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怪谈》 第1章 《井娘》——引篇 韩重元又要打人了... 他总是打人。 童童坐在老旧、起皮的地板上,收拾着被爸爸折腾零碎的书本。 文具盒、彩色铅笔、橡皮,还有很多‘杂物’。 这些,都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但爸爸发了话,命令他必须收拾好,不然的话,他将要接受第二次惩罚。 其实,不是第二次,已经很多、很多次了。 爸爸喜欢以分数为由来惩罚他,很奇怪,大人们为什么总纠结分数呢,难道家庭和睦不是更重要么,他想不通,他只记得,韩重元在妈妈走后,就一直喜欢打他。 所以,从他第一次挨揍之后,就喜欢叫爸爸的名字了,可以私底下用力、满怀凶狠的叫出‘韩重元’三个字,然后再用铅笔狠狠的去痛作业本。 虽然在此之后,他会得到多一份惩罚,还会被冷眼想看。 可是,愤怒促使他这样做。 韩重元出去抽烟了。 他去打电话了。 童童咬着牙,在本子上戳动,狠狠的腻着空白处。 有时候,爸爸就代表了这些书本,代表了空白,推翻它们,就是推翻韩重元的统治。 最心爱的日记本被韩重元给撕破了,上面画着‘大脸妈妈’的脸。 他说,这是妈妈。 韩重元则说他在发神经,那根本不是他的妈妈。 那是信手涂鸦的‘乱七八糟’,就跟他房间的杂物一样让大人恼火。 童童经常可以看到‘大脸妈妈’,而且是关灯的时候。 有时候, ‘大脸妈妈’在屋顶上。 有时候, ‘大脸妈妈’在墙壁上。 有时候, ‘大脸妈妈’在窗户上。 哦,‘大脸妈妈’的脸真的很大,但她很慈祥,就跟真的妈妈一样,会对他笑,会对他讲故事,然后还会跟童童开玩笑。 ‘大脸妈妈’从来不会欺负童童,也不会给他气受。 每一天,他都期待‘大脸妈妈’的到来,但有时候,她未必来。 有时候她会来,但童童不敢说话,只要被韩重元听到,他就会狠狠踢开那扇房门,进来对童童施以严惩。 他把门给锁起来了。 身上已经淤青,胳膊疼的抬不起来,很难将被摔的乱七八糟的杂物完美归类。 韩重元肯定还会再来揍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等他打过电话,抽完烟,就会再来。 因为这次他只考了46分,他又经验,低于60分会挨揍两次。 看着书上的‘大脸妈妈’,童童抽泣着,他真希望‘大脸妈妈’可以拯救他,最好是……替他杀了韩重元,他宁愿变成孤儿,也不想活在那个酒鬼的魔爪之下了。 但是, 他不会变成孤儿的, 对吗? 因为‘大脸妈妈’一直陪着他。 该死的韩重元, 去死。 该死的……爸……该死的韩重元, 该死的,去死吧。 咚。 他敲门了。 嘭! 他踢门了。 蹦! 韩重元踹门了。 “开门!” 童童不想开,他还没做好第二次挨打的准备。 他想有一次小小的缓冲,就像运动员可以中场休息,再多五分钟吧。 五分钟就好,真的。 嘭嘭嘭! “开门!臭东西,开门!” 不,还没准备好,至少可以等收拾玩这些杂物。 童童的身躯发颤,他忘记疼痛了,两眼充满畏惧的盯着那扇门。 他能感觉到大人的‘破门’动作,这条腿可以把他踢死。 “开门!!我再说一边,我只说一遍!听到没有?!狗日的!” ‘大脸妈妈’要是在就好了。 她只有晚上才来,她答应过会保护童童的。 嘭! 崩崩崩! 该偏故事为《井娘》,是与其他系列不同的单独个体,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井娘》——引篇 第2章 第一章:失踪的童童 “韩成,我们要在镇上住多久?”... 妻子方静问了个大难题。 他无法回答。 他感到了厌恶,女人不喜欢住在镇上,她像大多数其他女人一样,爱住在城里。 城市有一切生活所需,但这不是由韩成来决定的,他猜,方静一定对此话题酝酿许久了,在一到两个问题间徘徊不定,可是在抵达高家镇之前,她始终会挑一个来问的。 不管是哪种问话方式,韩成都不喜欢。 哥哥去世了,尸体被连捅三十多刀,是用美工刀杀死的,很残忍。 警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很可能是他的侄子童童干的。 他不信,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杀了自己的父亲,这多令人费解,他实在想象不出那画面。 来之前,韩成就认定,哥哥的死跟童童无关。 警方只提供了两个百分百确切的消息,一个是哥哥死了,一个是童童失踪了。 公安人员在高家镇搜索了一整天,没有发现童童。 也许,那孩子是被凶手给拐走了,总有一些畜生喜欢拐卖儿童。 前天,他还去过公安局,看到了照片和尸体,哥哥的伤口大部分在胸口以上,法医验证的结果是:凶手是以平行高度谋杀了他的哥哥。 刀片入身的角度,不是斜角向上,而是平行线。 这意味着,凶手至少是个和韩重元同样身高的人。 