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冥录》 第一章:白色的红皮鞋 我叫林烨。 表面上,我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年轻人。 在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读过九年义务,上过初中,也参加过高考,终于在今天这个日子中,姗姗的前来大学报道。 但你却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是一名阴差。 一个背负着使命的人,行走在地狱与人间的边缘。 就像一枚硬币,你在意的只是正反两面,却忽略掉最重要的中间面,因为,没有了这最重要的一面,那正反两面也将不会融合。 对于鬼神,人们总会猜忌,好奇,惧怕。 可人们却从来不知道背负着维护阴阳两界和平使命的人,其实就在你们身边。 之所以会前来学校报道,是因为我接到了新的使命。 本来,年过十八岁后的我,使命是游历山河湖海,踏遍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将遗留在人间的那些往生之人送入轮回,可我却不曾想到会接到这样一个使命,故而,我唯有前来校园报道。 学生的身份,是我最佳的伪装,因为我的使命是~守护这座学校三年。 我不知道冥界为什么会给予我这么一个奇怪的任务,但我却选择了接受使命。 行走在这温馨的校园走道,乃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看着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庞从我面前走过,我由衷的感到了一缕珍惜。 谁会想到的是一个年纪十八岁的身躯中,藏匿着一个不入轮回的灵魂。 承载着千百年的记忆,注定让我的心老迈,与这些朝气的稚子格格不入。 …… “听说了么,618那间教室死过人耶~!” 我拖着行李朝宿舍走去时,却在无意中听到了这怯怯议论声。 当我抬过头看去时,却恰好的看到了一个胖墩墩的身躯半隐在墙角处,那家伙正不知跟谁绘声绘色的狂喷唾沫子。 “真的?” 又是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颇为惊诧的颤抖道:“死~胖子,别吓~我哈,我就住在~617呢。” 也许是见小伙伴被自己的小道消息吓到了,这胖子更是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真的,听学长们说那家伙是撞鬼了,自个吊死在618宿舍呢。” “这事我可以替罗胖子作证,618真的死过人呢,不过我听说过的版本是那家伙在宿舍玩火,然后被烧死在618宿舍内呢,啧啧~!听说抬出来时,都快成碳呢。" 又是一个声音在墙角后响起,让先前那个说自个住在617宿舍的小子声调恐慌的说道:“我要换宿舍,我要换~。”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从墙角处跑出来,他埋头急促狂奔,一把朝我怀里扎了过来。 我的唇角蕴着一缕轻笑,脚下微微一挪后,躲开了这道急促的身影。 虽然这家伙没能撞到我,但他却恰好的把我行李箱撞翻在地上,他赶忙的弯腰扶起行李箱后,抬头对我说道:“对~不起。” 我本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可当我无意的朝他那张脸看了一眼后,却诧异的惊疑不定。 这家伙究竟是谁? 为什么我会从他脸上捕捉到一缕熟悉的感觉? “同学~,你没事吧?” 也许是因为我惊疑的表情,让他以为我很介意他撞翻了我的行李,所以,他态度愈发诚恳的对我说道:“刚才是我不对,我叫于昀,有时间再向你赔罪。” “于昀?” 这家伙对我匆匆的说过一句后,直接埋头从我身边离去,我疑惑更甚的自语了一句。 我摇头轻笑,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偶然的小插曲罢了,可却万万没想到异变竟来的这么突然。 “砰~!” 跳楼了~! 开学的第一天下午,学校发生了跳楼事件,而且就在我的面前~。 对面的那栋宿舍本是女生宿舍,而跳楼者就是在我对面的那栋楼。 看着那具倒在了楼下花坛旁,一滩血泊中的躯体,我难免的脸露郁郁,抬手轻扶着三楼走廊上的栏杆,默默的盯视着楼下的喧哗。 那些人不过是群学生罢了,他们那曾遇到过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死者是一个女孩,她很不幸,不幸的头先着地,摔裂的脑壳缝隙中缓缓的流出了红白交加的液体。 她似乎怨愤着这世间的一切,双眸无比狰狞的盯视着天空,但天空依然是蓝天白云,并未因为她的不甘而落下一滴眼泪。 “叶洺~!” 又是他~!我竟然从群情激愤的人群中捕捉到于昀的身影,莫非他与这女孩的关系极不寻常? 看着于昀不顾众人的阻拦,拼命的挤进了人群后,一脸哀痛异常的蹲下了身子,将那女孩搂在了怀中后嚎啕大哭。 “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这叫于昀的男孩任由鲜血涂抹在自个衣服上,可就是不肯松开手,直到好些个学生合力后才将他拉开。 “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转头朝身畔看去,嘴角处蕴着一缕若隐若现的笑容,对着那道虚幻的近乎透明影子说道。 “你~你能看到我?” 那道身影逐渐的凝实起来,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脸上从最初的怯惧到惊奇,极为诧异的朝我脸庞盯视着。 可惜的是~,她那一张本是极为姣好的脸孔,此刻如同一面碎裂的镜子,鲜血顺着脸上的那些缝隙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要不是我把你召唤过来,你此刻早已浑浑噩噩的随处游荡了。” 我随手拎起了行李,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嘴上却说道:“先跟我回宿舍再说。” “啊~!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申请入住618宿舍的人?” 她不过是个新魂罢了,还没资格称的上是鬼,要不是因为我对于昀起了丁点兴趣,那我根本就不可能在她魂魄还弥留在躯壳中的一瞬间,把她强拘在身边。 没错,她就是刚才的那个跳楼女生,于昀口中的叶洺。 “有什么不对么?” 我返头对她戏谑一笑,丝毫不会因为她的大惊小怪而放缓了进入宿舍的步伐。 她看着我顺手拆开了618宿舍门口上的封条后,毫不犹豫的抬手推开了房门,直接进入618宿舍中后,怯怯的站在门口对我说道:“可我听说~听说这个宿舍~死过人耶。” “那你呢?” 我抬脚走进了这间布满了灰尘与蛛丝的房间内,转身反问她道:“你现在算不算死人?” “我~!也是。” 她又是苦涩,又是牵强的一笑后,跟随着我来到房间内,嘴上自嘲道:“你连我都不怕,又怎会害怕那些传言呢?” 我却没有去回答她的问题,甚至,我连她的死亡现场都不曾感兴趣,又怎能跟她说多说那些无用之事。 “说吧,你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我一脸漠然的看着她,心底处丝毫没有为她感到一丝怜悯与同情。 见证过太多死亡的我,又怎会对这些不珍惜身体发肤的人产生丁点怜悯么? “鞋~!鞋~!白色的红皮鞋。” 当我对她问起了为什么选择自杀后,她却突兀的一脸惊惧,看样子,是思维陷入了某段极为恐怖的事件中,竟然口不择言的一边喋叨同时,一边朝墙角处退去。 第二章:奇葩的宿友 “鞋?” 我闻言愕然,实在想不通这叶洺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红皮鞋?” 我皱眉思量了片刻后,可心中却依然没能寻得丁点有用的头绪,当我抬眼朝叶洺的魂魄看去,想要再次询问这白色的红皮鞋是什么回事时,却发现她竟然如同一只受到了极度惊吓的老鼠般,满脸恐惧与绝望的蜷缩在墙角落中。 见叶洺那碎裂的脸庞上鲜血急速涌出,而她那本是娇柔的气质竟然逐渐的凌厉起来,那些滴落在地上的鲜血竟逐渐的摊开后,又逐渐的凝合在一起,化成了缕缕猩红的怨气,拼命的朝叶洺的魂魄涌去。 “真是个麻烦~!” 我颇为无奈的咗了下唇角,抬脚朝叶洺走过去。 虽然我将她的生魂强拘在身边,不过是想知道一些对于昀的事情,但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在我面前变成一只厉鬼呢? 要知道这人死如灯灭,一缕游魂就如灯火熄灭后,随风而去的青烟一般,从此与这个世间作别。 然而青烟渺渺,它依能在这世间做短暂的逗留,更何况是万物灵长的人呢。 人在死亡后的七天内,魂魄会处于一个极度迷茫,恐惧的状态,甚至会在浑噩之间四处游荡,留恋着生前的一切,直到它在七日后的回魂夜从归家门,与自己的祖家做告别后,才能前去鬼门关领取入关函文。 所以在这七天内,生魂是受不得半点惊吓的,更何况这叶洺还是个自杀者,本是个阳寿未尽便自我夭折之人,这样的生魂是永世不入轮回,除非她能寻获一个代替她死亡的人,所以~,这叶洺的身上天生就带有一股怨气,一旦被激发出来后,便会化身厉鬼为祸人间。 如此种种之下,我又岂能坐视着,任由她在我面前吸噬怨气? “荡怨魂幽下冥泉,撅弃魄脉,点灯迎冥人,七罡解宿怨,太噩无极神光疾,敕~!” 我嘴上极为迅速的念着密咒同时,左手拇指倒扣中指,手掌在空中翻飞的同时,迅速的凝结成印。 虽然我是个阴差,专司这世间的一切不正常往生者,但我却依然需要借助这天地间的力量来施法,除非~我祭出了它。 就像一辆汽车如果没了汽油,它只不过是一堆废铁罢了。 所以,你们别以为我可以多么肆无忌惮,其实在我身上也有着诸多的限制。 闲话不扯,话说,当我将于空中解好手印后,正要将这手印打入叶洺的天灵盖中,阻止她身上的怨愤气息加重时,可却不想~。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叶洺这个生魂~,竟然在凝聚怨气的过程是如此的短暂,如此的凌厉,那猩红的气息于空中爆发了开来,震得我不由自主的后退有七步之远。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是一个生魂,可却如同肆虐人间多年的修罗煞,竟然缓缓的漂浮了起来,沉溺在半空中任由那一团猩红的戾气温养,她~,身上的戾气节节攀深,若是我任由她这么下去的话,那后果不仅是我对付不了她,甚至整个学校都会化成阿鼻地狱。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明初的沈家,就是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让我失去了~。 我绝对不允许那种惨烈的情景出现的,为此,我决定祭出了它~。 “三分太虚降伏奕,太乙震坤乾气清,一请老君赐戮令,再请天王人间行,降妖伏魔不容行,急急如律令~!” 可就在我刚要祭出它之时,618门外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阵颂咒声,随即,我眼前一花之间,只见空中飞过一件黄色物体,朝着叶洺迅速的攻去。 “不要~!” 等我细眼分辨清这黄色的物体是道符箓后,赶忙的脚下一蹬后,朝着那道符箓撞了过去。 要知道道家符箓共有五色,分别为白,黄,紫,银,金五色,而若想操纵这五种符箓的话,也是需要施法者本身的道行。 白纸符本身无煞无灵,一般都会以黑笔书,朱笔印,本是道宗入门级别的符箓。 而这黄纸符却能请来符灵加持,一般都是以朱笔书,朱笔印,本身具有较高的符煞,若是施法者稍有不慎,便会被黄符上的符灵反噬,轻者重伤当场,重者会断绝子嗣后脉。 至于紫,银,金三色符,据我所知除了青城山上的青羊观紫灵道长能使用紫符外,还有就是那江西龙虎山的张家掌门人的看家本领银符了。 而那金色符箓,当今世上无一人能够驾驭。 而这门外的家伙却是如此鲁莽,竟然说都不说的直接朝叶洺丢来一张黄符,若不是我在这危急关头接住了这道黄符,那要的不是叶洺的命,而是门外那个丢符的家伙。 “谁在外面,给我滚进来。” 我很是庆幸自己能够接下黄符,心里除了暗道一声侥幸外,又迅速的窝起了一股无名火,这家伙,不要命了? “哎呀呀~!我说你,你,你。” 一道身影迅速的从门外猫了进来后,这家伙竟然极为识相的又将房门掩好,而他的这一举动却让我减少了微微一缕怒火。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时代,是我漫长的人生中对宗教最鄙夷,最轻视的时代,人人以唯物主义为荣,对鬼神之说轻视到唾弃的地步,若是谁在人前大书特书鬼神之说,只会招来一阵谩骂与鄙视。 所以,我在这些年来也隐蔽不少,甚至在处理这些异常事件上,也会采取了掩藏方式,因为我可不想自己被别人看成一个怪物。 而那家伙能如此乖巧懂事,懂得进门后顺手关门,这点让我很赞赏。 但赞赏归赞赏,但眼前这件棘手的事件,我还是要尽快处理的,若是让叶洺破茧而出的话,那到时~。 我返身再次看向叶洺,紧皱起剑眉思虑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叶洺不过是个刚刚死去的生魂罢了,可她却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异变? 究竟是我将她刺激的太狠,把她逼上了绝路,还是另有原因呢? “喂~!我说你,干嘛把我的符收了?”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没去找这家伙麻烦,他可倒好,直接绕到了我面前,指着我鼻尖说道:“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出现在618宿舍,这女鬼~~~。” 这家伙,还真是让我厌烦的很。 我皱眉看了眼前这位年轻男孩,特别是他那一张极为俊宇的脸在被刘海遮住了额头后,又装扮的极为中性化,差点让我以为这是一个女鬼。 “林烨~,我就住在这618宿舍。” 我很没好气的将那张黄符塞进他怀里,嘲弄道:“至于这张符~,刚才要不是我及时拦住的话,你已经是个死人。” “啊哈~!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全家了?” 这家伙似乎被我的话语给气笑了,他夸张的说过一句后,又麻利的将背包放在了地上,埋头掏弄着背包同时,嘴上说道:“不就一个女鬼么,看爷爷我收给你看。” 我随意的低头瞄了一眼后,瞬间陷入了阵阵无语中,你们猜怎么着,我竟然看见这家伙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把塑料水枪,一面塑料化妆镜,一个塑料造型的手榴弹,以及~一只塑料的AK47。 “额~!你就打算靠这些东西来抓鬼呀?” 我一头黑线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一脸僵硬的笑了笑后,伪作恭维道:“阁下好造诣。” “那是~,同学以后多多照顾哈。” 这家伙听到了我的赞美后,笑的差点脸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极有威势的从地上拎起那把AK47后,对我说道:“我叫张震,以后就跟你同一宿舍了。” “我~!” 我极为无语的转过脑袋,强忍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左脚,不将这家伙踢出门外去。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在下一秒的时间中,房间内气息突变~,叶洺,终于要破茧而出了……。 第三章:乾金罗云阵 我从未想过一个生魂竟然会如此的凶悍。 但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叶洺,在吸噬了猩红的戾气后,竟然“砰~”的一声将那些多余的戾气反震开来,半空中泛发这一道煞是好看的猩红涟漪~。 “嘻~!” 这叶洺在半空中对着我和张震掩唇一笑后,她那身白皙如雪的衣裙竟然如同熏染一般,从纤细的腰间泛发出一缕艳红。 这道艳丽的血红迅速的在白色衣裙上散发开来,不过短短数秒之内便将白裙染成了红裙。 