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枪炮与穿越异界的工业党》 第956章 随着对石匠氏族的掌控逐渐稳固，经由洛基山通往草原的通道被正式打通，这为湖心镇向草原腹地推进提供了关键条件。 在此基础上，湖心镇开始着手制定针对阿巴尔及其统治王帐的全面围剿计划，旨在彻底解决草原势力对周边区域的威胁。 根据计划，全面进攻将分为三路同时展开，形成对王帐的合围之势。西路进攻任务由安德鲁统帅的草原军团承担，此前该军团已成功占据以黑水湖为中心的草原西部边缘地带，届时将从西向东发起推进，逐步压缩王帐的西部活动空间；中路则由保罗亲自率领大军，借助新打通的通道，经由山喉堡、石匠氏族领地，直接向草原腹地进发，这一路将作为主攻力量，直逼阿巴尔王帐的核心区域。 原本东路的进攻任务计划由守望者军团负责，但受晶耀方面的命令限制，守望者军团不便出境参与作战，东路力量出现空缺。 此时，参谋长施罗德向保罗推荐了一支潜在力量——“自由人”。这支势力游荡在守望者要塞以东、草原与沙漠交界处的广大地带，其起源复杂，成员来自多个种族，既有兽人也有人类，其中不乏不甘受家乡权贵压迫的反抗者，亦有因犯罪而亡命天涯的穷凶极恶之徒。为求得生存，这些背景各异的人聚集在一起，自称为“自由人”。 他们长期在草原南部游牧，形成了不受王帐及各国管辖的独立势力，历经百余年发展，规模愈发壮大。阿巴尔王帐曾多次试图将自由人剿灭或收归己用，却始终未能成功。鉴于自由人与阿巴尔之间的对立关系，以及其在草原东部的活动基础，施罗德认为，这支势力具备成为湖心镇东路助力的可能，是湖心镇可以争取的对象，有望填补东路进攻的力量空缺，完善全面围剿计划的布局。 施罗德提出借助“自由人”力量后，保罗觉得此事可行，与其让东路力量空缺，不如尝试争取这支独立势力。保罗很快亲自提笔给自由人首领伊万科写了一封信，心中说如果伊万科愿意率自由人归顺、听从湖心镇的调遣，便授予其为“草原游击统领”的称号，允许保留部分骑兵，还会定期供应粮食与武器。他自认条件优厚，便让信使快马送抵“自由人”的营地。 信送出后，两个月后信使便带回了伊万科的回信，保罗正坐在书房处理军务，便让秘书伯纳拆开念来。 伯纳展开羊皮纸，看清首行字脸就白了，硬着头皮念道：“致那个躲在石头房子里装大王的格莱曼蠢货、人类里的白痴、只会耍笔杆子的软蛋！”刚念完开头，伯纳就僵住了，手 都在发抖。 保罗脸色一沉，伸手接过信纸，匆匆看完便丢在一旁。 当湖心镇紧锣密鼓制定草原围剿计划时，南方的晶耀王都，宫廷议事厅内也正围绕着草原局势展开讨论，雕花窗棂透进的阳光落在铺着金丝绒的长桌上，几位重臣分坐两侧，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暗流涌动。 默林伯爵手持一份情报卷轴，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清晰地通告着湖心镇的动向：“根据北方传回的消息，格莱曼侯爵已掌控石匠氏族，打通了通往草原的通道，且正在筹备对阿巴尔王帐的全面围剿，甚至还试图接触草原东部的‘自由人’势力，对草原的征服已经是迫在眉睫。” 话音刚落，坐在右侧首位的贾西姆亲王便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急切：“先前王室未给予支持，本以为能牵制格莱曼的步伐，可结果呢？他不仅征服了矮人部落，如今还要染指整个草原——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继续说道：“既然没有王室支持，格莱曼都能一路推进，那王室为何不主动出击？草原的利益绝不能让他一人独吞！阿巴尔现在要应对湖心镇的西北军团，必然分身乏术，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贾西姆亲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建议立刻下令让守望者军团东出要塞。那些臣服于阿巴尔王帐的绿洲城邦国，实力本就薄弱，正好趁机将它们纳入奥尔多的版图。如此一来，既能扩充奥尔多的疆域，又能从草原利益中分一杯羹，还能牵制格莱曼的势力扩张，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低头思索贾西姆亲王的建议，有人面露赞同，也有人担忧此举会激化与湖心镇的矛盾，但没有人否认，若再不出手，晶耀确实可能在草原利益的争夺中彻底落后于保罗?格莱曼侯爵。 坐在左侧的国王弟弟尤里科亲王缓缓开口，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关键方向：“除了父亲的提议，我们不能忽略格莱曼试图接触的自由人，那支游荡在草原东部的势力若被格莱曼争取过去，对我们后续在草原的布局将极为不利。” 尤里科亲王手指轻点桌面，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依我看，我们应当抢在格莱曼之前，将他们纳入晶耀的控制之下。那批人虽桀骜，却也务实，他们在草原上漂泊，无非是为了生存与利益。只要我们许诺的利益足够丰厚，不愁他们不动心。” 他进一步阐述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承诺，若愿意归顺晶耀 ，不仅能获得比湖心镇更充足的粮食与武器供应，还能将草原东部的沙漠边缘地带划给他们作为固定牧场，允许他们保留原有的部落结构，只需在晶耀需要时配合出兵即可。” 尤里科亲王的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自由人若能为我们所用，一来可平衡格莱曼的力量，二来能帮我们守住草原东部的边界，三来还能借他们的手骚扰阿巴尔王帐的侧翼——这比单纯争夺绿洲城邦，能让晶耀在草原利益的争夺中占据更主动的位置。” 他的话让议事厅内的讨论再起波澜，有人觉得以丰厚利益拉拢自由人风险较低，也有人担心自由人反复无常难以掌控，但不可否认这一提议确实为晶耀提供了另一条争夺草原主动权的路径，与贾西姆亲王的计划形成了互补。 第957章 说起阿尔达陆军或者说西北军团的规模变迁，总绕不开对抗兽人第二次入侵的那段岁月，彼时为应对兽人骑兵凭借高速度在境内四处窜扰的困境，阿尔达开启了全面动员，陆军规模如滚雪球般迅速膨胀，最终达到十万人之众。那支由农夫、工匠、商贩临时集结而成的庞大队伍，虽缺乏规整训练，却凭着保家卫国的信念，硬生生将兽人逐出了国土。 战火平息后，保罗深知庞大的军队规模对后勤与财政是沉重负担，而且许多壮劳力继续服役会影响社会生产，他随即下令结束动员，让多数临时征召的士兵复员返乡，只保留核心战力。经过精简后的阿尔达正规军规模定格在四万五千人，并以此为基础，正式组建了四个步兵师。其中驻守在本土的军队被整编为第一、第二、第三师，而仍驻扎在草原、由安德鲁统领的草原军团，因其在对抗兽人及稳定草原边缘局势中表现突出，被整编为第四师，继续肩负着监控草原动向的重任。 时间悄然来到圣历1999年的春天，阿尔达的军事革新迎来重要节点。第一师与第二师率先完成了新式装备的全面换装，这次换装的核心是枪械设计师坦西蒙尼?佩雷斯主导改良的98式后装步兵枪，其改造思路类似于保罗记忆中的法国鼻烟盒步枪，并非全新制造，而是直接利用部队原有的前装燧发枪改造而来。 改造时，佩雷斯团队在燧发枪枪管尾部开了可开合的后膛（形似鼻烟盒的盒盖），保留原有枪管与枪托主体，仅更换击发装置与加装简易弹仓，既节省了重新造枪的成本与时间，又让老旧燧发枪焕发新生。除此之外弹药也跟着升级了：此前阿尔达军队使用的纸壳“定装”弹，通过纸壳包裹固定弹丸与火药量，以避免装药量偏差，士兵们装弹时用牙齿咬破纸壳，将火药倒入枪管，再装入子弹，用通条压实，但纸壳易受潮破损。而98式步兵枪配套的黄铜弹壳子弹，将弹丸、火药与底火集成一体，黄铜壳身不仅防水耐用，还能在射击后借助后膛开合自动弹出，省去了清理步骤。 当士兵们握着改造后的98式步兵枪在训练场试射时，只需扳开后膛、推入黄铜弹壳、闭合后膛即可击发，装填速度较前装燧发枪提升近三倍；潮湿天气下，黄铜弹壳与后膛密封设计让击发故障率大幅降低，火枪的最大射程也从两百米稳定提升至三百五十米。 在春天来临之际，草原的风还带着几分凉意，保罗已下达了出征命令，他决定亲自率领完成换装的第一师与第二师，经由石匠氏族所在的洛基山隘口，直捣阿巴尔王帐所在的草原腹地。 消息传开后，这两支精锐的部队迅速向西北海湾与黑石之原的交界处集结，最终汇聚成一支两万五千人的庞大军团。 站在高处望去，士兵们身着统一的灰色军装，手持崭新的98式后装步兵枪，队列整齐如林；而军团两侧与后方，后勤队伍的规模同样令人震撼，要支撑这样一支大军的长途行军，粮食、弹药、帐篷、药品等物资的运输至关重要。按照阿尔达陆军的后勤标准，每名士兵每日需携带 3斤口粮，两万五千人每日便需75万斤粮食，加上弹药（每人配备 50发黄铜弹壳子弹）、随军牲畜的饲料、医疗物资及维修工具，每日所需运输的物资总量超过 20万斤。 负责运输的四轮大马车，每辆可承载 800斤物资，且需配备2匹挽马与1名车夫，考虑到路途颠簸可能导致的损耗及临时补给需求，后勤团队共调配了350辆四轮大马车，它们排成蜿蜒的长队，与作战部队形成呼应，远远望去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在旷野上缓缓铺开。此外，还有50余辆专门运送伤兵的医疗马车，以及20辆装载各类设备与指挥物资的轻便马车，共同构成了支撑大军前行的生命线。 然而如此庞大的队伍并未选择更快捷的交通方式，尽管在对抗兽人入侵时，湖心镇曾紧急修建过一条横贯西北海湾、黑石之原与黄土之地的战时铁路，但这条铁路完全是应急产物：铁轨是用废旧铁器临时锻造的，规格不一且厚度不足，每段铁轨仅用简单的木枕固定在地面，未做任何路基加固；线路规划也以最短距离为原则，不顾地形起伏，遇到沟壑仅用木桥简易连接，每逢雨天便会出现铁轨变形、木枕腐烂的情况，运输可靠性极低，战争结束后便基本处于废弃状态。 正因如此，此次大军出征只能徒步向黄土之地进发，不过保罗已经为未来做长远打算，他已下令在战时铁路的基础上，重新修建一条可靠耐用的正规铁路。相较于战时铁路，正式铁路的修建难度大幅提升：首先需重新勘察路线，避开易积水、易滑坡的区段，对陡峭路段进行削坡或修建隧道，遇到河流则需建造石砌桥梁，仅前期勘察与设计便需耗费数月；其次，铁轨需统一规格，采用锻铁工艺打造，厚度较战时铁轨增加一倍，木枕需经过防腐处理，路基则要分层铺垫碎石与沙土，反复碾压夯实，确保承受力；最后，还需在沿途设置信号站与维修站点，配备专业的铁路工人，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与时间投入。 此刻，大军正沿着废弃的战时铁路遗迹缓慢前行，士兵们能清晰看到两侧锈迹斑斑的旧铁轨与 腐烂的木枕，而在他们身后，第一批铁路工人已带着工具与材料出发，一场跨越三大区域的铁路建设工程正与草原围剿计划同步展开。 他们只用了三周时间便顺利抵达洛基山边缘的山喉堡。这般的行军速度在当世堪称罕见，要知道同等规模的军队在旷野行军往往需五到六周才能走完这段路程。 第958章 两万五千人的大军在旷野上行军，军队的大规模调动终究难以掩盖，消息很快通过草原上的斥候传到了阿巴尔耳中。 得知保罗?格莱曼即将率军直扑草原腹地，阿巴尔并未慌乱，而是立刻下令召集所有亲信部将与效忠于王帐的部落酋长，前往他新筑造的黑石堡议事。 黑石堡坐落于草原中部的一条河畔之处，是阿巴尔耗费三年心血打造的核心据点。与草原上传统的毡房聚落不同，这座城市完全仿照人类城池的格局建造：高大的夯土城墙环绕四周，城内规整的街道将区域划分为居住区、行政区与工坊区，甚至还有一座仿照人类领主城堡建造的石制宫殿，而这一切的建成都离不开大批俘虏的人类工匠与奴隶。阿巴尔从历次劫掠中俘获的人类匠人，被强迫投入城池建造，从城墙夯筑到宫殿石雕，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人类建筑的影子，却又带着草原部落的粗犷风格。 阿巴尔的野心远不止建造一座城池。他深知草原部落长期处于松散联盟状态，缺乏统一的号令与管理，这也是以往对抗人类时屡屡失利的根源。因此，他以黑石堡为根基，仿照人类王国的模式，在城内设置了“军务司”“牧政司”“工坊司”等官僚机构：军务司负责统筹各部落的兵力，牧政司管理草原牧场的分配，工坊司则由人类工匠主导，打造武器与农具。 通过这些机构，阿巴尔试图将原本各自为战的部落力量收拢到自己手中，逐步摆脱部落联盟的松散体制，打造一个真正中央集权的兽人帝国。 当亲信部将与部落酋长们陆续抵达黑石堡的议事宫殿时，阿巴尔正站在殿内悬挂的草原地图前。他看着下方或坐或立的部落首领们，有的面露担忧，有的依旧带着草原部落的桀骜，大酋长开口说道：“保罗?格莱曼带着人类大军来了，想毁掉我们美丽的草原。但现在我们不再是一盘散沙，黑石堡将是我们的根基，我们要誓死扞卫。今天召集大家就是要商议出一条对策，让那些人类知道草原的主人永远是我们！” 宫殿内的议论声瞬间响起，而阿巴尔的目光则落在了地图上标注的“洛基山隘口，那是人类大军进入草原的必经之路，也是他计划中挫败人类进攻的第一处地点。 没过多久，议论声便渐渐变了味，几位部落酋长皱着眉，语气中满是担忧：“人类的火器太厉害了，能在一百步外打穿我们的铠甲，我们的骑兵冲上去，不等靠近就得被打垮！” “我上次跟人类军队交手，他们几轮齐射就打散了我们一个百人队，这次是两万多人的大军，我们怎 么挡？” 担忧的情绪像瘟疫般蔓延，连一些亲信部将都面露迟疑。阿巴尔见状立刻重重拍了下桌子，高声道：“慌什么！人类有火器，我们也有新家伙！阿鲁，带大家去看看你的成果！”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瘦高、背着工具箱的兽人站起身——他便是军械总管阿鲁，虽没有战士的魁梧身材，眼神却透着机灵。阿鲁曾因发明制取奶粉的方法，让兽人军队在行军时无需携带笨重的鲜奶，只需用水冲泡就能快速充饥，极大提升了部队机动性，因此深受阿巴尔重用。