警方给出的解释是,那刀片上没有指纹,他们不过是根据邻里间提供的说法来揣测,说韩重元临死前,家里没去过人,有人听见他冲儿子大喊大叫,然后……就是尸体和走丢的孩子。 哥哥死了,他得找到童童。 也许童童还在镇上。 也许…… ‘也许’就是希望。 “韩成,你侄子要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那就肯定不在镇上了。” 韩成呼出闷气,一边点烟、一边开车。 很久以前,跟方静没有结婚的时候,他就这样发泄过,他答应过方静,一辈子都会不会对她动粗,所以抽烟、呼出闷气,还有摔东西,算是他最男人的抗议了。 “别抽烟,当着孩子的面,你得做榜样。” 是的,曾经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车后是女儿小雅,孩子小,对烟味敏感,他该旅行当父亲的责任。 方静沉默了几秒,又来絮絮叨叨:“你能别抽烟么?难闻死了。” 他把只瞅了一口的香烟丢出窗外,从后视镜看了眼女儿稚嫩的脸,接着专心开车:“那你能别那么唠叨么?我必须找到童童,不然我哥都闭不上眼。” “可小雅已经5岁了,她需要上学。” “幼儿园而已,没那么重要。” “很重要,幼教是能影响到人一生的,女儿要贵养,你不懂么?” “呵,你懂你懂。” 他再次呼出闷气,头都大了。 方静不愿意来,可她怀孕了,无人照看。 她老家是山区的,父母早亡,跟奶奶过的,结婚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 女儿要上学,她又要养胎,刚怀孕不到一个月,她想为韩成生个儿子。 从结婚的时候,韩成就没这样的要求,女儿挺好的,可女人总是喋喋不休。 大概是山区人的怪毛病,总认为该有个男孩,她还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丈夫身上。 拜托拜托,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好么。 他们在城里一直是租房子住,把省下来的钱用作生活所需了。 想要一个房子,他们早就这么认为。 住在镇上不好么? 哥哥没了,他有权得到那房子。 “我们就住在镇上吧。” “不行!” 她突然声音抬高,仿佛丈夫说的是住在深山老林里。 韩成:“你有那么紧张么,我哥哥的房子装修过,非常不错,现在城里人都指望去农村住,咱们等于捡了个大便宜,孩子要上学,我开车接送,你正好也能安心养胎。” “我说了,不行,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到城里,你现在想让我再回到农村?” “那是镇子,不是农村。” “能差多少?你可以把你哥哥的房子给卖了,然后再搬到城里去,我可以买二十年前的旧房子,哪怕是二手的,但我绝不会去乡下住。” 恐怕,由不得你不同意,一家之主还轮不到你当。 快到镇子的时候,方静又一次发表意见:“那房子死过人,我不想让小雅住在哪里。” “那是我哥,我亲哥,你怕什么?你少拿这些话来说事,我非常讨厌你这点,你总是旁敲侧击,就是不说自己的问题,好像全天下的道理都在你这边。” 车子进镇了。 小雅扒着车窗,看外面的房子:“爸爸妈妈,这里真好玩。” 女儿的话一下就让韩成来了底气,他笑着:“瞧,咱们女儿最有主见了。” “她懂什么,你别拿她来说事。” 随便吧,反正韩成要待在这儿。 他是做网络销售的,有电脑、有网络,在哪儿都能干活。 高家镇是四条宽阔的大道连接起来,像个巨大的十字架贴在镇子中心,两旁有很多小路可以进去,如果从天上看下来,这个镇子的全貌就是一个接近四方形的居住地,中间的十字架,让它变成了一个‘田’字。 哥哥家靠近镇中心,方静很清晰的看到了镇子中央的那口井。 它, 可真大, 被人清扫过,很干净。 “好大的井,直径得有一百五十公分吧?” 韩成:“两百五十公分。” “那么大?全镇的人都用它?” “不是,那口井没人用。” “没人用?” 得,她又变成问题老婆了,喋喋不休,像个孩子。 这事解释起来需要很长时间,韩成没力气,他只想乘天黑之前把车上的东西收拾到‘家’里去,然后洗个澡,跟着打开电脑工作。 不对,先一个要了解的,是童童,直接工作会让人良心不安。 好歹,他得找几个知情人问一问。 “下车吧,你慢点儿。” 小雅:“爸爸,我帮你搬东西吧。” “好啊,但只许搬最轻的、最小的。” 第3章 第二章:美工刀 高家镇有两百多户人家。 这些房子并非都有人住,三分之一的房子没人。 小时候,韩成和哥哥住在农村,兄弟两个很早就出来打工,那时他才十三岁。 生活得有着落,即使年幼也得养活自己。 很小,他就了解到高家镇的古怪,所谓高家镇,其实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外乡人,有两家姓高,但不是本地人。 