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深海的呼唤》 第三百二十七章 离群悲歌 斯卡蒂满脸问号地看着正躲在博士身后瑟瑟发抖的乔丝琳，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看到乔丝琳这种反应博士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博士小声地对乔丝琳问道：“我说你不是已经和人家挺熟了吗？怎么还这样？” 乔丝琳用更加轻微的声音回复道：“就、就下意识！我只要看到她就会这样！不过她应该没发现吧？” 博士只能用无语来回应乔丝琳，也不知道当时在克洛维斯斯卡蒂是给她造成了多严重的心理创伤，直到现在都对斯卡蒂是如此恐惧。 博士摇了摇头：“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今天我来陪斯卡蒂吧。” 乔丝琳：“额……其实我可以慢慢适应。” 博士：“主要是我今天想和她单独聊一下。” 乔丝琳听了后，默默点了点头，而后突然从博士身后冒出个脑袋，对着斯卡蒂打了声招呼，斯卡蒂也是尴尬地对着形迹可疑的乔丝琳无力地笑了笑以示回应。 乔丝琳看着博士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博士：“好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乔丝琳一脸怨气地说道：“我很忙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工作。” 博士：“……那祝你工作顺利。” 乔丝琳翻了翻白眼，而后又对着斯卡蒂微笑着挥手，而后离开了房间。 在确认乔丝琳走了之后，博士深深叹了一口气，而后对斯卡蒂解释道：“她见谁都这样，你别在意啊。” “哦……” 博士看斯卡蒂这似懂非懂的反应，也是知道这随便编的理由还是没法糊弄到斯卡蒂，当下也只能向斯卡蒂解释乔丝琳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斯卡蒂低声说道：“她好像一直都有点儿害怕我，之前有一次我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几乎是直接跳了起来。” 听着斯卡蒂对乔丝琳这描述，博士的脸也忍不住抽搐起来，虽然知道乔丝琳是有一惊一乍的习惯，但是跳起来什么的还是有点儿太离谱了吧，她又不是猫。 “她就是这样的人，经常发神经，习惯就好。” 斯卡蒂的脸色变得消沉起来：“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怕我的，不过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想要杀她的想法的，我只是完全控制不住我的神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看着斯卡蒂就像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道歉一样，博士也只能安慰她：“没事没事，别看她这样，其实她还是很愿意和你一 起聊天的，她也经常和我谈起和你的对话呢。” 虽说是在为乔丝琳的古怪行为找借口，不过博士其实也真的很感谢乔丝琳这段时间以来对斯卡蒂的陪伴，如果算上其他的帮忙，自己算是欠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而现在看来自己完全没有还她人情的地方。 斯卡蒂：“她人很好，明明很怕我，却一直在担心我，怕我不高兴，和我聊天转移话题，虽然聊着聊着她就又开始害怕我了……” 博士笑了笑：“就当是普通的聊天就好，你不必想太多了。” 斯卡蒂：“她和我说，我完全不用去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做我自己想做的人，当个技术员，当个歌手，或者就当一个喜欢和她聊天的普通女生都可以。” 博士默不作声点了点头，博士知道乔丝琳的本意其实是想让斯卡蒂避免走向海嗣化，防止大群意志对她的精神造成影响，不过这样的劝诫也确实非常符合博士的想法。 也得亏乔丝琳能说会道，能和斯卡蒂聊那么久都能有话题，换作是博士，如果是聊工作会议之类的，虽然博士同样可以滔滔不绝聊下去，但若是谈心的话，博士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聊，博士甚至能预想到自己和斯卡蒂在一个房间里坐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的场面。 斯卡蒂：“我想要那么去做，但我有种预感，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我根本无法拒绝这种变化，无论我们怎么挣扎，我的记忆中始终会出现那片海洋。” 博士：“你不用那么担心，大家都会陪在你的身边的，你不会是一个人的，你的身边有很多同伴。” 斯卡蒂：“是的，在那个世界里，他们都是我的同胞。” 博士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乔丝琳和斯卡蒂聊天聊着聊着乔丝琳就受不了了，换作是谁和这样一个高度海嗣化且与生代相关的人坐在一起这么聊精神怕不是都要崩溃，乔丝琳顶着差点儿被斯卡蒂杀死的心理阴影还能和斯卡蒂相处这么久，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强的了。 “斯卡蒂，你不用去想那么多，你就是斯卡蒂，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或生物，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斯卡蒂。” “那博士也会是博士，对吗？” “这不当然，我一直都是博士，这是客观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即便博士不会改变，但如果博士因为其他原因，无法继续像现在这样陪我在一起，我又该怎么办？” 博士看着斯卡蒂有些不安的表情，他现在再次面临着当时和阿米娅交谈时同样的处境，斯卡蒂在意的 其实是博士的离开，而且她还将博士与自己的关系带入到了自己人格与自身意志对抗的关系中去，与阿米娅的不舍与担忧不同的是，博士从斯卡蒂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恐惧，那是一种对即将到来的灾厄的恐惧。 博士深知自己这次去肯定危险重重，虽然自己的确有不得不去的种种理由，但是自己也必须要面临因此可能出现的风险和隐患，而斯卡蒂毫无疑问是这些隐患中最重要的一环。 博士轻轻抓住了斯卡蒂一直颤抖着的手，这一举动倒是令斯卡蒂浑身一颤紧张了起来，眼神中的恐慌也瞬间转变为了不知所措，看着斯卡蒂的举动，博士微笑着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伊比利亚那次我被洪水卷走，克洛维斯神域那次我一个人进入碑林，最后我不都回来了吗？没有什么能够把我留在那里，无论我遭遇到的是怎样可怕的灾难，我绝对不会违背与你的约定，我绝对会回来的。” 听到这里，斯卡蒂之前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一些，因为她知道，博士是会像他所说的那样绝不食言，就和以前一样。 斯卡蒂突然紧紧抱住了博士的手臂，就像是一个害怕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小女孩，离别这种事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她已经不想再经历那种支离破碎的感觉了，她想要的，仅仅只是像现在这样，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那是斯卡蒂心中最美好的愿景。 所以，在万千思绪的交织下，斯卡蒂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博士，你会永远在我的身侧，对吗？” 博士看着斯卡蒂那几乎是恳求的眼神，现在的他万分确定，问出这个问题的就是斯卡蒂自己的意志，他从未在斯卡蒂的身上感受到过如此纯粹的感情，那是大群与人类本质的区别，无论大群如何学习，祂也永远学不会也不会去学习这种对生存毫无助力的情感。 博士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太沉重了，现在自己的心境已经和当年在叙拉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那时的自己可以毫无负担地答应斯卡蒂，而现在他发现，即便自己能够做到最好，也总会失去些什么东西。 不过再怎么说，这毕竟是斯卡蒂，自己不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她担心，虽然有些感慨，但对于博士来说，这个问题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 …… 只是令博士感到有些不真实的是，当他凝视斯卡蒂的时候，他认知中的那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为他搭建的舞台，眼前的人似乎并非斯卡蒂，而是那个令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即便那只是 一个瞬间的感触。 而这一次，当博士面对斯卡蒂的问题时，博士很久很久都没有给出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想要寻求依赖的少女。 博士闭上了眼睛，他选择让自己的眼前不再出现任何画面，即便他知道这其实毫无意义，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给出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那个回答。 “……嗯，我会的。” 斯卡蒂：“……” 二人之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没有人知道这个沉默对彼此来说代表着怎样的意义。 对于人类来说，这是永远无法跨越的一条鸿沟，同样的，他们也永远无法做到像大群那样知晓彼此之间真正的心意。 而对于博士和斯卡蒂来说，现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将会彻底改变各自心中的那个答案。 斯卡蒂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博士，这些都不重要了，不再那么重要了，不管再过多久，不管时间还是否有意义，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即便我想要的结局并非如你所愿，你也会这样想吗？” “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我也能接受。” 二人的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斯卡蒂转而靠在了博士的肩膀上，低声吟唱着博士曾听过无数次的歌声，过去每当和斯卡蒂在一起的时候，斯卡蒂都会用歌声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博士也会静静地倾听斯卡蒂的心意。 只是这一次，博士只能从斯卡蒂的歌声中听到离别时的悲伤，而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的时候，他看到了斯卡蒂从脸颊划过的泪水。 喜欢明日方舟之深海的呼唤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抗拒的心 泰拉纪元1100年12月1日05：10，贝萝度格达港口。 博士正在为前往赫佛琳井口的行程与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确认工作，根据安排，博士将乘坐一艘阿戈尔军最先进的潜行舰，并在整个潜行舰编队的护送下前往赫佛琳井口，为了防止路途中发生意外以及节省时间，潜行舰编队将在离港后快速打开时空通道并直接进行空间跳跃到赫佛琳井口附近，同样的，在赫佛琳井口附近也部署着两支满编潜行舰舰队负责环境侦查工作，警惕任何可能发生的海嗣潮与生代暴动。 三支潜行舰编队，放在阿戈尔战争史上也已经算是非常强大的军事力量了，尤其是在降临战争爆发阿戈尔国土大量沦陷之后，现在的阿戈尔能够一次性派出这种阵容实属罕见，尤其是舰队的任务仅仅只是护航和侦查这种非战斗性任务。 不过三支舰队虽然纸面数据看上去很强，可如果敌人是生代的话，则完全是蚍蜉撼树，别说是三支，就算是阿戈尔军全军出击都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这并非是舰队自取灭亡，而是他们同样有着相应的手段，因为这三支舰队，全部都是携带了战略级湮灭弹的湮灭打击舰队。 根据原计划，一旦生代彻底爆发，阿戈尔将对生代所在的赫佛琳井口位置投放最高当量的战略级湮灭弹，以寻求最有效的打击力度，虽然以如今生代的进化程度已经不指望能够击杀生代，但大概率还是能有效延缓生代的进化，同时短期抑制生代的破坏力。 博士：“阿戈尔总共还剩几支这样规模的舰队？” 乔丝琳：“每支军团大概有两到三支舰队，总共有二十五支，但满编的只有八支了，而这里加上赫佛琳井口就有三支。” 博士：“所以这几乎算是豁出去了？把这么大的资源全砸在我身上？” 乔丝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博士已经从乔丝琳的态度中大概知道了阿戈尔的想法。 乔丝琳翻看着资料说道：“普尔凯尔到时候会在赫佛琳井口接应你，他会告知你下潜的注意事项的。” 博士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确实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地幔层通道的建设过程他几乎没有关注过，反正只要能下去就有办法，至于通道的问题交给阿戈尔就好了，他倒是不信阿戈尔会连这点儿事都做不好。 博士：“之前你们测试过没有？是否确定能够进入神域？” 乔丝琳面无表情地看着资料回答道：“测试过一百一十次，失败了三十次，有十三名测试人 员中途死亡，十七名测试人员因故障下潜终止返回，其余九十名测试人员均已失踪，推测失踪人员目前已进入神域。” 听着乔丝琳的汇报，博士狠狠咳了几声，这听起来完全不像是靠谱的样子，不说中途死亡的部分，他们竟然是以测试人员是否失踪来判断其是否进入神域的吗？ 博士平复了一下心情，赶紧转移话题：“那么目前生代的迹象如何？” 乔丝琳：“可以说是非常危险，我们已经在赫佛琳井口附近监测到了大量的生代信号，普尔凯尔说蔓延的枝条很可能已经将祂的能量把整个赫佛琳井口全部包围了，如果祂愿意，只需要几秒钟就足以杀死赫佛琳井口范围内的全部生物。” 博士已经后悔把话题转移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只能苦笑着问道：“那么除了三支舰队的湮灭打击以外，阿戈尔是否还做了其他的准备？” 乔丝琳：“也差不了太多吧，基本就是解除了所有湮灭打击程序的限制，虽然大多数是对准了赫佛琳井口，但也有不少是用于打击其他海嗣群的，另外忘了告诉你，这三支舰队大概率是会被直接抛弃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在发起战略级湮灭打击后撤离到安全区域，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博士已经不想再问乔丝琳任何问题了，他赶紧摇头晃脑当没听到这些话，然后将注意力放在即将启动的潜行舰身上。 不过话说回来，博士发现今天的乔斯琳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博士问道：“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感觉你今天有些奇怪。” 像是被博士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乔斯琳紧张地浑身一颤，然后赶紧将脸背过去不让博士看到自己的表情。 当然，乔斯琳这奇怪的举动只会让博士更加好奇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啊？” 乔斯琳赶紧摇了摇头，然而又过了没多久，她又轻微点了一下头，仿佛是在组织语言一样，用不太连贯的语气问道：“你这次，可以不去吗？” 乔斯琳的这个问题把博士直接给问懵了，这一年来几乎完全是乔斯琳她本人对接着博士和阿戈尔之间的联系，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会议和谈判，耗费了多少资源，才有现在的下潜计划，某种程度上来说乔斯琳甚至算是这次行动能够顺利开展的一大功臣，没有她的工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进行下潜。 