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囚》 第1章 第一章 相识 成海的春天是个很温柔的地方，树上的枝桠像是按照规定的时间冒出了嫩绿，风也不像冬天那般冷冽，反而带着点泥土的味道，整个人都被吹得懒洋洋的，在楼下遛弯的人们凑到了一起，晒着太阳打扑克。 屋内的阳光也很好，窗户没开，太阳只是懒洋洋的洒在整个病房里，春天里的阳光不像在夏天那样毒辣，沈南辰坐在病床旁，床上坐着一个挂着吊瓶的女人，女人面容憔悴却嘴角带笑。 女人大抵是活不长了，她带着帽子，穿着病服，整个人瘦的似乎都快要脱相了。 “原来你知道她。”女人轻轻的笑着，她目光柔柔的往着窗外，“我以为这个故事没人会记得了。” 点滴一点点顺着胶管挤进血管里，女人心脏有些疼，她缓了缓开口问沈南辰，“路叔叔和你提起的她吗？” 沈南辰是她的丈夫，两个人从谈恋爱到结婚非常快，像是按了加速键一般，好在两个人的夫妻感情一直还算稳定，只是过了些年，孩子也上了小学，直到她查出癌症，整个人像迅速衰败的花一样。 但女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对这样的死亡更像是期待了很久的模样。 沈南辰看着女人，面容悲哀，他欲言又止了很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最终只是仓促的低了低头，略带着自嘲的口吻笑道，“到最后，我连一个死人都比不过。” 他嘲笑自己无能的爱，更嘲笑自己的无法脱身，最终还是没忍住的泪流满面。 “顾锦世，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不是我这双眼睛，你会和我结婚吗？”沈南辰头没抬起来，声音闷闷的传进了顾锦世的耳朵，顾锦世伸出手浅浅的握住了沈南辰的手，手背上滴了几滴沈南辰的眼泪，又被他浅浅的擦去。 “我不知道，大概不会吧。”顾锦世像是安慰般的用力抓了抓，“那是我用了很多年都没熬过去的梦，我醒不来了。” 是她不想醒来了，她想在梦里自欺欺人的爱那个人一辈子。 沈南辰头发挡在眼前，他微微的抬起头，红着眼眶看了好一会顾锦世的脸，“疼吗？” 顾锦世摇头，“你知道的，这种死亡大概是我最好的结局，我不在意的。”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小女孩，她眼睛和沈南辰极像，蹦蹦跳跳的跑向了顾锦世，扑到了顾锦世的怀里，“妈妈！前两天的考试成绩下来啦！我班级第一名喔！” 顾锦世笑得温婉，她看着怀里的孩子伸手把她额前的头发整理好，“这么厉害啊，那让爸爸奖励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孩子抱着顾锦世不肯撒手，“我不要什么奖励，我想要妈妈活着。” “沈锦曼，来爸爸这里，别压到妈妈伤口了。”沈南辰抹了把脸，把孩子抱到了怀里，“待会让奶奶过来接你先回去好不好？爸爸和妈妈有点事情要说，回去给你带你喜欢吃的小龙虾。” 沈锦曼瘪了瘪嘴，等奶奶来接孩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这场你所谓的梦，给我讲讲吧。”沈南辰坐回到椅子上，给顾锦世掖了掖被子。 顾锦世思绪像是飘了很远，过了很久她才慢慢的开口，“故事啊，好多年前了。” 沈南辰看着面前的顾锦世，她眼里闪烁的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光，即使整个人都消瘦的单薄，却在回忆起那个人的时候，依然会涌起很漂亮的光。 “她叫许诺，我和她初见的时候是在船上，我对她一见钟情，但是真正开始了解彼此是在成海大厦里的一次案子里，我那时候才知道她是警察。” “其实就船上那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顾锦世歪着头笑。 她们的故事就这么开始了，像是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缠缠绵绵很久很久。 顾锦世终于是把这场展览办完了，她的展览举办在成海隔壁的城市里，是个和成海很像的城市，但是比成海要小很多，大马路朝天树都没种几棵，但空气质量实在是比成海要好上几百倍，典型的生活养老城市。 顾锦世百无聊赖的坐在等船处拿着相机到处拍，相机里的大海波光粼粼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好无聊啊，顾锦世兴致缺缺的把相机放了下来，一张一张的翻刚才拍的照片，却猛地在相机里发现了一个身影。 照片里的身影看起来很苗条，她穿着黑色衬衫，袖子不规则的挽了上去，露出了有些青筋的手臂，过肩的头发正好从一侧垂下来，金属镜框压在她的鼻梁上，倒是带着几分禁欲的味道。 顾锦世抬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照片主人公，看到真人的时候还是小小的讶异了一下，倒是说不上人有多好看，只是那种气质在人群中实在是显眼，疏离感带来的禁欲感和看起来有些肌肉线条的手臂加上高挑的身高。 太完美了，顾锦世感叹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想个办法搭讪。 “你好。”顾锦世站到了女人身边，看着她拿了一些吃的，自己也跟着拿了一个面包，“你的这个手链很好看，在哪里买的？” 女人看了她一眼，礼貌的笑了一下，“网上搜黑曜石手链就可以了。”说完拿着东西就去了结账处，顾锦世拿着面包摸了摸鼻子默默的跟了上去。 等到顾锦世买单的时候，顾锦世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在不远处行李箱上的包里，坐船的人不多，她没想那么多行李箱放在原地就跑过来了。 这下尴大尬了。 就在顾锦世准备说不要了的时候，一只手拿着手机递到了扫码器下，扫码器滴了一声紧接着响起了付款成功的机械音。 顾锦世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手上的面包，看着女人的背影一挑眉，“谢谢你啊，我手机就在那边，不然我加你个好友把钱还给你吧。” 女人笑着晃了晃手，“不贵，举手之劳，下次别忘了带。” 顾锦世以为自己的爱情到此就夭折了，结果在上船的时候带着行李箱以为自己要摔个脸着地的时候，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行李箱就没那么幸运了，乒呤乓啷倒了一地，相机顺着动作从身侧晃到脖子前差点没把她勒死，顾锦世赶紧伸手把相机从脖子上拿了下来，抬起头就看到了眼里带着笑意的女人。 顾锦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觉得今天这个概率，顾锦世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彩票。 “怎么样，没事吧。”女人帮她把行李箱扶正，“这里有个坎，小心点。” 顾锦世把相机放到了箱子上，准备一股脑全推到房间的时候，女人在她身后帮她拎起了一个最重的包，行李箱一下如释重负，轱辘都跑快了。 “你住这里啊。”女人帮顾锦世把行李放到门口，“我住你斜对面。” 顾锦世点了点头，打开门以后就把行李推进了房间，“我叫顾锦世。” 女人看着顾锦世愣了一下，最后也笑着回她，“许诺。” “你先收拾东西吧，这个船晃悠悠的有几天，还是得住舒服点的。”许诺推了推眼镜，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顾锦世叫住了。 “马上饭点了，我收拾一下待会一起吃个饭？”顾锦世无意识的抓了抓门把手，“呃，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还是两次。”好像是怕许诺会拒绝，顾锦世又补充了一句。 许诺看着顾锦世，突然的笑了，“好。” 顾锦世看着许诺的笑，脸有些发烫，几乎快要烧起来，“加个微信吧？我弄好了微信叫你。” 许诺看着顾锦世没说话，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加上了好友。 实在是以一种顾锦世没想到的方式加了微信，顾锦世关上门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心脏跳的很快，手心里也都是汗，呼吸都切换了手动挡。 她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取向问题，从高中的时候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候她就已经完美自洽了。 顾锦世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收拾的差不多以后给许诺发了个消息，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走廊尽头的甲板上，这个船不算小，两边有几个小房间，房间的走廊尽头就是甲板，栏杆围了一圈，甲板正中央上插着国旗。 顾锦世的手机叮得响了一下，打开来一看是许诺发的消息，问她在哪里。 “我在甲板这里。”顾锦世回到，她发消息的时候低着头，头发被海风吹的乱七八糟，消息终于发出去以后把手机揣到兜里和头发做斗争。 她终于把自己的头发理顺，顺着海风站着，把头发挽到了耳后。 吹了好一会的海风都没等到许诺人，她扭过头打算去找找许诺，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人走丢了，结果一扭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的许诺，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锦世，头发因为不长并没有和顾锦世一样吹的很狼狈。 “看你吹海风吹的入神，没叫你。”许诺上前两步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皮筋递给了顾锦世，“用吗？” 顾锦世看着皮筋，笑了一下摇摇头，从衣角上把鲨鱼夹拿了下来，两三下把头发固定在了脑后，“风是挺大的，这个天气吹风很舒服。”顾锦世揉了揉鬓角，从上面揉下来两撮毛，跟着许诺肩并肩的往餐厅走去。 “你自己一个人坐船吗？”顾锦世侧过头看许诺，许诺正低着头看脚下的台阶，听到顾锦世的问题轻轻的笑了一下。 “嗯，自己一个人。” 两个人无言的走到了餐厅，餐厅里一股饭香钻进了顾锦世的鼻子里，经过下午的折腾，她感觉自己现在饿的能吃一大碗饭。 船上的餐厅和外面的不一样，反而更像是学校里的食堂，只有少数的几个阿姨在里面打着菜，顾锦世弯腰点了几个菜。 “你吃这么少啊？”许诺看着顾锦世点的饭，抬头就看见了顾锦世的笑，两眼飘忽不定，许诺轻轻的挑了下眉了然。 许诺点的时候多点了两个菜，要付款的时候被顾锦世拦了下来。 “请你的。”顾锦世笑着晃了晃手机，许诺倒是大大方方，“好。” 许诺多拿了一个小碗，在顾锦世疑惑的眼神中把饭菜盛了出来，放到顾锦世的面前，“可以一起吃。” 顾锦世笑着把碗扶到中间，“谢谢。”然后把饭端了过来放到旁边。 “你很漂亮不用减肥。”许诺把筷子递给顾锦世，然后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饭。 餐厅现在的人不算多，大概只有四五个人，统一的拿着手机翘着二郎腿刷视频看，碗里的饭吃的飞快。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顾锦世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准备开始找话题。 “心理顾问。”许诺回她，低着头认真的吃饭，又突然抬起头看着顾锦世，“那你呢？” “摄影师。”顾锦世笑了一下，“你是住在成海吗？” “嗯，我工作在那边，这次只是去那边的学校有个演讲，顺便在路上休息两天。”