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五尸》 第1章 引子 2000年,12月,南方地区下了场史无前例的大雪,坟前,有五人磕头上香。 这是神医李时珍的墓,位于江南一乡林中,为了掩人耳目,李家后代围着这墓地建起一寺庙,对外宣传供奉的是一段经文。 附近的老百姓一听,都笑他们傻,天底下从来都没有供奉经文的寺庙,断定这庙日日无香火。 住庙的李家人却不以为然,日日无香火正如了他们的愿,住庙人代代精通天算从无失手。 第九任住庙人李正才在李仕兴一行人从地底下带回老爷子的头发时就给他们算了一卦,是大凶之兆。 又算算生死卦,却蹊跷得很,卦象一直出不来,一般遇上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被算卦的人用一般的生死定义不了。 可什么情况才是用生死都定义不了的呢?李正才百思不得其解,千言万语只成一句, “仕兴,此事凶险万分,请三四而后行。” 李正才神情凝重,挡在李神医棺材前迟迟不让他们下去,“我们住庙人从未算错,你们此行必有怪事发生!” 李仕兴叹了口气:“正才叔,凡事都有代价,我们想要探寻出地底下的秘密哪能什么都不牺牲。” 李仕兴回头往向众人,问:“大家都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吗?” “为寻真相,在所不辞!” 面对异口同声的宣言,李正才动容了。 李氏一族发展到如今,这一代是最有出息的,站在他面前的个个都是有志气的青年,路在他们脚下,或许自己本不应该阻止。 李正才让了步,决定为他们请尸。 在这个只放了一口棺材和一把木椅的房间,墙壁上写满红色经文,而从四个屋角牵起的铁链分别锁住棺材的四角。 李正才走上前,他拿出小刀,往右手手心划了一道口子随后按在棺材上,左手则手掌立于胸前,嘴里诵读着经文,念出的经文与墙上写的对应,念到哪,哪段经文就开始从墙内往外渗血,直至四面墙被血染透,铁链哗啦一声纷纷松解。 李正才将右手拿开,那棺材盖便自己打开了,里头躺着的正是李神医,虽已去世四百多年,但其外貌身形却还完好如初。 李神医坐起时,李正才伸手去扶他,将其带出棺材,转身间,那五人跪成一排,他将李神医扶坐到木椅上时,众人立马朝向李神医磕了三个响头, 齐声道:“望祖师爷庇佑!” 静默了一会,看到李神医睁了眼就说明他们得到了老头子的认可,李正才便按下棺材旁的机关,那棺材底板瞬时折叠起,显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向下长梯。 长梯宽度只够一人通行,他们五人依次进入,李正才站在后头,每看到一个人进去,他的心就一抖,那种不安的念头愈发强烈了。 —— 请尸只能维持三炷香的时间,三炷香之后,无论底下的人是否回来,都必须将李神医扶回棺材,封住去往地底下的通道。 李正才盘腿坐在木椅边,死死盯着那快燃尽的第三根香。 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将那摇摇欲坠的香火断了,可哪怕是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在确定第三根香燃尽时,他也不得不按规矩办事。 李正才站起身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千斤重,他做得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心里念叨着,快回来啊! 快回来,还有机会,快回来啊! 可走到机关前时,底下仍就没有动静,他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的去按那机关,突然,一只满是黑泥的手抓住了他。 一抬眼,在那一团黑泥之中有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 李正才被吓得不清,一个后仰重重摔坐在地。 那黑泥人站直了身,从棺材里头跨出来,他的全身裹满了黑泥,走路时,脚步飘飘然,后头还跟着爬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黑泥人。 红蜡烛被风吹得晃荡不止,黑暗中,四双眼睛都好奇的打量着李正才。 “你们是谁?” 李正才本能的护在祖师爷前,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不知道我吗?”最先出来的那个,戏弄般,抓住李正才的手往自己脸上放,一点点蹭开脸上的黑泥,将五官露出。 他……他分明就是李仕兴啊! 李正才立马收回了手,只是迟疑了会。 不能用生死定义,原来如此…… 李正才笑笑两声,松了口气,走向前正拍着李仕兴的肩膀。 只一秒,他便掏出藏在兜里的小刀刺向对方的心脏,没有一丝犹豫,只可惜速度比不上对方,自己先一步被开膛破肚。 那双满是黑泥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倒地前,他还能感受到五根手指在他身体里来回搅拌,直到大肠与小肠瞬时被撕扯出来,一剂喷血后,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状凄惨,歪着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贴在地面上,似有声音从下头传来。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不要——” 第2章 初雪 晚上十一点,尤祎接到了来自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紧急来电。 天气预报说,今晚,波士顿会迎来2020年的第一场雪。 尤祎挂了电话,将刚脱下的袄子又穿上,玄关处,黑色毛线帽,浅灰围巾,全黑保暖口罩,深灰毛手套,全副武装。 