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蓬莱当警察》 第98章 云山海桃 鹿红从红书楼中走出来时,整个人都跟丢了魂魄似的,她脚步虚浮嘴唇泛白,就连平时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也无神极了,关上身后的门,楼前守卫过来搀扶她,却被她避开。 “红司使,进入书楼本就损耗精气,您在这里面呆了三日整……” “无妨的,”鹿红攥紧手中赤色羽毛,记载鹿神族的文字仍在脑海中盘旋,杂乱无章的信息与线索难以形成足够具象的故事线,这令她质疑,这一趟是不是白来了? 守卫望着她明显不太好的样子,不免心生担忧,旁的仙人到红书楼里来,顶多是呆上几个时辰就匆忙离开,这红司使到底在查什么东西?竟不吃不喝泡在楼中三日! 红书楼容纳书册万千卷,在仙界,上了年纪的书册文卷,即便是死物,也会在无意中,吸收活物的灵息,功法越强大的仙人,被吸收的,则越多。 守卫虽然日日待命红书楼门口,但身为一个合格的红书楼守卫,他对三界的传言还是门儿清的,大家对红司使的评价褒贬不一,她莫名其妙成为了东来殿少主,又莫名其妙当上了蓬莱司察处的司使,可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人,曾查破过许多悬案…… 无论如何,红司使绝对不能晕倒在书楼前! 秉持这个理念,守卫再次靠近,想要搀扶她一截儿,从红书楼出去可是穿肠林,红司使现在的状态,嗯,想顺利走出穿肠林,不太可能。 “不用扶我,”鹿红轻轻按下守卫抬起的胳膊,她缓神,又发问:“你一直待在此处?” “是。” “那你知道,三界记录的野史存放在第几层吗?” “啊?” 守卫不可置信地盯着鹿红,尽管面容憔悴,苍白唇色也不能遮掩她那股子灵气,她眼睛眨巴眨巴的,灵动中的狡黠使得守卫断定,她如此发问,定然是想再进红书楼野史楼层。 “红司使,您仙法损耗严重,不如下次再来?”守卫好心劝道。 “下次?”鹿红扯出一抹笑来,“这次若不成,哪里还有下次。” 守卫不明所以,只看到黑裙姑娘神情很是失落,“若是您一定要这次查明,小的还是奉劝您,稍作歇息再进去吧。存放野史的文卷在第二十七层,但钥匙不在楼内。” “阅看野史还需要专门的钥匙?” “红司使您有所不知,第二十七层的文卷大部分来自妖界,妖王峰主送来不少坊间传说,原本是有两把钥匙,一把放在楼内,一把留在妖王峰主凤千树手中。千年前,也就是您上次来的时候,前青鸟信使首座梨雪盗走了楼内那一把,故,想要上第二十七层,怕是需要妖王峰主相助。” 鹿红垂眼,思索片刻。 从红书楼到妖王峰起码得有四日行程,自蓬莱司察处设立,瞬息千里的本事早就不能用了,以她如今这副削弱的躯壳,四日行程怎么也得拖延到七日。 七日,寻常时期的话,七日也不愁,可此时涂山姐姐与允恒隽尚且没有苏醒,哪儿还有这么多时间能用在脚程上? 罢了,就算是毁了第二十七层的锁,她今个儿也得查出来个所以然! 心念一定性,鹿红不再多作废话,她转身,重新推开了红书楼的门。 守卫在身后呼喊:“红司使!您切莫冲动啊!您仙法受损,光是走上第二十七层都难了,您没有钥匙,上去也是白搭,何必这般较劲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您要查什么,总要先保重自己身体吧?您要是在红书楼出了什么事儿,小的怎么给东来殿交待?” “你不要怕,我不会有事,假如一日之后我没有走出来,你传信给我师父就是了。” “您千万别冲动啊——” 鹿红迈上通往二楼的转角楼梯,不知怎的,她忽然朝窗外望去。 西边落日荧荧在山头,割裂出诸多奇形怪状的云,那处黛青山峦上,云片连结出广阔的沟壑,沟壑上又有山,是云拼凑成对的,两座三座,绵延着,透射出橘黄霞光,一如金山。 她恍惚,居然觉得,她所处的时空很不真实,狭小的窗棂反应出这样宏伟壮观的云山。 在那云山之后,是否还有云山? 在那云山往下,是否当是真山? 眼泪垂然点地,泪水模糊她雪亮的眼瞳,胸腔一阵翻涌,苍白的唇终究是被血染红。 她抬袖,擦拭唇角,深吸一口气,冲着木梯决绝行去。 就算今日她殒命此地,她也要踏上那二十七层,破开那道锁,在红书楼被上锁封存的文卷,该是多让人震惊的存在? 她不敢想。 这一边,地下极府。 瀛川挥拳踢腿,碧蓝光晕闪烁,不一会儿便将那些昆仑守卫打倒在地。 敖沄澈抱胸等在一边,等着地上尘埃归位,空气恢复清明,他才摇摇折扇,迈步向入口。 延伸地下的隧道,用石砌成的台阶,他每走一步,都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恨意。 没入黑暗前一秒,他转头,朝隧道开头望去,西边云朵灿然,霞光百千。 像是波涛海浪,铺叠成小丘,让风掀起来,吞噬金色的霞,可惜够不着最顶上。 他颇有些出神,多久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了? 记忆中的东海,是一望无垠中墨蓝夹白的浪潮,是围绕着岛屿雾气弥漫的仙境,海峡支出岸角,回了弯儿,拐出藏在海下的东海府辖。 海桃花就生长在那岸角回弯儿的岛上,往日父王总是点评,海桃花的香味浓烈,不够稳重,搞得东海都散出一股子毫无作用的脂粉味儿。 他说,来自海府的孩子,当爱那山接水来水连天的大气,不该光守着一片桃花林,纨绔度日。 “父王,今时今日,我再下极府,不知您泉下有知,还记得您当年对我说的话吗?” “我没有再守着那片桃花林,也没有再纨绔度日,我现在日日望着的,是八聚台的一半天晴、一半阴雨。八聚台种不出海桃花,也永远不会散出那毫无作用的脂粉儿了。” “而您,在这炎热无比的地下极府,丧生前,可曾怀念,那让您生厌的海桃花?”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如咒成谶 记忆回溯至千年前,彼时东海府辖尚未经受劫难,敖沄澈也还是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行事只为讨好自己的意气风发少年。 打从昆仑换了新主子,父王便忙碌起来,常常在昆仑与东海两地往返,回到府辖每每一脸疲惫,活像是半旬没睡过觉般有气无力的。 这日黄昏,敖沄澈午休完毕,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想到院里透透气,结果第一眼先看到的坐在凉亭茶桌上的父王,他横眉竖目,似是生了很大的气。 作为亲生儿子,敖沄澈深知,若让在气头上的父王望见他瞌睡未醒、松垮懈怠的模样,保不齐要挨一顿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最懂得,所以一扭身,打算回屋继续睡。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站住!”一道浑厚而充满愠怒的嗓音响起。 敖沄澈迈步的脚一顿,虽还没回头,他已感受到父王那令人压力山大的眼神。 手中嫩粉色织绣桃花蕊的折扇合起,他反手揣进袖中,转身早变成一副病恹恹的姿态。 “每次见你都是这种半睡不醒的萎靡样儿,现下什么时辰了?你心里有数没有?东海府辖怎么就出了你这个孽障?天天脑子里光想着玩闹,除了去那凡间的赌坊闹事,我看你也没有别的事儿能干了!” “咳咳咳,”敖沄澈掩唇咳起来,桃花眼睑下方红晕扩散,“父王,儿臣病了。” 短短六个字,配上他那阴柔孱弱的脸,光影缝合了云雾差距,折写在他唇上,好不娇贵。 “病了?这是你不学无术的理由吗?病了可以卧在房中看书!刚看你大摇大摆走出房门伸懒腰那个慵懒劲儿,可没半分病态的意思!少拿这些无用理由诓我。” 夹枪带炮的冲话儿不停歇地灌进敖沄澈耳朵里,他咳嗽得更厉害,“咳咳,父王,若是您在外头生了一肚子气,想撒在儿臣身上,儿臣是心甘情愿为您解忧的。” 听着软绵绵善解人意的话,实际是在暗嘲东海龙王在外面受了窝囊火,忍到家里才撒气。 “老三!”东海龙王认为敖沄澈是故意在添油加醋,想让他的火气燃烧得再猛烈一些。 “儿臣在呢。”敖沄澈冲他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笑。 “烂泥扶不上墙!你可知当今时局如何危险?昆仑这位新主子,说要颁布天律以正三界法则,这天律如果能顺利实行也就罢了—— 然三界本质并无甚大区别。你常去人间,理应见过不少世家权贵势力牵扯的事儿吧?仙界也一样,各个府辖,都经过了千年万年的沉淀才有了今日这富丽堂皇的气派与体面,若天律从根本上触及哪几家的利益,必然会有带头人站队,届时,即便咱东海不愿掺和是非,也会无可奈何的被拉进这旋涡。行差踏错一步,或许将永劫不复。” “无可奈何的被拉进这旋涡?”敖沄澈耸肩,并不在意父王口中这些“或许”,他的心态很简单,只要是还没有发生的事,都不必太过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话不是瞎说的。 “在仙界根深蒂固的府辖,都有些手段与计谋,真到了劲头儿上,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祸患依然会降临。