红唇,黑发,血裙,黑~,她脚下的鞋子呢? 我顺眼扫视着叶洺的变化时,却发现她竟然是赤裸着双脚,那双秀气纤丽的脚丫子,竟有种让人忍之不住的想要握在手中把玩。 “来呀~!” 这间被尘封了不知多少年头的618宿舍内,叶洺就这样的漂浮在半空中,她娇媚的一笑过后,又抬起了那双白皙似霜的藕臂,对着我与张震缓缓的勾动了几下手指。 “别过去~,傻瓜。” 看着张震缓缓的从我身畔走过,一步在地上那厚厚的灰尘中踩出了一个脚印,我不由的心中大急,一把揪住了张震的衣领,顺手将他那张黄符贴在他额头上。 “呃~咳!” 张震哆嗦了两下身子后,终于从浑噩中清醒了过来,做作的咳嗽了几下后,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叶洺,厉声喝骂道:“好家伙,差点把本道爷给诱了,看来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看看,是不行了~。” 我无奈的白了张震一眼后,开口说道:“能不废话么,有啥招式上啊~。” 也许是还没交手就已经吃过暗亏,所以,这家伙竟然学会了卖乖,竟然不被我的言语所激将,傻头傻脑的冲上去,反而堪堪一笑后,对我说道:“这~,你行,你先上~。” “我~。” 谁知我的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叶洺竟然又是娇媚的掩唇一笑,莺声燕语的娇柔道:“何必推来推去呢,不如一起上!” 我承认,这叶洺说话的声调却是有着一股旎人心弦,魅人心魄的味道,只是她的这句话,却未免太过嚣张了吧。 我在这么多年来可还从未见到过一个看到我不发咻的鬼魅。 “既然如此,那我就来试试你手下有多少真章~!” 我将唇角微微的扣起一丝弧度,直接对着叶洺抬手一扬~。 八枚大五帝钱从我的掌心中飞出,朝着空中的叶洺迅速的击了过去,这一手“吊铜钱”,可是昔日我从沈万三在银子滨钓铜钱时所悟到的。 但见那八枚五帝钱在空中翻飞炫舞,而我的十指上倒扣红绳,这些铜钱在我手上的红绳操纵下,如影随形的追逐在叶洺背后。 “我去~,这么牛逼。” 大概是张震这家伙见到了我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十指交叉舞动,倒扣炫飞之际,竟然能如臂挥指一般,随心所欲的任由我操纵后,他亦也不甘的一声怪叫后,高举起手上的那把塑料AK47,对着叶洺的扫射了过去,嘴上吼道:“看老子符水弹呀~~~。” 我去,他这是要嚷到全校都知道我们在捉鬼么? 我气恼的直接抬起了左脚,对着张震的屁股踹了过去~。 一脚将张震踹到一旁后,我不再去理会他的鬼叫,而是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叶洺,那八枚大五帝钱在空中泛发着一道道土黄色的光芒,恰若彩蝶蹁跹般的舞动着,滴溜溜的转动了几圈后,迅速的在空中分别占据在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大玄位上。 “乾金定天柱,罗云遮天幕,凝~!” 我的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而右手的中指与食指并合如剑,嘴上迅速的咏颂出一句密咒后,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八枚五帝钱在各自的玄关位置上投射出缕缕金黄色线,这色线如同一道道激光线,在空中编织成一张罗网后,将叶洺困守在网中。 这一招是我独创的绝学,至于出处~!却是连我都不知怎么来的,好像我天生就会这一招,上次遇到茅山派的那个姓毛的牛鼻子老道士时,他还污蔑我偷师其宗门绝学呢,呵~! 而我却把这招绝学命名为“乾金罗云阵”,阵法是以八枚大五帝钱方能启动,说到这里,也许大伙会不了解什么是大五帝钱,在这我简单的说一句,这大五帝钱呢,说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开元通宝,宋元通宝,以及永乐通宝这五种铜钱。 而这五帝钱分别是秦皇嬴政,汉武刘彻,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以及明永乐朱棣时期的天下流通的铜钱,也只有聚集了这五位帝王的铜钱令,方能助我布下这“乾金罗云阵”。 当然,因为这几种五帝钱的年代太过久远,遗留在这世上的本就不多,能够得其一枚就极为不易,更何况是八枚呢? 所以也有很多人推崇出一种小五帝钱,分别以清朝的五帝帝王时期的铜钱来定钱令,而这其中又分为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以及隆庆通宝。 我也曾经尝试过用这类小钱令来布乾金罗云阵,但可惜的是这些铜钱因年代太过短暂,钱令之中的万民阳气以及帝王之气,根本就承受不了乾金罗云阵的压力,最终只会落个钱碎阵散。 …… 这叶洺本就是一个刚刚进入死亡的生魂,甚至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可她却能凭空凝聚戾气化身厉鬼。 而现在她虽然被我困在这乾金罗云阵中,可我却并未从她脸上看到丁点畏惧,甚至~,我还从她娇媚的脸庞上看到了一缕冷笑,她~这是在挑衅我么? 就在我心中疑惑不已的时候,张震这家伙竟然好死不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雀跃的欢呼道:“我去,这是什么招呀这么牛逼~,不行~!你得教教我!” “不要~!” 等我看到了张震的动作后已经迟了,这家伙竟然直接伸手去摸五帝钱发出的色线,要知道这铜钱乃是人世通宝,天生便与人是水与舟的关系, 也是说铜钱就是活人的血脉,人要是活着的话,那就离不开钱,而这钱要是想存留在世上,那它也离不开人流通,否则它就一死物~。 而我的乾金罗云阵便是利用这种特性来布阵,以这小小的八枚铜钱汇聚了帝王之气以及万民阳气来将叶洺困在阵中,但这张震却在无意的好奇下,以己身的阳气化解掉这铜钱上的千百来汇聚的帝王之气和阳气~。 看着半空中那八枚频频跳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的五帝钱,心中这乾金罗云阵破败在即,可张震这家伙竟然还一脸好奇的抬头看着,我心中不由大急厉声喝道:“走,走呀!” 被我困在阵中的叶洺唇角微微翘起,那一抹阴冷的弧度竟能让我心生凉意,焦虑难安~。 “想走?” 叶洺的瞳孔豁然一缩,那双本是极为美丽的眼睛中,黑色的瞳仁竟变的像两枚竖立的枣钉,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惧与妖媚,可她却在一声冷笑后,竟手缓缓的伸向五帝钱的色线中,朝着张震的脖子抓了过来,嘴上冷笑连连的娇吟道:“怕是没那么容易啦,人家还没玩够呢,嘻~!” “轰~!” 我那最为珍爱的八枚大五帝钱,终于承受不住阵法的威势,瞬间将金黄色的色线收容后,在空中静止了几秒后,化成了一片靡粉~。 “哥~!help!” 这家伙,现在知道跟我喊救命,我可没空听他念单词。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轻咳了几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咳出了几缕血丝,可见乾金罗云阵对我起了反噬作用,这一下,我怕是受到了极重的创伤。 事到如今,我已经可以很肯定这叶洺绝对不是一个生魂这么简单的事,要知道这五帝钱所发出的光线,在人间不亚于激光射线,岂是切割肉体那般简单,可她竟能丝毫不惧将手伸向那色线中,抓住了张震这家伙。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既然已经能肯定这家伙是个硬茬,那我也不再做过多保留,我一边冷声叱问她的同时,一边悄悄的将手放在背后,因为~,我要祭出它来对敌。 第四章:墨骨 “嘻~!我是什么东西?我想想呀~!” 叶洺一手拎着张震的衣脖子,一边将食指放在她那妖艳的嘴唇旁,俏眸翻转,无比娇俏的做思索状说道:“我呀~,不是你把我带到这里么?怎么~!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了么?” “咳~!跟她废什么话呀~!” 因为衣领被叶洺紧紧的拽在手中,所以张震竟被自己的衣领勒的一脸通红,语调喘促的对我吼道:“还不赶快上呀~!” 虽然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让我冷漠了生死,但这并不代表我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被鬼魅杀死,更何况这张震还是因为我的原因。 虽然他无知无畏的破了我的乾金罗云阵,但这叶洺却是因为我的疏忽,所以~,我又怎能不想立马降服叶洺,救下张震呢? 但~,问题是~我竟然感受不到它的气息,更谈何将它祭出制敌呢? 在连续的法诀驱使下,我竟然感到了自己的气息絮乱,甚至到最后连手都尤自发抖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因为乾金罗云阵的反噬,让我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然而,此刻的情景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但见那叶洺一手拎着张震,一手凌空化爪~,于凄厉的尖啸声中朝我面门攻了过来。 事到如今,我只能请“它”来帮忙了。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618的宿舍内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屋外的阳光也在这眨眼之间从窗户上消失殆尽。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宿舍的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墨骨,帮我抵挡一下!” 我突兀的睁开双眸,对着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的乌鸦喊了一声。 “你小子,就会在危险时候想到我,平时想来阳间转转,你都不肯~!” 没错,这只嘴上抱怨个不停,浑身冒着冥业火焰的乌鸦,就是我最忠诚的伙伴,它是一只来自黄泉尽头的乌鸦,它们这一种族本是以酆罗山脉中的饿孚腐肉为生,生来就浑身冒着无尽业火,专为消除人间恶业而生。 也就是说人在生前带有罪业的话,那么死后不仅要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更甚者,那些没有轮回转生资格的恶鬼,在其最后的下场便是流放在冥界的酆罗山脉,受尽那些乌鸦啄食之苦,只待消除了一身罪业后才能从酆罗山脉~~~。 至于我为什么会认识墨骨,并且与它成为了一对终身相伴的伙伴,确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此刻却不是我与墨骨叙旧的时刻,这家伙不仅顽皮的要死,又非常喜欢阳间的浮华,好几次从我手上逃脱后在阳间瞎溜达,所以我做出了召唤它的决定其实是迫不得已的。 可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墨骨身上,期望它能一击退敌,降服这诡异莫名的叶洺,可却让我想不到的是墨骨在顺着我的话语,打量了几眼叶洺后,声调尖锐的叫道:“死林烨,你惹谁不好,惹上这玩意作甚?” 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后,才堪堪避开了叶洺的这凌厉一抓,从地上抬头说道:“什么玩意?你知道这东西的身世?” “我当然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这玩意就是~。” 墨骨在空中扑哧着双翅,却迟迟不肯上前来对付叶洺,而那叶洺似因墨骨会说出她的本身一般,攻击愈发的急促,当她看到了自己那势在必得的一抓落空后,娇俏的脸庞愈发狰狞,她墨发飞扬,仰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啸~,她~似乎要将自己那先前吸噬的戾气从身体里宣发出来。 618宿舍中随着叶洺的这一声尖啸后,世界陷入了一片寂籁,那些本该静寂的躺在地上的尘埃,在我面前缓缓的漂浮了起来,一颗,一颗,到最后,整个宿舍都陷入了混沌之中,天地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轰~!” 突然间,这些尘埃如同利剑一般朝我喷射了过来,似要撕碎了我的灵魂一般,肆虐着我的身体同时,也在死命撕裂着我的灵魂,那颗颗尘埃似乎要将我脑海击碎,使得我脑海陷入了一片浑噩,昏沉沉的再次跌倒在地上。 “咦~?” 待到所有的尘埃落定后,叶洺那妖艳的红唇中发出了一声惊咦,俏眸大睁的盯着我说道:“居然没震散你的三魂七魄,真是有趣~!” 我从未想过叶洺竟然会懂得这么一招,要知道她这一招可是极难修习的,名曰“夺魂啸”。 这乃是那些躲在山中修行了百年以上的厉鬼标志,这招夺魂啸看似无声,可却能震散人的三魂七魄离体,多少修道之士都是折损在这上面的。 而我~,却因灵魂不灭,所以才能侥幸的硬抗下来,就连墨骨这只来自冥界的乌鸦,也在这招之下受创极重,此刻精神也萎靡不少,灰溜溜的闪到一旁去,身上那本是极为妖艳的冥业火焰此刻也黯淡了不少。 “呵~,哪有您有趣?” 我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摸了下耳轮旁后,这才发现叶洺的刚才这一下竟然震的我耳朵都出血了。 “死林烨,还矫情个屁,这玩意我搞不定,你还不祭出它么?” 墨骨歪歪斜斜的在空中绕过一圈后,落在我肩膀上,在我耳畔尖叫道:“难道你想等到被她抽魂才爽?” 抽魂一词来自南宋的一本奇书,叫《梦松笔录》中记载,说的是厉鬼修炼成型后,其最强的术法就是将活人的魂魄抽离身体,然后驱使着这些魂魄,奴役着这些孤苦的哀魂。 然而,我又何尝不想将它祭出对敌? 可现在我的身体已然气血絮乱,更严重的竟由心底的生出一股无力感,又谈何驾驭它来诛杀鬼魅? 无奈下,我唯有凄楚的对墨骨一笑,说道:“没想到会连累到你这家伙,不过你放心~。” “滚犊子,你这家伙就没有一天不矫情的。” 没办法,墨骨就是一只嘴欠的乌鸦,天性难改的惹人讨厌,它急躁的说过一句后,瞅着叶洺再次舞爪攻来后,迅速的从我肩膀上飞离,嘴上叫道:“它不出来,你不会逼它出来么,它可是你的冥輪。” 我本欲躲开叶洺扣上面门的一爪,可听到了墨骨的话语后,却似有一道闪电击穿黑夜,瞬间让我明悟了过来。 对呀~,既然我不能祭出它来对敌,那么我为何不让它出来护主? 我静怡的闭上了双眼,静待着死亡的降临,突兀~,我猛的睁开双眸,眸中似有紫电刹现,这一刻,它已然惊世醒来~~~。 第五章:聻降鬼 我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镂~龙~金~雩!” 我嘴上一字一顿的念着,五指轻轻的抓住了刃柄,缓缓的将它从虚空中抽出。 “呜~!” 一道沉闷的龙吟声似从亘古中醒来,这柄伴随过我无尽岁月的兵刃再次现身世间。 多少年了,自从天下寰宇清朗后,我已经许久没有动用过它了,曾经的岁月中,更多的是以乾金罗云阵来制敌,老伙计,是我疏忽了你的存在。 我抬手抚摸着刃身,这柄被我命名为“镂龙金雩”的兵刃,它的刃身镂空,刃长有七尺三寸,上有一条五爪金龙盘踞,在过往的岁月中,每当我挥动它制敌时,它总会发出阵阵龙啸惊吟之声,惊云散,驱雨止。 天下间,又有谁能与之争锋? 我执兵在手,心中的战意被手中的镂龙金雩充分燃烧着,我高昂的起头颅,看着那漂浮在空中的叶洺喝道:“是时候该一战了。” 叶洺那本是娇媚的脸庞此刻却尤现迟疑,口中惊疑不定的对我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我将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弧度,耸肩轻笑道:“这重要么?” 也许是我的这句话惹恼了她,或是她的战意无形中被镂龙金雩牵制,当叶洺听到了我这句极为狂妄的话语后,冷声发笑的连赞几个好字后,再次挥爪朝我攻来。 