街道空荡荡的,从路灯亮处可以看出,已经有细雪飘落了。 尤祎逆风埋头前行,有线耳机里刚好放到周杰伦的发如雪,不过,她没有时间停下脚步来欣赏这初雪,那通电话是来告诉她,宁姨醒了。 上个月,由宁姨做尸头组成的五尸队伍进行了第十一次地下行动,结果不尽人意,尤祎是五人中受伤最轻的,其他四人正躺在马萨诸塞州总医院的病房里。 宁姨受伤最重,一开始,她只是有些疯癫,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李家的人就将她转到国外的医院,看的精神科。 为了方便,她租的公寓就在医院附近,过个路口就到了,进医院后,暖气瞬时包裹住她全身,没有立马卸下装备,马不停蹄的又进了电梯,一个没注意,在电梯口撞到了出来的人。 “sorry!” 那班电梯开门的时候里头只有一个人,尤祎道了歉,进去后才开始取口罩。 “尤祎?” 一只大手扒住了将要合上的电梯门,尤祎抬眼看去,男的,很高,不认识。 “抱歉,我不认识你。” 那男的又进了电梯,顺手按了楼层。 “但我认识你。”他伸出手问好,“李撒旦,是你宁姨的侄子。” 李撒旦这名字一听就不可能,他们李家,每一代取名都是要带上专门的字的,她宁姨,全名李健宁,那一代人名里都得有健字,比如她哥叫李健平,她弟叫李健安。 尤祎虽然叫李健宁姨姨,但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偶尔也听过李健宁说起李家的事,如今这一代的,名里应是有守字。 李撒旦从兜里拿出身份证,摆在尤叶面前,“我想,你应该更熟悉我的原名,李守业。” 好土,不过,这味对了。 李健宁住进医院半个月,尤祎每天都来,从早待到晚,一次都没见过此人,现在宁姨醒了,倒是出现得比她还快。 尤祎不免警惕起来:“有事吗?” “哦,就是想告诉你声,我刚刚去看了宁姨,她就醒了一会,我走的时候她又昏迷了。” 尤祎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这么巧?你一走宁姨就又昏迷?” “你不必担心我做了什么,你那三个伙伴比我先到病房,我走的时候他们也都在,我能做什么小动作。”李撒旦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微信的二维码递了过去,“加个好友?” “不必,你要没事了就闭嘴。” “自二十年前那场变故,常家就购置了一套隐于山林的古宅,常老爷子一住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宅子地偏门禁又严,能自由进出的没几个人,而我,恰巧算一个——” 没等李撒旦说完,尤祎的小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刀是按照尤祎的手特质的,能巧妙的将刀身隐藏在手心里,就算现在进来个人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将刀刃压进皮肤,但力道很讲究,李撒旦一丝血也没出。 第一次地下行动后,尤祎心里就一直有个疑惑想要亲自问常业青,这个事情就连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她都没告诉。 叮—— 电梯门开了,外头三两护士推着滚动架进来。 李撒旦就在此时躲开了尤祎的小刀,趁机出来电梯,而尤祎的位置刚好被滚动架限制住,慢了一步,眼看着李撒旦出去又回头说了句, “see you!” 等她挤出电梯时,已不见李撒旦的身影,而走廊尽头又有人呼喊她,是唐多多, “姐!宁姨醒了!” —— 马萨诸塞州总医院是哈佛医院院的附属医院,其精神病学部门有八十多年的历史,在全球精神科医疗水平名列前茅,但面对李健宁的情况,始终下不了定论,来来回回做全身检查不下十次,结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这次李健宁醒来完全是毫无征兆的,尤祎走进病房的时候,里面站着好几个白大褂,将李健宁团团围住进行各种监测,她先站到病床前,看了眼李健宁的状态,醒是醒了,但眼神还是有些涣散睁不开,整个人处于将昏不昏的状态。 主治医生示意她让开,退开后,她才看向站在后头的几人。 游溪渡是腿有问题,但现在已经可以依靠拐杖行走,李惑西是腹部重创但在国内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大半,现在看起来状态良好,唐多多则是心理问题,他年纪最小,地底下的一切遭遇对他来说打击都太大了,出来后一直没缓过来。 唐多多道:“姐,医生说宁姨之前应该还醒过一次。” “应该?” “宁姨醒来的时候,我们三正在心理室做检查,等我们去宁姨病房的时候,另外一个医生却说他正在给宁姨做检查不让我们进去。”游溪渡补充道。 尤祎顿感不好,那个男的对她撒了谎:“你们就老实站外面等着?” “我们当时是不知道宁姨醒了,要是知道我们肯定要进去看的。”李惑西道。 游溪渡皱着眉头:“小尤,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尤祎嗯了一声,没再过多说什么,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在她心中宁姨是底线,姑且不说李撒旦是如何知道自己秘密的,就他在宁姨的事情上欺骗就足以让尤祎狠狠记上一笔账。 “尤祎——” 李健宁醒了。 尤祎坐到病床边,紧握着李健宁的手:“宁姨,我好想你!”说着,眼里泛了泪光。 但李健宁只清醒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回应尤祎又变得疯癫起来,嘴里不停念叨:“合作...和我合作好不好。” “守业...杀了我...杀了我。” 尤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凑近去听,刚俯下身,李健宁突然发了疯的挣脱开所有针管,一把抓住尤祎的衣领,瞪大眼睛嘶吼着, “帮我杀了她!” “帮我杀了她!” 