许诺这次头都没抬，顾锦世点了点头却突然发觉低着头的许诺又看不到，默默的补了句，“喔。” 这顿饭吃的和顾锦世想象中的不一样，许诺一直都是淡淡的态度，顾锦世到最后都有点不知道能聊什么话题了。 顾锦世有点挫败，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感情对象，吃完饭以后两个人分开各自回了房间。 第2章 第二章 相知 晚上实在是睡不着，顾锦世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呆以后打开房门打算到甲板上溜达一会，吹吹风，结果没想到在甲板上的时候看到了许诺，她站在栏杆前，肩上披着一肩黑色的外套，头发在脑袋后扎了一小个揪，顾锦世靠在墙上看着许诺。 就像下午许诺看顾锦世一样。 但是许诺发现顾锦世了，从她站到甲板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了，许诺回头看向她，“站那里干什么，又看不到海。” 顾锦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和自己讲话，她走到了许诺的身边，看到了许诺手中还在冒着火星的烟。 许诺似乎看到了顾锦世的视线，扭头将烟掐灭，烟蒂就拿在手上，“有时候睡不着就会抽两根。” 顾锦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拢了拢头发，“你也睡不着啊。” 两个人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最终还是许诺打破了安静，“你不冷吗？” 顾锦世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风会这么大，只穿了一件吊带紧身裙，此刻才感觉自己冷的有点手脚发麻，许诺看着顾锦世的模样，把自己肩上的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啊…我没事，待会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顾锦世想把外套还回去，被许诺摁住了手。 “我血热，没事。”许诺走了两步将烟蒂丢掉，又走回到顾锦世的身边。 顾锦世把衣服拽了拽，“有没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很像个…”顾锦世斟酌了一下说辞，“看起来不像和男生谈恋爱的人。” 许诺听见这句话，像是没忍住笑一样的哼了两声，“你很认真的措辞了一下，然后措辞了这么一句话吗？” 顾锦世张嘴想反驳，但是发现自己又反驳不了什么，她这个问题问的，确实稀碎。 但是还没等顾锦世开口，许诺往栏杆上靠了靠，“有，我读大学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女生和我表白过。” 现在的大学生，胆子可真大啊，顾锦世在心里撇嘴，面上却看不出来，“喔，那你呢，没谈一个？” “不是很想谈。”许诺双手交叠，灯打在她脸上一圈淡淡的光。 “为什么？”顾锦世侧着头看许诺，此时的许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面相倒是有些凶。 如果许诺是学艺术的，一看就很青春伤痛文学吧，顾锦世在心里悄悄的说着。 许诺轻轻的甩了一下手腕，手腕上的手链敲着手表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喜欢？不知道，反正没什么想法。” 这句话顾锦世稍微的反应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没有什么恋爱的想法，没遇到能心动喜欢的人。 顾锦世往许诺身边蹭了蹭，她笑的明媚，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她生来有些热烈的模样，“那你反感我吗？” 她不是那种能把心事憋住的人，索性想着把话挑到明处。 “想追我？”许诺看向顾锦世，顾锦世被这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许诺嘴角轻微的挑起，“我猜到了。” 许诺本身对这些其实不算迟钝，顾锦世的聊天和肢体语言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她的想法。 那又怎样，爱情遍地都是，下了船她们就会回到各自的生活轨迹，她们不会再有生活交集，而顾锦世也会有新的开始，而她只是留在情感的原地。 她没那么多感知力，她学不会爱。 许诺神色缓了缓，“但是，到此为止吧，当朋友挺好的。”许诺直起身，“朋友的话可以当很久。” 这句话给顾锦世的脑子一下干烧了，刚才不是还说猜到了吗，怎么现在又蹦到当朋友了？ 她脑子还在卡壳，许诺就已经往房间里走去了，顾锦世没有思考，下意识的抓住了许诺的手腕，许诺被她拽的一顿。 许诺回头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左手，轻轻的皱了下眉。 顾锦世没说话，她的大脑顺着风已经将情况捋清楚，她有些固执的抓着许诺的手腕。 许诺稍微的用了些力才将手抽了回来，手收回来以后把袖子往手腕处拉了拉，她看着面前的顾锦世无奈的开口，“很荣幸被你喜欢，你也确实很漂亮，但是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恋爱的想法，我也不适合谈恋爱。” 说完这句话以后许诺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去，顾锦世站在甲板上一脸错愕的凌乱。 走廊里现在已经没人了，时间不算早了有些人已经入睡，许诺轻轻的将门关上，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什么光，只有小窗口里洒进来的一点月光。 许诺的手腕有些发烫，她将袖子拽了上去，露出了被手表和手链遮掩的那条疤，那条疤看起来歪歪扭扭的，横跨了她整条手腕内侧。 疤看起来在手腕上触目惊心。 那是她无法愈合的过去。 船在海上不知道飘了几天，大概是这种环境许诺有些不适应，每天醒过来的时候几乎都是惊醒的，窗外的天几乎还是蒙蒙亮，许诺用臂弯遮住眼睛，好一会才从恶梦中缓过来，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坐在桌前开始弄她的报告。 天终于开始亮了起来，小窗里透出阳光，洒在了身后的墙上，许诺从台灯中抬头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将门打开来透下风。 这船上的人不多，大家几乎吃早午餐的时候都能打上照面，熟悉了以后有的人会将门打开透风，反正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了，有的船工甚至人不在都把门打开，里面晾了几件衣服都能看得见。 许诺把门用书抵住，抬头就看见了顾锦世拿了个小凳子靠在门框上玩手机。 顾锦世嘴里还在咬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和许诺打招呼，“嚯挡门都用书啊，你到底带了多少书啊。” 顾锦世将昨晚的事情当作没发生，那许诺自然也不会提起来，她沉默了一下，“实不相瞒，都在这里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顾锦世的笑点，懒洋洋的身子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摔下椅子，大概是这一句话配上许诺一本正经的表情，顾锦世笑得正起劲，棒棒糖在嘴里不知道怎么捣鼓的给她呛了一下。 顾锦世趴在自己膝盖上咳得几乎快要吐了，许诺走了两步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直起身子，你这样容易吐。”顾锦世实在是不想在许诺面前这么不雅观，赶紧直起身。 许诺蹲在她旁边给她顺气，有些疑惑的看着顾锦世，“有那么好笑吗？” 顾锦世总算是缓了过来，靠在门框上脸通红的大喘气。 许诺无奈的将手里的水递给顾锦世，顾锦世拧开喝了一口以后，看着许诺拿起相机拽着她就往甲板上跑。 今天的许诺穿着藏蓝色的大衣，里面是黑色的打底毛衫，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贵气。 许诺被顾锦世拽到了甲板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里风很大。” 这时候的船大概已经开了四五天了，四外周看不到任何的大陆，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海平线。 在船上的这几天顾锦世很努力的在靠近许诺，用各种理由上门骚扰许诺，从还外套到她那屋阳光好，几乎什么理由都找了。 到最后许诺也懒得拒绝了，干脆开着门，顾锦世敲敲门就直接进，许诺头都不抬就知道是顾锦世，整天除了吃饭就是坐在桌子前面看书，顾锦世就趴在她床上玩乙游，根据顾锦世不完全统计，她已经把五个乙游的剧情玩卡关了。 顾锦世这样的靠近让许诺毫无抗拒之力，她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好意的人，而顾锦世这样一股脑扎进她生活里的人她更不知所措。 但她的潜意识已经将顾锦世放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许诺手腕被抓着，侧头看着身旁的女孩有些发愣，在甲板上第一次见到她吹风的时候，她还满肩的棕红色头发，吹的肆意盎然，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那时候的灯光忽明忽暗，照的她整个人很灿烂。 这次身边的女孩子，还是那漂亮的红棕色头发，却被发夹固定到了后脑勺，松松垮垮的夹在后面，整个人看起来更温婉了许多。 许诺没什么反应，目光从顾锦世身上移开。 “看什么？”顾锦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发夹，“发夹吗？你的头发夹不起来的，太短了。”然后又思考了一下，“也可以，就是夹起来像鸡毛毽子。” 许诺嘴角实在是没控制的抽了一下，这是什么鬼形容。 顾锦世软磨硬泡的给许诺拍了很多照片，零零碎碎的算起来也有个一百张，但几乎都是重复的动作，许诺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当模特的料，动作僵硬的堪比在商场里的塑料模特。 这样的时间总是流的很快，又日落了。 两个女孩子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吹着已经吹过很多天的海风，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顺着风逐渐扩散，闻着熟悉的味道和看过好几次的日落，光在落日时分最为柔软，洒在两个人的脸上。 “明天就到岸了。”许诺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推了下眼镜说道。 “嗯。”顾锦世应了一声。 两个人的关系进展还是那样，但总归是亲近了许多，顾锦世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许诺旁边闹，她也越来越好奇这个表面看起来清冷感，内心却又温柔强大的人。 这种如水的性格引得顾锦世越发喜欢。 许诺可能是有些什么心事，拿了根烟就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也不抽，顾锦世抢过许诺手上还没点燃的烟，许诺没什么反应，只是又拿起一根拿在手上，顾锦世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打火机凑近许诺，两根烟一起燃烧起来。 “咳，好呛。”顾锦世苦着脸咳嗽了起来。 许诺把烟从顾锦世手里拿过来，摁灭在烟灰缸里，“不会抽就别学着抽。” 顾锦世撇嘴又无奈的说道，“我啥时候说我介意抽烟了。” 许诺抽了很淡的一口，“只是觉得不太好。” 大概是许诺看起来有心事的太明显，顾锦世往许诺身边凑了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许诺没接话，过了好一会许诺轻轻的推开顾锦世，“凑过来闻二手烟吗？”说完把没抽完的烟掐灭。 顾锦世还是那样凑在许诺面前看着她，许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只是在想，喜欢、或者是心动应该是什么样的。”许诺架着腿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神色有些落寞。 这个问题将顾锦世问的有些蒙，“心动？” 许诺没接话，顾锦世却扑哧一声笑了，“就如同这两个字一样啊。”顾锦世托着下巴，“你喜不喜欢一个人，身体是要比你脑子诚实的。” 许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就听见顾锦世打趣着说道，“就像我说喜欢你，在我要到你微信的时候我心率直接超过了120一样。”顾锦世晃了晃手表，又定定的看着许诺，“怎么问这个问题？” 许诺有些不自在的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好奇问问而已。”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顾锦世反过来问许诺，“那你有遇到让你心动的人吗？” “心动吗。”许诺轻轻的重复了一遍，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到，“没有。” 她确实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受，之前谈过的几个对象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对于许诺来讲，几乎都是身份以内的我应该。 我和她在一起谈恋爱了，她是我的对象，我应该照顾她，许诺的我应该几乎占满了她的生活，从来没有过我想，这属于一种情感障碍，许诺清楚的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她宁愿一开始就将话说明白。 可是顾锦世好像不管不顾，即使被戳破了也揣着明白装傻，她也只能纵容着。 顾锦世和许诺相处的这几天，自然也能感受出许诺的情感变化，她也从这三言两语之中获取了些什么信息，“这样啊。” 许诺顺手拍了拍顾锦世的手背，又站起身，“我回去看书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被许诺拍到的手背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冰冷，顾锦世抬头看着许诺离开的背影。 之前还说自己血热，穿的那么厚的外套手却比她个穿薄外套的还冰，顾锦世也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第3章 第三章 回归正常生活 顾锦世谈过的恋爱其实不算少，只是许诺这种性格的她没接触过，但她能感受到许诺从刚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已经能接受她的存在，这中间的过程顾锦世费了很多心思。 许诺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永远温和有礼，好像永远不会被冲动占满头脑，人前一幅彬彬有礼，人后一幅阴郁自我厌恶的模样，那个壳子似乎套在了她的身上，敲不碎也找不到一点缝隙，那是她形成的一套自我体系。 而这次的天黑在亮起后，她们就到岸了，许诺刚把电脑装进行李箱里，手机“叮”的一声响了起来，许诺拿起手机看了眼，是顾锦世发来的。 “话说一直没问你，你是住在城南那边吗？”顾锦世这条消息下跟着一个探头的表情包。 许诺在手机上敲了几下，“嗯，比较偏。” 许诺住的地方比较偏，是城里的一个中高档公寓，两层小公寓顺着大路建了一排，治安确实不错，房价因为偏远也不算很高，许诺索性每天开40分钟的车去上班。 顾锦世几乎是秒回了她，“我也住城南那边，有时间我去找你玩啊。” 这条许诺没回，她已经继续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太阳还在海平线的时候船就已经几乎靠近陆地了，可以看见远方一排石头做的围栏，许诺静静的看着太阳逐渐爬上了天空，拢了拢自己的外套。 顾锦世敲许诺门发现没人回应，出来一看果然在甲板上，顾锦世站到许诺身边，“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差不多吧。”许诺笑着回她。 她睡了一会，但质量太差，恶梦整夜都在循环。 她总是梦到那场大火和落在眼前的人，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船上传来广播，告知着各位的到岸。 “走了，有时间约你出来。”顾锦世给许诺抛了个媚眼以后赶紧跑了，许诺楞了一下又被她小孩子的模样轻轻逗笑。 下船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挥着手的同事，许诺拎着行李快步走了过去。 “许大教授，这次演讲怎么样啊？”男人接过她的行李，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同事。 “还不错啊，何大队长。”许诺把大队长三个字咬字般的说出来，扭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思考一下后果。” 何大队长立马怂了，“别别，错了，走吧走吧吃饭去了。” 许诺推了下眼镜，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个同事，“小唐，这个是给你的，璐璐，这个给你。” 被许诺叫小唐的男人接过袋子，往里一看，兴奋的确认了好几遍，袋子里是最近联名的手办，他已经想要很久了，每次都抢不到，小唐全名叫唐俊翼，是小组里最晚刚到岗的同事，名字秀秀气气的，人长得却是五大三粗，往那一站感觉能随机撞飞一个小朋友，唯一不好的缺点就是，他开车实在是太烂了，许诺真的合理怀疑驾校放水。 璐璐全名叫宋璐，电脑技术和她的大条几乎是形成了等号，一个用着大貔貅当手机铃声的甜美双马尾萌妹，偏偏就喜欢那个搞演讲的IT教授，听说许诺这次去演讲的嘉宾有那个教授，差点没把许诺吵得把她拉黑。 站在旁边的何队长，全名何祁杭，是许诺的队长，看起来长相十分的有欺骗性，富婆姐姐最喜欢的那种小奶狗类型，看起来白净又有保护欲，被掳走的可能性都比许诺大，偏偏是个从小练家子的人，在任务里几乎就没吃过什么亏，人私底下也挺随和的，但在必要场合的时候却又能气势凌人。 此时此刻何队长眨巴着眼睛看着许诺，“我的礼物呢。” 许诺冲着何祁杭笑了一下，有些报复性的说，“何大队长，没准备您的呢。” 何祁杭默默的把嘴闭上了，安安静静的当鹌鹑司机。 许诺坐在副驾驶，上车以后还是把东西递给了何祁杭，“我应该给你买一本富婆包养指南，直接帮你走上人生巅峰。” 话是这么说，但袋子里装的却还是何祁杭帮忙拜托买的东西，是一整套的大牌化妆品，听他本人的描述是，送了女朋友一整套的化妆品，结果买的全是假货，女朋友直接烂脸进医院，差点没在医院里把何祁杭大卸八块，正好这次演讲的城市免税店又多，何祁杭索性拜托许诺帮忙买了一套。 何祁杭看着袋子里的化妆品，听到许诺的话用鼻子出了口气，“哼，你还是买一本名为《如何分辨化妆品假货》或者是《如何不被女友大卸八块》的书送我吧，我一定精读背诵。” 宋璐在车后宝贝的捧着书，凑到何祁杭旁边，“何队，您都不考虑一下价格问题的吗？你买的那个化妆品可是大牌，怎么可能那么便宜啊。” 这句话给何祁杭整无语了，“是啊，假货还卖我一千八！” 唐俊翼捧着手办也凑了过来，“实体店买的还是网购啊？” 说道这个何祁杭脸色才好一点，“实体店，我已经公报私仇了，直接一手举报。” 唐俊翼和宋璐对视一眼，忍着笑一起缩了回来，许诺系上安全带也打趣他，“你还挺骄傲啊。” “这叫为民除害！”何祁杭挥了一下拳头，车平稳的朝着大马路开去。 成海的海运线并不大众，从岸上回去的路几乎没有几辆车，何祁杭将车窗开了一点透风，海的咸味直接灌满了整个车。 “你应该还有个三四天的假吧。”何祁杭到路口红灯踩刹车，许诺应了一声，“三天。” 何祁杭点了点头，“虽说是休假，但是估计有案子还是得叫你，好歹是这两天没什么忙的，咱们组没收到什么任务，路局也说能不叫你就不叫。” 路局名叫路瑞恒，已经年过半百，个子高挑有些清瘦，为人倒是和善，走到哪都喜欢笑呵呵的，就是嘴碎还爱唠叨，在他身边长大的许诺一身还算好的脾气也有路局的一半功劳，标志就是他那银色用了半辈子的水杯和随时能掏出眼镜的兜，听说水杯还是他那过世的妻子送的，眼镜是许诺架着他强行去配的。 而他们在的小组是成海市专门建立的一个破案组，自从很多年前的一场爆炸案以后这个小组就成立了，直辖管理者就是路局，组长轮轮换换的到现在也有七八个，到何祁杭当队长已经是第八代小队了，一年前才正式重新整装全面换新人，主要负责追踪一些较大的案子。 “没任务最好，世界和平。”许诺看了看手表，“走吧去吃饭，我请客。” 成海的海边一带围了一长溜的石头围栏，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晒得发烫，硬生生将海晒得起了层蒸汽，即使是在海边能吹到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也还是热气冲天，整个人罩在热气的薄雾中，以海为中心的附近商业区算是成海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以此画了个圆，圆以外的地方和市中心像是两极分化。 城市政府的重装还没有那么迅速，只有部分郊区住着有钱人背靠绿水和青山，其余人都在市中心以外的地方每天挤着公交上下班。 成海大厦的一楼像是被摁了加速键，上午九点多的时间段满是拎着咖啡和包冲进电梯里摁关门键的人，然后又一股脑的冲出去，电梯又赶忙去一楼接下一班的人。 门口的车辆像是水泄不通的堵在原地，大概人们都有那样的习惯，纷纷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向前看，企图能看到些什么，却又被成海的天气打了一拳，灰溜溜的又缩回去。 许诺缓慢的敲着方向盘，在满是鸣笛的马路里看起来倒是有些不慌不忙的不同感。 她的休假还剩今天最后一天，结果何祁杭大早上的给她打电话说去市里开会，知道堵车但是没想到能这么堵，得亏许诺提前了两个小时出门，只是原本打算去咖啡店买手磨的念头被打消了。 许诺刚踩了一点油门，电话就响了起来，"在路上堵车了，在成海大厦这块。成海大厦吗，好我马上过去。" 许诺此刻正好被堵在了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她索性直接极限拐弯开了进去。 成海大厦里大概是这种混乱又有序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当发生其他秩序外的事情时就只剩下了混乱，直到保安从人群中挤进来疏散人群，这种混乱才终于散掉了许些。 众人恐慌的来源就来自大堂正中央，一个男人的胸口上扎了一刀，浑身抽搐的躺在地上，刀还在胸口上扎着，血慢慢的染红了整个衣裳缓慢的流向四周，保安不知道能怎么办，只能先打救护车电话。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许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微微的喘着气，手里拽着证件。 "不好意思，请远离这边谢谢。"保安看到许诺后连忙伸手拦住，许诺从口袋里拿出证件递给保安看，保安默默的把手缩了回来。 许诺看了下男人的伤势，"有没有急救物品？" "有。"保安从桌子上拿下来一个急救箱，许诺把男人的脑袋歪到一边后查看口腔，又用厚而大的纱布将伤口盖住进行固定，"半坐体位，扶一下。"许诺拽不动这个男人，两个保安过来帮忙一起将人扶了起来。 大概救护车也是从附近医院直接一路亮着灯冲了过来，以一种谁不让我就罚谁款的架势到了成海大厦的门口，许诺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目送着人上了救护车。 人群稀稀落落的散开，许诺看着现场皱了皱眉，环顾一周看向了大堂的监控，“这里的监控我需要调取一下。”保安看着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许诺从口袋里掏出的警察证，默默的挠了挠头，“需要去安保室看，我带您过去吧。” 许诺点了点头，跟在了保安身后，没走几步手机就在口袋里响了起来，“喂何队，嗯我到了，你们过来吗？好，来了直接去安保室。” 安保室离着大厅不算远，两个人在去安保室的时候许诺观察了一下环境，算得上是富丽堂皇的装修，吊着很高的顶，在楼下的公司牌子中可以看得出来，成海市一半有头有脸的有名企业都在里面。 “你的工资在这里一个月是多少？”许诺站在保安身后，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问道。 “啊，一个月怎么也有个8000吧。”保安奇怪的看了一眼许诺，“啊，我们这里是因为保安人员的工作也比较多吧，楼层高，几乎巡逻很频繁的。”似乎是怕许诺想多，保安多解释了两句。 许诺点点头，推了推眼镜，跟着保安进了电梯。 安保室在三楼，从电梯一出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安保室，在往里面是公共饭堂，“这里。”保安推开了门，里面一排监视器映入眼帘。 保安和监视器前的说了两句，坐在了一个监视器前开始调监控。 片段刚调出来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何祁杭带着人跑了过来，许诺头也没回的聚精会神看着画面。 几个人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怎么样。”何祁杭走到了许诺身边。 “没什么能看的。”许诺怂了下肩，“凶手带了口罩，看不清是谁。”许诺伸手将监控调到大门口的视角。 监控里的男人从大门口走了出来后跑到了马路边，背对着监控摘了口罩后匆匆离开，离开后没一会许诺的身影就出现了，匆匆的跑到了大厅。 “出了门倒是摘了口罩，就是没扭头。”何祁杭摸了摸下巴。 “这个。”许诺指着旁边一个拿着相机面对着监控的一个女人，“她好像在拍照，可以联系找一下。” 何祁杭点头，“小唐查一下，应该就在这栋楼里，能联系现在就去找。” 许诺看着这个女人，终究没把那句我好像认识说出口。 第4章 第四章 世界可真小啊 “查到了，在14楼。”刚被叫去查资料的唐俊翼跑了回来，许诺和何祁杭对视一眼，跟保安说了句感谢两个人就离开了，留下唐俊翼拷监控资料。 “怎么想。”何祁杭靠在电梯墙上，把刚才随手捞的一件警服外套递给许诺，许诺接过来以后穿上，何祁杭理了理外套开口继续说道，“在这里捅人，把柄不少，是我的话，我不会这么选择。” 许诺穿好外套以后，拿着眼镜布低着头擦眼镜，慢悠悠的开口，“你不会选在这里，是因为人多，对于你来讲可能不方便逃跑；但是有的人就是想要人多，大混乱事件会足够轰动。”许诺把眼镜架在脸上，“都不用明天，下午压力就该给到你了。” 何祁杭有些诧异的看着许诺，“你怎么随身不带眼镜盒带个眼镜布的？” 许诺拿着折好的眼镜布晃了晃也没理他，把眼镜布放进了口袋，“你还是思考一下你的耳朵怎么活过晚上吧。” 一脸沉默的何祁杭表情瞬间崩了，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寸头，“路局的叨叨叨真的受不了，人老了都这么叨叨吗？” 许诺没看他，看着打开的电梯门声音有些打趣，“我会原话转告的。” “……留条活路吧。”何祁杭一脸哀嚎的看了看天花板，无奈的跟了上去。 电梯一开就能闻到很淡的一股香味，是一股淡淡的檀香，走廊两侧有几个安装了防盗铁门只有最里面的一间用的是磨砂的玻璃门。 许诺没理他的哀嚎，“选在上班时间，多半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行踪，只能选择一个他每天固定会去的地方，那就是公司，加上人多，他想把事情搞大，应该是有什么目的。”许诺按着唐俊翼发来的信息，一间间的对着办公室信息。 “目的？”何祁杭皱眉有些疑惑，“有什么目的能让他做这么大的冒险啊。” “可能是关注度吧，但我觉得这次行动难度应该不高。”许诺顿住脚步耸了耸肩，“到了。”何祁杭看了看信息，俩人站在玻璃门前，抬手轻轻的敲了敲，“你好，有人吗？”，没过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许诺看到面前的人挑了下眉，还真是她想的人，世界可真小啊。 “有什么事情吗？”女人打开门看到两个穿警服的人，神色一怔，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放到两个人的证件上，证件上印着许诺的照片和名字，另一个证件上印着何祁杭的信息。 何祁杭将两个人的来意和女人解释了一下，女人没显露什么神色，只是了然的侧身让开，“进来聊吧。” 女人侧着身定定的看着许诺，何祁杭有些疑惑的看着女人，又看了看许诺，最后率先走了进去，许诺默默的跟在身后，路过女人的时候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女人将门关上，“你们先坐。”说完就小跑到里面的房间。 何祁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许诺站在柜子前原地观察了一圈，女人拿着相机出来以后看着许诺浅浅的歪了一下头，“还想着你们不来我就去趟警察局的。”女人站在许诺面前，嘴角带着笑将相机递给了许诺。 许诺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沉默了一会以后指了指身后的何祁杭，“相机给他吧。”身后沙发上的何祁杭伸手朝着她挥了挥，女人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皱了皱鼻子。 “那你随便看。”女人对着许诺说完这句话后走向沙发，把相机递给何祁杭后坐在了对面。 “这个相机是我刚买的，在楼下试货的时候正好随意的拍了两张，想着看看光圈和像素的，但是没想到正好拍到了你们想看的。”女人倒了杯茶，递给何祁杭。 何祁杭拿着相机逐页翻，相册里只有几张照片，确实是他们需要的重要证据，他像是随意聊天一般的开口问女人，“你叫什么？” 女人扭头看像许诺，许诺并没有看向她，只是目光落在了窗台上的一盏小灯上，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向她。 而她眼睛里似乎有戏谑，“我啊。”头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到胸前，另一边被挽在耳后，一头的长发到腰，不知道是烫的波浪卷还是自然卷，在身后翘了个小尖，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袖西装，浓眉带着红唇把妩媚勾勒出来，不知道是妆容问题还是长相问题，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风情，“我叫顾锦世。” 许诺看着顾锦世，顾锦世和在船上的乖巧模样完全不同，许诺伸手捏了捏眉心坐到了何祁杭旁边，何祁杭把相机递给了许诺，又随口夸了一下顾锦世，“很好听的名字。” 顾锦世抿着唇矜持的笑了笑，“谢谢。” 何祁杭正了正神色，他看着顾锦世有些温和的笑着，“顾小姐，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是来要照片的？我们并没有提及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的许诺只是低头看着相机，照片里的男人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口罩，身体十分舒展，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紧张感，反而是有一些轻松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愉悦模样。 “可能因为，我和警官们有点缘吧。”顾锦世端起水壶将热水倒进茶叶里，何祁杭皱了下眉，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顾锦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了许诺。 “说笑了。”顾锦世将茶倒进了杯里，“楼下刚发生这么大的一件事情，而我刚才准备删照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你们又正好找上来，自然就知道了。”顾锦世把倒好的茶递了过去，许诺看着面前的茶也没有接，顾锦世看许诺不接也来了倔脾气，就一直举在空中。 何祁杭感觉氛围实在不对劲，把相机从许诺手里拿了回来，又轻轻的用腿磕了一下许诺的膝盖，许诺瞄了眼何祁杭，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何祁杭搞不懂这两个女人，只能公事公办的拿着相机，“我们可能需要拷贝一下照片，这个是重要物证…”，没等何祁杭说完话，顾锦世就开口说道，“可以啊，这个相机你们先拿着吧，拷贝完了还给我就好了。” 大概是何祁杭没想到相机直接都能一起端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顾锦世喝了口茶，“这是应该做的。”说完顾锦世顿了一下，就这顿的一下，许诺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提个要求，到时候让这位许警官给我送过来吧。”顾锦世目光看向许诺，过了好一会她才推了推眼镜，“好啊，顾小姐。” 许诺将相机拿了过来放进包里，何祁杭起身伸手和顾锦世握手，“谢谢你的配合，不好意思打扰了。”许诺也跟在后面和顾锦世握了下手，跟着何祁杭离开了工作室。 相机在许诺手上也没什么用处，许诺根本玩不懂，何祁杭站在电梯前用手机把照片导了出来，“按照常理来说，凶手应该在伤了人以后把凶器收起来，但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光明正大的拿着？” 许诺站在何祁杭的身后，按下电梯键，好一会才回答了何祁杭的问题，“不排除我刚才说的可能性，关注度可能是他想要的，要么就是真的蠢到连刀子都忘记收，但我更倾向于前者。”许诺说道。 行凶后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这种人的心理素质比较好，非常自信的以为不会被抓，也会比一般的杀人犯更加的凶残，更加狂妄，下手也同样会更加的残暴，也通常不会选择这么大的场景之下，反而缺少了执念的暴力倾向；现在这个男人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在这样的年代就算再如何的不发达，露脸都等同于一种自杀。 何祁杭点头，确实这种行为更像是自首，似乎不怕被抓一样，出了门就把口罩摘了下来，甚至出了大堂都没有把凶器藏起来。 但是动机是什么呢，何祁杭想不明白。 两个人出了电梯，许诺把警服又脱了下来拿在手上，两个人还没走到安保室的时候唐俊翼迎面跑了出来，“你俩终于回来了，刚才警局那边打电话说有人过去自首了。”