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怀孕我让位,死遁后渣总却疯了》 第1章 她确诊绝症时,他在陪白月光安胎 陆勋之出差三个月回来,折腾了一晚上。 宁穗感觉自己像被人拆了又装上,哪哪都是疼的。 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看着宁穗身上的痕迹,喉间溢出轻笑,带着几分打趣和宠溺,“你现在怎么这么脆弱,我都没使劲。” 宁穗低头看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鼻尖有些酸。 她病了,血癌,医生说半年内必须做骨髓移植手术,不然就只能等死。 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 宁穗看向眼前的男人,手指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线,有些恍惚。 上天就是这么偏爱陆勋之,顶级家世,绝世容颜,什么都是完美的。 唯独不爱她。 陆勋之对她很冷淡,结婚五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他才会动情温柔。 当初宁穗的母亲救过陆奶奶,奶奶知恩图报,又喜欢宁穗的性子,便给她和陆勋之指了婚。 两人没感情。 确切地说,是陆勋之对她没感情。 宁穗早就爱上陆勋之,从少女心事,到嫁给他,没人知道宁穗心里有多开心。 知道自己身体垮了,宁穗是有些害怕的,舍不得妈妈,更舍不得陆勋之。 这段日子她配合治疗,孤孤单单,生怕陆勋之看出她的异样,都没敢给他打视频电话。 陆勋之出差,一走就是三个月。 好不容易等他回来,宁穗想跟他商量,帮她找合适的骨髓。 陆家是医疗巨头,资源多。 宁穗也不想求他,但现在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半年,只有半年了。 一晚上她任由陆勋之折腾,看他这会儿心情不错,想借着这个机会讲,“你出差的事办得怎么样?” 陆勋之眉间闪过一丝愉悦,虽然不知道他出差为了什么,但看上去是很顺利,“办成了。” 宁穗抿唇,想张嘴请他帮忙,又怕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羞耻感和对死亡的恐惧交战一番,她好不容易决定开口,“陆勋之,我有话想跟你说,我……”病了。 宁穗的话都没说完,陆勋之的手机响起,她扫了一眼,是宋姜。 陆勋之心里的白月光。 宁穗身子一坠,陆勋之本来搂着她的手臂,迅速抽了回去。 男人起身,随意扯了浴巾裹住,宽肩窄腰长腿,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的好看。 他快步去了浴室。 大概有猫腻的男人,都不敢当着妻子接别的女人电话。 但陆勋之没有一丝愧疚,应该是觉得宁穗的感受不重要。 他之所以走开,单纯是不想宁穗听到电话的内容吧。 宁穗苦笑,心尖疼了一下,腿不听使唤,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浴室门口。 “这么晚还不睡?”陆勋之的声音很温柔,好像害怕惊吓到谁一样。 宁穗听不到对方说什么,但陆勋之听完笑了笑,“哪有那么快?我问过医生,胎动是在四个月之后。” 一道雷在脑海里炸开,宁穗觉得整个人被劈成碎片。 陆勋之出差三个月,原来是去找宋姜造人了? 她呆呆地看向旁边的垃圾桶,里面躺着四只套。 刚才陆勋之第一次来得急,没有用,但后边都很注意。 怪不得要她这么多次,还以为是久别胜新婚,原来是宋姜身子不方便,到她这来发泄。 宁穗嘴角泛起苦笑,陆勋之更残忍的话,钻进她的耳朵里,“我现在不会跟她要孩子,你别管那么多,管好自己的身体就行。” 怀孕了,呵,挺好,宁穗脸颊有些凉,她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的陪伴,终究成了笑话。 “你在这干什么?”男人肃冷的声音砸下来,将宁穗的梦彻底砸醒了。 是啊,该结束了。 宁穗没看他,转身要走,身体突然悬空。 陆勋之抱起她,轻飘飘的,只剩一把骨头一样,眉头隆起小疙瘩,“成天说自己身体不好,还光着脚站在地上,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身体会好?” 这种责备听得多了。 宁穗刚开始还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只不过是语气不好,方式不对。 可现在看来,他大概就是嫌弃她吧。 陆勋之把宁穗放在床上,她倏地翻身过去,背对着陆勋之。 男人愣了一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冷淡了。 陆勋之握住宁穗的手臂将人扯过来,眼睛倏地睁大了,声音沉下来,“怎么流鼻血了?” 他拿了纸巾过来帮她擦,单手托起她的上半身,将人半抱在怀里。 宁穗见怪不怪,扯过纸巾自己处理,声音很冷淡,“没事,空气干燥。” “我不在,你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吗?你下个月就二十六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宁穗眉头皱起,她听够了,突然问:“宋姜找你做什么?” 陆勋之的动作一顿,打量了宁穗两眼,对方只垂着眸子,看不出情绪。 “跟你没关系,少打听。” 宁穗的手指甲嵌进手心,跟她没关系? 是,人家都有孩子了,才是一家人,她,不过是个奉命成婚、没感情的妻子而已。 心像被人一刀刀地片开,血淋淋的。 宁穗深呼吸,呢喃了一句,“是,跟我没关系。” 他们的幸福,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陆勋之的手机再次响起,那头是女人有些惊恐的声音,“勋之,我突然肚子痛,我好害怕啊!你快来看看我吧。” 男人倏地站起身,几乎是将宁穗甩在床上。 “让佣人备车,送你去最近的医院,我马上过去。”陆勋之的脸色黑得吓人,冲进了衣帽间。 宁穗的心口都是疼的,这些年,她不敢争不敢抢,乖乖做自己的陆太太。 五年了,还是没能焐热这块石头。 大概是不甘心吧,宁穗抓住了陆勋之的袖子,声音都是颤的,“别走,行吗?” 她都快死了! 宁穗的脸白得像纸,脸颊上抹开的鼻血,一丝丝的,看上去快要碎了。 陆勋之愣了一下,手机里宋姜的声音再次传来,痛苦又害怕,“勋之,我好痛啊!” 男人眼中最后一丝怜悯闪去,“宁穗,别任性。” 他甩开宁穗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宁穗冷然的声音传来,“陆勋之,我们离婚吧。” 第2章 宁穗,人不能既要还要 陆勋之脸沉得能滴出水,“你说什么?” 宁穗知道,他听见了,现在不过是在质问她,提离婚,怎么敢呢? 不爱你的人,你就算是快要死了,他也觉得你是在矫情。 是啊,她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顾忌的呢? “你要么留下,要么离婚。”宁穗还是第一次这么强势,不容拒绝的口吻,让陆勋之一愣。 手机那头传来宋姜隐忍的声音,“勋之,是不是宁穗不让你来啊?没事,你别管我了。”说完哽咽了一下,“保姆陪着我就好。” 啪!手机挂断。 宁穗看到陆勋之的手指节捏得发白,男人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这些年陆勋之虽然对她冷淡,但两人还算相敬如宾,只是没有爱,搭伙过日子而已。 他这么愤怒的样子,宁穗还是第一次见。 “随便你!” 砰!男人丢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宁穗被震得浑身抖了一下。 她怔怔地坐回去,像飘零的叶子,摇摇欲坠。 当当当! “太太,你睡了吗?”佣人敲门而入,根本没有给宁穗回应的机会。 她慌乱扯过睡衣勉强裹住身体,声音透着冷意,“有事?” “喝药。”佣人手里捧着一碗药,还没靠近,宁穗就闻见了。 这些年婆婆一直给她抓药补身体,希望她早点怀上孩子。 宁穗觉得自己都被药腌入味儿了。 浑身都透着一股恶心的酸苦气息。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宁穗指着垃圾桶,“没看见你家先生用了套吗?给我喝药有什么用?我怀不上!” 佣人看了一眼垃圾桶,挑了一下眉毛,“太太,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放那吧。” “不行,我要看着你喝。” 宁穗掀起眼帘看她,“毒药吗?你非要看着我喝?” 她是带着气的。 陆勋之不尊重她,就连家里的佣人都给她脸色看。 佣人愣了一下,宁穗平时都挺好摆布的,她甚至有时候都不给宁穗做饭,随便给点零食就打发了。 喝药这个事上,也从来没有反抗过,今天怎么这么凶。 “太太,药是夫人给你准备的,你别为难我。” 佣人是婆婆安排的,宁穗打狗还要看主人,“我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 “哦。”佣人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看到宁穗将药碗递到嘴边,才转身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佣人手里拿了几袋饼干,放在一边,拿走了碗。 宁穗等她走后,关上了门,捡起饼干看,饼干都碎成渣了,看上去不知道放了多久。 她将饼干丢进了垃圾桶。 …… 陆勋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回到卧室的时候,看到宁穗在梳妆镜前化妆。 她很少化妆,要不是现在人太憔悴,她也懒得摆弄这些。 男人扫了一眼她的眼睑,明明扑了粉,还是遮不住的青色,看上去很可怜。 昨晚她的忤逆,他决定既往不咎,“帮我找套衣服。”他今天还要去公司开会。 宁穗没动,在镜子里跟他对视一眼,拿出几张纸,放在梳妆台上。 离婚协议书! 陆勋之冷不丁笑了,“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要离婚。”宁穗声线很淡,像是在谈一笔生意,“我要一千万现金,别的都不要。” 房子车子,本来就不在她名下,陆家的家产也不可能跟她平分。 一千万对陆勋之来说不多,但是足够她后续的治疗。 万一治疗失败,也算给妈妈留点养老钱。 “一千万?”陆勋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陆太太的名头就值一千万吗?” 宁穗缓缓掀起眼皮看向他,眸光没了往日的色彩,“你又不喜欢我,我给你喜欢的人腾地方。” 给他心爱的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不好吗? 陆勋之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走进了衣帽间。 他脱下西装衬衣西裤,紧实的身材一览无余。 宁穗曾经也那么迷恋过。 陆勋之拿着领带丢在宁穗身上,她反射性地接住。 “给我系上。”陆勋之站在她跟前,昂着下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宁穗伸手,将领带挂在他脖子上,却没再动,“我们都要离婚,这些事,我不会做了。” “这些事?”陆勋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不就喜欢做这些吗?” 为他准备衣服,搭配领带,选购配饰。 宁穗结婚后就没再工作,被婆婆圈在一个小工作室里,为婆婆画内画制品,用来社交送礼。 回到家就是照顾陆勋之的起居生活。 她更像一个老妈子,而不是妻子、儿媳。 宁穗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我现在不想干了。” 陆勋之捏住宁穗的下巴抬起,折得她脖子有些痛。 “你母女俩挟恩图报,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吗?你现在闹,奶奶会怎么样?”陆勋之冷笑,眼底没有一丝情谊,“宁穗,人不能既要还要。” 要了富贵,就不能再奢望他的爱。 她以为她可以的。 日复一日的爱他,总会感动他。 可没想到在陆勋之眼里,她不过是个贪图富贵,挟恩图报的小人而已。 宁穗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是什么让她产生错觉,在她快死的时候,认为陆勋之会拉她一把。 他大概巴不得自己快死,给宋姜腾地方吧? 现在不离婚,也不过是因为顾及到陆奶奶。 等到宋姜生下孩子,母凭子贵,就是扫她出门的时候。 他大概从来都没有对她动过真心吧,不然怎么会隐婚五年,都不曾对外介绍过她? 也许,他在等着无缝换妻,既不会影响他的形象,又能保全宋姜最大的体面。 真好啊,可她宁穗凭什么当跳板呢? “一千万?”陆勋之拿起协议,嫌恶地丢进垃圾桶,“你还真敢提。” 宁穗紧紧闭了一下眼睛,被陆勋之捏过的地方,疼得钻骨。 “那好,我净身出户。”宁穗声音低沉又坚定,又不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了。 陆勋之眼刀飞过来,在看到宁穗下巴上淡青色的印迹时,愣了一下,他刚才有这么用力吗? 捏一下就青了。 他狐疑地走到宁穗跟前,手指抬起她的脸,打量了几个来回。 她的脸色,好差。 陆勋之,“生病了?” 第3章 快病死了。你开心吗? 宁穗眼睫颤了颤,扯唇笑笑,“是啊,快病死了。你开心吗?” 说的什么话。 陆勋之脸色黑下来。 手机响起,陆勋之接通,“奶奶。” 宁穗听不到那边说什么,只见陆勋之捏了一下眉心,无奈道:“没有。你不信自己问她。” 下一秒,手机抵到她跟前,陆勋之警告的眼神扫过来。 不管陆勋之对她怎样,陆奶奶一直对她都很好。 宁穗接过手机,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没有情感,而是带了晚辈的乖巧,“奶奶。” 陆勋之看着她的样子,愣了愣,这才是宁穗应该有的样子。 听话,柔顺。 奶奶咳嗽了两声才问,“穗穗,那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宁穗看了一眼陆勋之,不想奶奶为难,她做过搭桥手术之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 “奶奶,没有。”宁穗撒了谎。 “哼,你又帮着他是不是?”陆奶奶不买账,“我刚才听见你家的佣人给勋之妈妈打电话,说他昨天晚上摔门走的。 “穗穗,他要是欺负你,一定告诉奶奶,帮你出气。” 嫁到陆家这么多年,被冷淡漠视,被利用欺负,宁穗能坚持下来,全靠着奶奶给的疼爱。 她的眼眶有些热,“奶奶,我真的没事。” “好孩子,你把手机给勋之。” 陆勋之接过手机,目光始终定在宁穗脸上,可她只垂着眸子,根本没看他一眼。 “臭小子,我知道那个宋姜回来了,你要是敢为了她欺负宁穗,我不会放过你们俩。” 啪!奶奶挂断了电话。 陆勋之的脸色沉下来,“呵,一边说不挟恩图报,一边又在奶奶面前告我的状。宁穗,没想到你还有两副面孔。” 要不是她说,奶奶怎么会知道宋姜回来了? 宁穗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苦笑一声,“你既然这么烦我,那就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我们去领个证就行。” 陆勋之冷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无视她,就像过去的五年一样。 …… 唐佳笑到工作室的时候,宁穗的内画品已经接近尾声,今晚再加个班,就差不多完成了。 “你这个复刻了《唐宫仕女图》?”唐佳笑先是惊叹,随即有些可惜,“让你一个衡派内画正儿八经的传承人,天天窝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里,你婆婆真是剥削人。” 宁穗将内画笔放到笔帘上,嘴角勾起很淡的笑意,“这是给周夫人的礼物,周夫人帮过我。” 那也是经过宁穗婆婆的手送出去,好名声还是她婆婆的。 唐佳笑没说,不想让宁穗心里难受。 “咳咳!穗穗,你还是换个工作室吧。”唐佳笑咳嗽了几声,“我每次来你这,都嗓子不舒服。” 宁穗点头,“要换了,我不会再用陆家的东西。” “什么意思?” “我要跟陆勋之离婚。” 宁穗说这话的时候,手中还在整理工具,桌面整理得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她好像在说一件平常事,让唐佳笑愣了半天。 唐佳笑知道她,看上去坚强,心里肯定像被挖走了一块肉。 她上前抱住宁穗,拍她的后背就像是在哄小孩,“宝,你真决定了?” 宁穗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他都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了,我没什么放不下的。” “谁啊?不会是那个宋姜吧?”唐佳笑知道宋姜的存在。 当初婚礼上,陆勋之接到宋姜的电话,一走了之,宁穗成了御城的笑话。 唐佳笑作为她的伴娘,全程目睹了她的窘迫。 “对。”宁穗叹了口气,“从这个角度来说,陆勋之倒也算是长情。” 唐佳笑气笑了,“这算哪门子长情,这叫狗改不不了吃屎。” 宁穗,“……” “你现在退出不就便宜他们了?”唐佳笑为宁穗鸣不平,“这些年,你伺候老太太,还被你婆婆剥削。” 她捏起宁穗的手,上面有划伤和茧子,再看一眼小作坊一样简陋的工作室。 谁能想到,衡派内画大师的嫡传弟子,一件小物件都能卖十几万块的作品,竟然是在几平米的小作坊里画出来的呢? 要不是嫁给陆勋之,陆夫人就不让宁穗出去做事了,她现在业内的含金量,还得上升。 “这些年,你做出来的好东西,都被你婆婆拿去送人情,甚至还拿去拍卖过。一家子的吸血鬼。” 宁穗看她情绪激动,安慰道,“没事,离婚之后我就为我自己活了。” 可她还能活多久呢? 想到这个,宁穗的心沉了沉,“笑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病了。” …… 陆勋之一上午脑袋都有些懵,每天早上都是宁穗给他煮咖啡。 不知道她从哪儿弄的咖啡,醇香可口,比公司里的特供咖啡还要好喝。 但今天两人不欢而散。 离婚?呵,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都用上了,陆勋之想到宁穗的脸,还有那些痕迹…… 他抬起手,旁边正在汇报形成的助理顿住。 “帮我调取一下宁穗的体检报告。” 陆家人每半年都会有一次详细的体检。 助理得令之后出去,陆勋之想了想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 是佣人接的。 “太太呢?” 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太太一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工作室了。” “嗯,晚上我要吃酒酿圆子。”陆勋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佣人愣了愣,先生一向不喜欢吃甜食,酒酿圆子是宁穗喜欢的,也只有宁穗会做。 她转手给宁穗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好久才接,佣人没什么耐心,“太太,先生要吃你做的酒酿圆子。” 宁穗那头顿了一下,“家里有糯米和酒酿。” 佣人,“我不会做啊。先生让你做。” 宁穗哼笑了一声,“那就让他自己做。” 啪!宁穗挂断了电话。 宁穗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她瞥了一眼,是陆勋之。 她腾出一只手,将手机静音,没接。 刚挂断,房门就被敲响了。 宁穗没理,唐佳笑有事先走了,她这会儿自己一个人。 工作室在的这个地块不是高档写字楼,她又没叫外卖快递,敲门的肯定不是她认识的人。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了陆勋之带着怒气的声音,“宁穗!开门!” 第4章 宁穗不会给他生孩子 听到陆勋之的声音,宁穗一愣。 他从来没踏足过这间小工作室。 宁穗甚至觉得,陆勋之根本不知道她的工作室在哪儿? 去年陆勋之三十岁生日,她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内画瓶当做礼物。 送给他的时候,宁穗看到他眼底的诧异,还问她是在哪个拍卖会拍回来的,看着不错。 评价很高,但还不如不评价。 在陆勋之眼里,宁穗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每天只关心他的生活起居,所以才会点名让她来做酒酿圆子。 宁穗当时很难受,没解释这是她亲手做的。 一周后,那个礼物真的上了公益拍卖会,以陆勋之母亲的名义,拍出了三百万的价格。 虽然溢价了一部分,但也并不多。 陆勋之的母亲,宁穗的好婆婆,名利双收。 宁穗慢条斯理地放下笔,擦了擦手,才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便撞进陆勋之阴鸷的眼神。 男人很淡地扫她一眼,推门而入。 玄关很窄,男人身量宽,肩膀蹭过宁穗,她有些站不稳,摔靠在玄关柜上。 手腕扭了一下,宁穗疼得嘶了一声。 工作室就几十平,宁穗没做隔断,视线扫过去,一览无余。 陆勋之看一圈,没有别人,他眼底的狠厉缓了几分。 “为什么不接电话?”男人冷眸扫过来。 宁穗揉了揉手腕,以为他是嫌自己没给他做酒酿圆子,语气也不好,“没看见我在忙?” 陆勋之的神色一顿,宁穗一向温顺,从来没有这样冷淡过。 他视线微微向下,宁穗刚才动作有些大,衣领微微扯开。 昨晚男人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暧昧不清。 再看她的下颌线上,还有两人争执时,他留下的指印。 她的皮肤太白太嫩,他轻轻用力就会痕迹明显。 看到这,陆勋之面色缓和了一些,“走了。”说完,男人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方向相反。 陆勋之回头,看到宁穗又坐到工作台前,拿起了笔。 台灯下宁穗的表情格外专注。 她甚至没去注意陆勋之什么时候走的。 一小时后,她完成了部分收尾工作,头有些发昏。 自从发现自己生病之后,宁穗也不敢太拼。 生怕自己熬不住,身体状况更严重。 她放下笔,起身拉伸了一下,收拾好东西,转身打算走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人,愣住了。 陆勋之竟然没走。 将近一米九的身形,窝在她的单人小沙发里睡着了。 双手抱在胸前,西装有些皱,看上去有些滑稽。 宁穗缓步上前,弯腰与他平视。 男人眼底的青色难掩。 看上去最近休息得并不好。 陆勋之胃不好,宁穗一直都很注意他的饮食。 结婚这几年,宁穗把他养胖了几斤。 脸色也比以前更好。 明明三个月前离开的时候,人还是健健康康的,回来却变得这么憔悴。 这三个月,过得很差吗? 宁穗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抬手想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 忽然,陆勋之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 【阿勋,你来的时候记得带酒酿圆子,快点啊,我想你……】 是宋姜发来的信息,后边的内容看不到。 手机屏幕熄灭,黑掉的屏幕映出宁穗冷若冰霜的脸。 宁穗惯性地担心陆勋之的生活。 是这五年的夫妻情分,攒下的习惯。 宁穗想到这,突然扯唇苦笑,对方都出轨白月光怀孩子了,她还在这可怜他? 真是活该被绿。 宁穗冷了神色,准备起身,男人呢喃出声,“宁穗,我冷。” 宁穗冷冷地看着他,轻声说:“怎么不冻死你。” 说完,她收拾了东西,随手拿了陆勋之的车钥匙,转身出了工作室。 在楼下,宁穗一眼就看到陆勋之的车,开锁上车,扬长而去。 陆勋之一会儿醒来大概会去找宋姜吧。 毕竟那边还巴巴等着他去送夜宵。 这么急,打车去吧。 宁穗回到景园,看着两人的婚房,突然觉得这里一直都冷冰冰的。 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回忆。 她从来都不是物欲重的人,看了一圈,满屋子的奢侈品,都是陆勋之让助理给她买来的礼物。 可她都没怎么用过。 想着要离婚,也没什么要带走的,唯一舍不得,就是家里的浴缸。 几十万的浴缸带不走,那就再享受一次吧。 明天一早,她要搬出景园。 躺靠在浴缸里,宁穗的目光没有焦距,怔怔望着墙角。 手机响起,她慢半拍地看过去,是师兄发来的信息。 【小穗,下个月的展览,你来吗?】 宁穗眼眶一热。 这些年,她什么都以陆勋之为先,他占有欲极强。 即便不喜欢她,也不希望她被人染指。 宁穗渐渐断了所有社交,身边只剩一个唐佳笑。 跟她关系最好的师兄,她也逐渐远离。 只因对方是男人,她不想让陆勋之不高兴。 师兄也有分寸,逢年过节,只发个祝福短信,模板的那种。、 宁穗几乎不回。 【小穗,只是来参加展览,要是不方便也没事。天气转凉,你保重身体。】 师兄的信息再次过来,隔着屏幕都透着小心翼翼。 仿佛怕打扰她平静安稳的生活。 也只有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才会在乎,他的一言一语,可能会给她带来的麻烦。 宁穗吸了吸鼻子,回了过去,【师兄,我会去。】 师兄秒回,【好,我给你发邀请函。】 随即跟过来一个开心的表情。 这一夜宁穗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些感冒。 这不是好兆头,她现在的身体禁不住折腾。 宁穗下楼,打算找点药吃,佣人却堵住了她的去路,随即怼上来一碗黑药汤。 每天三顿,婆婆让佣人给她准备的补药。 宁穗现在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拿开。”她身体不舒服,语气也不好。 佣人一顿,想到这两天宁穗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也有些打鼓。 但是想到自己是陆夫人的人,便又硬气起来,“夫人给您准备的药,是促进您怀孕的,您就算是不领情,也要为自己打算。” 怀孕? 可笑,陆勋之都跟自己最喜欢的人有后了,还需要她怀吗? 不被期待的孩子,就算是生出来,也只会被继续嫌弃。 就算念在是陆勋之的种,强行从宁穗身边抢走,那她也不愿意。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给别人? “我不会给陆勋之生孩子。”宁穗声音不大,一字一顿,说得掷地有声。 “那你想给谁生?” 第5章 陆勋之拿到她的体检报告 宁穗一愣,看向门口,撞上陆勋之阴冷的目光。 男人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下巴上钻出淡淡的青色胡茬,看上去有几分野性的美。 “想给谁生?”陆勋之视线死死攫住她,嘴角噙着冷笑,缓步上前,“我问你话呢,宁穗。回答我。” 宁穗眼睫颤动,余光中佣人八卦的视线不容忽视。 她知道陆勋之这是听到她刚才的话,生气了。 陆勋之的嘴毒,完全不管她的感受,现在又在气头上,他冒不出好话,她还不想在佣人面前丢脸。 “我不想喝药。”宁穗算是说了软话。 陆勋之下颌紧绷又松开,“下去。”这话是对佣人说的。 “可是,先生,这是夫人让……” 陆勋之的视线斜睨过去,佣人打了个寒战,端着药碗讪讪离开。 硕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人。 男人继续上前,皮鞋磕在地板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仿佛踏在宁穗的心口上,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回答我,宁穗。”陆勋之倾身,凑到宁穗耳边,低语如情人间的呢喃。 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凌子,激得宁穗浑身的血液倒流,手指尖冷得发麻。 果然下一秒陆勋之轻笑道:“你的好师兄回来了,所以你不安分了?宁穗,你现在还是我的太太。” 最后两个字,被陆勋之咬得很重,仿佛这样就能将其换做枷锁,卡住宁穗的脖子。 就像过去的五年一样,让她心甘情愿把自己锁起来。 宁穗深吸气,一把推开他,眼底因为激动而泛起了红色,“陆勋之,我说了,我要跟你离婚。” 陆勋之被这句话激怒,猛然上前,单手掐住宁穗的腰,将人扛在肩上。 男人坚硬的肩骨,硌着宁穗的胃,她快要吐出来的时候,被他丢在床上。 宁穗现在太瘦了,只在床垫上,轻轻弹起微弱的弧度。 她猛地转身,想从另一侧逃开。 陆勋之一边拉扯自己的领带,单腿压在她身侧,抓住她的脚腕往回一拉。 她被圈在男人身下。 宁穗双手抵住对方的胸膛,因为生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别碰我,我嫌脏。” 即便现在宋姜身子不方便,陆勋之珍视她不碰她。 但也免不了会亲,会抱,会摸。 想到他刚刚跟宋姜耳鬓厮磨惹起的火,因为心疼宋姜,而发泄在她身上。 宁穗浑身的刺都支棱起来,猛地一推,将陆勋之推翻在侧。 可她刚要起身,后腰被人掐住按了回去。 宁穗这回在上,趴在陆勋之的身上。 男人垂着眸子睨着她,因为平躺,表情也不似平时狠厉无情。 但还是没什么表情。 两人对视半晌,陆勋之不耐,但语气也没那么生硬,“你昨晚丢下我跑了,你还气?你到底在气什么?” 后边这句,明显带着疑惑。 好似他真的不明白。 显得宁穗在无理取闹。 而他已经放低身段来问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换在平常,宁穗就已经服软了。 但这样的福泽,宁穗不稀罕,谁爱要谁要。 折腾了半天,宁穗也没了力气,她脑袋一阵阵地发昏。 “陆勋之,我要离婚。”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陆勋之脸色彻底沉下来,他冷哼一声,“想都别想。” 宁穗脑子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男人胸前,洇湿了布料。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给你的宋姜腾地方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在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枯萎在这段畸形的婚姻里。 滚烫的泪水砸在胸口,陆勋之的目光也软了下来。 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我们的事,为什么总扯上宋姜?再说,我现在手里有几个大项目,现在离婚,你是想看陆氏的股票飘绿吗?” 宁穗想说,你为了股票不绿,就绿我吗? 凭什么?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可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眼前一黑。 耳边是陆勋之焦急的声音,逐渐模糊。 …… 家庭医生给宁穗输上液,“陆总,太太应该是受凉感冒发烧,没什么大碍。但是她的身体亏损很严重,需要加强营养。最好是去医院再做个全面检查。” “嗯。”陆勋之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瘦瘦的一片,在被单下都快看不出形状。 明明三个月前,他临出差,宁穗还面色红润饱满,看上去血气很足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这么弱不禁风。 “陆总,这是太太的体检报告。”助理调取了文件,递给陆勋之。 男人接过去,扫了一眼床上的人,才翻开看。 看到结果,他的眉心皱了皱。 …… 佣人房内,佣人正在给陆夫人打电话。 “是啊,夫人,太太今天又没喝药,昨天晚上她把我支走,我怀疑也没喝。她今天还跟先生吵了一架,还说不给先生生孩子的话,真的是越来越过——啊!先生,您、您怎么……” 陆勋之一脚踹开佣人房的门,佣人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做什么,只不过给夫人通风报信而已。 她本来就是夫人派过来的,她是夫人的人。 跟夫人汇报情况,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陆勋之也是知道的,以前都是默许。 “先生,是有什么事吗?”佣人勉强扯出笑意,毕恭毕敬地问。 陆勋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这几个月你都给宁穗吃什么?” 佣人一愣,“就、就是家常菜,还、还有夫人吩咐的补药。” 似是意识到什么,她赶紧解释,“那药都是夫人派人送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动。” 陆勋之不置可否,半晌冷笑,“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不等佣人再说什么,陆勋之冷声道,“马上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佣人愣住,这是要开除她吗? “先生,我是夫人的人!” 陆勋之头也没回,“陆家谁当家,你搞不清楚?” 佣人瞬间僵住。 陆家当然是陆勋之当家。 他要开除,夫人也保不住她。 可是为什么啊? 佣人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陆勋之是在心疼宁穗? 下一秒她疯狂否定自己可怕的念头,陆勋之怎么可能在乎宁穗。 宁穗在陆勋之眼里,还不如一个保姆。 陆勋之回到书房,紧紧闭上眼,疲惫的神态难掩。 片刻后,他再次拿起宁穗的体检报告。 目光落在体检结论上。 第6章 饥不择食 陆勋之看着手中的报告,上面的数值一切正常,宁穗身体好得不得了。 电脑屏幕上是他调出来的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宁穗吃饭的情景。 这三个月来,他不在家,佣人给她做饭敷衍到,有时候只有一杯泡面。 想到宁穗脸色很差,昨晚他抱她的时候,也瘦得硌得慌。 她的身体就是这么搞坏的吧。 陆勋之想。 宁穗这一晚上睡得不安稳。 梦里都是陆勋之,一直冷着一张脸。 无论她哭闹,讨好,甚至歇斯底里,他也只是冷淡的,看都不看她。 就像过去的五年一样,当她是空气。 梦里的宁穗觉得好窒息。 她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犯了天条吗? 陆勋之凌晨四点回到房间,借着窗外青灰色的晨光,他看到宁穗紧拧的眉心,还有脸颊上似干未干的泪痕。 仿佛哭了好几场,一层眼泪干掉,又附上新的。 陆勋之眉心轻折,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去。 小心地将人搂进怀里。 “陆勋之……” 男人的动作一顿,垂眸打量怀里的人。 眼睫上还沾着泪珠,看上去破碎又可怜。 “嗯。”他明知道宁穗是在说梦话,还是下意识地应声。 想到她在梦里还想着他,郁闷了一夜的心情似乎又好了一些。 他低头,鼻尖小心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冰凉湿润的触感。 “我恨你……” 陆勋之的动作一顿。 覆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 …… 宁穗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昨天是怎么晕过去的,她已经没印象。 轻轻翻身,身侧的床是冰的,没人睡过。 宁穗有些失神,自嘲笑笑。 昨天陆勋之正在兴头上,她感受到了。 箭在弦上,她却晕了。 他一定憋了一肚子火,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她身边照顾她。 她手背上有些异样,抬起来一看,有输液扎针的痕迹。 她现在的皮肤很脆弱,手背这会儿已经紫黑。 看上去十分可怖。 