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纯情药剂师遇上钓系心机老攻》 第1章 进化人 猎相国有部分人被称作进化人，精神力等级分为S、A、B和最低等级的C，精神力能化成无形地攻击力攻击同级、低级的进化人，在二十岁成年之前能化形出能量体。 进化人在身体素质、体力、智力等各方面都远超普通人，有伴生异能，进化后的学生会进入特殊中学接受四年的知识教育。 帝国在百年前实行进化人引进政策，特殊待遇吸引各地进化人入城参与城市建设。 不过长久以来，政策的弊端越来越明显，大城市发展迅速，各方面发展遥遥领先，资源也向这些城市倾斜，相反偏远的地区则发展迟缓，无论是城市建设、经济、科技甚至是教育，多年来也没多少改变。 历平镇就是一个落后的普通的小镇。 小镇只有进化人就读的特殊中学，没有高级特殊教育大学，镇上的进化人几乎在高中毕业后就无法再继续接受更高等的教育，除非家里有点小钱的，能去外地读书。 冷有溪拿了毕业证，大街小巷的玩了两周，直到他看着普通中学里，没有进化的普通学生，高四毕业后陆续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高兴地等待开学，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蹲在别人家门口，看着别人聚在一块谈论着上大学以后的目标，脑子里一片空白。 突然脱离了校园，他就好像失了主心骨，心口都是空落落的。 两个小时后，冷有溪才吐了口唾沫，双手插兜走了。 他去了训练场，这里一群人都是没有机会再读书的学生。 七八架三级小型战斗机甲穿梭在这片无人区，最前方的三级机甲外壳老旧，腰身半圈是几年前由帝国研究室研发出的小型导弹，随着冷有溪的一声令下，炮口瞄准身后的机甲。 蓝色大屏很快亮起了通讯申请：“六号机甲主驾申请与您对话。” 冷有溪注视那个数字，已经隐隐预料到对方要说什么，却还是按下了同意键。 对面破口大骂的声音立刻穿刺了他的耳膜：“冷有溪，你还没完了是吧，上次炸出来的坑还在上边儿，这会儿还来！你就是欺负我们没更新机甲！我告诉你，要是不赔钱，我今晚就去你家楼顶坐着！” 冷有溪两手一摊：“冷静，冷静，这是实战演练，有伤害不是很正常吗。” 六号小机甲开启了加速器，全力追击最前方的机甲：“你给我等着。” 冷有溪哟哟两声，观察四周，发射了十几枚威力不大的定点导弹，精准地拦腰斩断了附近的大树，扬起的尘灰和树干阻碍后方的视线，再用数据计算这些机甲即将经过的路线，接着埋下空间弹。 两架乌鸦能量体机甲开启飞行功能，抢先一步从尘灰中穿出，他们试图俯冲拉近距离攻击，增加导弹的破坏力，却猝不及防撞上了提前布下的空间弹，机甲前舱感受到一阵无形的能量阻碍了机甲的前进，接着不过半秒的时间，他们连防护罩都来不及开启，空间弹轰然炸开，机甲在空中滚了两圈，落地后闪起了障碍红灯。 冷有溪没有等待下一波机甲主动撞上剩下的空间弹，事实上在这两个空间弹炸开的瞬间，由于明显的能量波动，剩下的空间弹会被对方的数据计算出精确的位置。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准备好了气冰弹， 一秒、两秒，他们没有看到早就该追击上来的其他机甲。 冷有溪嗯了一声：“新花样？” 他回忆着，还剩下五架三级机甲，其中一个很特别，能量体是蜥蜴兽，有隐藏机甲的能力，看来这几个人接连输给他开始着急了，计划联手。 无论什么隐藏功能，只要能量有波动就能被数据计算出，冷有溪又甩出了十几枚小型导弹。 奇怪的是，数据依然无法计算出他们的位置。 他微微一愣，这是反常的情况。 局面是敌在暗我在明，冷有溪犹豫几番，再次按下发射按钮，可就在指尖落下的瞬间，不知何时被布下的包绕在他四周的六枚空间弹瞬间同时引爆，冷有溪只听到耳边一阵耳鸣，随后机甲受到巨大的能量冲击，撞上一棵百年老树，老树顷刻断裂倒下。 竟然把他的招数又还给了他。 冷有溪的腰狠狠撞在椅背，他忍着疼痛，喊了声“又又。” 小山雀又又开启机甲飞行模式，加速躲开飞来的追击弹，他的身后亮起一道绿光，是又又在发挥它的特殊治疗能力。 “什么东西？哪个蚂蚁爬扫帚的偷偷开挂去了。” 他操控着机甲在天上飞了三圈，来自地面的能量柱、导弹对他穷追不舍。 第四圈，地面上最耗费机甲能源的能量柱没有了。 冷有溪咧嘴大笑，他立刻打开自身机甲的能量柱，截断地面机甲的前进路线，为了躲避能量柱，地面的机甲只能开启防护罩，能量柱有意无意地攻击着边缘上的机甲，等时机成熟，他连发五枚破甲弹，破甲弹正中中心，巨大的一声爆炸，地面出现一个凹坑，几架机甲歪歪斜斜地侧翻在凹坑里。 “我靠，咳咳咳。” 任童从机甲中狼狈地爬出，破口大骂：“搞错没有，实战演练也是演练啊，你真把我们往死里打！” 冷有溪跳出驾驶舱，站在机甲头顶外壳上，摆摆手：“会修的，别生气嘛，打了败仗，包子脸都气出来了，哈哈哈。” 任童掰断一根树枝就撒腿朝着他打去。 苏樱手里抓着从终点拿到的小红旗，从任童机甲上跳下，手中握着个小玩意儿。 冷有溪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外挂就是你啊，樱姐！这已经严重破坏了公平的原则，幸亏我出手不凡，不然你们这个叫胜之不武。” 苏樱切一声，举起手中的东西：“最新研发的空间平复器。” 冷有溪顿时站住，被任童打了几下，接着兴奋地跑向苏樱：“什么？这是什么？” 损坏的机甲需要联系历平镇上的修复队，小镇修复队水平不算高，差不多三个小时才能全部修好。 苏樱把带来的空间平复器给冷有溪仔细研究，这个小玩意是首都湾林市那边才有的东西，她废了好大劲才到手这么一个。 “空间弹的缺点就是一个引爆后会引起能量波动，导致其他的空间弹就像废品一样，毫无用处，但是这个小玩意能完美的弥补这个缺陷，每一个空间弹都能起作用，也不用浪费机甲上的武器库资源。” 冷有溪饶有兴趣地观察每一个零件，脑海里模拟这个东西的原理。 “我想……” “不借，你不用想。” 他哦一声，一屁股坐在倒下的树干上。 苏樱颇有些得意地和他说话：“我和你说，这东西研究院研究了好几年，光是肉眼分析是绝无可能明白其中的原理的，每一个平复器都是特殊的程序，还注入了能量体的能量，要不然仅凭这几个铁器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研究院的研究员也全是占着槽头不喂马的废物了。” 冷有溪看她一眼，注意力很快又回到这个小东西身上。 夜幕降临，天空墨一般的黑，任童几人全都开着机甲离开了训练场，剩下生怕冷有溪偷偷拿走宝贝的苏樱和思考怎么把宝贝偷走的冷有溪。 “你还不走？机甲已经修好了。” 冷有溪也好意提醒：“你的实验室锁门了没，那几个倒霉孩子今天不上学。” 苏樱眼看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她抓住平复器的一端：“好了，还给我吧。” 冷有溪恋恋不舍地把小玩意儿还给了她。 晚上八点，冷有溪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双手使了狠劲的用手中的棍子捣碎研钵里的渠蓝草，等差不多了又加入了几种粉末，再继续捣。 “又又，我好热。” 在一旁睡觉的小山雀睁开眼，用喙叼着碗，在冰箱里取了冰块，又关紧了门窗，又用小布给冷有溪擦汗。