唐俊翼往电梯方向走了两步按了电梯，“璐璐他们已经带着人先回去了。” 何祁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跟着进了电梯，“自首了？”说完又把刚导出的照片发到了局里，几乎是立马就收到了回复。 “是他，没错，已经拘留下来了。” 何祁杭看着这句话把手机递给许诺，“还真被你说中了。” “他的自我暴露**太明显了。”许诺瞄了眼手机，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打了个哈欠，几个人到了地下停车库，何祁杭把自己的车钥匙丢给了唐俊翼，“你开我车回去吧，我坐许诺的车直接回去了。” 唐俊翼看了看何祁杭按的楼层，“何队，你车停底下四楼啊。” 何祁杭点了点头，“不然呢，大早上的能有车位都是求爷爷告奶奶的程度了好吗？” 许诺伸手拍了拍何祁杭的肩膀，“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相信小唐的车技，鼓励式教育还得是你啊。”说完就往停车库里走去，何祁杭拍了拍唐俊翼的肩，没理会他一脸的绝望，小跑着跟上许诺。 许诺的车很快就跑到了警局门口，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车位上，何祁杭还在翻手机里的那几张照片，来来回回的几乎看了一路。 两个人直奔旁听室，审讯室里目前只有那个捅了人的男人，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体十分放松的瘫在椅子里，双手拷在一起，头仰着看向天花板，头发似乎是刚刚剪过，看起来十分的整齐。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宋璐走了进来，将资料递给了何祁杭，“刚查了一下，这个男的叫吴楠，目前的工作是小区保安，被捅的那个叫曹志勇，是一家钢铁贸易公司的老板，他们两个没有直接关系。”宋璐缓了口气，“但这个曹志勇当老板还算老实，不逃税不漏税，赚了钱还偶尔做做慈善。” 何祁杭把资料递给许诺，许诺三两行看完。 资料里是一些更加具体的个人信息，在这个大数据时代几乎什么都能查到。 门突然被人推开，路局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他那个保温杯，脸色出奇的差，路局虽然总是笑呵呵的很和蔼，但遇到正事的时候却从不马虎，眉头一皱眉心就很深的两道纹，衬的人有些凶狠。 “路局。”何祁杭带头叫了一声，路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一旁还在看资料的许诺。 许诺接收到了路局的目光，摇了摇头，“人物关系还是不够明了。” 何祁杭揉了揉头发，路局看着审讯室里的吴楠，“这件事情发生在成海大厦里，市局里现在催得很紧，你们要尽快破案。” 几人点头，相继回到了办公室准备梳理一下分布任务。 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是各种案件信息，何祁杭站在桌子前看着手里的资料，许诺拿着照片一点点往白板上粘。 “曹志勇那边怎么样？”许诺突然开口问道。 宋璐从电脑里抬起头，“没事，只是被捅了一刀在肚子上，没伤到什么重要部位，手术都已经做完了。” 何祁杭把手上的照片递给许诺，“小宋，吴楠和曹志勇的消费记录查一下。” 许诺将照片贴到了白板上，目前根本没什么证据，一团乱糟糟的在白板上展示着。 “唐俊翼呢？”何祁杭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在办公室看了一圈没找到人。 “他？路上吧，电瓶车都跑的比他快。”宋璐盯着电脑，“吴楠没什么大消费记录，但是曹志勇大概一个月前从银行里取了10万现金。” “现金？”许诺扭头看宋璐，宋璐应了一声，“对，这年头真的还有人会用现金吗。” 何祁杭略思索了一下，“小宋你先和乌龟唐去趟银行，然后去他工作的地方了解一下，我和许诺去趟医院，会会这个曹志勇。” 恭喜唐俊翼喜提新外号：乌龟唐。 宋璐一下就乐了，很干脆的应了下来。 “你叫他把我车随便停个地方，你直接开车去给他捎着吧，太慢了。”何祁杭喝了口水，许诺从桌上拿了车钥匙跟着向外走。 三个人走到门口看见何祁杭的车缓缓开来，即使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车当面开过来的时候，何祁杭脑子还是宕机了一下，车慢悠悠的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唐俊翼的脸。 “你，开着我车爬过来的？”何祁杭有些错愕的看着车里的人，唐俊翼摸了摸头发嘿嘿笑，“诶呀何队，堵车嘛。” 许诺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说，“嗯，堵车，堵的我从大厦开过来只用10分钟。” 听了这话，何祁杭看了看手表，“好小子，许诺10分钟的路，你给我开了差不多半小时。” 乌龟唐搓了搓手，“好吧，其实是没开导航，那条路我没怎么走过，走迷路了。” 何祁杭气的直深呼吸，宋璐直接将唐俊翼从驾驶位里拽了出来，四个人分成两辆车一起出发。 第5章 第五章 坏人总会有惩罚的嘛 两个人终于到了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顺着鼻子钻进脑子里，医院洁白的墙倾听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又看着无数个死亡的瞬间，它洁白又虔诚的希望每个人能如愿以偿，如果墙会说话的话。 从电梯出来就能看到不远处有警察站岗把守的病房，在忙碌的走廊里他们似乎是一个静物。 “你好，例行询问。”何祁杭拿出证件，两名警察确认后将人放了进去。 整个病房死气沉沉的，有人进去的时候床上的人甚至一动不动，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床上，许诺在病床边坐下的时候他才缓缓的扭过头来。 “是你啊。”曹志勇看着许诺，脸上的憔悴几乎无法掩盖。 “你还记得我。”许诺有些意外，轻轻的挑了下眉。 曹志勇笑了一下，“我被捅的时候，好像就是你冲过来给我做急救措施的吧。” 许诺点点头，“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捅吗。” 曹志勇倒是老实，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概是我公司的经理，和他有点关系吧，这个捅我的警告过我，但我没信也没听。” “他警告你什么？”许诺问曹志勇。 “叫我辞退经理，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辞退就要杀了我。”曹志勇看着手背上的吊瓶，“报应吧。” “你和你的经理关系很好吗？”许诺往椅背上靠了靠，何祁杭看了眼许诺，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何祁杭手上拿着的是曹志勇的手机，进来的时候门口警察递给他的，许诺轻轻的点了下头，又看向了曹志勇。 “也不算很熟吧，但是他人看起来还可以啊，不是说相由心生吗，看着也不坏，我也就没信。”曹志勇老实的回答到，“再说了，坏人总会有惩罚的嘛。” 许诺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一如往常，“你那个经理叫什么？” “周卫建。” 许诺随手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刷刷的写下了周卫健三个字，“是这三个字吗？” “不是，是建立的建，不是健康的健。”曹志勇看着纸上的名字摇了摇头。 何祁杭从文件袋里拿出了银行账单，递给了曹志勇，“10万不算小数目，取这么多现金干什么。” 曹志勇一下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就是，家里需要钱，给寄回去点，家里没那么发达，寄现金方便点。” “老家是尾北的吧，家里需要修房吗？看曹老板现在生意也不错，家里怎么也有个三四层的小楼吧。”许诺笑着说到。 “啊对，家里修房呢，也就两层左右吧，老人家在家里自己捣鼓，我也没问。”曹志勇松了口气，顺着许诺的话往下说。 许诺像是和曹志勇唠起来了一样，“尾北是在大北边啊，现在可冷了，得安地暖什么的吧，北方离不开这些。” “是啊，北方冷得很，家里得安暖气，地暖，老人家也老了，不好烧玉米杆了，不好打理，还是得花些钱在这方面的。”曹志勇说话都流利了许多。 许诺脸上的笑一下就压了下去，她猛的将手上的照片拍到了桌子上，“是啊，10万不够吧。” 曹志勇被许诺突如其来的质问有些吓到了，他看着面前的许诺，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结结巴巴的，双手在被子上反复的揪着，“爸妈有点积蓄，也没找我要太多钱。” 许诺一只手撑在床上，她盯着曹志勇的眼睛，“钱给你爸妈的？” 这是句疑问句，曹志勇梗着脖子说，“是啊钱给我爸妈了。”另一只手却伸手揪了下自己的头发。 看到他这个样子，许诺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她看了眼何祁杭，何祁杭立马就接收到了信号，他靠在不远处的电视柜上，“我们刚和你父母了解完情况。” 曹志勇脸都白了。 钱根本没有给他所谓的父母，但是至于去向，不得而知。 两个人配合的很好，几乎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曹志勇的心理防线攻打的溃不成军，但话题并没有进行的很彻底，而是给曹志勇留下了很大的遐想空间。 许诺和何祁杭一起从医院走出来，许诺揉了揉手腕，此时此刻阳光正挂在高空，晒的人懒洋洋的。 “就这么走了，他可没说钱给谁了。”何祁杭坐进驾驶座。 许诺神色淡然，“他是个怕死的人，他会自己找过来的。” 何祁杭刚把车开到路上，宋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何队，我们问了一下当天给曹志勇取钱的前台，又调了一下监控，那天曹志勇过来的时候神色很慌张，一直在发呆，前台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应人家，说自己要取钱。” “而且我觉得她说了很奇怪的一个点，那两天开会，好几家银行都说有人去取现金，能有四五家都这么说，而且都是额度在10万以上的，都说是做生意。”唐俊翼的声音穿插了进来。 许诺在副驾驶上突然开了口，“发呆？” “对，发呆。”宋璐的声音顺着网线传了过来，“我已经把监控录像传到群里了。” 许诺拿起手机反复看了一遍，突然开口朝着电话说道，“你们查一下周卫建这个人，认下脸，然后看看监控银行附近有没有这个人，卫生的卫，建立的建。” 电话没有挂断，过了一会唐俊翼的声音传了出来，“许诺姐，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个周卫建真的就在银行门口。” 何祁杭脸色不是很好看，“查。”说完踩下刹车，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红绿灯缓慢的倒数着。 “璐璐，待会还是继续查吴楠那条线，我和许诺去趟成海大厦。”何祁杭边说边将车窗摁了下来，冷风灌进车里。 “嚯，这个周卫建前两个月才从牢里出来啊？”宋璐震惊的声音传来，唐俊翼紧张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诶呦喂你小点声啊姑奶奶！” 何祁杭眉心一跳，堪堪把那句“长点脑子”憋了回去，又听到宋璐接着说，“这哥们是□□罪进去的，判了十年有期，出来的第六天直接就进了曹志勇的公司。” “□□罪？”