宁穗熟视无睹,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下了楼。 现在身体不好,宁穗更不敢随便透支,三餐必须好好吃。 佣人不给她做饭,她早就习惯了。 厨艺方面,她没什么天赋,但简单的吃食还可以,营养到位就行了。 走到餐厅,看到餐桌上的东西,宁穗愣住。 桌子上满是保温盒,她打开看了看,各色的早餐,还都热的。 看了一眼周围,佣人不在。 这些大概是给陆勋之做的吧。 可能陆勋之着急走,没有来得及吃,才留给她。 宁穗索性坐下来,她是不会跟自己的身体作对。 早餐很合她的口味,宁穗吃好准备去工作室。 给周夫人准备的礼物,还没有完全做好。 她一定要好好弄。 刚结婚的时候,婆婆郑美婵没少刁难她。 迫于陆老太太的压力,婆婆也不得不带着宁穗去参加一些社交场合。 当着外人的面,经常让她下不来台。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身份不满,觉得配不上她的儿子陆勋之。 其他贵妇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偶尔也会给宁穗点难堪,来讨好郑美婵。 周家跟陆家势力相当,周夫人从来没有落井下石。 反而帮宁穗解围,给了她不少善意。 所以这次给周夫人的礼物,既是报答周夫人对自己的好,也是宁穗的私心。 如果可以,她想出去找工作,也许周夫人能帮帮忙。 宁穗在工作室里待到了天都黑了。 仕女图总算是完工,她起身动了动,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有三通未接。 都是陆家老宅的电话。 只有陆奶奶找她的时候,才会用老宅的电话打来。 她赶紧回过去,那头陆老太太的精神矍铄的声音传来,透着宠溺,“我的乖孙,在忙什么?吃饭没?” 宁穗阴霾了几日的心情,终于散开。 陆奶奶是她在陆家唯一的温暖。 这么多年,陆奶奶都念着她们母女的好,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最喜欢的孙子娶她。 “奶奶,我在工作室忙,静音了,对不起啊,让您担心了。” 宁穗在长辈面前,向来乖巧周全。 隔着手机,都能听出来陆奶奶开心得很,“好好,乖孙,我让勋之去接你了,一会儿来看看奶奶,好不好呀?” 陆奶奶语气像哄小孩,自己却也像个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 宁穗都要跟陆勋之离婚了,当然不会劳驾他接自己。 更何况,陆勋之也没时间。 他现在大概在陪着宋姜吧。 她可不想惹陆勋之烦,到时候离婚的事上再拿捏她。 “不用,奶奶,我自己过去就行,很快的,您稍等。” 陆老太太又交代她注意安全,挂断了电话。 宁穗将仕女图的内画又检查了一遍,小心地收进自己的包里。 她打算带回去,明天找唐佳笑再配个像样的礼盒。 一切收拾妥当,她走到楼下。 低头看手机,打算叫个车。 停在路旁的车突然亮起车灯,照得宁穗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在眼前,无奈地往边上靠。 车子驶过来,却意外停在她跟前。 驾驶位的车窗落下,陆勋之的司机露出职业微笑,“太太,先生来接您。” 宁穗一愣,没想到老太太还是指使了陆勋之。 算了,那就不打车,她还省钱了。 刚被车灯晃了一下,宁穗的视力有些受影响,开门上车,她没看清,人便跌进了温暖的怀里。 宁穗整个人懵了,猛地抬眼看向对方。 眼底满是茫然,嘴巴因无措而微微张开。 有些萌的样子,全数被陆勋之看在眼里。 他眼底少有的慵懒,声音也连带着有些哑意,“陆太太,就这么迫不及待?” 宁穗一愣,她并不知道陆勋之也会在。 平时她去陆家老宅,都是陆勋之让司机接送。 他本人很忙,有时候都赶不上吃饭,甚至不回去。 现在有了宋姜,他应该更没时间,怎么可能会亲自来接她呢。 被陆勋之的话一激,随即反应过来,她现在正坐在陆勋之的怀里。 这个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投怀送抱。 巨大的羞耻感吞没了她。 昨天还在闹着离婚,今天就这么暧昧,她更像是在闹脾气,博关注。 哪里有要离婚的样子。 宁穗看到陆勋之眼底的逗弄,心一横,直接翻身下去,整理衣服,冷声道,“我没陆总这么饥不择食。” 这话说得刺刺的,宁穗故意的,她现在不好受,凭什么还要哄着他。 可下一秒,下巴上一紧,男人的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陆勋之戏谑的声音响在耳边,“睡自己的老婆,也算饥不择食?” 第7章 我会把你怀孕的事,告诉老太太 陆勋之从来都不是温柔的人。 这一点,宁穗早就知道。 但是在他说出这样轻蔑的话时,宁穗还是觉得心口一紧。 这五年,都没给过她什么尊重,更是跟别人怀上了孩子。 现在还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呢? 宁穗扭动下巴,从他的手里脱离出来,他好像没用劲儿似的,宁穗一躲就躲开了。 “很快就不是了。”宁穗冷冷地说。 陆勋之眼神倏地冷下来。 这是在说,她很快就是他老婆了吗? 男人冷哼一声,“马上要去老宅,你说这个有意思吗?” 宁穗一愣,所以他还是觉得她在闹脾气? “我去老宅是因为奶奶。”宁穗语气有些急,声音也带了一些哽咽。 陆勋之冷淡的眼神扫过来,郑重警告,“奶奶身体不好。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宁穗恍然,陆勋之特地来接她,是怕她乱说话? 说出宋姜给他生孩子的事? 陆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没少清扫老头子身旁的莺莺燕燕。 在这种豪门圈里,哪个正室也是看不上外边的那些想上位的女人。 陆勋之怕宋姜将来进门被家长阻拦? 所以想瞒着? 想通了这一点,宁穗突然觉得很好笑。 既然这么心疼宋姜,为什么不赶紧跟她离婚。 让宋姜光明正大地进门多好。 宁穗也学着他的样子,哼笑一声,“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在陆家,只有奶奶对我好,我自然会心疼奶奶。”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看向窗外,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陆勋之怔怔看着她的后脑,突然觉得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刚结婚的时候,宁穗几乎每天晚上都等他回家。 在他进门的一刻,她总是小跑地迎过来,像只小兔子。 乖乖巧巧地接过他的外套和包,会给他热夜宵。 一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的。 后来有一次,陆勋之喝醉了,两人稀里糊涂圆了房。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好像亲密了一些。 至少不再像是陌生人。 宁穗胆子也更大了,每次陆勋之回来她都会抱抱他。 有一段时间,两人好像有些热乎,像是普通的新婚夫妻。 宁穗那时候说得最多的—— “陆勋之你真好。” “我俩天下第一好。” 可怎么现在,成了在陆家只有奶奶对她好了呢? 陆勋之心中莫名有些烦闷,他想去拉过宁穗来讲讲。 但转脸看到她靠着车门睡着了。 眼底是藏不住的青灰色,看上去很疲惫。 他抬起的手一顿,落在她眼角,轻轻拂了一下,终究没有叫醒她。 车子缓慢行驶进陆家老宅,刚一停稳,宁穗随即“醒”过来,转身开门下车。 给陆勋之看愣住。 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宁穗是装睡。 单纯不想理他而已。 男人气得短笑一声,开门下车,跟在她身后。 宁穗走得很快,但是男人的腿长步子大,快到门口的时候,也追了上来。 随即手机声响起,男人的脚步顿住。 宁穗趁着这个空档,快步上前,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来了说笑声。 是郑美婵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声音,她不熟悉。 她突然又不想进去了,单独面对郑美婵,尤其是在她还有朋友在的时候,肯定又要拿她来耍耍威风。 可她凭什么呢? 以前是为了陆勋之,她可以忍受。 但是现在陆勋之,她都不要了。 还会对婆婆言听计从吗? 宁穗转身,想从侧门去后院找奶奶,但是一个声音叫住她,“是宁穗吧?” 宁穗一顿,缓缓转身看过去,郑美婵旁边坐着的女人缓缓起身。 一身鹅黄色的高定套装,看上去特别温婉可人。 宁穗愣住,这张脸…… “你好,我是宋姜。”对方笑着自我介绍,很是大方得体,“都来了,就进来坐吧。” 宁穗扯唇失笑,宋姜这是装都不装了,直接登堂入室来宣誓主权了吗? 心口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了一个遍。 宁穗觉得十分屈辱。 怪不得陆勋之刚才叮嘱她不要乱说话。 果然是要保护他的白月光。 可宁穗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她都已经快要病死了,还要为这些人当遮羞布吗? “我当然知道坐,我现在还是陆太太。”宁穗迈开步子进门。 宋姜的脸色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温柔的笑容。 一旁的郑美婵不乐意,端着长辈的架子,“宁穗,你平时没个分寸也就算了,宋姜面前可不是你随便造次的。” 说着,郑美婵拿起茶壶,给宋姜倒茶,还拉着她坐下,很是喜爱,“我知道你身体不方便,准备的是姜枣茶。” 宁穗看着茶杯里酱红色的茶水,原来郑美婵也知道了啊。 也是,宋姜怀孕,郑美婵大概很开心吧。 毕竟这五年,她喝了那么多的药,郑美婵不就是想要抱孙子吗? 哪怕是外边女人生的,也没关系,反正是陆勋之的就行了。 这个茶壶…… 宁穗也用过,不过是给郑美婵和她的朋友斟茶。 一口都没给她喝过。 她只有在旁边伺候的份。 想来真的可笑,她这五年哪里像是郑美婵的儿媳妇,更像是她的跟班。 宋姜觉察到宁穗的视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问,“宁穗,要不一起来喝吧。” 一直这么眼巴巴看着算怎么回事呢? 郑美婵却不以为意,“不用管她。” 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宁穗捏着包带的手紧了紧。 “穗穗来了啊?”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宁穗闻声望过去,随即弯唇,“奶奶。” “乖孙,快来,奶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茶点,都是你喜欢的呢。”陆奶奶苍老的手招了招。 宁穗迈步上前,搀扶上陆奶奶的手臂,两人并肩走进花厅,俨然一对好祖孙。 完全没有搭理郑美婵,更别说宋姜。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郑美婵,瞬间被泼了冷水一样 可她偏偏没有办法。 陆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现在年龄大了,在陆家也是说一不二,郑美婵根本做不了她的主。 一旁的宋姜脸上也挂不住,她来了这半天,都没见到陆奶奶的面。 刚才进去通报的人,压根就没出来。 郑美婵倒是给她面子,一直陪坐在这。 可是宁穗一来,陆奶奶就跟算着似的,直接出来迎接。 刚才连正眼都没看宋姜。 宋姜眼圈瞬间红了,“阿姨,要不我还是走吧,奶奶好像不欢迎我。” 郑美婵也气不过,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今天就会把你怀孕的事,告诉老太太。宁穗再受宠有什么用,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而已。” 第8章 道歉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宁穗跟着老太太去了花厅,把包放在沙发上,被老太太拉过去看花。 “这些都是我精心种的,一会儿让勋之带几盆回去,给你的。”陆奶奶神神秘秘的样子,惹笑了宁穗。 这些日子的阴霾,被陆奶奶的话驱散掉。 看到宁穗脸上有了笑意,陆奶奶心疼地摸她的脸颊,“乖孙,走吧,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宁穗没扫老人的兴致,挽着老太太的胳膊去院子里转。 “你那个婆婆,拎不清的,不用管她,你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以后有事,你就来找奶奶。我这把老骨头,还能顶几年。” 奶奶突然出口,让宁穗心口一热。 想到宋姜和郑美婵的关系那么亲密,宁穗觉得就算自己在乎,也没什么用。 宁穗不想陆奶奶难做,“我没事的。” 老太太心疼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来,去看看那边的花吧。”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老太太有些累,要回房休息,让宁穗自己在这边休息一会儿,然后到饭点再出去吃饭就好。 宁穗不想去外边跟郑美婵和宋姜见面,索性就留在院子里溜达。 她也没走太久,也有点乏了,打算回花厅去休息。 还没走到门口,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一个半大孩子,拿着什么东西在灌水。 她走进一看,倏地瞳孔一紧,竟然是她要送给周夫人的内画壶。 宁穗猛冲进去,一把夺过来,孩子被她吓了一跳,人晃了一下,撞到什么。 “哎呦!”宋姜低声呼痛。 小男孩慌了,刚才宋姜没离他这么近啊,怎么会撞到对方。 姑奶奶可是交代他,不许冲撞宋姜的。 小男孩害怕极了,看向旁边的宁穗。 宁穗脸色都黑了,内画壶是在内侧作画,用的都是国画材料,是溶于水的。 她来晚了,水已经灌进去,画已经花了。 废了,都废了。 她忙活了两个月的心血。 宁穗生气得心口起伏,语气严厉地看向那个孩子,“你为什么翻我的包?” 对方大概十岁左右,看到宁穗生气,也吓了一跳。 赶紧往宋姜身后躲。 宋姜脸色发白,但还是好声好气跟宁穗商量,“他还是个孩子,就算了吧,宁穗。” “算了?”宁穗气笑,“你也是做内画创作的,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不能沾水吗?宋姜,你是故意的。” 不是询问,是肯定。 宁穗听说过宋姜,在国外得过几个奖,有一定的名气。 他们俩是同行,刚才宋姜就这么看着男孩玩宁穗的内画壶,还没有阻止,那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个,宁穗更生气,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拿起自己的包,打算回工作室,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胳膊被人拉住。 宁穗回头,迎上男孩的脸,稚气却又恶狠狠的,“你撞了宋姜姑姑,你还想走?门都没有!” 简直胡搅蛮缠,她刚才哪里碰过宋姜。 正在宁穗刚要张嘴说话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 郑美婵乐呵呵地进来,看到三人的情况,倏地垮脸,“宁穗,你又作什么?” 她作? 宁穗连解释都懒得,将男人的手拉下去,转身要走。 却被郑美婵推了一把,宁穗没防备,胯骨撞到家具上,瞬间疼得她眼前一黑,整个人缓缓蹲了下去。 身后混乱了一阵子,而后安静下来。 宁穗眼前一黑又一黑,呼吸都跟着乱了,冷汗沿着脸颊砸在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身体虚,宁穗甚至觉得自己快要休克了。 突然一个力道将人拉起来。 宁穗浑身一软,扑到一个胸膛上,脚也是软的,她只能奋力抓住对方的衣领。 男人的身体一僵,生气的声音砸下来,“宁穗,你推了宋姜?” 宁穗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看着对方,虽然睁着眼,但眼前的黑点好一会儿才消散掉。 陆勋之愤怒的俊脸,在眼前逐渐露出。 她的表情有些呆,脸色白得吓人,陆勋之的眉头微皱,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 宁穗却用尽全身力气,推了他一把,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她现在浑身软绵绵,哪里还有力气,这一下,反倒像是欲擒故纵。 “你还在闹什么?”陆勋之有些不耐烦,“你现在去医院给她道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宁穗一愣,她眼圈倏地红了,“道歉?我不去。”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 陆勋之也没了耐心,薄唇紧抿,直接打横抱起她,快步往外走。 宁穗气急,眼前又是一黑,声音也有气无力,“我说了,我不去!陆勋之,你放下我!” 她抓紧了自己的包,还惦记着回去修复自己的内画壶。 可陆勋之就跟听不见似的,径直将她塞到车上。 宁穗转身就想从另一边下车,腰上一紧,男人将她捞回去,禁锢在怀里。 男人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宁穗!” 他咬着后槽牙,明显也生气了,“只不过是去道歉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 宁穗僵住。 宋姜知三当三,给陆勋之生孩子,毁了她的婚姻。 故意纵容那个孩子毁了她要送给周夫人的内画壶,葬送了她的前程。 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就是在等死啊! 不过是想办法挣点钱治病而已,怎么就不能给她留条活路呢! 她不是已经同意离婚了吗? “那就弄死我吧。”她就算死也不会道歉。 陆勋之一愣,看着宁穗闭上眼睛,满脸的决绝。 好像今天,如果逼着她道歉,她真的会去死一样。 陆勋之心底某个地方突然刺痛了一下。 他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心疼?他怎么可能心疼,他从来都不爱宁穗。 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可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他松开宁穗,推门下车,车门被甩得震天响。 宁穗肩膀微微一抖,紧紧闭着眼睛,她现在痛极了,骨头像是被拆掉了一样,哪哪都不对劲。 换在以前,她一定会去哄陆勋之。 可是现在,她恨死陆勋之,一切侮辱都是来自他。 难道还不够吗? 几分钟后,车门被再次打开。 第9章 以后孩子给你和宁穗一起养 宁穗以为是陆勋之回来继续劝她去道歉。 老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奶奶,您没事吧?老夫人让我来看看您。” 宁穗一愣,扬起眸子望过去,管家是位五十多岁的阿姨,跟她母亲差不多年纪,忠心于老太太。 爱屋及乌,每次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对她很好。 宁穗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少爷……少爷去忙了。” 宁穗扯唇苦笑,去忙了。 真的是去忙了。 忙他的老婆孩子去了。 宁穗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好,要不叫医生来看看?” 管家都看出她的不对劲,可陆勋之还是丢下她去找宋姜。 甚至可能觉得,不让她去道歉,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宁穗深呼吸,这会儿缓过来,她哑声开口,“刘姨,我没事,想回去休息了。能派辆车送我一下吗?对了,您不要跟奶奶说,我不想她老人家担心。” 马上就要离婚了,她不想让老太太为难。 到底陆勋之才是她的亲孙子,宋姜怀的,又是陆家的种。 老太太再疼她,她也不过是个外人了。 刘姨抿唇点点头,“那您等等,我去找司机。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宁穗摇头。 宁穗让司机送她回工作室。 但是内画壶还是没抢救过来。 花色全融了。 宁穗颓败地趴在桌子上,又气又累,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清晨时分,宁穗有些冷,但身子僵硬得醒不过来。 肩膀上一沉,毯子又暖又厚,帮宁穗找回一点生气。 她下意识地竟然想到了陆勋之。 之前她也在家里等陆勋之,等到在沙发上睡着。 陆勋之也是这样给她盖上毯子,然后将她抱到卧室。 她有时候醒过来,也装睡觉,就贪恋陆勋之这一点点温存。 宁穗的眼底发热,缓缓睁开眼。 入目却是唐佳笑担忧的脸,“宝,你怎么在这睡着了,都没盖被子。你现在的身体,不能这么折腾啊。” 宁穗怔了怔回神,勉强挤出笑容,缓缓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呀,这……这仕女图怎么都花了!”唐佳笑看得心疼,捧在手心里仔细看,“进水了?怎么回事?” “是啊,进水了。”宁穗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颓丧又可怜。 进水的何止是内画壶,是她的脑子。 唐佳笑见她的状态不对,有些担心,“穗穗,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说到这,唐佳笑喉头一哽。 听说宁穗得了绝症之后,她在家哭了一晚上。 那么好的穗穗,怎么能得绝症呢? 凭什么啊! 唐佳笑不敢哭,怕宁穗难受,忍了忍,“现在怎么办?你不是打算送给周夫人当生日礼物吗?还有一个星期,也来不及做新的了。” 这个礼物,宁穗下了很多心血,现在全废了。 关键是临时再去找礼物,也不可能了。 再贵重的东西,周夫人都见过。 关键是,贵重的礼物,宁穗也送不起。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她昨晚上就在想对策。 “笑笑,你店里有没有质量上乘的鼻烟壶工艺品?” 唐佳笑点点头,“顶级的说不上,但是上等的还是有几个。但是送给周夫人,也有点够不上。” 到底是豪门家族的夫人,这种万把块的市场货,还是差点意思。 宁穗点头,“你帮我准备一下,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 医院内,病床上的宋姜脸色发白,眉心皱成一团。 郑美婵心疼地摸她的脸和手。 房门被推开,陆勋之进来。 看到他还是一个人,郑美婵气急,但还是顾忌宋姜,压着声音,“她呢?还不来吗?” 陆勋之将保温桶放在桌上,“她又不会治病,来了也没用。” 郑美婵一愣,“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向着她?她差点害了宋姜的孩子!” 陆勋之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母子俩之间剑拔弩张。 宋姜适时醒来,拉了一下郑美婵的手,“阿姨,算了,别让勋之为难。” 郑美婵脸色好了一点,“你比那个女人懂事多了。还是你心疼勋之。” 宋姜脸色驼红,抿唇笑笑,“阿姨,您别开我玩笑了。” 但她还是小心地看向陆勋之,男人却还是脸色淡淡。 “行了,你们俩聊吧。”郑美婵也守了半夜,身体吃不消,起身出门。 病房内安静下来。 宋姜笑着拍拍旁边的椅子,“勋之,你过来坐吧。” 陆勋之却没有动,淡淡道,“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最好少出门。还有,不要往宁穗跟前凑。” 宋姜笑容一僵,随即眼底续起眼泪,泪汪汪的,看上去十分可怜,“勋之,你是在怪我吗?我只是帮阿姨看着亮亮。我也不知道宁穗为什么会突然推孩子和我。” 说着,她低头小声抽泣起来。 陆勋之眉心一皱,今天宁穗的样子,很不对劲。 他捏了捏眉心,“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公司了。” 说完,没再看宋姜一眼,转身走了。 关门声响起,宋姜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放下手,脸上表情有些狰狞。 陆勋之走出病房,看到站在走廊里的郑美婵。 他缓步上前,郑美婵突然转身,啪! 一巴掌扇在陆勋之脸上。 男人被扇得偏过脸去,却没有丝毫表情。 好像这个场景,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郑美婵也没了刚才生动的表情,只剩下一脸的冷漠。 “你不肯离婚,我也依着你。大不了以后孩子给你和宁穗一起养。”郑美婵冷淡出声,“但要是宁穗敢动宋姜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让宁穗消失。我说到做到。” 郑美婵隐忍着怒气丢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陆勋之淡漠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另一头,宁穗刚走进咖啡厅,便接到陆勋之的电话。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挂断。 宁穗环视一圈,窗边位置上,王习倏地站起来冲她挥手。 宁穗走过去,弯唇,“师兄,等久了吧?” 第10章 他同意离婚? 王习起身帮宁穗拉椅子,“不久,也刚来。” 宁穗无意扫了一眼他跟前的杯子,已经喝了半杯。 想来是来有一段时间,但是王习一直都是这样,温润得像是没有脾气。 “这是展览的请柬,正好给你。”王习微笑着推过来一张精致的请柬。 宁穗拿起来看了看,“好,我到时候会去。谢谢师兄。” “跟师兄还客气。对了,你在电话里说找我有事,是什么?” …… 陆勋之从医院出来,开了一段路,就停在了路边。 他一夜没睡,头疼欲裂。 缓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开宁穗的对话框。 不接电话,也没回信息。 陆勋之鼻腔里哼了一声,现在脾气这么大了吗? 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心里并没有多么生气。 他缓缓看向窗外,路边有个花店。 奶奶说过宁穗喜欢花。 以前家里好像也总是有鲜花插瓶。 他记忆里,一回到家就能闻到香味,淡淡的,很舒服。 好像宁穗身上的气息。 他开门下车,快走到花店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咖啡店,瞬间顿住脚步。 …… “你说的这件事应该可以做到。”王习起身走到宁穗身旁坐下,将手机递到两人中间,“这几种香型可以选择。都是中草药的,很安全——唔!” 电光火石之间,王习突然被一个力道捶得向前扑倒在桌面上。 咖啡杯哗啦啦散落一地。 这会儿周遭没什么人,但服务员第一时间过来询问,“先生,您没事吧?这位先生,请您离开,不然我报警了。” 宁穗先去查看王习的情况,见到他嘴角破了,才抬头看过去。 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烦躁,“陆勋之,你疯了!” 陆勋之的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薄唇紧抿,什么都没说。 伸手抓住宁穗的手腕,将人拎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宁穗被他拉扯得趔趄了几步,差点要摔倒。 王习和服务员同时上前,想要阻拦陆勋之。 “女士,需要帮你报警吗?”服务员很有正义感。 王习嘴角沁出血,“小穗,你不用跟他走。” 陆勋之嗤笑出声,眼底的偏执达到顶峰,“她是我妻子,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服务员,“?”瞬间瞪圆了眼睛,目光在三人之间打量。 老天爷,这是什么修罗场? 王习冷声说:“她要跟你离婚。” 陆勋之一怔,缓缓看向宁穗。 竟然连这个都跟王习说。 好,好得很。 他哼笑一声,像是鬼魅一般瘆人,“离了吗?” 随即他低头凑到宁穗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离得了吗?” 宁穗倏地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疯了,真的疯了。 下一秒,陆勋之掐住宁穗的腰,将人半抱半揽地带走。 王习在后边喊,宁穗转过头看向他,轻轻摇头。 陆勋之的实力,宁穗很清楚。 他如果想折腾她和王习,太多方法。 她不想无辜连累王习。 陆勋之将人塞进车里,给她绑上安全带。 宁穗没有挣扎,陆勋之比她高一头多,根本就拗不过他。 更别提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有什么力气反抗。 宁穗躺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漠。 陆勋之甩了车门上车,转眸看她,“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他来往。” 宁穗眼神虚空望着前方,“我知道了。” 陆勋之一愣,“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没什么态度,我只是说我知道了。”宁穗懒得跟他吵。 他的白月光还不够他忙吗? 还要管她的闲事。 随便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她不会听。 何必吵架浪费力气。 陆勋之当然也看出她的消息态度。 可她并没有反抗,倒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一股火在陆勋之的胸口里燃烧,他猛地踩下油门。 车子疾驰而出。 宁穗紧张地抓住把手,一开始她以为陆勋之只是在发泄。 但车子朝着城外开出去。 车子越开越远,宁穗甚至已经认不清这到底是哪里。 城外的路更宽,陆勋之油门越踩越深。 宁穗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她整个人因为害怕紧紧贴在椅背上。 “陆勋之……陆勋之!” 宁穗颤抖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男人疯狂的眼神缓缓收敛,似是找回自己的灵魂似的。 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宁穗,车子慢了下来。 车子急停在路边,宁穗整个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摔回座椅上。 胃里面翻腾着,快要倒过来似的。 宁穗慌忙开门下车,走到路边,手撑在膝盖上弯腰,佝偻着身子呕了起来。 但她早上什么都没吃,只刚才在咖啡馆里喝了一点牛奶。 呕出几口之后,只剩干呕。 眼前一黑又一黑,宁穗整个人没了支撑。 摇摇欲坠,眼看要撞到地面的时候,腰上一紧。 随即被人抱起来。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陆勋之的肩膀,任由男人将她塞到车里。 水瓶递到嘴边,宁穗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接过去漱了漱口。 陆勋之看着她漱完,没有上车,而是靠在车边拿出了烟。 青灰色的烟袅袅而起,模糊了陆勋之的脸。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许久,陆勋之突然开口,声音被烟磨得有些沙哑,却也多了几分性感。 “宁穗,以后别再见王习。” 宁穗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明明弱不禁风,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坚定,“陆勋之,离婚吧,算我求你。” 陆勋之的呼吸重了几分,声音砸下来,“为了王习要跟我离婚?” 宁穗气笑了,“宋姜不是还等着你吗?我成全你俩,不好吗?陆勋之,你让我别既要还要,那你呢?又当又立吗?” 明明是他出轨,却把责任推到宁穗身上,还扯上完全没有关系的王习。 陆勋之倾身弯腰,与宁穗平视,捏住宁穗的下巴微微抬起。 “想离婚是吗?可以。” 宁穗一愣,本以为陆勋之还要继续发疯,却不曾想他竟然轻易同意。 但她很快明白过来,陆勋之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宁穗,“你有什么条件?” 第11章 结束就是结束了 “净身出户。” 陆勋之的话一出,竟然看到宁穗松了一口气。 她刚开始还想要点钱,自己治病,加上给妈妈留一些。 但是现在她只想离婚,一分钟都不想跟陆勋之再拉扯下去。 陆勋之看出她的意思,更加不爽,“就这么想离?好,那我好好跟你清算。” 说完,男人甩开她,起身走到驾驶座上车,调转车头,返回市中心。 一路上陆勋之都没有再说话。 宁穗也没有理他,只要他肯离婚,她心里石头就放下来。 路上,王习发来信息问她是否安全,宁穗回复了对方。 刚才谈的事,还没谈完,但也说得差不多。 宁穗以前跟王习一起工作的时候,两人就有默契。 大概是心头的事都放下来,困意袭来,宁穗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她本来想着到城中,随便找个地方下车。 但是这一觉不知不觉睡了很久。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景园的主卧里。 陆勋之竟然把她带回了家。 但他已经不知去向。 可是都要离婚了,还住在这里做什么? 宁穗睡了一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她干脆起身,收拾东西。 看了一圈,上千平的别墅里,竟然没多少东西是她的。 她本来就是物欲不高的人,她对珠宝首饰奢侈品没什么需求。 也没有场合用。 有些奢侈品是陆勋之每个节日照例送的。 也有些是老太太让高奢品牌按季节送来的。 她只在需要配郑美婵出席一些场合的时候穿戴过,其他的几乎都是新的。 这些东西宁穗不打算带走。 既然都说净身出户,她也不想跟陆勋之掰扯。 就算是在法律上首饰可以算女方的,要是陆勋之纠缠起来,那也是会要回去的。 毕竟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东西。 宁穗看了一圈,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在收拾台上,最后还是拿走了一样。 是两人刚订婚的时候,陆奶奶逼着陆勋之带宁穗出去玩。 当时在一家手作银饰小店里,宁穗看上的一个手链,很有特点,但是几百块。 她很喜欢,因为那时候,是她最爱陆勋之的时候。 陆勋之不珍贵,可是当时她的爱,很珍贵。 宁穗拿下手链,装进了包里。 其他的衣服,高奢高定她没拿,只拿了自己平时花钱买的一些。 自从嫁到陆家,她自己买衣服也会注意,虽然不会买太贵的,但是在质感上还是很讲究的。 没多少,全部装进大行李箱,也绰绰有余。 这里是别墅区,叫车难,宁穗提前跟唐佳笑打了招呼,让对方来接她一下。 顺便,她要去唐佳笑的工作室,去看看鼻烟壶。 宁穗拉着箱子走到院子门口,一辆车停在她跟前。 车窗落下,她看到王习的脸,甚是惊讶,“师兄,你怎么在这啊?” 王习半边脸还有些红肿,有些滑稽的笑了笑,下车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关切地打量她,确认她没有受伤,才说:“佳笑那边有点忙,拜托我过来接你。走吧,我带你去她店里。” 宁穗点点头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区,两人都没注意到,别墅二楼的书房落地窗前,高大的男人浑身阴沉,看着他们离开,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握在掌心的信纸刀割进了皮肤。 …… 车刚开出去没十分钟,宁穗的手机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陆勋之的名字,她微微皱眉,关屏没接。 一旁的王习看到她的动作,微微抿唇,小心翼翼地问,“小穗,你真打算跟陆勋之离婚吗?” 这个消息并不是宁穗告诉他的,是唐佳笑。 他本来打算装作不知道,但是刚才见到陆勋之这么粗鲁对待宁穗,他一时情急便说了出来。 但已经说了,那干脆就问清楚。 宁穗淡淡开口,“对。” 她不想多说,毕竟是自己的私事,而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难道她要到处跟别人说,自己的老公已经跟别人怀了孩子? 王习一向有分寸,没再继续问,只在宁穗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弯唇。 那样的陆勋之,根本配不上宁穗。 “你想要的香料,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全都准备好了,一会儿看看佳笑那边的鼻烟壶造型,再改良一下配方就好了。” 宁穗一听这个来了兴趣,人明显精神头好了不少,“谢谢师兄。” 手机再次震动,宁穗翻过来看,这回是陆勋之的助理,这次是发的信息,一张照片。 她打开来看,是一只手,血淋淋的,有些吓人。 唐桓发了语音信息过来,“太太,总裁的手受伤了,您来看看吧。” 宁穗顿住,一旁的王习幽幽开口,“我记得陆勋之以前就是学医的吧。” 是啊,他以前是学医的,宁穗记得很清楚。 当年她还在上大学,半夜肠梗阻病发去急诊,接诊的就是正在实习期的陆勋之。 那时的少年温柔又细心。 给孤独又无助的少女的帮助,让她当时特别感动。 宁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爱上了他。 少女的爱那样热烈,可也抵不过数年间冷漠的磋磨。 宁穗脸色冷了几分,语气冷淡地拿起手机回了一条语音信息,“送医院吧,我现在很忙。” 说完她直接关了静音。 有些事,结束就是结束了。 宁穗和王习在唐佳笑的工作室里,待了半天。 最后才敲定了一个。 一切准备妥当,王习说:“我请两位美女吃饭吧。” 唐佳笑拍手,“好啊,我要吃红烧肉。” 宁穗心里也放下一块大石头,心情好了,胃口也来了,“好啊,那我们去吃本帮菜吧。” 三人敲定,一起下楼,快走到车边,她突然想起手机静音,便拿出来看。 看到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宁穗一愣,顿住脚步。 全是陆勋之打来的。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管家刘姨的手机号。 她赶紧接通,“喂,刘——” “你在哪儿?”耳边传来陆勋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宁穗心里咯噔一声,不答反问,“奶奶怎么了?” 陆勋之冷笑,宁穗以为他又要嘲讽什么,但是他只丢下一句,“来陆家医院。”便挂断了电话。 宁穗赶紧上车,神情里是掩盖不住的慌张,“师兄,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吧。” “怎么了?” “奶奶出事了。”宁穗慌乱地系上安全带。 陆奶奶一向对她好,她是真的担心。 “好。”王习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劝,“你别太担心,陆家医院是顶级的。” 宁穗点点头,唇角抿成直线。 奶奶身体一向好,不应该出事的。 第12章 勋之,这就是你维护的老婆? 王习见两人送到医院,唐佳笑跟着宁穗一起下车。 “我也跟你去吧,免得一会儿他们再为难你。”唐佳笑现在最担心宁穗的身体。 之前郑美婵有多磋磨人,她是知道的。 现在老太太出事,郑美婵怕是又要作妖。 “好。”宁穗看向王习。 “我就不上去了。我就在停车场,随时联系。” 宁穗点头,陆勋之刚才在电话里的语气就很差,要时间到王习,肯定要发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宁穗和唐佳笑上了VIP病房,一眼就看到在走廊里站着打电话的陆勋之。 对方听到声音看过来,看到宁穗的时候,脸上的戾气很重,但目光一转,越过她看到唐佳笑,视线一顿,看到她身后没别人。 他的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奶奶还没醒。”陆勋之挂断了电话走过来,跟宁穗简要说了一下情况,“心梗发作,做了支架。身体太虚弱,醒了又睡过去。” 宁穗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语气又急又气,“怎么会心梗,奶奶一直都有体检,这两年身体很健康。” 陆勋之抿唇,他也不知道。 接到郑美婵电话的时候,他也是一愣。 这两年老太太很注重养生,她知道自己的身体重要。 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陆家,要是她倒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宁穗走到病房里,远远看了老太太一眼,对方脸色泛白,看着比平时老了好几岁。 宁穗心里很难受,唐佳笑抱住宁穗,安慰她,“陆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你先别着急了,在陆家医院不会有事的。我去帮你买点吃的,你还饿着肚子呢。” 宁穗抿唇点头,“谢谢。” 唐佳笑看了陆勋之一眼转身离开,一句都没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不关心。 宁穗坐下,双手捧住脸,完全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愿。 身旁窸窸窣窣,陆勋之坐下,但也没有说话。 宁穗坐直了身子,拿出手机,给王习发信息。 她打算留下来,一会儿让王习带唐佳笑先回去。 发完信息,她余光瞥见陆勋之一只手在手机店,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手掌缠了厚厚的纱布。 想到之前助理说他的手受伤了,好像伤口还不浅。 换做以前,宁穗一定会心疼和关心他。 但是现在…… 宁穗收回视线,闭上了眸子。 完全无视他的手。 耳边传来男人很轻的冷哼声,随即脚步声远去。 宁穗睁开眼,没见到陆勋之。 更好,不想见,她再次闭上眼,这两天有些累,今晚上还不知道熬到几点,她要养精蓄锐。 没一会儿一阵乱糟糟的脚步传来,温泠倏地睁开眼睛。 啪! 宁穗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的脸摆到一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都是你!”郑美婵厉色指着她,“老太太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要她的命!” 宁穗呼吸一沉,抬脸看向她,一脸茫然。 “你干什么?”唐佳笑正好回来,推了郑美婵一把。 对方没防备,趔趄了好几步,扶住墙,才勉强站住。 唐佳笑护住宁穗,看到她通红的脸颊,心疼的红了眼,“你没事吧。” 宁穗抿唇摇摇头。 唐佳笑气急,转脸瞪向郑美婵,“你怎么打人啊?你这么喜欢打,你倒是打你的儿子去啊?要怪也是怪你自己没管好儿子,在外边乱搞,穗穗这么乖,关她什么事?” 宁穗拉住唐佳笑,示意对方别说了。 她不想闹大,奶奶现在本来就不好,她不想给奶奶添麻烦。 唐佳笑一阵输出,郑美婵一个贵妇人,这么多年,哪有人敢这么说她。 她竟然一时语塞,气得脸色通红。 手指虚空,在两人之间来回指。 “在闹什么?”陆勋之出现,视线快速扫过地上的食物袋子。 唐佳笑带过来的粥撒在地上,不能喝了。 他抬眼,视线落在宁穗的脸颊上,微微蹙眉。 “你奶奶就是被她气心梗了,我打她不是应该的?”郑美婵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又指着唐佳笑,“她居然推搡我,跟这样的泼妇做朋友,宁穗能是什么好东西?” 宁穗本来不想跟郑美婵闹,但是她现在说自己的朋友是泼妇。 她一把将唐佳笑挡在身后,“你什么都不说就打我,我朋友维护我,这是我们感情好。说到底,你的行为更像泼妇。” 这还是宁穗第一次正面反驳郑美婵。 郑美婵愣了一下,气笑了,“你说什么?” 竟然说她是泼妇? “勋之,这就是你维护的老婆?她这么对你的母亲,你还跟她过什么?结婚五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要她到底有什么用?” 陆勋之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唐佳笑看着两母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么想生,找个母猪啊!一胎十八个崽!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早就找到了。” 一语双关,骂陆勋之是公猪,宋姜自然就是母猪。 这话一出,瞬间死寂,一阵淡淡的抽泣声,打破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被这稀碎却又存在感很强的声音吸引过去。 宋姜眼圈通红,眼泪扑簌簌地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的,我是担心陆奶奶所以来看看。” 说着,她走到宁穗这边,对她九十度弯腰,“宁穗,你不用对我敌意这么大,我也只是想生活下去而已。我一个人,也很难。” 难?难就去抢别人的老公,怀一个私生子出来吗? 唐佳笑心口都快气炸了,想开口骂人,却被宁穗拽住了手。 宁穗冲她暗暗摇头。 这种时候,宋姜这样的态度,无非就是在示弱。 她再咄咄逼人,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陆勋之满脸担忧,关切地问宋姜,“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舒服吗?你现在不能弯腰。” 宁穗早就心寒了,但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还是像被什么刺了一刀,火辣辣的疼。 刚才郑美婵打她的时候,陆勋之什么都没说。 现在宋姜不过是来说两句话,他就能心疼成这样。 那她这五年算什么? 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唐佳笑实在看不过眼,“恶心。” 宋姜脸色瞬间纸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的,小心地抓住陆勋之的衣角,“勋之……” 陆勋之脸色不虞,扫了唐佳笑一眼,视线落在宁穗身上,“道歉。” 第13章 别闹了,好不好? 唐佳笑一把将人拉到身后,“我骂人,你凭什么让穗穗道歉?我就不道歉,你们的深情给谁看呢?你爽那两分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老婆快要——”死了! 宁穗抓住了唐佳笑的手,暗暗示意她不要说了。 唐佳笑眼底瞬间蓄满了眼泪,心口疼得不行。 她知道宁穗担心什么。 现在还没离婚,陆家母子就这么护着宋姜。 万一宁穗的病情被他们知道,没准就会拿这件事拿捏宁穗。 也许宁穗连生死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斗不过的。 宋姜暗暗观察两人的微表情,垂了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穗,她是你的朋友,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要有下次。”陆勋之的警告声砸下来。 唐佳笑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冲动,给宁穗惹麻烦。 宁穗瘦弱的身躯,再次挡住唐佳笑,“陆勋之,你没资格威胁我的朋友,任何一个正常的女性,看到自己的老公护着别的女人,都会受不了。” 陆勋之一愣,随即嗤笑一声,“你也会在乎吗?” 宁穗呼吸一滞,她的心被扎了一个又一个窟窿。 明明已经劝服自己不要在乎,可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会呼呼漏风。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陆勋之,语气中透着死气,心如死灰,“下周一,去民政局领证吧。” 宁穗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宋姜微微勾起嘴角。 郑美婵很是轻蔑,她才不信,宁穗会放弃荣华富贵。 她们母女俩以对老太太的恩情挟恩图报,嫁给陆勋之,不就是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吗? 她会轻易放弃?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 “勋之,那就离,我们陆家还没有沦落到被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来拿捏。”郑美婵傲慢地说。 “够了,奶奶还在休息,闹什么?”陆勋之几乎是低吼出声。 闹? 所以到现在,陆勋之也觉得她是在闹吗? 宁穗刚要张嘴说什么,病房内发出声响。 身体快过脑子,她快步冲进了病房。 陆奶奶睁开眼,但脸色灰白,浑浊的眼珠更加没神。 宁穗看得心都快碎了,赶紧上前,呼叫了护士台,然后轻声细语地问,“奶奶,您哪里不舒服?” 奶奶颤抖着手,抓住宁穗的手,声音嘶哑难听,“穗穗,不能跟勋之离婚,乖。” 宁穗呼吸一滞,刚才她的话,被奶奶听到吗? 她突然有些内疚,不该在这种场合说这话。 奶奶会伤心。 这些年,不管陆勋之和郑美婵对她多不好。 奶奶是真心待她的。 宁穗吸了吸鼻子,“奶奶,您好好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想。” 陆勋之走到另一边,抓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被老太太甩开。 但她没什么力气,只是抽回去,就用光了。 陆勋之一愣,但也没有强求,抬起眼皮看向宁穗。 其他人都没有跟进来。 医生很快赶来,给陆奶奶做了检查。 “陆总,老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不能再受刺激。需要静养。” “好。” 医护人员出去,房间里又剩下祖孙三人。 陆奶奶的精神不济,这会儿又昏睡过去。 宁穗帮奶奶塞好被角,看着她有些失神。 另一侧的男人起身,宁穗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身后的房门开了又关,宁穗没看一眼。 等陆奶奶睡得更安稳一些,宁穗才悄悄起身出去。 小客厅里只剩下唐佳笑,她看到宁穗,赶紧迎上来,压着声音说:“陆奶奶没事吧。” 宁穗将医生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陆奶奶这两年,吃了你妈妈给配的药,不是身体挺好吗?怎么会这么突然病倒。太奇怪了。”唐佳笑不得其解。 她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是宋姜怀孕的事,她知道了,被气的吧。” 越想越觉得是。 “穗穗,你什么打算啊?那家人太不当人了,连老太太都给气倒了。” 宁穗抿唇,她现在也有些乱,但是陆奶奶她一定会管。 “笑笑,你和师兄先回去吧。我今晚留下来照顾奶奶。” 唐佳笑不乐意,“你自己都病着呢,你还照顾别人?要不我留下吧。” 宁穗摇头,“不合适。” 刚才唐佳笑和郑美婵他们针锋相对,要是万一他们用唐佳笑照顾陆奶奶做文章,那就说不清了。 唐佳笑自然也理解宁穗的意思,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别勉强,不舒服就休息。这里有医生护士也有护工。穗穗,你也要顾着自己。” 后边两个字,唐佳笑都有些哽咽。 宁穗病了的事,只告诉了她,可是她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都快难受死了。 “你放心吧,我很惜命的。”宁穗笑了笑,眼底有些泪花。 在最艰难的时候,还有一个好朋友掏心掏肺地对自己,宁穗觉得特别幸福。 宁穗送唐佳笑出去,顺便买了一些洗漱用品,打算凑合一下,明早再回家去拿自己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陆勋之坐在沙发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陆勋之去陪宋姜了。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 她全当没看见,打算去洗手间洗漱一下。 洗手间在里面,必须要路过沙发这边。 宁穗尽量溜着边走,想离得陆勋之远远的。 还特意加快了脚步,但路过的时候,手腕上一沉。 她仿佛触电似的想要躲开,男人却猛地用力将人往跟前一拉。 宁穗扑坐在他腿上,双手按在他的肩头。 清淡的雪松香强势钻进她的鼻尖,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陆勋之很少抽烟,只有特别烦躁的时候,才会抽两根。 是因为陆奶奶,还是因为宋姜呢? 也许两者都有。 宁穗怔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实在暧昧,她想起身,对方却死死箍住了她的腰。 “你放开我!”宁穗压着怒气控诉,“这是在医院!” 陆勋之一双眸子攫住她,一眨不眨,语气竟有一丝温柔,“别闹了,好不好?” 宁穗茫然地看着他,所以陆勋之一直觉得她在闹。 博关注,耍手段。 不爱你的人,就算你在上吊,他也会觉得你在荡秋千。 第14章 你着急离婚想干什么?谁在等你 宁穗自嘲地哼笑一声。 她凭什么会觉得陆勋之会心疼她,在乎她。 会把她说的话当回事呢? 这些年,除了在那档子事上,他有给过好脸色吗? 是啊,她现在就是一个挟恩图报、欲擒故纵的心机女人。 那种强烈的羞辱感又涌上来。 她猛地站起身,挣扎中不小心按到陆勋之受伤的手。 男人轻嘶了一声。 宁穗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但是腿刚要迈动,理智将她拉回去。 别犯贱了,宁穗,他都不在乎你的死活,你还管他做什么? 让他继续觉得你是个,可以随意呼来唤去的人? 宁穗冷淡开口,“明天抽个时间去领证吧,一个月的冷静期,早点领证,早点结束。” 再等,他的心上人肚子都该显怀了。 说完,宁穗直接转身要走。 “跟我过够了是吗,宁穗?”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阴冷。 宁穗顿住步子转头看他,仿佛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心脏,使劲捏,快要捏碎了。 明明错的是他,最后还要将错归到宁穗身上。 凭什么? “陆勋之,你就不能坦荡一点吗?”宁穗语气有些快。 一直劝自己要冷静,可她的心也是肉长的,无法冷静。 到底是自己爱了一个青春的男人。 她舍不得的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人,而是她曾经付出的真心。 “那你呢,宁穗,你坦荡吗?” 宁穗一怔,“你什么意思?” 陆勋之缓缓靠在椅背上,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刚才一闪而过的温柔仿佛是宁穗的错觉。 “你着急离婚想干什么?谁在等你?” 羞耻感瞬间吞没宁穗,脏水非要往她身上泼吗? 宁穗胸口起伏得厉害,眼前黑了一下,身子晃动,扶住旁边的墙勉强站住。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她受了太多气,才会得病。 宁穗闭了闭眼,许久,才哑声开口,“是我错了,陆勋之,我不该喜欢你,不该嫁给你。我以为时间总会饶恕一切,没想到都是我的妄想。就这样吧,结束吧,好不好?” 与其说她是在求,更像是绝望之后的冷漠。 只要放她走。 陆勋之长久的沉默,宁穗抬眼看向他。 对方缓慢起身,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拿起旁边的保温盒,塞到她手里,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门在眼前合上,宁穗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 后知后觉想起来,陆勋之根本没有答应她时间。 她又拿出手机,给对方发信息,【明天去民政局吧。】 对方没回。 宁穗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她跌坐到沙发上。 垂眸看着手里的饭盒,她手指颤抖着打开,粥香随之弥漫出来。 刚才郑美婵一闹,唐佳笑给她带的饭都撒了。 她折腾一晚上还什么都没吃。 宁穗看着手里的粥,陷入了沉思。 …… “你确定这是最新的体检报告?”宋姜扬起手里的报告,有些不敢相信。 每项指标都很标准,健康的有些难以置信。 “对,陆家的人每年的体检都是在自己家医院做,我是从系统里调的。”白玲不解,“你怎么突然要查宁穗的体检报告?” 宋姜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她今天看到唐佳笑说起宁穗的时候,明显后半还有半句。 宁穗看上去也瘦弱了不少,跟刚结婚的时候,样子很不同。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宋姜扶额,“我以为宁穗得了什么绝症。” 白玲是妇科医生,宋姜怀孕到现在,一直都是她管。 两人还是好朋友,什么话都会跟对方说。 “你别想那么多,宁穗不是要离了吗?你就安心等一等。你肚子有孩子,还怕陆家不认?这可是长孙。” 白玲的话也有道理,宋姜点点头,但她还是不放心。 陆勋之现在的立场很暧昧。 万一他不肯离婚了呢? 宋姜,“你再想办法帮我查查,宁穗也许在其他医院有就诊记录。” 如果她真的生病,那她倒是可以送宁穗一程,永绝后患。 白玲点点头,“好,我帮你去查查。” …… 宁穗在陪床的床上睡了一晚,但睡得不踏实,醒了好几次,总是担心陆奶奶有什么事。 快要天亮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颊。 但她身子很沉,怎么都醒不过来,只当是做梦。 早上她是被稀碎的聊天声吵醒的。 缓缓睁开眼,医生已经来查房,陆勋之在一旁垂着眸子听。 余光似是瞥见她这边的动静,视线投过来一瞬,打量了她两眼,又收回去。 宁穗脸颊一热。 她来陪床的,结果睡到现在,医生都来查房了。 她抿唇瞪了陆勋之一眼,他居然不叫醒她。 宁穗赶紧起身,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匆匆出来,跟在后边,听医生说。 “老夫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后续休养一定要注意。还是那句话,不能再受刺激。” “好,知道了。” 医生出门,宁穗坐到陆奶奶身边,“奶奶,没事了。” 陆奶奶脸色明显比昨天好了一些,抓住宁穗的手拍了拍,“乖孙,你只要跟勋之好好的,我还能再活五十年。” 宁穗眼睫颤动,没有回答她的话,“奶奶,您这次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我能帮忙吗?” 陆奶奶脸色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迅速摇头,“没什么。你别管别的事,奶奶还能顶事,总之不会让你受委屈。外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你不用在意。你是陆家唯一的孙媳妇,放心。” 虽然老太太没有明说,但是昨晚就说不让她离婚,今天又说让她跟陆勋之好好过日子。 那十有八九是知道宋姜怀孕的事了。 宁穗唇角抿成直线,所以奶奶知道宋姜的事,还要让她继续跟陆勋之在一起。 是要她继续忍吗? 她心里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她根本不在意陆家孙媳妇的头衔。 她只想要一个忠心不二的丈夫,这也是奢求吗? 宁穗想离婚的心更加坚定。 她刚想张嘴说什么,肩膀上一沉,陆勋之的手落在她的肩头。 男人低沉的声音砸下来,“奶奶,你放心,我和宁穗,不会离婚。” 第15章 后悔爱上陆勋之 宁穗倏地看向身侧的男人,对方抓着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抓得她的肩头有些微痛。 她知道,陆勋之并不是多舍不得她。 而是做给陆奶奶看的。 老太太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医生反复强调,不能受刺激。 可要宁穗说假话,她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的自己,受过的苦和侮辱,不允许她说。 但她迎上陆奶奶期待的眼神,她也没能说出残忍的话,只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陆奶奶满意地点点头,等她休息了。 两人退出房间。 宁穗上前,“刚才我只是不想奶奶不开心。今天你要是有空还是去民政局吧。” 陆勋之的脚步一顿,冷冽的眸子斜过来,“可以。” 宁穗一顿,本以为他还会拉扯,没想到这么干脆,“那现在——” “账已经算好了。”陆勋之低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 宁穗手机响起,一个文档发过来,她打开一看,是一张捐款列表。 “这是五年来,以你的名义捐出去的善款,你还给我,我就跟你离婚。” 陆勋之的话,让宁穗瞬间冻住。 这些年陆勋之送过她很多礼物。 其中有一项,就是以宁穗的名义捐款给孤儿院。 她小时候待过的孤儿院。 并不是她对那里多有感情,而是不想那里的孩子,像自己小时候那样过得那么艰难。 当初要不是养母收养了她,她都不知道会不会健康长大。 结婚第一年,陆勋之问她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说过,要不把钱折现,捐给孤儿院。 陆勋之同意。 是助理每年捐的,还找了监管机构来监管,防止有人贪墨。 宁穗没有管过,如今看到表格里惊人的数字,她茫然地看向陆勋之。 前前后后竟然捐了五百万。 让她还? “我是为我太太做善举,才捐款,既然你不想当这个陆太太,那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去捐。”陆勋之眉眼冷漠看着她。 俨然一副谈生意的模样。 宁穗的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 所以,在他心里,他们的感情就是一笔生意吗? 一笔笔账算下来,宁穗的心更硬了几分。 也好,算清楚,分得更明白。 “好。”宁穗听到自己说,“我还给你。但我需要时间,我给你打欠条,等离婚后,我慢慢还,可以吗?” “不行。”陆勋之收起手机,“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再说离婚的事。” 说完,男人根本不给她还价的机会,径直离开。 宁穗跌坐进沙发,手指甲嵌进掌心,眼睛闭着,眼睫却止不住地颤抖。 手机响起,有人要加她的好友。 打开一看,是宋姜。 两人之间一直没有交集,见过这几面也并不愉快。 对方显然没有安好心。 宁穗想忽略,但是转念一想,陆勋之现在就是故意为难她。 也许她能从宋姜这找到突破点。 她点击了通过。 但宋姜并没有发信息过来。 宁穗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的朋友圈。 今早上刚发过一条。 配图是早餐,倒是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西式早餐,但是餐具很特别。 宁穗对艺术品本来就敏感,她放大图看,是古董藏品,百万级别。 这种级别的,没人会拿来吃早餐用。 宁穗退出图片,看到配文,【他送的。】 不知道是早餐,还是餐具。 但是这种餐具,对陆勋之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百万级别的盘子,就让宋姜来吃早餐用。 捐献善款,却让她如数奉还。 爱和不爱,真的差别很大。 宁穗的胸口痛得发紧,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模糊了她的视线。 宁穗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她现在前所未有地后悔。 后悔爱上陆勋之。 …… 一周后,陆奶奶回老宅休养,不能见客。 宁穗送陆奶奶回老宅。 但她没多逗留,老宅里佣人多,也不用她照顾,她想赶紧回工作室。 最近唐佳笑知道她缺钱,帮她拉了几单活。 路过客厅的时候,郑美婵正在跟宋姜说话。 “周家的宴会很重要,我让人送去的礼服和首饰,你都试过了吧?到时候会带你去做个妆造。” 宋姜乖巧点头,“阿姨,我都试过了,很合适,谢谢阿姨。” 宁穗脚步一顿,郑美婵竟然要带着宋姜去周家宴会吗? 难道公开带她出去见人? 宁穗没多停留,转身离开。 晚上宁穗接到了桑甜的电话。 “穗穗,你没在家吗?我让人送了东西给你,说是家里没人。就先放在物业了。” 宁穗愣了愣,低头看眼时间。 桑甜是说要送东西给她,约的六点,但是她在工作室忙忘了。 家里的佣人也都被陆勋之赶走了,陆勋之这几天更是没有回家。 她这几天暂时住在唐佳笑家,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情况。 于是就约了桑甜的人,到景园见面,想着拿了东西,她就直接走了,不会跟陆勋之碰上。 “对不起啊,甜甜,我现在回去。”宁穗起身准备往外走。 桑甜似是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宴会你会来的吧?” 宁穗出了工作,摁了电梯按钮,“会的。” “好,那到时候见。” 宁穗打车回了景园,去物业拿东西。 物业的人却说已经送到她家,宁穗回到别墅,看到房子里开着灯。 难道陆勋之在? 宁穗已经搬走了,也不知道陆勋之换了密码没有。 她没有试,免得陆勋之又说她还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完全没有要离婚的觉悟。 按响了门铃,宁穗便撤开半步等待,十几秒后,房门被人从内打开。 屋内暖黄的灯光照出开门人的身影,十分柔和。 但宁穗看清对方的脸,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宁穗,你怎么来了?”宋姜有些诧异。 宁穗垂了眸子,视线却被宋姜的脚吸引过去。 淡粉色的拖鞋,是她专门买来,跟陆勋之的深灰色,是情侣款。 抢她的老公还不够,现在还要登堂入室,住她的房子,穿她的拖鞋吗? 两人分站在门内门外,宋姜比她更想这个家的女主人。 宁穗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掐住,她的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指甲掐进了肉里。 疼痛感,让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朋友送了东西过来,我来拿。” 宋姜,“好,你稍等。” 话音刚落,厅里走过来几个人,“陆太太,客厅的装修方案,我们会尽快给您效果图看。” 第16章 你输了 宁穗浑身一僵。 装修? 宋姜已经来景园住了?真的要当这里的女主人? 可陆勋之拖着不离婚是什么意思? 当她宁穗是什么? 她的尊严就这么被践踏吗? 屈辱混着怒火涌上来,宁穗垂在身侧的手蜷成拳头。 那几个人离开,只剩下宁穗和宋姜。 “宁穗,你是说一个大纸盒吗?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啊。” 宋姜说完直接转身回客厅,轻车熟路的,就好像这里是她的家。 宁穗自嘲轻笑。 当年的婚礼上,陆勋之可以为了宋姜离开,到现在让宋姜住她的房子,又算什么呢? 这五年的婚姻生活,这里全是她和陆勋之的痕迹。 现在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窝,宁穗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宁穗,不好意思啊。”宋姜拿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盒子出来,满脸抱歉,“刚才工人们收拾东西,以为是不用的,不小心弄坏了。” 宁穗一愣,盒子被不明液体浇湿变形,看上去破败不堪。 她一把抢过来打开看。 里面是一套香槟色的晚礼服,被浸湿的盒子染了色。 这种高档布料,都是不能随意沾水的。 更别说染色。 桑甜给她送的礼服,让她参加周家的晚宴。 她现在跟陆勋之在闹离婚,陆奶奶又病了,陆家自然不会管她参加晚宴的行头。 可是去那种场合,穿着随便,必然是在打主人家的脸。 刚才那股屈辱完全被怒火替代,她冷冰冰地看向宋姜,“你是故意的。” 宋姜视线微偏,扫了一眼宁穗身后,随即凑近压低声音笑着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啪! 宋姜的脸偏向一边,整个人也往旁边撞过去,肚子不偏不倚撞到玄关的边角。 她脸色倏地一白,人像没了骨头一样,缓缓滑下去,眉心皱出疙瘩。 宁穗愣了愣,她现在病着没什么力气。 哪有力气掀得宋姜人仰马翻?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宁穗肩膀上被一个力道撞了一下,她趔趄了一下,撞到门框上,手下意识一撑,扭到了。 宁穗疼得眼前一黑。 捂着手腕蹲了下去。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陆勋之的背影,他怀里抱着宋姜。 刚才还弱不禁风的宋姜,掀开一点眼皮,勾唇看着宁穗,用嘴型说:“你输了。” …… 唐佳笑赶到的时候,宁穗身上已经冻凉了。 她就坐在景园的别墅门口,看上去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唐佳笑红了眼红上前,抱住宁穗,搓她的胳膊给她取暖。 “穗穗……” 宁穗僵硬回头看向唐佳笑,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脸有点冻僵了,“笑笑,又要麻烦你了。” 她声音都冻得有些发抖。 唐佳笑,“你为什么不去屋里等啊,现在天多冷啊。” 十月底的御城已经转冷,这两天更是急速降温。 宁穗眼眶一热,她不想进去,那里已经不属于她。 那是别人爱的小窝。 宁穗吸了下鼻子,“没事,我就是手腕有点不舒服,拿不了东西。麻烦你了笑笑。” 唐佳笑生气,“跟我你还客气什么?我帮你拿。手腕怎么样?要去医院看看吗?” 宁穗摇头,“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她这几年被郑美婵压榨,有时候工作量大,手腕也累出了腱鞘炎,她准备了不少药贴和药水。 两人回到唐佳笑的家,唐佳笑帮她擦了药,好了很多。 宁穗洗了热水澡,又喝了感冒药,才缓了过来。 “穗穗,衣服上的颜色弄不下来。”唐佳笑已经想了办法,但是还是不行。 宁穗看了看,好在沾了颜色的地方在裙摆的下方,明天晚上就要用了,她也没钱去租新的。 “没事,我剪掉一部分,先对付一下吧。” 宁穗着手修改裙子,唐佳笑也帮了一会儿忙,但随即哈欠连天。 这几天她也在赶大活,睡眠严重不足。 “笑笑,你去睡吧,还有一点,我自己弄就行。”宁穗看她这么疲惫,实在心疼。 “没事,我还行。”唐佳笑又打了一个哈欠,被宁穗推到卧房门口。 “那行,你赶紧弄完也早点睡。”唐佳笑这才回了房间。 宁穗低着头继续弄,手腕上不时传来刺痛,她戴上护腕,也只是微微缓解。 