所以,你赶快改改你这吊儿郎当的毛病,学学你两个哥哥!” “说得好像我学学他们,祸患就不会来了一样。”敖沄澈垂头嘟囔了一句。 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东海龙王耳中,“孽障!” “好好好,我是孽障,孽障就不碍父王的眼了,您还是多去看看两位哥哥吧。”敖沄澈打了个哈欠,抱胸踱步打算离开这个三句话两句都要说教的是非之地。 “你给我滚回来!”谁料东海龙王不想放过他,蓝光包围绳索,又稳又紧地圈上敖沄澈的腰间,他当即不能再动,下一秒,竟被绳索拉回东海龙王身边。 “你给我留在府辖里,哪儿也别去,等昆仑天律颁布后,我会为你在昆仑讨一个神职。” “为什么是我?”敖沄澈眉头紧皱。 对于这件事,东海龙王想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 东海在仙界的位置颇有些复杂,五海有主,南北西中皆是一领辖域,不与其他仙府混居。东海却不同,东海辖域有三大仙府,一是以龙族为首的海族仙灵,二是东海涂山界的狐族仙灵,三便是蓬莱岛上,那些不归属于前面两大仙府的散仙灵们。 于是乎,在东海龙王眼中,东海其实不是他一个人的东海,这个府辖,与涂山、亦或者与蓬莱,大致都是利益相通的。 他膝下三子,老大、老二是他在东海府里最信赖的左膀右臂,唯有这个老三…… 敖沄澈为人太过乖张,其实都略有些跋扈了,可他方法用尽,也实在管不住。 不如就给他送到昆仑去,让那些明文规定好的天律法则去约束他,正好磨一磨他性子。 “为什么是你?你不如问问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回答,敖沄澈不甚在意,“都听父王安排。” 在哪儿玩不是玩?他暗道,到了昆仑,没准儿好玩的东西更多呢。 “还有,把你那破扇子还有你的那海桃花树都给我折了,一点儿正形都没有,你见过仙界有谁是像你这样?天天把玩扇子还养花?”东海龙王训斥着不听话的儿子,“到了昆仑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新任昆仑主严厉端庄,你惹了祸可没人帮你打圆场!” “父王,您怎么就这么讨厌海桃花呢?您之前在海桃花树身上栽过跟头吗?” “栽什么跟头?那一片蔓延在岛屿上开成艳粉,是你敖三该贪恋的东西吗?” “父王你好像意有所指啊?”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兴总慕然些胭脂水粉勾勒出的风花,尤其是我的儿子。” 过去随话语戛然而再次陷入沉寂,敖沄澈走进地下极府尽头的密室,龙血混合着龙骨粉末的味道刺鼻至极,入目是飘荡四处的红,地表都似在淌血,弯弯绕绕没有尽头。 “父王,您的训诫我一句也没照做,但您这句‘不兴总慕然些胭脂水粉勾勒出的风花’,如今想来,居然如咒般成谶。”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黑白两极 鹿红踏入红书楼第二十七层时,几乎筋疲力尽。 古朴厚重的木门紧闭,横亘的金锁将其连接的紧密,她伸手推了推,掌心贴近那瞬间,先摸到一层灰尘。这扇门,应当许久没打开过了。 她边拍手边甩动袖子,然后蹬腿,猛地踹上去一脚,毫无疑问,木门连晃都没晃动。 像是早猜到会这样,鹿红面无表情,并没展现出失望。 她后退半步,一根赤红色的羽毛忽然自袖口滑落,她挠头,脑海中浮现路上偶遇的那只怪鸟。 啧,记得怪鸟说,去红书楼带上这羽毛有用,有啥用呢? 莫非怪鸟是想告诉她,这羽毛能撬锁? 反正推也推不开、砸也砸不开,不如她试试撬锁?要撬不开,干脆想办法把锁砸坏算了。 鹿红是个行动派,捡起羽毛对准锁眼打算实行她平生第一次的撬锁计划。 可赤色羽毛尾端接触到那锁眼之际,竟缓缓剥裂出金色粉末,那尾端肉眼可见变了形状,恰好插入锁芯,鹿红不禁皱眉,小心翼翼拧动,随着“啪嗒”一声,锁杠脱落,开了。 这羽毛是红书楼二十七层的钥匙?怪鸟在蟾关渡口歇息,是在刻意等着给她送钥匙? 怪鸟怎么会有这儿的钥匙?守门的楼侍不是说,普天之下唯有梨雪和凤千树有钥匙吗? 那只怪鸟是跟梨雪有关系还是跟凤千树有关系? 不管是跟他们两个谁有关系,都不会主动给她鹿红送上钥匙吧? 梨雪极为厌恶鹿红,鹿红心里清楚。凤千树更是个自私自利的玩意儿,上次他私藏昆仑至宝那事儿还是被鹿红捅破的,她都下了他天大的面子了,他还给她送钥匙,受虐狂吗他是? 难不成钥匙是怪鸟偷来的? 算了,先不想了,先进去好好找找线索最重要。 “阿嚏、阿嚏——” 远在妖王峰的凤千树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头,不明所以。 谁骂他了? 最近也没得罪过人啊。 而昆仑,青鸟台这边。 听着信使查探回来禀报的消息,昆仑主的脸色是一黑再黑,到最后简直黑得不能再黑。 她明明是派他们去查八聚台短处,怎么查完回来,得到的全是对昆仑不利的消息? 譬如“白仙娥亡故疑点重重,昆仑未查明草草结案,其弟无辜戴罪,含恨加入八聚台”。 又譬如“昆仑业池水位不平,业池长老公私不分,有仙重金聘请八聚台买其性命”。 再譬如“大荒风沙肆虐,昆仑不管不顾,八聚台派人给弱小精怪修筑房屋”。 总而言之,无论多大点事儿,只要关于八聚台的,一定也关于昆仑。真是奇了怪了,这两方好似一张八卦图上的黑白两极般密不可分。关键的是,这些传闻还有理有据,信使甚至查到了匿名仙人去八聚台买业池长老性命的酬金数额…… 作为三界第一把交椅,昆仑一向是以榜样的身份存在,昆仑做的事,往下仙府会纷纷效仿,昆仑不做的事,往下仙府也不会做,怕的就是给昆仑上眼药。 八聚台怎么回事?不光把昆仑没做的事全做了,还摆在明面上供人传说? 这显然是有意为之! 凡间有词名曰“草寇谋反”,讲的是民间无名势力斗胆幻想推翻政权谋自立大业。 八聚台的所作所为在昆仑主看来与这个词别无二致,一个隐藏多年、名不见经传的独立组织,没有任何一家仙府的血脉连理,竟敢直接跟昆仑作对? 更何况,它还自抬身价,把昆仑比的一无是处! 不是愿意行善吗?不是愿意做些昆仑没做的大善事吗? 好,昆仑主垂眸,那就让他们做个够! 自她制定天律法则,往北说北冥仙府、往南说南海仙府、往东说东海府辖、往西说西山府辖,往中说中海极地地下极府,哪个不依靠天律做事? 就算是妖王峰主那叛逆性格,也只敢暗戳戳阳奉阴违。 把势力对立大张旗鼓地放在所有人眼前,也真的就这个八聚台一家了。 昆仑主深吸一口气,朝信使招手,等信使凑到她边上,她小声说了几句话。 信使微微皱眉,很快应下了。 “蓬莱那边什么动静?”昆仑主吩咐完上一件事,又想起风烟山一案。 “现下蓬莱应当空置着,红司使带执法使和涂山姑姑回了趟东来殿,她便独身去了红书楼,洞渊冥府那边,雏艳主正式退位,将府主一位传给了执法使者,但没听说执法使回去领职,属下猜测,他与涂山姑姑尚在昏迷。” “传位?这么快?”昆仑主凝眸想了一瞬,立马明白雏艳主此举亦然是在变相给她施压。 洞渊冥府没了执法使可以,没了府主不行。风烟山一案鹿红明确提出非雀是为昆仑提供魂骨,这一场对弈,昆仑逃不了,纵然能将过错推给手下研磨魂骨制作七散香的人,但洞渊冥府主人在妖界受难昏迷至今的过错,昆仑主怎么也推不开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雏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退位,说明什么? 洞渊冥府这是要同昆仑离心了! 联想到被雏艳主收留养伤的敖沄澈,昆仑主心中只觉窝囊火四溢。 敖三啊敖三,最好不是你从中挑拨。 “那涂山那边呢?有什么消息吗?” “回主上,属下打听过了,涂山掌事的那几位长老都闭关呢,原本有什么大事小情就都是涂山神女操持,她如今身在东来殿,昏迷一事纵然传到小辈耳中,他们也无能为力。再说,涂山跟昆仑的关系一向复杂,他们理应不会把冲突扩大,涂山姑姑醒了只会选择息事宁人。” “那若是醒不了呢?”昆仑主扯了扯嘴角。 她倒不是心疼涂山绛,她心疼的是千年来她努力维持的三界这其乐融融的和平景象。 她难道不知道三界龌龊事极多吗?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有时候做事不够周全吗?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百处仙府众说纷纭,她孤身坐在青鸟台上享受至高权利,便注定不能与任何府辖同心。 “红司使已到红书楼三日,寻找解救他们二人的法子,属下认为,无须过度担忧。” “红书楼有什么解救他们的法子?鹿红性子执拗,常常白费工夫。”昆仑主语气中夹杂明显的轻视,鹿红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角色。其实不止鹿红,抛开任何一个人身后府辖势力不谈,孤立出来的个人,对昆仑主来说,都像蚂蚁一般,压根不足挂齿。 “那非雀呢?还在八聚台?” “是。” “好,从此处切入,你带人去一趟八聚台,就说昆仑设立蓬莱司察,为的就是查案办案。