最重要的是，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乔斯琳都没有对博士参与下潜行动表示过什么反对意见，而且还是她积极促成了 如今的局面，加上她本人所在阵营的因素，博士潜意识里都是认为乔斯琳是下潜计划的强力支持者，但她现在问的这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博士感觉这就像是乔斯琳要请自己吃饭，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把菜一点一点地做好端上来，博士坐在桌前，看着眼前的盛宴都准备开始吃了，然后乔斯琳突然来上一句“你能不能不吃？”，换做是谁都会感到奇怪吧。 博士稍微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现在问这个问题？还是说听到了什么消息或是流言？” 乔斯琳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来看着博士，博士能够从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乔斯琳：“没什么，就当我没问过，只是觉得你马上就要走了，还是我亲手送你走的，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听到乔斯琳的解释，博士倒是笑了笑，如果只是这点儿事的话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会是在为亲手把我送下去感到愧疚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不用为这点儿小事就焦虑成这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博士的安慰似乎并没有令乔斯琳的情绪好转过来，她只是继续说道：“那里很危险，不知道真的去了那里，会发生怎样的事。” 博士：“所以你刚才一直和我唱反调就是为了让我别去？” 乔斯琳：“算是吧，不过也没什么用，我又不能改变什么。” 博士：“我又不是不回来，你在害怕什么？“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博士的这个回答，乔斯琳的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用一种看似很挣扎的表情无言地注视着博士，看着乔斯琳这复杂的表情，博士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无论这次行动成败与否，阿戈尔两派的异维空间避难方案都将会正式启动，届时所有具备资格的人都将会前往相应的空间避难，而绝大多数普通人则是会直面这场毁灭性的灾难。 乔斯琳当然是具备相应资格的人，不管外界的环境是怎样的恶劣，她必然会在某个方舟空间继续活下去，而且还有她的老师和同僚们照顾她，博士自然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然而一旦方舟空间的避难程序启动，整个空间都将彻底成为与世隔绝的新世界，为了防止信号的传递而可能出现的位置暴露导致被大群发现的灾难性后果，各个方舟空间之间的信息交流通道都将彻底关闭，每一个方舟空间都将成为宇宙中的一个孤岛，从此不再会收到来自其他空间的任何信息。 而直到这个时候，博士才意识到了一个之前一直被他所忽视的问 题，在这次行动之后，自己将不再会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有任何交际，不再知道其任何信息，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其曾经存在的痕迹都将被逐渐抹去，记忆也都将被遗忘。 而此时此刻，博士知道，这很可能将是自己与乔斯琳的最后一次见面，就算自己能够回来，但那是对于罗德岛和乐土城，而对于乔斯琳这样的人来说，与博士之间的联系将会永远断绝，这其实和经历一场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里，博士的情绪也被连带变得低落了下来，是啊，对于乔斯琳来说，无论自己回不回来，都和她没有关系了，而乔斯琳对于自己来说，也将成为过去的记忆。 乔丝琳：“也许我当初不该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望，不然你可能也不会陷入这样的局面。” 博士：“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对不起……” 乔丝琳突然的道歉令博士有点儿不适应了，博士从没见过她这样愧疚过，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博士也是难得安慰着乔丝琳：“没事的没事的，都是朋友不需要说这些！” 见博士这反应，乔丝琳也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今天就是永别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啊。” 博士也是笑着叹了口气：“和那些执政官比起来，其实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还是挺愉快的，你也不用那么悲观，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呢？” 话是这么说，但博士知道这的确就是一场永别。 潜行舰的轰鸣声宣告着启航的号角，最后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 乔丝琳微笑着说道：“该出发了，祝你好运，尤德博士。” 博士回以同样的微笑：“那么，珍重，执政官乔丝琳阁下。” 博士在阿戈尔军士兵的护送下走进了潜行舰，舰艇的舱门缓缓闭拢，而在舱门合上前的最后一刻，博士看着远处依旧伫立在那里的乔丝琳，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而又无力，像一只想要制止暴风骤雨的大海而拼命扇动着自己那脆弱翅膀的蝴蝶。 喜欢明日方舟之深海的呼唤 第三百二十九章 深海孤台 泰拉纪元1100年12月1日08：30，赫佛琳井口。 “这就是赫佛琳井口……” 博士在潜行舰上看着远处的钻井平台，它突兀地矗立在黑暗的海底平原之上，如同从深渊内部生长出来的一块巨大的疮疤，无数粗大的管道如怪物的触手般扭曲盘绕，灯光稀疏，仅剩几点昏黄惨淡的光点。 无论怎么看都是不太妙的感觉，这是博士的第一印象，但现在肯定不是在意这个问题的时候，博士跟随着几名士兵登上了小型深潜器脱离舰队，朝着钻井平台的方向驶去。 在整个航行过程中，博士都深感不安，而当他看到和他一同乘坐在深潜器中的几人满头大汗神情严肃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并不是错觉，博士清晰地看着深潜器的监测仪上冒出来的各种警告提示，而深潜器的主驾驶员一直在与舰队汇报着当前存在的各种危险因素，博士能够感觉到此时的他是在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恐惧。 博士这个时候也不好去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一方面是怕他们更加紧张，另一方面博士自己也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他们指指点点，如果乔斯琳所言不假，这些人完全算得上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来为自己保驾护航，他们大概率将会葬身于这片大海，无论怎样博士还是对这三支舰队的所有战士充满了敬意。 主驾驶员在与钻井平台沟通之后即将降落到平台的甲板上，此时甲板上有几人正在指挥着平台方面和深潜器完成护送任务的最后一段旅程，随着深潜器穿越过赫萝恩力场，博士胸口的那种窒息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尤德博士，我们已经顺利抵达赫佛琳井口，外界环境一切正常，随时可以出舱。” 主驾驶员向博士汇报着当前的情况，而且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博士的指令一样，博士见此情形也是点了点头：“那走吧，别让外面的人等太久了。” 几名士兵在听到博士的话后迅速起身打开了舱门，扶梯也早已架好，外面有几名穿着像是科研人员的人在迎接着博士，而博士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原初派执政官普尔凯尔。 博士随着扶梯缓缓走下，见到博士的到来，普尔凯尔也是走上前去与博士礼帽地握着手。 “博士，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博士也是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博士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欢迎”一词与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联系起来，但一想到普尔凯尔等人竟然在这种随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的环境里待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也并没有觉得 他这话说得有太过分。 博士：“时间有限，就不多寒暄了，还是赶紧去看看下潜设备吧。” 普尔凯尔也是心领神会第一时间带着博士向着下潜实验室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博士看到这里的科研员直到现在都还在紧张地工作着，而且看他们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太好，那是一种经常会出现在精神病人脸上的表情。 见博士在观察着科研员。普尔凯尔解释道：“他们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中工作太久了精神紧绷，加之这里离生代的距离很近，精神非常容易受到大群的影响，所以难免会变成你看的这样。” 听到普尔凯尔的解释，博士反而更加不安起来，这样看来因为精神劳累紧绷出现什么工作事故都算小的了，被大群意志影响变成疯子或者海嗣才是大麻烦：“这种精神状态下工作，不会出什么问题？” 普尔凯尔摇了摇头：“这倒不必担心，我们这里是轮班工作制，在这里每工作一周就需要强制休息一周然后换人来接替你的工作，在休息日里我们的科研员们还会接受最先进的心理辅导和精神治疗，并且在工作满三个周期之后就会强制结束其本人在钻井平台的所有工作，并且安排长期休假，你所看到这些人其实是五天前才来的，而且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你们还挺人性化的啊。” 这并非夸奖，看着这些人的挣扎的表情，即便从普尔凯尔的口中听到了如此合理的工作安排，博士也丝毫不相信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博士：“话说这是你来的第几天了？别给我说是一周里的最后一天！” 普尔凯尔像是知道博士在担心什么似的，故意坏笑道：“差不多是第十个月了吧，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这里。” “十个月？你是说，这十个月里你一直在这个地方没离开过？” “作为项目的直接负责人，为了整个工程的安全，我肯定不能想走就走吧，你说对吧，尤德博士？” 博士和普尔凯尔对视着，博士并没有从普尔凯尔身上察觉到那种海嗣的气息，但如果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在赫佛琳井口待了整整十个月没有离开过，他的精神怎么可能不受到大群的影响？ 似乎是知道博士在想什么一样，普尔凯尔笑着说道：“尤德博士，这种东西是分人的，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别说是十个月，就算是待再久也不可能影响到你的吧？” 博士：“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普尔凯尔：“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吗？” 博士并不能说出来，总不能说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没有问题吧？不过尽管普尔凯尔的精神情况没有异常，但也不能忽视他可能出现的其他情况，比如他和阿庇安可能出现的勾结。 普尔凯尔：“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能够来到这里的人大都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些世俗的利益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些毫无吸引力的东西，我们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拯救我们的这个世界，我想尤德博士你能够来到这里，也是出于这个目的，对吧？” 博士：“……你是对的，这是最好的回答，我也希望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是当然。” 普尔凯尔将博士带到了下潜实验室外，还没有进去，博士就感受到了空气中那种潮湿感，隔着一层赫萝恩力场和强化玻璃，实验室内的场景清晰可见。 博士印象中的巨大洞口和水流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整洁机械设备，各种调节管道都有序地出现在相应的位置，毫无杂乱感，实验室的中央是一个圆柱体装置，那是一个类似电梯设备的下潜舱，中间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空间，在进入下潜舱后将经打通的管道以极快地速度直达地幔层深处。 赫佛琳井口到深蓝之树实验室的距离大概有1500公里，而下前舱仅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为了防止快速下潜导致出现的对舱内人员身体的损害，下潜舱还进一步模拟了正常环境中的重力系统，使舱室内的人员始终处于一个良好的乘坐环境中，考虑到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故障，下前舱内还配备了紧急维生设备和瞬时触发赫萝恩力场，一旦监测到诸如管道泄露的事故时，赫萝恩力场将会立刻展开以隔绝外界的恶劣环境，同时保证舱室内的人能够持续生存一段时间。 为了防止下潜实验室内部可能出现的任何危及到钻井平台的危险因素，下潜实验室内部与外界是处于绝对隔离的状态，在进入下潜实验室之前需要先进入一个检查站，同时关闭检查站与外界的大门，在对检查站内部和下潜实验室进行全方位数据监测之后才会开放由检查站通向下潜实验室的大门。 需要注意的是，为了防止单个检查站出现故障导致下潜实验无法进行，技术组特地配备了多个检查站房间用以备用，进一步增加下潜计划的可靠性。 博士：“你们过去测试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海嗣从下潜通道一路上来冲进检查站的情况？” 普尔凯尔摆了摆手：“没那么夸张，下潜通道毕竟是密闭空间，加上空间范围狭窄，几乎无法容纳海嗣的体积 ，不过有次出现过下潜舱故障实验终止，测试员返回后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全身海嗣化症状，我们不得不在检查站内对他采取安乐死和无害化处理。” 这种情况倒是在博士的预想之内，毕竟在如此接近生代的地方，人体海嗣化的可能性会上升到一个非常高的程度，甚至于是精神无法在短时间内承受大群意志的海量信息流导致脑死亡。 普尔凯尔：“总之，我们为这次下潜计划做了各方面的考虑，同时制定了多套备用方案，下潜实验已经非常成熟，失败的几率已经非常低了，尤德博士，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执行任务？我们都将按照你的指令随时准备开展工作。” 博士将手中的一个通讯设备递给了普尔凯尔：“不急，这里面有三个信号路段，你帮我和这三个信号同时连接然后打开实时通讯全息画面，我这边再最后确认一些事。” 喜欢明日方舟之深海的呼唤 第三百三十章 离心 博士坐在大厅中耐心地等待着，在普尔凯尔的指示下，几名负责通讯的工作人员正在按照博士的要求尝试与这三个信号路段进行连接，为了防止出现诸如画面造假等各种情况，博士特地将这三个信号路段进行了多重加密，同时将所有信号数据传回罗德岛，在得到罗德岛确认后才可接通。 博士已经将解密的代码告诉了工作人员，在此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里面的解密逻辑，所以也只有自己才能打开这个信号路段，而现在大家只需要耐心等待罗德岛那边最后的确认。 博士此时的心里其实有点儿紧张，因为一旦信号接通失败可能就意味着罗德岛或其他几处地方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麻烦，不过好在那种情况并没有出现，赫佛琳井口钻井平台很快就收到了来自罗德岛的确认回复。 