好不容易改完,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手腕疼得有些发麻,宁穗甩了甩,拿起裙子来检查。 勉强可以用,她的针脚很细,不走近,基本看不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叠好裙子,还没来得及放进袋子里,大门铃声响起。 随即是急促的敲门声。 宁穗吓了一跳,这都十二点多了,谁会这么砸门。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电子猫眼里一看,她瞬间愣住。 陆勋之? “宁穗,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不然我就卸掉门!” 陆勋之的声音裹着怒气。 宁穗没想到他会找到这来,难道宋姜出事了? 来找她算账? 太晚了,宁穗怕邻居投诉,影响唐佳笑,赶紧打开门。 男人冷涔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目光扫过她的家居服,脸色明显更沉了几分。 他推门而入,打开各个房间,不知道在找什么。 眼看他要去开唐佳笑卧室的门,宁穗闪身过去,张开双手,挡住门,“你干什么?” 陆勋之的眼底翻涌起风暴,好像要撕碎她一般。 宁穗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压着怒气,语气压抑,语速很快,“我是打了宋姜,你要是想让我道歉,我不会去。大不了就去告我吧。” 她也是别着劲,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陆勋之眼底闪过一丝不解,随即要推开宁穗去开门。 宁穗死死扒着门框。 她的生活已经屈辱不堪,难得还有唐佳笑这个好朋友,在自己最难的时候,收留自己。 现在陆勋之要闯进去,丢的不是他的脸,是在啪啪扇宁穗的脸。 眼看陆勋之要拉开她,宁穗的眼圈倏地红了,“陆勋之,够了!算我求你了!” 她的声音破碎又绝望,好像她已经在悬崖边。 要是陆勋之再上前一步,就是送她去死一样。 男人的动作僵住,视线落在她通红的眼角。 眼泪就在她眼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陆勋之眉心拧出小山,“宁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第17章 要带她做全身检查 那种无力感再次窜上来。 宁穗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陆勋之明目张胆的出轨,却要给自己套上一个同样的罪名。 他是觉得这样可以减轻自己的罪责感吗? 宁穗怔怔地看着他。 陆勋之也没再继续,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宁穗,脚步往后撤。 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狼狈。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那个裙子上,“就是为了这条裙子打宋姜?” 宁穗茫然看过去,见男人抬步上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她赶紧跑过去阻拦。 但还是晚了一步,陆勋之抓起裙子,高高举起。 宁穗的身高根本够不到,小丑一样跳了两下作罢。 她尽量好声好气,“陆勋之,你还给我好不好?” “谁送的?”陆勋之突然问。 宁穗一愣,她不敢说出桑甜。 明天的宴会,她是否能得到周夫人的青睐,还是未知数。 这个时候,要是让陆勋之知道,她私下跟周夫人的儿媳妇桑甜交好,并且想讨好周夫人。 也许他会横插一脚。 毕竟她有了靠山,陆勋之很难再揉圆搓扁宁穗。 她抿唇没说。 这个举动激怒了男人。 “啊!不要!” 嘶啦—— 裙子上身被扯烂。 娇贵的面料瞬间被撕碎。 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 啪! 陆勋之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他缓缓转过来,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宁穗的手掌发麻,手腕更是疼得钻心。 那股怒气已经冲上天灵盖。 宁穗快要爆炸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前有无数的黑色点点在飞舞。 下一秒人失重滑倒,失去了意识。 “穗穗,你怎么——啊!穗穗!”卧室门被从内打开,睡眼惺忪的唐佳笑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醒透过来。 她冲上来一把推开扶着宁穗的陆勋之,“你对宁穗做了什么?” 唐佳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胡乱抹了一把脸,想要抱起宁穗,但是根本拖不动。 陆勋之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 宁穗恢复了些许意识,但眼睛睁不开,嘴里呢喃,“陆勋之……你别碰我……” 她嫌脏。 陆勋之眉心皱出川字,语气硬邦邦的,“动不动就晕倒,你是纸糊的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一旁的唐佳笑,看到破碎的裙子,还有陆勋之脸颊上的淡淡红印,大概也猜到了刚才的情况。 听到陆勋之要带宁穗去医院,她吓坏了。 为了宋姜,都能半夜杀过来欺负宁穗。 那可是宁穗补了一晚上的裙子,全毁了。 这要是知道宁穗身患绝症,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不给她活路。 唐佳笑横身拦住陆勋之的去路,“你别折腾她了,她就是这几天太累了,吃饭不规律,有些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去医院要折腾半天,她更不舒服。” 唐佳笑的话说得颠三倒四。 但是陆勋之犹豫了一下,也没有继续强求,缓步走到沙发边,将人轻轻放下,“去准备点糖水。” 陆勋之的声线没什么起伏,但自带上位者的威压,一副命令人的样子。 唐佳笑在他身后,不爽地做了个鬼脸,但也不敢再惹他,乖乖去厨房准备了温糖水端过来,要喂给宁穗。 陆勋之却先一步接过去,让宁穗靠在自己肩膀上,一勺勺喂给她。 唐佳笑看着眼前的景象,使劲揉了揉眼睛。 她是还没睡醒吗? 怎么会看到这种不科学的场面。 陆勋之那个样子,哪里像是要离婚的冤家,更像是疼惜老婆的男人。 她甚至在陆勋之的眼底,看到一丝疼惜和爱意。 唐佳笑使劲闭眼再睁开,陆勋之的眼神又恢复了冷淡,仿佛刚才是她的错觉。 宁穗喝了几口糖水,确实缓和了不少,能睁开眼睛,但是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腰上的力道很重,压着她根本脱离不开。 “裙子也毁了,你也替宋姜出气了,可以走了吗?别影响我朋友休息。”宁穗有气无力地说,垂着眸子根本不看陆勋之。 男人抿唇,随即看向唐佳笑,“这是你家?” 唐佳笑愣愣地点头,“啊,不是我家,难道还是你家?” 陆勋之眯了眯眸子,眼神冷得瘆人。 唐佳笑倏地闭嘴。 死嘴,惹他干嘛! 宁穗缓慢起身,往旁边挪了挪,恨不得离陆勋之八丈远。 陆勋之气笑,“宁穗,一条裙子至于吗?家里衣帽间里几百条裙子,就这条重要?到底谁送你的?” 宁穗气结。 说到底陆勋之还是为宋姜讨公道,觉得撕碎她的裙子还不够,还要变着法子恶心她。 宋姜连她的拖鞋都穿,家里的衣帽间,她会不碰吗? 难道要她穿着小三穿过用过的东西? 她不要。 “嫌脏。”宁穗懒得再说,闭上了眼。 完全当他是空气。 陆勋之沉默了几秒,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门摔得震天响。 唐佳笑肩膀抖了一下,撇撇嘴,“没品。” 她赶紧上前去看宁穗,“穗穗,你没事吧?” 宁穗这才睁开眼,满脸歉意,“对不起啊,笑笑,我明天就会搬走。” 唐佳笑急了,“为什么呀?你怕他再来找你?那你更不能搬走了,有我在,还能帮你应付他。你自己在家,不就任由他欺负?刚才他还说要带你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宁穗脸色白了白,“可是我不想再连累你。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唐佳笑有些生气,“你这是说什么话。初中的时候,要不是我护着我,我早就……” 她的声音哽住,宁穗眼睫颤抖,抱住她,“好了,我不搬走了,你别生气。” …… 医院里宋姜躺在病床上,一旁的白玲苦口婆心,“你下次别这么冒险,你现在还没出三个月,还在不稳定期。这孩子是你最后的筹码,别玩脱了。” 宋姜没所谓地摆摆手,“我有分寸。” 病房门被人推开,陆勋之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白玲尬笑两声,“陆总,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宋姜,你现在身体虚,一定要好好休息。” 白玲快速离开,房间里寂静下来。 宋姜缓慢起身看向陆勋之,嘴角漾开笑意,“这么晚你还过来,我还以为你回去休息了。” 陆勋之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能滴出水,“你去景园做什么?” 第18章 陆勋之赔了一条裙子给她 宋姜心里咯噔一声。 晚上陆勋之送她来医院,全程守着她,怕她的身体出事。 并没有提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景园,她还以为陆勋之对这件事是默许的。 可没想到,大半夜他突然跑过来,竟然是问这个。 宋姜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勋之,你现在一个人生活在那,连个佣人都没有,我担心你。就去看看,想帮你收拾收拾。” 陆勋之面色没什么变化,不知道是否相信她的说辞。 只淡淡地看着她,片刻后他视线微垂,床边是那双淡粉色拖鞋。 好像有点眼熟,但女士拖鞋大概都差不多吧。 陆勋之没多看,再次抬眼看向宋姜,“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家务,以后不要管了。” 宋姜心里很不舒服,这是不让她去景园的意思吗? 但她维持着表面的微笑,刚想说什么,视线一顿。 陆勋之领子上的纽扣好像缠绕了一根长头发。 宋姜笑容僵硬,这根头发…… 不是她的,她的头发是栗色的。 黑色的……那就是宁穗。 他们见面了? 难道刚才陆勋之出去,是找宁穗? 想到这,宋姜的心完全被怒气掌控,她倏地红了眼眶。 “你是生气我去景园吗?”宋姜声音好像因为压抑而有点哽咽,“是不是宁穗不高兴了啊?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可她已经打了我,什么怨气也都出了吧?” 陆勋之的眉心微皱。 宁穗的怨气可没那么容易出,刚才还闹了一场。 他没回答宋姜的话,“你别想那么多,孩子重要,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要走,突然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温软的身子贴到他后背上。 “勋之,你是不是烦我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我在宋家举步维艰,这些年,五年前,要不是你护着我,我早就死在宋家的祠堂了。宁穗从那次开始就恨我了是不是?” 陆勋之,“放开。” “我不。”宋姜摇头,看着陆勋之的侧后脸,但看不清他的表情,“勋之,这么多年,你在陆家的处境,就像我在宋家一样难。可宁穗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懂你的难处,我愿意怀这个孩子,我都是为了你啊,勋之。” 她和陆勋之从小打到互相扶持,他们之间的感情,宁穗才几年,凭什么比。 陆勋之仿佛没有听到宋姜的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回神,双手拉住宋姜的手腕,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你好好休息吧。”陆勋之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宋姜跌坐在床边,一个人隐藏在暗夜里,孤独,寂寞,还有点冷。 手机亮起,那头发来了一个视频。 宋姜打开,视频中,护工在帮一个青年男子翻身。 男人的身体因为长期卧床,已经只剩皮包骨头。 但是保养良好,没有任何褥疮。 宋姜嫌恶地将手机扔出去,砸在墙角。 …… 宁穗后半夜睡得很不好,天蒙蒙亮她就惊醒,再也没睡着。 礼服裙彻底毁了,她该怎么去参加宴会。 要不干脆回景园找一条? 可是她昨晚刚说了那么硬气地说嫌脏。 今天再去,会不会被陆勋之趁机讽刺。 宁穗现在很懊悔,就不该跟自己较劲。 她手里没什么钱,还要还钱给陆勋之,她不想再浪费钱在衣服上。 好在她还有几条真丝裙,款式比较大方,勉强能应付过去。 可是她要跟桑甜怎么解释。 人家好心给她送来裙子,结果还没穿就坏了。 宁穗起床,唐佳笑已经去了工作室加班,让她好好在家休息。 宁穗正好准备一下晚上晚宴的礼物。 房门被敲响,宁穗没马上开门,以为是快递,“放门口吧,谢谢。” 对方却又再次敲门。 宁穗起身走到门口,看到门外站着几个人,打扮精致,手里抱着名贵的礼盒。 她疑惑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领头的女人露出职业微笑,“请问是宁女士吧?我们是品牌方给您送礼服来的。” 宁穗茫然,“我没有定礼服。” “是陆先生给您定的。” 宁穗一愣,陆勋之是要赔给她礼服吗? 她还想硬气一下,但是想想算了,活该让陆勋之花钱。 “谢谢。”她接过来,谢绝了SA要陪她试穿的建议。 硕大的盒子放在沙发上,宁穗沉默了一会儿,才打开看。 淡粉色的礼服,低调又华贵。 宁穗的皮肤很白,穿这个颜色,会更显贵气。 这个牌子不是便宜货。 陆老太太经常会让人送这个牌子来给宁穗挑。 她对奢侈品没什么太大兴趣,每次也只挑几件当季款,且比较日常的,其实也没怎么穿过。 但是她记得很清楚,这个品牌的礼服裙都是限量款,一个款式颜色,只出一款。 就是因为客户群高端,尤其是在重要场合,客户们都不喜欢撞款。 穿这个裙子去周家的宴会,至少不会失礼。 但陆勋之为什么要帮她? 昨晚他明明那么生气。 算了,宁穗懒得想,她一直都猜不透这个男人。 以前她还会花心思想要了解他。 现在,她没兴趣了。 …… 宁穗穿着礼服,外面套了大衣,打了一个车到周家的庄园。 周夫人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 就是因为她善于以这样的宴会来拉拢关系。 为周氏和周先生,做好了贤内助。 很多名门太太在家里也有话语权,枕边风一吹,一场合作可能就成了。 毕竟周家的实力也在那摆着。 宁穗到的时候,桑甜就在门口跟着周夫人一起迎接客人。 看到宁穗穿的裙子,桑甜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很得体的,没有问她为什么没穿桑甜给的裙子。 “这身很衬你的肤色。”桑甜小声说,显得两人关系非常熟稔。 “谢谢。” 宁穗最近瘦了很多,脸色不好,这条裙子的颜色,确实能衬的她脸色好一些。 桑甜笑笑,“别客气。” “我给周夫人准备了一件小礼物。”宁穗拿出来。 桑甜点头,“一会儿你亲自给我妈,她肯定会喜欢的。” 她顿了一下,给宁穗吃了定心丸,“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第19章 正室,侧室 宁穗心里一暖,周夫人和桑甜的性格有些相似,都是很温柔很体贴的人。 在五年的豪门生活里,是为数不多对宁穗展现善意的人。 其他人都是看郑美婵的脸色,明里暗里会欺负她。 她不在意那些人的恶意,但是她感激对她好的人。 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打击,宁穗硬撑着。 在给自己温暖的人面前,宁穗有一瞬间的柔软,她微微点头,“谢谢周夫人,谢谢你,桑甜。” 桑甜笑笑,让佣人带宁穗先进了内堂。 宁穗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拿了茶饮喝起来。 没一会儿入口处就传来一阵说笑声。 宁穗下意识地看过去,冷了脸。 郑美婵竟然带着宋姜过来。 宁穗的视线落在宋姜身上,随即一愣。 宋姜的衣服,跟她身上的款式很像,像是同期设计的作品。 但是颜色,确实正红色。 宁穗低头看自己的裙子,她的颜色玫红偏粉。 她这么多年研究内画艺术,非常了解古代民俗文化。 正室穿正红色,而侧室和妾,才会穿这种红不红粉不粉的颜色。 宁穗的手缓缓蜷成拳头。 她不断安慰自己,都是巧合。 陆勋之一个男人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大概率衣服都不是他挑的。 可很快,她哄骗自己的谎言就被戳穿。 有人问郑美婵,怎么带这宋姜过来。 郑美婵笑着挽住宋姜的手,“我俩最投缘了,我家勋之从小跟宋姜一起长大。这不,连今天穿来的礼服都是勋之亲自挑的。” 陆勋之跟宁穗结婚的事,没有发公告。 外界不知道。 但是圈子里的人,尤其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基本都知道。 也都看出来这几年,郑美婵对这个儿媳妇,并不在意。 但是没想到,会公然带着宋姜招摇。 有几个躲在一边的贵妇人小声聊,“宋姜穿着正红色的裙子,这不就是正牌女友?” “什么正牌女友啊,还不是小三,都没离呢。” “呵呵,陆勋之的那个老婆,谁不知道郑美婵根本不在乎的,离婚那不是早晚的事?” 屏风挡住了宁穗,她将几人的讨论声全数听在耳朵里。 她没有误会,陆勋之就是故意的。 故意撕坏她的裙子,又故意送这个裙子给她。 让她来衬托宋姜正室的地位吗? 真的太欺负人了。 宁穗起身,目不斜视地走出去,路过那几个夫人,几人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纷纷闭嘴。 可大家看到她身上的裙子,面色怪异地互相交换眼神。 他们也都看出来,裙子里的玄机。 是啊,都是豪门太太,全是人精,打小三的事,谁也没少干,会不明白这裙子的含义吗? 宁穗全当没看见。 她自己的生活过成这样,别人想说,她也管不了。 她去了洗手间,冷水洗脸,冷静了下来。 今天她不是来出风头的,只是想跟周夫人走走关系。 周夫人名下有艺术馆,也许她能通过周家,联系几个大单,她欠陆勋之的钱,甚至自己的看病钱,都能凑够。 别的都不重要。 宁穗看着镜子中瘦削的自己,不断地安慰自己。 她连陆勋之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个陆太太的头衔吗? 可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被人当做垃圾踩在脚下,她的心还是会疼。 疼得喘不上气。 宁穗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压下那股难受。 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 宁穗低下头,暗暗擦掉眼角的湿润。 那人走到旁边开始洗手。 “饿坏了吧。”桑甜的声音传来,温温柔柔,很是好听,“是我失职了,走,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桑甜看了一眼周围,虽然没人,但她还是像说悄悄话一样,“别人吃不到。” 宁穗眼底再次发热,挤出笑容,“好。” 宁穗跟着桑甜去了她的那栋楼。 “你的衣服都湿了,我给你准备了新的,去换下来吧。”桑甜拿了一件给她,“这件虽然不如你这件名贵,但也很衬你的肤色。” 宁穗点头,“好,谢谢。” 桑甜带她去了客房。 关上门,宁穗看着手上的裙子。 一个见过几面的朋友,都要比陆勋之对她更体面。 宁穗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眼底的湿润。 她没耽搁,很快换好了衣服出去,却晃见一个男人快步离开。 桑甜失魂地跌坐在沙发上,捂住了脸。 身影看上去很萧索。 宁穗见过那个男人,是桑甜的老公,周南昭。 她又默默退了回去,给桑甜留下一点空间。 豪门生活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 两人相敬如宾实属不易,更别说恩爱了。 宁穗心里那股痛又涌上来。 她和陆勋之不也一样吗? 手机震动,宁穗抹了一把眼角,拿出来看,是陆勋之,【在哪儿?】 宁穗冷漠地看了一眼,随即摁灭手机,没有回复。 是想让她赶紧去给宋姜做陪衬吗? 一定要用她的自尊,在做宋姜的垫脚石? “宁穗,你换好了吗?”桑甜隔着门板问。 宁穗快速调整情绪开门,“好了。” “很漂亮。”桑甜又恢复了优雅,刚才的狼狈仿佛是宁穗的错觉,“走吧,大堂那边的宴会要开始了。” 两人一起回到大厅。 大家正在给周夫人献礼。 周先生在另一边跟男士们一起半商务半休闲的会谈,大儿子周北暄跟在身旁。 而二儿子周南昭混不吝地坐在周夫人旁边。 即便有长辈来献礼,他也是那副风流公子模样。 “周夫人,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宋姜笑得甜美乖巧,手中的礼盒,更是包装得华贵非凡,一看就价格不菲。 周夫人得体的笑笑,接过去说:“有心了。”说着她随手便交给了旁边的周南昭。 连打开的意思都没有,这是打宋姜的脸。 后者脸色一僵。 站在她身侧的陆勋之不知道在看什么,似是在招人。 衣角被人拉了一下,陆勋之才回过神,眉眼间有些烦躁。 宋姜咬着唇看他,用眼神示意周夫人,不给她面子。 陆勋之扫了一眼周夫人那边,视线落在周南昭身上。 他自小就跟陆治之玩得好,陆勋之也没少带他们一起,他一个眼神,周南昭便心领神会。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一番,盒子打开。 周南昭呦了一声,“老妈,很精致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周南昭这句话吸引过去。 周家二公子什么没见过,他夸奖的,那必然是好东西。 宁穗看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 第20章 宠妾灭妻 宋姜居然送了一个内画球,虽然款式跟宁穗之前做的有所不同,但同样画的是仕女图。 只不过宋姜的内画球比较大,这种画作空间比较大,画起来比较容易一些。 而之前宁穗选的胚子比较小巧,画起来更考验画工,也更耽误时间。 所以宋姜故意弄坏了她的礼物,自己却盗用了宁穗的创意。 到底不是常见的手工品,乍一拿出来,大家都惊叹不已。 “确实精致。” “这在世面上也买不到,也是独一份。” “那可真是有心了。” 大家的夸赞此起彼伏,宋姜微微昂起下巴,找回了几分面子。 “老妈,你看看。”周南昭递给周夫人。 周夫人暗暗瞪了他一眼,真是搅局。 她就不信了,周南昭不知道她刚才是故意的? 陆勋之带着宋姜招摇过市,那宁穗算什么? 名门里的太太们,哪个不痛恨小三? 即便宁穗是个普通关系的人,周夫人也看不过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 更别说,她一直很喜欢宁穗。 当年还是她先发现了宁穗的才华,想要资助的时候,被郑美婵抢了先。 那时候宁穗还在上大学。 其实周夫人是有意培养宁穗做自己的大儿媳妇。 可惜,造化弄人。 如今看到宁穗遇人不淑,她当然要帮一把。 周夫人接过去,左右看看,创意倒是精巧,只可惜,做工还是不如宁穗的好。 她刚想说什么。 周南昭拖着调子说:“老妈,我怎么记得,你还有个更好的?是不是藏起来了?给大家看看啊。” 周夫人一愣,随即看到周南昭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玩意,与他掌心差不多大。 成椭圆形,圆润小巧,上面的画了几朵百合花,简单几笔,但典雅有层次。 花朵仿佛风一吹就会摆动起来,灵动非常。 来客有懂行的,直接惊呼出声,“这手艺,童子功。二少,我可以看看吗?” 周南昭递给他。 那人在手掌间把玩了一会儿,惊叹道,“哎呀,我是出现幻觉了吗?我还闻到了花香呢。” “你真是狗鼻子。”周南昭戏谑道,“里面加了助眠的香料。” 已经五十岁,被称作狗鼻子的赵老,“……” 但周南昭一直都是这个性子,难招惹得很,没人会真跟他生气。 更何况这还是在周家。 赵老注意力都在这宝贝上,也顾不上跟这猴崽子计较,一直啧啧称赞。 其他人一看对古玩有研究的赵老都这么说,也都拿过去看。 一传十,十传百。 大家都知道这个好东西,是真的牛。 再传回周夫人手中的时候,周夫人眼角都笑开了花,“宁穗,谢谢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真是好孩子,知道我睡眠不好,真是有心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周夫人的视线,落在宁穗身上。 桑甜笑着看向宁穗,暗暗捏捏她的手,鼓励她。 宁穗后知后觉,周家人这是在欲擒故纵,都在帮她。 她缓步上前,温婉笑着看向周夫人,“您太客气了,您喜欢就好。” 周夫人拉了宁穗过去坐在身边。 一旁的宋姜再也维持不住。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本应该她被夸奖的。 凭什么是宁穗。 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准备了一个礼物。 香料…… 宋姜突然想到,王习的母亲就是调香大师。 她暗暗看了一眼陆勋之,后者的眼里,明显是有些惊讶在。 他似乎也没想到宁穗会受到周夫人这样的重视。 但他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有几分欣赏。 宋姜心底的怨恨达到顶峰。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上前,很是有礼貌地问,“宁穗,你好厉害,这个香料很不错,我也想买一点给郑阿姨用,她睡眠也不太好。” 一句话将宁穗架上去。 你看,你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给自己的婆婆用,却拿出来献宝。 是什么心思? 宁穗缓缓抬眼看向宋姜,对方微笑的眼底却全是敌意。 她余光扫见郑美婵浑身的怒气,要不是因为在周家。 她毫不怀疑,郑美婵会手撕了她。 到现在没发作,完全是因为顾忌周夫人的面子。 可宋姜偏要将这件事抬到桌面上来。 在周家的地盘,无论宁穗说什么,都是在打主人家的脸。 她抿唇看向陆勋之,没有说话。 男人眉心拧出疙瘩,表情并不好。 那就也是在怨她了? 凭什么? 她只是对照顾自己的长辈好而已。 宁穗收回目光,垂了眸子。 耳边传来周南昭混不吝的声音,“这就是你不对了,三哥,宁穗准备的不就是你准备的?居然不给郑阿姨准备一个,还要外人来提醒。” 话是对陆勋之说的,打的却是宋姜的脸。 宋姜的笑意僵在脸上。 一句话将她的身份,直接钉在门外。 外人。 她只是一个外人。 宋姜脸色不好,突然捂住肚子,求助地看向陆勋之。 男人比她还黑,睨了一眼周南昭,随即拉了宋姜的胳臂,将人带走。 丢人的明明是他们。 可宁穗的脸火辣辣的疼。 大众之下,陆勋之还是选择先保全宋姜。 她的手指尖嵌进掌心。 突然,周夫人的手握住她的手背,她怔怔看向对方。 周夫人微笑点头,很温暖。 “行了,散了吧,都吃饭吧。不然回头外边该说我们周家不管你们饭。” 众人自然懂什么意思,也就散了。 郑美婵走过来,“宁穗,你跟我过来。” 宁穗垂着眸子,并未应声。 周夫人看了她一眼,随即看向郑美婵,“美婵,我还想跟宁穗了解下香料的事。” 郑美婵一噎,她总不能驳面子,她勉强扯唇,快步离开。 直接离开了晚宴。 等佣人来汇报,说她不舒服先走了。 周夫人只摆摆手,“随她。” 她转而对宁穗说:“郑美婵年轻的时候就拎不清。” 她似是想到什么,没继续说:“宁穗,你随便转转,不用在我这闷着。” 宁穗正想出去透透气,“谢谢您。” 今天送礼点到为止,给周夫人留下好印象,请周夫人给资源的事,要慢慢来。 宁穗起身去了花房那边。 周夫人也爱花,花房里的花开得正艳,哪怕是在深秋,依旧芳香四溢。 她待在这,感觉有一瞬间的宁静。 突然一双手臂从身后,压在她两侧,男人滚烫的身躯凑到她身后,将她框在方寸之间。 第21章 不喜欢了 宁穗知道是陆勋之。 他身上的味道,对她来说太过熟悉,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为什么没穿我送你的裙子?”陆勋之问。 宁穗眼睫颤动,“裙子是你选的?” 陆勋之顿了下,他让助理去选的,对方选好之后,给他发了照片确认。 他只觉得裙子很好看,颜色很衬宁穗的肤色。 想到这,陆勋之垂眸看她的脖颈。 她的脖颈修长挺直,天鹅颈一样,特别好看。 皮肤也吹弹可破,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 男人眼底暗了暗,“对。” 宁穗使劲闭上眼。 原来他真的是故意的。 钻头在她的心口上钻,她呼吸都是痛的。 她想问为什么,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自取其辱。 她现在连骂陆勋之的兴趣都没有。 对他的失望已经攒够了。 “明天你有空吗?”宁穗声线没什么起伏。 陆勋之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很淡,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情绪。 他唇角微微勾起,但下一秒便僵住。 “明天去民政局吧。” 领离婚证。 陆勋之眼底瞬间集聚起一股风暴。 随时会爆发。 今天他看到的宁穗很不一样。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宁穗。 上学的时候,第一次见她,就是在新生欢迎会上。 宁穗作为新生代表发言,还现场给大家表演了内画艺术。 在古风的背景音乐下,宁穗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画出一幅花鸟图。 她当时穿着汉服,简直就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可如今的宁穗见到他,好像只剩离婚两个字。 他的生活,有种失去掌控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舒服。 甚至有一丝慌乱。 “没空。”男人直接拒绝。 宁穗也急了,她转过身对着他,仰头看他,语速非常快,“你不离婚,还一直在侮辱我。陆勋之,我是犯了天条吗?你要这么对我!嫁给你,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 宁穗眼眶里蓄满了眼泪,要掉不掉,就这么隔着朦胧望着他。 陆勋之眼底的风暴几乎要迸发出来。 他倏地抬手握住温泠修长的脖颈,没有用蛮力,但也迫使宁穗仰头。 突然的动作,震掉了宁穗眼角的泪水。 啪嗒! 滚烫的泪珠落在陆勋之的手背上,“宁穗,后悔嫁给我?还是后悔没有跟别人走?” 宁穗眼睛一怔,为什么非要给她盖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强烈的愤怒和羞耻,瞬间冲上来,夺走了她的理智。 啪! 陆勋之的脸被打偏,男人却没动,鼻腔里哼笑一声。 他极缓慢地转过脸,睨着宁穗,眼底的偏执和阴鸷,有些骇人。 嘴角却挂着笑。 割裂到让人心惊。 “宁穗,条件都谈好了,不是吗?” 宁穗浑身止不住颤抖。 五百万。 陆勋之明知道她拿不出来。 她现在甚至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难为自己。 可她想不通,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这么拖着她? 宁穗突然笑了,眼底的泪花晶莹欲坠,“陆勋之,你就是想逼死我是吗?” 陆勋之一愣,觉察到她的绝望和死气,一股烦躁上来。 宁穗不应该这样,这几年不管他冷脸成什么样,她都是笑盈盈的,满心满眼都是他。 她就应该一直生动鲜活。 宁穗点点头,“我死了,你和宋姜就能双宿双飞了是吗?那我现在跟你离婚,给你们腾地方不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勋之捏住她的下巴,“你吃醋?” 宁穗真的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喜欢你才会吃醋。我为什么要吃。” 陆勋之脸色彻底黑下来,“你当初非要做这个陆太太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跟奶奶说,你这辈子都是陆太太。” 宁穗想说,人是会变的。 可是陆勋之没变啊,他一直都只喜欢和在乎宋姜。 而他们的婚姻就是一个错误。 应该纠正了。 宁穗推开陆勋之,绕过他要走。 但是腰上一个力道,将她扯回去。 随即疯狂的吻砸下来。 “陆勋之,你疯了!”宁穗含糊反抗,“这是在周家!” 来来往往都是人,随时会被人看到。 他不要脸,宁穗还要呢。 男人像是压抑了很久,整个人因兴奋而紧绷。 宋姜现在还没到安稳期,他一定是压抑太久了。 可她凭什么做那个泄的工具? 她也是人,这么多年的痛苦压抑吞没了宁穗。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死了算了。 这一切痛苦都会结束,她不用再受辱,不用再挣扎。 心中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掉了。 怀里的女人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往下坠。 陆勋之骂了一声,拦腰抱起。 客房是套间,宁穗躺在床上,陆治之帮宁穗做了检查。 “哥,我这才回国,第一次见嫂子,怎么瘦成这样啊?”陆治之是陆勋之的堂弟,学医出身,在陆家的医院做主任。 医术可以,但是嘴碎。 跟周南昭的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长大。 陆勋之斜睨他,“她胖瘦你也知道?” 陆治之一噎,“我是你弟啊,我的醋你也要吃?” 陆勋之没搭理他,视线落在宁穗身上。 她以前也不胖,但是那种苗条的身材,该丰润的地方一点都不柴。 可三个月没见,她真的瘦了好多。 盖在被子下,薄得仿佛纸片一样。 “嫂子是低血糖了。”陆治之转身看向站在门外的周南昭,“你们周家不管我嫂子吃饭吗?” 门外的周南昭笑着骂了一句,“是饿的还是气的啊,你们陆家倒是会倒打一耙。” 陆治之扁扁嘴,刚才他来得晚。 听说大伯母郑美婵说这里空气不流通喘不上气,直接走了。 倒打一耙肯定是在说郑美婵咯。 陆治之还是有点怕自己大哥的,但还是耐不住八卦的心。 他扫了陆勋之一眼,语气里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哥,你跟嫂子怎么回事?真要离啊?” 陆勋之,“不会。” 陆治之点头,“也是,现在董事会那边成天找事,你现在要是离婚,对股市肯定有影响。” 陆勋之没了耐心,“你这么担心家业,干脆回来干。” 陆治之两手摆出残影,“别搞我!” “行了,出去吧。”两人一前一后出去。 躺在床上的宁穗,缓缓睁开眼睛,虚空望着天花板。 第22章 陆勋之,你是不是有病! 怪不得陆勋之一直拖着她,不肯离婚。 原来是担心自己在公司里的支持率。 刚才宁穗晕倒的一瞬间,她在陆勋之脸上看到了惊恐。 是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慌。 宁穗甚至生出一点点念头,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她突然笑了,拍拍自己的脑袋,恋爱脑啊,狗都不吃。 …… 陆勋之留下助理盯着,等宁穗醒了,送她回家。 公司临时有事,他准备回公司。 陆治之送他出去。 “哥,我刚才听说,你家宋姜穿的大红色,我嫂子穿的是粉色?” 陆勋之的脚步一顿,脸色嫌恶,“重新说。” 陆治之一懵,哪句啊? 但这都不是重点,他坏笑,“哥,你知不知道,古代正室才穿大红色,这种不正的红色是给小妾穿的。” 陆勋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黑了脸,语气特别恶劣,“你被裹小脑了?” 