虽然我早已在先前领教过叶洺那鬼神难测的修为,但此刻,我已手握镂龙金雩,心中的战意早已高燃,又岂会畏惧叶洺这只厉鬼? 短兵交接,我们不过只是短促的瞬息相碰,但却已然交手不下十个回合,这叶洺果然厉害,单是她这一手鬼爪功,没有个百余年的修为怕是难有作为的,可她却能挥洒自如的与我对战,可见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叶洺,那她又会是谁? 我与她愈是交手,心中愈是惊疑不定,突然间,我心中闪过了三个字。 “聻降鬼。” 传说,人死后会化鬼,而鬼死后呢? 没错,那就是聻。 但这聻乃是鬼死后的亡灵,天道早已难容,更无投胎转世之可能,它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打入聻境,成了不入六道,不入五行的可怜之人。 世人多称其为灰飞烟灭,其实它们又怎可能化作灰烬消失在这天地间,只不过它们是被强行拉入了从未有人去过的聻境之中。 然而,天道本常善,故而才有那“大道五十,遁去其一”的说法。 其实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说的就是天从不绝人之路,关键就在于你该如何找到这遁去的一。 而这聻虽然会被打入聻境,但它们其中也偶有机缘,若是遇到了一个刚刚死去的生魂,那未尝没有可能借助这具生魂重归人间。 难道这叶洺的真身就是一只聻,只不过在她刚刚死亡就被当成了替死聻,被强行打入聻境,而那只真正的聻却借助着叶洺身上尚存的一缕生气重归人间? 难道叶洺先前说的白色的红皮鞋,就是这只聻用来引诱叶洺自杀的工具? 是的,应该是这样。 我一刃弹飞了面前的这个红衣假叶洺,恰好的看到了她那赤裸白皙,纤纤如玉的双脚,心中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怪不得她有如此强横的本事,竟然会以一个刚刚离世的生魂躯壳,施出了厉鬼啸,鬼爪功的绝技。 既然肯定了心中判断,我一脸阴沉的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红衣叶洺,冷声问道:“叶洺在哪儿?” “想人家啦?” 谁知她竟然轻蔑的对我一笑,双手背于身后,故作娇媚的嘟着娇艳的嘴唇笑道:“人家这不在这么。” “呵~想你个大头鬼,今日留你不得。”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气急反笑,嘴上一声厉喝后,再次挥刃攻去。 其实这也不能怨我辣手摧花,不懂得怜香惜玉,若她真是聻入人间的话,那我肯定会着手将她除掉。 唐末年间,洛阳城外数十里的一个村庄内,便出过聻现人间事件,一夜之间,使得洛阳繁华不再,数百里内沦为一片鬼域。 而就在近代年间,亦也出过诡异之事,同样是一夜之间,数百人的村庄竟然连只鸡都没剩下,后惊动于朝堂之上,最后在朝廷联合了众多宗门高手,多方合力才将其除去,这一事件后对外全部抹杀,唯剩“狸猫”两字~~~。 所以,我又岂能坐视这叶洺存在,万一~,我的猜测是对的话,那这学校内将会变成人间炼狱~。 我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之心,招招杀机频起,只攻的叶洺节节败退,架招无力。 宿舍内,随着我手上的镂龙金雩的发威,这片狭小的空间内肃杀森然,龙啸惊空。 “哼~!就欺负人家,不陪你玩了。” 就在我一刃即将划向叶洺那白皙的脖颈时,她却突兀的莲步轻摇,朝后方退出数步外,一声娇哼后随手将昏迷中的张震朝我掷来。 “想跑?” 我见她败相已现,又岂能放过这一线战机,一声厉喝过后刚要加快攻势,企图将她擒下送回聻境,可天空中却突兀的飘来一片黑影。 “那你来抓我呀~!” 叶洺一袭红衣绰影,飘飞到窗口旁后,回头对我一声娇笑后,直接破窗而去。 “靠~!” 我无奈的接住了昏迷中的张震,眼睁睁的看着叶洺消失在窗外。 这下麻烦大了~! …… 是夜,屋外的一轮明月高悬,青白色的月光从窗外投入屋内,只不过这扇靠东面的窗户实在太过肮脏了,那本是极为唯美的月光竟被割裂成块块碎斑,印染在床上打坐的我身上。 没办法,这618宿舍在被校方封闭后,便再也没有过人来推开宿舍的门,这屋内早已被蛛网,灰尘占领,纵然是窗户上的碎花玻璃,也被那灰尘胧缀的难辨分明。 虽然夜色已是极深,可我却依然难于入睡,除了对叶洺从手上逃脱这件让我难于介怀的事情外,我更在意的是于昀~。 这个令我心生熟稔,可却翻遍了所有的记忆,也难捉摸到半分记忆的男孩,他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让我来这座学校,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跳楼事件,我本是极为无意的,单纯的拘叶洺的生魂,目的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得知于昀的事情,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我陷入了迷糊的漩涡之中。 难道~,这一切都是用来针对我的? 还是~,这一切不过都是偶然,我不过是“幸运”的巧遇上了? 但这一切都不及我的身体重要,在下午的那场斗法中,我的身体被乾金罗云阵所反噬,后又强撑着伤势祭出镂龙金雩。 这样一来,我身上的伤势便愈发严重,再送走了墨骨回冥界后,又把那个叫张震的家伙丢在对面的床上后,我打坐至今才算恢复些许。 我轻吁了一口浊气,缓缓的睁开双眼后,从窗外的月光中看出了此刻已是午夜时分。 我本想能安逸的蛰伏在这校园内三年,所以才跟校方申请了入住618宿舍,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横空出现张震这二货。 想到了下午因为他的无心之失,不仅让我受到了颇重的伤势,还让我损失了八枚大五帝钱,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想到了就是因为这家伙,才让那叶洺从我手上逃脱,我更是有种将这家伙剁成肉泥的冲动,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起身来到了张震床畔,看着至今还陷入沉睡的他,自语道:“是该让他滚蛋的时候了。” 幸好因叶洺的死亡事件,吸引了所有师生的目光,否则~,今天下午的618宿舍事件,就会将我的身份暴露。 “呜呜呜~!” 就在我刚要伸手摁住张震人中,打算将这家伙从昏迷中唤醒,宿舍门外却突兀的响起了一个女鬼的哭泣声~。 谁? 是谁会在半夜时分,在男生的宿舍楼内哭泣? 第六章:迷漩 我匆匆的从宿舍内赶出,顺着哭声一路追寻下去。 狭小的走廊内被悬顶的感应灯萦绕,呈现在我面前是一片蒙蒙灰黄色彩。 这些高悬在走廊顶端上的灯光,是我从宿舍内出来后才亮起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本是依靠声控的灯光,不是那女鬼的哭声引亮的? 难道~,那个在黑暗中哭泣的女鬼,她~不是人? 或是那只聻在搞得鬼? 不对,那聻才出聻境,下午与我的一战中,她怕是快耗尽了自身戾气,此刻应该藏躲在某个地方修养生息,等到时机的到来后再出来作恶,怎么可能会在此刻现身装神弄鬼? 难道~,这学校中除了那只聻之外,还另有邪祟? 我放轻了脚步,蹑脚前行着,只为一探究竟。 这座坐落在城市南郊,传承了已有百年之久的学校,竟然是这般的有趣,到此刻,我竟然被这诸般迷雾勾起了兴趣。 如果说先前还对为什么让我来学校有所疑问的话,那此刻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只能用“有趣”两个字来概诉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我虽然历经过诸多生与死,永世行走在这阴阳两界,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一个没有乐趣的人。 而我最大的兴趣就是探询那些游荡在这世间,永世不入轮回哀魂们的死亡真相。 记得在很久以前,我还带过一个徒弟,这家伙后来运用我所教授的东西,专为死人开口说话,破过许多离奇案件,最终,他还混到了提刑司一职,并将我所教授的东西,与他自己所领悟的东西编纂成一本书,这本书就叫《洗冤录》。 …… 走廊的灯光因为我特意的放缓步伐后再次熄灭,走廊内又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可就在这灯光熄灭的一刹那,那女鬼的哭泣声却又次的在走廊内响起。 “嘤~呜~!” 这声声轻吟抽搐的哭泣声,竟能令人心生同情与苦楚,这哭声,在狭小的走廊内,如同一颗石子丢进水中,泛起了层层涟漪,使得我的心情愈发悲苦,愈发凄凉。 我情不自禁的顺着哭声前行着。 这一刻,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是绝望的,是灰暗的,活着为什么? 又要为什么而活? 我的双眸陷入了一片迟缓,呆滞,绝然。 在我面前的不在是那条狭小的走廊,而是一条通往极乐彼土的天梯,只需我踏上这条天梯之后,也许这万般苦恼,绝望,孤独都会离我而去。 活了这么多年了,我得到过什么,又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半分的? “来,到我这里来。” 我仰起了脑袋,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白色衣裙,在皎洁的月光下出尘欲仙的女鬼,我腼腆的对她一笑,原来~,她就是我所追寻的极乐彼土,我该跟她走么? “你等我~,我这就跟你走。” 我抬起了左脚,一步,只需我踏出了这一步后,便能踏上这通往极乐彼土的天梯。 然而,我的左脚却并没有踏出去。 就在这刹那之间,脚下的这道天梯变成了无尽深渊,夜风清徐,我的后背不由的泌出了一层冷汗。 “可惜了一块好玉呀~!” 一坯灰烬在我手中顺着夜风飞舞,散化在这漫漫天地之间,我轻语叹息了一句过后,任由着夜风清徐己身。 宿舍顶楼的天台上,我就站在天台边缘,若是我刚才踏出那一步的话,此刻已然坠楼身亡。 虽然我的灵魂不生不灭,永世存活,但并不代表我的肉体可以不死,我之所以会拥有这副十八岁的身躯,那便是因为我也历经过生与死,我也会衰老,死亡,然后再次出世,成长,生生轮回,永世不灭。 不过与常人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携带着记忆出世的人,天生就拥有着高超的术法,以及镂龙金雩和墨骨。 而刚才,我之所以能悬崖勒马,在这关键时刻从迷漩中清醒过来,没有踏出了这生死攸关的一步,那是因为我早在出宿舍时,就将一块随身携带了多年的“血泌玉”攥在手中。 这种玉石极为难得,乃是玉石毛料中最为廉价的杂坯料,人们常常又称呼它为“死玉”。 可就是这种在常人眼里看都不看一眼的死玉,却是非常难得的辟邪收鬼的法器,而就在我手中这块刚刚化成灰烬,替我挡下这生死一劫的血泌玉,它更是这死玉中的玉王。 当年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将它弄到手里的。 哎~!可惜呀可惜。 短短的一天之内,我竟然连续损失了两样难得宝贝,这一刻我的心情极为糟糕,甚至连先前那个白衣女子是谁都不想去追究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就在我意兴阑珊,怅然若失的从天台上跳下来后,刚要转身朝618宿舍内走去时,黑暗的夜空中却突兀的响起一阵凄厉的嚎叫声。 又是那个女鬼的声音,她这是一计不成,又想再生一计誓要将我搞死么? 本就因为失去了血泌玉,心情极坏的我闻言后,不由的唇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返身对黑漆漆的夜空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复仇,杀了我么?” “还是再次欺骗我去死?” 皎洁的明月下,我高仰起了脑袋,企图能嗅到她的一丝踪迹,只要让我找到她的丁点蛛丝马迹,那我就会毫不心软的将她送到该去的地方。 地狱~! 生人不进,善魂不入。 唯有那些恶孽难洗之人,才会被打入这片鬼域之中,深受诸般酷刑。 鬼~,天生便带有独特的气息,那种阴寒发腐的微弱气息,也许你也会时常闻到,甚至它们的味道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可惜~,你们却从不会去在意过,因为你们的肉眼看不到。 而我~,却能从它们的气息中找到它们,这远远比那些瞎忽悠人阴阳眼之类的东西实用,狗以及牛猪等家畜,之所以会被人说成能看到鬼魅,那其实就是它们闻到了味道。 试问一下,如果这些家畜真能看到它们的话,那这些家畜又岂能不被吓趴在地上,那还有胆量乱吼乱叫? 狗之所以敢在某个时刻内,朝着某个方向乱吠,那就是因为狗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千百倍,因为它们闻到了陌生的气息,而非狗眼能见鬼,所以~,那些说什么牛眼泪,狗见鬼之类的话,纯属鬼扯。 我的方法就是嗅觉,唯有从空气中辨别出它的藏身之处后,我才会将它们锁定,利用术法将它们逼出来,打败它们,降服它们,将它们送往该去的地方。 “我怎么可能欺骗你去死呢?” 空气中,那个女鬼的声音十分飘忽,时而在东,时而在西,那令人捉摸不定的声音是最能扰人心神的,多少人便是难过此关,从而陷入了幻听魔魇中。 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在被鬼迷惑之初,便是脑海里出现了欺骗性的幻听,到最后,不甚堪扰的他们会选择了自杀来解脱。 西方的心理学将这种状态称呼为“被迫性的幻想听觉症”,对此~,我耻之大缪也。 “那你想要怎么做?” 经历过刚才的跳楼迷惑后,我早已将心神戒守,又岂能再次被她迷惑成功? “你在找我么?” 一声嫣然轻笑声在我身后响起,没办法,天台实在太过空旷了,又有夜风的干扰下,我始终没能嗅到她的藏身之处,可我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自动现身。 “我找你,是为了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听闻身后的声音后,我心中暗自窃喜不已,可当我转身看去时,却看到了滔天血海朝我涌来~。 第七章:救赎之身 糟了~! 想不到就因我的这一瞬间疏忽,让我再次陷入了她所布下的迷漩之中。 天台,以及我身旁的一切都如同碎裂的镜子,被那滔天血海冲的支离破碎,这一刻~,天地为之震颤,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月光,更将那一轮明月燃成了血红色。 这滔天的血水朝我袭来,势要将我淹没,而我~,又身在何处? 鼻尖嗅到的是那刺鼻的,令人作呕欲吐的血腥味道。 血水迅速的将我的脚掌淹没,又迅速的淹没到我的腰间,胸口,直到距离我鼻尖一寸左右处才停滞了下来。 我沉浮于这无尽的血海之中,一方面是为了保持自己不被这血水淹没,一方面是为了能找到“她”的所在。 如果先前在天台上,我还有渺茫的机会将她找出来,那此刻~,这片空间中都被血腥味充斥,她已然将自己的气息彻底掩藏。 我~又能如何将她找出来? 比起下午的那个红衣叶洺,也许她在道行上会差上少许,但她的智慧却绝对能将那红衣叶洺玩死。 她无疑是个非常聪明,十分擅长心理学的鬼魅。 而我~,却太过自傲了,竟然连续两次折损在她手中了。 如果说刚才的跳楼只是道开胃小菜的话,那么~,面前的这血海就该是道正餐了,而我不仅要面对随时被血海淹没的危险,还要将她找出来,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呜~!” 粘稠的血液黏合在我的肌肤上,声声鬼啸哀魂哭,天地间,充斥着无尽的绝望。 血海如同沸腾的开水,偶有粘稠的气泡在我面前碎裂的同时,那缓缓张合的气泡中冒出了青白色的烟气,这无尽的血水开始灼烧着我的肌肤,它~,在逐渐的加温。 难道~我就要被活活烫死在这血海中么? 我尤为不甘的想仰天怒吼,可是一道血浪翻涌而来,那血浪如同一只遮天大手,一把将我摁进了血海中。 我被这道血浪打入了血海之中,眼前是一片猩红的粘稠,在这血海中那刺鼻的腥味更为浓重,让我几经欲吐,可我刚想从血海中冒出头来,却发现这浓稠的血液竟然形成了一只只狰狞可怖的手。 