普尔凯尔：“尤德博士，通讯连接一切正常，是否打开全息画面？” 博士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在通讯人员的操作下，三面巨大的全息投影画面并排出现在博士的眼前，从左到右显示的画面分别是克洛维斯医疗救助中心，罗德岛控制中枢，以及贝萝度格达港口，而三个画面中也出现了博士预想中的人影。 处于最中间画面里面的凯尔希向博士说道：“博士，我们已经检查了通讯情况，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入侵的痕迹，各信号均显示的是真实场景画面。” 博士看着画面中凯尔希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漫不经心似的敲了三下，那是博士之前与凯尔希约定好的暗号，在接通信号的第一次对话过后敲三次右手食指来确认画面中为其本人，而并非虚构的影像画面。 博士又将视线转向左边的画面中，此刻logos三人正在克洛维斯医疗中心外卖等待最后的交接工作，爱国阵线的战士和克洛维斯当地军警共同维持秩序，所有人都在等待来自博士的口令。 博士：“logos，你们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吧？” logos在与博士互相对了暗号手势后说道：“我们这边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原初派那边的元首已经批准了所有手续，阿戈尔军不再会对我们采取任何管控措施。” 在logos旁边的怀特点了点头说道：“出乎意料的顺利，其实就算博士你不发话，我们现在都可以直接接人走了，他们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罗德岛的干员们现在都已经在外面等着离开克洛维斯了，不过他们说想再见博士你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博士也是放轻松了不少，博士猜想也许是苏 拉那边想要释放一些善意来表达双方合作的诚意，也许是那颗湮灭弹的威慑起了作用，但不管怎样，最后的结果总是顺利的。 已经被困了一年的罗德岛干员们看着画面中的博士，一种悲伤的情绪逐渐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博士将参与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下潜计划，而这其中和他们被困在医疗救助中心似乎还有密切的关系，尽管罗德岛之前已经向大家详细说明了博士参与下潜计划的各种原因和意向，但无论怎样，在他们的想法中，博士是为了让他们脱困才这样做的，此刻，博士在这些罗德岛干员们心中已经达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看上去满脸疲惫的干员touch说道：“博士，舍生取义这种事完全不用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去做？你根本不需要一个人去背负所有，你有什么顾虑完全可以说出来，我们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而负责接应的logos同样附和道：“博士，逞英雄的事一点儿都不好玩，我们都不希望你去冒这个险，我想这是所有罗德岛干员们的共同诉求。” 没想到又一转到这个令博士非常头疼的话题上了，博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在当下确实有不得不隐瞒的理由，总不能直接明说到时候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会死在那里吧？ 而且就算不考虑苏拉的钳制，博士也有着自己的考虑，面对罗德岛众人的质问，博士也只能做出有限的回答：“我深知诸位对我的担心，不过这一次也并非我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为了这次行动，全人类为此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努力，不可能就因为我想不去就这么完了的，至于大家，我相信你们的心意，但现在你们最需要去的地方是罗德岛。” touch：“博士，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touch的话瞬间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尤其是以怀特为代表的爱国阵线一行人，此刻他们正在狠狠地盯着画面中的普尔凯尔，而在场的阿戈尔军也是立刻提高了警惕，以防止爱国阵线的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怀特：“博士，如果你有什么疑虑可以马上说出来，我相信军团长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话虽如此，但是博士知道歌蕾蒂娅其本人的意见其实与在场的人正好相反，出于寻找幽灵鲨下落和生代弱点的因素，歌蕾蒂娅是支持博士参与下潜的，只是很明显出于各种考虑，歌蕾蒂娅并没有将自己的倾向告诉爱国阵线的众人，博士自己和凯尔希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罗德岛的大家。 不过 看眼下的情况，现场局面似乎有点儿要失控的样子，这个时候可不能出这些岔子，现在必须要让众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博士面带轻松笑容地说道：“那倒是没有，他们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即便是他们的元首苏拉，也不敢和我翻脸，我说对吧，执政官普尔凯尔阁下。” 博士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普尔凯尔，普尔凯尔也是从博士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思，而且既然博士都把苏拉元首都搬了出来，自己肯定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普尔凯尔对着医疗救助中心的众人笑道：“诸位大可放心，尤德博士是我们的贵客，我们是建立在完全平等的合作关系之上的，说起来我们对尤德博士的态度可比建构派要诚恳多了。” 博士也跟进说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然后和大家就这样回去，那么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而这其中也大概率会有罗德岛上的干员，这应该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对吧？“ logos：“那博士为何确定必须要你一个人去才能阻止这样的结果？” 博士：“这方面的问题我已经详细解释过了，至于一些疑问，等事情结束之后你们都会知道，这是我，阿米娅和凯尔希三人共同做出的决定。” 听到博士把阿米娅和凯尔希都搬了出来，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他们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连这二人都同意博士去冒这个险。 博士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logos：“logos，你是这次行动的队长，其他人怎么想都无所谓，但你要记住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要把大家都带回罗德岛，等你们都回罗德岛了，到时候再去找阿米娅和凯尔希质问都没有问题，或者是选择等我回来听我的解释。” 听着博士这几乎是命令式的话语，logos知道这是博士在借自己来稳定局面，因为这个时候只要人群中有一人答应了博士，那么其他人就很难不顾这个人的诉求，毕竟这是涉及到性命安危的大事，大家不能视而不见，而一旦生出这样的想法，众人的观念就会出现动摇，届时大家也再难以反驳博士。 如果博士问的是其他人，那可能还有些其他可能性，但他问的是logos，作为肩负几十条罗德岛干员性命的队长，logos也深知自己不可能真的置大家的性命于不顾，而博士也深知logos冷静的作风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任性的事。 logos面露难色地回应道：“我没有忘记我的任务，博士，我会带大家回罗德岛的。” 见logos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一时间也默契地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因为他们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举动连累logos，而看着画面中那几乎是用冷漠的语气命令logos的博士，即便他们知道博士这是在为他们着想，但也令其中的一些人略微感到了一些不寒而栗。 眼见大家服从了安排，博士严肃的面容也放松了下来，继续对大家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不然你们会觉得阿米娅会答应我去做这些事？我希望大家能够相信阿米娅的判断，而且我还希望，不止这一次，为了我们整个罗德岛，在今后大家能够始终站在阿米娅的这一边。” 也许大家并没有听出来博士的话里有什么弦外之音，不过对于这一点，罗德岛的所有干员们倒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没有人会反对这一常识。 博士最后叮嘱道：”赶紧准备撤退吧，虽然留给你们的时间比较充裕，但还是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回去后记得及时向凯尔希和阿米娅联系报声平安。“ 博士松了一口气，看来克洛维斯这边还是比较顺利的，这里到都法城要不了多长时间，而且博士还和希格斯打了声招呼，如果logos小队这边出了什么状况导致抵达时间推迟了，就让乐土城尽可能多等大家一下再关闭通道口。 而当博士还在为一些细节问题构思的时候，画面最中间的凯尔希对博士说道：“博士，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独断专行的魔王。” 第三百三十一章 镜中影 面对凯尔希对自己的评价，博士无奈地说道：“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凯尔希：“并非比喻，而是陈述。” 博士倒是不太在意，凯尔希见识那么广，也许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就真的符合萨卡兹过去的某位魔王也说不定，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罗德岛的大家都能安全回家，稍微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也并没有什么错，而且博士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独断专行，回到罗德岛是大家的共同诉求，不仅是自己，logos也是，touch也是。 简单和凯尔希就克洛维斯干员撤离问题做了一下沟通后，博士又将目光放到了最右边的影像上，罗德岛干员pith，迷迭香和煌正用复杂的眼神静静地注视着博士，由于这几个画面是互通的，所以他们几人也是完整听到了之前博士与克洛维斯众人的对话。 不过相较于局面一度失控的克洛维斯，贝萝度格达的几位倒是表现地很冷静，一方面是这里没有几个罗德岛干员，不太容易烘托出那种氛围，另一方面，原初派执政官乔斯琳和她的团队此刻就站在他们旁边，而且斯卡蒂还在她们手上，乔斯琳带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明显的人数和技术优势，这里也没有爱国阵线的助力，敌众我寡他们自然是不愿随意与阿戈尔人翻脸。 虽然博士能够从煌那扭曲的表情上看出来她的不悦，想必如果不是之前因为pith一直在给她做思想工作，以她的性子早就暴跳起来了。 不过博士安排煌这个暴脾气来出这个任务也是想要间接向阿戈尔表明不要对罗德岛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当然博士还是将湮灭引爆器交给了队长pith，关键时候还是要让pith来约束煌的行动。 博士清了清嗓，隔着画面和pith对了一下暗号后问道：“pith，你们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pith将目光投向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的乔斯琳，乔斯琳身边站着的正是这次她们接应的对象斯卡蒂。 在此之前，除了一些基本的工作交流之外，pith三人并没有和乔斯琳有过什么接触，而且时间非常短，双方都没有达成有效的互信，piht等人担心乔斯琳会耍什么花样不肯交出斯卡蒂，而乔斯琳由于知道罗德岛一行人是带着湮灭引爆装置来的，也非常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双方的顾虑博士其实都早已知晓，尽管博士已经向乔斯琳反复告知罗德岛不会轻易使用微型湮灭弹，至少不会在贝萝度格达使用，另一边又向pith等人说明乔斯琳这一 年来与自己开展合作的可靠性，然而也很难化解各方之间的不信任，这不是主观意识就能改变的，这一度令博士感到苦恼。 pith看着乔斯琳身边的那些人手说道：“博士，并非我们态度消极，只是执政官乔斯琳阁下似乎也不是带着诚意来的。“ 博士将目光转向乔斯琳，先是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边的人身上，乔斯琳一共带了十个人，这些人看起来倒是像寻常办事人员，但博士其实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十个人其实隶属于乔斯琳的安保卫队，博士之前没少见过他们。 博士：“乔斯琳，你那边怎么说？” 乔斯琳：“博士，根据科学院针对执政官的安保措施规定，以我这个级别至少需要一个大队建制的安保规模，博士你当时也见识过康拉德阁下等人去克洛维斯的阵仗，应该也了解这些规定，我已经顶着科学院内无数的反对声尽可能压缩了人员数量了，如果我不象征性派这十个人来，我想科学院都不会放我出来。” 博士点了点头，这个解释倒是说得过去，今时不同往日，执政官作为科学院内极其宝贵的资源，科学院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将之置于危险的境地，相较于之前康拉德那种牵扯到整个城邦的安保规模，乔斯琳这种倒是显得太过亲民。 眼见博士似乎赞同了乔斯琳的说法，煌立刻补充道：“博士，不仅是这个问题，我们就直说了吧，我们能否带着斯卡蒂安全离开，这始终是我们关注的问题，接送我们的去都法的这艘舰艇是乔斯琳阁下找来的，我们怕她对这艘船动手脚。” 乔斯琳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都在船上安装了湮灭弹了吗？还会担心我动手脚？” 煌也是坏笑地看着乔斯琳：“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会不会在身上藏了些什么？” 乔斯琳像投降一般举起了双手：“登船前我们都会在安全检测连廊里进行全方位的扫描检测，连廊不会放过除了事先已经设置为白名单的湮灭引爆器以外的任何危险物品。” 之后乔斯琳又对着她身边的几名安保人员说道：“为了表达诚意，我会违背科学院的指令撤去我的所有安保人员，届时只有我一人护送斯卡蒂和各位登船，如果我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任凭你们处置。” 看着乔斯琳似乎已经有点情绪化的发言，博士也是赶紧安抚了她一下，示意其不用再说了，其实大家都清楚这艘船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舰艇是乔斯琳找来的，但包括微型湮灭弹在内的全部改造都是经罗德岛工程部之手， 没有人比罗德岛更了解这艘舰艇的情况。 而且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这艘船的操作权限仅设置了pith，迷迭香，煌和斯卡蒂四人，乔斯琳并没有操作权限，主动权都在罗德岛手上。 而且她们也不需要担心没有乔斯琳而出现的驾驶方面问题，这艘船上有自动巡航系统，只要pith等人授权成功输入目的地之后，舰艇就会按照既定航线或者系统智能规划自动驾驶，无需乔斯琳亲自驾驶。 此刻在画面中央的凯尔希也向pith小队说道：“pith，罗德岛将会全程监测舰艇传回来的实时数据，倒是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pith对乔斯琳的态度倒是没有像煌那么冲，也是说道：“我们自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想要确认一些工作方面的问题罢了，既然乔斯琳阁下如此有诚意，我们也期待这次能够合作愉快。” 