这里的房子够便宜,当时只要几千块钱。 神奇,太神奇,按照当时的房价来算,至少也该卖到两万向上。 可是这里经常死人。 镇里流传着一个传说,说镇中间的那口井有妖怪,它会杀人。 韩成十六岁的时候,他跟哥哥靠打工攒下来的钱买了哪所房子,花光了他们的继续,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而后,哥哥认识了后来的嫂子,就是镇上的,他则是出去打工。 每年回到这里,都能听到有人死去的传闻,说是吊死的、溺死的、摔死的,五花八门,人们说是井里妖怪作祟,但却没人亲眼见过那妖怪长什么模样。 还有人说,曾经的高家镇人都死了,镇上没人住,官家才把房子低价出售。 城里的房子太贵了,有大便宜,没人不占。 但也有人不想占,迷信过分的人,是绝不会住在一个经常死人的地方的。 有人走、也有人来,买不起贵的、可以买贱的。 好几代人被送走,房子的价格也越来越低,被装修的越来越好。 现在看它们的价值,就是一个个小洋楼。 真的有妖邪么? 不,韩成不信,他哥也不信,他们从不相信怪力乱神,那都是商人在荧屏上用来赚钱的手段。 韩成问了好几个邻居,得到的结论和他猜测相同。 有人觉得是闹鬼,有人觉得就是童童杀死了父亲,就是没人认为还有其他‘人’来做这个事。 韩重元是个酒鬼,性情古怪,镇上没人愿意跟他当朋友。 韩成在镇上转了个满圈,后来又去镇外的树林和果林去找,最后,他来到了镇上唯一的一所幼儿园。 进去前,他已经想好让小雅来这里上学了。 他又打算,在方静生养之前,必须留在这里,乃至之后也是。 仅有十几万的存款,根本买不了城里的房子。 校长年轻,也就三十出头,很显女性的美感,微胖的体态和白净的脸蛋,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强很多。 韩成表明来意,说是替女儿找学校的,而且他现在就住在镇上。 女校长姓陈,叫陈秀敏,是这里的老师、校长,一个由废弃厂房改建的学校,都归她负责。 “你女儿几岁了?” “5岁。” “哦,她随时可以来上学,明天就能来。” “学费多少?” “一学期一千五。” “这么便宜?” “我们又不是公立学校,而且是乡下,我丈夫种果树,教小孩是我的爱好。” “哦……” 韩成想问点重要的。 “你知道前些日子失踪的孩子么,叫童童。” “知道,镇上的人全知道,警察找过他,但没找到。” “这个镇子附近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么?” “应该没有了,您是?” “我是他叔叔,亲叔叔。” 女校长抿嘴嗯着,有些可惜的望着韩成。 “其他孩子有失踪么?” “没有,我跟我丈夫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失踪的孩子就童童一个,镇上的人说跟那口大井有关。” 韩成苦笑着:“你可是校长,居然也相信这些事。” “我没说我相信哦,我只是说了别人的看法。” 沉默。 讲真话,韩成不怎么喜欢这个女校长,因为他只要不问话,女人就绝不会主动跟他说什么,像是一种应付式的交流。 韩成说,自己明天会带女儿过来,就在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这个女校长终于‘主动’了一次。 “前天有个人死了,是个女的。” 韩成感兴趣的回过头来,他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很傻。 如果是小孩,他能从中找到些线索,大人……与他所想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莫非校长又想说是井的原因么。 出于礼貌,韩成很友善的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被人用美工刀杀死的,警察来过。” 美工刀…… 呵哥哥被杀很相像。 韩成追问下去:“美工刀,凶手是?” 这就扯淡了,人家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呢。 陈秀敏:“不知道,但和你兄弟的死很像,我没有细问,是听镇上别人说的。” 他继续追问:“那个人女人有没有小孩?” “有,才三岁。” “嗯……” “那孩子没丢吧?” “没有,他妈妈被杀的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一直在看电视。警方没发现家里有别人的脚印和指纹,家里被打扫过,很干净,这事……太古怪了。” 古怪,太他马的古怪了。 发生了什么呢? 美工刀…… 又是美工刀…… 证明凶手是同一个人,一直徘徊在镇上。 说不定,这个凶手还是眼前的女校长呢,他可以是任何人。 任何一个成年人,但绝不是小孩。 “韩先生?你……叫韩成是吧?” 他在发呆。 “韩成?” 韩成抬头,提着眉毛,做出个乖巧的表情:“唔。” “呵,你女儿明天过来吧,早上八点半,但我这里不管饭,你住在镇上,随时接孩子回去吃。” “哦……对的!我先把钱交了吧。” “不急,等你的孩子适应这里的教学再说,一周为限,万一你对我教的不满意呢。” 第4章 第三章:墙上的‘脸\’ 这房子不错。 有一层、二层,可用空间很大。 二层还有一个二十多平米大的阳台,阳台的正下方是很农村的那种玻璃吊顶。 这种吊顶在冬天的时候会很暖和。 但,就是因为它太大、太空旷了,顶得上两三个城里房子的面具,给人很不安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在收拾房屋的时候,方静感到后怕。 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收拾衣物,她会回头看一眼。 整理柜子,她会回头看一眼。 清理厨房,她也会…… 哦,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自己吓唬自己。 和韩成刚结婚那会儿,她就听丈夫说过不少有关镇子上的事,镇子经常死人。 言过其实,不是‘经常’,而是‘总是’,对么? 对她而言,区别不大。 如果这镇子的房屋都拆迁,他们可以换一个非常不错的房子。 三室一厅少不了,可是拆迁遥遥无期,也许得等半个世纪了,夫妻俩不会为了遥远的事苦等到死,还是得自己买房子。 真无语,她身怀六甲,收拾屋子的事该让韩成去做。 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又来了,好像在脖子后头,就有一张脸对着她呼吸。 她再次回头,看到的是一楼的门,后面黑洞洞的。 那黑黢黢的地方,就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天不算黑,可‘它’就是很黑。 方静,你像个傻比。 自己是无神论者,不记得了么? 她长叹一口气,没力气收拾沙发了,得考虑换新的,死人用过的东西,她绝不染指。 “小雅?” “小雅?” 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小雅?” “妈妈。” 女儿稚嫩的声音在回应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呼唤女儿时,心是悬着的。 她在害怕,因为童童失踪了,她真怕失去小雅,又在自己吓唬自己了。 女儿正坐在东屋的房间内,小姑娘打开抽屉,翻出了很多书本。 而那些,都是童童留下来的。 此刻,她正在翻阅着一本语文书。 “妈妈,这里有好多书。” 方静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这本已经被撕的不成样子了,是本数学书,上面有铅笔捣鼓的痕迹,一定是被童童用铅笔给乱捣,捣破了。 小孩子厌学,产生抵触心理,毁坏课本,稀松平常,小时候,方静也干过这事。 “妈妈,这是童童哥哥的书本么?” 她嗯了一声。 小雅捧起另一本:“妈妈,你看,这是哥哥画的画吗?” 画在语文书上,是翻开封面的第一页,一个膨胀的像乞求一样的脸。 眼睛很大、很圆,没有鼻子,嘴巴也是圆形的。 嘴和眼睛一样大。 头发像狼草,直来直去,弧度不大,中分式的从圆形大脸的上方垂挂下来。 这张脸正好覆盖在一片几百字的课文上。 好像,她也干过这事,小时候,她画的是糖果。 “妈妈,我可以在书上画画么?” 方静做出苦状,半是严肃:“当然不行,你要爱护书本,不然爸爸妈妈会不高兴的。” 小雅皱眉,嘴巴努着:“可是哥哥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想这样。” “哥哥……” 算了,她不拿童童当反面教材,不然韩成又要发火。 “你玩,妈妈先去做饭。” 小雅叫住了她:“妈妈。” “干什么?” “你看,墙上也有很多画,是哥哥画的吗?” 屋内阴暗,她起初也没注意到,雪白的墙壁上有很多铅笔画,都是……同样的、和书上一模一样的画像。 狼草头、大圆脸,眼睛和嘴巴全都一样,也一样没有鼻子。 墙壁上爬满了‘画像’,密密麻麻,几乎四面墙都有。 她惊奇又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开了灯。 是铅笔,不凑近些,便不那么清楚,画的很轻,笔法不重,线条也细。 不只是墙壁,连吊顶都有。 大脸、小脸,各种脸。 “妈妈?” 方静陷入了僵局,身子都硬了。 吊顶上怎么会有画。 这当然不可能是韩重元画的,这是童童的房间,那么一个七岁的孩子,是怎么把画画到吊顶上去的呢? 吊顶有三米来高,成年人都做不到。 “妈妈?” 