妖界出的案子该在蓬莱司察查办,与八聚台无关。让他们尽早交出非雀,手别伸得太长了。”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生于仲春 “可这般行事,瞩目点会再次回到蓬莱司察,执法使与涂山姑姑又尚在昏迷中,属下怕,放大了风烟山一案对昆仑的影响哪。” “怕什么?押送恶妖非雀途中,经过孔雀族外,恶妖非雀痛哭流涕,认罪怀愧,在内疚心迫使下,自戕谢罪了。死前她同你们说,是她诽谤诋毁昆仑,那些魂骨都被她用来练功了,而蓬莱的那两位昏迷的司使,正是撞见了她用魂骨练功的丑态,才会困在无介横轴梦境。” 昆仑主抚摸着她那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最终停留在指尖鲜红的豆蔻上。 “你可听懂了?” “属下明白,这就按照主上吩咐去做。” “手脚麻利干净些,莫又留下些细微马脚供人看了笑话。” “谨遵主上教诲,属下这次,一定办得够漂亮。” 敖沄澈收到昆仑主派信使抵达八聚台的消息时,刚从地下极府动身离开,本来打算原路返回,再路过一次红书楼,他估摸这时候鹿红也该查完出来了,正好还能同行过穿肠林。 敖沄澈自以为是很了解鹿红的,如今她注意力全在允恒隽和涂山绛昏迷未醒一事上,加上进入红书楼翻阅卷宗很是损精气神,让她独身走穿肠林,敖沄澈委实不太放心。 但青鸟信使突如其来去八聚台所为何事?他也摸不透。 思绪转动之间,他还是决定先去接鹿红。 “走吧,极府里的东西处理得差不多了,该去接咱们红司使了。” “主子,青鸟信使都等在八聚台中了,您还有心思去找红司使?” “左右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他们这属于不请自来,还指望我马上回去接见?”敖沄澈整理了一下头上斗笠,确保薄纱完全遮盖他面容,这才迈步走。 “事儿是事儿,理儿是理儿啊。”懂礼貌的瀛川觉得如此不妥。 敖沄澈停住,他转头望了瀛川两秒,瀛川幼年则与他作伴,现在两人的身量体格长得倒是差不多,就是瀛川的脑袋比他要大点,但脑袋嘛,得带上斗笠,带上便看不出来了吧? “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带个斗笠,假扮成我回去一趟吧?”敖沄澈勾笑,心里盘算:他在青鸟台呆了那么久,日日跟青鸟信使接触,万一这回来的是位老熟人,他同“老熟人”讲话,还要压着嗓子好不难受,让瀛川去再合适不过了。 昆仑青鸟台的家伙们,对瀛川一无所知,他随便怎么发挥都不会露馅。 “我?假扮成主子?”瀛川临近崩溃,他反复打量敖沄澈,良久,拨浪鼓似的摇头。 莫说带上斗笠假扮了! 就算把敖沄澈那张脸安在他脸上,瀛川也学不会敖沄澈那个气度啊。 光凭他无论在哪儿走路都像在家散步的从容模样,就已经把瀛川打败了…… “让你扮你就扮!哪儿来那么多事儿?”敖沄澈挑眉,眼前瀛川的表情仿佛吞了苍蝇咽不下去,不禁令敖沄澈质疑:这小子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和看法?一说扮他反应这么大? “那你呢?主子。”瀛川咽了口唾沫,话到此处,他再拒绝可能要挨打了。 “找鹿红。”敖沄澈丢下这三个字,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瀛川跺脚,他攥紧拳头后猛地松开,浑身都泄气。 有这样的主子,真是一生莫大的幸运呢。 红书楼,二十七层,妖界秘闻宝库室内。 鹿红翻书速度很快,可惜手指都翻出了虚影,都没翻到有关鹿神族下落的记录。 她揉了揉眼睛,叹出一口长气,再睁眼,却有一行小字入目而来—— “据说鹿神族映日公主,脖颈以下锁骨中央,有颗红色小痣,是当年鹿神族长在她降生之日割破指尖为她祈福留下的,在鹿神族负责量衣裁装的女仙亲眼所见。” 鹿红看到这句,浑身一哆嗦。 嘛? 鹿神族映日公主,锁骨中央也有红色小痣? 胡扯!鹿红一直认为锁骨正中间有颗红色小痣是件非常小众的事。 鹿神族映日公主怎么可能同她一样嘛! 她继续翻页往下看,很快,又看到—— “鹿神族出事前夕,昆仑的人在洞渊冥府大闹一场,兄长亲耳听到,那些来人的目的是为了找寻魂骨,要去制作压平业池水位的散香,在洞渊冥府找完之后,还要去鹿神族。” “还有一事思来想去仍觉蹊跷,东海龙族降雨失利导致凡间洪涝,龙族亲眷罚入地下极府,没多久龙族中人便尽数丧生,而鹿神族于三界消失也是从那日开始的。” “妖王峰主前些日子在白山呆了许久,抓捕了不少恶妖,活活剖开妖丹,放入盆中种花,说留取花瓣晒干成粉,献上昆仑求些宝贝。” 越往下看,鹿红越觉得,看似千丝万缕的线索,实际上都能串连起来。 她恍惚一瞬,又想起敖沄澈用白山红蛇接怜的妖丹种花的场景。 一阵恶寒从脊背爬上后脖子,她捏紧手中纸张,鼻尖似乎萦绕焚烧七散香后的味道。 直觉告诉她,这些来自妖界的秘闻并非空穴来风,诸多猜测记录成册,亦然不是一个人的手笔,他们或许是老一辈,眼观了几处仙府更迭,总结出一条隐在暗处的线。 “鹿神族消失翌日,族内传来映日公主不见的消息,而后几经查实,是族长把她藏了起来,族长用生命复原了碎掉的清照镜,又由东来殿主接手。” “映日公主瞳孔有异,是现今世上唯一能使用清照镜的仙人。” “结伴的人在鹿神族遗迹辗转许久,将近月余,在一破落的茅草庐内,找到了映日公主幼年的画像,只是半张面容之五官遇风沙腐蚀,不能见真颜。 画卷下题字,言其全名“商映日”,生于仲春晨出,有红阳蔽天。 吾临摹刻画,奈何技艺不够精巧。且映日公主失踪之际,正是幼年,岁月变迁,沧海桑田流动,其容颜必有改变。画像如下,若后世人巧见,莫要嘲吾笔画。”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霹雳骤雨 千百年前,南海海面水波荡漾,细小水纹平复之后,映出鹿红梳洗完后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却赫然与红书楼画像上的人像重合。 霹雳雷声乍破天际,远处霞光早已散去,磅礴大雨伴随轰隆隆的巨响砸向仙界。 楼外守卫衣衫瞬时湿了一半,他连忙推开木门跑进红书楼,一抬头就望见,在楼梯拐角处站着一名身穿黑裙的姑娘,瀑布般的长发垂在左肩,她双目无神,步履迟缓,好似厉鬼。 猝不及防的惊吓使得守卫浑身一颤,“红司使,您这是?”有没有进到二十七层啊? 后面的话守卫没有问出,因为他看见麻木的鹿红一步一步朝着楼外方向走去。 “红司使,外头下大雨啦,您这时候出去,怕是得淋湿个彻底呢!” 鹿红不答话,只定定地朝前迈步,像是傀儡让人提了线,东去西去都不由自己。 “红司使!”守卫小跑着想拦下她,这会儿仙界的时节类似人间秋季,这雨来得这样急匆匆,不知得下到何时。穿肠林每逢阴雨天,瘴气打入地皮,树木迷离乱人踪迹,危险至极。 他跑到鹿红前头张开手臂,黑裙姑娘这才扭头望他,借着昏黄微弱灯光,红司使的神情显得十分怪异,她眼睑发红,唇边苍白,如一层厚厚的霜,仿佛遭遇了重大打击。 明明她刚到红书楼时还是一脸朝气蓬勃充满希望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就? 鹿红凝视守卫,嗫嚅嘴唇,良久没有发声。 “红司使,您还是先别走呢,都道急雨大、下不久,您可等等,雨停再归啊。” “不必了,淋淋雨挺好的,起码能让我清醒一些。”鹿红推开他横在身前的胳膊。 守卫僵在原地,一时不好再拦。 木门吱呀被推开,鹿红垂头,预想的扑面风雨未至,她仰头,望见一柄墨蓝色油纸伞。 “呀,红司使这是怎么了?如此憔悴,看得人好生心疼。” 鹿红皱眉,眸子慢慢偏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莫名问话令敖沄澈发懵,“什么?” 可惜隔着斗笠薄纱,鹿红望不到他单纯好奇的眼神,他说话语气一向轻佻如谈笑,鹿红便觉这人又在懂装不懂,刻意想看她的好戏。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你和老头都知道,却让我来查,让我亲手撕开血淋淋的真相?你们目的是什么?你们都好善良,善良到不忍心与我说明!善良到想方设法的,令我亲眼看清这个真相?” 她崩溃,心中浪潮大盛,堪堪盖过骤雨击打地面。 鹿红要往前走,敖沄澈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查到什么了?” 通过鹿红神色,他能推断出她查到了不得了的线索,但他从来没掌握过有关鹿神族的确切消息,故也不好推断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别碰我。”鹿红站定。 气氛降到冰点,敖沄澈抓着她衣袖的手指微微弯曲,终究又松开。 “你不要这样。”一口气堵在胸口,压抑得敖沄澈头昏。 他行至半路见天色有变,龙族控风布雨的天性让他断定仙界将落大雨,他生怕冒失的鹿红淋了冷雨,一路快马加鞭刚才赶到,想着推门看看鹿红是否离去,她却先一步走出,还无缘无故说了那一大段话,于地下极府感受到的炙烤再次袭来,他身形踉跄,扶住门框。 “又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鹿红嗤笑一声,“在蓬莱是这样,到了八聚台还这样?你总是装的好像很柔弱,但你最坏了,敖沄澈,你是不是要所有人都和你一般痛苦?你才好受。” “你疯了吧?” “对啊,我就是疯了。你知道吗敖沄澈?你肯定知道。我不叫鹿红,我叫商映日。” 鹿红眉峰挑起,眼中流露出很强的敌意,“听到我自己说出这些话,你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在高兴,我与你一样,亲族尽失?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好笑?因为我比你要悲惨许多,你始终都清楚明了你的来处,而我,却现在才知道! 当年,老头把我从南海小岛带回来之前,有多少精怪嘲笑我无父无母无有亲族!他们欺辱我、打我、骂我,甚至在凛冬把我推进泥潭,那片泥潭是个沼泽,我怎么爬也爬不上去,我就那样在沼泽地里躺过了冬天,直到春天来了,来采药的仙娥望见我,好心拉了我一把。 可她却在我被老头捡回东来殿之后,与别人议论我,不配上东来殿。 我在南海小岛时,从未吃上过成熟的果子,那些青涩未熟的、亦或者腐烂掉地的,是我的吃食,我不清楚我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那时候每日想的,都是活下去。 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去处,我宁愿我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来处!” 锋芒毕露的话语听在敖沄澈耳朵里,他却只能理解为“这么多年来,我受了好多委屈。” 鹿红流出两行清泪,可她的眼中哪儿有委屈之意? 那其中分明包含了对世间浓重的敌对与恶。 不! 敖沄澈太懂得这样的眼神,过去无数次他望着镜中的自己,都是这个眼神。 他大手一捞,将鹿红扯入怀里,双臂用力抱得紧紧的,但不知该说什么。 “我说过了,你别碰我!”鹿红奋力想要挣脱,奈何两人力量悬殊,她死死掐向玄袍肩胛,指甲都有弯折后的痛感,可玄袍好似感觉不到疼,一点儿也没放开。 “你不要这样。”敖沄澈重复道,他语气颤抖,竟类似于哀求。 鹿红从未听过他这样,她愣了一下,手上力道轻了些许。 “逗傻子好玩吗?你不会以为,现在我还吃这套吧?”鹿红闭上眼,眼泪愈发汹涌:“千年前你就是这样,你得知梨雪会在红书楼截杀我,却不愿提前同我说。你得知敖倾琳觊觎清照镜,却任由她伤了我的眼睛。你得知我上妖王峰,通信昆仑主,害我挨了鞭刑,半月下不了榻。你每次都在出了事之后,与我温声软语的说话,每次都是相同的一句话,‘你不要这样’,你有意思吗?”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七散悯香 “敖沄澈,你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吗?很早很早之前,老头办寿宴,你和昆仑主一齐赴宴,那日宾朋满座,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嘲讽、轻蔑与质疑,唯有你不同,你冲着我笑,笑得好温柔好和善,竟让我生出一种错觉,我以为你跟他们都不同。但你到底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呢?他们无非是骂我辱我、看不上我。而你呢?你又都做了什么?” 玄袍后背僵直,鹿红的声声控诉令他溃败,他只能越发用力抱住她,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但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往常岁月里,他从未拥抱过她,也从未听她这样言语,今时今日,他才懂得,身近心远,竟是如此熬煎。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他吞咽几轮,叹出一口长气,“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更不会帮助别人去伤害你,鹿红,你总是不信我,你只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可你怎么确定,你的感觉不会出错呢?” “我的感觉就没有出过错!我是蓬莱查案办案的司使,我自然明白万事都要讲证据,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儿,我没有证据吗?” “证据?”敖沄澈皱眉,出神的瞬间,鹿红挣脱了桎梏,狠狠推了他一把。 阶上湿滑,他向后摔去,若让以前的鹿红见着,她定然会扶他,可如今他这孱弱样子,看在鹿红眼中,她只觉得想笑。 “往后你我二人,无须再相见了。” 她扔下冰冷的诀别,步入淋漓的雨幕,红白色光晕乍然笼罩她周身,她脚下步伐快,颇有些逃离意味。 行至穿肠林中段,原本用来避雨的红白光晕一瞬消散,她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借着微弱的鬼火荧光,她翻开手心,指甲根源赫然沾着敖沄澈的鲜血。 鹿红蜷缩成一团,嚎啕大哭。 为什么? 红书楼画像上是老头刚捡到她时她的模样,半点儿也不差。 如果老头知道她就是失踪已久的鹿神族公主商映日,为何瞒着她不与她说? 如果敖沄澈也知道,为何在风烟山亲口告诉她,让她去查鹿神族? 她是商映日,莫名消失的鹿神族少族长,其实同东来殿主相比,这身份不算重。 可为何她就是喘不上来气呢? 周遭事物偏移,近乎旋转,耳畔雨声哗然,但鹿红感觉不到雨点拍打了。 她仰头望去,那柄墨蓝色油纸伞再次挡在她头顶,敖沄澈神色哀伤却坚定。 “梨雪在红书楼截杀你一事,我起初并不知情,她到了红书楼,下面的人才给我传信,我得到消息就立刻去找你了。” “敖倾琳觊觎清照镜不假,你眼睛因她受伤留了毛病,是龙族愧对你,但她伤你那日,我在八聚台,接见了汝仙翁,八聚台有记日官记录日事,我可以给你看记日薄,你应当明白,仙府辖主私有记日薄,这一本绝不会伪造作假。” “你上妖王峰那日,我通信昆仑主,是我在水官殿看到妖王峰大旱数日,请求降雨,我不是去告发你,千年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没有派人查过你的行迹,我没有派人盯着你!鹿红,我怎么可能知道那日你上妖王峰?” “还有这一次,我承认我让你去查鹿神族有我的私心。你可知道,在蓬莱司察处,你日日收到的传信七散香,原料是什么? 一勺龙族护心鳞粉、两勺南海鹿神角灰、三勺昆仑雪山蛟蜕、四勺有苏氏狐尾熏、五勺洞渊血魂骨碎、六勺妖丹胭脂花蕊、七勺众生怨念业池水。 混合搅拌,均匀后晾干,再以竹筒封。 我知道你一向聪慧,那你想过吗?当年蓬莱司察处建立,众仙比拼,你和涂山绛、允恒隽,怎么脱颖而出的?你为什么能拿到榜首?册封司使?” “什么意思?”鹿红缓缓抬眼,这些年她日日闻辨七散香,却没怀疑过它的制作来历。 “蓬莱司察初试,操控七散香,你做的最漂亮,那是因为七散香中,有你们鹿神族中同胞的鹿角焚灰。二试,寻香,涂山绛之所以能做到,也是因为她与有苏氏狐族来往密切,她骨子里早就熟悉七散香的原料之一了。而允恒隽这个神秘新秀的出山,也本就是雏艳主为了制衡昆仑所研造的工具罢了,允恒隽是雪山蛟族,又有血魂骨主,你懂了吗?” “我得知七散香制作原料后,我便怀疑过,你是否与鹿神族有关?我在昆仑查过,关于鹿神族的卷轴尽数被毁掉了,我什么都没收获!” “一勺龙族护心鳞粉、两勺南海鹿神角灰、三勺昆仑雪山蛟蜕、四勺有苏氏狐尾熏、五勺洞渊血魂骨碎、六勺妖丹胭脂花蕊、七勺众生怨念业池水?”鹿红失神,重复念叨这句。 “没错,制作一支压制业池水一厘的七散香,要用到六家仙府最珍贵的东西,但仅仅能压制业池水一厘,仅仅一厘。”敖沄澈蹲下身子,墨蓝色油纸伞偏移,为鹿红遮雨。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我父兄族人在地下极府遭到烈焰炙烤,残留尸身不少,但哪一具尸身上都没有护心龙鳞,我觉得蹊跷,然就在此事发生不久,昆仑主声称她做出了能够压制业池水位的七散香。我偷偷潜入过香房,见到香炉中琉璃麟纹浮动,是我二哥的鳞色。” 敖沄澈目光放空,他仿佛再次见到了片闪着琉璃光辉的鳞片,正渐渐被烈火二次吞噬。 “起初我建立八聚台,是我与父王闹了别扭,我赌气说‘即便我以后不接手东海府辖,我也会自己建立一个以我为尊的容身之所’。后来有投奔的故人找我,我就把他们都安顿在了八聚台,有一个小家伙手里攥着祖父撰写的奇书,我好奇翻看—— 才知,上古时期,在大荒,有一片湖,叫业湖,湖水赤色,收纳众生怨恨业障。” “与今天的业池很像。”鹿红垂眼,接连的打击使她麻木。 “龙族先辈创造业池,就是仿照的这业水湖。” “你想说,制造七散香的原料与技艺方法,在上古时期,就存在了,对吗?” “对,但在上古时期,这样的香料,不叫七散香,也不由昆仑制作。红司使你一定听说过,上古时期,五大神族衰败,仙府人数骤减。这根源是人间业障太多,业水湖水位暴涨,大有冲淹三界的势头,五大神族结盟,以各自身上最珍贵的圣物为结盟物,制成香料,燃之,青烟飘向业水湖,便能将水分蒸腾成气,保全三界。 七散香,意为欺瞒散去。而上古时期,这香料明明叫悯香,意为悲悯众生。”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它叫等等 好一个悲悯众生。 好一个欺瞒散去。 好一个昆仑七散香。 穿肠林雾霾结成团,浓雾之中有腥臭瘴气飘荡,星星点点的鬼火浮游两人身侧,鹿红抬起眸子,越过墨蓝色油纸伞面边缘,她望见黑漆漆的夜,低垂的雨犹如天幕在哭泣。 “这是你离开昆仑的理由吗?”她忽然这么问。 “是也不是。”敖沄澈停顿一下,“在昆仑做水官,并非我自愿。那时昆仑主对我说,是龙族降水失误、犯了天大的错,才导致人间河流水位暴涨,淹没良田人家。她告诉我,我得留在青鸟台,为龙族赎罪。我爱雷霆风雨,作水官未尝不可,无论有无赎罪这一说。可我不可能在昆仑永远待下去,我生在东海府辖,此生就得承担起水族的荣辱。” “那你的护心鳞呢?还在吗?” 敖沄澈怔忪住,只一秒,他选择了撒谎,“当然,我又没有入过地下极府。” 他不想自己在鹿红面前显现出狼狈,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鹿红永远不知道他的遭遇。 三片护心龙鳞,一片一片拔出,带着血丝,牵扯神经的疼,他都害怕再回忆一遍。 “那就好。”鹿红本性单纯善良,闻言她呼出一口长气,与方才置气的她判若两人。 “你从来没有发现过,你有鹿神角吗?”敖沄澈看向她。 鹿红皱眉,似乎很是纳闷,她摸向额头,“不对,我没有鹿神角啊。” “怎么可能?” “我真的没有,我的记忆停留在南海小岛,那时我头上确实有角,但不是鹿神角,虽然我也不知道鹿神角长什么样子吧,可我能笃定,我头上的角就是普通梅花鹿妖的那种角。” 敖沄澈低眉,心思转动,“许是被你母亲封印了吧?传闻中鹿神角金光灿灿,太过招摇,她将你送到南海小岛后,应当是把鹿神角连同你的记忆一起封印了。” “是不是只要解开鹿神角的封印,我就可以用鹿神族的法术救涂山姐姐和允恒隽了?” 玄袍掀开遮面的薄纱,认真端详起鹿红神情。 他知道鹿红抗压能力强、接受能力也强,却没想到这么强。 方才得知自己真实身世,她现在居然就开始思考怎么动用这个真实身份救人了? “应该是吧。” “敖沄澈,尽管你今天说了很多,我也并不打算原谅你。” “啊?”敖沄澈瞳孔微微放大。 “你弥补我的办法只有一个,你若帮我救醒涂山姐姐和允恒隽,之前的一切,我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之前本来就什么也没发生过啊。”敖沄澈不上她的套。 鹿红啧了两声,“你爱帮不帮。” 雨下得缓了,她站起身,望着七扭八歪的林间小路,伸了个懒腰。 “鹿红,你如果觉得难受,你可以跟我倾诉。”敖沄澈不忘拉他自己下水,妄图以此获得鹿红共情,“毕竟我的亲族也因七散香而亡,我算是过来人呢。” 鹿红扭头很纳闷地看他,“我为什么难受啊?我又没有记忆,有什么值得倾诉的?像你这样清醒着旁观一切的才会痛苦,我这种失忆的傻子,只知道该怎么往前走。” “往前走?身后血泊翻涌,如身负群山般沉重,该怎么往前走?” “先伸左脚、再伸右脚,就往前走咯。我现在首先要做的事,便是尽我所能救涂山姐姐和臭嘴允恒隽,等着把他们救醒了,我要去一趟昆仑,去你说的香房看看。” “这之后呢?” 鹿红嘴角扬起,语气很轻松,“之后嘛?做和你一样的事。” 象牙山内,艳群芳亭。 雏艳主的烟斗这两日坏了,握在手里总有些扎人,她反复摩挲也找不到坏在何处,吸入口中的烟雾没了往日的香,还多些糊味儿,整的她情绪很低迷。 “主座,红司使在红书楼出来,很是崩溃,与三殿下在门前争执一番独自离去,三殿下追了上去,两人在穿肠林逗留许久,走到紫亭时,又看不出闹矛盾了。” “孩子之间小打小闹的事儿,也要日日跟我汇报吗?”雏艳主视线偏移。 “红书楼守卫听红司使提到了一个名字,您一定感兴趣。” “哦?什么名字?”雏艳主重新尝试着吸了一嘴烟斗,这口不糊,可烟很小,她不禁皱眉,摇动烟斗上下打量,注意点好像根本不在鬼侍讲的话题。 “商映日。”鬼侍表情冷冷的,声线也无有起伏。 “商、映、日。”雏艳主玩味一笑,“她自己说的?” “是。” “真有趣呢,看来我这闭关,真是闭对了。”她揉了揉太阳穴,“三界有一个心怀仇恨的敖沄澈,已经很难搞了,八聚台出世后,昆仑主怕是要气死了。要是鹿红也心怀仇恨了,真不知道是东来殿先闹起风浪,还是昆仑先闹起风浪。” 鬼侍对这种八卦根本不感冒,“既禀明主座,那属下告退。” “哎,等等啊。” 鬼侍抬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雏艳主。 “算了,你们象牙山这群家伙都无趣得很,你下去吧。” “是。” “等等。”见鬼侍转身要走,雏艳又皱眉,“你跟主座说‘属下告退’了吗?” 鬼侍面上表情从莫名其妙变成了极为莫名其妙,他感觉头上有一圈黑线,还有几只小乌鸦绕着黑线再飞。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 雏艳主这是怎么了?往常不是最讨厌人话多吗?她平时好像没这么难伺候吧? “主座,属下告退。”鬼侍深吸一口气,垂头,恭敬行礼,生怕再被挑出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你去吧,有什么最新消息立马来禀报。” 鬼侍转身,要走。 雏艳主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 “主座还有事吩咐?” “没有。” “那您唤我?” 雏艳主三次皱眉,“没有叫你,”她伸出纤纤玉指,转了转手上烟斗,“它叫等等。” 鬼侍:…… 遇到这么奇葩的主子,真是没白加入象牙山。 鬼侍低头迈步,走向门外。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炮仗性格 三连分支,八聚台。 乔装打扮成敖沄澈的瀛川抱胸站在台阶上,俯视平院里已经原地杵了很久的青鸟台信使。 为首的那名女子生得很好看,她眉梢弯弯,眼睛跟红司使一样,是圆溜溜的杏眼,她鼻梁不高挺,鼻尖倒是蛮翘,粉唇肉感十足,就是嘛,她神色严肃,年纪轻轻却像个老古板。 秉持着既然要假扮敖沄澈就要假扮的像一点儿的原则,瀛川决定,只要这个漂亮姑娘不开口说话,他便也不开口说话。 “我等远在昆仑,已闻八聚台主鼎鼎大名,您将家建在这三连山外,应当是个厌烦俗世纷扰的高洁之士吧?论您这般的高洁之士,怎么会将该在蓬莱司察处受审的恶妖,关到您这处来?此举此为,岂非脏了您的地方?” 貌美女子开口,先给敖沄澈安上了个“厌烦俗世高洁之士”的身份,又借着由头把“恶妖非雀”划到了“该在蓬莱司察处受审”的位置,再说“脏了您的地方”…… 听到这儿,瀛川算是明白了。 昆仑这是派青鸟信使要人来了。 他不得不大赞主子的头脑实在聪明,连这都预料到了? 临回来前,主子特意跟他交代,假如昆仑派来的家伙提到雀,那无论如何也不放人就行。 “多谢信使随口一夸,但您的夸赞颇为不走心了。”瀛川一展折扇,可惜没敖沄澈做的丝滑,在青鸟台信使众目睽睽下,他再道:“八聚台建立在三连山外,归根到底的缘由是因为三连山内的仙界没地方占了。您在昆仑青鸟台任职,应当最清楚不过,仙界府辖成众,每一家都占了好大地方,给八聚台发挥的机会不多。 而我也并非什么厌烦俗世的高洁之士,我若真是厌烦俗世,我早自戕了,毕竟厌烦俗世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活了吗?我这人行事说话都比较直接哈,信使勿怪、勿怪。还有就是,嗯,我若真是高洁之士,信使您觉得您找的到我吗?” 一番噼里啪啦的话听得朝胜脑袋发晕。 昆仑掌握八聚台的消息本就不多,对于这位常以斗笠薄纱覆面的台主更是知之甚少。 来之前,朝胜在心中模拟了千遍万遍跟他对角的戏码,可唯独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表现。 八聚台主居然是炮仗性格吗? 还是个有理有据的炮仗,一开口就把朝胜精心设计过的话术反驳得掀不起风浪。 “八聚台主的意思,是不想将恶妖非雀还给蓬莱司察处了?”朝胜换了语调,她温柔知礼地冲瀛川微笑。 她的反应使得瀛川愣了一下,身为冷血无情的鬼卫将军,很少有姑娘冲他这么笑。 但很快,瀛川恢复战斗模式,他现在可是“敖沄澈”! 依照主子的性格,即便朝胜这种大美人冲他笑,在此情此景下,主子也只会认为朝胜笑得很贱、笑得很令人讨厌。 “什么叫还给蓬莱司察处?您不是昆仑的青鸟信使吗?”瀛川视线扫了她身后几人一眼,“他们不也都是昆仑的人吗?