乔斯琳放下了双手，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如果不是博士要求的话，我也不会答应这些麻烦事，我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我已经累了。” 看着乔斯琳满脸的疲惫，站在她身边的斯卡蒂也是将目光看向了pith三人，对着她们点了点头，而斯卡蒂的举动也总算是让大家放下了戒心，既然连斯卡蒂本人都没什么意见了，大家也不再有什么怨言了。 此刻博士也站出来为双方说些公道话：“其实这说到底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大家相处时间不长，加上过去的一些原因，出现一些偏见也是在所难免，多尝试下沟通和交流吧，危难时刻我们同为人类的一员，没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调解的。” 迷迭香：“博士，你是个好人。” 博士：“……为了大家能够好好相处，我当然愿意做个好人。” 解决了最麻烦的信任问题后，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流程之前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了，大家也都知道后面该怎么做，这边因为人要少一点，时间相对克洛维斯那边更加充裕，而且贝萝度格达远离赫佛琳井口，位置也更加安全。 博士和大家相视而笑后说道：“那么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斯卡蒂现在突然问道：“博士，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博士只是笑着轻叹一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而自己也在一直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种可能性，我们总会再见的，而且我觉得罗德岛就是个不错的地方，就选在那里见面吧。“ 说罢，博士又看了看乔斯琳，对她使了个眼神，乔斯琳也是以无奈的苦笑回应，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多奇妙，明明不久前还以为是永别，结果现在又见面了。 煌：“博士，一路走好。” 博士：“你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吉利啊。” 煌：“这你就不懂了吧，按我们那里的习俗，越是不吉利的话说出来就越不会出问题，行事前说些什么“我一定会回来的”之类的话反而是大忌。” 博士无语了一会儿，然后随便敷衍了一下煌这奇怪的告别，最后在与众人一一打了声招呼后，博士也该按照原计划开始准备他的行动了。 看着画面中逐渐消失的众人，那种失落感在博士心中油然而生，博士知道这些全息影像并非虚假，然而现在的他似乎真的觉得这像是一场戏剧的落幕，这并非同一个世界，而是为他而生的虚幻泡影。 以及冥冥之中一种挥之不去的失控感逐渐清晰起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思维矫正 在与凯尔希做了最后的确认后，三面全息影像也逐渐消失，按照之前的约定，在确保贝萝度格达和克洛维斯方面无异常后，博士将正式进行下潜计划。 通讯工作人员纷纷离去，普尔凯尔在和博士交流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和博士分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都采取了最严格防护措施的检查站操作员，在这些人的带领下，博士也是走到了检查站的安全门前，操作员们小心翼翼得按照最严格的操作程序尝试打开，这套开门流程需要在场所有人配合，有一人未按规范都无法打开安全门。 经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流程后，安全门终于被打开了，这扇门足足有一米厚，看上去也像是采用了最坚固的材料，根据之前的针对性计算测试，即便是面对邪灵级别以下的最强级别海嗣，也能够支撑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被击穿，同时能够阻挡邪灵级别海嗣至少一次的攻击。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个纸面数据，所谓人类最坚固的材料在生代面前不过是个笑话，这些东西最大的用处其实就是让钻井平台的工作人员们以为自己能够阻挡大群，一种自我安慰的手段罢了。 博士来到了检查站屋内，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和没有手术台的手术室差不多，各种生命监测仪器遍布房间，几个椅子用来供人等待休息，这里的检查无需任何博士认知中的外科医疗手段，只需要静静地待在房间里，检查站就可以能够监测到当事人的所有生命体征数据，从而判断其是否存在危险性。 就在博士还在观察房间中的细节时，他刚才进来的那扇安全门也再次闭上了，而后房间里传来了普尔凯尔的声音，此刻的普尔凯尔正在钻井平台总操作室里远程指挥着平台的各个部门。 ”博士，我们还需要监测你的身体情况是否可以进行下潜，还有需要等待下潜实验室是否存在合适的启动条件，监测下潜实验室内是否存在海嗣细胞，不过这些都要不了多久，博士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了。“ 博士倒是无所谓等一会儿，这种大事细致一点也无大碍，那种因为人为因素导致的诸如设备故障之类的问题是最应该避免的。 博士找了个座位随意坐下，这个位置正好是检查站的最中间位置，根据之前普尔凯尔的介绍，这是用来给出现严重海嗣化症状的测试员进行安乐死的座椅，安乐死座椅没有任何强制关押的装置，反而是采用了最适合人体保持放松状态的姿势让测试员能够在尽可能减少痛苦的情况下死去。 博士坐在这个座椅上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 他知道那些坐在这里进行安乐死的测试员都是为了此刻的自己才走向了死亡，还有那些失踪的测试员，他们都是这个下潜计划的牺牲品，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才促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博士也一个人自顾自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对于博士自己来说自然是知道一些特殊的存在能够让自己可能存活下来的因素，所以自己倒是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就和过去的几次一样，从伊比利亚时的紧张慌乱，到克洛维斯时的毅然决然，以及如今在赫佛琳井口近乎是习以为常，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让博士对死亡看得似乎不再是那么重，而且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取得想要的东西。 但是放在常人眼里，尤其是与大群打交道已久的阿戈尔人眼里，他们并不知晓一些事物的存在，即便博士有先史文明的光环加身，但他们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先哲，而现在就算是把整个阿戈尔历史上所有的先哲加在一起也根本不可能撼动得了大群，这是客观上悬殊的力量差距，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改变的，包括博士自己。 而当那些掌握阿戈尔最多的资源，最理性的执政官们得知了博士将参与下潜计划后，他们竟然没有过多的反对，甚至连不少建构派执政官都对博士参与下潜计划投了赞成票，站在阿戈尔人的立场上来看，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虽说一些人确实寄希望于博士能够从深蓝之树实验室带回一些关键数据，然而更多的人认知里，博士大概率是一去不回。 之前博士和希格斯交谈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问题，希格斯其实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如今的他和博士具有高度绑定的利益关系，按理来说他应该尽一切可能阻止博士参与下潜，但实际上希格斯不过只是表达了一下反对意见后便没了下文。 而希格斯给博士的回答是，这是阿戈尔人在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的各个时代与大群的斗争中穷尽一切手段而产生的思维惯性，这种思维惯性在阿戈尔人的潜意识中诞生了一种集体意识，无论是再怎样不可理喻的方法，甚至是盲从乃至于迷信，在被彻底证实失败之前，都不应该去阻止那个去行动的人，阿戈尔过去和现在一众天马行空的计划都是因此而诞生的。 而在阿戈尔人眼里，博士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甚至诞生于大群之前的存在，为人类带来希望，不惜用生命去寻求答案的智者，这简直就是阿戈尔人心中最理想的殉道者形象。 博士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就是一个即将走向赴刑之人，无数的人用生命的代价为他铸造出了最锋 利的断头台，大家前仆后继用尸体为博士铺平了走向刑场的道路，然后在他们热切的目光中等待刀刃的落下，而后等待着奇迹的诞生。 在博士看来，这简直就像是一场献祭，一场阿戈尔人为求知而举行的献祭，自己则是阿戈尔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个祭品。 崇尚科学的阿戈尔人用各种理性的方式诞生了如此迷信的集体意识，而他们甚至并不没有意识到这有何不妥。 而对此博士又是怎么看待的呢？他知道自己可能确实会像像个殉道者一样死去，但也可能真的会如阿戈尔人所愿发生奇迹，因为一些原因，博士更倾向于是后者。 但博士还是不自觉会感到一些心理压力，这次实验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生代会不会对突然发起攻击？克洛维斯城还能否继续存在？自己参加这次行动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这些原本并没有太多疑问或顾虑的问题，如今也令博士的内心有点儿动摇。 博士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话说这等的时间也太久了一点，虽然检查站里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地方，但根据博士的体感推算，自己至少已经等了有二十分钟了，难道真是下潜实验室或者其他设备出了什么问题？ 博士对着房间说道：“普尔凯尔阁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系统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然而这一次，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博士的疑问。 “普尔凯尔？” 博士再次喊了声普尔凯尔的名字，又等了几秒钟，检查站内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按照之前的计划，如果在检查站环节出了什么问题，操作台将根据博士是否存在海嗣化风险来决定暂停计划并且重新打开安全门让博士撤离检查站，或者直接对博士采取气体麻醉和高能射线灭杀脑细胞安乐死。 然而现在博士身后的安全门并没有打开，而他已经在这个座椅上坐了这么久都还活着，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气体或者高能射线。 到这里，博士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就算出了什么问题，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普尔凯尔都应该及时与自己联系才是，然而现在完全没有任何人回应他，自己仿佛就像是被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给忘记了一样，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偏离原计划的意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就在博士疯狂思考各种可能性之后，检查站终于有了动静，连通着下潜实验室的第二扇安全门缓缓打开了，根据之前的安排，现在博士只需要从这里进入下潜实验室乘坐下潜器即可 。 只是见到安全门打开的时候博士浑身上下瞬间紧绷了起来，因为他竟然看到了一个身影从下潜实验室向着检查站走了进来，这是完全不在计划之内的情况。 而更令博士感到震惊的是，这个向着他缓缓走来的身影他并不陌生，在当博士看到那张带着平静微笑的面容时，那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终于在脑海中彻底爆发，局势的所有走向都指向了最糟糕的情况。 站在博士面前的，是原初派首席执政官，阿庇安。 “尤德博士，这个世界的可能性真是繁多，命运终究还是让我们在此刻再次相见。”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弃兵布局 博士和阿庇安四目相对了几秒，而后也不管博士的见到自己的惊慌，阿庇安轻轻动了动手指，一个由机械粒子构成的座椅生成在了博士的面前，而后随意地坐了下去。 此时博士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紧张，按理来说，作为原初派的二号人物，阿庇安现在早就应该撤离到了最安全的方舟空间中避难，可他现在却出现在了最危险的地方，这说明计划必然出现了重大偏差，极大概率是原初派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博士现在正在尽可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就算阿庇安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一定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原初派的核心利益是需要自己参与下潜计划来探明蔓延的枝条弱点并对其进行打击，自己是这一计划的重要环节，不然他们也不会大费周章设计出地幔层探测计划。 也就是说，如果博士不配合的话，整个地幔层探测计划都可能出现意外，和建构派那边想要从博士身上获取先史文明技术的动机不同，原初派从始至终都只需求博士参与下潜计划，而就这个问题博士早已和他们达成了共识，他们不太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冒着这个风险来做一些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阿庇安的出现并不是说原初派打算放弃下潜计划。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是大概率确定了的，原初派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 博士用略带怒意的语气说道：“我还是把你们想的太好了，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对你们抱有什么期待。” 阿庇安：“尤德博士，你不必生气，下潜行动会按原计划进行，我们当然需要你的参与，不过在此之前呢，我们同样需要你在这里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博士：如果我说不呢？你应该知道我随时可以选择拒绝。“ 阿庇安：“我相信你是不会拒绝的。” 博士：“我想我现在应该立刻联系罗德岛，不然我会终止参与所有的计划。” 阿庇安摇了摇头：“他们联系不上你的，不只是他们，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你，包括不久前才送你来到这里的普尔凯尔，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你已经和那个世界没有关系了。” “世界？” 当阿庇安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博士突然意识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从他开始听了普尔凯尔的话一个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之后，就一直有种对感知丧失的症状，似乎自己不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思维已经脱离了时空的虚无感。 