此刻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请首领与各位随我来，新式武器就在城外的训练场。” 众人跟着阿鲁走出宫殿，来到黑石堡西侧的开阔训练场。远远望去，两台造型奇特的器械立在场地中央，与传统的弩炮、投石机截然不同。阿鲁走到其中一台器械前，开始介绍：“这是新式弩炮，传统弩炮靠人力拉弦，射程最多一百五十步，还得十几个人一起操作。我把它改成了‘配重式’，用铸铁块做配重，通过滑轮组带动弓弦，只需三个人调整配重就能完成发射，射程能到三百步，而且能一次射出五支带倒刺的铁箭，穿透力比传统弩箭强三倍！” 说着，阿鲁示意手下演示，两名兽人将一块五十斤重的铸铁块挂在弩炮的配重杆上，另一名兽人调整好角度，拉动扳机，只听“嗡”的一声，五支铁箭呼啸着飞出，重重扎进三百步外的木靶，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随后，阿鲁又带众人来到另一台更大的器械前，这是新式投石机：“传统投石机靠人力或畜力甩动，投出的石块最多五十斤，射程一百步。我把它改成了‘平衡配重式，左边是装石块的投石臂，右边挂着装满沙土的大铁箱做配重，通过调整铁箱里沙土的重量控制射程，最重能投两百斤的石弹，射程能到两百五十步！而且我在投石臂末端加了皮革制成的‘弹兜’，能更好地固定石弹，让落点更精准，还能投燃烧的油桶，烧人类的营帐和器械！” 演示开始后，几名兽人将一块两百斤的石弹放进弹兜，调整好铁箱里的沙土重量。随着扳机被扣动，投石臂猛地扬起，石弹带着呼啸声飞向远处，“轰隆”一声砸在空地上，溅起大片尘土，地面竟被砸出一个半人深的坑。 看着新式武器的威力，原本担忧的部落酋长们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议论声也变得兴奋：“这玩意厉害！三百步的射程，能跟人类的火器对着干了！”“两百斤的石弹，砸在人类的阵地上，能砸垮他们的盾墙！” 阿巴尔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容。他知道，阿鲁的新式武器不仅能提振士气，更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为兽人军队增添一道重要的防线。 部落酋长们的兴奋议论声此起彼伏，阿巴尔走到阿鲁身边，目光仍落在那两台新式器械上，“阿鲁，这弩炮和投石机的威力确实不错，但眼下最关键的是产量。你估算过，在人类军队走出隘口前，我们能造出多少架？” 听到阿巴尔的问题，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阿鲁身上。阿鲁拍了拍胸脯，“大酋长和各位首领放心！工坊司里的人类工匠和兽人学徒已经熟练掌握了制作工艺，我还把部分步骤拆解成流水线作业：有人专门锻造配重铁块，有人负责组装滑轮组，还有人打磨弩箭和石弹，效率比一开始快了三倍！” “目前工坊司每天能造出 8架弩炮、5架投石机，按照这个速度，再加上我已经调配了更多人手到工坊，在人类军队抵达前，绝对能生产出五百架——其中三百架弩炮、两百架投石机！” 阿巴尔听完，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他抬手拍了拍阿鲁的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立刻让工坊司全力生产，缺什么物资随时跟牧政司和军务司要，务必按时完成五百架的目标！” “是！保证完成任务！”阿鲁高声应道。 周围的部落酋长们听到五百架这个数字，更是彻底放下心来，纷纷开口请战。 第959章 就在保罗率领大军向草原腹地推进的同时，晶耀王都的罗德尼十八世已正式下达命令，让驻守守望者要塞的守望者军团向东出兵，趁机将那些臣服于兽人王帐的绿洲城邦国纳入奥尔多的掌控之下。 而此时的守望者军团，正处于统帅职位交接后的过渡期，此前统领军团的哈尔?杜克伯爵因受封黄土之地成为实封领主，爵位也晋升为公爵，按照传统，实封领主需专注于领地治理，不得再兼任军团统帅，因此军团统帅之位便由同样出身守望者军团、战功赫赫的科林爵士接任。 不过黄土之地与守望者驻地毗邻，杜克公爵每年仍有大半时间留在要塞中，他熟悉军团的编制与老兵的习性，时常参与军务讨论，甚至会亲自指导新兵训练，在军团中的影响力并未因职位更替而减弱，科林爵士也始终对他保持着尊重，遇到重要决策总会先征询他的意见。 接到国王命令的那天，守望者要塞的议事厅内，科林爵士手持命令卷轴，脸上难掩兴奋，重重拍了下桌子：“终于有大动作了！那些绿洲城邦国虽小，却控制着草原东部的水源与商路，拿下它们既能为王国拓土，也能让我们军团立一大功！” 爵士回忆起了守望者军团辉煌的时期，彼时草原上的兽人一盘散沙，东方的绿洲城邦国们在军团的威慑下完全臣服于奥尔多，甚至连他们统治者的继承人都要先获取晶耀的承认才具备合法性。 然而后来随着王国的衰落与阿巴尔的崛起，军团的势力不得不从守望者要塞以东的广袤土地上撤回，那些在沙漠上如同珍珠链一般的绿洲城邦，一部分臣服于兽人，一部分臣服于伽贝拉。 现在，奥尔多人要回来了！ 科林爵士立刻命人召集将领们，准备规划出兵路线，摩拳擦掌地大干一场。 在一旁的杜克公爵却神色平静，他看着兴奋的科林爵士，缓缓开口说：“先别急着规划，你有没有想过，国王此刻下令东进，恰好赶在格莱曼侯爵远征草原的时候，用意不简单。” 科林爵士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难道不是明摆着吗？晶耀是在让我们牵制王帐侧翼，让阿巴尔无法集中力量抵御侯爵的进攻。您的意思是？” 杜克公爵摇摇头，“呵呵，明摆着？国王的命令中可有一句提到格莱曼侯爵？晶耀已经开始忌惮西北海湾的势力扩张，如今见西北军团要攻略草原，自然要让忠于王室的我们也抢上一杯羹。”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的军团营地，语气带上几分凝重，“往坏的一方面想，王室暗中 有分化我们与格莱曼侯爵的意思。” 杜克公爵继续叮嘱：“我们的行动一定要把握好尺度。格莱曼侯爵对我们守望者有恩，没有他的帮助我们甚至无法重建军团，即便是现在我们的火器装备仍然依赖西北海湾补给弹药，我们不能对其敌视、导致双方冲突，甚至对东方绿洲的进军安排也要告知一下侯爵大人，步调一致地对兽人势力进行打击。但也不能过于贴近，让人以为我们是在侯爵的指挥下打仗，拿下绿洲城邦后，要及时向王室汇报进展，眼下的这个局势，平衡好与各方关系比打赢一场仗更重要。” 科林爵士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沉思片刻后郑重点头：“多谢您的提醒，我明白了。我会记着分寸，绝不给军团惹麻烦。” 随着守望者军团按照国王的命令筹备东进，奥尔多东北地区的防务已完全交予该军团负责，这片曾因兽人入侵而动荡的区域，如今由熟悉边境情况的守望者军团驻守，既可保障东部边境稳定，也能为军团的东方攻略提供后方支撑。与此同时，在第二次兽人入侵期间，被王室紧急派往北方、与保罗麾下西北军团共同抗击兽人的王室新军，也已完成边境戍守任务，全数撤回晶耀王都进行休整。新军士兵们回到久违的军营，补充兵员与装备，等待着王室的下一道命令。 而此时的晶耀宫廷正悄然策划着一场新的战争，目标直指位于王国东南地区的天堂盆地，这里是维布伦家族的领地。说起维布伦家族，与王室的恩怨由来已久：早在贾尔斯叛乱时期，该家族便公开策应贾尔斯，出兵袭扰王室控制的城镇，妄图借叛乱分一杯羹。后来贾尔斯叛乱被平定，多数参与叛乱的势力或被剿灭或选择臣服，唯有维布伦家族凭借其领地的独特地形，始终盘踞在天堂盆地，拒不向王室低头。其实家主维布伦大公是想着与王室和解来着，但前提是要王室承认维布伦家族完全据有天堂盆地，包括他侵占的那些忠诚派领主的土地，这个无理的要求被晶耀断然拒绝，双方一直僵持到现在。 天堂盆地四面环山，仅有屈指可数的几条狭窄的山谷通道可进出，且通道内险滩、峭壁遍布，易守难攻。维布伦家族在通道两侧修建了大量堡垒与箭塔，囤积了充足的粮草与武器。这几年来，晶耀虽多次想讨伐维布伦，却都因为地形阻碍与其他方面的威胁——主要是兽人——而迟迟未动。 如今的兽人有格莱曼和守望者军团去对付，王室新军也已经撤回休整，晶耀宫廷认为讨伐维布伦家族的时机已然成熟，既可为当年的叛乱彻底收尾，清除王国境内的割据势力，也能 通过攻占天堂盆地，掌控盆地内肥沃的农田与丰富的矿产，充实王室财政。 宫廷议事厅内，大臣们围绕讨伐计划展开讨论，有人主张速战速决，趁维布伦家族尚未察觉王室意图时突袭通道；也有人建议先派使者劝降，若对方拒不归顺，再以大军压境。而王室新军的将领们则摩拳擦掌，期待能在这场战争中建功立业，为自己的军旅生涯再添上精彩的一笔。 一场围绕天堂盆地的征伐，正在晶耀宫廷的谋划中缓缓拉开序幕。 第960章 晶耀宫廷的议事厅内，国王罗德尼十八世与大臣们围绕进攻天堂盆地的策略展开了激烈讨论。 所有人都面露难色，三面环山的地形本就易守难攻，加上家族多年来在隘口修筑的堡垒与箭塔，若对方铁了心据险而守，似乎除了强攻之外，再无更有效的办法。可一旦强攻，王军必将付出惨重代价，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就在议事陷入僵局时，新军统帅哈里森?阿博特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我有一个建议，既然天堂盆地的防御工事坚固，寻常武器难以攻破，不如向西北海湾的格莱曼侯爵购买攻城用的大型臼炮。” 他见众人面露疑惑，随即详细解释：“先前收复被兽人占领的领土时，我曾亲眼见过臼炮的威力，那武器体型虽大，却能将百余斤重的炮弹抛射到千米之外，落地后炸开的碎片能摧毁坚固的石墙，就算是兽人用原木搭建的防御工事，也经不住几轮轰击。如果我们能装备此类臼炮，只需在天堂盆地的通道外架设，便能远距离轰击维布伦家族的堡垒，无需让士兵冒着箭雨强攻，既能减少伤亡，又能加快攻城进度。” 哈里森?阿博特的话让议事厅内泛起一阵骚动，不少大臣纷纷点头，认为这是破解地形困境的良策。 然而，坐在国王身旁的贾西姆亲王却眉头紧锁，等到议论声稍歇后，他开口表达了担忧：“阿博特爵士的提议虽能解决攻城难题，可我却担心这会让王国新军在技术和武器上进一步依赖西北海湾。如今格莱曼侯爵的势力本就日益壮大，新军若连攻城武器都需向他购买，日后若双方利益出现冲突，我们岂不是要受制于他？长此以往，新军的独立性将荡然无存，甚至可能被格莱曼侯爵间接影响，这对王室而言绝非好事。” 贾西姆亲王的担忧如同一盆冷水，让原本倾向于购买臼炮的大臣们瞬间沉默。国王罗德尼十八世也陷入了沉思，一边是减少伤亡、顺利攻城的诱惑，一边是避免新军依赖西北海湾的顾虑，如何抉择成了摆在他面前的难题。 议事厅内关于是否购买臼炮的争议陷入停滞，国王罗德尼十八世看着下方沉默的大臣们，轻轻敲了敲桌面，暂时搁置了攻城策略的难题：“臼炮的事情后面再讨论，眼下讨伐维布伦家族，军粮也是很重要的。鲁伯特卿，说说王领的粮食储备，能否支撑一场长时间的战争？” 宫相鲁伯特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陛下放心，去年是个丰收年，王领的农业收成超过了往年，征收的粮食足以支撑新军三个月以上的征战需求，若后续按需 调配，支撑一年也不成问题。”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好奇追问：“以前王领也偶有丰收，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充裕的储备，今年为何能有如此大的突破？” 鲁伯特笑着解释：“这多亏了两样东西，来自西北海湾的‘金坷垃’肥料，还有那里的农用机械。用了‘金坷垃’的农场，小麦穗粒比往年饱满近一倍，玉米秆子长得比人还高，产量直接提升了三成；至于农用机械，那些能快速翻地的铁犁、高效收割的镰刀车，让农户省去了大量人力，还能及时完成播种与收割，避免了因农时延误导致的减产。正是这两样东西让王领今年迎来了罕见的大丰收。” “金坷垃？”国王罗德尼十八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东西竟有如此神奇的效果？我们能否自行生产，而非依赖从西北海湾购买？” 一旁的情报大臣默林伯爵适时开口：“陛下，我已调查过‘金坷垃’的来源，它并非人工合成，而是从‘鸟粪矿’中加工而来。” “鸟粪矿？”国王皱起眉头，显然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什么矿？莫非是某种特殊的矿石？” “不是矿石，而是真正的鸟粪。”默林伯爵详细解释道，“据我们的情报，西北海湾的探险舰队在宁静之洋中发现了数个无人海岛，那些海岛上没有人类活动，却因常年有海鸟栖息，积攒了成千上万年的厚厚鸟粪层，最厚处甚至有数十米深。西北人将这些鸟粪开采回来，去除杂质、混合少量矿物质后，便加工成了‘金坷垃’肥料，这些海岛也成了西北海湾的‘肥料宝库’。” 听完默林伯爵的解释，国王罗德尼十八世先是露出惊奇之色，随即轻轻叹了口气，话语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感慨：“说起来，我这位妹夫保罗，还真是总能先人一步，如今又找到这样的‘肥料宝库’，西北海湾能有今日的盛景，他确实有旁人不及的眼光与魄力。”这话让议事厅内的大臣们纷纷点头，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保罗?格莱曼侯爵总能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果，这已是众人公认的事实。 感慨过后，国王重新收敛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不过，羡慕归羡慕，王国的需求也不能耽搁。鲁伯特，立刻安排人手，从西北海湾大量购买‘金坷垃’，不仅要满足王领农业需求，也要为后续可能的征战储备足够的粮源。” 