何祁杭敲了敲方向盘，如果只是一个□□犯找到了工作到也不稀奇，但是出来以后立刻找到工作并且是经理，同期没几个月老板就被捅了，还有大量的现金流通，这就很不对劲了。 宋璐的声音从车里的蓝牙滋滋的又响了起来，“和他一起的有个共犯，叫林军，但是当场被捅死了。” 红灯正好转向了绿灯，车平稳的驶入主干路上，许诺吹着风扯了扯衣袖对着电话说道：“璐璐，你查一下这这个林军和周卫建是不是都从尾北来的。” “对，他俩都是尾北的？”宋璐的键盘声噼里啪啦的响着。 许诺挑了下眉，“在查一下吴楠和曹志勇。” 宋璐十分惊讶，“他们四个都是尾北的。” 许诺和何祁杭对视了一眼，目前第一步的猜想正确了。 宋璐和唐俊翼十分不解，不知道这几个人的联系关键点是什么。 “曹志勇和吴楠之间确实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周卫建未必，他可以算是中间比较关键的连接点。”何祁杭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我们在吴楠那里听到的第一个名字不是凶手，而是他的所谓公司经理，他有点过于想要把自己撇出去了。” 在许诺和何祁杭找到曹志勇的时候，曹志勇为了自保首先暴露了周卫建的存在，并说自己受到过威胁，将自己在案件中的矛盾摘了出来，他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被伤害理由，给警方传达的思想是：我没有做过错事，我是替周卫建受的伤。 而周卫建到案件中又牵扯出了已经去世的林军，两个人是被记录档案上的案底人员，周卫建本身和目前的事件并不相关，是曹志勇将他推到台前，从而查到他犯下过的案件，证实曹志勇说自己被威胁的那句，“周卫建不是什么好人。” 但偏偏四个人都来自尾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四个人彼此相互认识，在尾北那样的小农村里，大家几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同一个田里玩出来的，不可能完全不认识。 现在形成了四个模块，一个是行凶者吴楠，一个是受害人曹志勇，还有一个是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周卫建和林军，现在需要找到几个人中间的联系，并且要确定周卫建在这件事情中的参与度。 许诺揉了揉太阳穴，“总感觉中间少了什么。” 何祁杭也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打了个转向灯，“先走访吧。” 成海的路并不复杂，从医院到成海大厦也就10分钟左右的时间，何祁杭将车停在了那个乌龟唐爬了一个世纪才开出去的停车场里。 “我是真不喜欢来这里。”何祁杭从车上跳下来把门关上，“这里总有一种工作和人死一个的感觉。” 许诺把手揣进兜里，“可他们有加班费。” 何祁杭挠了挠脸侧的肉，“当我没说，加班费比调休实际多了。”说完和许诺一起上楼。 电梯载着俩人到了9楼，和14楼的风格大差不差，只是走廊里只灌满了冷空气的味道，许诺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要把内衬换厚点了，许诺紧了紧外套。 何祁杭敲了敲那扇铁门，整个门都叮铃桄榔的响了起来，走廊里空旷的将声音又放大了许多。 里面的门被打开，一个男人一脸疑惑的站在铁防盗门前，“你好，你们是？今天我们没接到预约哦。” 何祁杭将证据拿了出来，男人连忙将门打开。 曹志勇这个公司的占地面积明显要比顾锦世大的多，里面坐了能有30几个人，都抬起头朝他们看了过来，不远处有几个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办公室。 “去办公室说吧。”男人带着人往里走去，“我叫李卡，叫我小李就好了。” 何祁杭点点头，“你是经理？” 李卡把门推开，几个人走了进去，“啊，没有，我是他的助理，我们经理大早上的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然现在和您聊天的就是我们经理了。” 许诺看了看手表，“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李卡想了想，“反正大概10点前后吧，接了个电话就急忙的跑了。” 许诺点了点头，何祁杭继续和李卡聊到，“你们现在主要是做什么的？” “钢铁比较多，现在建筑装潢材料这方面的比较多。”李卡给两人拿了瓶水放到桌上。 “你们经理叫什么啊。”何祁杭点头表示谢谢，将水往自己面前稍稍的拿了一点。 李卡瘪了下嘴，有些不情愿的回答，“周卫建。” 许诺觉得李卡这个神情还蛮有意思的，“他什么时候来这个公司的？” 李卡两腿交叠，眼神向下看去，头还有些晃，看起来显然是对这个周卫建是十分不满，“两个月前左右吧，可能还没到两个月。”说完又顿了顿，“他干啥事了吗？” 许诺轻轻的歪了下头，“怎么这么问。” “没啥，就是觉得他出事了也挺好的。”李卡低着头小声说道，有些嘟囔的又说了一句，“反正他那样也不像好人。” 何祁杭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幅好奇的聆听样，“为什么这么说？” 李卡扭头左右看了看，又去将玻璃前的窗帘拉上后才坐回来到两人面前，“我有时候直觉挺准的，我看到他我就非常不喜欢他，本来经理这个位置是另一个人的，结果老板回来就要周卫建当经理，给那个人气的当场就辞职不干了，老板没留住，当时我看老板想办法留住他，我还觉得老板人还算有情义，工资抬高了两三倍，结果人家骨头硬不肯。” “我就觉得我当谁助理都一样，结果我那天准备去见周卫建的时候就听见他和老板在办公室里聊天，周卫建说什么，只是要你一个经理的位置，还说了一句，不过我没听清。”李卡又看了看窗外，“然后说了句什么，买你后半辈子，他们声音不大，加上那时候有个人在和客户打电话，我只零碎听到这么多。” 就好像是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也可能是李卡的心里话堆积了很久，一股脑的往外倒。 “他这个人脾气可不好了，有时候会突然很暴躁的开始摔东西，最后实在没办法给他换了个不锈钢的杯子，那也砸的全是坑，而且人也没什么实力，很多东西都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决策，直接交给我让我决定。” 第6章 第六章 “孩子是你的吗？” 李卡的笔录做完以后又连着问了几个员工，几乎和李卡的反应一样，瞧不起这个新来的后台经理，更是瞧不上他这样粗鲁的人，但是大家都是打工人，也没那么多说话的权利，就直接都闭嘴只做好自己的事。 最倒霉的应该就是李卡，周卫建的活几乎都压到了他的身上。 成海大厦还是那副忙碌又静止的模样，两个人离开公司准备回警局。 “上次那个提供物证的女人，你认识吗？”何祁航终于是想起这茬，那天俩人莫名其妙的开始较劲，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许诺沉默了一会，“见过。” 何祁航撇了眼许诺，嘴里冒阴风，“我以为你得罪人家了呢。” “我上哪得罪那么多人去。”许诺有些无语。 “您可太小瞧您自己那张嘴了。”何祁航哼了一声。 何祁杭和许诺刚回到警局刚下车，两个人还在复盘询问结果，抬头就看见宋璐开着她那越野车正好跑了回来，唐俊翼脸色极差的坐在副驾驶，死死的拽着身上的安全带。 那辆越野比何祁杭的车高了不少，何祁杭震惊的看着宋璐。 他的世界一天之内被刷新了好几次，从唐俊翼终于在孺子不可教中被何祁杭取了外号乌龟唐，到宋璐扎着双马尾开越野把副驾驶开到吐。 “哇太疯狂了。”何祁杭缩着脖子摇头。 “新买的？”许诺伸手敲了敲车前盖，宋璐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也拍了拍车，“我爹用淘汰的。” 何祁杭沉默了一下，“你爹，玩越野？” 唐俊翼从车上爬下来，一双颤巍巍的手搭到何祁杭肩上，“何队，我真的以后只坐你开的车。” 宋璐一耸肩，跟着许诺往局里走，“他们老人家的玩具。” 许诺停下了脚步，何祁杭也神情复杂的看着宋璐，身后的唐俊翼一手扶着何祁杭的肩，一手捂着胸口，两眼亮着恶毒的光。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攻击人呢。 宋璐眨了眨眼，“我爹是开这个俱乐部的啊，那他肯定玩啊。” 靠，还是个有钱的，唐俊翼一口气差点噎住，宋璐换车前开车还算稳当，换了这个越野以后开的就是地图超速播报都在时刻准备着。 四人终于带着自己的本子回到了办公室，唐俊翼灌了一大杯水才勉强白着张脸坐下。 “你那边在社区有什么发现吗。”何祁杭给许诺丢了瓶可乐，许诺看了一会最终把可乐丢给了唐俊翼。 “其实蛮出乎意料的，社区对吴楠的评价都很好。”宋璐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捋着自己的肩膀上的头发尖，“吴楠是社区里出了名的人好，唯一的禁忌就是他老婆，我们在公园里问了几个阿姨，说之前他们小区保安团建，一起去大排档吃饭，结果就有一个男的说老婆死就死了，生活还要继续过，结果吴楠直接生气了，掀了桌子就给人家揍了一顿。” “但是平时吴楠和他们关系特好，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敢直接交给他带，晚上再去接小孩，也从来没见过他黑脸。”宋璐把本子递给了何祁杭。 唐俊翼也看着自己的记录皱眉，“所以他这次捅人应该就是有目的的，平时情绪还算稳定啊。” 许诺接过唐俊翼的记录，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写的对话，比宋璐的详细很多，“这次的事情，应该确实和他妻子有关。”许诺说着翻了一面。 “我们还在吴楠家里，发现了这个。”唐俊翼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许诺。 本子算不上新，纸都有些发黄的样子，里面大多都是吴楠的工作记录，许诺准备合上的时候发现尾页里夹了一张纸，纸却很新，上面写了几个字。 他在普滩工地当过工。 “普滩工地？”许诺把纸递给何祁杭，何祁杭看着纸也是皱眉，“这不是他现在工作的那个小区吗，普滩小区。” 宋璐点头，“对，这个项目就是现在这个小区，我们也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查一下吧，看看这几个人有没有在普滩项目工地上过班的，找找关联。”何祁航话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接了以后就往外走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袋子的午饭。 “先吃饭，垫一垫。”何祁航把饭递给几个人。 时间其实已经到了下午，只是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实在是忙的忘了吃饭，下午别的办公室都是茶和咖啡的时候，他们的办公室全是鸡腿的味道。 许诺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在一边，低头安静吃饭，拿起手机就看见了顾锦世给她发的消息。 顾锦世中午12点多给她发了一条：吃午饭了吗？ 下午2点多又发了一条：晚上有空吗，一起去吃个饭。 许诺回她：下次吧，最近有案子忙。 最近许诺和顾锦世一直都在微信上联系，顾锦世几乎每天都会和许诺絮絮叨叨一些生活日常，许诺也耐心，有时间就一条条回复。 成海的落日实在是早，才下午五点左右就已经开始漫天的橙红色，染了一层层的云又叠在一起。 许诺端着杯水将灯打开，办公室一下变得敞亮了起来，何祁航从白板中抬起头。 目前他们的基本人物关系图已经梳理得差不多，把能摸到的证据都查了个遍，顺着线索又找出来几条线。 那张字条上的他在普滩工地当过工，说的是曹志勇，按照时间线来讲，周卫建判刑入牢，他找的第一份工就是水泥工。 “不过曹志勇只跟了这个包工头的两个项目，不知道怎么发的财，跑去自己创业了。”