博士本以为这是临场时的紧张情绪所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当阿庇 安说出这个词语的时候，一切疑惑都被解开了，这不是什么情绪问题导致的幻觉，而是现实世界发生的变化导致的感知改变，在他的印象中，除了和普瑞赛斯两人独处的世界以外，还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感知变化，那么以原初派的能力，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只有那一种手段了。 眼见博士逐渐冷静的目光，阿庇安也是笑着回答道：“你能这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可见你并非我们这个世界认知中的常人。” 博士：“你把我，带到了什么鬼地方？” 阿庇安：“你应该不会对这里感到陌生，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方舟1号空间。” 不出博士所料，博士现在被原初派通过异维空间的方式困了起来，而且竟然是当时自己与阿庇安和苏拉共同造访过的那个空间。 “你们竟然会舍得浪费这么宝贵的一个的空间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你们本可以用这个空间去拯救几千人的性命。” “和你相比，就算再搭上二十个乃至更多的方舟空间都不为过，而我们只用一个空间就达成了，这点儿代价简直是微不足道，又何谈浪费呢？” 这的确是阿庇安的作风，人命在他眼里连棋子都不如，至少舍弃棋子还要考虑一下，而几千人的性命对阿庇安来说不过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东西罢了。 ”其实准确来说，这就是方舟空间的特性，如何做到在外界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现实世界进入异维空间，这个课题可是让我们的执政官团队苦恼了很久，虽然一开始的初衷是为了尽可能降低空间交互时产生的能量波动，进而避免海嗣对空间的观测导致位置的暴露，但在后来我们也从这个特性中发现了另外的一些用处。“ 博士也是大意了，他之前竟然忽视了方舟空间的这个特性，能够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就陷入这种处境，最主要的是博士之前就没有预想到过原初派竟然会用这种东西来对付自己。 博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当时你们提到的方舟空间进入条件，至少需要两名执政官及以上级别的人才能进入空间内部，可这里只有你一个执政官，普尔凯尔明显还在外面的世界并未进入，你一个人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阿庇安用手指了指坐在自己对面的博士：“谁说只有我一个人了？这不还有你吗，尤德博士？” “我？” 阿庇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你现在的价值，执政官不过都是一些贬低你的评价，阿戈尔不可能找得到一个能够配得上你 的职位，不过为了让工作进行顺利，我们还是在内部将你直接新增到了内阁执政官的名单里，而且你不用承担任何职责和义务，同时保有内阁执政官级别的一切权利。“ 博士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之前能够自由进出原初派的各个机密场所进行工作，想来就算是自己的地位再高，一些必要的流程应该还是需要的，现在看来，那是因为博士拥有了内阁执政官的级别才能做到畅通无阻。 博士本该想到这一点，毕竟让自己加入执政官这个说法，在建构派那边也听希格斯提起过，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在意这个问题，他对成不成为执政官并不感兴趣，但他却忽视了一些仅有执政官才有的权利，而且现在这个权利还被利用来授权进入方舟空间，原来之前进入检查站那么复杂的流程，竟然是自己进入方舟1号空间的授权流程。 这简直是严重的失误，如果当时能够想到这一点，再了解一下进入方舟空间的授权流程，在进入检查站的时候就该能联想到这是在做什么，这本是能够避免的事。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我曾经也是来到过方舟1号空间的，之前我也经常出入过乐土空间，但无论是哪个异维空间都没有现在这种诡异的现实脱离感，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不管是之前的方舟1号空间还是乐土空间，它们都依旧保留了与现实世界的交互通道，各种信息可以在不同的空间中互相传递，只要还剩下一个口子是开着的，你都能感觉到那个世界的真实感，而现在我们所处的方舟1号空间，已经彻底关闭了与现实世界或其他空间的所有通路，你与那些世界的联系都已经被切断，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博士愣了愣，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所有通路都被关闭，当前的空间将成为一个独立的世界，只是他没有想到当通路关闭之后会是这样一种感觉。 阿庇安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一般人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都无法像你这么形象地描述出这是什么感觉，而且看你这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博士自然是不会回答阿庇安这个问题，而阿庇安也是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尤德博士，你是怎么评价这样的体验的呢？要知道今后不管是方舟空间还是乐土空间，都将会发生同样的感知改变，人们会对外界感到陌生，不再会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任何真实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的一切记忆都将被逐渐遗忘，甚至会忘记人类曾经生活在那个名叫泰拉的世界。” 而后阿庇安又若有所指地 说道：“而那个时候，每个时空的人类都将在原有人类的进化之树的枝干上向着不同的进化路线蔓延，他们都将成为全新而又各不相同的人类物种，这就是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未来，你我都是见证人。” 博士：“我现在没有兴趣讨论这个话题，如果我拥有执政官权限的话，我同样应该可以再次打开通路回到现实世界才是。” “忘了告诉你，为了防止空间被草率打开带来的风险，想要从空间内部再次打开通路，必须要空间内三分之二以上权限者同意才能通过授权，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也就是需要我们两个人同时同意才可以，只有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理论上还存在一种方法可以再次打开通路。” 看着博士略带威胁的语气以及逐渐变成血红色的瞳孔，阿庇安也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你很聪明，只要一个空间内的其他权限者全部死掉，即便只剩一个权限者也能打开通路，对应的，你现在只需要杀了我，就可以离开。” 博士现在确实对阿庇安充满了杀心，但他内心里其实并不确定能否把他给干掉，以阿庇安的手段，恐怕早就和大群建立了深刻的联系，掌握大群的一些权能也不是不可能，寻常手段可不见得能够那么简单就杀得了他，而一旦没有成功杀死阿庇安，届时如果阿庇安隐藏了起来，他更没有什么逃出去的办法了。 “我相信你有杀死我的能力，但想必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你和对我来说都是如此。” 随后，阿庇安使了个眼神，棋盘和棋子出现在了博士与阿庇安之间，这将是一场全新的棋局，博士与阿庇安在棋局中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所有世界的走向，而棋局的价值将成为未来人类的启示录。 “那么让我们重新开始新的一局吧，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而这一次你也无须再有任何保留。”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戏骨 在与博士的通讯中断之后，克洛维斯医疗救助中心的众人也只能无奈地听从博士的安排，毕竟罗德岛为这次行动准备了那么多，他们也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刻耍什么性子，当前需要做的就是登船离开克洛维斯就是了。 raidian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没有办法呢，毕竟这是博士的决定，我们先把大家带回罗德岛再说吧。” 眼见那些之前无比紧张的阿戈尔军现在如释重负的样子，看来他们也是没有想要强留大家的打算，在raidian和chanist清点了人数之后，touch带领着大家走出了克洛维斯医疗救助中心最后的一处控制区，被困了一年之久的罗德岛干员们此刻终于是重获自由。 logos朝着正在接送着罗德岛干员们的爱国阵线战士们看去，对着身旁的怀特说道：“怀特队长，做个队长可真累啊，好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如果当时是你的话，你会如何回答博士？” 怀特其实一直以来都对原初派扣留罗德岛干员一事耿耿于怀，虽然之前歌蕾蒂娅一直要求自己不要冲动，不要破坏秩序，但是刚才他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动手：“比做队长更难的是做军团长，我们的军团长现在已经属于退居幕后的状态了，我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阿戈尔爱国阵线新的军团长，如果我还是个亲卫队队长的话，我刚才绝对会带上所有人直接冲上去把那些阿戈尔军全部解决掉然后带你们回罗德岛，但我现在是事实上的军团长，我不能这样做。” logos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其实也不想这样，但为了大家的安危，我必须按博士说的做。” 怀特对着logos轻声问道：“你觉得博士到底有没有被威胁？” logos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看博士的情况，毕竟是原初派那边有求于人，他们肯定是不敢有什么威胁的想法，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觉得我们还不能现在就放松警惕。” 对于logos的回答，怀特也很是赞同，虽然之前确实有产生过博士是被威胁的念头，但是看博士的表现怎么也不太像是受制于人的状态，而对于原初派这些家伙，怀特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可信，就算博士和他们是合作关系，也不应该去以身犯险。 不过想来博士应该也没有完全信任原初派，不然也不会做这些安排。 怀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logos：“……应该不会吧。” 二者尴尬地对视着，两人的语 气中都充满着不确定，显然也是对当下的局势表示疑虑，不过他们也做了一些预案就是了。 logos赶紧挥着手：“别提这些，刚才煌不还在那边说了嘛，这种话不吉利！” 怀特也是心领神会地赶紧尝试转移话题：“哈哈！反正现在还有一段时间，闲着无聊不如来看看我们阿戈尔的统领是怎么表演的。” 怀特指了指医疗救助中心墙外屏幕上正在进行的直播画面，今天正好是之前安排的“胜利演讲”的日子，全阿戈尔上下的人们在不同的地方关注着同一件事。 logos看着画面中一个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看着演讲稿为之后的胜利演讲做着准备，他的身旁还有几名人员全程都在为其做着各种辅助工作。 logos：“这就是所谓的胜利演讲？” 怀特坏笑着点了点头：“很讽刺是吧？阿戈尔都要亡国了，竟然还在给国民们大声宣扬着自己取得了胜利，关键是大家就还爱听这个，阿戈尔整个政府的想象力、政策、能力和管理方面都已经彻底走向失败！” logos若有所思地看着直播画面，自言自语道：“那可真是一件可悲的事呢。” …… 泰拉纪元1100年12月1日9：15，阿戈尔首都福雷斯耶共和国广场。 科尔涅利乌斯最后熟悉了一遍这份演讲稿，而后对着旁边的护卫招了招手，那名护卫也是熟悉得将一个盒子递到了他的手中。 科尔涅利乌斯缓缓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粒胶囊，这是执政官蒂塔及其团队为他特地研制的药物，其主要作用是使体内各项指标趋于正常，同时延缓身体机能的衰老，由于其年事已高加之各种身体疾病的缘故，科尔涅利乌斯的身体已经很难承受外科治疗，蒂塔只能对其采取最温和的方式尽可能维持其生命体征。 科尔涅利乌斯将胶囊送入口中，而后接过递过来的水杯浅浅饮了一口，如今的他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了，贝萝度格达谈判的这一年来，他的身体状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生活是处于不能完全自理的状态，且几乎是终日生活在维生舱里，一旦脱离维生舱，各种机会性感染都会导致其身体状况急剧恶化，他的这具身体早就已经到达了生命的极限，各种脏器还剩下的功能不足正常情况的10。 根据蒂塔医疗团队推算，即便继续以当前的方案采取长期治疗，科尔涅利乌斯的预期寿命可能也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一旦他离开维生舱超过3个小时，就有可能出 现全身性感染，超过6个小时就有可能导致休克，若不及时采取治疗，极大概率会在一天的时间内死亡，就算救治及时也会出现不可逆的损害，大幅度降低生存时间，在医疗团队眼中，科尔涅利乌斯简直就是一个还能呼吸的尸体。 科尔涅利乌斯身旁的护卫说道：“统领阁下，需不需要先回维生舱等待消息？你的身体情况似乎不是太好。” 目前科尔涅利乌斯脱离维生舱的时间已经达到一个小时了，虽然还没有达到三个小时的警戒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身体状况不会出现问题，没有维生舱的支持，科尔涅利乌斯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每时每刻都在加速死亡，所以即便没有达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医疗团队给出的建议也是尽可能避免脱离维生舱的环境。 科尔涅利乌斯无力地挥了挥手：“没有大碍，这点儿时间还不至于，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护卫接过科尔涅利乌斯手中的水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对于他的身体状态，这名护卫也是心知肚明，他已经跟随这位阿戈尔统领有二十年的时间了，这些年里他也是看着科尔涅利乌斯的身体每况愈下，仅仅是在一年前还能够奔赴贝萝度格达出席公开演讲，而现在甚至连站立都很困难了。 护卫知道科尔涅利乌斯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统领，并没有什么实权，几十年乃至几百年来阿戈尔完全是被两大派系牢牢统治着，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尤德博士以外，没有任何人任何组织有一点儿抵抗两大派系的能量，换做任何人在这个位置都不见得能有科尔涅利乌斯做得好，一个能够让两大派系都认可了几十年的人，在阿戈尔可是很难见到他们能够在一个问题上保持共识如此之久。 不过护卫对两派都不感冒，他们的理念和手段都太过冷酷，而且让人看不到一点儿希望，相反他更倾向于科尔涅利乌斯的执政想法，尽管他也知道在当下的环境下可能这些想法太不现实，现在并非和平年代，科尔涅利乌斯并没有提出任何能够对抗大群的明确观点，使之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只会念经的空想家。 只是无论如何，护卫跟了科尔涅利乌斯这么久，作为阿戈尔最忠诚于统领的人，护卫不忍科尔涅利乌斯冒着生命危险而仅仅是发表一个演讲，和蒂塔的医疗团队接触了那么久，他其实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内情，这次演讲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统领阁下，恕我直言，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继续配合他们的必要了，他们根本隐瞒不了国民多久了，而且我和一些人已经研究过医疗团队研发的维生舱，就算 没有蒂塔的技术支持，我们也足以维持其持续运转。” 