说完不再理他,快步离开。 刚走到门口,司机已经把车停在这等他。 陆勋之开门上车,刚迈上去一条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车,他眯了眯眼睛。 对方似是觉察到他的注视,落下车窗,王习的脸露了出来。 两个男人对视了几秒,火花四溅。 陆勋之下颌紧绷,摔门上车,对司机说:“开车。” 王习看着车子离开,缓缓关上车窗,没什么表情地打开手机,宁穗的信息跳出来,【我马上出去。】 王习,【好。】 几分钟后,宁穗上了车,“师兄,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可是这里是别墅区,根本叫不到车。 唐佳笑去隔壁市见客户,也来不及接她。 王习笑的温和,“跟师兄还这么客气。”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宁穗的发顶,一脸宠溺,“小时候跟着师父去乡下采风,过河的时候,你不想沾湿鞋子,不都是师兄背你吗?” 宁穗小时候跟着师父学艺,师父带着几个徒弟,都比宁穗大,她是最受宠的小师妹。 要什么,师哥都给。 母亲那时候还没跟她闹僵,可以说,宁穗的童年,除了在孤儿院那段日子,其他时候都是幸福的。 想到这些,宁穗一看当下自己过的日子。 她突然就红了眼。 王习吓了一跳。 宁穗很少在他面前哭。 以前是过得很顺,她不会哭。 后来嫁给陆勋之,她过得不好,但是她从来不跟王习说。 王习看得出来,但也没说破。 现在居然哭了。 王习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递给她,“师兄说错话了?” 宁穗胡乱摇头,眼泪被甩掉,她咬着唇没说什么。 不远处的大树下,幻影并没有走,陆勋之隔着挡风玻璃,将两人互动的样子看在眼底。 他哼笑一声,眸中却丝毫笑意没有,酝酿的风暴一触即发。 车门被拉开,唐桓上车,“陆总,太太说……她朋友来接,不用我送。” 王习的车子缓缓开出去。 陆勋之收回视线,“太太的裙子是你准备的?” 唐桓一愣,没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点头道,“是。我去取裙子的时候,宋小姐也在,两个裙子,她先选的。” 他一个直男懂什么,SA推荐说这两款是店里最好的,独一无二。 陆勋之抿唇没说什么。 宁穗没有回家,让王习送她去了唐佳笑的工作室。 唐佳笑给她匀出一间,让她专心做作品。 既然要跟陆家切割,她就从郑美婵给她准备的工作室搬出来。 不得不说,郑美婵为了宁穗的作品,给的材料都是好的,就是工作环境差点。 那些宁穗都没拿,不想在郑美婵那里落口实,她只带走了自己偷偷做的几个小玩意。 这些没让郑美婵知道,不然她肯定会要走。 今晚桑甜偷偷告诉她,说过一阵子有个慈善晚会。 宁穗要是能拿着作品去,以周夫人的名义拍卖,作品一定会名声大噪。 到时候,借着这个机会,周夫人可以再帮宁穗推一波。 桑甜还说,要是宁穗愿意,她可以私人资助宁穗开工作室。 今晚不只是宁穗自己一个人战斗。 周夫人也好,桑甜也罢,也是在通过宁穗,来去跟那些企图要爬周家床的人,一个警示。 在这一点上,所有的正室太太们,都是一个战线。 但是对宁穗来说,赢不赢宋姜已经不重要,她也不想要陆勋之。 她只想赶紧赚够五百万,还给陆勋之,赶紧离婚,恢复自由。 想到这个,宁穗浑身发热,她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宁穗在唐佳笑的工作室,待到了十二点。 她的设计框架有了雏形,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笔。 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再熬夜折腾,只能先回家休息。 走出工作室就看到大厅里坐着的王习,宁穗一愣,“师兄,你怎么还没回?” 王习笑着起身,“我看你急匆匆来,是有灵感了吧?你从小就这样,灵感来了不管不顾,我怕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走吧,我送你。” 宁穗眼眶有些湿,使劲眨眼,“谢谢师兄。” “跟师兄还客气什么。” 王习很绅士,只送宁穗到楼下,便走了。 宁穗上楼开门进屋,开灯的一瞬间,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得她叫出声。 她的心都快跳出来,在看清陆勋之的脸时,她气急败坏,“陆勋之,你是不是有病!” 黑着灯,坐在这,一声不吭,像个鬼。 宁穗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你怎么进来的?你这是私闯民宅,快走,不然我报警了。” 陆勋之似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缓步起身。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怵人的声响。 他走到宁穗跟前,将她逼到墙角,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就因为裙子跟我闹?一条裙子,至于吗?”陆勋之眼底满是不解,他微微偏头,点了一下身后的方向。 “你喜欢红色,我给你买了,喜欢吗?” 宁穗顺着看过去,倏地睁圆了眼睛,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沙发上满满当当摆着十几个礼盒。 礼盒里面放着样式不同的裙子,但无一例外,都是正红色的。 “陆勋之,你疯了吧。”宁穗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看到陆勋之眼底的阴鸷和疯狂,跟平时的他,完全不同。 陆勋之冷不丁笑出声,他凑到宁穗耳边,声音恶劣,“你这么晚才回来,跟王习,做什么去了?” 他把做字,念得很重。 第23章 你死也是陆家的鬼 宁穗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很冷静地面对陆勋之。 但他总是能轻易挑起她的情绪。 宁穗声音气得发抖,“陆勋之,我们没有你那么龌龊!” 陆勋之眼眸半垂,透着森寒,嘴角勾起弧度,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他一字一顿,“我们?这么快就叫上‘我们’了?你还记得自己是已婚的吗?” 宁穗嘲讽地笑笑,“你也知道是已婚吗?那你呢?你和宋姜弄出一个私生子来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自己的已婚身份?” 宁穗表面上坚强,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颤抖起来。 在乎的人,才会先溃不成军。 她提起这件事,心还是会痛,会滴血。 这还是宁穗第一次正面跟陆勋之对质宋姜怀孕的事。 她本以为陆勋之脸上会有一丝丝的悔过之意。 可是陆勋之只是愣了半秒,“你已经知道了?” 平静得像是在问宁穗今晚有没有吃饭。 宁穗的心瞬间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一般。 可下一秒,陆勋之又丢出一记重锤,“宋姜的孩子不是私生子。” 宁穗怔住,身体摇摇欲坠,靠在墙边才勉强站住。 她的孩子不是私生子,那就是要娶她了? 母亲名正言顺,孩子自然就不是私生子。 宁穗使劲闭了下眼睛,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似乎听到陆勋之说了句裙子的事,还让她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跟宋姜计较。 可宁穗根本听不进去。 这些事还重要吗? 不过是陆勋之宠爱宋姜的证据而已,她不想听。 “你给我滚。”宁穗平静地说出这句。 打断了陆勋之的话。 男人脸色冷下来,捏住宁穗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但她垂着眸子,根本不看他,满脸都是淡淡的死气。 这让陆勋之更加恼火,“宁穗,你口口声声说嫌弃私生子,你既然这么看不上,为什么还要跟王习来往?” 男人的话盛满怒气,让宁穗浑身一抖,她倏地抬眼看向他,满是惊讶疑惑,“你、你胡说什么?” 陆勋之恶劣地轻笑,“看来你的好师兄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 宁穗不敢相信,她第一反应就是陆勋之在撒谎,反驳道,“我师兄比你还大两岁,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宁穗的话骤然一顿。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勋之,男人眼底只有嘲讽,没有任何被揭穿的愧疚。 王习比陆勋之还要大两岁。 所以陆父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有了王习? 这个事情太过震撼,宁穗整个人都僵住。 她在陆家这五年,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也是了,这种丑闻,谁会主动告诉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宁穗嘴里喃喃,“不可能……” 陆勋之的脸色更差了几分,下一秒将人拦腰扛起。 她轻飘飘的,陆勋之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失重感唤回宁穗的理智,看着陆勋之扛着她往卧室走,宁穗心中警铃大作。 连踢带踹,低吼着,“陆勋之,你要做什么!” 陆勋之轻而易举地压住她的腿,“做什么?就是你每天晚上求着我做的事。” 宁穗僵住。 刚结婚的时候,陆勋之对她很冷淡。 那时候她没辙了,就去网上搜,怎么才能得到老公的欢心。 她买了很多调节氛围的衣服,只要陆勋之回家时间不是很晚,她都会去吸引他。 当时她只是喜欢他,希望自己的真心能有一天能打动他。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会成为陆勋之侮辱她的理由。 宁穗头朝下,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像是不要钱一样。 陆勋之将她放在床上,随即高大的身躯压下来。 宁穗慢半拍地反抗,可陆勋之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抓住她的两手,压过头顶。 男人的脸埋进她的颈窝,疯狂汲取她的气息。 宁穗根本反抗不了一点。 五年的亲密,陆勋之对她了如指掌。 她唇间克制不住地溢出声音。 宁穗只觉得羞耻和无奈,她紧紧咬住下唇,想要克制。 可根本没有用。 情欲涌上来的很快,宁穗的理智快要被瓦解殆尽。 突然陆勋之停住动作,在她耳边低语,粗重的呼吸让他的声音更加性感。 “身体不会骗人,你对我还有感觉。宁穗,你就承认吧。” 宁穗脸颊滚烫,一边痛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一边又不想被他继续侮辱。 她稳住声调,但还是有一丝沙哑,“陆勋之,我是正常人,我也有需求。你长得好看身材也不错,睡你我也不亏。” 陆勋之鼻腔里哼笑出声,“那你还反抗什么?欲擒故纵?” 宁穗眼角泛红,冷淡地看向他,“我以前觉得不亏,但是现在嫌你脏。” 陆勋之眸子眯了眯,下颌紧绷,冷不丁笑出声,“是嫌我脏,还是嫌我碍事?没有我,你是不是就可以和王习名正言顺——” 啪! 陆勋之的脸被扇得撇向一边。 宁穗气到极点,明明是他不知廉耻,为什么每次都要扯上她和王习。 为什么非要往她身上扣帽子。 这一巴掌宁穗蓄满了力。 陆勋之的嘴角有微微的血丝渗出来。 他舌尖抵了一下唇角,铁锈味弥漫开来。 转过眸来,眼底的偏执和阴鸷,瞬间迸出。 下一秒,疯狂的吻砸下来。 宁穗呼吸都被全数掠夺,她使劲全力咬了下去。 陆勋之痛的退开。 男人眼底的冷意仿佛要凝成实质。 宁穗胸口剧烈起伏,因为缺氧,眼前的视线一黑一黑的。 她绝望到极致,声音干哑难听,“陆勋之,你是想逼死我吗?” 眼前的女人,脸白得像纸一样,眼睛似乎也在失焦和聚焦之间游移。 看上去真的快要碎掉了。 “宁穗,你死,也只能是陆家的鬼。”陆勋之眼底的偏执更深,“你和我,是要纠缠一辈子。” 男人起身离开。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 两行滚烫的泪,顺着宁穗的眼尾滑落。 她眼底最后一点星光,彻底熄灭。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勋之跟宋姜都有孩子了。 却还要留她在身边。 就是单纯地要折磨她吗? 一股痛意快要冲出胸口,随即腥甜的味道涌上来。 宁穗呕得蜷缩起来,手从嘴边拿开,掌心鲜红。 “宁穗!” 她听到一道凄厉的声音,随即晕了过去。 第24章 宁穗,你是故意的! 宁穗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旁边的人注意到她醒来,赶紧起身。 “穗穗,你没事吧?”宁穗缓缓看向对方,在看到王习的脸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王习怔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没事,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宁穗挣扎着起身,王习上手想扶她,但她还是躲开了。 王习的手悬在半空,随即失落收回,“我本来想回来给你送点吃的,正好碰到陆勋之生气离开。怕你有事,就上来看看,是笑笑给我的密码。” 宁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陆勋之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陆勋之久居高位,他高傲惯了,不屑于撒谎,所以王习的事,大概率是真的。 在她的印象里,王习好像一直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她从来没见过王习的父亲。 但她也没问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也不想去揭开别人的伤疤。 宁穗只当做不知道。 “师兄,太晚了,你赶紧回去吧,我没事,就是低血糖了。” 宁穗赶人,但王习不肯走,“你都晕倒过好几次了,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宁穗垂了眸子。 她生病的事,只告诉了唐佳笑。 后续治疗如果涉及到要家属签字,她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她和陆勋之离婚之后,这个人只能是唐佳笑。 宁穗扬起眸子,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师兄,我没事,你放心吧。赶紧回吧。” 她和王习之间的关系,问心无愧。 但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确实不方便。 宁穗坚持,王习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起身,“那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笑笑不在,我们的关系最近。” 宁穗点头。 等王习离开,宁穗缓了缓起身,看到客厅里摆着十几个礼服包装盒,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 她拿出手机给陆勋之发信息,但是字删删减减,还是退了出去。 又找出助理唐桓的聊天框,【这些裙子,收走吧,谢谢。】 她拍了一张照片。 那边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然后回过来,【太太,总裁说送您的,您决定。】 宁穗想了想没再回。 第二天,宁穗在网上查了查这些裙子的价格,这些裙子都是顶奢品牌,即便是二手的价格也很可观。 宁穗想了想,既然都是她的,那她就卖掉换钱,换几十万也好。 于是她在收购二手奢侈品的平台问了客服。 这些裙子都是顶奢品牌,对方和宁穗约好,让她将裙子带到店里去检查估价。 她带的东西多而且贵,是老板亲自接待。 “您带的这些里面有的是设计师孤品,正好有客户找。”老板检查完,跟宁穗商量,“要不一会儿直接让客户过来,你们可以商量价格。” 宁穗觉得无所谓,就点头答应。 得到她的允许,老板打了一通电话出去,“东西没问题,正品且是新的。您可以直接跟买家见面聊聊。” 十分钟后,有人推门而入,对方浑身带着趾高气扬的气势,“裙子呢?” 宁穗仰眸,正好撞进对方的视线,她脸色淡淡,对方却先不淡定了,“是你。” 宋姜一身高定,只是那个包就有几十万。 宁穗收回视线,看向老板,“您给我的价格,我可以接受,具体您要卖给谁,我就不管了。” 这是不想谈了。 老板一愣,自然看出宁穗和宋姜认识,且不对付,也就没强求,客气地跟宁穗说:“那您直接到前台,我让前台给您结账。” 宋姜看了一眼裙子,都是她喜欢的孤品。 她不喜欢跟别人撞衫,这些年,她执着于正红色的礼服,正是在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 但是没想到,自己想找的东西,竟然是从宁穗的手里得到,心里特别呕得慌。 “等等。”宋姜抬手拦住宁穗的去路,“宁穗,这些裙子是哪来的?” 一句话就质疑宁穗的人品。 老板眸光一转看向宁穗。 她的穿着很简单,全身上下也不过几百块。 拿着几十万的裙子来,确实有点奇怪。 但她气质不俗,加上裙子的盒子里都有发票,所以也是合规的。 老板不深究这个,只要东西合法,不管来路。 宁穗表情依旧淡淡,似乎对宋姜这个人没有任何兴趣,“宋小姐是想说什么?” 宋姜傲娇地收回手,两手交叉放在胸前,“我只是好奇,你又不上班,哪里来的钱买这些裙子。” 宁穗轻哼一声,“我老公给的。” 宋姜脸色一僵,下颌咬紧,后边的话,生生被怼了回去。 宁穗笑了笑,“宋小姐,还有疑问吗?” 宋姜压下眼底的妒意,老公,很快就不是了。 她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宁穗却说:“我还有要说的。”她转脸看向老板,“如果是这位宋小姐买,那我价格要翻倍。” 老板一愣,他自然是愿意的,反正他是挣手续费,价格越高,手续费越高。 可现在这明显是个人恩怨夹杂在里面,老板尴尬地笑笑,没有说话。 宋姜急了,“宁穗,你是故意的!” 宁穗不管,她看向宋姜,“所以呢?翻倍之后,宋小姐买不起了吗?” 一句话将宋姜激怒了。 她在宋家的境遇并不好,从小到大,她都被自己的堂兄弟姐妹们欺负。 她母亲家世一般,更是没什么才干,单纯就是长得还不错。 在宋家自然也就没人看得起。 宋父嫌弃她是个女儿,偏偏她母亲生完她之后身体受损,再也不能生育。 现在宋父在外边有了私生子,更是不把她当事。 零花钱本来就少,现在宁穗又翻倍。 她确实买不起。 宋姜脸色难看,随即她想到什么,“我打个电话。” 当着宁穗的面,她找出陆勋之的电话号码拨过去,那边秒接,“怎么了?” 男人温柔的声音传出来。 宁穗垂着眸子,手指却嵌进掌心。 宋姜得意地看着她,“我看上两条裙子,但是钱带的不够。” 宁穗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的,疼得发麻,她听到陆勋之说:“好,我让助理给你打过去。” 第25章 她的心彻底凉了 宋姜清脆地哎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老板,“裙子我要了。” 随即又看向宁穗,“两倍够吗?要不要给你三倍?反正勋之都会同意的。” 在她的印象里,宁穗很容易被激怒,她故意在宁穗面前给陆勋之打电话。 按道理说,宁穗应该发疯发狂,搞不好还会像上几次一样,要打她。 不过这次在店里,她不会受伤,但是这件事,她会让陆勋之知道。 到时候就坐实了宁穗是泼妇的事实。 宁穗垂着眸子,冷不丁哼笑一声,“那就三倍。” 宋姜笑容一僵。 宁穗非但没有生气,还说要三倍。 “什、什么意思?”宋姜气急,“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坐地起价,有没有道德?” “我没有道德,你不想买就算了。”宁穗转脸看向老板,“既然她不要,那我就不卖了。” 老板急了,这几条裙子可都是设计师孤品,他可想做成这单。 “宁小姐,您别急,我再帮您联系别的客户。” 一句话将宋姜架上去,她不要,就是她买不起。 眼看两人要走,宋姜上前,“我说不要了吗?我刚才不是说了?我要什么,勋之都会给我买。” 宁穗淡淡地看着她,“那就刷卡吧。” 她只想看到钱。 宋姜气的胸口起伏,但还是乖乖买单。 宁穗看到自己手机上的余额,一下子多出一百多万,勾唇笑笑。 这个表情可气到宋姜,“宁穗,有意思吗?拿勋之的东西,转手卖给我,除了证明勋之更在乎我。你还能得到什么?” 宁穗脸色淡淡的,“宋姜,我和陆勋之还在婚姻存续期,他给你花的每一分钱,我都有权力追回,我还真要谢谢,上赶着给我送证据。” 宋姜僵住,“你!” 宁穗看着她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冷漠离开。 “拿到这点钱又能怎么样?你眼皮子这么浅,就为了一点钱霸占着陆太太的位置,勋之早就受够了。”宋姜不依不饶,“你以为拿个破鼻烟壶就能得到周夫人的欢心?宁穗,你太天真了,周家和陆家是什么关系?勋之早就帮我争取到周夫人美术馆的客座设计师的席位。这点小钱,我自己也能挣。” 宁穗的脚步一顿,她缓缓转头看向宋姜,脸色黑沉得厉害,“周家美术馆?” “对啊,你巴结周夫人不就是为了这个?可你用尽心思,最后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我?”宋姜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看到宁穗的脸色难看,她更开心。 “宁穗,我要是你就赶紧离婚,体面离开。”说完,宋姜转身离开。 宁穗紧紧闭上眼睛,眼睫因为激动颤抖得厉害。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动,手机差点掉了。 拨通了桑甜的电话,宁穗哽了一下,才勉强出声,“甜甜,我想问一下,是不是阿姨的美术馆招了新的客座设计师。” 桑甜那边明显一愣,“我不知道啊,你等等,我问下。” 宁穗挂断了电话,吊着的心放下不少。 桑甜都不知道,那可能是宋姜吹牛,故意刺她的也说不准。 可五分钟,桑甜回过电话来,打破了宁穗的幻想。 “穗穗,不好意思,我妈那边也有难处,不过你放心,该介绍给你的项目,我还是会留意的,这点是我们食言了,肯定会补偿你。” 宁穗觉得胸口像被重锤凿开,心口呼呼漏风。 她知道这之中有陆勋之的手笔。 就算周夫人看不上宋姜,但最后还是要看陆勋之的面子。 更何况周家和陆家本来就是世交。 她是一个下堂妇,能有什么话语权? 可她不能怨桑甜,人家已经帮了很多,“谢谢甜甜,你费心了。” 桑甜很抱歉,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才挂断。 宁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二手奢侈品店。 老天爷好像都跟她作对似的,突然就下起了小雨。 她停在路边,出神地望着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宋姜的身影一闪上了车。 陆勋之还亲自来接她啊。 宁穗嘴角扯出苦笑。 想到昨晚上陆勋之拿了裙子去找她。 可现在裙子兜兜转转又回到宋姜手上。 一百多万而已,对陆勋之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博美人一笑而已。 可对于宁穗来说,却是要了命。 为什么还要抢了她的工作机会? 在陆勋之看来,这五年真的毫无意义吗? 车子消失在雨帘之中。 宁穗被毛毛细雨一点点浸湿,她的心已经凉透。 她缓缓抬头看向天空。 雨线密密麻麻落进眼睛,滚烫得让人睁不开眼。 宁穗忽然转身,走进二手奢品店,“老板,我还有一样东西要卖。” …… 陆勋之开完会,直接让大家下班。 这还是总裁第一次这么早结束工作。 尤其是这段日子,项目的事很紧,陆勋之几乎每天都住在办公室。 “备车。”陆勋之捏了捏眉心。 唐桓一愣,“陆总,车子送宋小姐去了,还没回来。公司还有一辆备用车,我马上准备。” 陆勋之对自己的私人物品有近乎洁癖的偏执。 他的办公室、车子,清洁度和物品摆放必须要一丝不苟按照他的喜好来。 听到唐桓的话,陆勋之倏地睁开眼看他,眼底不满,“为什么用我的车送?” 他不喜欢女人的香水,他的车,从来都不坐女人。 即便是公司里的员工,或者客户,都不行。 唐桓脸色有些不自然,刚才陆勋之让他给宋姜打钱,随即宋姜又打来电话说让他来接。 当时正要去开会,司机就搞错了,直接开走了陆勋之的劳斯莱斯。 等他知道的时候,车子已经接上宋姜。 陆勋之交代过,接下来的一年,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要对宋姜有求必应。 不等唐桓说什么,陆勋之摆摆手,“算了,就备用车吧。” 劳斯莱斯就算送回来,也有宋姜身上的香水味。 他受不了。 陆勋之上车,闭目养神,唐桓问去哪儿。 他哑声开口,似是毫无思考,“青朗园。” 青朗园,是唐佳笑的住处。 唐桓一愣,这是又要去找宁穗了? 第26章 我快死了,快痛死了 陆勋之走到唐佳笑家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指纹套。 这是在宁穗的梳妆台里找到的。 她画画用的颜料,有些很伤手,她手指上的指纹,在别墅的指纹锁上,经常读不出来。 总是进不去家,她就干脆做了一个指纹套。 再后来,陆勋之换了刷脸的锁,这个指纹套就空置下来。 宁穗后来都忘了这个东西。 陆勋之熟门熟路地将指纹套圈在自己的小拇指上,贴上指纹锁,咔哒,门锁打开。 房间里亮着灯。 暖黄色的灯,让他有一瞬间的错觉。 像是往常,宁穗在家里等着他。 陆勋之顿了一下,等待着宁穗跑出来看。 可是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似的。 陆勋之缓步走进去,看到沙发上的人,瞬间皱眉。 宁穗缩成一团,盖着一个小薄毯,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 她眉心拧出一个小疙瘩,脸颊是不正常的红色。 陆勋之上前摸她的额头,烫手。 这些日子,她好像不是在晕倒,就是在生病。 陆治之都说宁穗瘦得有些过了。 是在减肥吗? 陆勋之分神想了想,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宁穗的身体。 她的身材很好,该瘦的地方瘦。 可该丰满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 陆勋之的喉结上下滚动,轻轻推了推宁穗的肩膀,“你生病了,起来吃药,然后去屋里睡。” 宁穗无意识地哼哼两声,好像被扰了清梦很不开心,动了动脑袋,并没有醒来。 陆勋之抿唇,将人抱起。 轻飘飘的,好像只剩下骨头了一样。 陆勋之的眉心拧出小山,“减肥不要命吗?” 怀里的人,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滚烫的额头在他的颈窝里拱了拱。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看上去乖巧得很。 跟近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陆勋之愣了愣,他好像又见到刚结婚时的宁穗。 那么乖巧又懂事。 每次看到他都开心得不行,不管他说什么,宁穗都是眼底冒着星光,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突然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宁穗那样看着自己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陆勋之将人放在床上。 宁穗洗完澡穿的浴袍,随着男人的动作,修长的腿露出来。 她的身材比例很好,腿又长又直,瘦而不柴。 陆勋之看了两眼,抿唇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再回头,却看到宁穗睁着一双无声的大眼睛,正看着他,但又想透过他在看别人。 男人回望着她,听到她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特别沙哑,说出的话,显得更加可怜。 “肯见我了,不生气了?” 陆勋之诧异了一瞬,刚要说话,宁穗又说:“我想要抱抱。” 说着,一双白白的手臂径直伸过来,陆勋之下意识地凑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宁穗在他的肩头蹭了蹭,像是撒娇一样,跟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想吃糖稀,你帮我缠好不好?像以前一样。” 陆勋之微微勾起的唇角骤然冻住。 他可从来没有给宁穗缠过糖稀。 他不喜欢吃甜的,更不会吃这种几分钱的东西。 “宁穗,你看清我是谁。”陆勋之的声音透着阴沉。 但宁穗完全烧糊涂了,她晃晃悠悠地抬头看向他。 眼睛完全是失焦的。 可她又认认真真地点头,“嗯,你是妈妈。” 陆勋之,“……” 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抬手掐住宁穗的下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宁穗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你还在生气是不是?我知道错了。” 她抱住陆勋之的腰,“我当初该听你的话。我现在好后悔,后悔嫁给陆勋之。” 男人一僵,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鸦羽上沾着细碎的泪珠,看上去快要碎掉了。 “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宁穗的声音哑得只剩下气声。 陆勋之突然有些心软,沉着声音问,“哪里痛?” 宁穗很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膝盖,“骨头痛。” 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也痛。” 陆勋之只当她是因为发烧导致的骨头痛。 他轻轻揉她的膝盖,“我帮你揉揉。” 宁穗摇头,“没用的,我快死了,快痛死了。” 陆勋之沉了脸,“宁穗,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死不死的,他真的不想听。 宁穗怔怔地摇摇头,从他的怀里挪出来,无力地倒在床垫上,喃喃道,“没人在乎。他已经不在乎我的生死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 她累极了,缓慢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绵长粗重。 又昏睡过去。 陆勋之拉她的手臂,“起来,吃了药再睡。” 宁穗皱着眉哼哼两声,软绵绵地翻了身。 看上去是真的很难受。 都把他认错成妈妈了。 陆勋之冷着脸,她刚才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 后悔嫁给他吗? 那就后悔吧。 陆勋之出去找到退烧药,拿杯子接了温水。 可宁穗已经睡沉,完全叫不起来。 陆勋之垂眸看着她,将人抱在怀里。 将药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喝了一口水,贴到她嘴上。 宁穗听话得很,没有任何挣扎。 药被她吞下。 陆勋之撤开几毫米,眼前的人滚烫得很,嘴唇更是红艳艳的。 他咽了下喉咙,再次贴了上去。 宁穗的鼻子塞得很,嘴巴又被什么堵上。 还有一个软软的东西,不停地搅动。 她下意识地抬手挥动。 啪! 男人的动作一顿。 她没什么力气,这一下不似前几天那样有杀伤力,但也把陆勋之的理智拉回来。 他起身站在床边,看着宁穗再次睡过去,再低头看看自己,很不爽地转身离开。 宁穗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像是在火上烤,时而又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她看到妈妈对她冷着脸。 这些年,因为她执意要嫁给陆勋之,她和母亲的关系冷淡了不少。 尤其是陆勋之从来不跟她回娘家,她后来也不敢去了。 生怕母亲因为她过得不好,再逼着她离婚。 梦里她看到妈妈都哭了出来,可嗓子里像是被棉花塞住,哭不出声,胸口痛得要命。 她猛地醒来,胸口还好闷。 后知后觉,她突然低头一看,一只精壮的手臂压在她心口上。 光洁的皮肤,精瘦有力的肌肉线条,好熟悉。 第27章 你是爱上我了吗? 宁穗一愣,以为自己还在睡觉,闭上眼睛再睁开,可手臂还结结实实压在她身上。 她猛地回头,看到陆勋之的睡颜。 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底压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随意地散落,盖住额头,让他没了往日的凌厉,看上去多了几分少年感。 宁穗懵了,昨晚上她回到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洗了澡想去拿药,可是躺在沙发上就昏睡过去。 陆勋之是怎么进来的? 懵了半晌之后,宁穗随即黑了脸,倏地起身,甩开了男人的胳膊。 她下床套上衣服,陆勋之才缓缓睁开眼,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醒了?” 他伸手将人拉回去,宁穗不敌他的力气,被迫跌进他的怀里,随即愣住。 陆勋之竟然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感受了两秒,“嗯,退烧了。” 宁穗怔怔地看着他,“陆勋之,你这是干什么?” 陆勋之似是半梦半醒的,这会儿被宁穗一句话给问的,彻底醒了。 他不自然地退开,“你病了。” 宁穗眼睫颤动,“你是在关心我,照顾我吗?” 陆勋之抿唇,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去照顾一个女人。 即便那人是他的妻子。 可他昨晚又在做什么呢? 给温泠喂药,用温毛巾一遍遍擦她身子,帮她降温。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睡下。 衣服都没换。 这会儿白衬衣,皱皱巴巴的。 宁穗轻笑一声,带着讽刺。 昨天为了宋姜的面子一掷千金,今天却又出现在她的床上。 还真是博爱。 “陆勋之,你是爱上我了吗?”宁穗冷不丁地问。 男人倏地黑了脸,撒气一样掀开被子下床,留给宁穗一个背影,“你想多了。” 虽然知道答案,但是真听到的时候,宁穗的心还是痛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快速眨眼,压下眼底的热意。 好了,宁穗,不要为这种人流眼泪。 心疼嘛,疼着疼着,就麻木了。 宁穗深呼吸了几次,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却意外看到站在阳台打电话的陆勋之。 他居然还没走。 刚才那个样子,明显是生气了,宁穗以为他肯定气的,不想跟她在一个空间。 以前也不是没有。 宁穗稍微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会给脸色看。 尤其是在宋姜的事情上。 刚结婚的时候,宁穗心里也不舒服。 毕竟自己的丈夫在婚礼上丢下她,去找别的女人。 那天,她独自撑完了婚礼,新婚夜陆勋之都没回来,她还差点出事。 可是那时候她太爱陆勋之了,想给他机会解释,甚至为他找借口,问宋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才去找宋姜。 