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什么提液机凭什么卖我八千块虚拟币，凭什么，凭什么！” 冷有溪累地手在发颤，没忍住又开始骂。 等一小滩蓝色液体被装入小瓶子里，他才终于坐下休息。 又又好奇地凑前去，居然还想尝尝落在桌面的蓝色液体，被冷有溪一把推开：“这东西巨毒，你还吃呢。” 又又垂下圆圆的脑袋，又去睡觉了。 滴滴滴—— 手腕上的智能环发出响声，提示主人关注的主播有了新更新。 他点开那条消息，主播的脸出现在虚拟屏幕上。 “久等了，铁子们，蛛哥给大家带来了一个超惊爆的消息，老规矩，先送小花花再接着往下看，别老想着白嫖，太没有公德了，把别人的成果占为己有……” 冷有溪习以为常地忽略这段话。 “几年前把蓝雨星一锅端了的星际海盗团——航际湾，铁子们还记得吗？这支海盗团可谓又争又抢，又当又立，专抢有夫之妇，还偏要说什么拯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就是这个厚颜无耻的海盗团，短短几年就爬到其他海盗团头上了，成为第三大星际海盗，就在昨天，蛛哥得到可靠消息，航际湾即将进入月恒系！他们会在哪颗行星落脚还暂且未知，点点关注，期待蛛哥的最新消息！” 航际湾星际海盗？ 冷有溪有点印象，军事课的时候老师还提到过，痛斥了他们不要脸的行径，蛛哥那句“专抢有夫之妇”不太准确，有妇之夫，他们也抢。 第2章 随护选拔 毕业第四周，冷有溪重复着看别人收到录取通知书、训练、制药、看新闻的生活，悠闲几天后，任童来家里找他。 “这几天星际飞行器停靠口招募星际随护，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你去不去？” 星际随护就是出远门，东家找的负责货物、人员安全的进化人，有三种模式，第一种就是职业随护，基本都是大家族，有信誉实力强，但是费用高，第二种就是就是招募，经过选拔之后，就能成为临时随护，东家只负责带出去，不负责怎么回来，但除了雇佣费用还会多支付一笔返回路费，第三种就是混合模式，东家已经找了职业随护，但是人手不够，采用招募的形式再找些人手，还有就是想借着这次招募，留下部分招募的人才成为长期随护，算是东家的正式员工。 冷有溪有些犹豫，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历平镇，任童这家伙也太突然了。 任童瞪大眼，举起拳头粗着嗓子喊：“这么好的机会你还想啥呢？中午十二点截止，咱们可是大男人，大男人每天捣鼓破草像什么样子，去他妈的学校！去他妈的垃圾政府！是男人，就要出去闯闯，闯出一番事业！” 冷有溪没他那样远大的理想抱负，不过他确实最近玩够了，在思考要不要找点事做。 “行……行吧，先说好，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可不干。” 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上街，走了几百米，冷有溪才想起来问东家是谁，任童挠挠头一摊手：“我也还没弄清楚，哎呀，到了就知道了。” 星际飞行器停靠口，这里有上千架大小各异的飞行器，在东边果然看到招募处，招募处后边有十几架飞行器，飞行器很新，不像是在星际执行任务多年的模样，他们一问才知道东家是外星的，还是第一次做星际生意。 冷有溪问的仔细，去哪儿，要多久，危险不危险，最重要的是明里暗里打听了东家的实诚不实诚，万一要货不顾人命，他们可就玩完了。 管事的让他们把心放肚子里。 冷有溪冲任童一挑眉：成。 两人迅速登记了身份，冷有溪公民码：B5a00122719，任童公民号码：B5a630308c3。 管事的看了眼：“你们都是B级，能量体一个黑熊，一个山雀，啧，等级有点低。” “不行吗？” “行，就是我们这儿考核很严，怕你们过不去，也是浪费时间。” 冷有溪长这么大没怕过考核：“过不去就是我们技不如人，不怨谁。” “行，你们先过去排队，中午十二点半带你们去考核。” 他们一看管事的指着的排队点，嚯，队伍见尾不见头，这得是多少人，名额可只有六十个。 等时间一到，后边赶来报名的全都被赶走了，所有报名者前往考核地点。 考核分三级，一级比一级难度大，而且每一级都在刷人，最后留下来的人只取前六十。 从几百人里选出六十名，何其残酷。 冷有溪摸了摸额头，这里的报名者除了历平镇的进化人，应该还有很多外地特意来的。 一级考核是驾驶机甲，有的人连机甲都不熟练，更别说躲避障碍物和别人的恶意阻拦，这种人自然是被刷下。 场上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一级考核，刷下70人。 任童叉着腰，颇得意：“连机甲都不会，白上这些年的学了，这和考试不会用笔有什么区别。” 冷有溪有意掐他的气焰：“你别高兴太早，二级考核的题目已经出来了。” 二级考核，考察体力和记忆力。 任童顿时垮脸，体力他不在话下，但记忆力实在强人所难。 而冷有溪这两方面都还行，决定拉一把任童。 “考核规则，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记住屏幕上的货物代号的位置，十分钟后你们进入右边的一百个货物运输模拟区，一小时之内把打乱的货物回归原位，允许组队，三人一组，一组负责一个模拟区，不准超员，不许使用能量体和机甲辅助，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考核官监视下，违背规则者直接淘汰。” 大屏幕上出现一张分布图，货物被标记成代号，代号相同，颜色也有区别，2号红色在角落，2号绿色在最顶上……反正代号和颜色都要记住。 冷有溪仔细记忆，他在特殊中学的文化课成绩很好，对知识几乎过目不忘，记下这些东西轻而易举，只不过他在多余的时间突然注意到货物的形状也不同，比如1号分为浅绿、深灰、芭比粉和湛蓝四种颜色，但浅绿色是正方形，深灰色是梯形、芭比粉是菱形、湛蓝是长方形，这些形状都有点相似，如果一心扑在数字和颜色上，加上货物堆积，是很难发现这些的。 十分钟后，人群发出阵阵哀嚎，太多人记不住了。 任童觉得自己既然脑子不好使，那就多干点什么：“你说吧，我搬东西就行了。” “行。” 他们进了其中一个模拟区，冷有溪指挥，任童出力。 “这个放哪儿？” “15号茜红色，放左数第三个桌子下边。” “怎么又是15号茜红色？” “这个好像是朱颜酡，放左数第五个桌子上面。” “这些颜色有什么区别，至于分这么清楚吗，眼睛都花了。” 广播上有人作弊被通报了。 “18号模拟区，使用能量体帮助考核，全组淘汰。” “65号模拟区，恶意毁坏货物，全组淘汰。” 四十分钟后，冷有溪和任童一起走出模拟区，场外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考核官恭喜他们：“恭喜各位通过二级考核，考核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各位可以先去登记，三级考核比较复杂，将在明天举行。” 冷有溪更好奇三级考核是什么了，居然专门留在明天进行，而且看样子二级考核通过的有100多人，明天该怎么刷人？ “冷有溪，我们去吃东西，肚子又饿了。” 他们登记以后就离开了。 冷有溪抱着又又在床上躺尸，摸摸又又的肚子：“肚子怎么又鼓鼓的？背着我又偷偷吃东西了是不是？” 又又的小脑袋摇摇头。 “那前两天买的葡萄哪去了？” 