一时间,医生上前制止,但李健宁力气变得极大,将两个男医生直直推倒在地,唐多多冲上前想要抱住她,也被一把甩开,场面一时变得很混乱,尤祎一直在安抚李健宁的情绪,却给了李健宁拿走她小刀的机会。 小刀抵着尤祎的脖子迟迟没有下去,尤祎也并没有躲避,她还是在努力安抚宁姨的情绪。 突然,就一瞬的时间,李健宁又变了。 她变得害怕,谨慎,小心翼翼,一步步后退远离尤祎。 此刻,众人都不敢再上前,生怕又出什么意外,病房里只有李健宁的呢喃声,她又再重复那句话, “帮我杀了她,帮我杀了她...” 尤祎决定顺着宁姨的话,慢慢靠近:“好,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杀了她。” “你帮我杀了她?” “对,我帮你杀了她,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 李健宁不说话了,怔了怔,而尤祎也找到机会抢下那小刀,就在她抓住小刀的一刻,李健宁又变了,眼神变得凶狠,她死死握住尤祎的手,一同将小刀刺进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吐着血,却笑得诡异,大喊:“是你杀了她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你!是你杀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护士见状都上前控制住李健宁,在吐血中,她又昏了。 李健宁被安排进了急诊室,但尤祎没有在外头候着,嘱咐游溪渡三人看好宁姨后她便离开了。 走前,游溪渡拉住她:“小尤,我了解你的脾气,但你动手之前,一定要问清楚事情,不要冲动行事!” 尤祎没回他,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宁姨进急救室前主治医生对她说的话。 “你们有没有偷偷给病人吃药?就病人先前的状态来看,几乎没有可能会突然醒来。” —— 近十二点,地面已有薄薄的一层雪,无人的街头,尤祎的脚步极快,她已经从李健安那得到了关于李守业的信息。 李守业,是李健平的大儿子,现在波士顿大学读本科,当时也是经他推荐,李健平才把李健宁一行人送到马萨诸塞州总医院。 李健安评价他这个侄子非常爱玩,国内的时候喜欢上什么摇滚乐亚比风,天天打扮得跟个鬼一样。 他爸受不了,大学的时候就给他送出了国,但之后听他爸吐槽,李守业在国外也没消停,一出国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什么撒旦,一个学期下来,就开学头三天去听了课,总结四个字,不务正业。 说完这些,李健安又问了一句——你最近那个症状好点了吗? 尤祎十五岁时出了件大事,自那之后,她对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有一些空白,她是在李健安那看的病,看看地底下有没有什么草药能治疗。 尤祎想了想回了他——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除此之外,尤祎还得到了李撒旦在学校外面租房的地址,很巧,正是尤祎租的房子。 在外头的时候,尤祎看到自己的屋子亮着灯,再也压不住怒火,开门时,她便已经将小刀准备好,一进门,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李撒旦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哎呀,我就是在异国他乡的特别想您,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回去。” 尤祎没有打断他,而是静悄悄的走到他身后。 “行,那您多注意身体,我明天就回去看您!” 李撒旦一挂断电话,尤祎的刀便立马架在了他脖子上:“说!你对宁姨做了什么!” 这次,尤祎下了狠力度,刀刃陷进肉里,鲜血顺着刀刃一点点流出。 但李撒旦却不以为然,笑了笑:“我想,你疑惑的不止这一件事吧。” “先解决这个事,剩下的账我慢慢跟你算。”尤祎俯下身,另一只手掐住他喉咙。 李撒旦顺着仰起头,盯着尤祎,一字一句道:“好,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杀了她。” 尤祎紧了眉头:“什么?” “对,我帮你杀了她,你把小刀给我,我帮你。” 尤祎心一顿,李撒旦趁机挣脱了她的控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尤祎。 “这两句话,你应该没忘吧?” 第3章 秘密 尤祎拿刀的那只手在发抖,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撒旦,两人隔着一个沙发站着,李撒旦双手插兜,尤祎不说话,他也不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撒旦指了指那刀:“你把它收起来,一切都好说。” 尤祎哼笑一声:“你先回答我,你对宁姨做了什么!” 李撒旦叹了口气,亮出手机里李健平给他发的信息:“我爸说他从常爷爷的血液里提取到了点东西,新研制了一种药,让我给宁姑用上,你要还不信,你现在就给李健安打电话让他去确认,他的话你应该是相信的吧。” “我刚刚就给安叔发了消息,为什么他没跟我说起这个事?” 李撒旦挑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李家内部的情况,安叔和我爸一个负责守经文庙,一个负责药业集团,没什么大事,两方几乎不通这种消息。” “还有,很明显,宁姑能醒来两次,说明这药是有用的,你不应该高兴吗?” 