那万千只以粘稠的血液组成的手,它们抠弄着我的嘴巴,鼻孔,有的顺着我的七窍,朝我身体内部钻了进去,有的却在拼命的撕扯着我的四肢,似乎想要将我扯碎一般,它们拖着我的身体,朝血海的最深处下潜。 我奋力的将一只手伸出血海,可却再次无力的陷入这滔天猩红之中,血海因为我的下沉后,陷入了一片死寂,偶有气泡碎裂,冒起了缕缕白烟~。 …… 这是一片被火焰燃烧的土地,黯红色的岩浆顺着地裂缓缓的流动着。 那空气中的灼热感充斥在胸腔内,使得呼吸极为不顺。 我缓缓的漫步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仰头看了一下天空,却发现这片苍穹被那无尽的黑云挤压,那云层似乎举手可触,低矮的令人窒息到绝望。 金黄色的火星沫子像极了萤火虫,流萤闪烁,从我身旁乍逝。 我迷茫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就是那片血海的最深处么? 冥冥之中,我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一步步的朝着面前那座高耸入云,雄踞森严的石塔走去,那塔的顶端似乎能给予我答案~。 “你来了?” 当我走完了这漫长的通道后,终于迈过了这最后一阶塔梯后,这片窒息的令人绝望空间中响起了一道苍朴深沉的声音。 “你是谁?” 我仰头起了脑袋,企图能找出是谁说话,可让我失望的是~,回答我的依然是那窒息绝望。 “我是你呀!” 镂龙金雩缓缓的在我面前浮现,它就那样的悬浮在空中,熠熠生彩,傲然不凡。 “原来是你呀,你可总算出来了,对了~,我是不是没死?” 见到了这把与我生息相关的兵刃,我心中难免大喜,当即向前一步后,伸手便想拿起镂龙金雩。 “你可真弱呀,啧~!” 伴随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一道虚幻的身影浮现在镂龙金雩的身后,那道身影抢在了我面前将镂龙金雩拿在了手中。 “如果不是怕你把自个搞死,我可真舍不得让你染指它呢。” 那道虚幻的身影握着手上的镂龙金雩,以指尖抚弄着刃身,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狂妄之际。 “放开镂龙金雩,那是我的~!”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声怒吼之下,只步向前便想从他手里夺过镂龙金雩。 “就你~,也配?” 他不屑的抿唇一笑,顺手朝我一甩衣袖,可就是这极为平凡的一个动作,却夹带着一股凌厉气浪,直接将我扫到了一旁。 我忿然的抬起了头,可他却连正眼都不曾看我一下,而是一脸怜爱,自顾的抚弄着镂龙金雩,泯然一笑:“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放开它~!” 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抚摸下我的镂龙金雩,而且是在我面前~。 这是一种藐视,一种赤裸裸的藐视。 我忿然的用手一拍地面后,双脚如同剪水春燕,迅速的从地上盘旋而起,左手化掌为擒爪,朝着他的喉结扣去。 “哼~!” 他冷然的发出一声轻哼,微微侧过脸庞朝我看来,那双眼睛,那张脸~。 当我看到了他的那张脸庞后,脑海中如同虚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瞬间轰碎了我想要夺回镂龙金雩的执念。 他~,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一切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因为他并没有给我思考的空隙,我虽有心放缓攻势,想要先弄明白这一切,可他却是抿唇一笑后,顺手抄起了镂龙金雩朝我劈了过来。 “嗷~!” 那一声龙吟惊诧了漫天黑云翻涌,似乎也惊诧到这片土地的宿主。 “呜~~~” 似有亿兆哀魂在哀嚎,在凄泣,那苍凉的哭泣之声,充斥着无尽的绝望,无尽的哀苦与悲伤,天地~!何亦仁哉? 黑压压的云层中滴落了一点液体,那液体顺着我的脸庞滑落,一点,一点,不过是瞬息之间,那点点液体便汇成了一道帘布,悬挂在这天地之间。 天~!下起雨了。 它~,是在为谁而哭泣? “嗷~!” 又是一道龙吟惊霄,而这一次我却没能幸运的躲过去,因为~,那一道龙影如同潜渊隐龙,在我脚下的地面炸开来后,从地表的深处盘旋而出,卷动着我翱翔上九天。 我从未见过镂龙金雩可以这般使用,而且威力是如此的强大,竟能如此的出其不意,制敌筹胜,他~,究竟是谁,为何会比我还熟悉镂龙金雩? “别以为得了个救赎之身,就能将我彻底抹杀掉。” 我被那道龙影带到了天上后,从九霄之上被抛落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泥泞的地面上,等我艰难的抬头看他时,却听到了他这一句极为莫名的话语。 “现在的你,不过是天不收,地不容的一条狗,一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狗。” 他执刃来到了我面前,一袭白衣轻逸,出尘欲仙,那鬓发如同飞云卷雪,不甚俊俏。 我双目赤红的怒视着他,默默的紧握起拳头,看着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分外可狰,令人讨厌。 他俯视着躺在地上的我,用镂龙金雩抵在了我的鼻尖说道:“连一个“下血池”的女鬼都对付不了,你可真是个废物~!” “你~!” 就在我刚要开口之时,他却顺手将镂龙金雩抛在了我面前,俯下腰身盯视着我的脸庞,冷笑道:“记住,我才是你。” 而后,他微翘着唇角一笑后起身,施施然的转身的离去,我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后,拾起了镂龙金雩,半跪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吼道:“你~究竟是谁?” “想知道答案?那就给我好好的活着,我会回来的~。” 雨雾朦胧,一道雷蛇划破了天际,可他却并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微侧脑袋的无声一笑后飘然离去,留给我的是依然是无尽的谜团。 天地~,在他的离去后,如同镜子一般,缓缓的碎裂了开来~~~。 …… “嗷~!” 一声龙吟惊诧九霄,我突兀的睁开了双眸,身上迸发出处无尽刃气,那些盘绕在我身上的血手,如同冰雪消融般的从我身上褪去。 我~,回来了。 第八章:施无畏印 这片血海因为我的回来而再次陷入了沸腾中,我睁眼看着眼前这片浑浊的猩红,脚下微一用力过后,迅速的朝海面浮游了上去。 他既然说过那女鬼是个“下血池”之人,由此可见这女鬼应该是死于难产。 而那女鬼之所以会弄出这么一个血海迷漩,也足矣说明了这女鬼的不幸,因为这女鬼是母子双双在难产中死去。 这血海迷漩极难修成,昔日,我曾在上茅山中呆过一段时间,也曾翻过茅山派的那些术法杂驳,据茅山派中所记载,这血海应该是叫“子母湖”。 乃是由那些死于血崩难产的母子独有的绝技,是属于一种较为上乘的术法,乃是以母体鬼力,催化着子体的灵力,将生前临难之时那些崩射在体外的血液化成了这滔天血海。 只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医疗相对发达许多,也就极难可能出现这种不幸之事,所以,这种昔日让玄门中人谈之色变,畏惧如虎的“子母湖”也逐渐的绝迹了。 故而,就连我,在一时间内都忽略,遗忘了它的存在。 若不是他的提醒,也许今夜,我真的会出师未捷身先死,惭愧~! 但现在他既然提点了我,并且让我从死里逃生,那我~,就算来日身陷无间地狱,也要将这术法破除,否则怎能还以他那藐视的眼神? 而这子母湖虽看似一鬼形成的术法,其实却是子母合心,双鬼合一,极难破除,除非我能找到了她与那灵婴之间的枢纽,并强行将枢纽斩断,否则~,我根本就不可能破法而出。 然而这种母子之间的枢纽联系,乃是人之天性,纵然是天道也是极难强行拆分,更何况是我呢?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我要承受着无尽的煎熬,时刻戒备着不被血手拖入海中淹死,坐等她术法耗尽之时,因为这子母湖是种极为上乘的术法,所需的灵力也是十分浩大。 但无论这两种方法,我选择了那一种,给予我的时间却是极少的。 因为这血海正在加温,血液正朝向沸腾边缘,若我不能在这之前破除术法,那我只能活活的被烫死在这血海之中。 所以,我虽然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可却并没有真正脱离险境,这迷漩之境说白了就是一个类似三维,独立存在的空间,更简单点的说法,它就是一个感官牢笼。 人一旦被关进了这由幻觉创造的牢笼内,要么就是强行破坏掉牢笼,逃出升天。 要么就是找到打开牢笼的钥匙,至于其他的选择,对于进入牢笼的人来说,都是空谈而已。 我明知这血海是幻觉,是那个难产女鬼布置下的迷漩之境,但我的感官却欺骗了我,因为这血海真的在升温,那灼热的感觉不仅刺痛了我的皮肤,还让我陷入了热浪滚滚之中,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这猩红的海面上。 天地之间~,我如一片枯叶,在这片猩红的海域上漂浮着,时刻面临着被覆灭的危险。 到最后,我甚至感觉到海水过于滚烫,那种发烫的感觉刺激的我胸口沉闷,呼吸困难,甚至连神智都逐渐的迷糊了起来。 那些由血液化成的手掌再次出来作祟,它们死命的拉扯着我的脚裸,企图再次将我拖入了血海之中。 “嗷~!” 一声龙啸惊啸,先前从我体内迸发出来的刃气,此刻已然组合成一条金色的五爪金龙,那巨龙如同潜渊骊龙,它从血海的深处盘旋而出,巨大的龙额驾着我的躯体冲上了天空。 “呜~!” 我艰难的从龙额上站了起来,虚弱的扶着巨龙的犄角,低头看着脚下那片翻涌着滔天巨浪的血海。 既然那女鬼能以迷漩之境将我困在了牢笼里,那我也就可以用自己的幻境来脱身。 没错,这条金色的巨龙就是我的镂龙金雩,它之所以能够现身救我,是因为它也是一个幻觉,幸运的是它真带着我脱离了被烫死的险境。 这一刻,我首次拥有了扳回被动的胜算。 先前的血海迷漩都是那女鬼的幻境,在她的布置下,我只能处于挨打的局面,甚至连正主是谁都不知道,但此刻的我却能在她的幻境中创造出我自己的幻觉,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与她对战的资格。 这种斗法的方式就好像是在对弈,本来将我困身在此的天地,变成了我跟她共同的幻境,就像一张铺在了我跟她面前的棋纸,而我,还有她的幻觉成了各自手中的棋子,接下来~,就要看是我棋高一筹,还是她技胜于我了。 我驾驭着金色巨龙盘旋在这天空之上,风起云涌,这一方天地随着我的臆想来调动,而她~,却迅速的收拢其自己的术法,那片几乎将我烫死的血海,在迅速的褪却,收拢。 随着血海的退去,原本汹涌的海面逐渐的裸露出焦黑的地表,那无尽的血液像灵动的蠕虫,迅速的凝拢在一起后,发出了一片嘎吱乱响,在这嘎吱的响动声中,一尊撑天顶地的血色巨佛逐渐的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当我见到了这尊巨大无比的佛像后,这才恍然大笑。 我说找不到她的气息呢,原来,血海就是她,而她就是那片血海,她早已将自己与血海相融,而我又怎么可能斗的过一片海? 如果不是我有镂龙金雩的话,那我就真的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她竟强悍如斯,能凝血成神佛,要知道鬼魅乃阴身,天性畏惧神佛法光,又岂能斗胆逾越神佛呢? 这学校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又隐藏着怎样的玄迷等待着我去探解,为何会先出叶洺,后出如此逆天的厉鬼。 也许,她们的生前是不幸的,但她们死后就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而非强行弥留在这世上,化作一抹永世不坠轮回的厉鬼。 但我却在这短短一天内,连续见到了两个强横如斯的鬼魅,这其中~,绝对令人寻味的很。 “你究竟是谁?” 那尊伫立在天地间的血佛顶端上,一名白衣女鬼怀中揉着婴孩,她一袭白衣出尘欲仙,可却脸色苍白如纸,皱眉疑声的对我道:“竟能破掉我的子母湖~!” 我高踞在巨龙的额顶端,双手握着巨龙的犄角,对那白衣女子反唇相讥道:“我可比不得你,你连佛祖都敢亵渎,就不怕来日灰飞烟灭么?” “灰不灰飞湮灭,与你无关。” 那白衣女鬼一拢怀中的婴孩,对我冷声一笑道:“但我今日定要将你湮灭,留在这里给我儿做养食。” 看来这女鬼是有目的性的攻击了,如果今晚不是遇到了我,而是遇到了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人肯定会死于非命的,因为这女鬼是在采食阳气给自己的孩子进步,以阳渡阴,保持着灵魂不灭的同时,使得术法精湛。 可难道她不知自己已经触犯了阴律么? 而我身为阴差,遇到这样的厉鬼,唯一的定律就是杀无赦,决无第二种可能性的存在。 这一战,看来是避免不了。 “那就看你有这本事没。” 既然话以说到了这里,我又何必藏拙呢? 我嘴上冷哼了一声后,当即驾驭着巨龙朝那血佛冲了过去。 眼见巨龙就要冲到了血佛身前,那女鬼却突兀的在血佛顶端说出了三个字。 “施无畏印~!” 第九章:两个叶洺 我从未见过鬼魅竟然能驱使神佛,虽然这尊佛像是由那白衣女子幻化出来的。 但天律恒定,又岂容这些残留在阳间的鬼魅来更改呢,更何况她这已经不算是更改,而是制定自我的天律,驱使神佛来与我对战。 施无畏法印,乃是佛家的十二大手印中最为强横的一门法诀,其乃是佛祖昔日眼见人间战乱频频,人们陷入苦难与恐惧之中,故而,才遗留于世间的一枚大无畏之心。 而这施无畏法印,我说了大伙就不会陌生的,那就是每座寺庙内佛像摆出的那门造型,它就叫施无畏印。 然而,你别看就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造型,可却蕴含着昔日佛祖遗留在世间的法门,这法门中蕴含着勇气,无畏,无惧,以及欢乐等等法门,若是由佛门得到高僧者来施印的话,那这枚法印足矣惊诧天地,神鬼皆恐。 看来先前的血海迷漩对她的损耗也是极大的,所以她才会一上来就以孤注一掷的决心来与我对敌,否则她也不会以血佛之尊来施这无畏法印,可见她的这一招是抱着玉石俱焚之心。 若是我不能抵挡她的这一式,那恐怕真的要陨落在这了,可若是我接住了她的这一式,那她就完全的处于被动,任由我宰割了。 “拼了~!” 事到如今,我也唯有抱着必死之心,驾驭着巨龙朝那血佛冲过去,因为我也同样的虚弱不堪,不适久战,不论是下午的乾金罗云阵,还是先前的血海迷漩,都已将我的榨干,之所以我还能站在这里,靠的就是胸中那根紧扣的心弦。 眼见那血佛的法印越来越近,那由血液组成的手掌,如同一朵猩红的云朵,又似一座雄踞的山岳,誓要将我镇压在此,而我~,又岂能放弃这放手一搏的生机? 就在我即将与那血佛的手印相接时,在我的脑海臆想下,脚下的巨龙突兀肢解,化作了万千金色流荧,那些流荧在空中跹舞,凝合,瞬间化成了我手上的镂龙金雩。 我借助着这巨龙的最后一冲之力,敏锐的越过血佛手印,朝着站在血佛顶端的白衣女鬼刺了过去。 “原来她的法门在这里~!” 我身在空中迅冲而来,眼见不过寸许便能刺中那白衣女鬼,可当我看到了血佛眉宇间的那枚吉祥痣后,顿时明悟了那女鬼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决心想跟我玉石俱焚,因为这个迷漩的破绽就在那血佛的眉宇之间。 “镂龙吟~!” 机会不过是在这一瞬之间,我又岂能将它错过,为此~!我当即一声冷哼后,手上的镂龙金雩化作了一道流光,迅速朝血佛的眉宇间刺了进去。 失去了镂龙金雩的我唇角处蕴这一缕轻笑,看着镂龙金雩刺入了血佛的吉祥痣,任由着自个在失去了依撑后从天空中掉落下来。 “轰~~!” 果然不出我所料,血佛的吉祥痣就是她的死窍,在镂龙金雩刺中了血佛后,那尊伫立在这天地间,无比巨大的血佛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发出了一声巨响后,迅速的崩塌了开来,从新化成了那片血海。 