方静敏捷的揽住女儿,害怕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她在害怕什么…… 这回是恐惧了。 为什么恐惧,又说不上来。 “妈妈,好多画啊,哥哥好厉害,我们能找到哥哥么?” 第5章 第四章:我要哥哥的房间 韩成回来的不晚,还不到六点钟。 他显得疑虑重重。 “你应该早点回来,家该你收拾。” 妻子极不耐烦。 女人怀孕了,他该表示出尊重。 韩成嗯着,同样的话,他在方静不怀孕的时候也听过。 无数次了。 这个女人看似爱干净,但其实很懒。 她爱躺着看手机,前年,韩成出差,离家半个月,回来时,出租屋的厨房里堆满了脏兮兮的锅碗瓢盆,客厅、床上也乱七八糟,像狗窝。 妻子把丈夫叫到客厅,小雅在看电视,她知道今天必须留在这里,但她得分好房间。 小雅要住在童童那间屋子,令她不舒服的屋子,她不允许。 太坚决的话语,需要夫妻俩一起说,否则固执的小雅会哭,她只要哭就会咳嗽,接着是上医院,这鸟镇上有医院么,最多就是门诊,那种七老八十的退休中医,还是老花眼,想着就让人不放心。 她不喜欢这里,房子很好,但她就是不喜欢。 “情况了解的怎么样了?童童有下落么?” 这是问? 这是逼问,夫妻多年,他闻的出来,跟审讯室的气味儿没什么不一样。 韩成反感的掏出手机来看,又被老婆抢走了,摁在她的身后。 “我问你呢。” 更严肃了。 生活有压力,家是能解压的地方,就不能轻松些么。 “刚来就找到,你当我是神探亨特么?” “那咱们一起睡在一楼的西屋,我刚才稍微收拾过了,你再去整理一遍。” 韩成:“西屋?一起?连小雅?” “对。” 她态度坚决。 这女人,想一出是一出,话题跳转的让人接不住。 “啧,说话。” 韩成却感到好笑:“这房子很大,楼下楼上有六个房间,干嘛要睡在一起。童童的房间就很不错,小雅肯定喜欢。” 小雅冲爸爸笑:“爸爸,我要住哥哥那间。” 这不显而易见么,多好的房子,睡在一起很拥挤,孩子5岁了,她独立、顽强,喜欢一个人睡,没必要挤在一张床上。 从3岁开始,女儿就爱一个人睡,她总说自己已经长大了。 她有独立思想,需要个人空间,这是好事。 方静冲小雅挤眉,还做出了推却的的手势:“看你的电视,别插嘴。” 他得换个话题,不然这婆娘会闹半个小时。 “我给小雅报名了,明天送她去镇上的幼儿园,有老师教。” 边说,他边去够太太屁股后头的手机。 方静阻止了他的‘不礼貌’,把手机推向更远处,加着扯了他一下:“你认真听我讲,童童房间的墙壁上全是画,吊顶上也是。” “有什么问题?” 对啊,有什么问题呢,说的出来么。 她说不出来,但她害怕。 “别多想,你要是不放心,你跟小雅睡在一起,我一个人睡童童房间。” 他宽慰的拍了拍妻子。 从总体上讲,韩成不错,她没跟错男人。 在山区老家,方静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经常打母亲,也会打她。 所以,她择偶的首要条件,就是男人不能动手打人。 韩成做到了,他会私底下发泄情绪,最大的火药味就是他夺门而出,跑到网吧里去玩个通宵,等事情平息过后,男人还是会哄她。 不赌、不嫖、不打人,还奢望什么呢,没有绝对完美的男人等着她。 韩成拿到了手机,看了钟点,然后去找电脑了。 也许,真的是神经太敏感了。 一个无神论者,怎么会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嘲笑自己, 可是, 恐惧的感觉依旧存在。 “妈妈,我可以一个人睡在哥哥的房间么?” “不行。” 方静语气缓和很多,带有善意和爱意的回答着。 小雅噘嘴,小脑门皱的不爽:“我不要跟你们大人睡,我已经长大了。” “那也不行,妈妈想陪你睡,你不跟妈妈睡么?那妈妈不喜欢你了。” “哼。” …… 晚饭过后,小雅就一直发脾气,无声的抗议,她喜欢噘嘴,然后皱眉头,这招对父母很管用。 她还会装哭,然后装咳嗽。 一到这个程序,连老妈也要缴械投降。 再哭下去,她就得进医院——小雅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有这毛病了,哭的重就咳嗽,然后吃药,吃药不管用,只能去医院,她不想去,可如果能让老妈服软,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宝藏,她就豁的出去。 终于,在妈妈洗碗的时候,机灵的小雅在数次连续的‘抗议’之后,得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童童哥哥的房间,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她可以抱着画书一直看,看到很晚很晚。 方静喜欢看孩子笑,笑起来的样子可爱,令人心醉。 “太好了!爸爸,我可以单独睡哥哥的房间了!爸爸,妈妈准我睡童童哥哥的房间了!哦耶!~” 女儿开心了。 