交代完，罗德尼十八又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的目光拘束于脚下的土地太久了，如果不是西北海湾的探索舰队，恐怕到现在为止还以为自己生活的大陆就是整个世界，而且还认为大地是 平的吧？现在我们知道了，世界是如此宽广辽阔，有数不清未知的财富等待着那些勇于探索的人。” 他看向默林伯爵：“默林卿，你即刻着手征募海上探险家，组建王国自己的探险舰队，去宁静之洋探索。既然西北人能找到这样的海岛，我们晶耀也未必不能，若能找到属于王国的‘鸟粪矿岛’，日后便无需再依赖西北海湾的供应！” “是，陛下！”鲁伯特与默林伯爵齐声应道。 第961章 洛基山南侧的风带着山石的粗粝气息，吹过山喉堡厚重的石墙。 当保罗率领的两万五千大军抵达堡外时，早已得到消息的当地驻军指挥官戴里克?海勒，正带着石匠氏族族长伊玛尔站在堡门处等候。 戴里克身着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见保罗骑马走在队伍前方，立刻快步上前敬礼：“格莱曼侯爵，山喉堡全体驻军恭迎您的到来！” 保罗翻身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戴里克，别来无恙？你父亲海勒伯爵来湖心镇做客时还提起你，说你在边境驻守后，连给家里书信的内容都沉稳了不少，他让我见到你时务必转达他身为父亲的问候。” 戴里克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连忙回道：“多谢侯爵转达父亲的关心！”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话题从边境防务聊到大军后续的行军计划，氛围轻松融洽。 这时，保罗的目光转向了戴里克身旁的伊玛尔，这位石匠氏族的族长此刻完全没了矮人常见的硬朗姿态，反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与保罗记忆中那个模样截然不同。 保罗笑着走上前，开口说：“伊玛尔族长，好久不见。还记得在湖心镇时，你来找我的情景吗？” 伊玛尔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惶恐。他当然记得，那时他正被被石匠氏族驱逐，作为人类探险队的向导抵达湖心镇，希望借助保罗的力量夺回石匠氏族的族长之位，甚至不惜承诺以石匠氏族的矿藏作为交换。可当时保罗并未答应他的请求，一来是不愿轻易介入矮人氏族的内部纷争，二来石匠氏族的领地距离当时的阿尔达太远了。 如今作为战败后归顺的一方，伊玛尔再无上次见面时的傲气。他向前迈了一步，对着保罗深深鞠躬，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侯爵大人，上次见面时，我被执念蒙蔽，还曾想借您的力量争权夺利，后来更是糊涂地站在兽人一边，让石匠氏族参与了伤害奥尔多的战争，我有罪。” 他的头低了一会儿，抬头时眼中已泛起水光：“可您非但没有追究石匠氏族的过错，还允许我们继续留在洛基山，保留氏族的传承……，这份宽宏大量，我和整个石匠氏族都铭记在心。从今往后，石匠氏族定当效忠侯爵，为您守住洛基山的通道，绝不再犯糊涂！” 保罗看着伊玛尔诚恳的模样，轻轻点头，有些严肃地说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知错能改便好。你的族人擅长采石筑城，接下来大军要通过洛基山隘口，还需要你们帮忙修整隘口的道路，这便是你 们为自己赎罪，也是为草原之战出力的机会。” “是！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伊玛尔连忙应道，先前的紧张与愧疚消散了大半。 这时戴里克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急切，向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请求：“侯爵大人，山喉堡驻军常年驻守洛基山，对周边地形极为熟悉，我恳请您允许我率领驻军一部加入远征，既能为大军带路，也能再次抗击兽人，为奥尔多的人民报仇！” 保罗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又想起海勒侯爵对儿子的期许，便点头应允：“好！有你熟悉地形，大军穿越洛基山会更顺利。你就挑选些精锐随行，负责前方探路与侧翼警戒，战后我会向海勒侯爵好好夸赞你的战功。” 戴里克十分开心，连忙躬身说：“多谢您，我一定不会让您和父亲失望！” 保罗又说：“眼下还有件关键事要确认，洛基山的山中通道能否通行我们的重型装备？尤其是运载物资的四轮大马车，还有随军携带的重型火炮，若是通道狭窄或路面破损，军队推进速度会大受影响。” 伊玛尔立刻挺直了腰板，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声说：“侯爵大人放心！绝对没问题！自从得知您要率军经过，我们石匠氏族上上下下全员出动，把通道里最狭窄的路段拓宽了半丈，坑洼处用碎石和黏土填平压实，连容易塌方的地段都用原木搭建了支撑，别说四轮大马车和重型火炮，就算是更重的攻城器械也能稳稳通过！” 说着伊玛尔还伸手比划了一下通道的宽度，语气中满是自信：“我亲自去通道里走了三趟，每一段都检查过，保证没有问题！” 一旁的戴里克也跟着点头，确认说：“我也派士兵协助石匠氏族修缮道路，还提前探查了通道两端的情况，没有发现兽人斥候的踪迹，道路安全也有保障。只要大军按路线行进，五天左右就能穿过洛基山，抵达草原边缘。” 保罗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有你们两人的确认我就放心了。戴里克，你先安排地方让军队在山喉堡外扎营，这一路走来士兵们也该休息休息了，得为之后的山地行军积蓄些体力。”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保罗忽然来了兴致，难得有几天空闲，想骑马进山打猎，也顺便看看山里的地形，于是在大批侍从的护卫下，他带着戴里克和伊玛尔进山了。 进山的路比想象中复杂，伊玛尔和戴里克作为向导骑马走在最前面，起初的路段全是弯弯绕绕的崎岖山路，如同迷宫一般，保罗觉得如果没有向导，初来乍到的自己绝对会迷路。 但大约走了小半天功夫，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崎岖的山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相对平坦的大路，路面虽不算宽阔，却足够两匹马并行，路的两侧也没有了之前的陡峭岩壁，反而多了些平缓的山坡与草地。 “没想到洛基山内还有这样的地方。”保罗勒住马，看着眼前的景象感慨道，“有这样平坦的路，也难怪兽人骑兵能顺利穿过洛基山。” 他若有所思地说：“这条大路的地势很平缓，宽度也足够，我觉得完全可以在这里修建铁路。我会写信给湖心镇，让他们派工程队来勘察研究，要是能把铁路从黄土之地修到这里，有了火车，日后大军调动、物资运输就方便多了。” 一旁的伊玛尔听到铁路这个词儿，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侯爵大人，您说的‘铁路’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什么‘火车’，难道是比马车更快的交通工具？” 保罗笑了笑，简单解释说：“算是吧，铁路就是铺在地上的铁轨，火车则是在铁轨上跑的车，能拉很多物资和人，速度比马车快不少，而且受地形影响小。等工程队来了，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伊玛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对这从未见过的“铁路”和“火车”充满好奇。 第962章 伽贝拉帝国，帝都皇宫，议事的大厅内内烛火通明，皇帝安东尼奥?格里芬端坐于王座之上，内阁重臣与秘法会核心成员分列两侧。 帝国的统治者们正在开会，他们正讨论一件很重要的事：白天的时候，教廷派遣的使者抵达了帝都，表达出想与帝国议和的意愿。 这时一名侍者走了进来，“陛下，玛丽安娜女士返回帝都了。” 安东尼奥眉毛一扬，“哦？快请她过来参加我们的会议。”作为十人团成员，玛丽安娜的意见是很重要的。 众人继续讨论如何回复教廷，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大门被推开，玛丽安娜身着深色法师长袍走入，风尘仆仆的模样难掩眉宇间的复杂神色。 “玛丽安娜女士，此次西北海湾之行结果如何？”安东尼奥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对招揽保罗?格莱曼的期待，若能将这位崭露头角的领主纳入麾下，无论是对整合人类诸国，还是应对未来的魔族入侵，都将多一份重要助力。 玛丽安娜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沉声道：“陛下，我已按您的指令，向保罗?格莱曼转达了您的招揽之意，但……他明确拒绝了。” “拒绝？”话音刚落，皇宫禁军将领安波洛夫便说话了，语气中有些不屑，“一个奥尔多王国的地方领主，不过是凭借运气打了几场胜仗，竟敢拒绝陛下的招揽？简直是妄自尊大！陛下，依我的意思，不如展现一下伽贝拉的威严，让他吃些苦头，迫使其屈服！” 安波洛夫的话引起他旁边几人的共鸣，纷纷附和。 “没错！保罗?格莱曼不过是侥幸击败兽人，简直不知天有多高！” “西北海湾虽然远，但可以派施法者秘密前往，暗中给他点颜色瞧瞧。” 玛丽安娜看着那些态度强硬的家伙们，心中将一个个名字暗自记下，又转向安东尼奥说：“陛下，保罗?格莱曼虽拒绝招揽，却也表示在需要的时候不排除合作，态度并非完全强硬。而且西北海湾的军队绝对不能小看，他们装备着火枪与火炮，战斗力远超奥尔多其他势力。” 安东尼奥抬手示意臣僚们安静，目光落在玛丽安娜身上，微笑着说：“我知道了，格莱曼侯爵有自己的底气，年轻气盛，暂时不用计较。” 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没把那位远在天边的领主对其的违逆放在心上。 安东尼奥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扶手上精致的雕花，有关保罗?格莱曼的讨论刚歇，他将话题转向了更紧迫的议题。 “光明之主 教廷派了使者来，他们想议和。现在我要问各位，是该接受这份休战提议，还是继续向教廷领地深处进军，直到把他们的势力从大陆上彻底抹去？” 禁军将领安波洛夫率先上前一步，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陛下！我还是坚持刚才的观点，火龙军团消灭了他们的战象，军威正盛！教廷的士兵连翻越我们的边境防线都困难，为什么要停下？只要坚持下去，早晚能把他们的圣城大门撞开！”几位军方大臣纷纷附和，眼中闪烁着对彻底胜利的渴望，毕竟伽贝拉在与教廷的对抗中占据如此明显的上风。 “咳咳，我在问玛丽安娜女士的意见。”皇帝委婉地提醒，但显然对安波洛夫的插话没有生气。 他将目光投向了玛丽安娜：“女士，你刚从西北海湾回来，路上肯定收集过许多信息，请说说看法。” 玛丽安娜微微颔首，深色法师长袍的衣摆在她迈步时轻轻扫过地面，她走到厅中，目光扫过在场的一众臣僚，缓缓开口：“陛下，我的建议是，若此次能签下对伽贝拉有利的协议，便接受休战。” 这句话让一些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安波洛夫皱着眉正要反驳，却被皇帝抬手示意制止。 玛丽安娜继续说：“光明之主教廷不是草原上的兽人部落，也不是那些松散的领主。他们扎根大陆近千年，从王公贵族到农夫平民，无数人信奉着光明之主，连许多城邦的律法都刻着他们的教条，这样的势力绝不可能在一场战争里被彻底拔除。” 她的指尖凝聚起一点微弱的蓝光，在空中勾勒出大陆的简易轮廓：“但教廷先是在角湾战争里损耗了大量兵力，又在我们的国土上被火龙军团击溃，他们的战象死了大半，国库也因长期征战空虚，他们的实力正在萎缩——考虑到失去角湾和伽贝拉这两个至关重要的地方，这几乎是不可逆的。” “而我们呢？秘法会从地下走到台前，越来越多有魔法天赋的孩子被送入魔法学院，连普通民众都开始认可施法者的价值，我们的力量每天都在壮大。” “此消彼长之下，时间站在我们这边。”玛丽安娜的蓝光消散，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如果现在继续开战，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是本该用于建设魔法工坊的资源，要拿去打造盔甲和武器；是本该教导新法师的老师，要被派去前线支援军队。可若我们休战，就能把资源集中在培养新施法者、完善魔法体系上，等再过五年，甚至三年，当我们的施法者军团能组建起十个，当每个行省都向魔法学院输送人才时，再与教廷决战，我们 付出的代价会小得多，胜利也会更彻底。” 议事厅里安静下来，连最激进的军方将领都垂下了眼帘，开始思考这番话的分量。 安东尼奥缓缓点头：“你说得对，一时的胜利不算什么，长久的优势才是关键。我们可以议和，但条件必须由我们来定，他们要承认伽贝拉境内教会的独立性，还要赔偿我们战争损失的一半。” 他站起身，王座后的阴影在他身上拉长，“至于我们，从今天起，对施法者培养的预算要加倍，所有发现魔法天赋的孩子，无论出身贵贱，都要送到学院里来。这场与教廷的博弈，我们要赢在长远。” 第963章 晶耀皇宫的后宫暖阁里，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罗德尼十八眉宇间的烦闷。 国王扯了扯颈间紧绷的宝石领针，将那份关于进攻天堂盆地的预案扔在铺着金线花纹的矮桌上，臼炮的阴影仍在他心头盘旋。 “依赖西北海湾……”他低声呢喃，保罗?