宋璐从屏幕里抬起头说道。 何祁航把笔往桌上一丢，站起身来，“加班查一下那个包工头的项目。”说完看向许诺，“先审吴楠吧，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许诺点头也站起身。 审讯室旁边就是旁听室，路局也到了旁听室喝茶，审讯室里的吴楠黑眼圈很明显，看起来十分憔悴的样子，整个人半坐半躺的靠在椅子上。 “去吧。”何祁杭将耳机递给许诺，身后的一名记录员站起身跟着许诺走进了审讯室。 吴楠见到两人以后立刻坐直了身体，许诺和记录员落座以后都没有说话。 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许诺才从文件夹中拿出了几张照片放到了吴楠的面前，“这是你吗。” 照片正是顾锦世拍的那张照片，吴楠看着照片笑了一下，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嘿，还真被拍到了。” 许诺听着这句话皱了下眉，“为什么来自首。” “捅了人以后后悔了，就过来自首了。”吴楠答的轻松，神色仿佛根本没有一点所谓的后悔模样。 “后悔？”许诺尾音轻微上扬，好似有些疑惑，“讲一下作案过程。” 吴楠往椅背上靠了靠，有些放松似的开口，“我跟踪了他有段时间，发现他生活还挺规律的，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去趟菜市场，然后回家，我跟了他整整一个月左右吧，发现这人实在是无聊，我就挑了天气好的一天，从家里拿来把刀将他捅死了。” 说的过程十分简洁，无论是细节还是大概都被一句话轻佻的跳了过去。 “刀是哪里来的？”许诺好像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吴楠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翻了个白眼，“我买的，那么多卖刀的地方，随便买一把不就行了。” 许诺从身后拿出一把被袋子装着的刀，上面有一些血已经几乎看不出刀本身长什么样子，吴楠却一眼认了出来，“不是这把，我那把没有这么长。” 许诺若有所思的将刀收了起来，“为什么要杀了他呢？”这里用的字是杀，而不是捅。 “杀了他…？”吴楠轻轻的重复了许诺的话，“他死了？”猛地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许诺，又脸色阴沉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相信的又说了一次，“死了？” 许诺没接话，只是看着面前的吴楠，继续问道，“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吴楠眼里似乎有些嘲讽，他有些像在自嘲，“我当然认识了。” 许诺把本子合上，盯着吴楠看了好一会，嘴角轻轻的勾起似笑非笑。 许诺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摩擦的声音，算不上好听，整个审讯室里都是一顿一顿的拖拉声，她走到吴楠身后，撑着桌子弯下腰站在吴楠身侧往靠近了一些，距离很近却又似乎是安全距离。 许诺嘴角一抹笑，这么多年的审讯让她把皮笑肉不笑学了个炉火纯青，她看着吴楠的眼睛问道，“孩子是你的吗。” 旁听室的何祁杭眉头狠狠的跳了一下，路局一口茶呛到了喉咙里。 审讯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吴楠呆滞了几秒，他眼里逐渐漫出恨意，猛的想挣扎凑近到许诺面前却又被手铐死死地固定在椅子上，他几乎愤怒的瞪着许诺。 “我猜中了？”许诺直起身站在吴楠身后看不见神情，声音听起来很有些轻佻，“我在猜一下，孩子是周卫建的。” 这是句肯定句，许诺一招出其不意几乎将吴楠打的全身发抖，愤怒占据大脑处于极度不冷静。 “谁知道是谁的。”吴楠眼眶通红，话语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谁。 许诺很缓慢的渡步到吴楠面前，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是你杀了他的理由吗。” 吴楠笑得有些疯，他靠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眼睛却没离开过许诺的眼睛，“是，但也不是。” “因为你捅的是曹志勇。”许诺接过他的话，“曹志勇和你都是来自尾北的，你们认识吗。” 吴楠摸着自己的大拇指，“我都杀了他，你觉得我认识他吗。” 许诺终于坐了下来，她看着面前的吴楠，似乎有些无奈，“吴楠，你知道的，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们需要你的配合，你可以减轻点罪，找个厉害点的律师完全可以给你脱罪。” 审讯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普滩小区，3栋，我只知道这么多了。”吴楠大拇指被摩擦的通红。 在旁听室的何祁杭几乎是立刻的朝着唐俊翼喊到，“去查那个破烂小区！” 唐俊翼下意识立正，脑子里还在单句循环着破烂小区，手脚却已经下意识的打开了门要冲出去。 “等一下。”路局站起身，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签了个字递给唐俊翼，“去吧。” 路局直接拿着批文签了字，让唐俊翼拿着批文申请了搜尸犬，在这种情况下搜尸犬的作用就是以防万一。 许诺推了下眼镜，“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这个话题似乎是吴楠的禁忌，他闭口不谈，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 面前这个男人，即使是伤了人，却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他没有凶手身上的戾气，反而是和那些小区里的阿姨说的相同。 “小吴哟，人好嘞！我孙子那时候家里没人带，他爸住院，几乎是小吴带了好一段时间呢！” 怎么说吴楠呢，并不邋遢，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洗的发白却十分干净，头发也十分清爽，怎么也不像个凶手。 审讯暂停，许诺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走进旁听室揉了揉太阳穴，从路局手里接过了咖啡。 “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许诺缓了一下，手用力的攥了一下，“小区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何祁杭靠坐在桌子上，“小唐刚带人搜到第5层，兵分两路上下往中间查。” 话刚落，唐俊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何队，意外收获啊，不是一直在奇怪曹志勇和周卫建之间的关联吗，房子曹志勇的，站房间里的，是周卫建。” 何祁杭应了一声，“别说意外收获，收获呢。” 唐俊翼拽了下手里在狂吠的搜尸犬有些无奈的说道，“乖，别叫了，叫的这个楼都在响。”又对着何祁杭继续说，“路局给申请了一条搜尸犬，到了8楼就一直往前冲，拽都拽不住，我们现在再找。” “你们是进房间里面才看到的周卫建吗？”许诺突然开口问到。 “没有，我们是刚到门口，打算强行踹门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就是周卫建。”唐俊翼扭头看了看房间里正在被砸的墙，“有结果我再汇报，估计还得一会，时间有点晚刚才和物业交涉了一下。” “你可以直接审一下周卫建，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不要提曹志勇相关，问他关于这个地方的问题，或者是房子里的问题。”许诺对着手机说道。 唐俊翼应了一声，电话挂断，许诺靠在椅子上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 宋璐的消息叮的一声响了起来，许诺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搜的那套房子，是曹志勇的。” 何祁杭挑了一下眉，和许诺对视了一眼。 路局喝了口茶晃悠悠站起身，“这块忙完就下班吧，明天再继续，不急这一时半会，身体最重要，我先回办公室了，有需要直接打我电话。” 何祁杭站起身，“好。”说完敬了个礼。 许诺抬起头回头看向路局，挥了挥手，“您老回去把药吃了啊。” 路局应了一声，门咯噔一声关上。 第7章 第七章 这是你说的嘛 许诺皱了下眉继续说道，“周卫建这个时候去曹志勇的房子，有点欲盖弥彰了。” 何祁杭倒是笑了一下，“路局这搜尸犬申请的倒是正好了。” “老狐狸。”许诺喝了口咖啡，稍微的松了口气，“起码现在周卫建和曹志勇连一起了，他俩可以说是现在绑一起了。” 话音刚落，何祁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何队！他妈的曹志勇跑了。”电话里听起来风声呼呼，“我们在去监控室。” 许诺看了眼手机，时间正好写着晚上8：30。 何祁杭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好悬没把“一群饭桶”的情绪写在脸上，许诺叹了口气跟着跑了出去。 “璐璐，查一下医院附近的监控，看一下有没有曹志勇的行踪，时间在半小时内。”何祁杭系好安全带车就飞了出去，许诺从车里拿了警灯按到车顶上，一路狂飙到了医院门口。 医院监控很齐全，几乎没有死角，曹志勇大概是知道医院内有人再找他，没有在医院里太多逗留跑了出来。 “医院对面便利店的左边小道，往里的第三个路口左拐直走。”宋璐在电话里说着，何祁杭从车里跳了下来，许诺也戴上耳机个人账号进去电话里，两人分头行动。 “许诺姐，你走便利店左边小道的第五个左拐，直走四个路口，拐进去。”宋璐看着监控沉声跟着两个人的行动配合。 许诺体力没有何祁杭好，加上医院附近是矮房居民楼东拐西拐的全是弯，纵使平时许诺有锻炼身跑健身房，也几乎将她跑的几乎快要断气。 果然，宁愿泡健身房一天，不跑一圈400米，许诺在心里吐槽，继续抬脚继续跑。 何祁杭速度就快了许多，几乎是按着宋璐的指示下意识的转向。 他们相处的这一年里，几乎将配合都刻进了骨子里，无条件的信任和绝对团结，是他们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内核。 这时候唐俊翼也加入了电话中，叮的一声就听见他的声音，“嚯人这么齐。”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我们在墙里翻出来一具尸体，已经只剩个骨头了，全是干了的水泥，已经交给法医处理了。” 许诺扒着墙气喘吁吁，“怪不得他要跑。” 何祁杭没说话，全身肌肉紧绷着往前冲，丝毫不受干扰，宋璐也在给他报方位。 “许诺姐，在你前面路口右边！”宋璐叫了一声，许诺立刻咬牙直起身往前冲了两步，几乎是立刻就迎面冲上来了一个男人。 “曹志勇，跑什么。”许诺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曹志勇看见来人，嘴角扯了一下，凶神恶煞的攥紧拳头就挥了上去。 许诺虽然是警局内部人员，但终究只是个搞心理学研究的，拳脚是只会那么点猫脚功夫，只能堪堪的靠着本能躲了两下，曹志勇又一拳飞了过来，看起来用了十成力，许诺实在是躲不过，两个胳膊靠一起挨了一拳。 “撑着！何队马上过路口了。”宋璐在监控前几乎紧张的快钻进电脑里，监控里的何祁杭撑着面前的阻碍物一下跳了过去，动作干净漂亮而利落。 “许诺，你该考虑一下学几招了。”话音刚落，何祁杭就在不远处的路口冒出了头。 