方静长叹一口气:“这父女俩一个德行。” 她扫视着偌大的厨房,又一次回头看身后的墙。 最后认定,就是自己出了毛病,跟孩子无关,是她在怀孕期间变的格外敏感。 这房子里会有那种‘东西’么? 不会的, 全都是胡思乱想。 来这儿之前,丈夫数次提到的高家镇没发生过‘怪东西’事件,也没提过怪力乱神,除了死人,还是死人。 什么地方都会死人,这很正常。 韩重元被一个变态给杀了,童童被拐走了。 全都是人贩子干的,就是这么一回事。 第6章 第五章:大脸妈妈 上了床,方静开始看手机,她不会等男人来。 这‘小子’一到晚上就来神,经常熬到三四点才睡觉,有时候会到天亮。 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对韩成说清楚。 全是关于小雅的,孩子的教育不能马虎,必须给她规划好。 她的计划是早点离开这儿,可也明白,韩成找侄子决心已下,像块厚重的铁石,轻易搬不动,她真的……真的不愿意跟丈夫吵架,选择合适的说话机会,是维持婚姻的法宝。 好久没管韩成叫‘小子’了,谈恋爱那会儿,她总这么叫韩成。 后来第一次去宾馆,两个人做了爱,她不断的叫他‘小子’,这让男人很兴奋。 同大多数夫妻相比,他们的感情已经算非常稳定了,电视剧里的火热恋爱,她想都不敢想。 她在超市上班,总见到别人把婚姻的不如意挂在脸上。 她被人羡慕,嗯…… 多想了,人该现实一些,考虑当下。 镇上无端死人,可以当作是谋杀,但那同样很可怕,一个藏在镇民中的杀手,杀掉大人,拐走孩子……老天爷啊,她应该去检查要门窗的,多加一把锁,最好在门口放一个铃铛,如果有哪个混蛋进来,铃铛可以起到警报作用。 …… 小雅坐在床上,翻阅着画书。 这本书是旧的,但她挺喜欢,上面画的是超人。 干干净净的一本书,没画什么‘大脸妈妈’。 哥哥的每一本画书都很干净,只有语文和数学书上才会画上‘大脸妈妈’。 她不知道‘大脸妈妈’代表什么,但见到哥哥画的画之后,好像就会跟着哥哥写的字念出来了。 很简单的几个字,妈妈教她读过,她聪明的都记住了。 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出乎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有一页上画着‘大脸妈妈’。 她以为不会有的,但没关系,只是铅笔画,不重,不会影响阅读。 接着, 下一页是? 还是‘大脸妈妈’,线条比之前加重了,就像铅笔反复的摩擦而形成的厚重痕迹。 只是书上很平滑,没有铅笔硬磕的凹陷。 唉? 下一页,还是‘大脸妈妈’。 铅笔线条更重了,它的头发也更长了。 不过,它不会盖过画书原有的色彩,依然不影响观赏。 再下一页…… 是…… 大脸妈妈。 只有‘大脸妈妈’,没有别的,没有超人,没有坏蛋, 圆形的大脸占据了整张画面! 白底,黑线条。 很浓重的黑色线条,特别粗。 ‘大脸妈妈’正在笑。 圆形的嘴现在是弧形的,眼睛也温柔的眯着。 嘎吱。 门开了。 妈妈走了进来。 “妈妈。” 方静不是来安装铃铛的,她也没买,她就是想来查看闺女,看她有没有好好休息,是不是适应这里,真担心这丫头会哭。 一家三口头一回在陌生的地方住。 “妈妈,我在看书。” 方静敷衍的‘嗯’了一声,接着查看这扇门的锁头,是可以从里面上保险的。 “妈妈,你在干嘛?” “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 女儿一脸傻可爱的样。 小雅从来没做过锁门的事,不懂它的意义。 她看了看房间, 床、柜子、窗前桌,还有四处墙壁和吊顶上的‘大脸画’。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一次袭击了她。 她的身体总能在这里僵化,没原由的,说不出的僵化,仿佛这个房间根本不欢迎她似的。 “妈妈,你在干嘛?” “不干嘛。” 她过去把窗帘给拉好,然后摸了摸女儿的头:“晚上早点休息,别看书太晚。” “好的,妈妈。” 书上,是一个单独的‘笑脸’。 怪事! 她把书给夺了过来,被这个东西给惊住了。 稍微留神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书上的,而是夹在其中的一张纸。 把它扯掉,捏成一团,然后丢进垃圾篓。 “妈妈,那是哥哥画的‘大脸妈妈’。” “嗯。” 方静凝望着所有的‘脸’,浑身僵硬,极不自然。 她有种冲动,想要找到墙纸类的东西,把那些‘脸’全给遮掩起来,报纸也行。 但是没有,好多年没买过报纸了。 “妈妈,你出去行吗?我要一个人看书。” 今天是不成了,可以明天做这件事,镇上人家不少,总能找到一些纸张的,超市里大概有。 她在想问题。 可女儿在执拗。 “妈妈,你出去,我要一个人。” 女儿发脾气了,小脑门皱着。 