格莱曼的火炮确实能轰开维布伦家族的要塞，但每次向西北寻求帮助，都像在王国的王权上划下一道痕迹。那些步枪、大炮，甚至“金坷垃”肥料，早已让西北海湾的影响力渗透进王领的每一处，如今连攻城都要仰仗对方的武器，日后王室在保罗面前又还有多少话语权？ 可若没有臼炮，天堂盆地那三面环山的要塞就是铜墙铁壁，维布伦家族的割据就会永远像根刺，扎在奥尔多的东南部。 罗德尼起身走来走去，想起鲁伯特汇报的军粮储备，想起默林伯爵提到的鸟粪矿，思绪一次次绕回“依赖”这个死结。直到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王国地图，视线停在王国南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猛地撞进脑海。 德克?多伊尔。 那个曾被贾尔斯秘密豢养的巫师，还有他那群同样擅长魔法药剂与奇异术法的同伴。贾尔斯倒台后，这些人没有被处决，而是被软禁在皇宫西侧的塔楼里，罗德尼十八既忌惮他们的魔法，又觉得将他们留下或许有一天会带来点用处。 国王记得，当初贾尔斯的军队能以少战多，靠的就是德克研制的那种能短时间提升战力的魔法药剂，既然他们能摆弄药剂，或许也有对付要塞的魔法手段？ 这个念头像一道光，驱散了国王心中的迷雾。 他立刻抬手召唤侍从，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振奋：“去西侧塔楼，把德克?多伊尔带来见我。记住，态度恭敬些，别像对待囚徒一样。” 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德克?多伊尔低着头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在塔楼的软禁生活里没多少心思关注仪表。 但面对王座方向时，他的动作依旧恭敬，弯腰屈膝，右手按在左胸，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声音带着几分谨慎说：“德克?多伊尔参见陛下。” 罗德尼十八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目光直直落在这位巫师身上：“不必多礼。我找你是有件事要问——你有没有办法对付要塞？不是平原上的那种要塞，是建在天堂盆地崇山峻岭里的那种，三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通进去的要塞。” 德克的眼睛 微微亮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国王会询问他这种事情。 他立刻挺直了些身子，语速加快：“陛下，我当然有办法！之前在叛臣贾尔斯那里时，我接手制作过的那种种狂怒药水，士兵喝下后，力气会增大三倍，疼痛感也会减弱，就算面对要塞的箭雨也能顶着冲锋。” “不行。”罗德尼没等他说完就摇了摇头，语气坚决，“那种药水的副作用我清楚，喝了之后不仅会透支身体，时间久了还会变得狂躁，甚至会攻击自己人。我要的是能拿下要塞，又不会让军队付出无谓代价的办法，不是这种危险的手段。” 德克低下头，手指绞着长袍的衣角陷入沉思，一时间暖阁里只剩下壁炉柴火的噼啪声，罗德尼则耐心地等着。 过了约莫三分钟，德克猛地抬起头来说：“陛下，我想到了！既然正面强攻不行，那我们可以绕到后方。天堂盆地的关隘虽然险要，但只要在战斗爆发前还没有封闭时，我可以带着几个同伴，伪装成平民悄悄潜入关隘后方，然后在守军的水源或粮仓里，用魔法散布疾病，让守军失去战斗力。” “疾病？”罗德尼十八立刻想到了瘟疫，“你能控制得了传染范围吗？万一让平民也染上了怎么办？别忘了，我的军队随后也要进去呢！” 德克连忙解释：“陛下，这种病症不会致命，但会让守军浑身无力，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最多三天，整个要塞的守军就会失去战斗力，助您轻松拿下要塞。而且只要法术不再持续，过段时间就能恢复，传染也会停止。” 暖阁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轻快起来，罗德尼十八眼中终于露出明显的笑意，他语气带着肯定：“这个办法不错，既避开了强攻的损耗，又能减少无谓的伤亡——前提是你没有骗我，如何保证你和你的同伴不想借机逃走呢？” 德克恭敬地说：“陛下，我发誓没有骗您，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逃走了对您又有什么损失呢？不过是王宫里少了几张吃闲饭的嘴罢了！英明如您，就算贾尔斯有我们为他效力，不还是被您消灭了吗？” “哈哈哈！你这番恭维话说得可真妙！”罗德尼十八笑了起来。“如果你们真能帮王军拿下天堂盆地，消灭维布伦家族，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无论是金币、土地，还是爵位，只要你们想要，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提。”在奥尔多，对普通人而言，来自国王的奖赏能迅速让其甚至跻身上流阶层。 可德克却摇了摇头，他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国王，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陛下，我和我的同伴们，不需要物质上的奖赏。” 这句话让罗德尼微微一怔，连一旁侍立的侍从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德克继续说：“我们只希望，等事成之后，陛下能答应我们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对奥尔多的未来绝对有利，您能点头同意，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奖赏。” “哦？”罗德尼的好奇心被勾起，身体向后靠在天鹅绒椅背上，“是什么建议，对你而言竟比金币和爵位还重要？” 法师的眼神亮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却依旧保持着恭敬：“陛下，您应该知道，角湾诸国在战争后承认了施法者的合法地位，伽贝拉帝国更是让法师们走上前台，甚至依赖他们击败了教廷。而奥尔多呢？施法者至今仍被社会大众视为‘邪恶的异端’，只能躲在阴影里，连使用魔法都要提心吊胆。” 第964章 见国王还在沉吟，德克向前走了一小步，语气越发恳切地说：“并非所有施法者都像教廷宣扬的那样邪恶，我们能研制药剂救治伤兵，能用法术改善农田收成，还能像这次一样，用魔法为王国解决难题。我们只希望奥尔多也能像角湾和伽贝拉一样，让施法者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不再被歧视，不再被追捕，让我们有机会用魔法，为这个世界做事。” 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壁炉里的柴火偶尔发出噼啪声，罗德尼看着德克眼中的期盼，想起默林伯爵向他汇报的有关伽贝拉火龙军团打败教廷战象的情报。 他在心中第一次认真思考，奥尔多对施法者的态度是否真的该改变了？ 国王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仿佛能透过层层山峦看到西北海湾那片正被蒸汽与钢铁包裹的土地，阿尔达的兵工厂、湖心镇的流水线、那些源源不断生产出的步枪与火炮，像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次第展开。 必须承认，王室新军如今的战斗力几乎是靠着西北海湾喂出来的，保罗?格莱曼虽然支援晶耀建了西港经济特区，让民用工厂在那里扎了根，纺织机、造纸厂等民用设备确实改善了王领的民生，可一涉及武器制造，湖心镇就卡得死紧，只卖成品，绝不泄露半分核心技术。 罗德尼想起了前不久仿制火器的尝试，王国政府曾召集了能工巧匠，想照着西北的火枪原样仿制，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那些手工打磨的枪管，看起来和原版没差，可实际用起来，有的能打两百步，有的连一百步都达不到，更糟的是耐用性，有的火枪打十发子弹就炸了膛，有的用不了多久就卡壳。 最让国王恼火的是成本，工匠们耗费心血造出来的劣质火枪，花的钱竟然比直接从西北海湾买正品还多。 或许当年保罗研制火枪时也遇到过种种问题，自己应该坚持下去，让工匠们逐一克服困难，但物美价廉的西北现成货就摆在眼前——唉，有时候多一种选择反而是种苦恼，特别是在财政不充裕的时候。 至于更关键的事物——火药，那就更让人心焦了。军队里的人只知道这粉末里有硫磺，可具体还有什么别的成分、比例是多少，怎么提炼，全是一团谜。但这玩意儿甚至比火枪和大炮都重要，没有火药后两者就是一堆废铁。 “让施法者自由行走在阳光之下……”他低声重复着德克的请求，眼神渐渐变得严肃。 如果真的放开对巫师的禁锢，把他们组织起来，会不会成为王国另一支可靠的力量？就像伽贝 拉的火龙军团那样，用魔法弥补火器的不足。 他想过彻底摆脱对西北的依赖，可眼下看来，火器这条路暂时绕不开，但两条腿走路总比一条腿跛着强。魔法或许不能完全替代火枪大炮，可要是能像德克说的那样，用魔法破要塞、用魔法辅助作战，至少能让王室在面对西北海湾时多一分底气，少一分被动。 罗德尼十八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巫师身上。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审慎，“你的建议我需要时间考虑。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们能帮王军拿下天堂盆地，我会认真对待这个请求，不会再让你们像以前那样只能躲在塔楼里度日。” 德克听到这话后眼中放光，他再次深深鞠躬，感激道：“多谢陛下！我们定不会让您失望！” 次日清晨的内阁会议上，长桌两侧坐满了国王的心腹重臣，罗德尼十八将昨日与德克的谈话和盘托出，从巫师提出的利用魔法攻克要塞的策略，到其希望施法者获得合法地位的请求，一字一句清晰地传达给在场众人。 话音刚落，贾西姆亲王眼中便露出兴奋的光芒：“陛下，这是好事！巫师的力量若能为我们所用，既能拿下维布伦，又能平衡西北海湾的影响力，为什么不同意那个德克呢？” 他身旁的尤里科也连连点头：“没错！格莱曼有火枪大炮，我们也可以有巫师和魔法！唉，那群巫师关了有些日子了，我们怎么没早先想到呢！”他显然对启用巫师的提议极为赞同。 然而宫廷首相鲁伯特却眉头紧锁，出声反驳：“陛下，我以为不妥。奥尔多民众信奉光明之主数百年，巫师在他们眼中始终是异端的代名词。一旦放开对巫师的禁锢，恐怕会引发民间的恐慌，甚至导致叛乱，角湾的战争就是教训啊！” 情报大臣默林也表达了担忧：“更危险的是教廷，即便我们暂时不用巫师公开作战，只要传出王室与巫师合作的风声，光明之主教廷绝不会坐视不理。如今我们虽未直接卷入伽贝拉与教廷的战争，但教廷若迁怒于奥尔多怎么办？” “教廷？”贾西姆亲王冷笑一声，手指敲击着桌面，“他们现在正被伽贝拉打得头破血流，战象都快死没了，哪还有精力管奥尔多的事？” “可万一教廷与伽贝拉议和，转头对付我们呢？”鲁伯特追问，议事厅内瞬间陷入争论，支持启用巫师的一派与担忧风险的一派各执一词，声音渐渐抬高。 罗德尼十八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全场：“诸位的顾虑都有道 理，但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这时鲁伯特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个折中方案：“陛下，不如先让巫师那秘密准备着魔法，协助攻打天堂盆地，但暂时不公开承认巫师的合法地位。同时派人密切关注伽贝拉与教廷的战局，若伽贝拉最终获胜，证明教廷的力量已经衰弱，我们再效仿伽贝拉……不，还是渐进式地给予巫师合法身份，这样比较稳妥。” 这个提议让争论渐渐平息，连贾西姆亲王也点头认为鲁伯特的方案十分周全。 罗德尼沉吟了一小会，点头说：“就按鲁伯特卿说的办，默林卿，你派密探去伽贝拉边境，随时汇报战况。” 第965章 正午的阳光透过罗兰公国宫殿穹顶的琉璃窗，在华丽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宫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薄荷香，用以驱散正午的燥热。 公国统治者卡里姆?本?哈桑大公坐在鎏金宝座上，脸上流露出略带忧愁的沉思姿态。 这时，殿外传来铠甲碰撞的轻响，两名身披铠甲的卫兵护送着一位身着长袍的使者步入殿内。 哈桑大公立刻正襟危坐，面上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使者走到大殿中央，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奥尔多贵族特有的傲慢：“卡里姆大公，我是奉守望者军团之主科林爵士的命令前来出使的本·艾略特。” 大公向旁边招手：“尊贵的使者，一路走来辛苦了，快快请坐！” 奥尔多使者致谢后坐下，宫廷侍者立刻端上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茶饮。 在宾主双方一番礼仪性的客套后，奥尔多使者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陛下，我这次前来，是为提醒您一件关乎人类尊严的大事，贵国身为以人类居民为主的城邦，却臣服于野蛮的草原兽人，这难道不是整个人类的耻辱吗？” “我国希望大公陛下能够重新拾起身为人类的荣耀，与奥尔多一起对抗兽人！” 