又又挥舞翅膀飞起来，示意冷有溪跟它走。 冷有溪跟着它来到窗户边，小山雀盯着窗外树上的鸟巢，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两眼瞪地比铜铃还大：“你是能量体，你和外面那只鸟是不可能的，你们有生殖隔离，生殖隔离，懂不懂？” 又又不理他了，坐下来，两眼直勾勾盯着对面的鸟，对面的鸟好像察觉到了，居然和又又遥遥对望。 冷有溪笑了：“我怎么觉得我有点像拆散有情人的恶婆婆，小山雀，又不理人了。” 他盯着两只鸟看了会儿，带着两支笔和一本笔记本在书桌坐下。 冷有溪想查查那位外星的东家是什么来头，总不能全凭别人说的就相信东家不是奸商，万事还是靠自己，他才刚成年，未来路还长着呢，可不能栽在那了。 他记得飞行器上的旗子的标志，这种都是特殊的标志，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 他打开智能环，经过几番查询却找不到任何结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明这位东家不止是第一次做生意，更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正式露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东家有意隐瞒真实身份。 嘶，冷有溪有点担心自己的报酬。 第二天，冷有溪和任童按时间到达三级考核地点。 现场百来号人，等了近十分钟都没看见昨天那个管事的。 “怎么回事？不会是骗子吧。” “我就说吧，这个东家都没听说过，浪费时间。” “再等等，都过了两级了，要是选上了以后吃喝不愁。” “谁爱等谁等，又不是他一家，西边还有一家，报酬这么高，也不怕没命花。” 冷有溪和任童也有些犹豫。 任童蹲下身子，神情有些懊恼：“不会真是骗子吧，我都提前和妈妈说这事了，我肯定能过考核，她做了饭在家等我咧。” “我们再等等吧。” 按理来说第一次做生意，东家应该把信誉看得很重才对。 冷有溪也烦躁地蹲下，两个人蹲在一群高个子里面，差点把别人绊倒，对方骂骂咧咧，他们道歉，对方却得理不饶人，冷有溪本就烦躁，这下更是刷火柴往他脑袋上点火，气的和他们争执起来。 任童举起蓬勃的肱二头肌，再加上身后的黑熊，吓得对方跑了。 冷有溪摸了摸脸，刚吵完，脸上热热的，他也没在意，但没一会儿，他的神智有些恍惚起来，这肯定不是因为刚才激动过头了。 “冷有溪？你咋了？喂，喂！” 任童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慌了。 冷有溪几乎跪在地面，眼前的事物全都糊得不成样，他靠着任童，骂了一句“去他大爷”。 “冷有溪？冷有溪？”任童听到了更多重物摔下的扑通声，他抬头一看，场上一群人倒在地面，不省人事。 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三级考核。 第3章 柏景珩 冷有溪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地方，他的第一反应是拳头痒痒，想揍人。 一个小房间，一张床、一扇窗户和一个摆着各种器材的实验桌。 广播响起：“无论各位用什么手段，从房间里逃出去，在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回到三级考核等候地点，前六十位报名者即为考核通过。” 这个考核这么简单？ 冷有溪握紧拳头，正在考虑要不要一拳打碎特制窗。 小山雀站在他的拳头上，用喙啄他的手，示意他看对面。 他趴在窗户上，鼻子都贴着玻璃，看到了对面一拳砸在玻璃上，接着发出杀猪般惨叫的男人。 “我去。”幸亏他没砸。 视线再往上移，他看到了用腿飞踹特制窗的，一脚下去，又是惨叫：“我靠。” 他决定还是不要用蛮力了，要智取，智取。 在房间转悠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门。 也不知道任童关哪儿去了，那家伙身强力壮，能量体还是黑熊，多半也是打算用蛮力，他看向又又，那圆滚滚的小身体，呆呆傻傻的小表情，彻底打消了让又又攻击的想法。 他抓过又又，揉捏它的身体。 “你说你，小山雀就小山雀吧，怎么特殊技能还是治愈，人家任童的黑熊好歹也有个铁拳功，你来一个铁嘴功、铁脚功，哪个不行啊，啊?啊？” 又又发出抗议，小声叫着。 冷有溪摸摸它的头，放它去床上打滚玩了。 “滴滴——实时大屏已开启。” 一阵响动声后，东墙壁上出现蓝色大屏，场景是之前的考核等候区，有几个黑衣人背着双手等候在那里，左上角是倒计时沙漏。 冷有溪不信这个房间没有任何机关，他把床搬开，伏在地上敲击地面，接着又试探了一番窗户。 又又歪着脑袋看主人，对主人四处乱爬的动作很是不解，落在床头，习惯性地用喙戳墙壁。 冷有溪一开始没在意它，又又一向听不懂人话，家里的墙面都是坑坑洼洼，他把床腿拆了，对着窗户比划着。 正在犹豫该从哪儿下手的时候，一声哗啦响，他猛地转身，接着被扑面而来的灰尘蒙了一脸。 “又又？你能不能老实待会。” 冷有溪抬手揪它的小翅，这时候才发现脱落的墙皮后似乎有什么五颜六色的涂鸦。 他瞪大眼，凑上前去看。 “什么东西……” 两掌大的圆，圆的边缘被三角形、五角形、六边形、梯形……各种图案戳着，要破不破的感觉，图形与圆中心点有连线，连线有的直有的弯。 冷有溪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叉腰看了半个小时，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别的想法，该不会是要把全部墙皮全给扯下来吧。 “又又，你把这里多戳戳。” 小山雀这时候却又开始罢工，躺在床上歇着，一动不动，冷有溪单手抓起它，喙嘴对准墙壁：“要不我自己戳戳？” “啾啾。”小山雀抗议。 更多的墙皮落下，但后边却没有其他的涂鸦，干干净净的。 冷有溪很疑惑，不经意的一眼瞥到了大屏，突然发现等候区居然已经站了五六个人了。 这才过去三个小时。 “啧。” 冷有溪把屏幕放大，居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任童已经在等候区了，这家伙还悠哉悠哉吃葱饼！ 看来他不得不快点了，这个房间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冷有溪开始摆弄实验桌上的东西，各种颜色的试剂，特殊中学有一门学科叫药剂学，每回考核他就没跌出过前三，没多久就有些明白这些药剂是什么了。 粉色的叫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炸，威力很小，只能产生一阵风。 绿色的是雷火，燃点是55摄氏度，和水的密度差异很大，药剂遇水会分层，按照比例与水混合，加热，药剂比水多时会起火，水比药剂多时会产生电。 还有一种清澈的蓝色药剂，这东西给点阳光就灿烂，俗称“困街沿”，遇日光产生水，这种水有迷药的效果，喝一杯能睡两天。 药剂是明白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只能继续来回盯着墙面的图案和大屏幕。 