临出门前,方静想最后看一次吊顶,她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刚才女儿提到了一个词。 是‘大脸妈妈’。 “小雅,谁是大脸妈妈,妈妈的脸很大么?” “嗯……嗯……不是,嗯……是哥哥画的画,我看到……额……我看到哥哥写的字了,就是……唔……你扔掉的,就是那个……那个……额……那个‘大脸妈妈’。” 小雅很艰难的说出这些话,还算顺溜,就是拖腔严重。 女儿认识这几个字,她教过,但方静之前多次让她认字,小丫头每次都说不出来。 姑娘只会在母亲重读一遍之后进行才会鹦鹉学舌。 她能自己念出字来,不需要大人从旁点播,绝对是家庭的大新闻。 应该高兴么? 方静只觉得身子比刚才更硬了。 “早点睡,最多再看十分钟,不然我揍你哦。” “哼!” 第7章 第六章:烦躁 韩成坐在客厅,枯燥的望着电脑,客户不在。 八成是睡着了。 也许他也应该去睡觉,还是等等吧,等方静熟睡之后再上床。 结婚前,他愿意被这个女人唠叨,那是情趣,结婚后,他一心扑在赚钱上,厌烦了女人的唠叨。 只要睡的够晚,他就可以上床看会儿电视,声音开小,享受疲乏过后的短暂安宁。 童童…… 这孩子能去哪儿呢? 真被人贩子给带走了么,不像。 邻居说了,出事的前后,韩重元特地锁上了院门。 附近人都懂,他每次揍童童,都会锁上门。 邻居也的确听到了他的暴脾气,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所以,当时家里只有韩重元和童童两个人。 关键问题就在这儿了, 童童挨揍,大门紧锁,是谁杀了哥哥呢。 难道是从后门进来的? 后门…… 警察的调查结果有定论,后门没脚印,门框上也没陌生人的指纹。 也许是凶手太狡猾,自己消除了证据,杀了哥哥,然后把孩子给拖走了。 如果这些猜测都不成立,那就是另一种解释:邻居在撒谎,附近的邻居都在撒谎。 “呼……” 他长吁一口气,头快炸了。 哦对,幼儿园那个女校长今天说,镇上有发生了一起命案,但孩子没丢。 凶器还是美工刀,也许两者间有联系。 不会那么巧吧。 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干嘛不带走3岁孩子,3岁总比7岁的更容易带走。 这个凶手总不能无端杀人。 …… 计划赶不上变化,韩成才过一点就回了房。 对童童下落的猜想,比做生意要费脑筋的多,让人脑仁无力。 “你不是要熬夜么?” “客户联系不上,啧,头疼,先睡觉吧。” 脱了衣服上床,他才想起一件特别要紧的事,妻子没有睡意,现在谈正好。 坐直了身子,韩成开始挠头。 每当他做这个举动,方静就知道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 这个男人要报忧了。 “有话说、有屁放。” 韩成:“啧!说话讲文明。那个,我今天给小雅报名了,镇上有幼儿园,明天送她去上学。” 意思是明摆着的,孩子得在这里住下,他们都会住在这里。 和韩成预料的情况一模一样,女人翻白眼了。 接着,她会将手机放下,让后也坐直,跟着用手指着韩成的脸说话。 这些习惯,韩成早就摸透了,是她专属的条件反射。 “不行。” “你先听我讲……”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能让我把话讲完么?” 方静猛吸一口大气,又急着呼出,她要严肃的对丈夫提这个问题。 为了婚姻和谐,她很多事可以容忍,但孩子的教育不行,是终身大事。 “韩成,我的女儿,我有规划,她没出生前,我就给她规划好了,不谈清华北大,至少也要上医学院,将来才能有铁饭碗,所以……” 韩成:“小雅才几岁啊?她这么小,应该像其他孩子一样玩耍,她——” “你别打断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我怀孕了,不然我不会陪你回来的,我给孩子请假,只有七天,你懂么?我已经预留了一部分钱,要给她报舞蹈班、美术班,其他小孩都报,我的女儿不比任何人差。” “方静,对小雅,我想跟你正儿八经的谈谈,上个月周末,孩子在家看电视,你一句话不说就把电视给关了,闹的她咳嗽上医院,你有想过这个事对她的伤害么?她5岁了,有思考能力了,她这么小,玩是正常的。” “我是为她好!她看了两个小时的电视,人家小孩忙着上学习班、兴趣班,她进学校之后会落后,跟别的小朋友都没有共同语言!亏你说的出口,还玩是正常的,玩到最后就是个零蛋!” “你能小点声么?” “是你要跟我说的!” 一提到孩子,说着说着就会吵。 韩成知道她的想法,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想法,但他觉得那是病态心理。 大男人也有脾气,他仰在枕头上,一只手搁在后脑勺,也冲这个女人翻白眼:“找不到童童,我肯定不走。” “那你找去吧,我就给你七天时间。” “你他马讲理么?” “我他马比你讲理!” “我——” “关灯!