艾略特话音刚落，殿内来陪同招待的公国大臣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面露愠色，却被卡里姆大公抬手示意安静。 大公缓缓起身来，眼神里带着沙漠居民特有的沧桑：“艾略特使者，我明白您口中的‘耻辱’。可您见过兽人军队的铁蹄吗？那年的秋天，阿巴尔大酋长的先锋部队仅用三天就踏平了东边的哈兰绿洲，那里的城墙在投石机下像孩童的玩具般碎裂。我们罗兰公国被沙漠环绕，粮食只能靠绿洲灌溉，军队满打满算不过五千人，连像样的攻城武器都没有，这样的小国，怎么敢对抗拥有数万骑兵的兽人？”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艾略特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您或许是忘了，不过是三十年前，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包括我们在内的十数个绿洲城邦，都是奥尔多的亲密属国。那时我们每年向奥尔多缴纳沙金与香料，换得王国军队的庇护，我的祖父还和罗德尼十六陛下以兄弟相称。可后来你们撤回了驻守沙漠的军队，兽人的军队一次次地前来洗劫我们，我们给你们写了无数封求援信，但都未得到回复。” 卡里姆大公的话语中带着清晰的指责：“后来连伽贝拉人也带着保护的名义渗透进来，我们不是没有反抗过，十年前，我父亲曾联合三个城 邦组建联军，可没有奥尔多的支援，联军在兽人骑兵的攻击下全军覆没。现在您来劝我们脱离兽人，向奥尔多献上忠诚，公国的子民们确实已经怕了，他们只想守住这小小的家园，不想再为对谁的忠诚付出鲜血的代价。” 艾略特微微皱了皱眉头，“陛下，我理解您的这番顾虑，但您或许还不清楚最新的战局，入侵奥尔多北方边境的兽人军队，已经被我们彻底击溃了。” 他抬手比划着，底气满满地说：“在奥尔多守望者军团和西北军团的合力下，阿巴尔蒙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滚回草原了。格莱曼侯爵——您应该听说过这位王国新贵的名号吧？他目前正亲自率领大军穿越洛基山，即将深入草原腹地，而阿巴尔的王帐则在向后撤退，草原西部的不少小部落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现在的兽人早已不是您印象中那支不可战胜的军队，他们连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可能再顾及沙漠里的绿洲呢？” 殿内的大臣们听到这话，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动摇，毕竟兽人常年的压榨，早已让他们苦不堪言。 但卡里姆大公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松动，他轻轻叹了口气。 “艾略特先生，”大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担忧，“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去年冬天，那些途径我国的商队都在传说，奥尔多的军队有了能喷火的武器，十分强大。可您别忘了，阿巴尔统领草原兽人二十年，他不是第一次陷入绝境，但也一次次地反败为胜过。” 大公的目光扫过殿内的大臣，最终落回艾略特身上，语气里满是无奈：“草原是兽人的主场，他们熟悉每一片草场、每一条河流，就算格莱曼侯爵现在占了上风，谁能保证阿巴尔不会再次反败为胜？罗兰公国就这么一片绿洲，若是我们现在脱离兽人，向奥尔多献上忠诚，可万一哪天兽人卷土重来，以阿巴尔的狠辣作风，他会放过我们吗？到时候我们只能独自面对兽人的怒火，整个公国都会被彻底毁灭，连一片绿叶都剩不下。” 这番话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脸上的动摇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艾略特沉默片刻，当他再次开口时，原本平缓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连带着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他抬眼直视卡里姆大公，不容置疑地说：“陛下，既然您如此顾虑重重，那我便直言此次前来的另一重来意——这不是我个人之言，而是来自王都晶耀的明确指令。” “您以为奥尔多只派出格莱曼侯爵 的军队进攻草原腹地吗？”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守望者军团已经完成集结，待西北军团在草原站稳脚跟后，我们会即刻向东方进发。到那时两支军团将形成夹击之势，让草原兽人腹背受敌。” 艾略特的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大臣，继续说道：“你们担心兽人卷土重来？担心奥尔多军队无法庇护城邦？这些担忧都是多余的——守望者军团东进的路线会‘途径’绿洲地带，并在此重新建立防区。” “没错，奥尔多的军队很快就会重返这里，像三十年前那样为所有沙漠城邦国提供庇护。” 第966章 艾略特的话音落下，大厅内就瞬间陷入死寂，连之前细微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罗兰公国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安。 他们都听出了艾略特话语中未明说的深意，重新提供庇护的前提是他们主动站在奥尔多一边，若是罗兰公国乃至其他绿洲国家始终犹豫不前，不愿脱离兽人向奥尔多献上忠诚，那即将东进的守望者军团，究竟是庇护者还是征服者呢？ 卡里姆大公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紧紧盯着艾略特，手指在宝座扶手上攥得发白。、 他当然明白这番话的弦外之音，奥尔多看似在给予选择，实则早已划定了界限。若是拒绝，等待罗兰公国的恐怕不是兽人的报复，而是来自曾经庇护者的进攻。 殿外的阳光依旧炽热，透过琉璃窗洒下的光斑却显得格外刺眼。艾略特站在大殿中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卡里姆大公的回应。 卡里姆?本?哈桑看着艾略特坚定的眼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缓缓咽了一口唾沫，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不能这样……艾略特先生，罗兰公国与奥尔多王国可是亲密的朋友，我们曾一同抵御过很多敌人，一同分享过荣耀。现在你们怎能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们做出选择？” 艾略特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却没有半分松动：“大公阁下，我完全理解您的感受，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曾经的盟友走到这般境地。但我只是个使者，王都晶耀的指令无法更改，守望者军团的动向也早已确定。我能做的只是将局势如实告知您，给罗兰公国一个站在正确一边的机会。” 卡里姆大公沉默了许久，殿内的大臣们都屏息等待着他的决定，每个人的心头都笼罩着一片沉重。 终于，大公缓缓抬起头，满是无奈地说：“我知道了，艾略特使者。您传达的信息我会认真对待，和大臣们商议。现在，您一路奔波劳累，不如先去馆舍休息，等我们有了结果，再派人通知您。” 艾略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躬身行礼后，便在罗兰公国侍从的引导下离开了宫殿。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卡里姆大公无力地坐回宝座，手指再次摩挲起扶手的花纹，动作里满是疲惫。 艾略特被安排在罗兰公国专门接待外国使者的馆舍内，馆舍布置得颇为精致，不仅有清凉的井水，还摆放着新鲜的瓜果。 他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门 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他的扈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艾略特大人，我们刚才在外面巡查时，看到有兽人在宫廷大门出入，是否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到来的事了？” 艾略特瞬间清醒过来，眉头紧紧皱起：“兽人？有多少人？他们去宫廷做什么？” “不清楚，只看到三四个人进了宫门，没看到他们出来。”扈从连忙回答。 艾略特短暂思考了一会儿，立刻说道：“你现在带人去城内打听一圈，重点确认两件事：一是这些兽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二是城内是否有兽人军队驻扎。记住行事小心些，别引起罗兰人的注意。” 扈从点点头走了，艾略特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心中满是疑虑。 约莫两个小时后，扈从终于返回，脸上的紧张稍稍缓解：“大人，我打听清楚了。城内并没有兽人军队驻扎，只有二十几个兽人留在这里，他们是阿巴尔大酋长派来的，名义上是协助大公处理边境事务，实际上就是为了监控哈桑大公，防止他与其他势力勾结。刚才去宫廷的应该是他们的头目，大概是来向大公传达什么指令的，不过……也可能是哈桑主动把他们找去的，很可能是讨论有关我们的事情。” 艾略特把双手背在身后，走到馆舍的窗边，目光望向远处宫廷的方向。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们今天在宫廷里与大公交涉了许久，动静不算小，那些负责监控的兽人很可能察觉到了，不过，大公主动将我们一行人到来的事通告给兽人，也有这种可能性。” 扈从变了脸色，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大人，要是大公真的把我们的消息告诉了兽人，那我们就危险了！罗兰公国现在还在兽人掌控下，大公为了自保说不定会把我们逮捕起来献给兽人，来表达他的忠心啊！我们还是立刻逃出城市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艾略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笃定：“你先别急，我之前与卡里姆大公打过几次交道，也多少了解他的性格。他为人谨慎，甚至有些懦弱，面对奥尔多的逼迫和兽人的监控，只会在中间摇摆不定，根本没有主动把我们交出去的魄力。他要是真有这个胆子，刚才在宫廷里就不会只是无奈妥协，而是直接下令将我们拿下了。” 但虽然这么说，艾略特的神情却依旧严肃，他清楚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半点大意。 “不过我们是得小心。”他对扈从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通知其他人，让大家都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武器，刀剑要确保出鞘顺畅， 短枪的子弹必须装满，还有手雷，要确认引信没有问题，都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做好戒备，无论白天黑夜，馆舍内外必须有人值守，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就立刻发出警示。” 扈从立刻点头说：“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夕阳渐渐沉入西边，将庭院内染上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随后夜幕缓缓笼罩下来，给整座城市披上一层静谧的面纱。 馆舍内的艾略特坐在桌边，桌上的烛火映照着他凝重的脸庞。 从部下出去安排戒备开始，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外面始终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 第967章 艾略特盯着窗外的夜色，手指不断摩挲着短枪的木质枪托，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果决，派人将几名核心部下叫到跟前。 “立刻召集所有人，我们趁夜突袭兽人住处，‘帮’哈桑大公下定决心。”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部下无不大吃一惊，一名满脸络腮胡的部下急忙上前：“大人，这太冒险了！我们只有三十七人，万一动静闹大，不仅会惊动全城，还可能彻底激怒哈桑大公，到时候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冒险？我们从踏入这座城邦开始，就没有退路。” 艾略特摊开地图，手指重重点在罗兰公国的位置上，“你们想过吗？罗兰公国是我军进入赤石沙漠的第一站，这里有水源、有粮仓，对于后续守望者军团的军事行动至关重要。