尤祎把玩着小刀,笑了笑:“高兴?宁姨现在还在急救室呢,万一有副作用怎么办?” “No。”李撒旦点开手机,放了李健宁病房的监控画面,“宁姑已经出来了,而且旁边的检测器显示心率正常,脑电波正常,至少现在还没出现副作用,而且,你觉得我爸会害自己妹妹吗?” 尤祎想去拿手机,李撒旦立马就熄了屏,抬了下下巴,示意她来电话了。 是游溪渡的来电,告诉她宁姨已经没事了,尤祎顿时松了口气, “你本事挺大啊,医院里都能藏监控。” 李撒旦笑笑,从口袋里拿出包烟,“你不介意吧?” 尤祎将小刀收在餐桌上,从冰箱拿了瓶啤酒, “介意你就不抽吗?” “那不行,我现在瘾上来了,不抽难受。” 尤祎一口喝了半罐,心情差的时候酒精是最能解愁的,外面零下的天气,她喝着冰啤酒,火气降了一半,正眼瞧着李撒旦。 这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她有173,这人大概190了,高领短皮衣,微喇裤,马丁靴,头上还架着墨镜,一身黑,却黑的有层次。 “你还没回答我。” “我是在想,是跟你说真话呢,还是维持一下我在你心中神通广大的形象。” 尤祎很直接的翻了个白眼:“神经。” “行行行。”李撒旦笑得被烟呛了一口,“我哪有本事在医院装监控,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朋友帮我入侵了医院的监控。” “是嘛?”尤祎坐到沙发上,“那我朋友说的那个将他们拦在病房外的医生是谁?” “你不猜到是我了,还问干嘛。” “也是。”尤祎喝了口酒,“所以,你让你朋友黑了我的手机,知道了我要找常业青的事。” 李撒旦掐了烟,坐到了尤祎旁边的沙发:“你不会以为你找常爷爷的事藏得很好吧?” “少弯弯绕绕!” “我都说了,常爷爷那宅子管得很严,平时除了你也有其他人想打听宅子,但最后他们所有的信息都会被常爷爷的管家知道,然后掐断他们所有能得到消息的渠道,这么多年了,无一例外。” 尤祎听到着又紧着眉头,那个疑惑她是势必要当面问常业青的,而且只能问常业青。 李撒旦看出她的想法,又打开了自己微信的二维码:“加个好友,我给你发个东西。” 尤祎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我真有东西给你。” 尤祎半信半疑拿出手机扫了码,页面显示他的网名就是撒旦的英文Satan,头像是黑白鬼脸。 加上后,就来了信息,是一个旅行APP的分享链接,点进去一看,上面显示明天下午六点四十自己和李撒旦有一班飞往北京的机票。 “你连我护照信息都有?” 李撒旦耸耸肩:“对我来说,这很难吗?” “呵呵。” “你就说你想不想见我常爷爷吧。” “什么条件?” 李撒旦笑笑:“聪明人。” 说着又站了起来,走到尤祎沙发后,俯下身道:“我想组一个新的五尸队。” “这没得商量,我只认宁姨做尸头。” 尤祎想起身又被他按下:“你不用这么快否决我,我给你时间考虑,等你和业青叔见完面你再给我答复也不迟,而且,我有信心,在那之后你会改变你的主意。” “这么自信?” “当然。” 李撒旦再俯下身,近乎要贴到尤祎的耳朵,那语气像变了一个人:“因为我也知道一些关于地底下的秘密。” —— 当晚,李撒旦睡在沙发上,而尤祎又乘着风雪赶去了医院,一整晚都呆在李健宁的病房里。 游溪渡执意要和尤祎轮流守夜,凌晨两点他从自己病房拿了个毯子过来:“小尤,你到沙发上睡会,宁姨有我看着。” 尤祎推开了毯子,她现在一点也不困。 病房配有落地窗,窗帘半遮半掩,屋内的暖气与外头的风雪鲜明,尤祎哈了口气抹开窗户上一半的雾气,身后的暖光台灯将她的脸清清楚楚的映在窗户上,游溪渡跟在后面,他看出来了,小尤有心事。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游溪渡笑笑:“我还不了解你,要是好事你早说了,现在这么犹犹豫豫的,多半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了。” 尤祎叹了口气:“是啊,光是想到就头疼得要命。” “因为李守业?” 游溪渡问得很关键,尤祎把窗帘拉起转身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将今天发生的都说出,除了常业青的事。 听完,游溪渡看了眼宁姨:“李家的人还真是个个都不简单。” “他还邀请我加入他的五尸队。” 游溪渡很意外,别说外人了,就是李家的人也只有少数能了解五尸队。 五尸即尸头,尸眼,尸耳,尸嗅,尸灵,队伍隶属于经文庙,经文庙又和李氏药业集团并立,同时由李家人中的两派人分别管辖,而之所以会出现两派人就要从几百年前,李时珍前辈走遍大江南北巡山采药说起。 当时,李神医不仅仅找到了地底上的珍贵草药,还找到了地底下的,由此出了两本书,一本记录地底上的草药名为《本草纲目》,一本记录地底下的草药,后者李神医并未公布于世,只流传于他的后代之中,这也引得他的后代纷纷去寻那地底下的秘密,得到了一个说法, 即,盘古开天地之时,世间就已经有了一面天地,在盘古脚下,现在也在所有人的脚下。 天生两地,两地相生,两个世界初始样貌是一样的,只不过地上有人类一直在改变自然,出现了房屋,汽车等人为事物,而地底下没有,它的高山,沙漠,雨林,冰川,平原都是未被破坏的,由此地底下拥有许多我们现在这个世界极其稀有或是根本没有的草药。 李神医的本意是利用地底下的草药造福地上的人类,但随着后代不断探索,他们发现了两个规律,第一个就是地上和地下是互补的,在地面上很常见的东西,在地下就很少见,在地上稀有的东西,在地下就很多,注意,这里说的东西只在大自然的范畴内。 由此,李家的后代就用第一个规律,在地底下大量采集稀世药材,从小小药房办到了现在的大集团。 第一个规律是针对死物的,第二个规律则是针对活物的,地上有的活物,地下不会有,地上的活物死了,地下就有了,李家人称地底下的人为尸人,它们介于生于死之间,是吃人的家伙。 