不要口口声声说让我们把非雀还给蓬莱司察处了,八聚台虽远在三连山外,但我知道,蓬莱司察处的司察主是东海府辖的三殿下,蓬莱只有三位司使,一位是东来殿少主、一位是涂山神女、一位是洞渊冥府的执法新秀。” 不等朝胜接话,瀛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我适才忘了,除却红司使外,剩下的东海府辖三殿下重伤被雏艳主带入象牙山,涂山神女和洞渊执法新秀,好像就是让这个非雀阴了一道,至今昏迷未醒吧?昆仑不想着怎么救蓬莱司察处的功臣,怎么好意思大老远跑到八聚台,替蓬莱司察处要人啊?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朝胜交握身前的手攥紧,指甲掐进手心,她深吸一口气,暗道:不愧是荒凉之地养出来的草莽混混!说起话来如此恶俗!脱了裤子放屁这种言辞都能摆在明面上说! 他为什么不能换成多此一举呢?说多此一举的话朝胜心里还好受点。 可惜瀛川就是为了让朝胜心里不好受才故意这么说的。 朝胜细细捋顺瀛川的反击,这个八聚台主说话太有逻辑,一句“昆仑不想着怎么救蓬莱司察处的功臣,怎么好意思大老远跑到八聚台,替蓬莱司察处要人”怼得朝胜哑口无言。 作为青鸟信使,朝胜平日的工作内容只负责查探消息并回禀消息给昆仑主,从来都不涉及跟人辩论争吵,面前的八聚台主好像很擅长跟人吵架?朝胜不禁有些心底发软。 见朝胜神情轻微动摇,瀛川乘胜追击道:“昆仑在三界是说一不二的巨头老大,这事仙尽皆知,不用您说,我也知道蓬莱司察处受昆仑管制,是昆仑创立的地方司察组织。但我小小八聚台尚且知道对待下属要好一些,怎么蓬莱司察主水官三殿下重伤之后却是雏艳主大发善心带他入了象牙山呢?还有蓬莱那两位司使,昆仑难道不帮忙管一管吗?” “昆仑做事,还轮不到八聚台指手画脚。”朝胜先回了这句,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想找出玄袍话中漏洞以作反击。 瀛川哪儿会给她这个时间? “我手脚都没动,怎么就成指手画脚了?”他将骨子里的土匪天赋发挥得异常显着,“你们昆仑不请自来倒也罢了,我还没说是昆仑对八聚台指手画脚呢,你怎么恶女先告状?” 朝胜气得心跳加快,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瀛川,“你……” “你看了吧,你这不就是在‘指手’了吗?还有‘画脚’吗?我生平还没见过别人‘画脚’呢,颇为好奇,您快点展示一下给我们弟兄们看看。”引得身后八聚台鬼卫哄堂大笑。 见朝胜说不过瀛川,站在她右后方的小信使花繁向前一步,花繁眼神示意朝胜忍住,随后她望向瀛川,上下打量一番,“尔等三界下众,挖空心思阻碍昆仑信使办事,意欲何为?”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退步向前 “挖空心思?谁挖空心思了?”瀛川丝毫不怯场,“是你们挖空心思做无用功嘛?” 新一轮唇枪舌战拉开序幕,别看敖沄澈嘴毒,跟在他身边学到嘴毒精髓的瀛川更是把嘴毒贯彻到底—— “你们昆仑是不是长幼尊卑都不分啊?小丫头,你看起来也没刚才那位姐姐年纪大,你方才又站在她后头,你在昆仑青鸟台的地位应该没有她高吧?你是不是傻啊?在这关头站出来,你没见你那位姐姐都闭嘴了吗?你赶快也闭嘴吧,即便你说得过我,即便我松口将恶妖非雀给放了,等你们一行人回了昆仑,功劳苦劳不都还得是你这位姐姐的吗?你何必要给你自己添堵呢?” 花繁沉默一瞬,抬头接收到朝胜瞪过来的视线,闭嘴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朝胜觉得自己真正理解这话了,出发时她还想,昆仑替蓬莱司察处来讨人情理之中,等接走非雀后再按照昆仑主想好的办法把非雀解决了,这事儿就算是干净漂亮的办成了。 怎么第一步就出问题了? 朝胜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昆仑主来了才有用? 八聚台这群蛮横不讲道理的家伙明明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自从她踏入八聚台那一刻,已无退路。 如果不能顺利带走非雀的话,她怎么同昆仑主交待? 青鸟台十二信使,首座梨雪还在的时候,余下十一人连见到昆仑主的次数都不多,她朝胜好不容易熬到梨雪走了,昆仑主派去盯着且景太子生活的飞廉又成了大红人,飞廉常常跟且景太子外出,不在青鸟台内,无人供昆仑主驱使,朝胜贴近,这才顶了上去。 如今她在青鸟台说话已然有些分量,绝对不能败在此事功亏一篑! 哪怕是来硬的,今个儿她也得带非雀出了三连山。 思及此,她目光越过玄袍,望向他身后那一群鬼卫。 他们人多势众,这又是在他们的地盘,来硬的肯定是行不通。 朝胜重新打消了硬碰硬的念头,她再次冲着瀛川微笑,想来软的,“八聚台主,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只是昆仑一介信使,我的想法微不足道,您无需在意,只是,把非雀带回蓬莱司察处候审的命令呀,是昆仑主上下达的,我嘛,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 瀛川眉头跳了跳,这姑娘变脸的速度果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她说得好听,她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谁不是呢?瀛川腹诽,他也是奉主子之命回来拖延时间的啊。 要是敖沄澈在这,放不放非雀当然可以另说,主要是敖沄澈他不在这儿啊。 瀛川不敢乱下决定,身为八聚台的鬼卫将军,也是整个八聚台最得主子欢心的男人,瀛川一向是做到了“主子让做的事狠狠做、主子不让做的事死也不做、主子没说能不能做的事问过主子再考虑做不做”三大原则的精髓。 “我知道信使的意思。”瀛川收起手中敖沄澈的折扇。 朝胜眼睛一亮,以为玄袍这是要松口放人了。 谁料玄袍下一秒慢悠悠吐出来几句话,气得她恨不得捶地。 “我知道信使的意思是不假,但是我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吗?信使你也说了,你就是个为主上办事儿的,但带走非雀的命令是你家主子下达的。这既然不是信使本心,你直接回去跟你主子说你办不了这事儿不就完了吗?这会儿快傍晚了,回去还能赶上用晚膳呢。都说昆仑之主博爱宽怀,她指定不会为难你这位对她忠心耿耿的青鸟信使的哒。” 这一个“哒”听得朝胜想翻白眼,八聚台的家伙好难应付! 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辞,若再加上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那可真要气死人了! 朝胜竟然有些庆幸,她看不见玄袍的表情。 “台主您不妨告诉我,怎么样才肯把人还给蓬莱司察处?” “还给?我没说不能把人还给蓬莱司察处啊,但你不是昆仑主派来的吗?”瀛川思维敏捷,立马又绕话绕了回来,“怎么样才肯还人?那当然是由唯一尚在清醒中的红司使亲自来我八聚台要人啊,她来要人我才放心嘛。几位信使一看就是文官,押送恶妖非雀远渡蓬莱的路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非雀要是畏罪自杀了咋办?红司使那火爆性子再杀上我八聚台,我岂不是莫名遭到牵连?哎,话说,昆仑来替蓬莱司察要人这事儿,红司使晓得不?” 玄袍不费吹灰之力便把昆仑主的吩咐点破,朝胜不由得紧张起来。 瀛川还在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口才,他并没有在意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更没有再去揣测猜度朝胜变化后的微表情,瀛川沉浸在幻想—— 主子如果回来了在某个角落偷偷看着他将青鸟信使怼到说不出话来,会不会有一丝一毫为他感到骄傲与自豪?哪怕一丝一毫!若有的话,他定然会兴奋地蹦起来,蹦三米! 三连山的风时而潮湿时而干燥,朝胜望着八聚台的大殿,忽然有了新主意。 不如先退为妙?等到晚间再潜回来,放一把火引燃大殿,再派人去找非雀。 找到了的话,当场杀了,回到昆仑再放出风声:八聚台一门心思跟昆仑对着干,她朝胜上门替蓬莱司察讨要恶妖不单没果,这八聚台还在她走之后,活活用火烧死了非雀。 这种极端化的理由,会不会引得那些自诩正义感爆棚的仙人们联合起来讨伐八聚台? 结果不得而知。 朝胜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垂眼,那笑又消失了。 “八聚台态度坚决,那我只好回去禀报主上,请主上亲自来找台主聊聊咯。” 瀛川闻言呵呵一声,“大可不必,八聚台这么小地方,接待不了昆仑主那么大的人物。” 朝胜拱手扭头,果断转身。 