陆勋之什么解释都没有,只说:“宋姜的人,你不要掺和。” 是啊,他和宋姜才是一家人。 而她,不过是个暖床的丫头。 宁穗深吸一口气,只当是没看到陆勋之,她走到厨房,给自己简单弄了一个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 拿到餐桌上,自顾自吃起来。 陆勋之打完电话,就看到宁穗在吃早餐,还是一人餐。 他看到宁穗吃的东西,眉心皱了皱,“就这些?” 宁穗眼皮都没抬,“寒舍没你这个大少爷能吃的东西。” 陆勋之愣了一下,宁穗现在比前几天更冷淡了。 “你非要对我这么冷淡?你还没闹够?” 啪! 宁穗将牛奶杯,重重放在桌上,“陆勋之,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闹。我只想赶快跟你离婚,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有,你说的五百万,请你尽快拿一个协议给我。我凑够了,我和你就去领离婚证。” 他照顾了她一晚上,大清早就跟他提离婚。 陆勋之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宁穗,你要跟我分的这么清吗?” 宁穗觉得好像,要分清的明明是他,现在倒打一耙算什么? 陆勋之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 宁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恰巧看到屏幕上闪烁着宋姜的名字。 她像是被扎了一下眼睛,赶紧收回视线。 下一秒陆勋之快步离开。 宁穗垂眸看着手里的面包片,都跟着她的手的幅度,缓缓颤抖。 她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热意。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可已经没什么胃口。 一大清早就被陆勋之和宋姜,搅和了。 宁穗缓缓起身,打算拿了东西去工作室,走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 陆勋之都来两次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回忆起自己的那个指模套,唇角抿成直线。 快速地删除了自己的食指指纹,重新设置了新的指纹。 宁穗在工作室待了半天,午饭的时候就接到了电话。 是她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宁穗,你最近没来复诊,身体怎么样?” “裴医生,我最近是有点乏力,而且晕倒过几次,还有发烧。” 裴斯年一听,有些急了,“你现在身体状况并不好,这么多症状,你怎么不回来看看?下午,你马上来医院一趟,赶紧检查下。” 宁穗一顿,一个只给她看过几个月病的医生都比陆勋之关心她。 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努力挣钱,身体真的不能垮。 虽然下午还有工作要做,但宁穗还是觉得先去医院看看。 于是她答应了裴斯年,吃完午饭就过去。 宁穗知道陆家在医疗行业里,到处都有资源。 但是最开始检查身体,她并没有去陆家的医院。 这几年,陆家每个人每半年就会去体检。 可是郑美婵从来没让她去过。 对她的身体,郑美婵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让她生孩子。 喝不完的苦药汤,宁穗已经怕了。 到后来,郑美婵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几乎是恶劣的程度。 所以她身体出现不舒服时,第一反应就是去别的医院检查。 最开始,她怕自己身体生不出孩子,被郑美婵知道。 毕竟结婚五年,她和陆勋之也备过孕,但是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后来知道自己生病了,她更怕郑美婵知道后,要逼她离婚。 现在,她当然更不想陆家人知道。 奶奶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家里唯一对她好的人,现在都没精力管她。 她真怕郑美婵直接弄个医疗事故,让她一命呜呼。 第28章 宋姜知道宁穗的病 裴斯年跟宁穗是一个大学,在医学部,两人是因为社团活动有过一段时间接触。 他两人那时候关系还挺好的。 他跟陆勋之也是同窗。 只不过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明明关系不错,后来就不来往了。 宁穗也就跟他失联了。 裴斯年在御城旁边的海城一家私立医院当主任,家里也有些背景。 宁穗最开始就是觉得海城离得近,一个小时就能到。 但是又不在陆家的势力范围,这样能安全一点。 就是这么巧,她挂了专家号,那天专家有急诊手术,让裴斯年替班,宁穗就遇上了裴斯年。 直到宁穗生病之后,裴斯年比她还急。 她刚知道病情的时候,人有些消极,是裴斯年一直鼓励她。 还说她这个病,只要等到合适的骨髓,治愈率非常高。 半年的时间,肯定能等到。 裴斯年甚至还亲自去给宁穗配型,只可惜,两人没配上。 宁穗打了一个顺风车,去了海城医院。 裴斯年见到她就皱了眉,“你怎么瘦成这样?” 才半个月没见,宁穗又瘦了一圈。 宁穗弯唇笑笑,“没瘦,天冷穿得厚,显得。” 拙劣的理由,但裴斯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没有戳穿她。 “走吧,先检查再说。” 这回宁穗没有拖延,乖乖去做了检查。 裴斯年给她加急,结果很快出来,他看了看,“你这个样子,就算骨髓到了,各项指标不达标,也不能做手术,知道吗?” 看到裴斯年有些生气,宁穗涎着脸,“裴医生,我知道,我会好好养身体。” 裴斯年扫了一眼宁穗的手,上面还有颜料留下的痕迹。 一看就是从工作室来的医院。 “你这么拼命做什么?”裴斯年有些不忿,“是你家婆又逼你了?” 之前宁穗在这边住过几天院,当时他听到郑美婵给宁穗打电话,让她赶紧赶工。 裴斯年没忍住问了问,宁穗便说了婆婆给自己准备了工作室,让她做一些工艺品送给朋友。 说得很委婉。 但是裴斯年不傻,一看就知道宁穗在被郑美婵剥削。 宁穗摇头,弯唇笑笑,还是温和到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有,是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现在我朋友的工作室里做事。” 裴斯年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陆勋之肯让你出去工作?” 他是知道宁穗嫁给了陆勋之。 这件事也是在宁穗来查身体的时候,偶然知道的。 当年两人就在谈恋爱,裴斯年知道的,所以对他们结婚的事,倒也没有惊讶。 只是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什么。 宁穗以为他是跟陆勋之有些不愉快。 但裴斯年是有涵养的人,不会真的说陆勋之的坏话。 他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有些尴尬。 但宁穗很快笑笑,“我要跟他离婚了。” “离婚?”裴斯年甚至有些控制不住笑了笑,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早该离了,他配不上你。” 宁穗一愣,随即笑笑,只当裴斯年是在说客套话。 等检查完,裴斯年不放心,给宁穗开了一些药,让她务必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宁穗再三保证,才被裴斯年放走。 宁穗快步离开医院,她还想赶回工作室再整理下自己的作品。 “哎,你在看什么?”白玲见宋姜朝着一个方向看,有些诧异,但真看过去,倒也没看到什么。 宋姜回神,喃喃,“我好像看到宁穗从血液科出来的。” 她想到什么,“白玲,你不是说在这里有熟人吗?帮我问问呗。” 白玲见到裴斯年的时候,对方正在整理病历。 “学长,你在忙呀?”白玲脸颊微微一红。 裴斯年随意地抬眼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嗯,来了。” 这么多年,裴斯年对她都很冷淡。 但是白玲却觉得这是裴斯年的特点。 “学长,我带我朋友来这边查查身体。”白玲自顾找着话题。 “呵,你不是在陆氏吗?还用得着来我这个小庙?”裴斯年嘴毒得很。 他顿了一下,看向白玲,对方脸色很不好看,在迎上他目光的时候,明显刻意挤出微笑。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裴斯年抱歉道,“你朋友身体没事吧?” 白玲知道裴斯年和陆勋之关系有些微妙,也就没当回事,“没事。她怀的珍贵儿,想多检查一下,放心一点。” 裴斯年点点头,继续整理手里的病历。 白玲好奇上前,“学长,现在不都电子病历了吗?你还手写啊?” 裴斯年没防备她,“嗯,我习惯手写,边写边想。” 白玲哦了一声,随意瞟了一眼,倏地睁圆了眼睛。 …… “血癌?”宋姜声音都变了调,“你说宁穗得了血癌?” 白玲眼底透着兴奋,“是啊,我看到她病历了,半年之内她要是拿不到骨髓移植,就要等死了。” 宋姜的手指都跟着颤抖。 真是老天给机会。 宁穗啊,宁穗,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她现在排上骨髓了吗?”宋姜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问了裴学长,有几个正在接触,对方都还没答应。”白玲说。 裴斯年是找到了几个配型成功的,但是那些人还没有完全答应。 所以他还没告诉宁穗这件事。 怕还没敲定,万一对方反悔,宁穗空欢喜,到时候影响治疗效果。 以往也不是没遇到过,捐献者都上了手术台,但因为害怕还是毁约的。 这种事本来就是对方做好事,如果害怕不做了,也不能怪人家。 还有一些,因为知道配型上,想要活命,就去提前求那些捐献者。 道德绑架一番,对方也被吓得退缩的,也会有。 宋姜点点头,“白玲,你能拿到跟宁穗匹配上的那些名单吗?” …… 宁穗回到工作室,将底胚上了一层色,但是有些颜色,唐佳笑这里没有。 她以前的小工作室里有她积攒的一些稀有颜料。 当初走的时候,有几样忘记拿了。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回去一趟。 在工作室里找到颜料盒,她装好就往外走。 刚要出门,撞上几个人。 她的工作室在比较偏的位置,很少有人经过,更别说是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宁穗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关门回去。 对方却一把抓住她,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走了。 第29章 陆勋之,穗穗可能出事了 宁穗被拖上一辆面包车,刺鼻的烟油味,让她有些反胃。 对方力气很大,她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两人拖她上车,锁了车。 宁穗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对方,赶紧镇定下来,“两位大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后边不管她再说什么,两人都没理她。 直到车子开进一个私人别墅,宁穗呼吸一滞。 她被拉到客厅丢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也有些发皱。 狼狈不堪。 而坐在沙发上的郑美婵,却高贵典雅,手里端着精致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脸色很是享受。 “这几天你都没去工作室,我给你的订单,你也没做。宁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傍上了周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几天她联系宁穗,对方根本不接电话。 尤其是从周家宴会回来之后,宁穗太膨胀了,她必须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让几个打手在工作室蹲了好几天,终于找到宁穗,就把她抓了过来。 宁穗缓缓坐直身体,地板上冰凉非常,她现在骨头缝都是冷的。 她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我已经要跟陆勋之离婚了。” 凭什么还要被她剥削。 郑美婵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打量她,“你来真的?” 那天她说要离婚,还以为她是在说气话。 但她现在表情镇定,完全没有闹情绪的意思。 这些天,她也知道宁穗没回景园。 郑美婵微挑眉梢,还是有些不相信,轻蔑冷笑,“你真舍得?当初可是你说的,要一直当陆太太。” 宁穗坐在沙发上。 要是换在以前,她看到郑美婵,根本不敢坐。 怕惹她生气。 但是现在,她不在乎了,对方完全不把她当人,她为什么还要给对方面子。 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宋姜的肚子都要显怀了。我还揪着不放,难道是嫌脸丢得不够多?” 宁穗说话挺呛的,郑美婵一愣,随即捕捉到她话中的重点,“你觉得宋姜的孩子,是勋之的?” 宁穗觉得挺可笑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装傻有意思? 她冷笑没说话。 郑美婵瞬间明白,看来陆勋之没跟她说,也对,这种秘密,陆勋之怎么可能对宁穗说。 在她眼里,陆勋之从来没有喜欢或重视过宁穗。 想到这层,郑美婵悠闲地放下茶杯,“这一单做完,我帮你跟勋之离婚。” 宁穗倏地抬眼看向她,“你会帮我?” 她是不信的,郑美婵怎么可能帮她。 郑美婵高傲地说:“你还有的选?不如跟我合作,我也乐意看到你们离婚。” 这句话从婆婆口中说出来,多少有点伤人。 但宁穗已经被陆勋之伤害得百毒不侵。 她早就对郑美婵没了期待,所以不会难过,她直接问,“什么订单?” 郑美婵会叫人来抓她,那就还会有下次。 她现在也没钱去请保镖,不如就顺着她的意思做。 郑美婵拿出一张图,丢到宁穗身上,“这个。你看下,多久能做出来。” 宁穗拿起来一看,瞳孔微缩,“我不做。” 这个图,她很熟悉,是博物馆的古董藏品,郑美婵这是要她做复制品。 犯法的。 郑美婵倒是没想到宁穗倒是有几分能耐。 竟然一眼就识破了。 不过她也不慌,“你可以考虑考虑,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说完,郑美婵优雅地拿起包,直接离开。 宁穗起身想走,大门被两个壮汉拦住。 她根本走不了。 郑美婵是铁了心,要她做这个,不做就不会放她走。 宁穗的手机也被拿走,她现在跟外界完全是隔离的状态。 好在那两个人只是看守她,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宁穗躲进了一间空卧室,卧室里就只有些家具,一看平时就没什么人住。 刚才来的时候,她也注意到,这大概是郑美婵度假用的私宅,在郊区附近,周围几乎没什么人。 她现在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 “你不能进去!” 陆勋之的办公室被人撞开。 秘书跟在一个保洁装扮的人,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 可还是没拦住,“陆总,对不起,我已经叫了保安。” 保洁一把推开秘书上前,“陆勋之,你把宁穗弄哪儿去了!你们都要离婚了,你还要她给你五百万!这点钱够你塞牙缝的吗?可是对她来说就是天价,她现在没日没夜地工作,就是为了还你钱,可你还要闹什么?把她放出来!” 唐佳笑已经三天联系不上宁穗。 电话一开始是没人接,到后来,变成了关机。 唐佳笑慌了,去报警,可是她不是直系亲属,宁穗也没有异常行为,并没有立案。 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陆勋之最可疑。 可惜她晃荡了半天怎么都进不来,不得已装扮成了保洁混进来,刚走到门口,就被秘书拦住。 生怕秘书和保安把她拉走,她没过脑子,一股脑就将所有的话都说了。 一旁的秘书一直垂着眸子,半弓着身子,但是话都听到了,不动声色地观察陆勋之。 陆勋之的脸色黑沉沉的,他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唐佳笑。 “出去。”陆勋之的声音一出,唐佳笑瞬间愣住。 她知道陆勋之不在乎宁穗,但是没想到会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秘书赶紧上前拉扯唐佳笑,“是!” 唐佳笑刚想挣扎,陆勋之冷沉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出去。” 秘书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是、是!”她转身离开,顺手关上门。 唐佳笑也懵了,她也以为是让她出去呢。 “你刚才说宁穗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唐佳笑狐疑地打量他,“不是你抓走了宁穗?” 陆勋之唇角抿成直线,真是一个闺里长不出两种蜜。 他像是那种随便抓人的? 他跟三叔现在不对付,在一个重要项目上,三叔已经拿到最优的资源。 好在陆勋之也谈妥了一个合作,就差签合同。 这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 他懒得跟唐佳笑计较,“她失踪多久了?” 唐佳笑这下慌了,“陆勋之,穗穗可能出事了!” …… 宁穗三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那两个壮汉每顿饭都拿着两样来。 一个丰盛,一个简陋的只有一个馒头。 宁穗答应做事就是吃大餐,反之就是馒头。 她已经吃了三天馒头。 可今天壮汉进来什么都没拿,宁穗正饿的肚子咕咕响,疑惑对方手中空空的时候,对方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像拎小鸡崽子一样。 宁穗心中警铃大作,“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第30章 宁穗妥协 宁穗被拎到车上,壮汉丢给她一套裙子。 “你现在换上。” 宁穗脸色一白,裙子是露背的。 关键是,这面包车中间又没有挡板,根本没有遮挡。 她在这换,前面的两个人肯定能看到。 她手指蜷缩,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说话。 宁穗的心往下掉,她有些怕了,“你们现在给郑美婵打电话。我要是出事,她不会放过你们。” 两人又看了对方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对,她要跟您说话。” 他扫了宁穗一眼,“好,知道了。” 随即他收起了手机,宁穗一愣。 “什么意思?”宁穗有些急。 男人将手机揣进兜里,“陆夫人说了,带你过去。”他冷淡地扫她一眼,“让你换好衣服。” 宁穗浑身一僵,“我不换。” 但壮汉没再说什么。 宁穗被带到一个会所,两人进不去,到门口直接将宁穗交给了服务员。 等走进去,宁穗拉住服务员,“帮我报警,刚才那两人是绑架。” 服务员保持着职业微笑,“陆太太,您别开玩笑了,不是陆夫人让您来的吗?” 宁穗一愣,没想到对方认出自己。 现在真的说不清了,谁会相信,婆婆会绑架儿媳,还是豪门婆媳。 宁穗只能硬着头皮被带进一个包厢。 中间有个屏风,挡住了视线,宁穗只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打牌声。 很快传来牌推倒的声音,郑美婵高兴地说:“胡了。” “姑姑,你手气也太好了。”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 宁穗随即浑身生理性地颤抖起来。 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郑美婵的侄子,郑肖。 新婚夜的恐怖经历,再次冒出来。 宁穗的眼泪不可遏止地往外冒,她想逃,可是脚下像是被钉住了一样。 “姑姑,我嫂子最近在干嘛?你怎么也不带过来啊。”郑肖声音透着猥琐的笑意。 郑美婵哼了一声,“你还惦记啊?给你机会不中用。” 郑肖嘿嘿一笑,“谁知道那小娘子这么烈啊。”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反正现在我哥都不回家的,就不如我回家去安慰安慰嫂子。” “你想啊,也不难,反正她要跟勋之离婚了。再等等,早晚是你的。”郑美婵说的好像宁穗是个货物,只要她想,就能随意送给郑肖玩弄。 宁穗心底一阵恶寒。 她心里的愤怒战胜了恐惧,轻手轻脚地想要离开,拧动门把手,却完全拧不开。 门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宁穗手指缓缓蜷起,找了一圈,拿起一个花瓶抱在手里,随时准备拼了。 她转身的瞬间,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纸巾台。 啪嗒,东西掉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屏风那边郑肖好奇,“哎,谁在那边,我去看看。” 宁穗浑身肌肉紧绷得厉害,屏风上的身影逐渐走近。 她下意识地靠在墙边,花瓶举在跟前,随时准备攻击。 眼看郑肖的快要绕过屏风,郑美婵的声音传来,“行了,是我让服务员在那边候着,你赶紧过来,再来一局。” 郑肖失笑,折身回去,“姑姑,你是真想把我私房钱都赢光啊,得,我舍命陪君子。” 随即又传来了推牌的声音。 咕咚一声,宁穗的心掉回肚子里。 郑美婵叫她来这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用郑肖来威胁她。 要是她不就范,只要郑美婵一句话,就能送她到地狱。 反正陆勋之有了宋姜,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就像这几天,陆勋之甚至都不知道她失踪了。 再或者,他知道,只不过纵容郑美婵这么对她。 越想越觉得是,越是心寒。 一张屏风之隔,那边是奢靡的笑声。 这边是宁穗如坠冰窖的痛苦。 宁穗紧紧咬着牙关,但还是止不住打颤。 她只是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 就一条活路都不肯给她吗? 宁穗眼底集聚起恨意,郑美婵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 一个多小时后,人群才散去。 郑美婵缓步绕过屏风,看到宁穗没有换她准备的礼服,也没有意外。 宁穗只是看上去温顺,其实是个硬骨头,郑美婵这几天也有了了解。 要不是怕她饿坏了,到时候没办法做事,郑美婵都想给她断粮几天。 “你都听到了?”郑美婵毫不忌讳自己的手段,“等你和勋之离婚,你被谁睡谁玩,陆家根本不会在意。” 一身华贵的贵妇人说出这种话,宁穗只觉得讽刺。 “好,我答应给你做这款内画。不过我有个条件。”宁穗语气平静,完全没有起伏,冷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但郑美婵对这意料之中的回答,并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宁穗不过是一个蝼蚁,跟她斗,简直天方夜谭。 她根本不在意宁穗的反抗,在她看来都是小打小闹,笑话而已。 就像是在周家的晚宴上,宁穗被周夫人赏识又怎么样? 周先生最后还不是给宋姜安排了工作。 这都是看陆家的面子。 宁穗离开了陆家,什么都不是。 郑美婵好笑地说:“还轮不到你跟我谈条件。” 宁穗,“你想要好东西,都要付出成本。你给我安排的工作室,做精致上档次的作品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件可是典藏级别。” 郑美婵顿了顿,宁穗说的也有道理。 如果能将她拉到自己工作室里,那自然也好,免得她又逃跑。 到时候,宁穗要是能做出来,将来类似的,完全可以继续让她做。 靠郑肖这个定时炸弹,她能一辈子威胁宁穗。 郑美婵不甚在意地挥挥手,“行,你想要什么,随便开。” …… 陆勋之带着人到郊区别墅的时候,已经傍晚。 循着监控,陆勋之看到宁穗被带来这里,脸色瞬间黑了。 不等唐桓找人开门,陆勋之直接踹开了大门。 别墅里空荡荡,就几个吃剩的外卖盒和矿泉水瓶。 唐佳笑疯了一样冲进去,各个房间去看。 在一个角落里的客房,她发现了什么,“在这里!” 陆勋之快步冲过去,眼底的阴鸷快要溢出来。 可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他的视线一怔,随即看向唐佳笑,“人呢?” 唐佳笑翻了白眼,指着墙角,“这里,有记号,是宁穗留下的。” 第31章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陆勋之赶紧上前,看到墙角有被利器刮过的痕迹,像是什么记号。 但是完全看不懂。 甚至,唐佳笑如果不说,他根本都没注意到。 他疑惑地看向唐佳笑,对方耐着性子说,但语气还是很快,“以前我跟穗穗在孤儿院的时候,被其他小孩子欺负,我们就用这个对暗号。” 看着陆勋之脸色变了变,眼底从茫然到低沉。 唐佳笑长话短说,“总之,穗穗留下的记号说,有人绑架她。” 小时候,她俩懂得有限,所以暗号设计的词汇也有限。 宁穗只留下这些信息。 “陆勋之,快查查,这里是谁的别墅,还有监控。既然能找到这,那从这里出入的人,肯定也能查到。” 男人缓缓站起身,“不用查了。” 唐佳笑脸色一白,“陆勋之,你丧良心啊,真的不管宁穗了吗?你们还没离婚呢?还是你想宁穗死,给你的小三腾地方啊!” 唐佳笑越说越气,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抹了一把脸,咬着牙,“你不管拉倒,我自己会去找。” 她现在有证据了,完全可以报警。 用不着这个渣男。 唐佳笑拿出手机,刚点了两个一,手机倏地被抢走。 “你还给我!”唐佳笑想抢,唐桓直接举高手机,凭借身高优势,让唐佳笑够不到。 她气得跳脚,直接蹦起来,重重跺到唐桓脚上。 后者嗷了一声疼弯了腰。 唐佳笑趁机抢回手机,丝滑逃跑。 刚跑到门口,撞上回来的人,她猛地刹车,又惊又喜,“穗穗!” 她冲上去,抱住宁穗,又松开,上下打量,“你怎么回事啊?都快吓死我了。” 宁穗脸上没什么血色,可看到唐佳笑,她还是喜极而泣,“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个活字,让两人都红了眼。 是啊,能活着,真难。 至少对宁穗来说,很难。 陆勋之快步走出来,看到宁穗,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了眉,“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一个闹失踪,一个找人,现在这又算什么?久别重逢。” 宁穗这才看向陆勋之,对方一丝不苟的头发,有几根垂在额间,衬衫也尽是褶皱,看上去不似往常精致。 她淡漠地收回视线,根本没搭理他,而是温柔地摸摸唐佳笑的脸,“我们先回去吧。” 郑美婵答应把这里给她当工作室,然后就让人将她丢回这里。 她本来想休息一下,然后想办法联系唐佳笑,再做打算。 既然碰上,那就先回去再说。 郑美婵现在拿住宁穗的七寸,就不怕她再跑了。 宁穗不可能时时刻刻身边有人,郑美婵想,就能随时抓她。 更何况还有唐佳笑在,宁穗不能连累她。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 完全当陆勋之是空气。 宁穗刚踏出门口,一个力道抓住她的胳膊。 抓得她骨头生疼。 陆勋之阴沉的声音砸下来,“这几天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关机?” 宁穗想甩开,可她这几天就吃了几个馒头,根本没什么力气。 唐佳笑冲过来,推了陆勋之一把,男人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我让你查这是谁的别墅你不查,现在穗穗回来了,你又兴师问罪?” 宁穗拉住唐佳笑,她现在不想让唐佳笑扯进来,“笑笑,你别问了,这里是我婆婆的房子。” 唐佳笑一愣,宁穗还不知道她已经看到她留下的记号。 事实上,宁穗当时是真的没招了,才做了记号,根本没想到会被人看到。 “是你婆婆的房产?”唐佳笑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怪不得刚才陆勋之不让我报警呢,原来是蛇鼠一窝。你还真是道貌岸然,竟然还在我面前演。” 假装为了宁穗着急,连她都骗了,还真是渣男中的渣男。 宁穗呼吸一滞,手指缓缓蜷缩起来。 陆勋之不让报警,是维护郑美婵吗? 她自嘲的笑笑,她是凭什么觉得陆勋之会站在自己这边? 陆勋之这一天都被唐佳笑呼来喝去。 要不是为了宁穗,他早就让她闭嘴了。 现在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他哪里还受得了,“你再胡说,我让律师起诉你,吃了官司,你的小作坊还能挺下去?” 听到他威胁自己的朋友,宁穗用了最大的力气,甩开了陆勋之,将唐佳笑护在身后。 “陆勋之,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笑笑。” 陆勋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嗤笑一声,“我伤害她?她一直在骂我你没听见还是没看见?” 宁穗面无表情,“我就是眼盲心瞎,才会跟你结婚。” 说完,她拉着唐佳笑直接离开。 陆勋之气的抬手一拳,捶在门板上,咚的一声,十分骇人。 唐桓上前,“陆总,夫人这边要查查吗?” 毕竟刚才宁穗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 再加上唐佳笑的话,他真的怀疑是郑美婵绑架了宁穗。 陆勋之闭了闭眼睛,压下怒气。 这些年,郑美婵到哪儿参加聚会晚宴,都会带着宁穗。 还让人精心准备了备孕调理身体的汤药给宁穗喝。 不管她多不喜欢宁穗,婆婆该做的事,她都做了。 现在她巴不得宁穗跟他离婚,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再生枝节。 陆勋之冷声说:“不用查。” “可是太太那边……”唐桓不忍。 陆勋之冷眸睨他,他瞬间闭嘴。 他看向宁穗和唐佳笑匆匆离开的背影。 比起郑美婵绑架宁穗,他更觉得这是她俩演的一出戏,无非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欲擒故纵的把戏而已,不用理。回公司。”陆勋之浑身冷涔地离开。 唐桓叹了口气,可他明明看到宁穗的脸色青灰,一看就好几天没吃好睡好。 真要是把戏,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可陆勋之现在气头上,他什么都不敢再说。 …… “什么?郑美婵真是疯了,居然让你复刻‘云中飞燕’,那可是犯法的!”唐佳笑气得浑身发抖,“所以她就是因为这个囚禁了你三天?陆勋之知道吗?” 宁穗心已经痛到麻木,脸色平淡没有任何波澜,“笑笑,我现在谁也不相信,只信你。” 唐佳笑倏地红了眼眶。 宁穗最亲近的人,现在要治她于死地。 人的心,真的有石头做的。 她抱住宁穗,声音哽咽,“你放心,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宁穗,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宁穗笑着点头,泪花在眼底转动,“好,我答应你。” 郑美婵要玩死她? 也要看她肯不肯。 第32章 陆勋之还是在意你 宁穗到王习的店里时,王习还有些惊喜。 两人这几天没联系,王习能感觉到宁穗对他的疏远。 “你怎么来了?”王习上前,赶紧吩咐人准备,“准备玫瑰奶茶,少糖。” 这是宁穗最喜欢的。 宁穗答应郑美婵做仿品,昂贵的颜料和胚子,让郑美婵去准备。 但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更何况郑美婵欺人太甚。 既然她不怕死,那就让郑美婵去死吧,到时候郑家被连带责任,郑肖也就不足为据。 宁穗没说郑美婵的事,只跟王习说:“师兄,我想做点上档次的玩意。我记得以前师父调制过一种特殊颜料。在特殊波段之下,会发出不同的颜色,用来做标记的。你这还有吗?” 王习慢慢点头,“我记得师父说过,但是东西我这没有。配方的话,我帮你跟师娘要一要。”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你知道师父去世之后,他家里也不安生,这些年乱糟糟的,不知道还有没那个配方。” 宁穗点头,“找找试试吧,要是没有,我再想别的办法。” 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王习有些担心,“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宁穗不想拉王习进来。 他如果真是陆家的私生子,郑美婵恨他还来不及,一定会想办法欺负王习。 “没事,就是有个新想法,想试一试。”宁穗起身,“那麻烦师兄帮我问问,要是师娘同意了,我自己去取。” 说完,她点头转身想走。 王习却叫住她,“穗穗,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宁穗疑惑转身看向他。 “那天我去拜访客户,看到了陆勋之和宋姜。是在松陵苑。” 王习犹豫了一下,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我那个客户是个社牛,之前就跟宋姜聊过,宋姜说是她男朋友送她的房子,说是给她养胎,高位拍的,价值一个亿。” 宁穗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到手掌心,扎得手心生疼。 这些年,她给郑美婵干活根本不给她费用。 家里的奢侈品虽然不少,但几乎没给宁穗过生活费。 也是,她不出去工作,应酬的衣服首饰家里都有,吃饭更是有保姆。 根本没有花销的地方。 她手里这点钱,都是唐佳笑给她介绍的私活挣的。 前期看病也都花得差不多了。 现在给宋姜买个生孩子的房子,就能花一个亿。 想到自己还差三百多万才能凑够五百万。 宁穗觉得挺好笑的,人真的是挺欠的,为什么总去比较呢。 难道陆勋之早就不爱她,不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吗? 是她自己失心疯,居然会觉得他会在日夜相对中,慢慢动心。 陆勋之的心,是石头做的。 “跟我没关系,师兄,他们的事,我也不关心。”宁穗笑着迎上王习的视线。 对方心底都是心疼,他想抬手摸摸宁穗的发顶。 就像小时候一样。 但手刚抬起来几公分,还是落了回去。 王习点点头,“穗穗,你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从小到大王习都是这样,温柔又宽厚。 在她最难的时候,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哪怕是安慰的话,她也觉得心里温暖。 她现在,太需要温暖了。 宁穗眼圈红了红,她快速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沙哑,“谢谢你,师兄。” 下一秒,宽厚的怀抱拥上来,将她抱了满怀,却又没有使劲,只是虚虚抱着。 只是单纯的鼓励安慰。 “穗穗,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是说,你还有我和笑笑,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 宁穗慢半拍缓过来,赶紧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 扯唇笑笑,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两道像刀子一样的视线,狠狠地刮着她的脸。 