任童块头大，肌肉发达，有强悍的力量，他很有可能是打破了窗户，所以花费时间短，操作绝对是最简单的。 再看其他人，有个戴眼镜的男人冷有溪有点印象，那男人能量体是水鱼，身体没有固定的形状，而且等级好像是A。 风、火、雷、水、力量，或许还有其它，他没发现的。 冷有溪隐隐能抓到一点苗头。 他一点点分析：“是相克吗？这个考核其实就是在考察报名者的实际能力，对知识的实践、对自身能量体特殊技能的发掘，还有墙上的线……” “有紧绷的直线，也有松垮的曲线，但是只有紧绷的线才能戳破外边的圆，意思就是——极致？只有极致才能打破这个圆？” 出题人不需要他们面面俱到，只要他们能把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就行。 冷有溪的能力就是治愈。 如果没有特殊安排，他能治愈的对象，只有他自己。 冷有溪有点烦了。 “呼，睡一觉。” 他半躺在床头高床尾低的床上，长腿交叠，无聊地看着大屏：“任童啊，以后的路兄弟就不陪你了，算兄弟没用，怕死。” 又又趴在他的肚子上。 没多久，等候区的人越来越多。 冷有溪专注地看着对面，有点模糊，但能看出来，对面那个人就是从窗户跳出来的，而且，窗户不用打碎。 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位东家要的人至少在某一方面算得上人中精英。 他等着明天十二点以后窗户自动打开。 大屏幕上出现吸人眼球的一幕，有人举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冷有溪回收处”。 冷有溪大笑起来，这豪放的几个大字，不用看清脸他也知道是谁写出来的。 看在任童还想着他的份上，回家后他愿意动他的老婆本请他吃顿离别饭。 天已经黑下来，现在是晚上**点的样子，考核要求是明天中午十二点的前六十位，可就这么几个小时，等候区就有近二十人。 大屏幕很清晰，冷有溪能清楚地看清每个人的样子，大多数都抱在一起眉开眼笑，任童那小子举着牌的傻样格外醒目。 冷有溪忽然眯了眯眼，从床上窜起来，指尖轻触大屏，放大了右下角，戴红色帽子的男人，侧着身子还低着头，只能看清下半张脸的侧颜。 他的眼神有点愣愣的，好像思绪一下子陷入了迷茫。 “珩哥？” 他想再看仔细一点，可男人突然转身走了，他的能量体兴奋地乱跑，只能看清背面，灰色的毛发随着身体的疾驰颤动。 “等会。” “别走，别走！柏景珩！” 他的拳头一点点松开，眼神慌乱地没有落点，下唇被牙齿咬得充血。 “靠。”九年，这个人太像他了，就连能量体也像，这么久的时间，这是他见过最像柏景珩的人,他是不是回来了？ 任童等了七八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冷有溪，一开始他以为是牌子还不够大，换了个更大的，后来有人劝他，冷有溪没有攻击方面的优势，很难发挥出自己的特殊能力，估计是还没出来。 他泄气地放下牌子，脑子里盘算着万一冷有溪没通过考核怎么办，他一个人走？他能走吗，他安心吗？ 他就是因为知道冷有溪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才在做决定后故意叫上冷有溪的，好兄弟当然不能丢下对方不管了。 前面传出一阵骚动，几个人开着小型治疗车朝不远处的楼冲去。 “出事故了，心跳都没了！” “谁啊？不会是被关在里面吓出毛病来了吧，那还当什么星际随护，回家找妈妈吧！” 任童惊地站起身，拉住那几个在说话的：“什么事故？” 那人一脸“这么大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语：“那谁，出不来，吃药剂了，蠢死了，那些玩意哪个是能进肚子里的，修复舱都救不了他。” “名字叫什么？” “我哪儿记得住，忘了。” 任童急得挠头，独自琢磨，冷有溪不会这么笨的，他机灵聪明，肯定不是冷有溪，吃药剂肯定是笨蛋才能干出来的事，他兄弟没这么傻。 这么想着，他微微松口气，刚刚真是应激反应了。 小房间里没有任何监视设备，只有生命监测，当报名者出现血压、体温，心跳、脉搏任何一个生命体征不正常的时候就会有救援提醒。 治疗车在大楼楼下停止，启动直线升高模式，一分钟后到达六楼，打开感应后唯一的出入口窗户被打开。 “姓名冷有溪，十分钟前出现血压骤降、失温、脉搏细速、意识模糊、颈部皮肤大片蓝纹和红疹，疑似喝了不明液体，液体待检，需紧急采取抢救措施。” 救援人员左右围着床上的人，给他用呼吸机，捡起地上的药液瓶用检测仪立刻检测，检测仪一阵嗡嗡声后突然亮起来故障红灯。 “药剂库没有这种药的记录？” “先给他打恢复剂！别让他睡了！” 他们给冷有溪打了各种救命的药物，但都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 “冷有溪，能听到吗？你喝了什么？能听到吗？” 根本叫不醒，瞳孔已经扩散，救援人员立刻让楼下的人把微型修复舱送上来进行全面治疗，就在他们要抬起冷有溪的时候，一只山雀迅速地朝着他们的手啄去，慌乱之下，差点把冷有溪摔了。 “这是他的能量体？拦着我们不让走。” “一起带回去检查。” 他们让自己的能量体去抓山雀，山雀机灵，小小的身躯遛他们玩似的。 他们也顾不小山雀了，急着要把冷有溪带回去，小山雀这时却又飞来捣乱，把冷有溪身上的监测设备全给撞翻了。 “把它按住！” “抓笼子里去！” 有力的爪子将山雀按在身下，老鹰犀利的双眼盯着小山雀，威慑似的张嘴喊叫。 小山雀用略微委屈的目光看向另一边的主人。 似有所感的主人用沙哑的声音回应：“别、碰它。” 救援人员惊讶地看去，只见刚刚还濒死的青年坐起身，眼神冷地不像话：“松开。” 小山雀落在主人肩头。 冷有溪在救援人员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站起，几步走到窗前，两手一撑，跳出窗户：“麻烦各位了，多谢。” 救援人员大喊：“你的情况很危险，回来！” 冷有溪没有回应他们。 回到等候区，他直奔登记处，语气焦急：“有没有能量体是灰狼的人来登记？” 那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面色苍白，撑在桌面的手都在发抖：“你没事吧……” 冷有溪干脆自己抢过登记表寻找。 第一面没有。 第二面角落，他看到灰犬。 第三面没有。 冷有溪胸膛剧烈起伏，他现在恨不得挖了自己这双不争气的眼睛。 任童赶过来的时候也被他的状况吓了一跳，和冷有溪说话，却没得到回应，只能他替冷有溪登记：冷有溪，B5a00122719，能量体为山雀，排名57。 第4章 展锋芒 后天早上，所有通过考核的人都要在月明广场参与出发前的培训，培训完成后就正式出发，这两天算是给他们调整的。 冷有溪爬上盘镜山，半小时后看到了那两层高的红房子，他没有钥匙，就在门口叫魂似地喊：“樱姐，樱姐！” 实验室里，苏樱的实验正处于关键时刻，本来不想搭理冷有溪，让他独自在外边冷静冷静，拗不过外面的人实在太聒噪，就像夏天的蝉，她烦了，让暹罗猫去开门。 冷有溪大摇大摆地进来，倚着门看苏樱的实验，直到苏樱把数据记录完才笑嘻嘻地凑上前：“樱姐，你实验做得真好，肯定不用多久就能把小型军用机甲人做出来，我相信你。” 