只要拿下这座城市，军团就能获得一个稳固的落脚点，支撑我们向沙漠深处进军，彻底切断兽人在沙漠边缘的补给线。” “如果哈桑大公抗拒到底，我们就不得不付出巨大代价硬啃下来。” 他的语气愈发坚定：“现在城里只有二十几个兽人，他们还没意识到危险，更没来得及向草原求援。要是等他们反应过来，派出军队来防守，我们再想拿下罗兰公国，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我们必须抢在这之前，解决掉这些兽人。” 一名瘦高个部下皱着眉问道：“可万一起到反效果怎么办，罗兰人说不定会彻底倒向兽人。” 艾略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说这次突袭是哈桑大公与我们联合发起的，是他主动要清除城内的兽人，以此表明罗兰公国重归奥尔多的立场，就算他否认，兽人对他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最好的结果是他只能被迫承认这个现实，乖乖站在我们这边，至于坏的结果……不想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可以趁夜离开，现在就走！” 部下中没有一个人走，但不少人还是面带犹豫。 艾略特提高了声音：“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所有人立刻检查武器，十分钟后在馆舍后院集合。行动要快、要准，尽量不发出声响，务必在天亮前解决掉所有兽人，不留一个活口！” 部下们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艾略特已经下定了决心，也都没有异议了，纷纷转身去召集人手、检查装备。 半个小时后，馆舍后院里，包括艾略特在内的三十七人全部集结完毕，每个人都身着轻便皮甲，手中紧握着刀剑与短枪，腰间还别着手雷。 白天出去打探消息的部下站在最前方，他对兽人住处的位置和 周边环境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此刻正压低声音向众人说明路线：“兽人住在城南的旧商馆，那里原本是接待草原商队的地方，周围只有两道木栅栏。” 艾略特点了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率先弯腰钻进夜色中，众人紧紧跟随着他，脚步轻盈地沿着街道边缘前行。 夜晚的罗兰城邦格外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响起，又迅速被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掩盖，城南的旧商馆越来越近，远远望去只能看到几扇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火光。 艾略特示意队伍停下，一名部下抱着桶火药，猫着腰悄悄靠近馆舍大门，放下后点燃引信，后立刻翻身躲到旁边的墙角。 “轰隆！”一声闷响打破了夜的宁静，木门在火药的威力下瞬间被炸开，木屑飞溅。里面值守的两个兽人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七晕八素，立刻被冲进来的奥尔多人用短枪射中，壮硕的身躯重重地倒在地上。 艾略特一挥手，众人立刻端着短枪冲进馆舍，朝着各个房间冲去。 此时的兽人大多还在睡梦中，被爆炸声惊醒后，一时间乱作一团，他们赤着上身，有的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闯进房间的奥尔多士兵举枪射击。 “砰！砰！”枪声在馆舍内回荡，兽人虽然身材高大，但一来受到突袭，毫无防备，二来没有穿戴甲胄，根本抵挡不住火枪子弹的威力。 有几个反应快的兽人拿起身边的战斧想要反抗，却被士兵们扔过来的手雷炸得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 艾略特手持短枪，在馆舍内巡视，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兽人。 他的部下们配合默契，有的负责清理房间，有的负责守住出口，防止兽人逃跑，整个战斗过程不到一个小时，馆舍内的兽人就死伤惨重。 最后只有两个兽人被逼在馆舍角落，地上的血迹漫到他们脚边，却没能压下他们的嚣张。 那个身材更壮硕、脖颈挂着兽牙项链的兽人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戾气，冲着走到跟前的艾略特嘶吼：“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懦夫！只会搞偷袭的人类杂碎！我是阿巴尔大酋长麾下的百夫长蒙克！有种放下你那邪恶的武器，咱们真刀真枪打一场！” 另一个兽人也大声吼叫：“废物人类！你们不过是些靠火器的软蛋！” 艾略特走了过来，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蒙克身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抬手从身边部下手中接过一把 刚重新装填好的短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枪口慢悠悠对准蒙克身边的兽人。 “你说谁是废物？”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在馆舍内炸开，子弹精准地击中了缩在一旁的兽人太阳穴，脑浆混着鲜血瞬间溅了蒙克一脸，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黏腻地糊在胡须上。 那兽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睛还在愤怒地圆睁着。 艾略特猛地收回枪，对着梦珂的胸口踹了一脚，将他踹得跌坐在尸体旁。 “滚！” 一个字砸在蒙克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立刻滚出这座城市，回去告诉阿巴尔，罗兰公国已经重新臣服于奥尔多王国。你要是敢回头，或者在路上多停留一会儿，下一颗子弹就会穿进你的脑袋——就像他一样。” 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兽人百夫长立刻踉跄着冲向馆舍大门，头也不回地逃窜，很快就消失在深沉的夜幕里，他甚至还光着身子。 第968章 深夜，王宫内一片寂静，卡里姆?本?哈桑大公正在酣睡中，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中也在为城邦的命运焦虑。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寝宫的宁静，一名侍从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大公！大公！不好了！出大事了！” 卡里姆大公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睡眼，不满地呵斥：“慌什么！深更半夜的能出什么事？” 他以为是哪里失火了，但没料到侍从接下来的话会让他瞬间坠入冰窖。 “兽人……兽人馆舍那边出事了！”侍从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奥尔多使者艾略特，带人突袭了兽人住的馆舍，里面到处都是血，听说……听说除了那位百夫长跑了，其他兽人全被杀死了！” “什么？！”卡里姆大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一下子抓住侍从的胳膊，急切地问：“你说什么？艾略特他……他竟然敢对兽人动手？这……这怎么可能！” 侍从被他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只能颤抖着点头：“是真的，大公！现在城里都传开了，不少居民都看到兽人馆舍那边冒着烟，还有人听到了枪声和惨叫声……” 大公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身体晃了晃，重重地瘫倒在床上。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的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那些兽人虽然是监控他的人，但也是阿巴尔大酋长在这里的权力象征，艾略特竟敢在罗兰公国的地盘上对兽人下狠手，这无疑是把罗兰公国推向了风口浪尖！ 一旦阿巴尔得知消息，暴怒的兽人军队一定会踏平罗兰公国，到时候他这个大公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卡里姆大公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就在脑海里一片混乱时，另一名侍从也匆匆跑了进来，“大公，奥尔多使者艾略特大人，现在就在宫门外请求觐见您。” “他怎么敢！”听到艾略特的名字，卡里姆大公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瞪得通红。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他刚在我的城市里杀了兽人，现在还敢来见我？他是想把我彻底拖下水吗？” 但这份愤怒只持续了片刻，就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了。 卡里姆大公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想到艾略特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动手，背后必然有奥尔多王国的支持，而守望者军团很快就会抵达这里。 他若是敢对艾略特不利，奥尔多的军队第一个不会放过他，可若是顺着艾略特的意思，又要面对兽人的报复。 进退两难的境地让他感到窒息，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宫门外的夜色依旧深沉，艾略特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晚风吹过，带着沙漠夜晚特有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忐忑。 他抬头望向紧闭的宫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两种可能的场景。要么卡里姆大公迫于奥尔多的势力，再次将他奉为座上宾，承认罗兰公国臣服的事实；要么大公被怒火冲昏头脑，下令将他拿下，甚至处以碎尸万段的刑罚，以此向兽人谢罪。 但从夜袭兽人馆舍的那一刻起，弓箭就已经射出，自己早已没有回头路。若是成功，守望者军团将获得进入赤石沙漠的关键落脚点，若是失败，自己这条命就算是为奥尔多的事业付出的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宫门外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艾略特身边的部下也有些紧张，时不时地看向宫门，又看向艾略特。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响，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从宫门内走了出来，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扫过艾略特一行人。 为首的骑士上前一步，冷冷地说：“艾略特使者，大公殿下请您进去觐见。”他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审视与警惕。 艾略特心中一紧，对着身边的部下们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在宫门外等候，随后深吸几口气，挺直脊背，昂首挺胸地朝着宫门内走去。 骑士们则前后左右地围住他，形成一种无形的押送之势。 当艾略特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时，首先对上的便是卡里姆?本?哈桑大公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大公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显然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他的怒吼声立刻响彻整个大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屠杀兽人！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艾略特缓缓躬身，脸上带着一丝看似诚恳的歉意：“陛下，请容我向您致歉，夜袭兽人馆舍确实没有提前与您商议，惊扰了贵国的安宁。” 但他直起身后，眼神已经变得冷酷而坚定：“可我必须提醒您，罗兰公国就已经没有选择了，犹豫不决只会让您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如今您唯一的出路就是彻底倒向奥尔多，只有我们能为您提供庇护，抵御阿巴尔的怒火。” “庇护？”卡里姆大公猛地拍了一下扶手，“ 我不需要这样的庇护！我可以向阿巴尔解释，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擅自所为，与罗兰公国无关！