科尔涅利乌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呢，我一直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今天过后，很可能大家就各奔东西了，我对他们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所以我们不如早点做好准备离开更好吗？他们两派据说都有可以躲到什么空间的方法，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不，他们不会接纳我的，毕竟他们也不会真的杀了我，而我在那里只要活着就会影响他们的统治，现在他们只希望我死在福雷斯耶，哪里都不要去。” “可是如今事关生死，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掀桌了啊，为什么还要继续陪他们欺骗国民？” “你还记得我当初是靠着怎样的理念成为统领的吧？” “当然记得，那是所有阿戈尔人的梦想，只是统领阁下生不逢时，无法实现您的理想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觉得大家还真的相信这一套说辞吗？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些理念对大群来说毫无抵抗意义吗？” 护卫不语，他深知答案。 “无妨，其实他们都知道，大家不过是想从苦难中寻求一点慰藉罢了，但他们不希望我知道，因为那样阿戈尔连最后的人文精神寄托都没有了，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向大家装作我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能不那么惧怕即将到来的那个时刻。” “可您这么做，有什么价值呢？” “对于文明的存续来说，没有什么价值吧，我能力有限，不过是想在人类最后的时刻让大家走得不那么痛苦。” 这不是什么胜利演讲，这是为全阿戈尔精心准备的一场安乐死。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场好戏 为了迎接这场激励人心的胜利演讲，阿戈尔首都福雷斯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虽然此刻的时间还不到早上九点，但穹顶依旧开启了日间照明模拟白天，为了节约能源，以往即便的福雷斯耶也只会在下午开启不到五个小时的日间模式，而按照计划今天的日间模式将从早上七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 本次演讲邀请了各大城邦的城邦领主参加，除克洛维斯临时城邦领主赫里娅娜和贝萝度格达城邦领主阿尔维斯因事务繁忙无法抽身以外，其余领主均已抵达福雷斯耶，除此之外，阿戈尔各界名人也是尽数参与，同时允许阿戈尔所有国民亲身来到演讲发布地阿戈尔共和国广场共襄盛举，阿戈尔军为了维持相应的秩序也是做足了安保措施。 此刻，几十万阿戈尔人来到了广场中央等待着他们的统领发表演讲，各位要员也坐在最前面互相交谈着，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次演讲无疑是个好消息，能够发表胜利演讲足以说明两派在贝萝度格达谈判中达成了重要共识，今后执政院出台的各种政策都会更加明朗，而且自从上次克洛维斯邪灵危机被歌蕾蒂娅击退后，大群已经许久未曾给人们带来过显而易见的威胁，想必两派已经研究出了抗击大群的对策。 这是绝大多数人接收到的信息，两派执政官不约而同隐瞒了所有可能引起恐慌的消息，诸如地幔层探测计划，因非冰原科考调查等情况都不知情，阿戈尔人最多只知道一些乐土城或是方舟空间的消息，但他们知晓的不过是些小道消息，并且乐观地认为这些避难空间计划能够让所有阿戈尔人幸免于难，也正是如此如今的阿戈尔人在知晓了这些工程之后没有爆发进一步的骚乱，当然一些舆论上的争执还是免不了的。 很明显，两派的信息污染策略起效了，阿戈尔人对异维空间避难计划保持着难以想象的乐观，社会上的绝大多数观点都认为这些异维空间足以接纳大部分阿戈尔人，可能只有克洛维斯的人无法做到全部接纳，这也是两派争执的一大原因，即双方都想进一步保留克洛维斯城里的自身阵营势力，而对于这个问题，只有极少数核心城市民对此报以关心，这个危难关头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进入异维空间。 而随着贝萝度格达谈判的圆满结束，显然这些事应该也不远了，之前两派都还没有正式发表过谈判相关的联合申明，这一次应该也会一同发布相关信息。 科尔涅利乌斯在护卫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了演讲台，这一次他面对的是几十万来自全国各地的阿戈尔国民，以及更多在屏幕那一边看着这 场演讲的人们，他深知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鼓舞人心的演讲，他也知道这场演讲当前局势毫无意义，但他也只能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让人们感到绝望的时间点尽可能推迟，也算是维持人类最后的一丝尊严。 广场上的嘈杂声逐渐变小了许多，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演讲台上的阿戈尔统领身上，之前因为科尔涅利乌斯许久没有在公共场合露面，舆论间一度引发过对其身体状况表示担忧的讨论，如今其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也算是有力回击了这些质疑，不过坐在最前方的一些要员们还是注意到了科尔涅利乌斯孱弱的身躯，如此看来那些流言也不无道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在场的人们只需要等待科尔涅利乌斯向他们发表一场伟大的胜利演讲来激励所有阿戈尔人的信心就足够了。 “各位阿戈尔国民们，我是阿戈尔统领科尔涅利乌斯，我将代表阿戈尔执政院向各位作出关于近期各种问题的正式报告，该报告代表了执政院两派的共同意志，也象征着阿戈尔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 科尔涅利乌斯的声音十分沙哑，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 “从去年年底以来，代表了阿戈尔最高执政派的建构派与原初派进行了持续一年之久的谈判，双方就大群危机，克洛维斯问题，阿戈尔未来发展等议题展开了深入而有效的商讨，这场谈判实质上是阿戈尔的一场救国运动，它关系着我们国家能否在未来还能够屹立于人类之巅，具有极其重大的深远影响。” 随后，科尔涅利乌斯从手中拿起了一张纸，这张纸是由两派最高元首共同签名并经由阿戈尔统领批准的联合声明。 “我很高兴地告诉诸位，这次谈判我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阿戈尔两派摒弃前嫌携手共进，在各大问题上均取得了巨大的进展，阿戈尔将迎来一个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光辉未来。” 仅仅是听到这里，广场上的很多人就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欢呼声，看科尔涅利乌斯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发表演讲，连那些要员们都有些觉得是不是真的解决了什么大问题。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两派已经做出了共同抵御大群的决定，并且经过去年的克洛维斯危机，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大群的弱点，他们无法抵御陆地上的源石以及强制空间跳跃的力量，而经过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执政官团队的不懈努力，阿戈尔终于拥有并支配了这股力量，即便是生代都将在我们强大的武器下走向灭亡。“ 科尔涅利乌斯通过 身后的全息影像向大家展示了阿戈尔研发的最新武器，分别是空间传送设备和源石技艺驱动的湮灭弹，而后他又展示了之前被歌蕾蒂娅杀死的邪灵躯体，根据科尔涅利乌斯的介绍，这些武器能够对生代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人类从此拥有了杀死生代的力量。 当然，这些并非事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强制空间传送的确能够造成巨大的伤害，但仅限于邪灵，生代本身具备操控时空的权能，对空间的控制能力远强于阿戈尔，阿戈尔现有的能力完全无法驱动生代进行空间跳跃，即便可以，根据两派科学院的计算，生代强大的生命力足以支撑其完成空间跳跃并依旧保持其力量。 至于源石技艺驱动的湮灭弹，更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这玩意儿现在已经被验证过连源石技艺构成的穹顶都无法摧毁，而源石技艺驱动的能量更是难以产生足够的湮灭反应，同等当量的湮灭弹在大海中使用，相较于深海之力驱动的湮灭弹威力甚至要小好几个数量级，完全是一种全面倒退的武器。 但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在场的乃至全国上下所有正在收听演讲的阿戈尔人中，知道内情的人寥寥无几，他们看见的事实就是歌蕾蒂娅杀死了邪灵，而邪灵代表了生代，也正是因为生代被击杀克洛维斯才能渡过危机，在科尔涅利乌斯的渲染下阿戈尔也具备了杀死生代的力量，克洛维斯事件是阿戈尔抗击大群的一次大胜仗。 这和之前执政院那些只有空话没有实际的情况还不一样，科尔涅利乌斯明确展示了阿戈尔所拥有的技术，并且这些武器都经过了实战的成功检验，克洛维斯的那些事是所有人都见证过的，而当科尔涅利乌斯将赫佛琳井口的图片放出来后，更是进一步震惊了所有人。 “这里是赫佛琳井口，是那个懦弱的，不堪一击的，躲藏在地下深处的生代藏匿的位置，祂已经不敢再面对阿戈尔，只会藏在阴暗的地下防止我们发现祂，但我们已经成功锁定了祂的位置，并且做好了全方面的打击准备，不管祂再怎么躲藏，我们都会把祂给揪出来，让祂知道什么叫自取灭亡，让祂感受所有阿戈尔人的怒火！” 广场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他们完全没有想到阿戈尔竟然已经做到了如此程度，这么多年以来阿戈尔一直是在被动挨打，所有的战事几乎都是建立在防守反击上，即便是当年的弑神计划也没有做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直逼大群老巢，而且生代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举动，这一度让人们认为生代是真的在畏惧阿戈尔的军事力量而选择退守地下。 科尔涅利乌斯挥舞着手 中的联合声明：“我们过去认为，大群是不可战胜的，但现在我们发现，大群也是有弱点的，而且还不止一个，阿戈尔这么多年来的坚守没有白费，我们为全人类争取了几十年的时间，而现在又到了我们带领全人类走向这场战争全面胜利的时刻！” 科尔涅利乌斯的身后又是阿戈尔军的宣传画面，同时还有那些因为各种战役而阵亡士兵的坟墓，这其中就包括了去年克洛维斯战役的阿戈尔军和阿戈尔爱国阵线阵亡战士的纪念碑，而当人们知道现在自己拥有了战胜敌人的力量时，这些逝去的生命带给群众的情绪不再是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激昂的斗志，全场的情绪都被科尔涅利乌斯带动了起来。 此刻，连那些坐在最前排最淡定的官员们也忍不住起身鼓掌，这简直是几十年来，不，应该说是阿戈尔有史以来最好的消息，这场演讲象征着阿戈尔对抗大群的历史终于走到了尽头，在不久之后，大群将彻底成为历史，未来的阿戈尔不用再在大群的威胁下担惊受怕地活着，而是有尊严地以人类这个无比骄傲的身份屹立于这片大海。 第三百三十六章 点燃 在科尔涅利乌斯点了点头之后，经久不息的掌声才逐渐平息下来。 “各位阿戈尔国民们，经过今天的这次演讲，那些曾经的谎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但我知道大家心中还是对一些事心存疑虑，我也是非常感谢大家对执政院的支持，而我也会对各位提出的一些问题作出一一回应。” 科尔涅利乌斯身后的影像赫然变成了乐土城的城市影像，而且只要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真实的影像资料，而当广场上的众人看到这些从未出现的影像时，也是传出了阵阵杂音，虽然关于乐土城的存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由执政院正式向公众公布相关信息还尚属首次。 “近段时间以来，社会上频繁出现了对我国异维空间建设的种种讨论乃至质疑，一些人甚至开始攻击执政院，声称什么人人并不平等的，更有甚者在肆意渲染什么逃跑主义，我们欢迎大家对执政院的正常商讨，但也反对那些毫无根据的污蔑。” 科尔涅利乌斯代表执政院在演讲台上郑重指出，异维空间工程并非所谓的什么打不过大群的逃跑路线，正好相反的是，这是一场为了更好的进攻而准备的自我防御手段，根据执政官团队的计算，用于打击生代的最新型湮灭弹威力极其巨大，甚至会波及到核心城，为了防止核心城遭到不必要的破坏，执政院才定下了异维空间工程计划来避免阿戈尔城邦受到来自自身的伤害。 “各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这代表着阿戈尔已经拥有了毁灭大海的力量，这等威力连大群都不曾具备，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们自己遭受到这股伤害，也不用制定异维空间工程，所以这并非是阿戈尔的过错！要怪就怪这片大海实在是太小，以至于无法承受我们的全部怒火！” 科尔涅利乌斯的回应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在场的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也曾有过当时阿戈尔投放湮灭弹打击大群的记忆，他们亲身体会过湮灭弹的威力，说是同归于尽的武器都不为过，而如果连几十年前的湮灭弹都有这等威力的话，现在的最新型湮灭弹拥有这等力量也不奇怪，而当那些年轻人见到连这些老者的脸上都流露出惊喜的表情时，潜意识中也进一步接受了科尔涅利乌斯所言确为事实。 “至于异维空间的迁移问题，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阿戈尔的异维空间工程已经顺利竣工，如大家所见，像这样的异维空间，我们建设了有十几座，每一座都足以容纳一整个核心城大小的城邦，而在技术成熟之后，大家不必再大费周章移民搬迁，所有人只需要正常工作生活，等待整座核 心城迁移到异维空间即可，除了可能会有一些轻微的地震感以外，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真如科尔涅利乌斯所说的话，岂不是阿戈尔所有人都可以进入异维空间躲避湮灭弹的余威了？ 而科尔涅利乌斯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再次顺着这个话题开始煽动所有人的情绪。 “所谓的名额问题，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不管他来自哪里，福雷斯耶，都法，希明莱瓦，贝萝度格达，以及克洛维斯，所有的阿戈尔国民都将全部进入异维空间，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阿戈尔将给予每一个人身为人类的尊严！” 广场上的人群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了，大家起身高声欢呼，向着天空抛着手中的东西，人们眼含热泪互相拥抱，商人们已经开始笑着握手谈着接下来的大生意，记者忙着为这一历史性时刻记录下各种珍贵的画面，就连在场的安保人员都已经懒得维护人群秩序一同加入了这场欢呼，这一刻他们是真的相信了阿戈尔将会走向一个充满光明的未来。 演讲台上的科尔涅利乌斯也是用着最后的力气向着这场狂欢之火进一步浇油。 “亲爱的国民们，我们相信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阿戈尔将会成为全人类的灯塔，并且带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类迎来一个新纪元，那是一个充满了希望，理想，平等，自由的世界！” “而在此之前，我们将对大群发动最后的一场战争，这是一场终战之战，当我们彻底消灭大群之后，和平将会是这个世界的代名词！” “和平不是等来的，阿戈尔忍受了大群几千年的时间，现在的大群就应该滚到历史的垃圾堆里去！” “这个世界属于人类，属于在座的每一个人，胜利也将属于我们！各位！欢呼吧！为了心中的理想，为了人类！为了阿戈尔！” “一切为了阿戈尔！” “一切为了阿戈尔！” “……” …… 泰拉纪元1100年12月1日10：26，克洛维斯教会地下研究所。 