苏樱推开他的脑袋：“你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型军用机甲人是苏樱在高等教育大学期间就确立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已经研究了近十年，在苏樱的设计里小型军用机甲人集隐身、治疗、解密、能源再生、武器攻击、自我防护和智能自主调控功能为一体，大小还没成人的巴掌大，这个机甲人要是投入实际运用，作用极大，不过到目前为止苏樱还没有很大的进展。 冷有溪逛了逛实验室，在椅子上坐下。 “樱姐，之前你建议我找事做，我找着了。” “这么快？” “那可不，我是来和你道别的，下次再见……就该是物是人非了。” 苏樱手一顿，连看了他好几眼。 “说吧，找什么工作了？” “星际随护，就是和海盗殊死搏斗的那种。” 苏樱继续写着数据：“听上去还像个正事。” “好了，那你小心一点，不开玩笑，别用命换钱。” 冷有溪离开的时候，苏樱不仅把空间平复器送他了，还把唯一一个她自己研发的，可以进行微型激光枪、银箭、破甲钻机、极微针、防护盾五种武器随意切换的冰莹腕甲给他了，当初冷有溪求了好久也没得到。 冷有溪喊了苏樱十几声美女姐姐，直到苏樱从二楼阳台把他踹下去。 达到目的冷有溪的乐呵呵地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明月广场东西方向的两支队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东边的是“刃戟”职业星际随护队，站姿挺拔，队列整齐，纪律严明，蓝色工作服套装质量上乘，更是衬得他们身形优越，一眼望去，心底滋生莫名的信任感。 反观西边，这群才互相认识的散将，站着、坐着、趴着、躺着，什么姿势舒服就怎么来，三五个人围在一块，谈天论地。 冷有溪和任童也并排站着，小声说着话。 任童指着那些随护队，眼中有羡慕和渴望：“啧啧，这身衣服是真帅，够爷们！我妈看过新闻，她说这脚上的战靴是军队款，穿脚上，走上七八小时脚都不疼，还有那工资，基础工资就有三万虚拟币，再加上出任务的奖金，五万稳了！” 冷有溪也惊了一下，他听说过这些大家族的职业随护工资高，待遇好，但也超出了他的预期，就这一个月的工资，他能买十几个提液机，去大饭馆吃几百顿香的。 “不出任务的时候岂不是爽坏了。” “不然怎么会大家都挤破头了想进去。 没多久，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从飞行器上走下，为首的是总队长，说了一堆鼓舞大家伙的话，冷有溪总结了一下，意思就是很信任他们的能力，但是出发前需要进行混合的强化训练。 所有人按照名单上的分队，冷有溪被分到了巡逻队。 新组合的巡逻队三分之二都是职业随护，只有三分之一是像冷有溪一样属于组合队。 队长和他们说了一些巡逻队的规矩，他们主要的任务是负责货物和人员的安全，排查可疑行为和人物，每六小时无缝衔接换岗，保证所有角落二十四小时在他们都眼皮子底下。 之后他们进行了巡逻模拟、体能测试和微型激光枪训练。 “自行分队训练！” 巡逻队的三十号人分散开，自我调整，针对短板训练。 冷有溪环顾一周，发现队伍散开后职业随护和组合随护不约而同地分成两派，无论在哪里都无法避免小团体，他也就跟在了组合队身后。 队伍有人提议：“练习一下枪法怎么样？” 组合队没有经过统一的枪法训练，比起职业随护水平弱了一大截。 “行啊。” 他们都表示赞同，冷有溪为了表现得不那么不合群，也带着微型激光枪练习枪法。 他们刚刚换了发下来的新队服，紫衣白裤长靴，上衣的长袖正好能遮住冷有溪右小臂上的冰莹腕甲，而且布料舒适，对这套衣服他很满意，所以练习的时候心情也好，枪法 比平时还准，特殊中学射击课常年第一的水平，就算目标物体是一根针，他的激光枪也能将针击碎。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可忽视的视线。 “兄弟好枪法。” 冷有溪迅速收了枪，露出一口白牙冲那人咧嘴笑：“也就中等偏上，我看你也还行。” 林染白垂眼，有些羞赧地浅笑：“我不会用枪。” 冷有溪打量着他，这个男人首先让人注意到的是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半长的齐肩的黑发，不算高，身上带着股书生气，更特别的是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没了，那残缺的地方让人心底莫名不舒服，就好像白璧无瑕的玉在边角处有个裂口。 林染白是监督队的，他瞎转悠到了这边，这会儿又回去了，他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朝冷有溪吹轻佻的口哨。 “这么着急表现？监督组的家伙一来就忙着开屏，就你那个刚入门的水平，也好意思夸自己中等偏上。” “活在小地方，没见过什么厉害的枪法，孔哥，别和这刚成年的轻狂的的小孩子计较。 这两个人明显是职业队的，三十多岁的样子。 冷有溪没被人质疑过枪法，再加上这两人丑陋的嘴脸，这一下就挑起了他的胜负欲。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骂，身边的其他人先开口了。 “牛什么啊，不管你们哪儿来的，现在还不是和我们这些小地方的挤一块干活，未来半个月我们没准儿还一起住呢，这么牛，咋没和国主住一块！” 冷有溪轻咬舌尖，扬声喊道：“我是小孩，两位叔叔年纪大老眼昏花，枪法不好，嫉妒我，我理解，只要叔叔们道个歉，我就大度地不和你们计较。” “我看你是屏开久了，白日做梦，知道这一行有什么规矩、干什么的吗，一群低级进化人也想分一杯羹，毛长齐了没啊，要不要前辈给你们——拔毛助长？” 这群职业随护笑成一团，还有人恶俗地问拔哪儿的毛。 冷有溪呵一声，真有点火气了。 “打嘴炮有什么意思，比比？谁不敢谁孙子！” “哟哟哟！兄弟们，小孩说要比比，有没有不敢动孙子！说一声，准他不参加！” 冷有溪把一把微型激光枪扔到他们面前，昂头示意：“来。” 不远处的队长们聚一块说话，注意到了这边也没人过来管这事。 肖理接受了他的挑战：“怎么比？哥哥让让你，你定规矩，一会儿输了，可别扯借口。” 冷有溪看他一眼。 嚣张的老叔叔。 还自称哥哥，装嫩草的老叔叔。 “行，我们各派一只水鱼能量体，它们不怕激光，让它们产生水球随意移动，谁在一分钟内打中水球的数量多，就算谁赢。”水鱼的身体没有固定的形状，由特殊的水组成，激光枪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甚至很多药剂对它们也没什么作用， 冷有溪摸了摸虎口处的茧，举起激光枪瞄准了前方的水球，他心里清楚这群职业随护经验丰富，训练也没落下，如果想要以绝对的优势赢下他，不太可能。 所以他想赌一把，无论是军队还是随护，他们训练的时候用的都是专业的设备，只有他们这些没什么钱，也没有专用训练场地的穷小子才会用能量体辅助训练。 大不了就是输了，他的实力强也不会输得太难看，他就是想出口气。 “第八个！对面那小子，还不开枪是不是怕了，现在认输，我认你做小弟！” 冷有溪开出第一枪：“老叔叔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一枪命中水球。 冷有溪立刻垂眼，将视线落在地面，极少有人知道水鱼无形的身体会导致它在快速移动时影子先0.5秒左右出现在下一个地点。 “砰砰砰！” 连着三枪，疾速将水球击碎。 