他会相信我的！”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城防官连盔甲都没穿戴整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陛下！不好了！刚才……刚才在城门守夜的士兵，被兽人百夫长蒙克逼着打开了城门！” 卡里姆大公的心猛地一沉，急切地问：“蒙克？你们见到他了？” “是的！”城防官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蒙克是骑马狂奔过来的，拿着武器威胁士兵开门，门一开他就逃命似的往草原方向跑了！跑之前还朝着城里大喊，说一定会回去禀报阿巴尔大酋长，要领着兽人军队回来血洗罗兰公国，让我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血洗……”卡里姆身体一晃，重重地瘫倒在王座上。 看来兽人已经认定罗兰公国与奥尔多勾结，就算他现在追上去辩解，十之八九会被当成背叛者处死。 第969章 草原南部边缘地带，风裹着碎石屑掠过，刚走出山脉隘口的阿尔达军队正踩着松软的黑土向草原深处推进。 三万人的队伍拉成数里长的纵队，深灰色军装在枯黄的草甸上划出一道规整的直线，这是保罗?格莱曼亲自率领的两个陆军师，也是西北军团中装备最精良、磨合最充分的主力部队。 保罗勒住马缰停在高坡上，目光扫过下方的俊逸的：士兵们身着深灰色军装，背着后装步枪，腰间别着短刀，队列像一条钢铁长龙，在草原上缓缓移动。炮兵部队的马拉火炮紧随其后，车轮碾过草地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辎重队的马车里装满了弹药和压缩干粮，每辆马车旁都有步兵护行。 他抬手搭在额前望向远方，草原像被风抚平的绸缎，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只有偶尔掠过的鹰隼，在蓝天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如此广袤的土地正等待着自己去征服，一时间他心中激荡万分。 参谋长欧文?施罗德策马靠近，手中展开的地图被风吹得微微颤动。 “格莱曼大人，”他的手指落在一处标注着河流的位置，声音压得稍低，“只要保持当前速度，再有四个小时就能抵达预定宿营地，那里有水源可供休整。” 保罗微微点头，“多派些人手往四周探探，不要留任何缺口，草原虽然视野开阔，但兽人骑兵机动性强，不能给他们突袭的机会。” “是的，大人。”施罗德立刻转身，对身旁的通讯兵下达指令。不多时，又有二十名侦查骑兵便脱离队伍朝不同方向而去，很快就缩成远处的小黑点。 军队继续推进，风里渐渐多了些青草的气息，预定行军路线上的那条河流就在前方了，正当保罗准备让通讯兵传令各团短暂休整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号声——这是斥候的警告。 “全军戒备！”保罗立刻下达指令。 几名骑兵自远方奔来，为首的军官翻身下马时险些踉跄，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草屑，快步跑到保罗马前：“侯爵大人！东方五里外发现兽人骑兵！约莫有两千骑的规模，看行进方向，是在往我们这边来！” 近。” 保罗举起望远镜，朝着斥候所指的草原东侧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一道灰蒙蒙的烟尘，像被狂风卷起的沙暴，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逼近。 那是大规模骑兵奔袭时才会扬起的动静。 “传令全军，立刻转入战斗部署！”保罗手中的马鞭指向队列前方，“让各营以最快速度列队，辎 重队集中到中军，由步兵环绕护卫！” 随着信号旗在传令兵手中快速挥舞，三万人的军队瞬间动了起来，各营士兵迅速放下背上的行军包，双手握住步枪，手指麻利地检查枪膛、确认子弹装填到位，腰间的短刀也被拔出半截，又重新归鞘，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奥军以营为单位很快排成一排排整齐的横队，辎重队的马车被迅速牵引到中军位置，车夫们跳下车，与负责护卫的步兵一起将马车围成一个环形阵地。 外围的步兵则面向四方，形成一道临时的防御圈，确保弹药、干粮和医疗物资不会被兽人骑兵突袭夺走。 保罗骑着马在防线间巡视，目光扫过士兵们紧绷的脸庞，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这次清晰地看到了奔袭而来的兽人骑兵，他们手中挥舞着长矛或战斧，胯下的战马跑得飞快，马蹄踏在草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连地面都仿佛在微微震动。 “距离还有三里！”前沿的哨探高声喊道。 靠近兽人骑兵方向的第一排横队开始变换阵型，士兵们以连为单位，迅速向内收缩，前排士兵半跪在地，后排士兵站立，枪托抵肩，形成一个个紧密的空心方阵。 尽管如今装备的后装步枪射速远超前装燧发枪，火力密度足以压制骑兵冲锋，但多年来对抗兽人骑兵的习惯，以及对战场风险的稳妥考量，让他们依旧选择了这种最能抵御骑兵冲击的经典阵型。 每个空心方阵的外围，士兵们肩并肩站着，步枪枪口一致对外，方阵内部还留有空隙，方便后续弹药补给和伤员后撤。 阳光照在他们深灰色的军装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与远处狂奔而来的兽人骑兵形成鲜明对比。 保罗勒住马，停在中军最高处，看着越来越近的兽人骑兵，手指轻轻按在马鞍旁的佩剑剑柄上，心中波澜不惊，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战场上的的菜鸟。 风里已经能听到兽人骑兵的嘶吼声，草原上的草叶被马蹄掀起，漫天飞舞。 马蹄声越来越近，却在距离奥军空心方阵百步之外骤然放缓，两千余名兽人分散成松散的弧形，围着奥军防线不停游走，他们的武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吼声此起彼伏，却始终没有发起冲锋。 显然，上次入侵奥尔多时，火枪方阵给他们留下了惨痛的记忆。 保罗站在中军指挥车的高台上，通过望远镜看着兽人的动向，这些骑兵时而靠近几步，像是要发起冲击，引得奥军前排士兵握紧步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时而又猛地调转 马头后撤，留下漫天扬起的尘土。 如此反复几次，却始终与防线保持着安全距离，更像是在试探奥军的反应。 身旁的施罗德低声说：“这些兽人倒是学乖了，知道硬冲方阵就是送死。” 但他话音刚落，绕到奥军右翼的兽人骑兵中，有一小队约莫三十人的队伍突然脱离主力，为首的兽人高举着染血的战斧，嘶吼着冲向方阵。 “准备射击！”右翼方阵的军官高声下令，士兵们立刻端平步枪，枪口齐刷刷对准冲来的兽人骑兵。 “放！” 一声令下，密集的枪声在草原上炸开，子弹呼啸着穿透空气，瞬间命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兽人。 有的兽人被击中胸口，庞大的身躯从马背上直直摔落，有的战马被打中腿部，哀鸣着摔倒在地，将背上的兽人甩出去老远。 短短一轮齐射，冲来的兽人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侥幸未被击中的兽人再也不敢往前冲，慌忙调转马头，朝着主力的方向逃去。 第970章 贸然进攻的兽人小队撤回去了。 奥军前排几个听力好的士兵，甚至能隐约听到兽人那边传来的怒骂声。 显然这一小队骑兵的冲锋是擅自行动，彻底惹恼了对面的指挥官，逃回去的兽人被指挥官从马背上拽下来，劈头盖脸地打骂，引得周围的兽人一阵骚动，却再没人敢轻易上前。 又对峙了约莫半个小时，兽人骑兵依旧只是围着防线游走，没有任何新的动作，远处的草原也始终平静，没有更多兽人援军靠近的迹象。 保罗放下望远镜，命令道：“施罗德，让骑兵团从左翼迂回，主动出击，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是！”施罗德立刻下达指令，很快奥军左翼的两千余名骑兵翻身上马，马刀出鞘，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线，迅速朝着兽人骑兵的侧翼冲去。 兽人指挥官见奥军骑兵主动出击，似乎有些意外，犹豫了片刻后并没有下令迎战，而是高声呼喊，让所有兽人骑兵调转马头，朝着东北方向撤退。 他们的撤退十分迅速，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很快就拉开了与奥军骑兵的距离。 “侯爵大人，要不要继续追击？”骑兵营指挥官派人来请示。 保罗摇了摇头，“不用追了，让他们撤回来。”他看着兽人骑兵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施罗德走到保罗身边，“侯爵大人，这是阿巴尔的邀战，他派这两千骑兵来想试探我们的战力，或许还想引诱我们深入草原，进入他预设的战场。” 保罗点了点头，认同了施罗德的判断。 抬头望向东北方向，或许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陷阱正等待着他们踏入。 “传令全军，安营扎寨，加强警戒。” “我们先攒点力气，便去找阿巴尔的主力！” …… 赤石沙漠。 艾略特夜袭兽人馆舍的血腥震慑，最终化作压垮卡里姆?本?哈桑大公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守望者军团的先头部队抵达罗兰公国城门下时，大公没有任何犹豫，亲自带着大臣们打开城门，捧着象征城邦主权的青铜钥匙出城投降。 他很清楚，兽人百夫长蒙克已带着血洗罗兰的誓言逃回草原，阿巴尔的怒火随时可能降临，唯有依附奥尔多才能保住这座绿洲城邦。 罗兰公国的归降，为守望者军团提供了进入赤石沙漠的关键落脚点，军团主力随后进驻，补充粮草，依托水源地建立营地，甚至将城内的铁匠铺改造为 简易军械所，为后续进军做好准备。 这条贯穿赤石沙漠的路线上，散布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绿洲城邦，它们曾是奥尔多的附属国，后因王国衰弱被兽人或伽贝拉势力渗透，如今正是收复它们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的进军远比预想中顺利，这些绿洲城邦大多人口不过几万，军队不过千人，且多以步兵为主，既没有兽人骑兵的机动性，也没有奥军的火器优势。当守望者军团的军旗出现在城邦视野中时，多数领主几乎没有抵抗就选择了开城归降，他们早已听闻罗兰公国的遭遇，更清楚阿巴尔的大军不在附近，与其负隅顽抗被攻破城池，不如主动臣服，好保住自己的领地与子民。 只有少数几个城邦因城内留守的兽人施压而选择了短暂抵抗，位于沙漠中部的卡鲁克城邦，城内的五十余名兽人用刀架在领主脖子上，逼迫守军依托土城墙防守。 守望者军团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调来火炮对着城墙根部进行轰击，一天之内并不坚固的城墙就轰塌了一段，奥军士兵端着步枪冲锋，枪声很快压过了兽人的嘶吼。 守军见城墙失守，纷纷放下武器，而那些试图反抗的兽人最终都倒在了奥军的枪口下。 类似的场景在沙漠中重复了两三次，每一次抵抗都以城邦被攻破、兽人被肃清告终，这也让后续的城邦更加不敢心存侥幸。 时间在稳步推进的战事中流逝，两个月后，守望者军团已降服了赤石沙漠中超过半数的绿洲城邦。 他们沿着商道建立了三座补给站，将归降城邦“赠送”的粮食、水源统一调配，甚至开始组织商队恢复贸易，让这片沉寂已久的沙漠重新焕发生机。 随着军团的进军，在这片曾属于奥尔多势力范围的土地上，被兽人夺走的那一半已经差不多回到了王国手中。 而另一半，现在属于伽贝拉！ 作为守望者军团的现任军团统帅，科林爵士满心希望能够恢复所有的势力范围，但他很清楚伽贝拉绝非之前那些弱小的绿洲城邦可比，这个横跨大陆中部的帝国有着装备精良的常规军队，如今更有强大的魔法支援，以守望者军团目前的兵力贸然与之开战，无疑是不明智的。 “科林爵士，杜克大人在议事厅等着您。”侍从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科林转身走下箭塔，快步走向议事厅。 哈尔?杜克公爵刚从后方赶来，带来了王都对沙漠战局的最新指示，也带来了关于草原战场的消息：格莱曼侯爵的西北军团虽已在草原站稳脚跟，但阿巴尔的主 力仍在，短期内无法彻底肃清兽人势力。 议事厅内，地图铺满了整张木桌，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已收复的绿洲城邦，用黑笔圈出伽贝拉的势力范围，而位于两者之间的巨石公国，则被画了一个醒目的蓝圈，这是目前赤石沙漠中，唯一仍被兽人势力控制的城邦。 “科林，王都的意思很明确，”哈尔?杜克指着地图上的伽贝拉边境线，语气凝重，“罗德尼十八陛下不希望我们与伽贝拉发生正面冲突，安东尼奥刚与教廷休战，军势正盛，此时触怒他很可能引来伽贝拉的报复，到时候我们不仅要应对可能反扑过来的兽人军队，还要防备伽贝拉的突袭。” 科林点头，指尖落在巨石公国的位置：“我明白，只要拿下巨石公国后，我们就能彻底肃清沙漠里的残余兽人，不如就以巨石公国为界，停下东进的脚步。” 第975章 “盛大的典礼？”奥尔德里奇好奇地问。 “是的，盛大的典礼！就像斗兽场里那副古老的壁画中一样。” 奥尔德里奇明白了，帝都的斗兽场是古代贝拉帝国时期修建的，一直流传到现在，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修缮，但是很多有价值的壁画被保留下来，其中最大的一副描绘的是古贝拉军队获胜后将异族俘虏游街示众的场景。 