睡觉!” “……” 可惜镇上没网吧,不然韩成肯定出去疯一夜。 靠打游戏发泄,他最爱这样,当敌人和怪物是方静,狠狠的揍。 这次不算争吵,方静也算遏制住情绪了。 关灯后,两人相互背对着。 中间可以塞下两个人。 她听到韩成不停的呼出闷气,搅的她心神不宁。 “呼。” “睡觉!” “呼!……” “不睡就死出去!” “呼呼!——” “神经病!” 他们谁也睡不着。 方静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争吵是她极力想要避免的。 但在女儿的问题上,她不会对任何人妥协。 她可以起早贪黑,为了女儿什么都肯做,就不想让她成为社会上的下九流。 这次‘失误’,不能算真正的失误,韩成脑瓜子被门挤了,哪个父母不是望女成凤的。 一定要劝他离开。 警察都找不到人,你狗屁不懂,你懂破案么? 她一直想, 一直想…… 把睡觉这回事给忘了。 【s……s……】 嗯? 方静回头望着丈夫,问道:“你发什么怪声。” “睡觉!” 韩成冷漠回应。 是自己幻听了么,奇怪。 【s……s……】 没幻听,真的有声音,就是从这个房子里发出来的。 好像在墙里,在房间外,在吊顶上。 它确实存在。 听…… 【s……】 静听之下,声音明显了。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布满胶水的脚踩在不太牢固木板上,然后抬起来,那似干未干的胶水被拉扯后,发出的声响。 会不会是女儿下床找东西吃了,找水喝。 不行,得去看看。 第8章 第七章:上面的声音 嗒。 灯亮了。 对面的房间门关着。 开了条缝隙,很窄的缝隙,里面也有光。 小雅还坐在床上看书呢, 孩子看不懂文字,只会看图片,她在看另一本。 “小雅。” 女儿歪头:“妈妈。” “你刚才出去了吗?” “我没有出去,我在看书。” 小雅在害怕,她的脸色把恐惧写的简单易懂,她怕妈妈把书拿走,然后冲她凶。 “妈妈,我可以再看十分钟么?” 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此,而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 凝神静听,好像没了。 再听听。 声音…… 还是没有,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么。 ‘S’的声音很清晰,就是这个房子发出来的。 呵,她傻缺了,怎么可能是房子,应该是人发出来的才对。 沉默了十多秒,方静又被墙上的‘脸’给勾住了,她真不想待在这个房间里。 “早点睡。” “好的,妈妈。” 拉上门前,她本想给门上锁,犹豫一下又放弃。 睡觉吧,别多想。 关掉灯。 哒。 【S……】 又有了! 【S……S……S……】 在屋顶上,这回可以确定,有人在楼上走动。 动作很轻,可那‘人’的脚底板上分明就有胶水,一撕一撕的,拖着走。 她再一次开了灯。 再听。 声音却停息了。 家里没人了,不是吗? 那是谁在走…… 即使开了灯,那份古怪感还在。 似乎是, 只要一开灯,那声音就会消失。 关了灯,它又回来了。 跟某种传感器似的。 这件事要弄不清楚,还怎么睡得着觉。 方静回到卧室内,推了丈夫一下,男人还醒着呢,气的眼睛睁着。 “干嘛?” “你听到声音了么,就在这个房子里,在二楼,我听到有人走路。” “什么玩意儿?” “我说我听到有人在楼上,你没听到么?” 韩成还真的没听到,他只听见老婆出去开灯、关灯,然后跟女儿说话。 “你发癔症呢,睡觉!” 轮到方静喘粗气了,她狠掐了丈夫一把,指甲很锋利。 “唉!——” “我说真的,楼上有人走路,你上去看看。” 这个女人,实在是搞怪,对陌生地方就这么敏感么。 哪儿来的声音,胡七八扯。 方静怀着孕,他忍了。 他去楼上查看了。 房间内没开灯,但有客厅照进来的弱光,方静盯着门缝,然后望着房间里的黑暗角落,感觉麻酥酥的,接着是吊顶。 吱……咔哒。 门自己关上了! 【S……】 那声音—— 【S……】 在靠近—— 【S……S……】 接近了!它接近这里了! 仿佛,就在距离她两米开外处。 【S……】 声音慢了下来。 拖着很长、很迟缓的黏音。 谁在那儿, 谁在楼上…… “韩…成……” 【S!……】 “嘶。” 【S……】 “呼呼……” 【S……S!】 它停了, 就在头顶,在正上方! 真的有人,是童童么,不会是…… 不,即使是,她也不愿意想到那个字眼。 不会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那种东西。 除了胶水的黏音,还有脚趾在地板上轻腻的声音。 【S……吱……吱……S……】 “韩成……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