肖理嘶了一声，再次将枪口对准水球，可没想到，水鱼和他玩起了假位置，连着两枪，都是水鱼在移动时半途改变移动方向，激光落了空。 反观冷有溪，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水球上，而是地面的影子，只要紧盯着影子，就能预判水鱼的位置，几乎是百发百中。 冷有溪扬唇笑起来，故意挑衅：“老叔叔，快有什么用，你不行啊。” 比赛时间还剩三十秒。 职业队阵营中很快就有人发现冷有溪射击时的状态不对，射击时注意力居然不在目标。 有人在肖理耳边说了些什么。 肖理动作慢下来，也观察起了冷有溪：“小子居然和我耍滑头。” 最后十五秒，冷有溪的发现肖理的击中率提高了。 他冷哼一声，并没有慌乱，从这一秒开始，他的目标对象变成了两个影子。 一声枪响，两个水球同时炸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吸气声。 “老叔叔，不好意思啊，连你的水球也打了，是我不够尊老了，要不这个就算我让着你，不计数了！” 肖理的舌头擦过上牙：“去你丫的，小孩。” 冷有溪再次连发三枪，击碎六个水球。 “停停停！时间到！” 职业队和组合队计数人员报数。 “肖理，击中水球36个。” “我们这边，41个！” 话音落下，冷有溪的屁股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那人自来熟地把手臂架在他肩上：“真行，一次击中两个，对面那群家伙都傻眼了！” 冷有溪狠狠一巴掌拍了回去：“夸就夸，这个我就不收了。” 林寒哈哈大笑起来：“交个朋友，别介意。” 职业队的氛围和那边完全相反，肖理明显感觉到，有人看他的目光和之前变得不同了。 他咬了咬牙，没搭理他们，也看向冷有溪，他看到那小孩冲他呲牙示威。 肖理抱拳，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之后他们终于上飞行器分配住宿，每架飞行器上有十八人，六人一屋。 冷有溪觉得这住宿还行，床也是新的，正打算坐下休息，任童给他发了消息。 “我在3号飞行器，这边职业队和组合队打起来了，你要是和他们有冲突，第一时间叫上我，一起揍他们，我一拳头收拾两个，干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 冷有溪心想，他已经干完了。 第5章 再遇 飞行器正式出发，一天后能飞出猎相国，进入太空，大约55亿公里后飞出月恒系，进入敏蓝系能到达他们的目的地官紫国。 冷有溪和其他十一个人负责3、4号双层飞行器的巡逻，这两号飞行器有大量的货物，每次检查都要检查仔细。 五个小时下来，冷有溪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反抗，还有那什么军靴，谁传的谣言穿七八个小时都不脚疼的，他现在两只脚都疼死了。 小山雀落在他的肩头，有些地方是能量体负责巡查的，又又累得头靠着冷有溪的侧颈休息。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冷有溪侧身躲过。 林寒指着又又：“肥嘟嘟的，真可爱，我能摸一下吗？” 小山雀从这个肩头落在另一边的肩头。 “你说它胖，它不高兴了。” “哈哈哈，真有意思。” 巡逻队几乎把飞行器每个角落都走了几遍，冷有溪正好认了几张脸，飞行器上有两个总长，他们才是飞行器上真正的老大，他见过其中一个，另外一个还没看到人影。 交了班他就去3号飞行器驾驶舱找任童，到了地方才发现里边休息区有好几个其他队伍的人，见他进来，看了一眼就继续打牌。 任童激动地招手：“这！冷有溪！” 冷有溪摸了一把他身上的黄色制服：“真开上飞行器了，够帅！” 任童摸着鼻子嘿嘿乐，一口白牙暴露出来晾了半天。 冷有溪在他后头的休息区坐下来，看了一会儿那些人打牌，很快就觉得没意思。 他起身，去后边的小厨转了转，地上有酒，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一瓶打开。 猎相国最低贱的酒，穷人没钱，去捡人家酒厂里不要的废原材，酿出来的酒，味淡，又加了药材改良，多了苦味。 冷有溪向来喝不惯这玩意儿，喝多了不光嘴上苦，心里也苦，苦麻了嘴，又觉得真是命苦。 “什么玩意儿，呸。” 他把酒扔了，正要把嘴里没咽下去的酒一起吐了的时候，他听到了稚嫩的小孩子的声音。 “你干嘛？干嘛要扔掉酒啊，你们穷鬼就该喝这个酒！” 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叉腰站门口，食指指着冷有溪。 冷有溪记得他，是某个队长的孩子。 他擦了嘴，挑眉：“穷鬼？谁教你的，坏小孩。” 男孩撅嘴，两只脚蹦起来狠踩地面：“你敢叫我坏小孩！鳖壳！” 冷有溪被骂鳖壳，以前他都是追着骂人的家伙打，对这破小孩，明着打肯定不合适。 他左手三指伸进嘴里，使劲扒着嘴，舌头伸出来，另一只手提起眼皮，两腿像癞蛤蟆一样曲着，一瘸一拐。 “我是吃人精，就吃说脏话的小孩，坏小孩！坏小孩！” 小孩哇一声，哭着跑了。 冷有溪笑得直不起腰。 他又吃了糕点饼干，肚子饱了才走出小厨，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外边的打牌声早就停了，那几个人正规规矩矩地站一排，坏小孩正埋头在一个男人怀里使劲大哭着。 任童眼色示意，他就小跑着站在队伍边缘。 冷有溪小心翼翼抬眼看男人，就这一眼，他的大脑瞬间宕机，小心思全都消失不见。 冷有溪突然感觉呼吸困难。 “聚众赌博，出发的时候没和你们说过规矩？” 那人的语气几乎没什么情感，落在耳边却让人觉得威严十足。 那伙人立正大喊：“说过！” 柏景珩的目光一直在桌面的书上，没有看他们，也没有安抚怀里哭泣的小孩，食指指尖挑起一页纸，又看完一页。 “那你们应该知道规矩。” 飞行器上有专门的训练间，用来一般的训练，也用来加罚，等冷有溪回过神来，刚刚那些人已经列队走出驾驶前舱，他没跟上去。 柏景珩视线扫过来的瞬间，他立刻低下头，牙齿磕到舌尖。 “我没参与。” 冷有溪没听到说话声，他快速地觑一眼，柏景珩的注意力又在书上了，连那小孩哭着告状也没理，好像他只是完成抱他的任务，别的都和他都没关系。 他站着没动，又控制不住地看那张脸，直到对方不耐烦地说：“你要憋死吗？” 什么？ 冷有溪想和他说话，一开口却是剧烈的咳嗽。 他忙说没事，逃也似的出去了。 最后一眼，他看到对方胸前的小牌上写着“总长。” 等他的身影消失，柏景珩推开那小孩：“一边哭去。” 小孩哇一声，嘴里说着要告诉爸爸。 林寒像平常一样想拍冷有溪的屁股，手还没碰到，那人猛地坐起身来，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老实点，不准拍。” 林寒点头：“行行行，不拍你了，黄花大闺女似的，前几次怎么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手感太好，怕你上瘾。”冷有溪又躺回床上，背对着林寒。 林寒被这句话逗得一乐，还想说别的，却看冷有溪用被子把脑袋蒙的严严实实，他只能好奇的坐在床沿：“咋了，忒颓了吧，又又，你爹地怎么了？” 小山雀落在林寒手心，看看他又看看主人。 林寒捧起它：“给你吃好吃的。” 