李家队伍第一次在采药碰上尸人时,无一生还,直到后一批下去采药发现上一批的尸骨才惊觉尸人的存在,由此出现了一派人想要研究尸人,但另一派却觉得风险太大,只想本本分分从下头采药,两派谁也说不过谁,于是各退一步,前者控制经文庙,后者管理集团。 初代五尸队伍就此成立,他们一方面定期送地下草药给集团,一方面拿集团的钱壮大五尸队伍,开展了长期的研究尸人计划,计划包括但不限于改造人,时至今日,现在的五尸队伍早已经不单单是有个名称这么简单,五尸中的每个人都是半人半尸的状态。 尸头必须是李家人,下地后需要用到李家的血;尸眼有一只眼睛是尸人的眼睛,在地上正常,在地下能眼观千里;尸耳有一对尸人的耳朵,同样在地上正常,在地下能耳听八方;尸嗅是有尸人的嗅觉,在地下什么气味都逃不过尸嗅的鼻子;尸灵则是能和尸人通感,与其对话。 先前,研究尸人计划一直进展很慢,但在二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震惊全族的事,第三代五尸队伍突然进行了一次地下行动,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一个礼拜后,集团的人来找他们,只发现了住庙人的尸体和未关上的地下通道。 而李神医已是肉身腐烂,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就在他们要按下机关封锁通道时,地下却有了动静,下去一探,竟是奄奄一息的常业青。 —— 后半夜,尤祎还是睡了,游溪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现在变成他有了烦心事。 听小尤的描述,李撒旦这个人不简单,在李健安的嘴里,他是个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可在五尸队这个事情上,他却有着自己的秘密。 现在的经文庙里,以两个人为首,一是安叔,他负责集团日常需要的草药,二是宁姨,她负责继续研究尸人,自李神医入土为安后,就再没什么能抑制住从通道地下传上来的尸气,宁姨组织五尸队伍大部分是为了到底地下去根治尸气。 能够接触有关尸人的信息的人一定要经过宁姨的同意,而小尤是最早跟着宁姨的,也是宁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经过宁姨的名单她也能知道,可看小尤却说,她并没有在名单上看到李守业的名字。 有人偷偷告诉也不可能,庙里有规矩,一旦不经同意外传,被宁姨发现了,就会被关到地下一个礼拜,要是能像常业青一样命大的话就救上来,要是在底下没了,那就没了。 李撒旦也不可能通过黑客知道,经文庙到现在都没通网,所有信息都是手写记录的,外头有什么事还是用书信来往,他那黑客朋友再厉害也没用。 那..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4章 出发 一晃到天亮,游溪渡仍旧没想到谜底,但见到了秘密本人。 李撒旦提着一篮水果一大早就来了看李健宁了,坐在李健宁的床边,说相声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演上了姑侄情深的戏码,尤祎不知道他抽的哪根筋搭错了,懒得搭理他。 正准备回租房洗澡补觉,却被李撒旦叫住, “尤祎,我把飞机票改签了,中午十点就走,记得收拾行李哦!” “姐!你要走?” 唐多多今年才十八岁,但他跟着李健宁的时间却有八年,算得上从小在经文庙长大的孩子,宁姨平时忙,大多都是庙里的哥哥姐姐照顾,其中关系最近的便是尤祎,在他心里,宁姨和尤祎姐一样重要。 可现在,尤祎姐却要一声不吭和一个陌生男人跑了,唐多多接受不了,第一次耍了脾气,等到眼里闪泪光的时候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尤祎本想去追,却被游溪渡拦下了:“你和他把事情处理好,我和惑西去安慰多多。” 等人都走了,尤祎紧握拳头,眼神凶狠的瞪着李撒旦, “你是故意的!” 李撒旦一脸不可思议:“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大人了还会掉珍珠!” 尤祎揪着李撒旦的衣领让他整个上半身被迫弯下:“你对我们的事这么了解不可能不知道多多心理一直有问题,自那件事后,他还自残过!宁姨的情况一直不好,他现在最依赖的就是我,你非得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李撒旦听着却笑了出来,又往尤祎那靠了靠:“你现在离我这么近,唐多多看到了不得更难过?” “你!”尤祎毫不犹豫甩了他一巴掌,“真恶心!” 那一巴掌的力度很重,李撒旦感觉半边脸火辣辣的,回头看向尤祎的眼神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凶狠,双手插兜,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我确实为了组新的五尸队调查过你们,说实话,你们都很垃圾,要不是那次地下行动只有你没受多少伤,我压根不会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 尤祎没忍住笑:“你到底在装什么?” “搞得好像是我上赶着要加入,大不了我就不找常业青了,你又能那我怎么办?” 李撒旦没说话,走到窗边,把所有窗帘都拉开,外头太阳直照进来,晃眼得很,他挥手示意尤祎过来看。 窗户打开,一股冷风穿进尤祎的衣领里,头发被吹得稀乱,李撒旦上手将她的头发包起,被尤祎瞪了一眼:“我这是为了让你看得清楚点。” 尤祎没说话,将头都探了出去,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对劲,街道上有十几个人都穿着一样的红色棉服,每个人跟npc一样固定站在一块区域,固定只做一件事,有人察觉到尤祎的目光,便将后背朝向她,那红色棉服上赫然写着一个黑色单词, SATAN 尤祎明白了,伸回脑袋,将自己的头发甩开,有些咬牙切齿:“在波士顿混得不错啊。” 