在坠落血海的最后一眼中,我看到了天空在碎裂,看到了云彩在消逝,也看到了那女鬼在凄厉的哀嚎。 “终于~结束了~!” 随着那坠落海中的巨响声,我含笑的闭上了双眼,任由着海水将我淹没~。 …… 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一轮明月已近西山,色泽黯淡的垂挂在山峦之巅。 “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一道凄厉的声音吸引了我的目光,等我抬眼看去时,却发现竟然是那个白衣女鬼,她~竟然还没香消玉殒? 我本以为她会随着迷漩之境的碎裂而死去,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从迷漩之境逃出来。 对了,她怀中的那个婴孩呢? 难道她选择了弃车保帅,为了保全自己的魂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可牺牲了? 我环然四下看了一看后,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此歹毒的之厉鬼,留于世间又有何用? 我伸出了右手,镂龙金雩应召而来,我手持这把曾经诛灭无数魑魅的兵刃,一步步的朝那女鬼走了过去。 “我也不会放过你。” 虽然天道本善,上天本有好生之德,所以,茅山等诸派在对付这些鬼魅时,是以镇,或以封来处置这些危害人间的残魂,把它们埋没于深山老林之中,等待着天地将其感化,或是让它们自生自灭,化作了一缕烟尘。 但我却与他们不同,因为我手握冥界的诛杀之权,遇到此等危害人间的鬼魅,可选择就地诛杀,或是将它们遣送于地狱之中。 而正是这两点法则,昔日的我被所有的正道中人诟病为屠夫。 但今日,我对面前的白衣女鬼却抱着必诛之心。 “嘻~!我早说过你不是他的对手,你就是不信。” 一阵轻柔的萧声传来,待我抬头一看,却是一袭红衣的叶洺踏月而来。 那白衣女鬼从地上艰难的抬起了头,双眸忿然的盯视着叶洺,冷声发笑道:“呵~,你少在那装腔作势了,这结果不也是你想看到的么?” “那你更要感激我才是,你看哪~,要不是我的话,你怎么可能为你的孩子报仇呢?” 那叶洺纤腕一翻,轻巧巧的把弄着手上的一节竹萧,红唇娇媚,说出的话却是极为歹毒。 “你~!” 那白衣女鬼闻言大怒,可却又做声不得,可见她是恨极了这叶洺。 我独自站在一旁,耳闻着这一鬼一聻之间的言论,企图从中找到一缕有用的信息,同时我也在这短暂的默然中稍作调息。 我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峻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将这女鬼诛杀,但却没有想到这叶洺会突然现身,而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这女鬼引诱我与其斗法,竟然是出自叶洺的暗中筹划。 可当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叶洺的诡计时,却又从她们之间的言论中听出一丝耐人寻味的信息,那就是这白衣女鬼是被叶洺摆了一道,所以,这一聻一鬼之间的恩怨怕是极深。 但此刻却容不得我多做他想,因为我已无力再战,而听叶洺的言下之意,她是对我必杀之。 所以我更要想的是如何安全脱身离去,而非将这一切继续追寻下去。 “好啦~!小傻瓜,看人家如何替你的孩子报仇哦,嘻~!” 叶洺娇媚的朝那女鬼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胜券在握,亦含着她对这局面的满意。 我看着叶洺把弄着手中竹箫,含笑吟吟的朝我走来,心中更是苦笑不得,想不到自己竟然这般的死在她手里,这一切~,我怨不得。 “五行罡令~,厚土敕令尊,急急如律令~!” 可就在我闭目等死之际,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随着他的这声厉敕声下,叶洺却陷入了迟缓之中。 “烈火焚天疾,急急如律令~!” 当我诧异的转头看去时,却看到了张震这家伙蹲坐在我身后的地上,手掐法诀,一边摆弄着地上的几枚棋子同时,嘴上叨叨的念咒着。 随着张震的法诀生成,这片天地中瞬息衍生出灼热的感觉,待我抬头看去时,却看到了那烈火竟然烧红了黑夜中的云彩,染红了半边天际。 这~这竟然是失踪了近千余年,相传是鬼谷子先师所遗留在这世间的五行罡令。 “好~~~,人家就先放过你一马。” 这五行罡令的威力极为强横,纵然叶洺是聻魂之身,亦也难于抵挡其神威,故而,这叶洺在与五行罡令纠结了数息之后直接认服,一把拉起了地上的白衣女鬼后,投身飞向那垂暮的月牙中。 “别追了~!” 我直接抬手阻拦了张震的步伐,这叶洺是个极为狡诈之聻,我深怕张震会像我这般,追上去后反而被她摆上一道。 眼见强敌离去,我难免的心弦一松瘫坐在地,虚弱的对张震一笑后,问道:“你怎么找上这儿来的?” “她告诉我的~!” 我顺着张震所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白衣叶洺怯怯的站在天台的月光之中~~~。 第十章:阮凝雪 我想过了很多种可能,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救我的人竟然是她。 一个我认为不可能存在这世上,应该被那红衣叶洺当做替死聻,应该被打入聻境的鬼。 但我却又次错了,叶洺不仅没有被打入聻境,而且她还及时的通知了张震前来支援我,救下了我这副伤势垂重的残躯。 所以~,当我见到了这个白衣叶洺出现在眼前后,心里是何等的震惊不已。 然而她却并没有给我感谢的机会,当她见到了我在看她后,直接怯生生的原地一转,消失不见。 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没死,这件事情虽然暂时告一段落,留给了我无数的疑云与谜团,但终有一日,我会将这一切查的水落石出,不是? …… 接下来的几天中,张震这家伙算是对我仁至义尽,因同住一屋檐下,两人又都背负着玄门术学,所以相处的倒是极为和睦,但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死缠烂打的追在我后面,非要我教他乾金罗云阵,这点令我很不耻~。 所以,这家伙有事没事的就会对我献殷勤,不仅帮我端茶倒水,甚至连一日三餐都不用我操心,他会第一时间的帮我打包带回宿舍。 如此一来,我倒是剩下了不少烦心事儿,可以专心调养伤体。 只不过~,每当午夜梦回之中,我都会想到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对镂龙金雩比我还熟悉的人。 想到了他给予我的耻辱,践踏我的尊严,没错想到此处,我都会忿恨难平,好几次在调息中差点逆转经脉,废除了自身的修为。 为此,我决定暂缓调息伤势,在修养了几日后,打算拿起课本进入学堂去转移心态。 好几日没有迈出这宿舍的房门了,当我怀揣着几本书籍后,迈出宿舍后才发现阳光竟是如此的刺眼,我以手遮挡了片刻后方能将其适应。 “咦~!竟然是你?” 在我隔壁的617房门被推开后,于昀的那张脸出现在我面前,我讶异的招呼了他一下,谁知却换来了他迟缓的回应。 “你好~!” 于昀迟缓的朝我问好了一句,可等我仔细的朝于昀脸上看了一眼后,却诧异的发现这家伙竟然一脸黑气,而这种青灰色的黑气,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鬼气,是被怨魂缠身后才会出现的鬼气。 这家伙究竟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叶洺缠上了他?那么~,这个叶洺是那红衣聻,还是那白衣鬼? 或者~,是那个白衣的难产女鬼? 不行~,我非弄个明白不可,我难忍心中疑惑,看着于昀迟缓的合上房门后,转身朝走廊那头走去,我当即抬脚跟上他。 借助着书籍的掩饰,我在暗中迅速的掐弄了数个法诀后,双指并指如剑的朝他肩膀点了过去。 人身乃天地造化所得,非偶然所形成,身为万物灵长,自有神明庇佑,故而,人的身上天生携带有三火一卦,五行为内,鬼魅不可欺也。 而这世上那些被鬼魅所缠身之人,其无非是因果业报,一饮一啄之中自有天定。 所以我的这个法诀,就是用来探询于昀身上的阳火,从这阳火中分辨出于昀被那个怨魂缠身,身上的阳火是否还能阻挡的住鬼气的侵蚀。 万一这家伙阳火过于低势,或是阳火被那鬼气侵蚀熄灭的话,那这家伙的性命纵然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于将他救赎。 别问我为何会如此紧张于昀此人,因为他给予我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而且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说过,我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难道我曾将自己遗忘过? 这种种的疑云与谜团,我现在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于昀身上,还有最重要的是叶洺的事情。 所以~于昀死不得,因为他对我太重要了,不管是于工还是于私。 “令成,敕~!” 我眼见法诀已然成形后,当即伸手一指于昀的背后,那法诀顺着我的指间飞出,迅速的打在了于昀身上。 “轰~!” 一道看不见的法纹在从于昀身上泛出,在空中形成了道道涟漪,层层湛蓝,不尽美哉。 “这家伙究竟是谁,竟然天生法纹,难道是那尊神佛降世?” 我的法诀竟然被他身上的法纹给化解了,根本就不能探询到他的半分。 不对呀~,可他为何会鬼气缠身,不仅思维变的迟缓,甚至连神智都被鬼气侵蚀,分明是命不久矣之人,可他为何会有法纹护身? 我低头疑惑了片刻后,可当我抬头一看~,这于昀竟然消失在人潮之中。 …… 我带着满腹疑惑赶往教室,可当我来到了教室之后,恰好听到了上课铃声响起。 我是第一次来教室的,根本就不知道这节课是上什么内容,甚至自己的座位都找了好半晌。 但我却明锐的感觉到这教室中的所有男生都特别亢奋,甚至跟打了鸡血,吃了兴奋剂似的,一脸花痴的朝教室门口乱瞅着。 “这群家伙是怎么了?” 幸运的是我还是跟张震这家伙同桌,所以~,当我看到了这群家伙的异常后,诧异的问张震道:“怎么跟吃了春药似得?” “你不知道?” 张震极为不耐的转过脑袋,对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再次问我道:“你真的不知道?” “废话~,我如果知道还问你?” 我紧拧着剑眉说道:“你看我来上过课么?” “也是~!” 张震挠了挠头皮后,低头对我贱笑兮兮的说道:“这节课呢~,上的是历史课。” 我疑惑的看着张震,不明所以的说了个字:“然~?” “嗨~!历史课当然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谁来上这课。” 张震将脑袋低埋,差点都磕到课桌上了,要多贱有多贱的对我笑道:“我跟你说吧,上这课的是~。” “是个女的~。” 不用这家伙继续说下去了,我想我应该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才不会去附和张震的这小趣味呢,漫长的岁月中,什么样的女子我没见过,汉室貂蝉,唐室玉环,然而对我又有何用? 所以我并没有去听张震是如何的向我描绘那女子的美貌,而是抬头看向教室门口,伴随着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中,一抹倩影步入了教室内。 “她来了~!” 我头也不回的对张震说了一句后,惊诧到他一头磕上了课桌。 看着张震的这幅狼狈相,我强忍着笑意打击他道:“还行~!挺好看的。” 当然~,我这话不过是为打击张震的积极性而说的,其实那女子确实长的非常好看,如果运用现在的话语来说的话。 那就两字“女神”! 但是为了打击张震这家伙,所以我才会如此淡然的说出这句话的。 但见那女子年纪大约在二十上下,身材高挑,白衣黑裙,衬托的其气质婉约娴雅,那一头乌黑的秀发齐落腰间,更是令其俏媚三分,最妙的是她那精致的五官与玲珑的躯体,说实话~,我也有点心跳加速了。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历史代课老师阮凝雪。” 阮凝雪唇蕴轻笑,站在讲台上对我们折腰的介绍了一句~~~。 第十一章:美女老师的刁难 “老师好~~~” 同学们朗声答道,这一声的声调被拖得特别长,富于韵味,而男生们个个都是面带笑意,那笑容就像春天绽开的花朵般灿烂,完全地没有收敛和顾忌的意思。 这些人,大概早已被美貌迷惑,将老师当成一副供他们欣赏的美人画。 阮凝雪表情淡定地打开历史课本,对于男生们的骚动情绪似乎并没有察觉,或者作为她这等的美人,早已习惯面对这种眼神。 我却感觉到气氛异样,因为我发现身旁忽然特别地安静,这才注意到张震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凝雪看,那模样,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好一个贪婪和猥琐! 虽然是女神,也不至于这般夸张吧,上上下下地打量,难道就没有考虑她身为老师的尴尬吗? “喂,你能将她看到体无完肤吗?” 我拍拍张震的肩膀,不怀好意地说。 “真是美不胜收。” 张震从专注中回过神,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阮凝雪讲的是古代钱币知识,从秦代的秦半俩到唐宋元明清的钱币,对于这段历史,我早已通晓,所以并没有专心地听讲。 回忆起今天偶遇于昀,关于他的一些事令我心头疑惑难解,于昀既然被鬼气缠身,可是他却不自知,那么究竟是何魑魅在他身上作祟,本来想略施小术,从他身上寻获根源,不成想他的身上竟然有护身结界。 藏在他身上的秘密,一时无从探寻,可是我心中的疑惑却一个一个地冒了出来: 何昀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又为何会招惹到魑魅? 难道他自身招惹到了魑魅,他也没有发觉吗? 我陷入了思索,一时并未在意课堂内的气氛。 “林烨,你有在听讲吗?”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惊得一下抬起头,这才发现同学们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盯着我,立刻有种众目睽睽地感觉。 刚才我一直低着头思考何昀的问题,却没想到被历史老师阮凝雪发现了,现在同学们都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一副准备看我出丑的样子。 “林烨,我刚才问你,你有在听讲吗?” 阮凝雪杏眼含怒,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显然已经不想给我台阶下了。 “有啊,我刚才听得很认真。” 沉默片刻,我站起身,面带微笑,语气肯定地回答道,虽然我确实没有专心听讲,但是现在大家都准备着看我的笑话,我可不能让这种心机得逞。 “那好,你详细地讲述一下五帝钱的渊源。” 阮凝雪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满,对于这种犯了错,还敢开口狡辩的学生,她是最讨厌的。 五帝钱的渊源说来复杂,她挑这么难的问题,显然是想难倒我,然后借机狠狠地惩罚我一番,此时同学们看我的眼神特别地玩味,充满了期待和好奇,似乎将我已看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狡黠一笑,这个问题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很难回答正确和详尽,然而对于我,可算是问对人了~ 我所修炼的乾金罗云阵,施阵时所用法器就是五帝钱,而我早已熟知五帝钱的渊源。 但是见阮凝雪眼含愠怒地看着我,我却有意逗她一番,于是故作无辜状,面带微笑地说: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把我怎样?” “要是不知道,就请你站到教室外面凉快去!” 