花繁等几个小信使跟在她身后,一行人朝着八聚台外走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瀛川眯了眯眼。 刚刚僵持了那么久,现下说走就走?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鬼鬼祟祟 敖沄澈回八聚台时,正巧在山间小路上偶遇了朝胜一行人,说是偶遇,其实就是他在山腰拐角处远远地望见他们鬼鬼祟祟凑成一堆,因为距离太远,还听不清他们在嘟囔些啥。 这一处弯道是回八聚台的必经之路,他们在这儿堵着,他该怎么过去? 由于并不知道八聚台上发生了什么,敖沄澈甚至怀疑是傻子瀛川演戏失败说漏了嘴,朝胜他们察觉出了异样,特地来此处“守株待兔”,故意等他回来的。 玄袍公子颇有些进退两难,他抱胸隐在树后,打量起冷着脸的朝胜。 她怎么来了? 在敖沄澈眼里,朝胜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当然,这不是一句夸赞,这是一句讽刺。 追忆他尚在昆仑做水官的日子,在梨雪叛出青鸟台之前,曾几次三番朝他示好,梨雪为人乖张,带些嚣张跋扈的意思,她同青鸟信使大放厥词,说她定要让敖沄澈爱慕于她。 蒙在鼓里的敖沄澈一直想不明白梨雪为什么总是给他送来稀奇玩意以作讨好,直到那天,他过路青鸟台,就是这个朝胜叫住了他,跟他复述了梨雪原话。 敖沄澈记得清,那天朝胜也是穿了今个儿这一身白金色的信使服,她说话时嘴角勾起来。 “水官殿下可千万不要被梨雪表面上的好迷惑了哦,她生来便这样,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也要得到,但等到您真爱慕她的那天,您可能就会被抛弃了哦。” 敖沄澈回答的是:“哦。”仅此一字。 朝胜的表情多了疑惑,“水官殿下别多想,若您心里也有梨首座,那朝胜跟您说这些,莫不是成了挑拨离间了?只是水官殿下清冷高洁,像咱们昆仑雪山上纯白的莲花,朝胜实在不忍心看您遭到梨首座蒙骗,也是好心跟您讲的。” “行。”敖沄澈毫不在意,梨雪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在他看来,这是梨雪的自由,而且他也不可能爱慕梨雪吧?千年前他就有爱慕的人了,怎么?爱慕的对象还能说换就换啊? 见他淡定如常,朝胜心里发毛,又问道:“您已经被梨首座打动了吗?” “啥?”敖沄澈皱眉,不解极了。 朝胜连忙再道:“您还是不要跟梨首座走得太近,青鸟台神职间过于密切,要受刑罚。” “这话,朝胜信使,不该去跟梨首座说吗?”敖沄澈挂起微笑,“你们日日在青鸟台共事,关系总是比你跟我亲近太多,你该去提醒梨雪,不是来提醒我。” 朝胜愣了会儿,似乎懂得了敖沄澈话外之音,“水官无意即好。” “嗯。”敖沄澈慢悠悠要走,甫一越过她,他想起什么一般发问:“你跟梨雪不对付啊?” 问得朝胜浑身一僵,她摆手,“没有的事儿,水官殿下别多想。” “那就行,她要是惹你了,你跟我讲,我为你出气。”敖沄澈展开折扇,神情温柔。 哎,你别说,朝胜还真吃这套。 “多谢水官殿下抬爱,朝胜何德何能?” 敖沄澈觉得无趣,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回自己住处。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朝胜看他的眼神变得很奇怪,她盯着他看的时候眼睛好像在施法。 别看青鸟台只有十二信使,但这里头腌臜龃龉多了去了,昆仑主最宠爱梨雪,以至于其他十一位信使在昆仑几乎没什么地位,这也导致其他十一位信使对梨雪很有敌意。 不过有敌意就有敌意,有敌意内部消化不行吗? 居然把敌意搬到他面前来了,朝胜的问话不光是在打探,更是在试探敖沄澈对她的看法。 以为他没脑子吗? 玄袍公子抬手,整理了一波斗笠薄纱,大踏步冲着山上走。 半山腰聚集的几位信使注意到他,小花繁先看向他,随后扯了扯朝胜的袖口。 “朝胜姐姐,你看,八聚台主。” “不对啊,咱们顺着山路走过来,没望见他下山啊。” “八聚台上山不就只有这一条路吗?离着大殿这般近。” 身旁人七嘴八舌议论,朝胜抬手,让他们都闭嘴,而后她顾自走出人群,等着玄袍公子走过来后,她问:“台主怎么下山了?可是改变主意,打算把非雀还给蓬莱,故此来找我们?” 敖沄澈压低嗓子,学着瀛川那一身匪气,回道:“我下山还要禀报你们吗?” 朝胜再次哑口无言。 玄袍就这样十分轻松地走过山腰,拐了个弯儿进了大殿。 他走路步子又缓又稳,手中没拿折扇,朝胜不禁生疑,这不会是假冒的八聚台主吧? 真正的八聚台主根本没机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山啊。 坐在殿里随时准备迎战青鸟信使的瀛川看到自家主子回来,双眼亮光大现,随后吐槽着:“我的好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青鸟信使也太难缠了吧?张口闭口说是要替蓬莱司察来要非雀,属下费了好多唾沫,怼了好一通话才给他们逼退……” “谁说你给他们逼退了?”敖沄澈轻笑一声,拆穿瀛川,“人家现在就在山腰拐角,我回来时撞了个正着,朝胜还问我怎么下山了,是不是转变主意同意放人了。” “什么?现在还在山腰拐角?他们要干啥啊?” “要干啥?人家不都说明了吗?要你放人。” “怎么就成了要我放人了?主子?你才是八聚台主呢,你才是他们要找的人呢。” “我不是。” “啧。”瀛川急的快要跳脚,敖沄澈一副甩手大掌柜的样子,看得瀛川心里没底。 殿外传来鬼卫脚步,迅速有节奏,很快这声音到了殿内,紧接着是禀报声:“主子,将军,青鸟信使又上了山,点名说要见您呢。” “主子,你上吧,看来我是应付不了了。”瀛川摘下斗笠,一脸沮丧。 谁料敖沄澈微微抬手,那斗笠须臾间戴回瀛川头顶。 “应付不了就应付到直到能应付为止。” 瀛川石化在原地。 什么跟什么啊? 应付不了就应付到直到能应付为止? 主子这是从哪儿学到的绕口长难句?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反驳到底 既然无论怎么跟主子掰扯都没用,那他应付一下又咋了? 惹不起敖沄澈的瀛川心一横,扣紧头上斗笠,大踏步朝着殿外走去。 反观敖沄澈,倒是真得了清闲,他慢吞吞走上二楼,准备找个偏窗看戏。 此刻朝胜他们一行人就等在殿外,望见玄袍公子走出来的那瞬间,朝胜恍惚了一下,她觉得这个玄袍跟刚才在半山腰碰见的那玄袍有些不同之处,可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台主,我们奉昆仑主之命,特来八聚台讨要蓬莱司察处犯案恶妖非雀,”有备而来的朝胜动作行云流水,她从袖子中拿出两道卷宗,先将那个描着金边的卷轴展开,“这一道,是昆仑主亲手下印的文书。” 瀛川嘴唇微微张大,文书?真的假的?若是真的文书,她咋不早拿出来? 朝胜看不到瀛川表情,但她通过他身侧略有些弯曲的手指,推测出他有些动摇了。 她迅速展开第二卷,那一卷上有凤凰于飞的底色图腾,不用她说,瀛川也知道,这第二卷定是来自于妖王峰主凤千树之手。 “妖王峰主亲自下印,称恶妖非雀违反天律自食恶果,理应交由蓬莱司察处置。” 瀛川一个头两个大,他先前不是已经跟她辩论过这个话题了吗?他不是说的明明白白吗?若是蓬莱司察处来要人,他不早就放人了吗? 这种上压力的法子在别家仙府确实能敲山震虎,但这里是八聚台! “信使好生有趣,你手握这两道大尚文书,为何不早拿出来?” 瀛川双眼一眯,决定玩一出反咬一口、死不承认,他学着敖沄澈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本座有理由怀疑,这两道文书都是假的。信使作假未免太不认真了,你要是真有这两卷文书,依照你们昆仑办事的利索劲儿,第一次上门就该拿出。 更何况,昆仑与八聚台,一个在至高雪山之上、一个在隐秘三连山外,两地相隔的距离数千公里,什么青鸟能须臾间给你带来卷轴啊?本座曾听闻昆仑信使与昆仑主间有特殊沟通之法,虽然不了解是什么法门,但这封来自昆仑的卷轴真假与否,确实值得细细琢磨一番。 只是这封来自妖王峰的,我敢断定是假的,实不相瞒,我八聚台有一本专门为妖王峰主编纂的生平书册,他的妖王印早在三百多年前就丢了。” 这话一出,不光站在殿外的一众青鸟信使懵了。 就连站在二楼看戏的敖沄澈也懵了。 敖沄澈深吸一口气,隔着墨蓝色衣袍的布料,捂向起伏的胸口。 瀛川啊瀛川,你咋这么虎呢?凤千树丢失妖王印章一事,昆仑并不知情啊。 咋一架上唇枪舌战的嘴炮台,你就一股脑儿把你知道的事儿全交待出去了? 说的好听点,是“实不相瞒,我八聚台有一本专门为妖王峰主编纂的生平书册”,说的难听了,不就是“实话告诉你,我八聚台一直在暗中调查并暗中检测妖王峰主的动向”吗? 凤千树那个暴戾乖张臭脾气还愿意砸场子的家伙如果得知是八聚台传出他妖王印丢失的消息,赶明儿就得过来砸了敖沄澈摆在大殿内的远山绿玉龙骨石像出这口恶气! 再说,妖王峰虽是敖沄澈原本计划中的一环,然现下并不是彻底离间昆仑和妖王峰的最佳时机,但瀛川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覆水难收。 