冷有溪满脑子都是柏景珩没有认出他，要是认出来了，不该是那种、那种无所谓的，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应该是——把他拽起来，呵斥他、质问他、骂他、打他，狠狠地揍扁他。 他没有挨打，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 他激动见到柏景珩，希望那人认出他，又怕死了对方认出他，最怕最怕的是柏景珩把他忘了个干净。 不可以忘记。 “冷有溪，我带又又出去吃东西，冷有溪？” 林寒没收到回应，见他闭着眼睛以为他睡了，抱着小山雀关门离开。 雪花飘飘，落入地面，钦市下了半个月的大雪。 光着脚丫衣着单薄的小孩穿梭在来去匆忙的大人间，他仰着脑袋，用惶恐不安的眼睛四处观望，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高那么宏伟的大楼，那么有序的街道，穿着漂亮保暖的衣服的人们，几架小型飞行器从他的身边飞过，他盯着它们直到影儿都看不见了。 “甜奶味的营养糕！新品种，都来试试啊！” 有商贩在吆喝。 小孩跑过去，盯着宣传图上的字，他不识字，所以又去看图，口水淌到下巴。 “什么是营养糕？”他小声问大叔。 大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一只猴子突然从店里窜出来，一拳头敲在小孩的头上，小孩尖叫一声，两只手举着捂住脑袋，眼里涌起泪水，呜地一声跑开了。 他一边哭一边走，没有目的地，就这样一直走了几公里，直到他看到几个阿姨把剩饭残羹倒进垃圾桶。 小孩左看看右看看，没人，他撒开脚丫子跑上去，一手撑在垃圾桶边上，另一只手抓了满手的剩菜往嘴里塞，没吃几口就咬到了骨头，他把骨头捻出来，嘴里塞得鼓鼓的继续吃。 嘴边一圈油污，小孩更脏了。 脏小孩没人愿意搭理。 他躲在巷子里，每次有人在垃圾桶里倒剩菜剩饭，他都会跑去吃。 有一回，他还没来得及去吃，有个大叔就扔了一堆碎玻璃，小孩的午饭就这样没有了，后来他学聪明了，可以把饭菜装在捡来的袋子里，留着下次吃。 小孩喜滋滋地乐，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吃了五天的饱饭。 第六天，有人和他抢吃的，那个人比他高，和他一样瘦，不用踮着脚就能吃到垃圾桶里的饭菜，而且好能吃，等他过去看，一点剩下的都没有了。 他不高兴地盯着少年。 第七天，他们都没有剩饭剩菜了，因为饭店的极速垃圾转能量机器修好了。 他们面面相觑。 少年要走，小孩拉着他的外套不准他走，又哭又喊，泪水鼻涕糊了满脸：“都怪你，我本来还能吃很多好吃的，昨天、前天，我都没有吃到，怪你！你这个大、饭、桶！你欠我的，你要还给我，不还不准走！” 小孩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屁股瓣儿摔得很疼。 他爬起来，跟在少年身后，念念叨叨：“你欠我东西了，快点还给我，要还，要还啊！” 小孩想跟着少年找吃的。 既然他能吃他的，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吃对方的？ 少年为了填饱肚子，四处找能吃的，找不到，就抓地上的雪吞进肚子里，小孩也有样学样，他吃什么小孩也吃什么。 他们打架了，为了一支过期的营养剂。 小孩力气没有少年的大，踮起脚，加上头发，才勉强到少年腰高，他被少年轻松压制，骑在他的身上，被打得呜呜啊啊乱哭乱叫,少年一口就把营养剂喝完了，气得小孩又大骂少年是大饭桶。 “你爸妈在哪？”少年问他。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呜呜，没有了！大饭桶，我屁股好疼啊，屁股被你压坏了，我的屁股被你压坏了，大饭桶快点走开啊！” 少年站起来，一步跨到趴着的小孩面前，食指和拇指捏住一侧脸，硬生生把脸抬起，凝视着脏得不成样的哭脸。 油污、泥土、眼泪、鼻涕、雪。 “叫什么名字？” 小孩被捏疼了，哭得更厉害了。 少年加重手里的力道，又问了一遍。 “冷、有溪，我叫冷有溪。” 少年用雪给他擦脸，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看了一眼他被冻得红肿的脚，又把他抱起来扔在不远处的石桌上。 少年盯着小孩看了很久，手还不老实地乱捏，把小孩欺负得眼泪汪汪，哭了又停，停了又哭，几次下去，气都喘不上来了，他才沉声说：“好。” 好什么？冷有溪不懂，他只知道少年后来没再赶他走。 第6章 上学 “柏景珩，我要吃你手上的馒头。” 冷有溪手里攥着一个大肉包，眼睛却盯着柏景珩手上的馒头。 柏景珩咬下一大口，没打算给他吃：“你不喜欢吃这个。” “我喜欢，我就要吃！” 柏景珩垂眸看着这个矮小孩，又狠狠捏住他的脸：“敢吐出来，我就揍哭你。” 硬邦邦的馒头就在冷有溪张嘴就能咬到的地方，他却不敢吃了，柏景珩催促他，他才张开嘴，小小地咬了一口。 “呸！呸呸呸！” 柏景珩垮了脸，趴了他的棉裤，手掌毫不留情地落在臀上，把冷有溪打地哇哇叫。 “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臭毛病！” 收拾完小孩，柏景珩钻进了废弃三级机甲。 冷有溪止不住地哭，他其实根本不懂柏景珩刚刚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手上是有吃的了，但是吃完这个就没有了呀，他想慢一点吃，吃别人的就能留着慢慢吃了。 “哼……呜呜嗝！” 他两腿悬空，坐在三级机甲外壳，这三级机甲是报废站偷来的，到处是破洞，但是驾驶舱有一个还算封闭的空间，他们一个放哨，一个偷，然后合力拖到没什么人的地方。 啪叽一声，冷有溪脚上的大棉鞋掉了，他爬下机甲，把棉鞋捡起来，又爬回去，晃荡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脚。 脚好冷。 他擦干净眼泪鼻涕，扭头进了驾驶舱。 柏景珩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身上盖着薄毯子。 冷有溪掀开毯子，在柏景珩两腿之间坐下，整个身躯缩在他的怀里，既要薄毯，也要柏景珩的体温温暖他。 “柏景珩，凑凑的，这个被子还是凑凑的。”他仰着头，看柏景珩的下巴。 柏景珩连眼睛都没睁开，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感受到冷有溪湿润的眼睫。 “闭嘴，睡觉。” 冷有溪翻了个身，变成趴在柏景珩身上，鼻尖也变成了他的味道。 “柏景珩，天还没黑，我睡不着。” “柏景珩，我们明天吃什么呀。” “我刚刚看到外面的树上有花，那是什么花啊，别人说花开了春天就来了，春天来了就不会这么冷了，是不是啊，柏景珩。” “你的衣服上有个洞，嘻嘻，我看到你的肚子了，你肚子上好多疤。” “肯定很疼，出血了才会留疤，我被你打屁股也好疼，柏景珩，谁打你了？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打他们的屁股，打哭他们，哼，”他跪坐起来，举起两只拳头，“就这样，两只拳头，揍哭他们！吼吼吼！” 柏景珩终于把眼皮掀开了，漆黑的眼珠子意味不明地闪烁着，他一手包住举起的两只小拳头，轻轻一拉，小孩的脸就砸在他的胸膛上。 “春天不喜欢不睡觉的小孩，再不睡觉，它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冷有溪马上闭上眼睛：“我睡觉了嗷，我真的睡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清醒过来，柏景珩的肚子上又是一片口水。 “柏景珩，对不起嘛。” 冷有溪踩着棉鞋冲出去。 “快来啊，柏景珩，废品站要开门啦！” 柏景珩屈腿坐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剩馒头，咬了一口后又把剩下的放回口袋。 猎相国早在几十年前就研发出了极速垃圾转能量机器，废品站只有人们懒得处理的垃圾，家里落灰七八年的鞋、过世老人家的旧衣服、报废的低级机甲、被学生厌恶至极的作业本和试卷，柏景珩带着冷有溪在这个废品站翻找了足足有半个月。 这次他头一回没有埋头苦找，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冷有溪跪在垃圾堆里，两只手胡乱翻找，小脸被灰尘糊了满脸。 “咦，柏景珩，你怎么没干活，快来啊，我找到了一个机器人的手臂！”冷有溪兴奋地举起小型铁臂，还被铁臂上的电线打着了脸。 柏景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右手搭在自己酸痛的后颈，嘴中吐出热气，要是冷有溪在他身边，又要和前几天一样咋咋呼呼地说他要变成炸弹爆炸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仔细地瞧，手心和指尖有一层薄薄的冰，像是戴着水蓝色的透明手套，他把冰揉搓掉，不过半分钟又结了冰，直觉告诉他，他生病了，但是穷鬼生不起病。 “冷有溪，过来。” 柏景珩把冷有溪手里的垃圾扔了：“别捡了，我带你去玩，肚子饿不饿？” “去哪儿玩，我肚子饿，不想去玩。” 柏景珩把之前的馒头拿出来，塞到他手里：“吃掉。” 冷有溪咬下去：“唔咬……不动。” “咬不动也要吃掉，除了这个，没有吃的了。” 柏景珩把他拽到自己腿上让他坐着，捏他的脸蛋，看他吃得实在费劲，半张脸都皱巴巴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真丑。” 等太阳升起来，柏景珩带着他用融化的冰水洗脸洗爪子，看起来干净多了。 “我们来这里干嘛？” 这里是专门为老年人设立的社会学校，只要有老年优待卡，随时能进去听公益课。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这里好多爷爷奶奶，没有小孩子，这里是爷爷奶奶的地盘！我们快走吧，柏景珩。” 柏景珩指着刚刚进校门的一个老人，蹲下身子和冷有溪悄声说：“一会儿我拍拍你屁股，你就喊他爷爷，大声点，可爱点。” “什么是可爱点？”冷有溪看着柏景珩，一脸疑问。 “你，就是，”柏景珩好像也有点难以形容，“就是和平常一样就行了。” 柏景珩牵着冷有溪靠近学校步行入口，门口的保卫员果然盯着他们两人，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柏景珩：“我们来找爷爷。” “你们爷爷是哪个？” 冷有溪大声喊：“爷爷！” 两米外的老人家转过身，见身后有个孩子朝他招手，他也笑着回应：“诶！” 保卫员没再说什么，让柏景珩带着冷有溪进去了。 走在路上，冷有溪还是不懂：“我们来这里干嘛？” “送你来上课，这里有免费的知识教育课，机甲、机械、能量体、厨艺、生活、艺术都有，你喜欢哪个就去上哪个，顺便……找几个爷爷奶奶当朋友。” 冷有溪去了厨艺课，他刚找了个位置坐下，柏景珩转身就走，他急地跑着追上去。 “柏景珩！你去哪里？” 他的表情很不安，一只手紧紧抓着柏景珩的衣服。 柏景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不能什么都不和小孩交代就离开，要解释，要让他安心学习。 “我在莲街机械厂帮忙，昨天那个老板答应让我试试简单的活，能赚虚拟币，你在这里上课，多学一点知识，别人要是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就和刚刚一样喊人，懂了吗？” 冷有溪很是犹豫，又上前两步，抱住柏景珩的腰：“你是不是嫌我吃得多了，我以后不吃了，你别去赚钱，我们回机甲舱吧。” 柏景珩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份工作，他没有公民码，在街上流浪几年，没有地方敢用他，而且很多活都是机器人完成，人类反而是辅助，机械厂检货工嫌工资低辞职了，他用比原来更低的工资拿到了这个工作。 这不是最重要的，以前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流浪也不觉得苦，很多没有公民码的人都是流浪汉，但冷有溪跟在他身边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慢慢意识到冷有溪不能变成和他一样的流浪汉，他想让这小孩和别人家的小孩一样读书，长大以后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听我说，冷有溪，你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你不是来给自己上课的，你来这里上课，然后回去后要讲给我听，所以你是替我来上课，等下班了我就来接你，明白了吗？” 冷有溪还是犹豫。 柏景珩突然冷下脸：“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回去说不出学了什么东西，我就真把你丢掉。” 冷有溪急地跺脚：“别扔掉，不要扔掉，不要不要！” 柏景珩是在冷有溪的恋恋不舍的目光下离开的，他没有回头，步履匆匆地就走了，让冷有溪气鼓鼓好一会，偷偷对自己说要是柏景珩不来接他，他回去就要大哭大闹。 莲街机械厂。 老板问柏景珩能不能上机甲，柏景珩说能，他撒了谎，事实上他只见过别人驾驶机甲，还有在那个捡回来的垃圾机甲上模拟过几次，他不能保证能独立驾驶机甲，只是他真 的很怕老板不要他。 幸好老板念着他初来，先让他跟着老师傅学两天。 机械厂规模不大，主要生产低级机甲的零件和组装低级机甲，主力是机器人，技术人员处理各种事故，柏景珩的职责在检验组装后的半成品机甲、成品机甲外观上有没有什么损伤，还要进行基本的程序检验，有的时候会试驾。 钱师傅教得很快，不怎么有耐心，柏景珩只能尽量记住。 “机械臂组装机甲一般没什么错误，就是可能会磕磕碰碰，小地方就算了，要是有明显的就要修理，能源舱在出厂前是空的，出厂时候要加满，这也在你的检查范围，不一 样的机甲型号对应切换机械臂的不同程序，每次组装你必须先转换程序，还有试驾，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吧，没什么大问题就行了。” 钱师傅让他自己待一会儿，他有点事处理。 柏景珩第一时间去了试驾机甲，在脑海里模拟启动的操作。 下班时间是下午七点，试用期工资是日结，老板要给他发虚拟币，但柏景珩谎称智能环坏了，老板就给了他一颗小能源石，算是这三天的试用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