阮凝雪语气严厉地说,双眼似乎都要喷出火来,对于我这慢条斯理的态度,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我当然知道要适可而止,再怎么说阮凝雪也是老师,课堂上应该给她留一些面子,于是整理了一下思绪,不急不徐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五帝钱有大五帝钱与小五帝钱之分,大五帝钱指的是秦半两、汉五铢、唐朝的开元通宝、宋朝的宋元通宝和明朝的永乐通宝,现在说的五帝钱一般是指小五帝钱,是顺治通宝、康熙通宝、雍正通宝、乾隆通宝和嘉庆通宝。” 此番话说下来,有些同学们已经对我流露出钦佩之情,对我是刮目相看。 我自信地笑笑,甚至朝阮凝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只见她眼神惊讶,气得脸通红,却又有些不甘。 “还有呢?!” 阮凝雪仍然不放弃地说道。 我微微一笑,继续补充道:“五帝钱是中华民族中最兴盛的五个帝王所铸钱币,具有挡煞、防小人、避邪、旺财、祈福之功能,同时也是灵器,兼具了帝王之威和民族之神。与普通古钱相比,不论是大五帝钱还是小五帝钱,它们更多汇聚了华夏大地之灵气、中华民族之灵气、真命天子之灵气、传承百家之灵气。” 一口气说完这些,不免有些累,我让唇舌先休息一下,眼神挑逗地看着阮凝雪。 阮凝雪两眼瞪着我,显然没有料到我竟然将她有意刁难我的问题回答正确。 更让她感到无奈的是,我竟然将内容记得如此完整,而且吐字清晰,逻辑分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此时同学们的目光纷纷看向阮凝雪,却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本来以为是我会落得处罚的结果,没想到却令她自己面临尴尬。 事出有因,因为阮凝雪遇到的是一个玄门修炼者,对于作为法器的五帝钱我是再熟悉不过。 然而,阮凝雪很快恢复镇定,在学生们面前,她可不能失了老师的尊严,于是风浪不惊地说:“回答得很好,请你坐下吧,林烨同学。” 我微微一笑,坐下之后,课堂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德行,知道就知道吧,人家好歹是老师,干吗要让她下不来台。”张震侧头靠近我,小声说道,语气有些愠怒,明摆是怪我的意思。 “怎么,惹你的女神生气,你也生气了?”我置之一笑,语气挑逗地说道,对于刚才自个的表现,我很满意。 “我可没生气,只是担心你以后历史课日子不好过。”张震立刻否认道,然后看向黑板,掩饰自己的的失态。 第十二章:树林里的诡异 “喂,你觉得阮凝雪生气时的样子好看吗?白里透红发现没有?”我眼神诡异地说道。 “白里透红,刚才我还真留意到了,她那个模样倒还蛮有些意思,让人遐想呢。”张震用一种很贱的语气说道,然后他又看向讲台上的阮凝雪,似乎早已将讲台上的阮凝雪放在了他的想象里,然后。。。 我也朝讲台上看了一眼,这一看,浑身打了个激灵,正对上了阮凝雪的眼神,只是匆匆一瞥,却让我感觉颇有些不安。 原来阮凝雪已经发现我和张震在课堂上讲话了,不禁对我的印象再次打了折扣,那匆匆一瞥眼神,大概是将我和坏学生,坏分子化为了一类。 一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阮凝雪很生气地宣布下课,就大步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室以后,我独自走向校内的花坛,一路散着步,一边思索着最近发生在自个身上的事,自从遭遇血池迷漩后,一鬼一聻先后来纠缠于我,险些令我丧命,其中缘由着实费解,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些前因后果未能弄清。 然而于昀的出现,却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可以肯定他和我之间必然有些联系,他可能知道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事情,可是他总是呆木的感觉,让我无法接近。 正在行走间,我看见于昀从花坛边的树荫中走了出来,低着头,看着地面,仿佛丢了魂一般。 “于昀,你在那里干吗?”我远远地叫了他一声。 这花坛边的树林靠近校园的围墙,其中阴暗,潮湿,一般不会有人钻进里面,于昀一个人从里面出来,不免让我好奇。 于昀好像没听见,并未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看着地面行走,像在寻找着什么。 我跑上前去,想引起他的注意,当我靠近他的时候,他忽然抬起了面孔,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的光泽黯淡了下去。 他刚才进树林,难道是受了魑魅的勾引? 我心中惊诧,走近看于昀的神态,这是鬼气大盛的征兆,茅山法术中对于鬼气大盛时的宿主的状态有所描述,鬼气大盛会让宿主暂时失去本体的意识,而此时鬼气大盛,可能不久就要索命。 于昀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了,刚才我刚才唤他的声音,如果是平常他应该能认出我,可是他竟然认不出我,我不禁为他的安危担心。 “于昀,那里面有什么,你怎么进到里面去了?”我语气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里面什么也没有。” 于昀看了我许久,终于才认出我,恍如睡梦苏醒一般。他吞吞吐吐地回答,眼神躲闪,他回头望望,极力掩饰心中的秘密。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没等我继续问下去,于昀很快又说道,然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于昀走的很快,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观望,看向我身后的树林。 我抬眼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身后的树林一片阴郁,看不清里面究竟有着什么,让于昀既害怕,又不肯让人知道。 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和困惑,我只身一人走入了树林,临近夜晚的时分,这片阴郁的树林愈显黑暗,身处其中的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阴冷的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忽然发现前方一棵树的树干上刻着一些字样。 我走近一看,只见上面用小刀斑驳地刻着:我将丧命于此,注定的轮回。 这些字样还很新鲜,翠绿的树皮内部颜色昭示着才刻不久,从字槽的深度和延伸的划痕可以判断,刻字的人情绪很激动。 难道这些字是于昀刻的?可是从字体上来看,这分明又是一个女生的笔迹。 我此时才明白,于昀为何惊惧地离开这里,他一定是看见了这些字,受到了惊吓。 那么,这又是谁刻的呢?究竟惹了何处的阴魂? 一时没有任何头绪,我看天色将晚,于是没再多想,离开了这片树林。 回到618宿舍时,夜幕已经降下,张震已经睡着了,于是我随手关掉灯光,躺到了床上。 然而我却始终无法入睡,张震的鼾声如雷般震动着我的耳膜,真想拿个枕头将这货捂个窒息而死,而此时,我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树林中的那一行字,这究竟是性命攸关的诉说?还是某人无聊的恶作剧?猜测与困惑让我烦恼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我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梦境,似睡非睡的状态。 “呜呜呜。” 一声凄厉的女人哭声从走廊那边出来,我猛然从床上惊醒。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 这声音透露着无助和绝望,听得心境冰凉,我立刻穿上拖鞋,从床上爬起,打开门向走廊望去。 走廊内灯光昏黄,看不见一个人,打开的窗户外边冷风嗖嗖吹来,窗外一轮白月高挂,不胜凉意。 我缓步走入走廊,侧耳去听那哭声,却发现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这长长的走廊内空空如也,只有我的拖鞋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啪嗒,啪嗒。 走了几步,这哭声忽又响起,却不是我之前所听到地方,可以肯定的是,这哭声在移动! 一定是亡魂的某种指引,身为阴差的我,立刻产生了警觉。 “呜呜呜。” 哭声似乎停留在某处高空,离我忽远忽近,每当我试图靠近那哭声,就发觉那哭声在远离。 “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神色惊疑地朝那哭声的方向说,同时抬头四处望去,想要寻找到她的位置。 “我在这里,你看见我了吗?” 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阴风掠过,我看见窗外悬浮着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子,确切地说是个女鬼,她苍白的面颊上显着淤青,双目不知因何缘故,充斥着血色。 我看见这个女子,应该是个新鬼,从她身上尚存的一丝阳气,可以断定她应该刚死不久。 虽然她有着悲惨的遭遇,但是作为一个天道的执法者,我不管她经历了怎样的事,都必须将她收服,送入轮回~。 然而正当我要靠近她的时候,她的亡魂突然一阵摇曳,身上的连衣裙随风舞动而起,朝楼下掠去。 是那里!她飘向了学校后方的树林,于昀傍晚去过的地方! 第十三章:误认凶手 我很快联想到傍晚在树林里看到的那行字:我将丧命于此,注定的轮回。 那么说来,刻字的人,就是她,而她,显然已经死了。 我连忙跑下楼,借着月色朝着那片树林而去。 等我跑到树林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惊诧不已。 在一棵白桦树上,赫然吊挂着一个女孩的尸体,她的舌头被勒了出来,双眼因为窒息而充血,显得血红,满目怨恨地看着地面。 看起来,这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自杀现场,然而气氛诡异,她的费尽心思的指引,说明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而她的亡魂就漂浮在尸体的旁边,有些无辜地看着我。 “你能看见我吧?我就知道你不一般。” 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我说,平静得仿佛死的那个人不是她,仿佛一切都不值得惊奇的样子。 这种近乎异常的平静,却让我嗅到一丝聻的味道,她在极力掩饰内心的痛苦,不知为何。 难道红衣聻并未就此罢手,重新借助这个新亡的生魂,从而脱离聻镜? 那么,她就成为了第二个被聻所害的人。 “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要指引我来到这里。” 我疑惑地问道,她的行为让我感到惊讶。 对于自杀轻生这种事,我本不好奇,然而她却极不寻常,这分明是在自杀前进行自我救赎。 显而易见的,她并不想自杀,所以在自杀前在这片树林里留下了自杀的讯息,为的就是挽救自己的性命,所以,她一定是受了魑魅的控制。 然而,我还是来晚了,没能在那只聻魅惑她之前挽救她的性命。 “我摆脱不了命运的纠缠,所以才找你,因为我知道只有你能解救我,可是我还是死了。” 她说着开始哭泣起来,白皙的手抹着泪水,梨花带雨般的柔弱,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冲动。 “我先将你的身体放下来吧。” 我有些歉意地说道,毕竟傍晚发现这些字的时候,没有在意这件事。 然而,逝者已矣,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的亡魂安息。 因果轮回,尸安魂定,死者的尸体如果得不到妥善安置,那么灵魂就永远无法安息。 而茅山法术中,对于尸体与转世投胎的关系也有所描述,暴尸野外者,往往化作戾气极重之恶鬼,而只有被妥善安放尸体之人,才能顺应天道轮回,从而获得新生。 我走上前去,将尸体的双脚环抱住,朝上方顶去,试着让她的脖子从绳扣中脱出。 虽然我身为玄门之人,身负功法,但是体力与常人却无异,所以这个女孩的尸体,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沉重。 她的双脚离地约有五尺,我堪堪能够到她的膝部,有种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 我试着抱住她向上跳起,可是绳扣硬是勾住了她的下颚,几番努力,却始终无法将她的尸体从绳扣中脱出。 就在我忙得衣背浸湿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炸响,令我不由得一个惊颤。 “大胆凶徒!在此行凶!” 说话的是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清脆而响亮,然而语气里却是气愤非常的意思。 “你误会了,她不是我杀的。” 我松开女孩的尸体,回头时一脸茫然,很快恢复镇定后,我向她解释道。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只能用“貌美如花”这个词来形容她,因为她长得就像花朵一般。 细看她肤白若雪,娇嫩欲滴,好看的玉盘脸上闪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樱桃小口点缀其上,红艳艳得,有种古代美人的风情,一头利落的黑发散发着活力,而那一身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显示出她的活泼气质。 “还敢狡辩!若不是被我岳蕴歆撞见,这位同学岂不是要枉死?” 岳蕴歆抿着樱桃小口,怒目圆睁地看着我。 “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看见她自杀,想把她的尸体放下来啊。” 我急得脸红脖子粗,真是有口莫辩,这,怎么我就成杀人凶手了? “杀人挂尸,伪造自杀现场,别以为我不知道。” 岳蕴歆冷道,态度十分地肯定和坚决,就像是亲眼看见我杀了人一样。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凭什么冤枉我?!” 我冷声道,本来对这种美貌的女人,我还颇有几分好感,但是她的蛮不讲理,让我非常生气。 “废话少说,看招!” 岳蕴歆大呼道,然后双手合掌,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并,掌心按于左掌旋转,朝前一指。 “噌!” 一道雪亮的光线划破夜空,笔直地朝我来打来。 那道光线之上流光闪烁,迅疾而刚猛,眨眼间已经逼近我的身前,端得是威力巨大。 想不到一个女生竟然有此实力,其中法力不可小觑,看她的手势又好似佛门法诀,莫非她与佛门隐宗有着什么联系? 据我所知,天下佛门多宗,然而~,传承于中土的无非两宗而已,此乃千年前~十三棍僧救下秦王后,其有七僧不受秦王封赏,亦也不回宗门所创建。 只不过随着世事的变迁下,如今的七僧后裔所遗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宗而已。 他们信奉的是大隐于世,故而~,他们不立宗庙,娶妻生子,过着与常人无异的生活,然而~,他们中间却屡出圣谛,为这世人所敬仰。 岳蕴歆施展的很有可能就是佛门隐宗失传已久的——摩柯指。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侧身闪过,冷冷说道,只见那道流光打在我脚下的地面,立刻窜出一道白烟。 