而瀛川嘴快爽一时、无脑嘴快后悔一世,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肉眼可见的,朝胜神情变得极度惊讶,其中还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怀疑。 妖王印丢失这么大的事儿,昆仑至今都没收到消息。 八聚台主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会拿这个当成噱头哄人吗? 她不敢确定。 就是这个八聚台主,精心布局在背后传播诸多不利于昆仑的事故,就是这个八聚台主,方才准确挑明了昆仑主派他们来讨要非雀的真实意图,抛开这些都不提,光是能坐拥这偌大的三连分支近千年,他便绝非是寻常简单人物。 行事诡谲变化莫测、脾气很臭但语言逻辑清晰到吓人、心思缜密让人猜不透,这是朝胜对他的印象,说实话,她多少是有些抵触他的。 第一次离开八聚台去半山腰的时候,她想放火趁乱杀死非雀不假,可当她看见应该呆在山上的玄袍悠哉悠哉从半山腰路过他们的时候,她竟开始否认自己脑海中的计划。 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八聚台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放火杀人这种小伎俩,在这样的人面前,成功率是最低的。 保不齐火还没烧到大殿,他就阴恻恻地出现在朝胜身后,还得问她:“好玩吗?信使。” 想到这,朝胜打了个寒颤。 一直凝视她的瀛川看她表情从惊讶质疑再到现在的谨慎多疑,他皱了皱眉,“干嘛呢?信使。” 这语调与幻想中的语调不谋而合,仅仅前三字不同,朝胜又打了个寒颤。 好可怕啊。 那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莽夫不可怕,那种只敢在心里做阴谋的算盘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玄袍这种莫名其妙乱讲话还会讲到点上、并且看起来随时会爆发脾气的阴阳脸!!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上战场的士兵没有后退的机会,朝胜深吸气,“八聚台主为了同昆仑对着干,硬是要把妖王峰主扯进来吗?说到底,此事与妖界关联不大,我们求到妖王峰主的文书,乃是妖王峰给昆仑面子,八聚台不识好歹也罢了,何故诽谤造谣牵连他人?” 侧身靠在二楼的敖沄澈闻言勾了勾唇角,暗道:真不愧是青鸟台的信使,这一招粉饰太平是得了昆仑主真传,所谓护着妖王峰主的说辞,其实还是护着昆仑。 妖王峰占了妖界龙头,直接受昆仑天律制约,那妖王大印都丢了三百多年了,昆仑主都不晓得,还得由远在三连分支的八聚台主说出来,这不是疏于管辖这是什么? 哪怕如今朝胜已然相信凤千树大印丢失一事,却也不可能顺着瀛川的话去承认的。 不管以何种说辞呈现表达,敖沄澈都笃定,对于此事,她会反驳到底。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小队集结 事实也正如敖沄澈所料,朝胜接下来的话,几乎全是在打圆场,她手中紧紧握着那两卷文书,仿佛这两卷真是从昆仑和妖王峰拿到的。 朝胜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她明白,她是奉昆仑主之命来的八聚台,解决非雀这个潜在的麻烦也是昆仑主的意思,纵然她伪造昆仑主下印的文书,不过也是为达成昆仑主目的。 妖王峰主文书亦然不用多想,非雀是妖界出身,即便占了风烟山头做主,也惹不起妖王峰,恰好妖王峰又惹不起昆仑,哪怕有朝一日这事儿捅破了扔到妖王峰主面前,结果无非也就两种。 一种是凤千树真丢了妖王印,在这种情况下,心虚的他一定会向着昆仑主说话,承认今日朝胜拿到的文书就是出自他手,以此来掩盖那太不体面的真相。另一种嘛,那就是凤千树没有丢失妖王印,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为了一卷文书就跟昆仑闹得下不来台,这买卖实在是不划算,凤千树精于算计,岂会不知利害? 幸亏瀛川听不到朝胜的心声,若不然,早指着鼻子骂她上不得台面了。 场面一度陷入两方争辩,虽不沉默静寂,却诡异僵持。 敖沄澈视线在朝胜身上落定,两三秒后,他挥手,招呼候在身后的鬼卫上前来。 “告诉瀛川,该收场了。再这么吵下去,晚膳都吃不上了。” 鬼卫认真颔首,“那属下去叫将军,就说该用晚膳了,让他们先别吵了。” “啧,”敖沄澈一甩折扇,轻轻打向鬼卫头顶,隔着斗笠薄纱,他一举一动的勾魂摄魄也没削减半分,这样稀松平常的动作在他做出来,都如同美人嗔怒。 “你看看下面那一群难缠的青鸟信使,你去叫瀛川吃晚膳,那他们不得顺着杆子爬上来?平白蹭咱八聚台一顿饭?”敖沄澈语气一转,“阿刁啊,你也知道主子没什么钱,供你们吃饭已然是极限了,哪儿还有多出来的余粮孝敬这些高贵的青鸟信使啊。” 鬼卫阿刁郑重点头,“好,主子,那我去告诉青鸟信使,就说昆仑主叫他们回去用晚膳。” “这才对嘛,真聪明。”敖沄澈懒懒靠回窗边。 画面一转。 正经的阿刁跑出大殿,先是跑到了瀛川身边,跟他耳语几句,冲着朝胜拱手行礼,说话前不忘清了清嗓子,“信使大人,时候不早了,昆仑主唤你们回去用晚膳了。” 大大的问号盘旋在所有青鸟信使头顶,这奇葩说什么? 昆仑主唤你们回去用晚膳了? 这话原话好像是:“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吧? 额。 朝胜气得头脑发胀,她对八聚台的好感本就为负数,现在快是要掉到地下极府去了! 天杀的八聚台,等她回了昆仑要好好在主座面前参他们一本!这都什么东西们?! 得理不饶人也便算了,他们是有理没理都不饶人! “八聚台主这般轻贱昆仑青鸟台、这般不敬我们主座,是当天律是摆设吗?” “信使还是一如既往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我们家阿刁是心疼你们在这站立许久,怕你们饿了,督促你们赶紧去吃晚膳呢。 再说了,谁轻贱你们主座了?自始至终我哪一句话又违反天律了?还有就是,天律约束管制的范围不是三界之内吗?信使你忘了?我们八聚台占地不在三界之内呀。” 或许是因为半边阴雨半边晴的诡谲天气,八聚台的时间流逝远比其他仙府缓慢太多。 翻涌的墨绿色灵息穿透积压的云层,空中乍然飘来涂山花草的清香,金红光点顺着雨滴拍打在地上,此奇景引得场内众人仰头看去。 迎面而来的,是三张熟悉的面孔。 鹿红一改往日那身黑纱裙,穿了身颜色很鲜亮的鹅黄广袖,裙摆上有零零点点的金花纹路,大红斗篷倒是没变,只是这里头这抹金黄罩在斗篷里,衬得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好似那日出霞光映照天的东际 站在她左边的允恒隽也没再穿他习惯的墨绿系,湖青的外衣搭配里头那翠绿的衫,平常那股阴郁到令人害怕的气息淡了不少,这么一瞅,还真有些俊秀公子的劲儿。 右旁的涂山绛身着妃粉色华服,她眉眼如画,嘴唇勾笑,额间的红色茱萸相较原先浓烈不少,她脸色很好,全然没有大病初愈的憔悴,那脖颈处挂着的众生尺低垂在胸前,随她步伐轻微晃动,像是搅乱人心潭水的船桨,说不出的千娇百媚。 仍在二楼观望的敖沄澈视线黏在鹿红身上,小丫头梳了妆,依旧难以掩盖疲惫的神色。 他第一次见她穿这样颜色的衣裙,实在令人眼前一亮。 鹿红大部分衣着都是围绕着黑红色做出来的,她对此有自己的理由:常年办案经常与恶妖重犯发生打斗,免不了有血溅在衣上,浅色衣物沾了血就丑陋,还很难清洗。 她今儿怎么转性了? “听说昆仑主体谅涂山姐姐与执法使重伤昏迷,担心蓬莱事务繁杂,我无法腾出空子亲自来八聚台讨要犯案恶妖非雀,特派青鸟台信使远行至此,属实用心良苦。” 鹿红面上还是那副招牌微笑,她冲着朝胜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 朝胜望着她步履从容走来,不禁皱眉,目光过度在涂山绛和允恒隽身上后,朝胜的眉头皱成了小丘,中间硬是挤出条竖线。 这是怎么一回事? 涂山神女和执法使,不是被非雀的无介横轴困住,昏迷许久未醒吗? 青鸟台得到的消息不会有误,红司使此时不应在四处找寻救醒他们二人的办法吗? 再端详一眼涂山绛及允恒隽的神情,哪有半分病态? 还有就是,昆仑主派他们来此的计划是秘密进行,并没在三界内公放告知其余仙府,他们是怎么知晓此事,又怎么以这么快的速度赶来的? 团团迷雾笼罩朝胜大脑,她望着鹿红的眼神怪异提防。 是假扮敖沄澈的瀛川开了口:“红司使大驾光临,八聚台有失远迎,还望您莫怪啊。” 竟比对待昆仑青鸟台的一众信使恭敬千倍万倍。 喜欢我在蓬莱当警察请大家收藏:()我在蓬莱当警察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