宁穗一愣,陆勋之怎么会在这。 但她没多看,淡淡收回视线,看向王习,“谢谢师兄,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王习点头,余光看到什么,又顺手拉住宁穗的手腕,“还是我送你吧,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正好我要去唐佳笑工作室那边看看。我现在承接了一个上面的项目,正在找合作商。” 这个项目宁穗听说过,想了想没拒绝,她也希望王习能多带带唐佳笑。 两人一前一后刚要走。 宁穗的肩膀被一个力道一拉,她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转头便看到了陆勋之的冷脸。 “你们俩,是当我死了吗?”陆勋之冷笑,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还是说,你们就喜欢这种背德的关系。” 上学的时候陆勋之就特别高冷。 那时候有很多人追他,可他嘴毒,说哭过好几个女生。 后来大家就望而却步。 但是宁穗不怕,她喜欢陆勋之,是那种热烈的喜欢。 不管陆勋之对她多冷淡,她都能转天就能哄好自己。 那时候觉得陆勋之是高冷有个性。 现在真想把他毒哑。 宁穗不满地甩开他的手,但是对方力气太大,她那点小劲儿根本不够看。 “陆勋之,你又发什么疯?” 陆勋之低头看向她,嘴角的讽刺满满,故意凑到宁穗耳边低语。 暧昧到极致,“之前还假装是被绑架,现在又跑出来勾引这个私生子。宁穗,你怎么这么不安分?” 啪! 陆勋之的脸被扇得偏过去。 周遭的人都屏息低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趁着这个空档,宁穗转身离开。 陆勋之是带着客户来这里考察,这片商业区是陆家的,现在周边的地皮也买下来了,要继续扩建。 陆勋之舔了一下唇角,轻笑扫视所有人,“我太太最近跟我闹脾气,家事,大家见笑。” 所有人都笑笑说是,还夸陆勋之是疼太太的人。 谁也不敢出去乱说,陆勋之这是警告他们了。 但人都是八卦的动物,还是忍不住私下讨论。 “哎,刚才也没看到正脸,也不知道陆总的老婆长什么样?” “肯定大美人啊,你看那身段气质,就不一样。陆总能这么宠着的,一定是极品。” “可是我听老郑说,前阵子看到陆总在松陵苑买了一栋别墅,一个亿,说是给自己女人安胎啊。这个太太看着也不像怀孕了。” “你懂什么啊,现在小姑娘都爱美,怀孕也控制饮食健康,体重长得都不多。” “有道理。” 宁穗上车便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习看了她好几眼,突然说:“穗穗,我看陆勋之,还是很在意你。不像是要离婚的。” 第33章 陆勋之,你是来送我去死的吗? 宁穗回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先是低笑,后来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她抬起手指,揩去眼角的湿润,“师兄,你也是男人,难道看不出来他是什么心思吗?他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染指而已。” 在乎她,怎么可能? 只不过是占有欲作祟。 这么多年,她巴心巴肺地对他好,什么事都依着他。 两人刚开荤那段时间,陆勋之食髓知味,夜夜都要。 她那时候撕裂了,都不敢拒绝他。 生怕他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后来要不是太严重她发烧了,陆勋之都没发现。 从那个时候开始,陆勋之就当她是个工具而已。 只是她那时候恋爱脑啊,总觉得生理性喜欢,也是喜欢。 却没想过,那可能只是单纯的欲念而已。 原始到像动物一样。 现在她突然要离婚了,对他不理不睬。 他当然不愿意。 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能便宜别的男人。 更何况还是王习。 王习看着宁穗的样子,又哭又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穗穗,你别这样。你是活生生的人,不应该被物化。” 宁穗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怔怔看向王习。 却失神在想,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吧。 陆勋之,根本不正常。 …… 宁穗为了让郑美婵安心,直接搬进了郑美婵的私产别墅。 这里倒是环境不错,郑美婵一向会享受。 按照她的要求,郑美婵给她整理出一个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东西都是新的,跟之前给她准备捡漏工作室不同,要高档许多。 看得出来,郑美婵对这次的这个作品,很是重视。 宁穗也不客气,这么好的环境,她正好也腾出时间做点自己的东西。 反正郑美婵跟她说是一个月的时间做好。 宁穗收拾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的一个泥塑。 当初工作室开的时候,这个泥塑就在了,郑美婵说是给她的开业礼物。 看上去也没有多贵重,但是样子是宁穗喜欢的,她也就留下来。 没想到郑美婵还从工作室给她搬了过来。 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旧物。 宁穗走过去看了看,没多想,只是挪动了地方,以免它被碰到摔坏了。 宁穗忙了一上午,身子有些发僵。 裴斯年给她换了药,她现在身体没那么难受,但是很容易疲惫嗜睡,大概是药的副作用。 她站起身,打算去外边溜达一下。 她记得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顺着指示牌走过去,看到湖中心的荷花虽然都败了,但是荷叶还在。 大片大片的绿色,让她心里很舒坦。 可这种舒服没维持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落下来,毁了宁穗的好心情。 “宁穗?你怎么在这?”宋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秀眉竖起,冷笑讽刺,“你是来找勋之的?” 宋姜想到什么,抱臂轻笑,“我闹口不舒服,勋之正在帮我煮梅子汤。” 宁穗冷淡地扫她一眼,起身打算离开,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晦气。 宋姜却不依不饶,“宁穗,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你以为拖着不离婚,就能稳坐这个位子吗?我肚子慢慢大了,陆奶奶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你觉得谁还能保护——啊!” 宋姜被扇得往旁边趔趄了两步,撞到围栏。 围栏有一节因为修整没有围上。 宋姜差点掉下去,吓得脸都白了。 她回头看到宁穗要走,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 宁穗现在重病,任何一次感冒发烧带来的并发症,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反手一拉,宁穗没防备,被她扯下水去。 宁穗落水的一瞬间,看到宋姜的狞笑,本能地扯住她的袖口。 宋姜脸色倏地一变,也被带了下去。 噗通! 两个人都落了水。 深秋的御城只有十几度,水里很凉。 宁穗现在身体差,根本禁不住冻。 水不深,也没有溺水的风险,但宁穗整个身体冻住了,根本动不了。 宋姜倒是手脚勤快,很快压住湖边的石头,翻身上岸。 宁穗的脚有些抽筋,她试着往岸边走,看到远处有人过来,她想求救。 可是宋姜先一步跑过去,瞬间扑进对方的怀里。 宁穗一愣,竟然是陆勋之。 陆勋之满脸的担忧,将宋姜打横抱起,快步离开,根本没看她一眼。 宁穗浑身像是卸了力。 脚下的淤泥很滑,她脚步虚浮,整个人又扑进水里。 池子里水草的腐烂味道充斥着鼻腔。 宁穗浑身僵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力道抓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提,将她拉出了水面。 宁穗被拖上岸,她慢半拍地呼吸空气,大口大口,气管都火辣辣地疼。 “女士,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邻居吓够呛,刚才走过来散步,看到一个人在里面扑腾。 保安也来得很快,“刚才有住户打电话,说在家里的窗户看到有人掉湖里,有一个爬上来,被带走了,另一个没爬上来。” “啊?怎么那个爬上来的不叫人啊。这还有一个人呢。我要是没看见,她不就死了?” “别瞎说了,刚才那个是陆勋之和他的女朋友,哪里顾得上这个人啊。” 宁穗缓缓恢复意识,听到他们的话,心口特别疼,大概是水压的吧。 宁穗起身,哑声说了谢谢,转身离开。 她回到别墅的时候,赶紧去泡了澡,身上的温度缓缓回升。 洗完澡穿好衣服,刚走进工作室,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宁穗一愣,随手拿起旁边泥塑,就是从之前工作室送过来的那个。 听到脚步声过来,宁穗续了力,她今天真的被吓到了。 一点点威胁都能让她精神紧绷。 那个身影刚一出现在门口,宁穗大力甩出手中的泥塑。 可对方躲避及时,泥塑砸在墙上,摔成碎片。 宁穗的眼睛通红,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一直折磨她。 模糊的视线对上男人冷涔的目光,宁穗脸白了几分。 “宁穗!”陆勋之咬着后槽牙,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宁穗冷不丁笑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想活着就这么难呢? 她只是想活着而已。 “陆勋之,你是来送我去死的吗?” 第34章 陆勋之说,孩子不是他的 陆勋之被突如其来的意外,也吓到了。 看到地上几乎碎成渣的泥塑,不敢想,要是砸到他头上会是什么结果。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你这么生龙活虎,看来没事了。” “刚才宋姜还说你也掉水里了,让我来看看你,我看你挺好的。” 宁穗觉得好笑,“她把我推下水,还装好人?她是怕你去查监控吧。” 陆勋之脚步一顿,“你说什么?她把你推下水?” 宁穗没觉得他会相信,转身要走,手腕被拉住,后背撞上宽厚的胸膛。 “你放开我!”宁穗觉得他真的无耻,“你那么在乎宋姜,就去守着她,捧着她,跑到我这来装什么好人?” 陆勋之唇角抿成直线,抬手摸她的额头。 宁穗自己都没发现,额角刚才磕到,现在有点乌青。 男人温凉的指尖碰到她的额角,微微的刺痛传来,宁穗本能地扭开脸。 “别招惹她。”陆勋之声音沉沉,没了往日的咄咄逼人,“再过六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好起来? 宁穗觉得真是可笑,怎么可能好起来。 等到孩子生下来,就让她当个活王八吗? “陆勋之,你最好把你的宝贝疙瘩藏起来,别让她来我面前晃悠,不然,我下次直接踢她的肚子——嘶!” 男人一把捏住宁穗的两颊一挤,让她说不了话。 陆勋之一脸的不爽,“你不许碰她的孩子,听懂了吗?” 宁穗早就习惯了,可听到这句毫无边界的偏爱,还是心痛得厉害。 她猛地一把推开陆勋之,指着门口,低吼,“滚!” 陆勋之脸色瞬间沉下来,还想上前,宁穗猛地捡起一块随便,放在颈部大动脉上。 男人倏地顿住步子,“宁穗!” 宁穗死死盯着他,语气平静,却透着疯感,“你再上前,我就死在这。” 反正都不想让她活,那就死好了。 陆勋之抬手阻挡,“够了,我马上走,你放下。” 他自己都没觉察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颤抖。 心底里有一丝害怕,在慢慢滋生。 这样的宁穗太陌生,他甚至不会怀疑,若是再上前,宁穗就会割下去。 他缓缓后退,走出了别墅。 宁穗脱离地跪坐在地上。 她浑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 她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连成了串。 许久,她手撑着地,从冰凉的地上起身,手压到一个东西,她随手拿起来看。 是一块圆润的黑色的石头,看上去很奇怪。 是从碎掉的泥塑里出来的。 宁穗看了看,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王习,【师兄,这个你看着眼熟吗?】 王习的电话下一秒就打进来,“穗穗,你怎么会有这个?这种石头不能用,有放射性,会致癌。” 宁穗脸色一僵,胡乱说了什么,挂断了电话。 她慢了半拍,但赶紧找了盒子包裹起来,并报了警。 等待警察的十分钟内,宁穗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 这个泥塑是封闭的,所以放射性石头,是在制作泥塑之前就放进去了。 她坐在泥塑旁边,工作了三年。 就这样一点点,被放射性元素侵蚀。 癌症…… 宁穗浑身发抖。 郑美婵从一开始,就想弄死她。 所以才会将不惜麻烦,将泥塑搬到这边来。 一身恶寒。 门铃声响起,宁穗趔趔趄趄地跑过去开门,手还没碰上门把手,房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宁穗愣住。 门外的警察,旁边站着陆勋之。 陆勋之没走,居然又折返回来了? 那她还怎么跟警察说,郑美婵害得她得了癌症。 “女士,是你报警吗?放射性物质在哪里,我们现在马上要带走隔离处理。” 宁穗顿了一下,还是让对方先进来处理。 陆勋之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没事? 她差点就要被害死了,还能没事? 宁穗不动声色地甩开她。 处理的人带走了放射性石头,留下两个人给宁穗做口供。 “这个是郑美婵,也就是我婆婆,放进去的,专门放在我身边,想害死我。” “你胡说什么?”陆勋之语气沉下来,转而对警察说,“这是我的家事,我太太和我妈有点矛盾。” 宁穗突然跑到警察身后,避开陆勋之,“他在外边有女人有孩子,他妈想害死我,还让我做非法的古董复制品,我有证据。” 说着,她调出手机,找出视频,递给警察。 视频一看就是隐藏的摄像头。 上面清楚显示郑美婵让人把泥塑送过来。 另外宁穗确实在做复制品,对照的图片就是馆藏级别的珍品。 她拿出那个半成品,“我在里面用特殊颜料做了标记,她就算是卖出去,也可以追踪。” 警察互相对视一眼,这件事突然就复杂起来。 “女士,跟我们去趟警局吧。” 陆勋之拉住宁穗,与她十指相扣,“我跟你一起去。” 宁穗想甩开他,但是没成功。 在警局昨晚口供,固定了证据。 宁穗坐在走廊等着唐佳笑来接自己。 陆勋之也昨晚口供出来,“宁穗,我们谈谈。” 宁穗闭上眼,完全忽略他。 他舌尖抵了腮帮,坐在她旁边,“我妈做的事,我不知道。我会给你一个公道。还有,宋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宁穗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勋之,冷不丁笑了,“说谎有意思吗?” 陆勋之皱眉,语气低沉了几分,“我有必要撒谎吗?” 宁穗顿住,他确实没有必要。 他要是想给宋姜名分,是随时的事。 完全可以直接跟她离婚,现在是他拖着不肯离。 宁穗突然有些糊涂,虽然被伤害了很多次,但还是莫名升起希望,“既然跟你没关系,那是谁的?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陆勋之抿唇,他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没有回答。 那就是不能告诉她。 宁穗突然觉得很可笑。 她刚才是怎么会这么自信,以为陆勋之真的把她当自己人,会告诉她什么秘密。 “当我没问。”宁穗深吸一口气,“陆勋之,我会告你母亲故意伤害。我和你还是赶紧去领证。” 第35章 我嫌你脏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陆勋之。 “我都已经跟你解释了,你为什么还要闹离婚。” 这一晚上太多事,宁穗已经没什么精力,“陆勋之,是你不明白,就算你没有出轨,我现在也不爱你了。” 他的亲生母亲要弄死她。 还要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她都不敢想,要是她没发现那个泥塑里的东西,还继续在用。 是不是她做完那些仿品之后,郑美婵连除掉她都省了。 反正她已经快要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宁穗觉得这些事,跟陆勋之有一定关系。 “你跟我离婚,你还想怎么对付我妈?你有这个实力吗?”陆勋之愤怒起身,“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 宁穗瘫坐在椅子上。 她没有实力,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唐佳笑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宁穗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穗穗,你没事吧?”唐佳笑上前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来之前宁穗给她打电话简要说了今天的事,她都快吓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宋姜和郑美婵真是般配,他们真该锁死。” 宁穗也觉得,这两人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婆媳。 还有陆勋之,居然还威胁她,要是离婚,就不帮她对付郑美婵。 她怎么可能信,陆勋之会帮着她对抗自己的母亲? 简直笑话。 陆勋之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宁穗和唐佳笑到家没几分钟,王习就来了。 “穗穗,你放心,我已经帮你联系了律师。”王习面色严肃,“他们这么欺负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眼色心疼,看向宁穗,“你的身体……” 宁穗一听这意思,看向唐佳笑。 后者尴尬笑笑,“我去接你的路上,碰巧王师兄给我打电话,我就说了。他门路多能帮上忙。” 她太气愤,当时气得她边哭边吐槽,顺嘴就说了宁穗生病的事。 但好在她没有多说,只是说宁穗身体状况不好,并没有说得癌症的事。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饭,王习给联系的律师打了电话,谈这件事。 “王老师,你放心,这件案子,我们有证据,固定好,我会直接起诉。”律师说得信心满满。 宁穗也放心不少。 挂断电话,唐佳笑忍不住又骂,“郑美婵是不是脑子有病?我们穗穗是挖她祖坟了吗?这么对她。” 宁穗也百思不得其解。 一旁的王习脸色讳莫如深。 过了一会儿,唐佳笑有事去书房打电话。 王习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跟宁穗说:“穗穗,你这段时间去我那住吧。我担心你的安全。” 宁穗愣了下,“谢谢师兄,不过还是算了。笑笑已经跟我说了,最近我就在家办公,尽量不出门。”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王习想了想说:“这件事,可能你是被我连累的,我应该保护你。” “被你连累?跟你有什么关系?”宁穗挺纳闷的。 王习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苦笑一声,“没什么。” 宁穗没多问,想到陆勋之说过,王习是陆家的私生子。 加上宁穗跟王习的关系好,他误以为郑美婵是因为这个对付她,也情有可原。 夜深了王习没久待,唐佳笑正好也要去工作室加班,两人一起走的。 宁穗晚上辗转难眠,郑美婵对她的手段,实在让她震惊。 她本以为郑美婵只是看不上她的出身,对她并不喜欢。 但这种要害死她的程度,简直就是仇恨。 宁穗一时难以消化,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后半夜才睡着,梦里也都是乱七八糟的。 她梦见了大学时期的陆勋之,那次她急诊肠梗阻,是陆勋之接诊,他虽然面冷,但对她说话很温柔。 跟现在的陆勋之,完全是两个人。 后来第二次见他,他便坐了轮椅,也清瘦了不少。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陆勋之说自己受伤了,要做一阵子轮椅,会好起来。 可宁穗当时觉得陆勋之好像变了很多。 虽然更开朗一些,但她却有点怀念冷脸的陆勋之。 那种反差感,让她很心动。 梦里的陆勋之上一秒还温情表白,可下一秒就从轮椅上站起来,狰狞地吼她,“你不要碰宋姜肚子里的孩子!宁穗!你怎么这么恶毒!” “宁穗!宁穗!” 陆勋之的吼声几乎化作实质,一直在冲击她的耳膜。 她猛地醒来。 可陆勋之叫她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只是仿佛隔了几道门。 她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是有人在砸门。 家里只有她自己,听到砸门声,宁穗害怕,怕是郑美婵来找她麻烦。 她拿出手机,打算报警,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宁穗!开门!” 是陆勋之。 宁穗沉默了一会儿,想假装不在家。 但是陆勋之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不停地砸门。 这里的小区隔音不算好,大半夜地闹下去,怕是一会儿邻居要来骂了。 宁穗抿唇,还是去开了门,陆勋之站在门外,脸上还有些许怒意,“你换指纹了?” 一听这个宁穗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会有我的指纹?” 陆勋之看上去像是喝了些酒,虽然没完全醉,但动作还是比平时慢吞了一些。 他抬手,指尖捏着一个指纹套,正是宁穗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气得去抢,男人突然抬手躲开,宁穗撞进他的怀里。 后腰上一紧,陆勋之直接将她按进怀里,下一秒,湿润的唇贴下来。 宁穗倏地睁圆了眼睛,慢半拍抬手去推搡他,却被陆勋之抓住,反剪在身后。 她抵抗不了,只能任由他掠夺。 “在家门口都忍不住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嘲讽又生气。 陆勋之停下,宁穗羞愤地低头钻进他的怀里,挡住自己。 被邻居撞见在家门口做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 邻居也是喝醉了,还想调侃几句,但是陆勋之回眸,一记眼刀过来,直接给对方酒吓醒了。 那人灰溜溜地跑了。 陆勋之也冷静下来,抱着宁穗进门,关上门。 他还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大概是太久没有碰过她,她身上的气息就像是毒药,引得他想要。 宁穗猛地躲开,几乎是低吼出来,“你想要可以出去花钱找,别碰我!” 第36章 让我开心,我就让你如愿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扣下来。 陆勋之瞬间冷静下来,他本来就不是重欲的人。 即便是在刚开荤的时候,他也能控制住自己。 那段时间宁穗伤了,他都是自己解决。 可这段日子没见宁穗,他真的有些忍不住。 今晚喝了点酒,那种感觉一上来,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可是宁穗冷淡的态度,让他很不爽,他扯唇冷笑,“我嫌外边的脏。” “我还嫌你脏!”宁穗反唇相讥。 陆勋之眼底猩红,随即想到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宋姜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也没碰过她。” 可这句话,宁穗现在根本不信的。 她完全怀疑,陆勋之不过是在缓兵之计。 想让宁穗放弃对郑美婵的控告。 宁穗冷漠地看着他,“我要告你妈,你却来睡我,她知道了睡得着吗?” 宁穗一向很有分寸,说话都是温温柔柔,这么粗鄙的话,陆勋之还是第一次在她口中听到。 莫名一愣,随即心里有些一丝兴趣。 突然觉得这样的宁穗,有点像上学时候的她。 鲜活,生动,柔软但也带刺。 可这几年,宁穗眼中的生气,一点点消失。 像是变成了一个木偶娃娃。 任人摆布。 “她是她,我是我。”陆勋之说。 宁穗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勋之抬手将她的碎发抿在耳后,“你不是已经找你的好师兄,寻了一个律师吗?”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宁穗却提起警惕,“你想说什么?” 陆勋之轻笑,“你不知道陆家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吗?你觉得你赢得了?” 宁穗后背生寒,压着怒意,“你不想让我告郑美婵?” 她早就想到陆勋之不会不管郑美婵,但是她还是存了侥幸心理。 但是陆家的律师团队不是盖的,郑美婵哪那么容易就被送进去。 陆勋之凑到她耳边,“只要不离婚,陆家就会给你一个公道。” 即便不送郑美婵进去,也会给宁穗一个说法。 至少以后郑美婵不会再找宁穗麻烦。 她要继续为了自由,而限制自己的自由吗? 这简直就是悖论。 宁穗陷入沉思,垂着眼眸,看上去没了攻击力。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上去柔顺了很多。 陆勋之的眼底暗了暗,他低头含了她的耳珠,含糊道,“宁穗,让我开心,我就让你如愿。” 这无耻的话,让宁穗浑身一僵。 可男人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 宁穗想,那就当被狗咬了。 今晚的陆勋之很不一样,比起以前只顾自己。 这次宁穗好像体会到了不同。 他好像在刻意讨好她。 …… 宁穗体力不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中午。 这段时间,她就搬到家里来办公,所以她也没有着急起床。 不用再为郑美婵打工,宁穗就着手做自己的作品,她打算到时候请桑甜帮忙,送到周夫人的美术馆里展览售卖。 宁穗起床洗漱,吃了点东西,就去书房里做作品。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她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她面无表情地忽略陆勋之的来电,先给王习回了电话。 “穗穗,郑美婵已经被陆家送出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宁穗愣住。 那就意味着,她没办法将郑美婵绳之以法。 “不过,这也不算是坏消息,最起码,现在她被陆家流放出去,就没办法对你做什么。”王习劝宁穗,“说实话,陆家真要是想保她,跟你硬碰硬打官司,我们胜算真的是未知数。” 这个事,是王习跟他的律师朋友复盘之后得出的结论。 王习非常清楚,跟陆家作对,在御城等同于找死。 但只有宁穗知道,这就是她让陆勋之高兴了,所以对方给了她一点甜头。 巨大的羞耻感吞没宁穗,她的胃生理性的难受,随即她干呕了几声。 恶心的感觉怎么都止不住,宁穗狼狈地跑到洗手间,抱着水池吐了一会儿,只吐出一些酸水。 宁穗喘着粗气,洗脸漱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尾猩红,看上去可怜又破碎。 她冷淡地关上水管,突然想到什么,她赶紧拿了手机出门。 小区旁边就有一个药房,她进去买了紧急事后药,刚走出药房,一辆车就停到她身前,车窗落下,陆勋之的冷淡的俊脸露出来。 “上车。”陆勋之虽然坐着,但上位者的威压十足。 他怎么又来了?真烦。 宁穗瞥了他一眼,全当没看见,转身要回家。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即是脚步声,下一秒宁穗腾空,直接被抱起来。 宁穗低呼一声,“陆勋之,你放开我!” 男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诉求,直接将人塞进了车厢。 “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勋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去吃饭。你陪我。” 宁穗突然笑了,“陆勋之,你还真当我是三.陪了?” 陪.睡,陪吃,陪玩。 男人脸色铁青,“宁穗,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你到底是在贬低我,还是在贬低你自己。” 有区别吗? 反正陆勋之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宁穗破罐子破摔,“不是你说的吗?让你高兴,怎么着都行。” 她这个样子,让陆勋之一愣,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他还是克制不住的生气。 他一把松开她,生气看向前方。 宁穗更是故意往门那边躲,紧紧靠在门边,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勋之很不爽,余光瞥过去,看到座位上的袋子。 刚才宁穗好像是从药店出来的。 他下意识地去拿药袋,宁穗却条件反射似的,直接抢走,慌乱从中找出药,掰了一粒,生吞了下去。 陆勋之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搞蒙了,皱着眉看她,“什么药,吃这么急?” 他随手拧了一瓶水递给她,宁穗没看他,但是接过了水。 陆勋之这才拿起药盒,看清药名之后,他登时火大,“为什么吃药?” 就这么不想跟他生孩子吗? 宁穗垂着眸子轻哼一声,“你应该问自己,为什么不做措施。” 昨晚上来得急,没有做措施。 陆勋之语气沉下来,“你不知道这种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第37章 你只跟我吃过三十四次饭 宁穗觉得挺可笑的,要是真担心她的身体,那他昨晚上那是做什么。 她当然知道吃这种药对身体不好。 刚结婚的时候,郑美婵就开始督促她备孕,提醒她不要吃这种药,会影响备孕质量。 当时她还天真地以为,郑美婵是关心她。 现在看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也有可能她只有陆勋之一个儿子,也只有他能生出孙子。 郑美婵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必然要生个健康的孩子。 可是郑美婵对她做的事,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她生孩子。 那为什么又给她喝那么多中药汤呢?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倏地穿过,宁穗没有抓住。 “我的身体不用你管。”宁穗冷漠回绝了陆勋之的反问。 看向窗外,只留给陆勋之一个后脑勺。 男人没缠她,只冷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陆勋之带着宁穗去了一家餐厅。 车停到门口,宁穗的心便沉了下去。 这家店,她来过一次。 就一次,让她差点进了局子。 那年是她和陆勋之三周年纪念日,她定了这边的位子,想跟陆勋之一起庆祝。 可是到时间,陆勋之并没有来。 拖到后边,宁穗看着一桌子菜,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付钱走人。 可当她要结账时,才发现卡被停了。 一分钱都刷不出来。 谁能想到御城只手遮天的陆家儿媳妇,连几千块的包桌费都出不起。 当时她的卡被郑美婵停的,原因是,她给郑美婵免费做的作品,晚交了一天。 一分钱都没给她,还停了她自己攒钱的卡。 最后是唐佳笑来“赎”的她。 从那之后,她都不敢在自己名下存钱,所有的钱都以唐佳笑的名义存的。 就这样,也只存了十几万而已。 纪念日后三天,宁穗才联系上陆勋之,他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忘了,下回补给你不就好了。” 宁穗的心,就是从那年开始凉的。 陆勋之觉察到宁穗的脸色沉了几分,他只当她还在因为刚才的拌嘴不高兴,拉起她的手,将人往酒店里带。 就是这么巧,陆勋之带她来的,就是当初她定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位置特别好,能够看到窗外的荷花池。 陆勋之拉开一个椅子,正好能看到窗外。 但宁穗转身去了桌子的另一边坐下,离他远远的。 陆勋之一顿,眉心皱起小山。 “陆总,菜单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下单了,您看看还满意吗?”经理特意过来,跟陆勋之打招呼。 陆勋之看了一眼平板上的菜单,又将平板转给宁穗,“你看看。还需要加什么?” 经理一看陆勋之对太太这么在乎。 又是提前定菜单,又是问太太意见,也想着给宁穗献殷勤,“陆太太,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 他看到宁穗的脸,倏地一愣,满脸写着“怎么是你”。 宁穗懒懒掀起眼皮看他,淡淡嘲讽一笑。 这个经理她记得,就是当时说要报警抓她的人。 当时她说自己是陆勋之的太太,经理还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也是,谁能相信,陆勋之的太太会吃霸王餐呢? 经理的表情像是被踩了尾巴,明显也认出了她。 额头上瞬间沁出了汗,“太、太太,对不起,我怠慢了。” 经理现在也不清楚,宁穗还记不记得他,也不敢贸然提起之前的事,毕竟也过去两年多。 他模棱两可地道歉,暗暗观察宁穗的表情。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菜单上。 居然都是她喜欢的菜。 她愣了愣。 想起上学的时候,她那时候追陆勋之。 可是他太难追了。 请他去吃饭,点了好多菜,但他都不吃,就那么看着她吃。 她当时觉得很羞耻,自己在那吃,对方看着。 到最后她去结账,陆勋之却提前结了。 等走出餐馆,宁穗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吃只看着她吃。 他什么都没说。 再后来,就是他坐轮椅的那段时间,依旧是她带他去吃饭。 他还是什么都不吃,只看着她,但那段时间,他脸上有了笑容。 有一次她听到陆勋之说:“怪不得喜欢看你吃饭。” 但当时宁穗没听清,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穗恍惚之间,菜已经上齐。 陆勋之拿了公筷,给宁穗夹了好几样。 但宁穗都没有吃,只低头吃跟前那盘豌豆苗。 她这种明显的抗拒行为,却没有刺她。 宁穗也完全不在意他,就自己在那吃。 自从生病之后,她的胃口并不好,何况现在对面还是陆勋之。 让她更没胃口。 吃了几口,她就放下筷子。 “就吃这么少?”陆勋之皱眉,“怪不得瘦这么多。” 宁穗,“对着你吃不下。” 哐啷,陆勋之重重放下筷子,语气也冷了不少,“难得一起吃顿饭,非要这么说话?” 宁穗冷不丁笑了,“陆勋之,你也知道我和你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吗?