许诺没说话挑了下眉，看着面前曹志勇又要冲过来的模样一动不动，只是站在原地侧身看着他。 几乎是下一秒，何祁杭就出现在了曹志勇的身后，伸出手揪住了曹志勇的衣领，另一只手卡在了他的下巴上，腿又将人拌了一下，腰一用力，曹志勇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目前为止，整个警局里就没有能打的过何祁杭的人，曹志勇这样的他能一手摔一个。 许诺将眼镜摘了下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曹志勇，她嘴角微扬，轻笑着看着面前趴在地上被控制的死死地曹志勇。 “坏人总会有惩罚的。”许诺将眼镜放到口袋里，“这是你说的嘛。” 曹志勇恶狠狠的盯着许诺，脸气的发抖。 周卫建和曹志勇一起被扣押了起来，各自分开看押，再一看时间，已经快到晚上10点了。 “走了啊许诺姐。”宋璐背着一个小包，蹦跳跳的往门口跑去，许诺和她笑着挥了下手。 这时候许诺才想起来手机里还躺着几条顾锦世的消息，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顾锦世：今晚原本打算去找你的，结果临时有饭局，下次再约你好了；这条是晚上6点多发的，许诺又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许诺看向了最新发的那条消息，是9点多的时候顾锦世发的：这几个男的，不把我灌到吐不爽，还挑了个五星级酒店，感觉要喝晕了。 许诺将手机关掉，皱了一下眉，最终决定还是开车去看一眼。 成海的五星级酒店就这么一家，菜做的一般，服务和环境好的倒是出奇，许诺导了个航，不徐不疾的朝着目的地开去。 车稳稳的停在了停车场里，许诺给顾锦世打了个电话，却是打不通，第一个电话是无人接听，第二个电话开始是直接挂断。 许诺想了一下还是从车的后备箱里拿了一瓶酒出来，拎着那瓶酒走到了大厅的前台，笑着对前台礼貌说道，“你好，顾小姐叫我过来送个酒，能帮我查一下在哪个厅吗？” 前台看了眼酒，大概是也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点了点头，“是叫顾锦世吗？在4203。” 许诺礼貌的点了一下头，轻轻的道了声谢。 这家五星级酒店的房号起得十分好找，4楼2排第3个房间，许诺很快的找了过去，房间的隔音一般，许诺大概听了一下，大概都是劝顾锦世喝酒的。 许诺站在门口皱了下眉，最终决定还是给顾锦世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声在里面响了起来，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一个电话打给她三次，保不齐是什么着急事。 顾锦世不好意思的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撑着椅子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接电话。 “喂你好。”顾锦世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走廊。”许诺站在走廊靠着墙，“别喝了，出来。” 顾锦世敲了敲脑门，又看了手机，好半天才听出这是许诺的声音，“我说一声。” 两个人都没挂电话，许诺将眼镜架在了脸上，看起来整个人书生气了很多，她听到耳机里的顾锦世陪着笑说，“公司那边有点急事，有几批新的方案要拍板，明天一早就要印刷了，今晚要定下来，我自罚三杯，下次在陪各位喝。” 门再打开的时候，许诺上前两步接住了路都有些走不稳的顾锦世。 许诺将顾锦世扶着靠在门边，走进了房间里，将酒递给旁边一个站起来的男人，“实在不好意思，原本顾小姐说今晚要陪各位喝尽兴的，结果公司那边催得紧，加上各项事情都是顾小姐亲自过目拍板的，实在是扰了各位雅兴，顾小姐特意叫我拿了几瓶好酒给各位带过来赔罪。”许诺笑得儒雅，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我就不打扰各位了，这个酒店上面有房间，给各位安排好了，我就先带顾小姐走了。” 许诺这段话说完，其余几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男人总算是站起了身，笑着和许诺客气，“哪里啊，是顾小姐破费了，哪里用这么客气，吃顿饭就够了。” 许诺笑着点了几个头，“我就不打扰几位了，几位慢慢玩。”说完将门关上。 关上的瞬间，许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看已经站不住摔坐在地上东倒西歪的顾锦世，默默的叹了口气。 真讨厌这种应酬，阿谀奉承，她甚至有点无法理解这样的应酬到底是为了什么。 “锦世，醒醒回去了。”许诺拍了拍地上的顾锦世，顾锦世皱着眉往墙上靠了靠。 许诺沉默了一会，无奈的将风衣脱下来盖到顾锦世身上，将顾锦世一把抱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往楼下走去。 “你好，楼上4203的客户开五个房间。”许诺颠了下怀里的顾锦世，发现腾不出手，只能将人放到不远处的沙发上。 前台点了下头，利落的将房间开好，许诺拿出手机结账，“五个房间的话，3万8千元。”前台将账单递给许诺，许诺沉默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扫码。 知道这里贵，但是真的不知道这么贵，许诺拿出付款码扫了一下，最终看向不远处的顾锦世。 顾锦世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只是靠在沙发上东歪西倒的躺着，穿的长靴显得她的腿十分修长，其余地方都被许诺的风衣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好，账单给您。”前台的声音唤回了许诺的发呆，许诺回过神来将账单接过。 账单上写着三个零，看的许诺太阳穴突突跳，许诺平时的花销不大，偶尔也会做一些投资，加上父母给她留的那些钱，保持现在的花销情况，她也根本花不完。 许诺抱起顾锦世，脑袋里的思绪万千，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疑，她将顾锦世放到了副驾驶，将车里的暖气打开。 顾锦世在副驾驶神智不清的睡着，许诺靠在副驾驶的门上抽着烟吹冷风。 她又想起了她的父母，离她生活已经十分遥远的人，很多年都未见似乎都快要在记忆里模糊的人。 那场大火和满地的鲜血其实要比父母的脸深刻的多，许诺将烟摁灭，丢进垃圾桶里，钻进车里将车启动。 顾锦世现在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能问出家庭地址的人，许诺索性将人带回了家里，许诺将顾锦世抱下车的时候终于迷迷糊糊的能有点意识了，她一把环抱住许诺的脖子，嘟嘟囔囔的说着，“我以为你真的不会来。” 许诺身子一僵，将车锁上后稳步走回了家，将人放到了沙发上。 “就你一个人在那里，还敢喝这么多？”许诺将暖气打开，把盖在顾锦世身上的风衣拿了下来，又扯过旁边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顾锦世拽着许诺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放手，“我哪里敢带秘书，我带了，她们就连着我秘书一起灌，这帮老男人就是心理有毛病。” 许诺没说话，想走却被拽着也走不开，只能直接坐在地上，好在地上有厚厚的一层地毯，到也不算冷，她好声的哄着顾锦世，“先去洗澡，然后进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顾锦世摇摇头，似乎是胃里实在难受，挣开许诺的手就去够不远处的垃圾桶，许诺连忙递给她。 可以看得出来，今晚顾锦世喝的是红酒，许诺无奈的给顾锦世倒了杯水，轻轻的顺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 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许诺将人抱进了房间，轻轻的将门关上后走到客厅收拾了一下，将窗户打开，冷风一下就灌进了客厅，许诺感觉自己的脑袋终于才清醒了一点，此时已经快到12点半了。 许诺洗了个澡，揉着头发走到客厅，想了想烧了壶热水灌到保温杯里，放到了房间的床头柜上。 这一天天的几乎是事情忙不完了，许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想着稍微休息一下晚点再去收拾客房，结果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开着窗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许诺头都快炸了，往旁边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昨晚没关窗户，有些懊恼的上去将窗户关上，楼上房间里的顾锦世还在睡觉，许诺吃了包感冒灵，急匆匆的开车往警局赶去。 顾锦世一觉睡到了中午12点，晕沉沉的直起身，回想了一下昨晚酒后有没有失态，最终松了口气，她没有失态，但是她失钱了，顾锦世脑子里是那时候迷迷糊糊看见远处付钱的许诺，和前台的那句3万8千元。 她有点崩溃，本来吃饭就已经花了快2万块钱了，顾锦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昨天这几个男的轮流灌她，场地的事情是一点也没提，按现在的情况，这钱甚至可能都白花了，但昨天许诺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喝不下了，再多几杯喝下去估计就要不省人事了。 算了，当没谈成保清白了，顾锦世无奈的叹了口气，得亏昨天许诺给她打电话来接她，不然后面真的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事情，想到这里顾锦世看向床尾的桌子上充电的手机，顾锦世拿了过来。 还没解锁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公司里给她发的消息：行啊锦世，昨天是给他们喝服了？场地他们同意了，今天下午去签合同。 顾锦世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意思？同意把场地给我们用了？ 对面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锦世，你昨天带的谁去的酒局，他们今天早上秘书就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合同下午去签，还夸你身边的那个秘书会办事。” 顾锦世一头雾水，“我昨天？没带人啊，后面有个朋友过来接我而已啊。” “把你接走的是吧，那就是她了，你感谢一下人家吧，没最后她那助力，估计都下不来，下午过来公司签字啊，别忘了，三点。” 顾锦世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愣了一会准备收拾下，她扭头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衣服和保温杯，保温杯下还压着一张纸条，“以后别喝那么多了，保温杯里有热水，锅里给你留着粥，吃了以后缓一会洗个澡，衣服是新的，我去上班了。” 她突然想到了昨晚打过来的那个陌生号码，点开了通讯录，将那个号码存了下来，备注写上了许诺，之前她和许诺只有微信，并没有电话，昨天打过来以为是骚扰电话，结果打了三次才接起来。 可是为什么不打微信电话呢，顾锦世撇嘴想这个问题，点开了许诺的聊天框，“昨天真的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