这里曾经是这座城邦的科研中心，一批又一批的科研团队在这里缔造出了各式各样的技术，也造成了不计其数的悲剧，所有不符合伦理或法规的研究项目全部都一股脑涌向了这里，使之成为了完全突破人类认知行为下限的精神病院，阿戈尔也因为这座科研机构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如今随着贝萝度格达谈判的结束，这座研究所也是完成了它的使命，研究所里早已 是人去楼空，从杂乱的房间布局也能看出各个团队撤离得也很是匆忙。 原本嘈杂繁忙的研究所，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观看着胜利演讲的直播画面，她随意而又满不在乎地看着正在发表着演讲的科尔涅利乌斯，完全没有如同广场上那些人一般激动的表情，似乎这些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不过稍微有点儿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执政院竟然会允许科尔涅利乌斯把乐土城的事说得那么绝对，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想想都会知道科尔涅利乌斯的承诺是有多不切实际，只是看现在的舆论反应似乎并没有多少质疑，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过高估阿戈尔人所谓的理性思维了，他们不需要什么真相，他们想要的只有胜利。 不过也无所谓了，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发生剧变，任凭科尔涅利乌斯怎么胡说八道都没关系，反正他也不需要对这些承诺负责任，这些阿戈尔人也没机会找他算账了。 而正当她继续欣赏着这场表演的时候，一阵脚步声逐渐向她接近，按理来说研究所已经被封锁，不会有任何人能够进来，但她知道该来的总归会来的，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久。 预想中的人群没有出现，只有一个人站在了距离她大约五米左右的位置，似乎是在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而那个人也是她无比熟悉的人，阿戈尔执政官兼克洛维斯代理城邦领主赫里娅娜。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而且你不应该早点去方舟空间避难吗？乔斯琳那孩子现在还离不开你，今后可还需要你的帮助的。” 赫里娅娜：“真正需要她帮助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你又为何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往方舟空间呢？蒂塔阁下。” 蒂塔缓缓转过椅子，用和善的表情看着赫里娅娜：“我只是有点诧异，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来其实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他们都已经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你然后撒手跑路了？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你其实应该好好活着，现在赶紧离开克洛维斯也许你还有机会回到方舟空间去。” 赫里娅娜：“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时候，我可没有逃跑的理由，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了吧，你到底还有什么目的？” 眼见赫里娅娜的语气逐渐变得生硬，蒂塔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她又将目光放到了胜利演讲的直播画面上，人群已经沸腾了几十分钟都还没有停息，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来管理现场秩序了。 蒂塔：“其实像他们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不也挺好的吗，至少不 用在死前还要再承受一次精神上的折磨，科尔涅利乌斯的确算是个为大家着想的好统领。” 赫里娅娜：“那种鬼话连篇的人，我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好，你也不要把我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面对赫里娅娜近乎是用逼问的语气，蒂塔也是始终保持着那和蔼的面容，蒂塔知道赫里娅娜大概率也就是个接替阿尔维纳的弃子，只是明明她和乔斯琳阿庇安那边有关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白白送死，对于这样的结局，蒂塔也只能惋惜。 蒂塔：“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了，结局已经注定，后面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什么的话，那么我也很高兴能够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有个人能够倾听我的分享。” 第三百三十七章 留下的人们 博士在沉思了许久之后伸出手推动了一下棋子，这步棋对于整盘棋局来说影响不是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偏向于闲棋，因为他确实找不到阿庇安的布局有什么突破口，而且他已经发现了阿庇安其实故意放了几个破绽引导博士入局，但博士也没有如阿庇安所愿，而是继续与之相持。 相较于上一次和阿庇安对局时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局面，这次情况则是要焦灼不少，不过现在双方都是十分谨慎地行棋，互相都没有做出什么能够明显影响棋局的举动，如此看来想要速战速决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博士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竟然真的在和阿庇安下棋，他权当这是整理思绪时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如果阿庇安的目的是拖延自己的话，那么他现在除了杀掉阿庇安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不如让阿庇安放松警惕寻找到一些破局的办法。 阿庇安举起一个已经被吃掉的棋子说道：“没想到尤德博士你的棋力如此之高，我已经很久没有在棋盘上和人僵持这么久的时间了。” 博士的眼神都放在了棋盘上，丝毫没有看阿庇安一眼：“你是故意这么下棋的，对吧？就像现在这样故意在拖延时间。” 阿庇安也是毫不掩饰：“既然能够这么做，那又有何不可呢？” 博士对阿庇安的无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现在只是在想如果在自己已经出了意外的前提下，另外两个接应小队和罗德岛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虽然之前自己已经做了不少安排，但也难保那些人会铤而走险。 “和你讲话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你如果什么不想解释些什么就闭嘴。” 阿庇安晃了晃手中的棋子：“你知道的一些方面的东西应该不比我少，我也不过是靠着这个身份才比你多了些信息差优势，不过既然尤德博士如此想要从我的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那么我也愿意讲一些废话，反正在这之后你也会知道的。” 阿庇安将棋子放在了桌面上说道：“建构派那边该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不过看起来他们还是有意无意间向你隐瞒了一些东西，我之前看你似乎也对这件事有过一点儿兴趣。” “他们对我隐瞒的事可不少，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你知道所谓克洛维斯计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吗？” …… 蒂塔关掉了胜利演讲的直播画面，转而调出了一些克洛维斯城邦的城市规划图，不久前阿尔维纳已经把克洛维斯动力系统全部更新修复完毕，并且象征性修建了几处民生工程来掩人耳目 ，如今的克洛维斯基础设施依旧老旧到不适合居住，但生存方面的问题已经显着改善了不少。 蒂塔向赫里娅娜说道：“其实对于克洛维斯来说，这些都已经迟了，以现在克洛维斯的位置，是无论如何都撤离不到安全距离了，现在我们距离赫佛琳井口只有150公里，不仅在大群的攻击范围内，也同样无法逃脱湮灭打击所带来的毁灭性冲击。” 在此之前，阿尔维纳已经尽可能抓紧进度了，然而几次出现的海嗣入侵事件都严重拖累了克洛维斯城动力系统重装工程，直到现在，克洛维斯城还在向着西南方向不断移动以尽可能远离赫佛琳井口，事到如今内阁也只能随机应变放任克洛维斯城的迁移了。 赫里娅娜：“建构派那边可是对这次事故非常恼火，阿尔维纳差点就没有获准进入乐土城，尤其是那几次海嗣入侵事件，让工程完工的时间一拖再拖，我要是建构派，早就把阿尔维纳给杀掉了。” “如果她不那么做，可能也会死，她已经尽力了。” 赫里娅娜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那么她为什么也会死？蒂塔阁下，你又为何知道这件事？” 蒂塔摇了摇头：“我只是说可能，其实我并不打算要她的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对任何一个人下杀手。” 话已经说到这里，赫里娅娜也彻底明白了，阿尔维纳在克洛维斯担任城邦领主一职时遭受到了蒂塔长期而又紧逼的压迫，在很多决议上都无法真正做主，尤其是在克洛维斯动力系统损毁问题上，其因受到来自蒂塔的压力而导致重装工作迟迟无法进行。 也就是说，蒂塔是导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换句话说，也许这一切都是蒂塔所为。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了克洛维斯动力系统损毁是你的手笔了？”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到这里，赫里娅娜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她立刻举起了之前一直藏在身后的武器对准了蒂塔，并且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蒂塔有任何危险举动，她将立刻让蒂塔死在这里。 “蒂塔阁下，你简直就是背叛了整个阿戈尔，克洛维斯接近一千万人的性命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面临灭顶之灾，放眼阿戈尔历史恐怕都找不到几个罪行比你更重的罪犯，就凭刚才你承认的那些事，我现在就可以无需审判将你当场击毙。” 面对指向自己的枪口，蒂塔并没有表现出紧张或是厌恶的情绪：“目前这件事除了我和阿尔维纳之外，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当然阿尔维纳肯 定是打死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毕竟要是被建构派内阁知道了，连带阿尔维斯一大批人全部都得死。” 赫里娅娜：“我现在对她死不死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的动机，克洛维斯也是原初派的相关利益，还牵扯了那么多人命，我不理解你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当初你和洛兹在这座研究所里夺走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时候，你也关心过所谓人命的问题吗？” 赫里娅娜被蒂塔问得哑口无言，的确，她的手也并不干净，这么多年来自己作为希明莱瓦科学院的白手套，杀死过不知道多少违抗科学院意志的人，而对洛兹那些反人类的行为，自己也一直是熟视无睹。 蒂塔笑了笑：“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执政官里没几个好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摆不上台面的过去，纠结这些问题没什么意思。” 蒂塔又转而说道：“其实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个最初的克洛维斯计划，那个几乎已经被所有人刻意遗忘的疯狂计划。” 赫里娅娜并没有从蒂塔的身上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而根据她之前对蒂塔的了解，蒂塔也不像是洛兹或是歌蕾蒂娅那种随时可能自爆的危险分子，但她的潜意识在疯狂告诉她，自己不仅杀不了蒂塔，自己的性命安危反而已经完全在蒂塔的掌握之中。 也正是因为对蒂塔的畏惧，赫里娅娜始终不敢真的出手，她知道自己也没有杀死蒂塔的能力，所以也只能顺着蒂塔的话接下去。 蒂塔：“还记得当初洛兹的发现吗？” 赫里娅娜：“深海之力的劣变，科学院内其实早就有人发现了这一现象，但是即便是现在有源石技艺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向公众公布这一发现，这对阿戈尔科学根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蒂塔：“最开始大家察觉到了这件事的时候，无一不是感到绝望，相信我，那时的科学院内不比外面理性多少，每一个实验室都充满了情绪化，那就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依靠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从未见过阿戈尔的执政官竟然如此幼稚。” 蒂塔作为希明莱瓦科学院内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对当时科学院内发生的所有情况都一清二楚，恐慌和绝望成为了当时院内的主流情绪，一些人为了逃避这个可怕的现实甚至做出了极端行为，而更多的人则是像失去了方向一样，变得麻木起来。 不过这种情绪持续了几个月后，大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无论他们怎么逃避，该来的总归会来了，与其在这里行 尸走肉般地混日子，不如想想办法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思想转变的过程中，原希明莱瓦科学院执政官苏拉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作为当时院内少数有军事背景的实战派，他将自己在军事研究和实战经历中的经验和思路引入到了科学院，明确了阿戈尔需要通过研究大群本身来对抗大群的研究思路，统一并完善了希明莱瓦科学院今后的一大研究方向。 在苏拉的指导下，希明莱瓦科学院新开展了各式各样的研究项目，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与大群相关的研究，尤其是在生物学领域，其新开项目就超过了过去阿戈尔生物学领域所有相关项目之和。 虽然项目开展之多，但不少研究项目最终在碰到深海之力劣变这一不可逾越的天堑之后便宣告失败，他们发现无论从什么角度出发，劣变永远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不过这么多项目，总还是出现了零星的意外之喜，在有人提出可以尝试“黑箱研究理论”之后，通过外部观测来间接推断其特性，来减少劣变带来的干扰，虽然这种研究方法过于粗糙甚至原始，但也的的确确为阿戈尔带来了不少新的科研技术和思路，比如通过引入海嗣基因改造人类的深海猎人项目。 同样的，人们发现，其实人类本身便是能够成为阿戈尔的研究思路。 第三百三十八章 遗祸 蒂塔：“深海猎人的出现并非一蹴而就，你应该也很清楚，在此之前，包括我和洛兹都为这个计划的诞生贡献了一份力。” 赫里娅娜：“你是指的深海教会，对吧？” 虽然在过去，阿戈尔就有出现过以深海和大群为崇拜对象的人群，但却并没有成什么气候，并且是上不了台面的，真正让深海教会以团体性质出现并大规模发展的源头，便是希明莱瓦科学院。 科学院利用当时大群本身强大的存在，套用科学研究和神学信仰的手段，创造一个“科学神教”，用以蛊惑蒙骗大量战后对未来失去希望的悲观人群，发展控制教徒，从而进一步获取研究大群的实验资源。 随着实验次数的不断增加，克洛维斯研究所也逐渐从中积累了一些相关经验，而这其中，关于海嗣化在人体中的能量具象化表现无异于是一个重大发现。 