确切地说,我和你结婚之后,你只跟我吃过三十四次饭。” 陆勋之愣住。 三十四次,结婚五年,平均一年都没有七次。 核算到每个月,更是少得可笑。 这是夫妻吗? 陆勋之一愣,满眼的迷茫,对宁穗的话,完全没有认知。 如同对牛弹琴,宁穗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多年的喜欢,就是一场笑话。 自始至终,只不过是她自己的独角戏。 就像是以前,她不知死活地追陆勋之,对方却连吃饭都不想跟她一起。 只是在对面静静看着她,像是看一个小丑在表演。 宁穗垂了眸子,吸了吸鼻子,“吃好了吗?我要回家。” 大概是宁穗说出来的数字太过震撼,陆勋之唇角抿成直线,没有说什么,两人匆忙结束了饭局。 宁穗快步走在前面,好像他是瘟疫一样。 陆勋之的脸色沉得难看。 经理看到陆勋之出来,跟赶来时的轻松神色,完全不同,顿时吓坏了。 赶紧上前,低声下气的,“陆总,我之前真不是故意为难陆太太。可是她定了包厢点了餐,付账的时候卡刷不出钱来,我真以为是吃霸王餐的,我当时也没有真的报警,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次吧。” 陆勋之一顿,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说什么?” 第38章 是你让他爬床? 经理害怕,把两年前的事,全盘托出。 宁穗在车上坐了十分钟,陆勋之才回来。 听到车门拉开的声音,她立刻闭上眼,完全不想理人的样子。 陆勋之看到她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车开去许久,陆勋之才幽幽开口,“你之前在这个包厢吃过饭?” 宁穗眼睫颤动,看来经理已经告诉他了。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陆勋之又问。 宁穗哼笑一声,“我当时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事后,你轻飘飘地说忘了。” 忘了。 多敷衍地回答。 陆勋之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我那次是有事。” “有事,你当然有事。”宁穗点头,“什么事都放在结婚纪念日前面罢了。” “宁穗!”陆勋之有些恼,“不要阴阳怪气。我当时是因为要去——” 宁穗直接抬手制止他的话,“别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为了谁,你都不要解释。只会让我觉得,不管是谁都比我重要。我甚至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不配拥有。陆勋之,你这不是解释,是在加倍地侮辱我。” 陆勋之下颌绷得紧紧的。 宁穗收回视线,扭脸向窗外,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想再交流。 车子停进景园,陆勋之转脸看向宁穗,她闭着眼,呼吸绵长,真的睡着了。 眼底掩盖不住的青色,看得出来她最近睡得很不好。 陆勋之抿唇,很轻地将人抱起。 别墅里空荡荡的,陆勋之的脚步声很轻,他将人放在卧室的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静静看了几分钟,才转身出去。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宁穗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关着的房门上,有些发怔。 刚才陆勋之抱她下车走进别墅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一直装睡,就是不想跟陆勋之有任何交流。 她现在真的看不懂陆勋之。 根本不爱她,那现在这又是在做什么? 要不是知道他有个怀孕的白月光,她都要怀疑,陆勋之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宁穗扯唇无声自嘲,陆勋之不可能喜欢她。 昏暗中,被陆勋之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宁穗怕是唐佳笑发来的信息,赶紧拿过来看。 却发现是宋姜发来的。 【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 下一秒,对方撤回了这条信息。 连挑衅,都怕留下记录。 宁穗突然觉得宋姜很没种。 她面无表情地关掉宋姜的对话框,转而给唐佳笑发了信息,说晚点回去。 发完,她起身,打算悄悄离开。 陆勋之进书房,一般没个两三个小时不会出来。 他确实是个工作狂。 宁穗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手机响起。 是宋姜打过来的语音通话,宁穗没理,想挂断,却不小心点击了接听。 那边大概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接电话。 停顿了两秒,才笑出声,“宁穗,你是不是怕了?” 怕? 宁穗冷笑,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发个信息还要撤回,生怕被人截图。到底是谁在怕?” “你!”宋姜被宁穗怼得哑口无言。 隔着听筒,都能听到她那边粗重的喘气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宁穗,你觉得勋之帮了你,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宋姜气笑,“美婵姨被送出国,是勋之在保她。你以为就凭你,能够扳倒美婵阿姨吗?你做梦!” “宁穗,我实话告诉你,勋之就是用最简便的方法,保住陆家的声誉。又能不让美婵阿姨受伤害,她在国外还不知道多清闲快乐。” 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起,宁穗并不是没想到这个可能性。 但真听到的时候,心还是像被扎了几道口子。 这就是陆勋之说要给她的交代? 她心里曾经隐隐有过期待。 到头来还是落空。 宋姜还在那头持续输出。 “他最近去见你了是不是?那都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让他稳住你。没想到你还真是贱啊。男人招招手,你就过去了。” 宁穗冷哼一声,“是吗?你的主意?也包括让他爬我的床吗?” 宋姜一愣,随即啊的一声叫出来,“宁穗,你真不要脸!” “勋之不跟你离婚,只不过是想保护我和孩子,等我的孩子生下来,他立刻就会休了你!” “宁穗你算什么?美婵阿姨对你做什么,都不过分,你就是个贱人,早就该去——” 宁穗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拉黑了宋姜。 看到她发狂,宁穗心里舒服多了。 想恶心她?她现在百毒不侵。 宁穗拉黑完,便开门出去,这里她一刻都不想待。 可刚出门正撞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楼道里的顶灯光线打下来,陆勋之的影子正好笼罩住宁穗。 让人窒息。 “去哪儿?”陆勋之声音淡淡的,手里端起一个碗递给她,“喝了。” 宁穗被他吓到,微微回神,垂眸看他手里的碗,里面是煮到软糯的燕窝。 所以刚才他是去给她拿燕窝? 宁穗疑惑地看向陆勋之。 男人半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在眼底压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他看上去有些忧郁。 “你刚才没怎么吃东西。”陆勋之算是对自己的反常行为,给了一个交代。 宁穗无声笑笑,“是宋姜教你的?” 跟她同房,带她吃饭,还给她拿燕窝。 过得好像两个人是真的夫妻一样。 陆勋之拧眉,“你在说什么?” 宁穗深吸气,“陆勋之,你为了你的白月光真的是煞费苦心,不过你还是让她不要在我面前晃,不然下次,我会直接踹她的肚子。” 这话宁穗不是第一次说。 陆勋之瞬间黑了脸,带着怒气,将燕窝放在旁边的角柜上,发出钝响。 “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宁穗懒得跟他吵架,绕过他要走。 陆勋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回家。” “这不是你的家?” 宁穗斜睨着他,“别的女人穿我的鞋子,睡我的床,这算什么我的家。” 陆勋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等他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 两人离得近,宁穗一眼就看到他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宋姜的名字。 陆勋之看了一眼,眼底有些不自然地看宁穗,对方嘴角却勾着淡淡的嘲讽。 第39章 陆勋之喜欢宋姜到骨子里 宁穗推开陆勋之的手,“快接吧,你的心上人肚子又该不舒服了。” 陆勋之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宋姜的孩子怀得不容易。金贵点,也正常。” 宁穗点头,“对,所以你赶紧接,不然她一会儿联系不上你,就要晕倒,我又成罪人。” 说完,她转身下楼,陆勋之跟上去一步,还是停住,接通了电话。 那头传来宋姜哭哭啼啼的声音,“勋之,我肚子好难受啊。” 陆勋之一顿,目光幽深地看向宁穗消失在拐角的背影。 宁穗下到一楼去了厨房,她回来的路上睡得有些口干,倒了杯温水,润了润嗓子,她觉得好受多了。 肚子有点饿,她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牛奶对付一下。 却看到冷藏箱里,有一包药袋。 她眸光一愣,那些黑乎乎的药汤,都是之前郑美婵给她准备的,备孕的药。 可她喝完之后,例假都不准了。 郑美婵还说,这是在调理,日子有变,也正常。 可现在郑美婵的假面已经被掀开,宁穗突然觉得那些话,可能都是假的。 甚至是反话。 脑袋里那道光再次闪现,宁穗拿了一包药,装进了包里。 陆勋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厨房门口顿住,语气淡淡,“我出去一下。” 宁穗余光瞥他,没回应他的话茬,兀自喝了一口水。 “你晚上住这。房间里已经收拾好了。”说完,他静静看了两秒宁穗才转身离开。 宁穗觉得陆勋之挺可笑的。 一边说宋姜孩子不是他的,可宋姜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叫走。 是当她傻吗? 陆勋之会白白替别人养孩子? 简直笑话。 她跟王习多说两句话,陆勋之都像是自己领地被侵犯的雄狮,恨不得咬断王习的脖子。 宋姜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却这么宝贝。 只有两种解释,要么陆勋之撒谎,宋姜肚子里的根本就是他的种。 另一个,就是陆勋之喜欢宋姜到骨子里,爱屋及乌,根本不在乎那孩子的爹是谁,都会帮她养。 宁穗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起。 手机响起,是唐佳笑打过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不用,别折腾了,你也累了。”宁穗想着陆勋之今晚肯定不会回来。 刚才她刺激了宋姜,对方一定会报复回去。 陆勋之肯定会被她留下来。 唐佳笑想来接宁穗,但她不想麻烦唐佳笑。 反正就一晚上,她凑合一下好了。 明天一早,她再打车回去就行。 白天总归是要好叫车一点。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宁穗点点头,“好,放心。” 宁穗找了一些吃的垫了垫,转身上楼去睡觉。 她没去主卧,而是选了离主卧最远的客卧,路过墙边的装饰柜,她看到上面还放着那碗燕窝。 早就放凉了。 宁穗冷漠地收回视线,进了客卧。 …… 第二天,宁穗早早醒来,收拾妥当出门,门口便停了一辆车。 “太太,先生说您要是出去,就送您。”司机下车,恭敬地帮她开门。 宁穗没想到陆勋之会给她准备车,但是不用白不用。 打车还要花百十块,省下带唐佳笑吃饭也好。 “谢谢。”宁穗上车。 她说了唐佳笑家的地址,便调出裴斯年的对话界面,【裴医生,能帮我检测药物吗?】 那边回得很快,【样品寄给我。】 【好,谢谢,费用我到时候转给你。】 【不用跟我客气。】 宁穗抿唇,虽然她在陆家的日子过得很地狱。 但她身边的善意很多。 裴斯年那边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宁穗本来想转成文字看,但不小心点了播放,裴斯年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来。 “什么药物要检测,是你误服了吗?” 宁穗快速点掉,小心地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对方正在观察路况,并没有往她这边看。 她垂眸回裴斯年,【检查完再说。】 裴斯年发了一个“ok”的表情。 …… 陆氏总裁办公室内。 陆勋之靠在沙发上假寐。 办公室门被敲响,唐桓赶紧过去开门,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对方轻声点。 秘书看了一眼房内,压低声音说:“总裁从昨晚上一直忙到现在,还不停?” 唐桓也叫苦,陆勋之是出了名的工作机器。 他接过秘书手中的咖啡,摆摆手,“去忙吧。” 唐桓将咖啡轻轻放在陆勋之跟前的茶几上,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 看到信息,他抿唇,还是小声给陆勋之汇报,“陆总,司机说把太太送回唐佳笑家。还有件事,他不知道重不重要,但还是想跟您说一声。” 听到宁穗的事,陆勋之慢慢睁开眼,坐直了身子,“说。” “太太好像在找人检查药物,不知道是不是她误服了什么。” 陆勋之垂下眸子,脑子里是前几天看到宁穗吃事后药的决绝。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但那个药,是宁穗在药店里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想到什么,从手机调出监控。 自从上次宋姜去景园,跟宁穗闹了一次,他就在家里装了监控。 他手指拖动进度条,最后定格在宁穗翻找冰箱的画面,看到她从冰箱里拿了一包药,他的眉心拧出了疙瘩。 宁穗在路上就预约了快递,一到家,就将药物按照地址寄给了裴斯年。 那边说一周时间应该能拿到结果。 她回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网上看了看租房信息。 陆勋之来唐佳笑家闹过这么多次,她不能在这住了。 已经给唐佳笑找过很多麻烦了。 陆勋之总是来闹,会坏了唐佳笑在这的名声。 她的房子,是父母给她凑钱买的,还要在这里住很久。 宁穗在网上选了几个房子,加了中介,预约了看房时间。 刚聊完,就接到了桑甜的电话,“穗穗,最近有个展览,有很多国外的艺术家参加,我们打算做一个国风主题的板块,你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宁穗很高兴。 最近她在和唐佳笑,还有王习一起做一个套品。 三个人就一个主题,做三个系列,正是古风类型。 “那你今天有时间吗?到我们美术馆来开个碰头会。” 宁穗答应下来,看了看时间,正好开完会就能去看房子。 可她一到周家的美术馆,就遇见了宋姜和陆勋之。 第40章 该是你的就是的 宁穗的指尖,掐进了掌心,但面上不显。 桑甜先一步过来挽住宁穗的手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对不起啊,我没邀请她,是他们不请自来。” 宁穗抿唇笑笑摇头,她当然不会怪桑甜。 宋姜虽然在国际上得过一些奖,但是在国内的知名度,还需要一些助力。 这种传统工艺,在国外没几个人会。 宋姜很容易出头。 但是在国内,有些老字号的继承人,还是要看成绩的。 桑甜电话里说这次展览规格很高,陆勋之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来捧宋姜。 宁穗早就料到会遇到宋姜,但她有信心,自己能成。 在专业上,她永远对自己有信心。 桑甜对着陆勋之和宋姜微微一笑,直接带宁穗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厚此薄彼的样子,完全不把宋姜放在眼里。 宋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转脸看向陆勋之的时候,却是可怜兮兮的,“勋之,宁穗都来了,我是不是没戏了?我看她跟周家关系很好。” 宁穗听到宋姜的话,心里冷笑,这是知道比不过她,想说宁穗走后门吗? 她就算走后门,那也是她的本事。 宁穗从来都不忌讳利用自己手里的资源。 而且宋姜有什么资格说她? 她不也是靠着陆勋之的资源吗? 但这里是周家的地方,宁穗不能越过主人,去下宋姜的面子。 她全当没听见,但陆勋之的声音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 “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 这句话还是像一根针,扎在宁穗的心尖上。 凭什么? 这本来就是她的机会,现在却要分给宋姜。 陆勋之作为始作俑者居然说这种话。 宁穗的步子一顿,旁边的桑甜拉她的手臂,轻声说:“拿下这个项目,才是真的赢。” 没错,只有她打出自己的事业,才算是给自己争口气。 宁穗在桑甜的办公室里并没有多待,两人只是就这次的展览做了一个简单的交流。 随后就去了会议室。 周夫人虽然是美术馆的法人,但是常规的事情,都是桑甜在管。 虽然她没有人事任免权,但是有项目管理权。 “今天我们所有人的设计师都到场,我们主要讨论下这次的展览的展品。”桑甜做了开场白。 正打算让大家展示自己的作品时,宋姜突然抬手。 态度傲慢又高傲,“桑总,我记得你说过,这次是以我们美术馆的名义上展品,但是有些人不是美术馆的,这不合规吧。” 宁穗垂着眸子没说话。 但宋姜的意思很明显,这是在指宁穗的参与不合规。 桑甜扫了一眼宁穗,随即看向宋姜,“照这么说,宋小姐也是客座设计师,并不全职在岗,也是不合规的。” 宋姜一噎,脸色姹紫嫣红,周围的人也都跟着蛐蛐。 大家对她的空降本来也没多满意。 虽然宋姜在国外有点小名气,但是她主攻是国内的传统艺术作品,国外得奖,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说服力。 很容易让人怀疑是镀金的手段。 更何况,宋姜平时仗着陆勋之的关系,没少在馆里作威作福。 有几个助理设计师,被她指派着去买咖啡,取干洗的衣服,还挑三拣四,气哭过人,大家本来就不服她。 大家也都等着她在这次展览上出丑呢。 现在来个外人来压着宋姜,他们乐见其成。 所以对宁穗的到来反而没那么反感。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本来我们就是为了项目组建的这次小组。也没所谓什么内人外人啊。” “对啊,反正是以我们馆的名义参展,只要出了风头,风头就是我们馆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我倒是觉得,有些人想自己出风头吧。桑总,您还是注意点,别到时候让别人盖住咱们。” 宋姜愣住,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个时候给她颜色看。 气得脸都紫了。 桑甜等大家都蛐蛐完,才抬手,假装阻止,“好了,大家都是为了这个项目,还是把精力都放在作品上,不要分心想有的没的。” 这话明面上是在一碗水端平。 但大家都听得出来,这是说给宋姜听的,让她别整些没用的。 宋姜再也挂不住脸,恶狠狠地瞪着宁穗,都是她,一句话不说,倒是坐收渔翁之利。 还有那个桑甜,简直蠢得要命,居然被宁穗当枪使。 宋姜心里冷哼,但很快调整好表情,“桑总,那我们就开始吧。大家都准备挺久了,让馆里的设计师们先开始,总没问题吧?” 她看向宁穗,“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最后一个讲,压轴呗。” 宁穗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但是觉得这种小事,懒得计较,不然就是让桑甜难做。 “我听桑总的。”宁穗说。 桑甜也感激宁穗的懂事,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所有的设计师,都看好这次项目,跃跃欲试,都做足了准备,一上午也只讲了一半的作品。 中午休息,大家就散会了。 宁穗没走,又重新整理了一下电脑里的内容。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宋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穗顿了一下手指,全当没听见,继续操作鼠标。 “你再努力有什么用呢?”宋姜弯身凑到宁穗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勋之不是说了,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呵,越是没有什么,越是炫耀什么。”宁穗只说了这一句,就激怒了宋姜。 她气得胸口起伏,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句话直接戳到她的肺管子。 昨晚上她被宁穗气到,给陆勋之打电话,叫他来,他居然没来。 今天早上她来美术馆上班,正好碰见陆勋之来找周南昭。 要不是周南昭跟着桑甜上楼,陆勋之根本不会跟过来。 她现在,越来越叫不动陆勋之。 都怪宁穗,要不是她把郑美婵逼走。 宋姜手里怎么会少了一个筹码。 想到这,她更生气,余光看到旁边的水杯,她不动声色地转动身子,背对着摄像头,然后一推。 哗啦! 一整杯热水,都扣到宁穗的电脑上,屏幕瞬间就灭了。 第41章 她舍不得的从来都是自己热烈 宁穗倏地站起来,赶紧抢救,擦了一下,她不敢再动,生怕伤了电脑。 她抱起电脑就往外走,却被宋姜拉住。 对方还假好心,“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让技术部的帮你看看吧。” 说是这么说,但她死死抓着宁穗的手臂,不让她离开,也不叫人来。 明显就是想拖延宁穗拯救电脑的时间。 宁穗当然看出来她的恶意。 冷漠的眸子瞥向她,“松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宋姜料定她因为这里是周家的地盘,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 就算宁穗逼急了出手,她更高兴。 这样桑甜就能看到她的泼妇嘴脸,自然会疏远她。 这些豪门的贵妇们,最看重面子。 宋姜冷笑,“我就不放,你又能——啊!” 头顶传来剧痛,她疼得两眼发黑。 宁穗黑着脸,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扯,宋姜整个人跪坐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一道男人的声音砸下来,宁穗的手腕一痛,随即被迫松开了宋姜的头发。 “勋之,我好心问她电脑是不是没事,她居然打我。”宋姜委屈地哭起来,拉扯陆勋之的裤腿。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宋姜,凌乱的发型,满眼的泪痕,妆都哭花了。 他烦躁地看向宁穗,后者垂着眸子没有任何愧疚的表情。 “陆总要问罪吗?”宁穗语气硬邦邦的,“要是不问罪,我要去修电脑了。” 陆勋之这才看到她怀里抱着电脑,宝贝似的。 电脑上被泼上了水,宁穗却丝毫不在意抱住,甚至蹭脏了她的真丝衬衣。 陆勋之愣了愣,裤腿上一沉,宋姜还在纠缠,“勋之,我肚子好痛啊,你送我去医院吧,好不好?” 宁穗扬起眸子看向陆勋之,“我跟你说过,她再招惹我,我就踹她的肚子。” 说着,她故意抬起脚,宋姜吓得魂都没了,也顾不上装肚子疼,连滚带爬地往陆勋之身后躲。 下一秒,陆勋之抓住宁穗的脚腕往上一推,将她压到墙边。 宁穗愣住,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你放手!” “唐桓,带宋姜去检查。” “是,陆总。” 唐桓拉起宋姜往外带,后者却不肯走,她看到陆勋之和宁穗亲密的样子,心里像是被火烧一样。 “勋之,你不陪我去吗?”宋姜还想去抓陆勋之的胳膊,被唐桓直接拉走,他还不往贴心地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宁穗脸颊气红,想推开男人,对方力大无穷。 “陆勋之,还不去看看你的孩子,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男人一把捏住她的两颊,让她的嘴微微张开,说不了话,“别说这种恶毒的话。” 还真是宝贝他俩爱情的结晶。 宁穗死死瞪着他,可两人的姿势太过暗昧,她羞耻得扭开头。 又被陆勋之扭回来,“一个电脑至于吗?我给你买个新的。至于动手?” 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她小气,可里面都是她设计图的资料。 都是她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吗? 宁穗很气,她的头猛地往前一冲,撞上陆勋之的鼻子,男人的鼻子瞬间飙血。 他疼得松开宁穗,捂住自己的脸。 宁穗趁着这个空档,跑出去。 “怎么了?”桑甜和周南昭赶过来,“刚才宋姜说肚子痛送医了,你没事吧?” 宁穗摇头,抓住桑甜问,“你这里有技术员,可以帮我看看电脑吗?” 桑甜低头一看,电脑都湿透了,这一看就是故意弄的,也皱了眉。 “走,我带你去。” 她拉着宁穗离开,完全没看跟在身后的周南昭一眼。 男人舌尖抵了一下腮,轻笑一声走进会议室,看到陆勋之正抽纸巾擦脸。 “嚯,这么热闹?”周南昭拉了椅子坐下,“二女争夫?” 陆勋之冷淡地睨他一眼,“你自己婚姻生活不幸福,别挨我。” 小嘴淬了毒一样。 周南昭啧了一声,也不遑多让,“人家紧张电脑,可多过紧张你。嘶,我看电脑有年头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 陆勋之的脸色一沉。 桑甜找了技术部的给宁穗看电脑。 对方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不好意思啊,救不了了。但是我能帮你把硬盘里的东西导出来,应该能挽救大部分。” 宁穗有些急,“电脑呢?能修吗?求求你,帮我修修吧。” “要不你去电脑店里看看,但是我感觉够呛了,款式也比较老了,配件都不好找了。” 宁穗失魂地点点头,“好,谢谢了。” 桑甜看她这么紧张电脑,也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买台新的吧。在我的馆里出事,我也要负责任。” 更何况,宋姜名义上还是她手底下的人。 宁穗回神,摇头,“不用,我只是有点舍不得这个电脑而已。” 桑甜看了一眼电脑,确实是好多年前的款了,但一看保护得就很好,宁穗用得很珍惜。 从美术馆出来,宁穗还抱着电脑。 这个电脑用了六七年了。 是当时陆勋之参加比赛得到的奖品。 “给你吧,我也用不上。”陆勋之拿到后,都没拆封直接给了宁穗。 那时候宁穗当宝贝一样,喜欢得不得了。 满眼亮晶晶的看着陆勋之,“真的,送给我?” “嗯。喜欢吗?” 宁穗点头,“喜欢,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喜欢。” 现在想来,不过是施舍而已。 是她自己,把这个当做陆勋之的礼物。 她舍不得的,从来都是自己曾经热烈的感情。 只不过,感动的只有她自己。 一辆车挡住了宁穗的去路,她顿住脚步。 车窗落下,露出陆勋之的阴沉的俊脸,“上车。” 宁穗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他,绕过车子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开门和脚步声,随后腰上一紧,男人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 宁穗太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勋之不能跟宋姜锁死。 让她恢复安静的生活。 陆勋之转头便看到宁穗半阖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心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他唇角抿成直线,从她的怀里拿过电脑,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个破电脑也用了好几年了,正好换一个。” 宁穗冷不丁笑出声,“是,我这个妻子也好几年了,正好换一个。” “宁穗!你到底在闹什么?”陆勋之有些恼,“就为了一个电脑,你就打人?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第42章 樱花树下谁都美 刚结婚的时候宁穗还对陆勋之抱有幻想。 这两年,她在家独守空房的日子越来越长,她就像是个被深闺禁锢的人,完全没有了生气。 于是她一心扑在工作室里,可做出来的作品,都被郑美婵侵吞。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垮了是因为她不够爱惜自己。 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计的。 她的婚姻很失败,她的人生也快要被毁了。 而陆勋之却只觉得,她在为一个电脑而闹脾气。 “对,我就是个泼妇,配不上你,离婚吧。” 宁穗说完这句又闭上了眼,完全没有沟通的欲望。 陆勋之只当她在说气话,随手将电脑丢在一旁,“行了,我会让人送台新的给你,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翻不了篇,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宁穗现在是对他这个人没信心了。 但她懒得解释。 陆勋之的手机响起,他捏了捏眉心,“那就让她住院,孩子不能有事。我不过去了。” 宁穗听出他是在说宋姜。 这么多次,宁穗看出来陆勋之对那个孩子十分在乎。 但他又口口声声说孩子不是他的。 这么割裂的行为只有陆勋之能做得出来。 车子行驶进车流,宁穗很疲惫,车上很舒服,她很快睡着。 梦里她像是飞了起来。 看到陆勋之跪在一个墓碑前,哭得不成人形,一直在道歉。 宁穗凑近,才看到墓碑上是自己的照片,顿时僵住。 “宁穗,醒醒。” 脸颊被人轻轻拍了拍,宁穗才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陆勋之淡漠的脸,她怔了一下,倏地红了眼眶。 大概是脑子不清楚,宁穗怔怔望着陆勋之,喃声开口,“陆勋之,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男人愣住,宁穗不是没说过这种话。 但她现在表情死寂一般,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死掉。 陆勋之心口憋闷得难受,语气也硬邦邦的,“宁穗,你睡糊涂了?” 宁穗明显愣住,随即扯唇笑笑。 是,她真的是糊涂了,陆勋之,怎么会为她难过呢? 她缓缓坐直,看向窗外,车子开到了老宅。 宁穗摸了一把脸,推门下车。 陆勋之的手悬在半空,他指尖还带着湿润。 刚才宁穗不知道梦到什么,眼角一直挂着泪。 宁穗先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才去了老太太的房间。 自从上次病倒之后,老太太的精神大不如前,每天都去祠堂里念经。 宁穗过去的时候,老太太刚念完最后一段起身,宁穗赶紧上前搀扶。 这一搀扶,感觉到老太太的身子骨又轻了不少。 “奶奶,您是不是有心事?别想太多事,要好好休息。”宁穗劝慰老人家。 老太太扯唇笑笑,嘴角的纹路更明显了几分,“穗穗,你来看我老婆子,我就开心。如果你能和勋之再生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我还能多活十年。” 提到这个,宁穗眼神躲闪,她想说,她马上就要跟陆勋之离婚了。 生孩子的事,还是交代给宋姜吧。 不用几个月,孩子就能生出来了。 但是这话,她不能对老人家说,会让人难过。 “穗穗,你最近跟你妈妈见面了吗?”老太太突然说,“我啊,有点想她,给她打电话说了,她说过几天来看我。” 宁穗僵住,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宁青莲。 两人因为她非要嫁给陆勋之的事,闹翻脸后,就疏远了很多。 现在她跟陆勋之过成这样,宁青莲肯定会心疼。 她虽然严厉,但对宁穗的爱并不少。 “到时候咱们一起吃个饭。这些年勋之忙,没怎么去看过你妈妈,这回,我把人接过来,让勋之也尽尽孝道。” 老太太为了撮合他俩,连岳母都搬出来了。 宁穗赶紧阻止,“奶奶,不用了,我和陆勋之根本不——”可能了。 “奶奶。”陆勋之突然进来,打断了宁穗的话头。 她回头看向陆勋之,对方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她的眼尾,又收回视线,上前坐在老太太另一边。 “你还知道回来看我?”老太太生气地哼了一声,“我不稀罕你,我只稀罕宁穗。” 陆勋之余光看了一眼宁穗,好声好气地哄着,“奶奶,她都是我给送来的。” “穗穗想来看我,还用你送?”老太太却不买账,“你欺负她,别以为我不知道。” “奶奶,到底谁欺负谁?”陆勋之看向宁穗,“你自己说。前几天是谁生气打了我的脸。现在还有点肿。” 宁穗手指蜷缩起来,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成这样。 老太太没生气反而笑了,“打得好啊,你该打。” 陆勋之点头,认可老太太的话,“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宁穗的脸颊瞬间滚烫,她真想缝住陆勋之的嘴,在长辈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俩赶紧给我生个曾孙出来,我就高兴。”老太太一听他俩还圆房,就高兴了。 “好啊,正在努力了。”陆勋之还接话。 一股怒火蹭得烧起来,宁穗嘴快过脑子,“奶奶,您马上就能抱上孙子了。” 这句话一出,奶奶和陆勋之的脸色皆是一愣,两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奶奶打着圆场,“你们在准备了就好。” 宁穗怔了怔,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却还在她面前装糊涂。 她心里不舒服,垂眸起身,“奶奶,您好好养身体,我就不来打扰您休息了。我妈那边,学期中,她也忙,就别让她来扰您的清净,我先回了,您好好休息。” 说完,她转身就走。 老太太气得拍了好几下陆勋之的胳膊,压着怒火,气声说:“你们干的好事!这个老婆要是没了,我看你找谁哭。” 陆勋之看着宁穗远走的背影,唇角抿成直线,半晌才说:“宁穗不会离开我。” 老太太可没他这种盲目乐观,“呵,樱花树下谁都美,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帅。” 陆勋之,“……” 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对了,你妈好端端的怎么去M国了?” 陆勋之沉了脸色,“她做错事,让她出去清醒清醒。” 老太太没多问,眼底闪过一丝冷漠,“她确实太胡闹了,出去待待也好。对了,小二那边怎么样了?” 陆勋之眼底闪过一丝痛色,语气淡淡,“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