看他好看准备养着当收藏品，结果养着养着变成了老婆。 《精灵与章鱼的奇妙蜜月》：跟大主体章鱼办婚礼，度蜜月，甜甜日常，包含跟宇宙美食家浮游水螅的会面，跟银渐层偶像乌撒多姆的会面，跟噩梦大学团队的会面。 《监管者66666的绝密档案》：监管者66666对邪恶银渐层的一些观察日志。 先后顺序视手感而定，蜜月会放在前面，小情侣谈恋爱谈爽了再写别的[狗头] 还有神塔玩家和地球后续，也放在后日谈里了，大家别慌，写完它写它，写完它写它，我心中有数！[好的]【`xs.c`o`m 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