众所周知，在接受了海嗣化人体改造后的人类将获得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改造后的人类在同样的测试下所释放出的能量是常人的几十倍甚至更多，其中的原理是人体中的海嗣基因组拥有了吸收整合环境中深海之力的能量并控制其表达方式，也就是说此时的能量并非凭空产生，而是来自自然环境中的能量。 当然，这样的副作用会非常明显，能量在人体中受基因组改变的过程会严重摧残人体本身，脆弱的人体无法承受这个过程，人体里的基因组将会不断发生改变以进化出最适应这种能量转换的性状，这将导致海嗣性状的细胞组织不断取代原本人体的正常细胞组织，而海嗣性状本身就会进行独立的能量转换，这就会进一步刺激同一个体里其他正常性状的改变，除非个体死亡，否则海嗣化的进程近乎不可逆。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科学院并不关心这些参与人体实验教徒的死活，他们只是惊喜地发现，在这个海嗣化的过程中，人体竟然充当了一个成本极低但转化率又极高的能量储存器，由于人类具备的强大的精神与思维能力，相较于一般情况下海嗣化的动物或植物，海嗣化的人类能够调动环境中更多的能量，这是其他生物所不具备的。 蒂塔：“你还记得阿戈尔当初面临的问题是什么吗？” 只是迟疑了一下，那个答案便清晰出现在了赫里娅娜的脑海里，她甚至不愿意相信，阿戈尔竟然还真的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将克洛维斯变成阿戈尔的能源储备。” 在同一时间的方舟一号空间里，阿庇安仅仅是提了一些细节，博士便猜到了这个所谓的克洛 维斯计划的真正目的。 阿庇安：“看你很顺利地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一些内幕？“ 博士当然不知道，其实当博士做出这个推断的时候也是有些吃惊，但联想到克洛维斯的一些事，也不难理解为什么克洛维斯会有现在的境况。 博士：“这是你们两派的共识，对吗？” 阿庇安摊了摊手：“当然，在这个问题上，双方倒是没有太大的异议。” 当阿戈尔面临深海之力劣变这一灾难的到来时，无论再怎么离谱的方案，只要真的有效，那么都会被提上日程，就比如说这个所谓的克洛维斯计划，当初计划的是阿戈尔迅速寻找到当前科学理论和技术原理的替代品，现在来看这个替代品就是源石技艺，而在这之后，由于阿戈尔已经无法再利用无穷无尽的深海之力，还需要寻找足够的能源维持人类社会秩序的正常运转，而科学院选择了生物供能技术。 坦白来讲，就算是一个人变成海嗣后将其身体机能压榨到极致，其能供应的能源也并没有多少，至于其他生物变成的海嗣能够驱动的能量更是少之又少，理论上来说即便把泰拉全人类都变成海嗣发电，都无法满足阿戈尔一个城邦一年的供电需求，这个问题在之前洛兹研发人体超级计算机的时候就遇到了。 但科学院却发现，当一片区域中的海嗣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因人类而进化的海嗣集群就会产生精神规模效应，其强大的精神力足以使之成为整个大群的重要一环，其能够在大群中调动的能量是个极其庞大数量级，只要集群没有消失，就能够继续将大海中的深海之力转化为可利用的生物质能，成为永不枯竭的资源库。 博士：“这样构成的海嗣集群，人类真的有能力利用这股能量？” 阿庇安：“风险性极大，但不能说没有可能，对于海嗣生物质能的利用，阿戈尔很久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一套成熟的技术体系，目前只是还没有在源石技艺层面走出实验室，在你提出利用空间背景能量和源石能量之前，海嗣生物质能一直是阿戈尔的第一选择，而且是技术门槛最低的选择，直到现在大家都在考虑在异维空间内部彻底实现能源循环之前，必须把海嗣生物质能纳入到能源选项中，而且是最主要的选项。” 关于这一点，博士也是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毕竟空间背景能量的实际应用还遥遥无期，源石也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目前来看海嗣生物质能确实是个不错的选项，而且基于源石技艺的技术同样能够直接利用海嗣生物质能，等于是绕 过了深海之力劣变这个问题。 博士：“那你们有没有计算过需要多少数量的海嗣集群才算足够产生规模效应？” 阿庇安：“这倒是不知道，我们只能靠计算来大致猜测，数字从几万到几千万的都有，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只能让这个数字尽可能大一点，所以你才会看到这几十年来阿戈尔持续进行的克洛维斯迁徙计划。” 博士愣了一下，这可是接近一千万人，阿戈尔瞒着这些人把他们全部送上了一条不归路，而这些人还不自知。 一个国家对他的一千万国民进行了一场集中营式的大屠杀，就算再怎么为人类的未来考虑，可这本身就是一条史无前例的反人类罪行。 一想到和这些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合作了这么久，博士也不免感到了一丝恶心，他只能继续向阿庇安询问更多的细节：“你们是靠怎样的手段才能把这么多人变成海嗣？” 阿庇安若无其事地单手掰着手指：“很多方法，包括但不限于教会或军队的直接基因改造、基因类药物的广泛使用、饮用水和食物的基因编辑，但毕竟人数太多，这些方法都太慢了，而且很难控制海嗣化的程度，进化得太快，导致海嗣化进展迅速，要知道我们需要的不是现在的不可控的海嗣，而是稳定的未来诞生的大批量海嗣。” “所以到最后，我们发现最主要的方式还是疾病散播，你还记得当时你们寻找的那个叫幽灵鲨的深海猎人吧？其实很多技术都是源于她身上，蒂塔团队利用幽灵鲨身体里强制注入的源石液和血液制品制造了能够广泛传播的类矿石病病毒，蒂塔他们根据这种病毒的诞生形式把这个病毒命名为编码病毒，和你们陆地上的矿石病不一样的是，这种病毒保留了矿石病的高度传染性，但并不会直接导致人体感染矿石病，甚至不会有任何疾病的表现，同样的在这支病毒里还携带了一部分的海嗣基因序列。” 根据编码病毒的特性，病毒中源石类表达方式的基因主要负责传播和周期性调控，并且蒂塔团队发现源石基因序列能够抑制海嗣基因序列的表达，从而避免了人体出现进展迅速的海嗣化症状，保证了病毒在人体内成功寄生以后不会出现明显的不良反应。 这一点相较于初代的分化类药物方案带有的剧烈副作用有了巨大的提升，人体能够在接纳病毒的同时保持正常的生命活动不受影响。 而病毒中的海嗣基因序列部分则是在这个过程中长期处于极低表达状态，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被激活，而是彻底融入人体成为了人体基因序列 的一部分，参与人体内部的正常生理功能、调控细胞生长和分化的活动。 当然，海嗣基因序列不会永远被抑制，一旦出现特定的基因唤醒信号，被抑制的海嗣基因序列就会被激活，人体会迅速发生海嗣化，以达到快速获取大量海嗣的目的。 至于基因唤醒信号，除了最简单直接的海嗣基因注入改造人体以外，目前蒂塔团队发现的信号主要为生代的苏醒所释放的大量生代信号，邪灵级别的次生代苏醒信号也存在较高证据，一般海嗣所带来的精神层面影响存疑。 听着这个熟悉的代号和致病原理，博士也有些感到胆寒：“所以……克洛维斯已经有多少人感染了编码病毒？” 阿庇安笑了笑，将一颗刚刚吃掉的棋子移出了棋盘：“这几年的抽样调查显示至少有99％，剩下不到1％的幸运儿即便不会海嗣化，届时也会被海嗣集群吞噬成为大群的一部分。” 博士看着阿庇安的这步棋，明显是打算是来换棋的，当阿庇安的这颗棋子吃下自己棋子的下一刻，它也将会被博士的其他棋子所吃掉，就像看到了那些已经被提前宣判了死刑的克洛维斯人一样。 阿庇安：“克洛维斯已经没有人类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始作俑者 深埋在克洛维斯人体内的海嗣基因序列如同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旦基因被唤醒，整个克洛维斯将会变成一个海嗣的巢穴，而且将会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由人类整体进化而来的海嗣集群。 博士：“你说这个数字是99？” 阿庇安：“这是最保守的估计，毕竟我们没办法把所有克洛维斯人的现有基因序列全部测一次来整体统计，但肯定已经尽可能做到全覆盖了。” 博士：“那罗德岛的人，有没有感染你们散播的编码病毒？” 听到博士的这个问题，阿庇安笑了笑，博士问出这个问题他并不感到意外：“事到如今你都还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博士当然会担心，罗德岛在克洛维斯呆了有接近两年的时间，舰上的很多人都曾有过参与当地技术交流的活动，存在严重被感染的风险，罗德岛一直都是他眼里的核心利益，如果这个时候因为感染病毒出了什么问题，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阿庇安的回应则是直接让博士的心凉了半截：“没有例外，这个病毒的传染性极强，你们的人大概率也是全部中招，包括你自己，而且不光是你们，这个病毒早就已经不可控，连我在内的几乎所有执政官体内也感染了这个病毒，乐土城和方舟空间的人也无法幸免。” 博士赶紧追问道：“那你们这样做岂不是把全人类都搭了进去？异维空间避难的意义又何在？连自己都变成了海嗣，还有什么必要去搞什么能源储备？你们这样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阿庇安也是趁着博士有些激动的时刻吃掉了博士因为失误而错走的一颗棋子：“这一点，你们倒是不用担心，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启动基因的条件吗？生代苏醒所释放的信号是一级证据条件，但其实只需要做好信息屏蔽，就算生代真的苏醒了，人体体内的基因也不会发现相应的应答。” 通常情况下，生代苏醒所发出的信号足以穿透现有人类能够制造的所有物体，而且其信号传播距离之广足以覆盖整个泰拉世界，但有一种情况属于例外，那就是与现实世界彻底断开信息通路的异维空间，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信号都无法传播到异维空间里，这其中也就包括生代信号，也就是说即便届时生代彻底苏醒，躲避在异维空间中的人类也可以幸免于难。 听到这个消息，博士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虽然对克洛维斯即将到来的灾难已经无能为力，但至少能够保全罗德岛，对于现在的博士来说已经足够了。 在得知了 克洛维斯计划的真相还经历了一场惊吓后的博士对阿庇安已经感到非常不耐烦，虽然确实是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东西，可现在他也对阿戈尔对克洛维斯采取的惨无人道的暴行所导致的愤怒全部算在了阿庇安的头上。 博士：“简直是一群疯子，仅仅是为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能源问题解决方法就赔上这么多人的性命，你们简直不配为人。” 阿庇安倒是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是文明所必须经历的取舍，我们不可能得到所有的东西，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在得知罗德岛其实可以幸免于难之后，似乎都没那么在乎克洛维斯那一千万人了，不是吗？此刻在你的心里，罗德岛这块砝码的重量已经超过了克洛维斯，阿戈尔也一样，不过是舍弃了整个泰拉来换取了躲在异维空间里苟活的文明。” 博士：“……” 阿庇安：“不过你之前说的也不是全对，克洛维斯计划其实不仅仅是为了解决阿戈尔悬而未解的能源问题的尝试，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建构派那边知道的消息应该不多，我们这边也只有我这个级别的人才知道所有内幕。” 博士：“你们到底还隐瞒了些什么东西？” 阿庇安：“你不是一直对原初派内部为什么会对腐化之心和蔓延的枝条的选择问题争执不休而感到费解吗？” 博士：“是个人都会觉得你们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阿庇安：”作为大群的造物主之一，你本该比我们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记得了，又或者说你是根本不在乎。” 经过阿戈尔长久以来的研究，才发现了大群的最高级生命形态是以复数的形式存在，也就是所谓的四大生代，即始源的命脉，不融的冰山，蔓延的姿态，以及腐化之心。 四大生代皆拥有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然而不知为何，每一个生代及其分支下的子代所具备的能力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么接近，四条分支谱系的海嗣会在多个层面表现出不同的生物学特征，如果放长远来看，这完全可以看做是四条完全不同的进化路线。 长久以来阿戈尔并没有搞清楚大群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进化模式，大家只能猜测这是大群为了尽可能学习更多的生物特性而选择了不同的进化方式，而在博士提供了关于大群的重要情报之后，阿戈尔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之前的猜测不算错但并不完善，真正导致大群发生分支进化现象的原因是出在先史文明也就是博士这一批人身上。 先史文明将海洋改造后发现其具备的力量过于强大，为了防止大群威胁到脆弱的泰拉，人们将大群硬生生给拆分成了四个部分，即现在的四大生代，四大生代各自掌控着大群最根本的四大权能，即繁殖，存续，生长，迁徙，按照最初的程序设定，四位掌握权能的生代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共同构成了泰拉世界的底层逻辑。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深蓝之树计划并没有按照既定路线走下去，大群逐渐走向了失控，原本是为了维护泰拉秩序的大群一转成为了泰拉的巨大威胁，生代一次又一次苏醒给人类文明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作为抵抗大群最前线的阿戈尔甚至进一步激化了大群的进化逻辑，最终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博士：”这些我都知道，但这和你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阿庇安：“普林尼他们有告诉过你这两年里大群的进化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博士：“进化速度越来越快，进化路线出现了趋同性，进化的能量级别越来越强。” 阿庇安：“看来他还是没有完全告诉你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关于这部分，只是一个推断，但已经有很高级别的证据足以证明为何会发生这个现象，四大生代中一旦有一个分支的生代死亡，其所掌握的权能并不会消失，而是会经由大群转移给剩下的生代，也就是说四大生代每死亡一位，剩下的生代所掌控的权能就会越多，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克洛维斯事件之后科学院监测到大群的进化速度反而加快了，因为活着的生代获得了死去生代的全部权能。 生代的死亡只是一个人类人为赋予给祂们的概念，祂们其实会通过大群永远存在，蔓延的枝条和腐化之心已经汲取了另外两位生代的全部权能，也就是说，蔓延的枝条现在是掌控繁殖，存续，生长三个权能，腐化之心则是掌控繁殖，存续，迁徙三个权能。 过去仅仅是掌控一个权能的生代就让人类毫无办法，而当面对掌控三个权能的生代时，人类还能否存在下去，恐怕都将是一个未知数。 阿庇安：“所以你知道，当这其中的一位生代死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吗？我们将见证一个掌控了整个大群所有权能的不可预知的最高层级的生命诞生，泰拉已经无法承载这种能量级别的存在，祂早已脱离了生物学的范畴，其本身就是一个世界。” 博士手中举起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他并没有在意阿庇安口中的大群会进化成如何的东西，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他们一直所想的事，这并不意外。 然而博士现在反应过来，如果那些事真的是自己做的话，那么正是自己一点一点让生代进化成了如今的模样，每当一位生代死在自己手上时，剩下的生代便从自己手上滴下的鲜血中继承了死去生代的权能。 当年正是他们这些人把大群变成了四不像，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大群还是在自己手上变回了祂本来的模样。 或许还远不止于此，当经过了上万年进化后的大群重新拾回了祂原本的全部力量时，当年分割大群的那些人还能遏制得了这场已经无法控制的灾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