李撒旦关了窗:“当然,不然也不会求着我老爸把宁姑姑送过来呀!” 听到这句话加上李撒旦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尤祎后槽牙都要咬烂了,原来他们从头到尾都被算计了。 “把他们作人质,逼我加入你的队伍,哼,真卑鄙!” 李撒旦摆摆手:“Nonono,我说了会给你时间考虑。” “我可不把组队伍当儿戏,如果你是被逼加入的,行动的时候我可不敢把后背交给你,我需要的是你真心为了探寻一个秘密而加入我们,那样的队伍,才是真正能并肩作战的队伍。” 尤祎笑了笑,看向他:“为了一个秘密,我就抛弃陪伴了八年的朋友,你觉得可能吗?” 李撒旦没说话,只是走到李健宁旁,伸手去碰她的额头:“如果,那个秘密能让你宁姨恢复正常呢?” 尤祎紧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哎!”李撒旦叹了口气,“反正我话就说到这了,你朋友那边你怎么说我无所谓。”说着看了眼表, “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八点喽,机场见。” —— 在唐多多和游溪渡的双人病房里,尤祎在三个伙伴的不解中离开。 唐多多叫住她:“尤祎!游哥是让你和他说清楚的,不是同意你跟他走!” 尤祎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她本意不是想隐瞒,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没有落实,她还没向常业青问清楚,她还无法确定是否真有方法救宁姨,她先往前探探路,要路行,她就拉上伙伴一起,要路不行,那风险都她一人担。 沉默之际,李惑西上前轻声道:“姐,你等会,我拿个东西给你。” 是一条项链,李惑西制作了两条,一条给了尤祎, “姐,这项链的绳子是我用地底下的绿藤编的,很牢固不易断,这颗星星石也是从地底下收集的,你看——” 说着,李惑西给尤祎戴上,用手点了两下自己手上那条的星星石,却是尤祎脖子上的星星石一闪一闪在发光, “姐,我问过宁姨,他说这个星星石地上地下都能互相感应,所以每次下地行动的时候我都会留意有没有星星石,本来我是打算攒到五个给我们每个人做一条,不过没事,姐你先用,要是在地下遇到棘手的事你就点两下,我们一定会去救你。” 尤祎笑了笑:“我这趟不去地下,就是见个人,你们在这边安心养病,等我回来。” “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唐多多突然从床上跳起,眼睛已经哭红了。 “一定!” —— 尤祎到达机场时收到了游溪渡的短信, ‘小尤,你叫我查的那个组织,它叫Satan并不是因为李撒旦,早在三年前,这个Satan组织就成立了,那个时候的头头是个华裔女生,叫lilith。’ 莉莉丝?这么巧,她房东也叫莉莉丝。 “Hi!又见面了!” 那女人走在李撒旦前面,向尤祎打招呼。 利落狼尾短发,灰大衣,里头一身黑,熟悉的玫瑰清香扑面而来,尤祎愣了两秒才确认眼前这个就是她的房东,那个之前还是一头羊毛卷长发,戴着大大黑框眼镜,总是穿睡衣的女生。 “怎么?我带个隐形眼镜,化个妆你就不认识了?” 印象里,每次见面莉莉丝都穿的拖鞋,两个人看起来一样高,但今天,莉莉丝搂住她时,高出她半个头。 尤祎笑笑挣脱开莉莉丝:“这是机场不是戏台,大家都真实一点,或许接下来能好好相处。” “OK呀。”莉莉丝看了眼手机,“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 莉莉丝冲她笑了笑:“带你见真实的我。” 尤祎紧了眉头,李撒旦走过她身边说了一句:“她有私人飞机。” 思考着,游溪渡又来了短信, ‘上飞机了吗?’ ‘现在。’ 尤祎回完就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突然脑子里飘了个想法,以后跟他们站在一起时一定要穿鞋跟高的。 上了飞机,尤祎确确实实了解到了真实的莉莉丝,绝对的奢华,绝对的自信,绝对的高傲。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疑惑,莉莉丝是否知道经文庙的事,或者她知道多少。 三个人坐在卡座里,莉莉丝放了首芭蕾舞乐,而李撒旦装作没看见尤祎的暗示,自顾自倒起红酒,递给尤祎:“别紧张,大家都是合作办事,你需要我们,我们也想要你。” “你先前可没说还有一个人。” 李撒旦也给莉莉丝递了酒便介绍了起来:“莉莉丝,美籍华裔,原名常莉丝,是常爷爷的亲孙女。” 说着,用酒杯碰了下莉莉丝和尤祎的酒杯, “所以,你纠结我先前有没有说过她没什么意义。” “是谁说常家老爷子的宅子地偏门禁又严,能自由进出的没几个人,而你,算一个。”尤祎看着李撒旦笑了笑,“到头来,还是需要托关系。” “This time it''s different.”莉莉丝打断了对话。 “我家老爷子时而会犯毛病,状态好的时候呢,就呆在宅子里,状态不好的时候呢,得换个地方让他吃点不一样的。” “吃什么不一样?” 莉莉丝没说话,而是用食指沾了点酒在桌子上写了个字——人。 —— 落地北京,紧接着便又飞去江西,晚上九点到达鄱阳县。 二十多个小时的行程,只因莉莉丝在途中接到徐管家的电话说货不好老爷子又不吃东西,于是他们中途没停歇过一下,尤祎在鄱阳县下车时,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但鄱阳县也不是他们的终点,莉莉丝在这停下是和徐管家碰头,去猪肉场进货。 莉丝肉场,是当地最大贩卖各种肉的市场,莉莉丝作为最大投资人,走的后门通道直逼市场经理办公室,尤祎和李撒旦在后头跟着,眼瞅着莉莉丝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常劲松刚把脚搁在桌子上,莉莉丝一进来他吓得一抖屁股做空摔倒在地。 “常劲松,我有跟你说过吧,我给你钱给你权让你在这当老板,平时不会管你,但到特殊时期时,你他妈就给我老老实实提供好我要的东西,这次的给的残次品是什么意思?” 常劲松弓着背在莉莉丝面前放低姿态:“姐,这次是个意外!真是意外!” “底下新来的不懂事,干缺斤少两的事干多了,你要的又是高档货,他们就擅作主张...” 莉莉丝被这一番话气笑了,挑起常劲松的下巴:“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是给我的货都由你亲自做吧,怎么?现在官做大了,做那种活嫌手脏了?” 常劲松吓得浑身冒汗,手指缠抖的指向桌上的感冒灵:“怎么可能..我这..这几天感冒了,我是怕影响到肉质。” “哼。”莉莉丝松了手看了眼徐管家。 李撒旦见状将尤祎拉开,让出门口,眼看着徐管家将那人带出去。 常劲松离开前还抓住了尤祎的手,一脸恐惧的求尤祎救救他,但尤祎还没说话,李撒旦先一步扯开了常劲松的手。 尤祎愣了会想要追上去却被李撒旦拦下:“这跟你有关系?” “现在是法治社会!”尤祎甩开他的手道。 莉莉丝听着忍不住笑:“尤祎,你以为我们会做什么,只不过是让他亲自再做一份我要的货罢了。” “到底是什么货,他为什么这么害怕?” “是,死人哦!” 第5章 肉场 莉丝肉场很大,有专门的一块广场,里头什么肉都有,广场分为两块区域,一块是肉场主人买卖的摊子,一块是租给当地的人去卖肉,既然要卖肉,屠宰场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不算肉场主人的,光当地人建的屠宰场就有十几个。 那种用天蓝材料搭起的一个个仓库在肉场里比比皆是,但就在这么个小房子里,藏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 当天晚上,一行人入住了莉莉丝在这的一套公寓,公寓的软装都很上档次,尤其是莉莉丝的床具,尤祎早早的就上了床,但到午夜了,她依旧没睡着,心里一直在想着莉莉丝的死人货。 睡前,莉莉丝邀请她,如果感兴趣,明天早上可以带她去看看。 尤祎答应了。 一觉到中午十一点,尤祎是惊醒的,说好早上去看肉场,结果睡到了中午还没人叫醒她。 出了卧室,公寓只剩她一人。 忽然,手机铃响了,是游溪渡打来的视频电话,因为没洗漱尤祎没开摄像头,接通后,游溪渡的脸刚好怼在镜头里,尤祎便放一边,准备洗漱。 “有什么事啊,打视频电话过来?” “尤祎,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宁姨的声音!尤祎刚洗的脸还没擦干就拿起手机,那头的画面确为宁姨,她又醒了,还是神智清醒的状态,尤祎内心都乐开花了。 “宁姨,对不起,我有事离开了没能在医院陪着你。” 那头,唐多多突然加入了视频聊天,镜头里是他和李惑西。 游溪渡扶起李健宁,虽然醒了,但身体还是非常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 “尤祎,我也不知道下次清醒是什么时候,所以有什么话我就现在说了,你认真听。” “好!” “那次地下行动,我知道你看到了常业青,你去找他,我不反对。” 说着,突然咳了起来,纸巾上还沾有血。 “这里头牵扯到的人和事很多,因为上一代五尸队伍的事,我们经文庙已经很久没碰那秘密了。” “没想到,守业那孩子平日看起来叛逆的很,却对那秘密这么感兴趣。” “这样也好,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一些事了。” “守业那孩子,他妈妈走得早,从小跟着他爷爷的,心底不坏,就是爱装坏人,你放心跟着他,他会带你了解很多东西的。” 到这..宁姨那头又猛咳血,手机被游溪渡拿着:“宁姨状态不好,先挂了,一会聊。” “嗯。” 挂了电话后,尤祎小声嘀咕了句,确实很爱装。 “不是吧,一回来就听见有人说我小话。” 尤祎回头吓一跳,李撒旦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就站到她后面了。 “有病。” 尤祎说完就又去洗漱,李撒旦跟在后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一大早就出去给你带早餐,结果你没醒,中午的时候我又出去给你买午饭,一声谢谢都不说,真是好心没好报,哼。” 尤祎边刷牙边看他表演,忍不住吐槽:“你是表演型人格吧。” “什么叫表演型人格?” “小丑就是表演型人格。” —— 下午一点,尤祎和李撒旦前往肉场。 一路上,尤祎都有些紧张,因为李撒旦说,昨天那个常劲松疯了,莉莉丝一大早就去肉场,准备自己做那个死人货。 快过年了,这段时间的肉场人都很多,一下车,耳多边上都是砍价的声音,李撒旦领着尤祎穿过人群,很明显他对这里很熟悉,穿过人群,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屠宰场,绕过屠宰场,就来到了肉场主人的仓库,徐管家就在门口等他们。 仓库里头前半段还是很正常的,走到末了,徐管家带他们下到地下室,昏暗的环境,熟悉的暖光灯色调,走下楼梯,一个女人的裸/体就吊在天花板上,她睁着眼,张着嘴,是在呐喊的表情。 尤祎有被这一幕冲击到,李撒旦笑她胆小,走上前扯了扯那裸/体,是硅胶制作的。 “为什么要制作这种东西?” 尤祎走过去的时候特意绕开那具硅胶体,她对此感到恶心。 李撒旦笑了笑:“这硅胶体算什么。”说着,往里走,李撒旦拉开了一排帘子,里头是一个小型舞台,没有开灯,又下了四个台阶,舞台上每道光束下都有一个裸/体,一共九道光束,全是女人,优雅的摆着不同芭蕾舞蹈姿势,围成一个圈,舞台下有两把椅子,顿有音乐响起,是莉莉丝在飞机上放的那首芭蕾舞乐。 徐管家说话了:“常小姐说给你们准备了表演。”