这个游街示众可不是如字面上的那般简答，它包含了一大套复杂的仪式和流程。 “老师，就由你这位精通历史的学士来制定庆典的流程吧，各个环节的规划一定要详细具体，尽量还原古代时的那种盛况。” “呃……陛下。”皇帝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老学士摇了摇头，“对于您的想法，我认为十分不妥。” “为什么？”巴特里·格里芬很是惊讶，他还以为老师会很赞同这个主意。 “老师您知道吗？这次战争中我们一共俘获了5万多俘虏，在和内斯塔人的战争历史上，从未获得过如此大胜。用一场盛大的典礼来庆祝胜利、提高国民的荣誉感，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奥尔德里奇摇摇头：“内斯塔人好不容易表达了屈服的意愿，我们完全可以借机在谈判中为帝国争取更多实质上的利益，何必为了虚名而触怒他们呢。那种古贝拉式的典礼虽然能增加我们的荣誉，也会让内斯塔人蒙受巨大的羞辱，他们知道后一定会视作国耻和我们对抗到底、重启战端的。” 巴特里不满地说：“真是的，老师！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还能让我的孩子安东尼奥扬名立万，这次的胜利是他带来的，这么大荣誉足以让他身上那些不名誉的传言烟消云散，你也教过安东尼奥的，难道你不想让他过得更好吗？” 听到皇帝这句话，老学士立刻反驳：“过早地给他诸多耀眼的光环只会害了他，很多人不想看着安东尼奥这么出风头。” 皇帝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鸷：“这才是老师真正担心的吧？让我想想您在害怕哪些人……迪亚士？” 对于皇帝的猜测，奥尔德里奇没有回应，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皇帝巴特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他是我的儿子，我会保护好安东尼奥的。哼，我看谁敢动我儿子的一根寒毛。” 奥尔德里奇叹息一声，劝道：“陛下，盾牌可以挡住正面砍来的刀剑，却挡不住背后刺来的匕首。我知道您是为了安东尼奥好，但是这次的胜利已经可以他在帝国上层享有足够的声望，再多的话恐怕是祸非福。” 巴特里十分烦恼，无力地拜拜手说：“好吧。奥尔德里奇老师，我听从您的建议，典礼的事情就暂时搁置吧。” 奥尔多里奇松了一口气，说：“安东尼奥殿下马上就要返回帝都了，陛下，我们是不是需要讨论下向内斯塔人应该提什么条件？” “好吧，这件事情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我们先拟定一个初步的方略，然后拿到御前会议上让大家讨论……” …… 奥尔多德里奇学士和皇帝巴特里的二人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皇帝留下他们享用了晚饭。再次出乎凯文意料的是，皇家的饮食条件也和帝都里的富人一般无二——比如奥尔德里奇老师这样的，身为学士塔首席学士，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来之前他还以为皇帝陛下喝汤用的汤匙都是黄金做的。 饭后，三人向皇帝陛下告辞，离开偏殿。当他们漫步在皇宫内的走廊时，迎面遇到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早上好，奥尔德里奇学士。”年轻人微笑着率先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和我父亲议事，真是辛苦了。” 老学士也笑着回礼：“晚上好，大皇子殿下。我作为皇家顾问，这也是职责所在，怎么敢说辛苦呢。” 凯文很惊讶，这位就是皇帝的大儿子啊。与当皇帝的父亲不同，他倒是满身珠光宝气，看起来雍容华贵。皇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廷女官，脸上蒙着面纱，在烛光下看不清楚样子，向奥尔德里奇行了一礼后就静静地站在皇子的身后。 皇子和老学士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分别，就在身影交错的时候，大皇子突然转头问了一句：“是为了我弟弟回来的事吗？” 奥尔德里奇没有回答是否，只是说道：“是为了帝国刚获得的胜利。” 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是啊！多么伟大的胜利！我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弟弟，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然后就转身走了，宫廷女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凯文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那名女官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首看了一眼凯文。 不知为何，虽然隔着面纱，到凯文觉得她仿佛对自己笑了。 当他们乘着马车返回学士塔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 一路上凯文憋着一肚子疑问，想问又不敢问，一介平民的他当面向老学士打听皇家秘闻，似乎不太好吧。今天老师和皇帝的那番对话，怎么听都有些宫廷阴谋的味道，老百姓喜闻乐见的。 他和学长一起将老师送回书房，奥尔德里奇说：“你们各自去休息吧，我还要写点东西。” 于是他们道了晚安后离开。没有几步，蒙德就说：“看你路上憋得难受，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好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帝都里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清楚。” 蒙德开始给小学弟科普：“告诉你吧，皇帝陛下的两个儿子不是一个母亲，大皇子是皇后所生，而安东尼奥殿下……母亲另有其人。” 哦，凯文心下了然，是皇家兄弟勾心斗角争夺继承权的狗血桥段吗？ “皇后出身于帝国名门迪亚士家族，其父亲还是现在的宰相。而安东尼奥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界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蒙德叹息一声：“而且，有传言说安东尼奥陛下的母亲是……” 是什么，农家之女吗？身份地位差距确实有点悬殊。 “是一名女巫。” 我靠，凯文震惊了，堂堂一国皇帝和女巫生下孩子，实在是…… 这就是皇帝口中所谓的“不名誉的传言”吗？ (本章完) 第976章 圣历1991年11月3日，伽贝拉帝都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虽然皇帝的盛大典礼计划在奥尔德里奇学士的极力劝阻下搁置了，但是胜利的消息传出后，还是极大地鼓舞了朝野上下。 作为帝国首都，整个国家的资源都优先供应这里。住在这里的人们，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享受着极大的便利，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价、丰富的商品，即使是这里的奴隶吃的喝的也比其他地方的平民好。 作为战争的获胜方，帝国自然会掠夺或者强迫战败方缴纳大量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会首先被输送到帝都。 所以不同于其他地方，作为战争的第一波获益人，帝都居民们发自内心地渴望胜利。所以当胜利的消息传开后，他们也自发地走上街头庆祝。 凯文跟着学长蒙德穿梭在欢乐人群里，大街上载歌载舞，各种乐器的相互交织着。他一边避开热情到想邀请他跳支舞的姑娘们，一边紧紧地跟着学长。 “看不出啊小老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受欢迎。”蒙德不无嫉妒地对他说。 凯文很无奈：“学长就别取笑我了。” 唉，要是蒙德学长的发际线再争气一点，其实也是个长得不错的人啊。 他们在大街上穿梭了一段时间后拐进一条巷子。 “唔，没想到还有在这种地方开酒馆的，不应该在街上吗。”凯文奇怪地自言自语，拐进来后竟然到了一家酒馆的门前。 虽然偏僻了点，不过客人也不少，毕竟今天大家都在庆祝胜利，男人们三三两两地下馆子喝酒。 酒馆的门前站着一个人，看到蒙德一行人后向他们不断招手。 凯文跟着蒙德向那人走去，靠近后，发现这是一个长着浓密的络腮胡、身材魁梧的汉子。 蒙德先开口，指着凯文对络腮胡说：“介绍下，这是我的老师新收的学生——凯文。凯文，这是我的朋友——安波洛夫。哈哈，别看他这副邋遢不正经的样子，可是皇家侍卫的队长哦。” “蒙德，你这个坏了心眼的家伙，就知道在别人面前编排我。”安波洛夫一边抱怨，一边重重地拍了拍凯文的肩膀。“你好啊凯文，以后在帝都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蒙德这种整天把头埋在书堆里的家伙靠不住的。” “谢谢，安波洛夫队长。”凯文嘴上说谢谢，心里暗自感叹，这家伙手劲好大，不愧是皇家侍卫啊。 安波洛夫对两人说：“我定好了位子，咱们进去吧。” 三人进了酒馆，在侍者的引导下进了一个单间落座。 安波洛夫只是一个劲儿地瞎聊，蒙德没好气地问：“约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啊？真是的，我还有一片文章要写呢。” 侍卫队长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摇着头嘴里啧啧出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我经常找你出来透透气，恐怕你在学士塔里早就把自己脑子憋出锈来了。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庆祝对内斯塔战争的胜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是不是太特立独行了。” “你不是还有一帮皇家侍卫兄弟吗？怎么丢下他们了？” “我昨晚上就把那些今天没值班任务的灌醉了，估计现在还宿醉难受着呢。” 两人正拌着嘴，侍者来到房间摆上了美酒佳肴，看得凯文食指大动。 侍者摆放完毕，微笑着说：“三位贵客，请尽情畅饮，我们老板说了，为了庆贺帝国军队的大胜，今天酒水免费！” 安波洛夫十分高兴，“哈哈哈，你们老板太会做生意了，我们以后会常来的。” 接着他似乎起什么似地问道：“那你知道是谁为我们带来这场胜利吗？” 侍者仿佛怔住般迟疑了一两秒，然后才悄悄地说：“呃……似乎是……似乎是……安东尼奥皇子殿下。” 安波洛夫不慢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吞吞吐吐地干嘛？” 侍者苦笑着说：“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安波洛夫冷笑一声：“你们是在介意他是女巫生下来的吧？” 侍者吓了一大跳：“这可是您说的啊！我可没说！客人请慎言，胡乱议论殿下的出身可是要被皇帝陛下治罪的。” 安波洛夫摆摆手：“好吧，我们不说安东尼奥殿下的出身。我就问你，难道你认为巫师啦、女巫啦一类的人天生就是有罪的吗？” 侍者挠挠头为难地说：“老实说，他们都是各种恐怖故事中常客，作为从小听这种故事长大的人，要说完全没芥蒂是不可能的。可要说是天生有罪倒也不至于，咱们可不像是那些乡下的愚夫愚妇般把不知道哪辈子的故事当真事，而且我在现实中也没真正见过这些传说中的人。” 侍者把手搭在嘴边小声说：“我听去过角湾的客人说，那里的教会正在搞猎巫运动，烧死了好多人呢！” 这回轮到蒙德发声了：“哦？那你怎么看角湾教会的猎巫运动？是赞成呢还是反对？” 侍者一惊，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 “嘿嘿，这种事情哪轮得到我这种人物多嘴。诸位客人请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先告退了。” 他躬了躬身，连忙退出房间。 安波洛夫和蒙德相视一笑，然后招呼凯文一边聊一边吃喝起来。 三人吃得差不多后，蒙德对自己的学弟说：“凯文，能帮到门外把把风吗？我和安波洛夫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被别人听到了不好。” “是，学长。” “嗯，有人接近就敲敲门。” 凯文出去后，安波洛夫问：“你这个小学弟可靠吗？” 蒙德咧嘴一笑：“放心吧，虽然接他来帝都没多长时间，可我们有十年交情了，山野孩子，心里还是白纸一张呢。老实说，他比你都让我放心呢。” 安波洛夫抱怨：“真是的，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好了，说正事吧！” …… 凯文站在门外，一边装作趴在临街窗台上吹风的样子，一般留意着走廊的动静。 房间里学长和安波洛夫队长悄悄地讨论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词儿。 “大公……援助……爱德华……运抵……皇子殿下……组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