说完,他便转身离开,连带把帘子又拉上,没了从外头照进来的光亮,舞台上的裸/体便更加清晰,她们个个皮肤细腻亮白,脸蛋也很完美,是标准外国美女长相,根据不同姿势所产生的表情也不同,由表情所带动的皮肤扯动,以及保持姿势所出现的肌肉线条都堪称完美,和刚刚的硅胶体相比,这些是艺术品。 李撒旦见尤祎看入迷了,扯了下她:“坐,表演要开始了。” 尤祎刚坐下,舞台上的灯全灭了,音乐也听了,寂静无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忽然,有裙摆煽动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往舞台打去一束光,光圈中心,莉莉丝穿着白丝芭蕾舞裙从天而降,裙摆是绸缎的,风吹起,如流动的白沙,缓缓降落在由裸/体围成的圈里,落地,乐又响。 刚刚的裸/体,此刻都已戴上长长的流沙般的透明盖头,随着音乐,莉莉丝与那些裸/体共舞,裸/体的姿势一直没变,只是他们脚下有可移动的板块,像八音盒里的小人一样,边转边动。 莉莉丝跳得很投入,看得出她是专业的,尤祎被这一幕幕弄得脑子有些乱,直到,乐停,舞台的背景墙突然变透明,显现出里头数不清的残缺裸/体,那是莉莉丝的工作台。 她将里头制作的最为精美的裸/体推出,台上就两束光,一束在莉莉丝上,一束在她旁边的裸/体上。 李撒旦起身示意尤祎跟他上台。 近距离观看那些艺术品,尤祎大为震撼,这些**制作细节到每个毛孔,伸手去触碰,质感确如人体。 “怎么样?”莉莉丝问道。 李撒旦为她鼓了掌:“不愧是你,这次的货常爷爷一定喜欢。” “噢,我感觉还是有点不满意,时间紧迫,这些都是在常劲松昨晚制作的基础上改的。” 莉莉丝说完视线落到尤祎身上,靠近她,尤祎被盯的有些不知所措,莉莉丝平时化淡妆欧美的基因不是很明显,这个舞台妆倒完全把她欧美骨像描绘得淋漓尽致,像洋娃娃一样,大大的眼睛,蓝宝石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尤祎。 “你别逗她了。” 李撒旦拉了把尤祎,让她靠到自己这边。 尤祎缓过神来,问:“这就是你说的死人货?” “对啊。” “为什么说是死人?” “你还不懂吗?”莉莉丝舔了口那裸/体:“这都是猪肉做的。” 说着,莉莉丝突然冲尤祎一笑,拉着她的手:“尤祎,你想知道这些精品货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尤祎想点头却被李撒旦制止:“常莉丝!” 被警告了,莉莉丝顿觉没意思,松开了尤祎的手,转身边走边说, “为了制作出裸/体更接近人体,制作者都是裸/体创作的。”说着,莉莉丝走到她工作台旁的镜子前,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就这样,裸漏全身,以艺术的角度,分析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将这些细节一一搬到自己的作品上。” “脸部的细节,胸部的细节,下/体的细节。”莉莉丝背对着他们,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这些都要制作者仔仔细细的欣赏自己。” 再转身,莉莉丝已经换上纯白色连衣裙,赤着脚,边走边说:“一个作品的诞生至少得一个礼拜,人体框架会提前制作,之后在细节调整。” 莉莉丝要搂住尤祎问她:“你知道常劲松今年几岁了吗?” “几岁?” 莉莉丝噗呲一笑:“他今年刚好四十!”突然又变得兴奋起来,“想象一下,四十的大叔,脱光身体,在镜子里琢磨自己的全身,有多好玩!” 尤祎被这番话说得想吐,但如果光想想都恶心的话,那常劲松本来的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难怪昨天这么恐惧。 后来,莉莉丝带他们看了常劲松的制作室,密闭的小房间,全是玻璃墙,连地板也是玻璃,在这样的环境,裸/体制作裸/体。 纯粹为了折磨人。 —— 一行人,下午四点装好货后就出发去最终目的地——鄱阳县白沙乡内清村。 内清村紧邻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建在湖中心,是个水上渔村,由庙咀、腰里、大宗三个自然村组成,本地人称其为竹溪三岛,共有居民三百余户,居民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湖边,每家都有自己的小船。 上岛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冬天太阳下山快,李撒旦带着尤祎一起在岛上步行看日落,海风吹起时,就像个海边小镇。 “你说得没错,确实很美。”尤祎走在前头,她的头发被吹得乱飘,但又没带皮筋只能任由其飘扬。 村子分为两大块区域,越往湖中心去有一块居民区,靠近内陆也有一块居民区,两个居民区靠着一条小路相连,尤祎走在小路上觉得心情好多了,去过肉场后,她一直有些犯恶心,现在这么迎着风走着,欣赏当地人文风景,感觉又活过来了。 “常家在哪?” 尤祎放松够了,现在还是得抓紧时间把正事办了。 李撒旦指了指尽头的那栋红房子,三层楼,是最靠湖水的,往那边望去,还能看到徐管家在指挥人搬货进去。 “你那常爷爷也是够变态的,吃个肉还要做成人体的样子。” 李撒旦笑笑:“常爷爷以前不这样,自打那件事后,他就病了,一直治不好。” “第三代五尸的那件事?” 李撒旦点了点头,领着她去红房子那。 尤祎在后面追着他问:“第三代尸头李仕兴是不是你爷爷?” 见他不说话,又问, “当年那件事,五尸中有四人都消失不见,常业青说那四人是出了地下通道的,没再下来过,如果他说的为真,那另外四个人为什么会撇下伙伴离开,还杀了当时的住庙人,导致李神医的身体腐烂?” “作为李仕兴的孙子,你对地底下的秘密这么感兴趣,是不是为了找到你爷爷?找到当年的真相?” 李撒旦突然停了脚步,回头一步步走向尤祎, “就这么想了解我?” “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