下手真狠,若不是因为我早已是不死灵魂,可以永存于天地之间,千万年来除灭鬼聻无数,交战经验丰富,岳蕴歆这一指就能直接要了我的命。 “今天就让我来为死去的女生复仇,惩治你这罪恶的凶手!” 岳蕴歆冷道,大眼睛里闪露着坚决,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你这个满口正义的人,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我嘴角撇出一丝不屑,然后双手迅速合掌,右手拇指倒扣中指,翻转须臾间,凝结成印。 “祭魂寻魄涤血脉,罗日月灵息,北斗照玄心,太噩无极神光,敕~” 我嘴上迅速念动密咒,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太极,太极轮圈外,八卦图案迅速轮转。然后我右手朝前一挥,一道金色弧光朝她打去。 第十四章:大战岳蕴歆 这是茅山法术中的“月华刀”,采阴阳之灵气凝聚而成,既可对付亡魂,也可以对付活人。 而,岳蕴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自然不能运用对付鬼魂的办法对付她,所以招式也是以凝聚法力为主。 对付鬼魂需用符咒或者阵法,因为鬼魂惧怕符阵一类,而对付活人,这些并无作用,需运用本身修炼的法力。 “月华刀”旋转而去,在夜空中拖曳出一道灿烂的轨迹,直奔岳蕴歆的眼前。 “想不到你还这等本领,你究竟是何人?” 却见岳蕴馨莲步轻点,飘逸地移动身躯,裙摆随风舞动间,躲过那道月华刀的攻击。 “我是何人与你有何关系,告诉你只怕你会给我低头认错。” 我抿唇轻笑道,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是吗?” 岳蕴歆玉鼻一挺,显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说话间,她身法快速移动,脚步连续变幻,衣袂因为那速度飘扬而已,犹如传花蝴蝶一般,顷刻间,已欺近我的身前。 这身法,颇有些神仙踏云的感觉,这个岳蕴歆,就是校内传言的“霑谛仙”吗? 我早就听说过岳蕴歆的大名,她就是那个赢得校内无数赞美之声的“霑谛仙”? 怎么脾气这般暴躁,不是说佛门之人,都应该修心养性的吗?竟然这般善斗。 “那就看看最后是谁低头认错。” 岳蕴歆继而说道,玉手化掌,一连朝我身前拍出数掌,掌心中弥漫着淡蓝色的气浪,功力端得是强大。 身为一个男士,被一个女人强行厮斗,还言语诬赖,我真是忍无可忍。 “好!你会知错的。” 我朗声说道,同时调运体内纯阳之气,准备强行接下她的双掌。 四掌相接,一层气浪从我与她的掌心中溢出来,层层晕开,我立刻感到,其掌力强劲。 岳蕴歆的掌法刚猛至极,若不是之前见识到她的“摩柯指”,此刻我必然会掉以轻心,在掌与掌的对决中吃下暗亏,此刻,我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她冤枉的我杀人的事情,感到愤怒。 “不过如此,区区掌力,柔弱至极,伤不了我分毫。” 我冷笑道,淡定地看着她,眼中轻蔑神色尽显。 此话激怒了岳蕴歆,只见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倏然转身朝后退去,跃至三米开外,右手向外伸出,凭空一抓,银光闪烁间,一柄宝剑跃然出现在她手中。 那柄宝剑剑刃雪白,长三尺有余,剑刃锋利无比,被红线捆绑的剑穗随风飘舞。 这剑名为蝶裳剑,乃是佛门隐宗一至宝,不知道为何落在她手里。 “噌” 一道光芒乍现,剑尖划破虚空,剑刃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翻转,岳蕴歆挺着宝剑朝我刺来。 眼前的势态不容我退却,我唯有祭出它了。 我眼神冰冷地看着岳蕴歆,必须让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尝到苦果。 我伸出的右手正对地面,五指微张,继而渐渐合拢,在五指之下的方位,忽然凭空出现一个“金色法印”,法印周围盘绕着奥义难懂的阵义,一柄墨色的刀柄在法印内浮现而出。 “镂龙金雩!” 我高声念道,然后我缓缓地握住了刀柄,将刀刃从法印中抽离出来。 镂龙金雩浑身闪耀着夺目的光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龙吟从亘古中醒来,我目露紫电的那刹那,令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肃杀。 “这可是你自找的。” 我冷冷道,然后双手握住镂龙金雩的刀柄,匹练般的刀刃朝岳蕴歆削去。 “哼!” 岳蕴歆发出一个鼻音,明显不惧。 “噌噌噌!” 刀锋与剑刃相交,爆发出刺目的火星。 我感觉腕子上一阵剧烈的抖动,心想,这女人绝非凡人,剑招竟是这般的凌厉。 岳蕴歆手中长剑被我的刀锋挡开,轻盈地在空中一个翻身,又是一剑朝我的头颅刺来。 我仰头观望,手腕翻转,镂龙金雩就那么朝天一扫,将那一剑荡开。 但是岳灵蕴却并未因此失去平衡,反而于空中飞身向后,面色冷峻地盯着我,然后手臂向前一挥,手中的蝶裳剑划出一个半圆,凶狠地削向我的腰际。 我偏转身形,试图躲过那一剑横切,同时挥刀斩向她的臂弯。 既然这女人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那我便也没有什么好怜香惜玉的了。 如果解释能阻止这场拼斗的话,我便愿意解释清楚,然而她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岳蕴歆甚至已经确定,我就是谋杀这个女孩的凶手,所以任何解释对她来说,都是谎言。 岳蕴歆咄咄逼人的招式,让我感到性命威胁,出于自保,我对她也施展出毫无顾忌的攻势。 剑光从我的眼前划过,想也没想的我偏过头去,然而却还是感到脸上一阵火辣,然后一道极浅的血红剑痕就出现在了我的脸上。 而我耳边同时也听到岳蕴歆一声娇喝,接着听到长剑脱手掉在地上的声音。 刀刃割到了岳蕴歆纤瘦的臂弯,岳蕴歆痛苦地用左手捂着右手的关节处。 虽然尽力闪躲,但是这一剑太快,剑刃裹挟着风势,躲闪不及,岳蕴歆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拼却受伤也要伤到我。 “我早说过人不是我杀的,你又何必如此。” 我不想再与她打,因为这本是她平白无故的冤枉,更何况我和她与缘无仇。 “休要编造谎言,我亲眼所见的事实,你别想抵赖。” 岳蕴歆面色娇红,略带喘息地说道,受了伤的她,变得更加恼怒,不讲理。 不等我再说下去,她忽然上前捡起地上的蝶裳剑,再次舞剑朝我削来。 一连数道剑锋挥出,逼近我的眼前,我终于被她的固执所激怒,手中紧握着镂龙金雩与她的蝶裳剑激烈地交锋。 树林内的树木,因为我们的厮斗,被锋刃削得七零八落。 时而岳蕴歆步步逼近,我节节败退,时而我攻势徐徐向前,岳蕴歆架剑缓缓退后。 “够了!” 只听见一声爆喝,声如铜钟一般在头顶上方的天空响起。 树枝摇曳间,地面枯叶随风扬起,一位白衣老者踏风而来,双掌朝下面一推,一道巨大的气浪将我和岳蕴歆震开。 但见老人身着白色唐装,精神矍铄,眉目间有一股超然气度,他飘落于地上,背手而立,神色严肃地看着我和岳蕴歆。 第十五章:岳世遗的到来 “爷爷,你怎么来了?” 岳蕴歆瞪大眼睛,惊疑道。 “岳老师,你也来了。” 我将镂龙金雩收入法印,略带歉意道。 老者正是岳世遗,我只知道他是本班生物系的任课老师,不曾想到他竟然有此惊世神功。 刚才那一道气浪,看似随手一推,但是功力高深至极,虽然我自认为功法相比于其他玄门修炼者,稍有些出类拔萃,但是与岳世遗刚才出手之功法相比,立刻自惭形秽。 纵观我千万年徘徊在阴阳两界的经历,所遇到的高手数不胜数,然而有此惊世修为的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岳蕴歆此时已经站到她爷爷岳世遗的身后,眼神怯懦,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和之前的泼辣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岳世遗愠怒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 “同学,请问刚才究竟所为何事。” 目睹了我与其孙女的打斗,岳世遗并未立刻迁怒于我,而是理智向我问清事情的缘由。 “刚才,我见一个女生在树林内上吊自杀。。。” 于是,我将事情的整个过程向他娓娓道来,当然,我并没有将我看见她的鬼魂,并且被鬼魂指引到此地的事情告诉他,因为魑魅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岳蕴歆法力高强,脾气却又刁蛮,如果让她知道鬼魂之事,必然会不便于我行使阴差的职责。 “原来如此,这件事交给学校处理吧。” 老者闻言后,捻着胡须,淡然说道。 “嗯。” 我点点头,对于老者的信任,我心中有些许的感激。 “蕴歆,以后不要随意冤枉好人。” 老者说完,又用训斥的口吻教训其孙女道。 “哼,为什么要相信他。” 岳蕴歆头一偏,倔强地说道。 “我这孙女就是娇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这件事我会通知学校处理的,我们先回去等待结果吧。” 岳世遗面带微笑地说道,对于经历过风浪的老者来说,死人这种事情,似乎也不能让他有半点担忧。 “好的,我会等待结果出来,以证明我自身清白的。” 我平静地说。 “切,谁信你的鬼话,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岳蕴歆突然愤愤不平地说道,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无奈之下,岳世遗微微一笑,然后转身,飘然离去。 夜风微寒,一轮明月高挂在天空中央,银色的月光如水一般洒下,而岳世遗银白色的唐装 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让人有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弹指一挥间,似乎便能搅动风云。 而那个一身花衣,如花般美貌,脾气却又刁蛮无比的女孩,佛法神通的岳蕴歆,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 我看看树上,依然悬挂着那个女孩的尸体,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然而我却目睹了她的死亡。 千万年来我因为有着不灭的灵魂,见识了太多阴阳两界惨相,然而每当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逝去的时候,我仍有些惋惜。 而她的亡魂,也因为刚才我与岳蕴歆打斗的激烈,被惊吓逃走,消失无踪影。 这究竟是逃往何处去,这个女孩的亡魂已经被聻盯上,随时有被捕获,成为替死聻的可能。 我望着天空,对着前方那虚无的黑色夜幕吼道:“叶洺,是你在作祟吗?你给我出来!” 然而夜幕深沉,我的怀疑得不到任何解答,红衣聻叶洺不知藏身何处。 这个学校危急四伏,让我不免担心。 次日天明时分,我从宿舍中醒来,正在洗脸的时候,张震却突然从宿舍门外跑进来,动作非常匆忙。 “林烨,听说了吗?学校后方的树林里,有个女孩自杀了!” 这家伙一定是早起出门听见了宿舍外面的讯息,此时正准备进宿舍来告诉我呢。” “哦,我早就知道了。” 看来张震并不知道,我昨晚就在树林里。 “你也看见了?” 张震摸着脑袋,疑惑地问道。 我起身朝门外走去,没有回答张震的问题,一出门又看见了于昀,他从我旁边走过,低着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并没有叫他,因为这家伙经常不理人,更何况他鬼气缠身,身上的阳气变弱,对于现实世界的感知,要比常人弱。然而当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却嗅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冰冷透骨,扑面而来,让我猝不及防。 我差点因此打了个喷嚏,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了! 回忆几次与他相遇,从第一次遇见他,到昨天傍晚的树林,再到现在,他身上的鬼气,正在已倍增的势态发展。 若不是因为于昀有着法纹护体,尚能续命,换作是常人,恐怕小命早已休矣。 然而尽管如此,长此以往下去,于昀必将因这鬼气丧命。 这鬼气侵蚀了他的神智,让他对于我们这些同学,他的态度愈发冷漠。 我看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双目无神,表情呆滞,行走的动作僵硬,好像一个受控制的傀儡一般缓缓地离开我的视线。 根据我的判断,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因为自始至终,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觉得不应该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任那只聻胡作非为,于昀很快也会丧命。 我脚步轻挪,暗中跟在于昀的身后,丢了魂一般的他,根本没有发觉我的跟踪。 于昀走到了617宿舍的门口,抬头看了门牌许久,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正当于昀打开门的时候,我忽然从门缝里嗅到一丝聻的气息飘逸出来。 难道那只聻就藏匿在617? 我不假思索地就要扒开门,就要冲进去,却见于昀在这时,忽然如梦初醒一般,竭力要将门合上,嘴里还大声说道: “你不能进去!” “你让开,让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我急忙说道,同时双手在门边和于昀较力。 “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进去!” 于昀一直大声重复这句话,阻止我进入617宿舍。 门扇动着,带动着一股阴风扑进我的鼻孔,我能嗅到室内气息越来越浓,里面极有可能藏匿着那只聻。 僵持了很久之后,于昀终于松开手,放我进去了。 然而,当我冲进617的时候,却发现那只聻的气息忽然不见了。 第十六章:于昀的过去 怎么可能,我明明嗅到了那只聻的气息,以我作为一个阴差的敏锐的感觉,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现在却嗅不到丝毫气息。 莫非那只聻在我进去之前逃走了? 于昀这般阻挠我进去一看究竟,莫非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禁对于昀产生怀疑。 于昀却是一屁股坐到床上,两手交错地握着,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紧闭着嘴唇。 这时外头一丝风也没有,而两扇窗户却依然在摇曳着,我心中的疑惑愈发明显。 我试着去再三询问于昀,于昀却是什么话也不说的样子,又恢复了行尸走肉的呆滞样子。 无奈之下,我只得悻悻离开。 但是我却在心中暗下决心,于昀和那只聻的关系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心中埋下疑惑,我一路往教室走去,但是当我走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忽然进来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学校因为最近两起自杀事情连续发生,师生们个个人心不稳,因此学校决定,停课半个月,明早八点以后请同学们自行离开宿舍,十七号归校。” 如此一来,我们明天都将离开学校,而我对于昀的追查,即将陷入中断。 夜幕降临,我和张震回到了618宿舍。 “放这么时间的假,忽然不知道干吗。” 我轻叹一口气,淡然说道。 “可不是,回家也是闲得慌。” 张震附和道。 “那你明天回家吗?” 我又问道。 “唉,不回家还能去哪,又没个女朋友。” 张震说道,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惆怅,也有些悲凉。 “我见那于昀一天到晚独来独往,见了我们也爱理不理的,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什么苦楚。” 我语气探询道,虽然我一直对于于昀感到一种熟稔,然而我并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作为一个天道执法者,我并没有常人的记忆,不知自个所为何来,但却拥有不灭的灵魂,徘徊于阴阳两界,亘古万年长存,然而对于自个身在人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而,于昀很有可能是我找回记忆的唯一机会。 而且,现在我最需要弄清的是,于昀和那只聻的关系。 所以,特意打算从张震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呀,说到苦楚,他还真是个命运孤苦之人。” 张震随口说道,同时将手中的书本丢到桌上。 “喔?” 我摸着下颚说道,忽然来了兴致。 “我听说于昀是由其祖父抚养长大的,而他的父母,倒是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张震皱着眉,转身面对我说。 “这么说来,他父母可能已经过世,那么他是哪里人,祖父还健在吗?” 我凝眉深思,继续追问道。 “你为何这么关心他的身世?” 张震不免有些疑惑,我的连续追问让他有这些好奇。 于是我便将于昀被鬼气缠身的事告诉了张震,张震闻言大惊,同为玄门的他,对于魑魅之事,颇为敏感。 张震告诉我,于昀的祖父依然健在。 我凝眉沉思,于昀身上的鬼气愈盛,多一天也拖不得,否则将会祸及他的性命。 “他的家乡说起来,可是个贫苦的山坳小村,叫做‘辞雨谷’,不过风景倒是不错,山青水秀的。” 张震见我凝眉深思,就将于昀的事一股脑儿全部告诉了我。 原来于昀的身世这般孤苦,令人心生怜悯。 这么说来,于昀一直和祖父居住在一起,学校放假的这些天,他应该会回到辞雨谷,探望祖父。 “明天我们去辞雨谷游览一番,如何?” 我嘴角轻撇,微笑说道。 “好提议!” 没想到张震欣然同意,立刻回答道。 次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学校门口停课通知一贴出来,学生们纷纷离开校园,人流熙熙攘攘,我和张震背着行李,一路闲话着尾随于昀来到校门外的长途车站台。 前方的于昀背着一个巨大的牛仔布背包,兀自低头走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我们的跟踪。 看见一辆车头写着‘阚县-辞雨谷’的大巴车迎面驶来,于昀上了车,我和张震迅速也钻进了车。 车上一路无话,于昀一直望着窗外风景,似乎在想心事。 大巴车停在一处山峦边的小路旁,于昀下了车,我和张震便也跟着下了车。 只见于昀头也不回地顺着小路走去,身影很快隐没在山坳中。 “这个于昀,难道不认识我们吗?真是目中无人,难道一路同车都没看见我们?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 张震站在路边跺着脚,气恼地抱怨着。 “平常他与我们这些同学相处得少,也可能是没有注意到我们吧。” 我凝眉沉思,淡然说道。 我们走上迂回的羊肠小道,身边两侧青山翠影,峰峦连绵起伏,田野广袤万顷,山村里新鲜的空气,让人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在一户农家询问了辞雨谷的去处,我们继续赶路。 原来辞雨谷位于深山中,需要顺着小路向西行走十余里。 等到我们走到辞雨谷,两人都已是疲惫不堪。 呈现在眼前的景象非常奇特:一座座高山紧紧挨着,犹如屏障一般挡住了前方的视野,而唯有一条小路在那两山之间探出来。 “这就是辞雨谷吗?” 我抬头看看山峦,慨叹道。 “真是深山僻壤,终于找到了!” 张震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略带喘息地说。 我看了看脚下的路,走入了辞雨谷。 一进谷内,忽然发觉豁然开朗,眼前的景象却让我们惊诧不已,原来谷中地势开阔无比,峰峦环绕之中,是一片广袤的平地,农家点点散落在田野上,炊烟袅袅飘向湛蓝天际。 这辞雨谷与一般的山谷地势迥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铜锁,山峦封闭阻拦着外界的进入,而那一条蜿蜒伸出的小路,犹如锁上之孔一样镶嵌在山前,这大概是与外界互通的唯一道路。 因为赶路的时间太久,我们都感觉到有些口渴,于是我提议找些茶水喝,张震立刻同意。 行走了一会儿,我们在路边看见了一个用黄帆布搭建的简易小栈,几张木桌上都摆放着茶壶和瓷杯,一个中年人正坐在桌边的长条板凳上,二指捏着瓷杯,气定神闲地啜饮茶水。 细看那中年人的面容,眉宇间有一股超然之气,双目在山水之间流连时,似有万千情意。 他一身古朴长衣,袍袖飞扬,腰间别着一支画笔,身上背负着画绸,应该是个画家。 我和张震坐到了他的桌边,他礼貌地冲我们笑笑。 第十七章:十方客 “阁下好闲情,不知怎么称呼?” 我见他气宇不凡,于是问道。 “十方客。” 他浅浅一笑,回答道。 “如此绿水青山,如若拿笔画下来,可真是赏心悦目呢。” 我一边倒茶,一边随意说道。 “看来你也是个爱画之人,怎么称呼你呢?” 十方客抿了一口茶,随口说道。 “林烨。” 我嘴角轻笑,眉毛一挑,说道。 “这边的风景确实美哉,不惜我笔墨描摹。” 十方客抬头望向山峦,笑言道。 “这么说来,阁下到此地,便是为了画作?” 我微笑地探问道,见他穿着古朴,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禁对他的来历感到好奇。 “不尽然,除了描摹山水,我到此地还有一事。” 十方客浅浅一笑,眼角向外倾斜,透着一丝诡异。 “何事?” 我感到颇为好奇,于是面露疑惑问道。 “为了观看搭阴戏,二位不妨一同前去。” 十方客看向我俩,好意出言相邀。 所谓搭阴戏,也就是鬼戏,是为了客死他乡的人所演绎的戏剧,只有那些死在了远方的孤客刚刚回乡时才上演的。 而搭阴戏极为罕见,地域关系,一般只有本村人才能看到,我也只是听说过搭阴戏,但是从未亲眼目睹过,而对于外乡人来说,搭阴戏可遇,但不可求。 “什么是搭阴戏,好看吗?” 张震这时连续喝了好几杯茶水之后,终于开嗓说话,看来刚才这货是渴坏了。 “当然好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十方客看向他,微笑说道。 我和张震互相看看,商议之后,决定随十方客一同去观看搭阴戏。 夜幕时分,在这座山村的正中央,一出搭阴戏即将开演。 木板搭建的戏台上,红色的幕布垂下,朦胧的电灯光模糊地照在戏台前,留下一片看不分明的阴影。 而,戏台的正中央,一朵硕大的纸扎白花高挂,毛笔书写的“奠”字,位于白花之中。 在那戏台之下方,村民们拥挤在前头,人头攒动,有的人手里还拎着小板凳。 搭阴戏虽是为了白事,但对于此处山民来说无非是一大盛事,所以村民们吃过晚饭以后,个个都是满心期待来到戏台前的大片空地。 昏暗的灯光照映着那些庄家人的沧桑面容,他们抬起头,勾着脑袋,热切地等待着。 十方客紧挨着人群,踮着脚,从人头之间寻找最便于观看戏台的地方。 我和张震本来也是来凑热闹的,被人群挤得有些烦,于是干脆站在人群外围。 许久,幕布缓缓拉开,搭阴戏这才开演,山民们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 对于他们而言,这是目送一个同乡逝去的时候,也是见证他人生命的终结。 戏台的中央摆放着一个木板床,白布掩盖之下,依然能看出面目轮廓,应该就是那个客死者的尸体。 然后六个穿着奇异戏服,带着鬼头面具的戏子,快步走上了戏台,一左一右,分别立在那具尸体的两边,就在那个客死者的身旁,一边舞蹈,一边咿咿呀呀地开腔唱起戏文。 唱的都是一些难懂的方言,我没能听懂他们唱的都是些什么意思。 但是,看他们表演的状态,我猜戏文大意应该是,可怜这个客死异乡的人,无人照料,回到家乡,要在祖籍地安魂。 唱着唱着,那些戏子就开始掩面啼。 可谓是相当地专业,惹得台下的人不禁纷纷落泪。 每当这个时候,戏剧进行到高潮部分的时候,台下的人都会为台上叫好。 所有的山民都被那些戏子的情绪煽动,他们热烈地叫好,既是为完成这个仪式叫好,也是为戏子的演技叫好。 但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戏子吸引的时候,木板床上的白布竟然动了一下。 虽然极细微的一个动作,但是还是被我察觉到。 我剑眉紧锁,双目紧紧盯着那白布的褶皱,我看见那面白布因为某个动作,重新再次褶皱。 然而,两次的褶皱,明显不一样,戏子与那木床相距甚远,这说明是白布内的人或者尸体在动。 难道是人没死? 这绝不可能,搭阴戏之后,人便下葬,而在山村里的下葬习俗,是要等到尸体完全冰冷以后,才举行搭阴戏这个仪式的。 就在我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戏台上的白布忽然猛得掀开。 一个精瘦模样的青年,忽然从木床上坐起来。 戏子们先是没反应过来,忽然回头,看见那个精瘦男子的眼神阴郁,嘴唇乌黑,这才纷纷向戏台两边逃去,嘴里尖叫道:“起尸啦!” “起尸啦!!!” 脚步马上开始杂乱。 而,戏台之下,亦是一片攒动,人群立刻慌乱散去。 一些小孩在人群中发出惊惧的哭声。 如此大庭广众,竟然没人发觉那个尸体的动作,这全因为那电灯泡的灯光太暗,而白布一直隐没在灯光的阴影之下。 “不好!保护村民!” 我惊叫道,正欲上前施展法术将那尸体收伏。 “太邪门儿了,我早就发现到那白布下的尸体不对劲。” 张震皱着眉,咬牙说道,原来他也发现了白布的异样,同时他手中已经捏着一张黄纸符,跃跃欲试。 “啊~~~” 台上的尸体从木板床上走下来,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吼声,接着四肢僵直,伸着爪子朝台下的人抓去。 正当我们准备出手的时候,忽然见一个人影在前方闪过,迅速至极。 “阿元,你死就死了,为何还要为害乡亲。” 那个人影发出苍老而浑厚的声音,身影快如流云一边穿行在人群中,很快奔至那个被唤作“阿元”的尸体面前。 “这些人,在我生前轻视我,如今我死了,我要让他们给我陪葬!!!” 精瘦的男子阿元恶狠狠地说道,低头看着地面,白牙森森地吐着冰凉的阴气。 “阿元,你心中有何怨恨未解,可以跟我说,为何要这般暴戾。” 老者苦口婆心,欲劝阿元放弃执念。 只见老者须发皆白,头上盘着一个髻,颇有些仙风道骨,虽然年近古稀,但是依然步履稳健。 第十八章:起尸异相 “要你管!我想怎样就怎样?!以前这些人亏欠我的,我都将拿回。” 阿元怒吼道,双目血红,鲜血从他眼中流淌出来,滴滴答答流淌到地面上。 说着,阿元朝戏台下一个猛扑,朝向一个正在奔逃的跛子。 “好,既然你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老者慨然说道,然后双手合掌,嘴上念动咒语,继而右掌贴于左掌掌心旋转,食指与拇指并拢着,朝地面一指。 阿元的脚下立刻显现出一轮金圈,金圈上光芒向上照射,这金圈竟然形成一个圆形的壁牢! 阿元在圈内疯狂地扑打,欲逃脱出去,然而无济于事,那金光之壁固若金汤,反而因为那金光神威,阿元被金光灼烧得惨叫连连。 几番挣扎之后,阿元终于放弃抵抗,委顿地坐到地上,老者手一扬,金光霎时收敛,而那金圈却化作一根金绳,将阿元的双臂连同身躯束缚在一起。 阿元被金绳捆绑着,跪在地上,老者这才收了手上结印。 一番斗争,老者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将阿元降服,足见其技法娴熟。 我与张震皆是看得目瞪口呆,这法力之高强,都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令人钦佩。 老者见我和张震在一旁观看许久,于是对我们说:“这是本村的村民阿元,生前脾气暴躁,且常与人争斗,前日在外乡与人斗殴致死,如今死后起尸,大概是心有愤恨,迁怒他人,所以我便将他降服。” “看来也是个可怜之人。” 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元,这精瘦的男子,眼里深藏着一股暴戾之气,令人不自觉地感到威胁。 这时已经跑远的村民们各自回头胆战心惊看着戏台这边,刚才的一幕仍让他们心有余悸。 老者望向众村民,朗声说道: “乡亲们,我已将这冥顽之徒降服,大家可不必害怕。” 听到老者的声音,众村民这才心怀忐忑地走回,可见老者在本村的威望很高,村民们这时已三两结伴地靠近,既害怕,又想一看究竟。 “阿元可真是,村里出钱为他搭阴戏,费了不少周折,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竟然对我们还是那样凶狠。” 某个村妇抱怨道。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这么多年搭阴戏也没见过起尸,阿元可算是头一人。” 另一个村民有些后怕地说道。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的时候,十方客也走上前来,我们三人与老者攀谈起来。 然而,就在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跪在地上的阿元忽然发出一声撕裂喉咙的怒吼声。 “啊~~~~啊~~~~” 阿元胸中似乎有无尽的痛苦难言,要将那种痛苦宣泄出来,然后他突然挣断了束缚在身上的金绳。 挣脱金绳后,阿元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地扑向再次围拢的人群。 “哇呀——” 村民们惊叫着,再次四散逃去。 “张震,这家伙已经失去理智,看来我们只有动手灭了他了。” 我冷冷道,凝眉的刹那,神色凛然,右手已经伸入衣袋,攥着一枚五帝钱。 “林烨,这家伙疯狂如斯,我们得小心点。” 张震警惕地说,同时手中捏着一张黄纸符,随时准备念动咒语。 虽然阿元并不能算鬼魂一类,但是他作恶伤人,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起尸这种现象,与诈尸有些类似,诈尸一般在下葬后,亡魂从身体内逃逸出去,但是亡魂有遗愿未了,于是回来通过怨念,控制尸体,而让尸体再次行动,诈尸,可以理解为亡魂将尸体当做傀儡。而起尸与诈尸的区别是,活人本来已经死了,但是亡魂仍然不肯从尸体中逃逸出去,蛰伏在尸体内,而利用死者本来的身体完成遗愿。 相对来讲,诈尸者所具有的怨念更强。 “吼!吼!吼!” 阿元口中发出阵阵嘶吼,双脚往地面猛得一蹬后,朝一个惊慌失措的村民扑去。 “混账,受死吧!” 张震怒吼道,同时手中的黄纸符抛出。 那张符篆符随着张震口中念念有词,在空气中化为一团三昧真火,灼灼燃烧着贴在阿元的后背。 “呜吽——” 阿元发出一阵怪叫,后背衣服因为三昧真火的灼烧化为灰烬,然而那裸露在外的苍白的皮肤,只是剧烈地抖动几下,并未受到些许伤害。 张震的黄纸符相比白纸符要高级许多,本身具有较高的符煞,然而击中阿元的后背,竟然只是烧糊一点表皮。 显然,阿元的尸体上,戾气极重,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许多。 “什么鬼,我的道符竟然伤不了它?” 就在张震满脸疑惑地时候,阿元怒吼一声,掉头扑向了张震。 这一跳,竟然有十米之高,张震猝不及防地看着天空渐渐落下的阴影,呆愣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 “傻楞着干什么,赶紧躲开。” 我大声呼叫道,张震闻言后,这才反应过来,朝一边纵跃而去。 现在,必须正视眼前的尸体了,这是一具深藏了无尽愤恨的的身躯,因而,必须冷静对付。 虽然我身为阴差,千万年来降服消灭恶鬼冤魂无数,然而这个半死半活的尸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张震闪躲向一边后,阿元又朝我扑来。 阿元阴森可怖的脸上,狰狞之态尽显,一双眼睛睁得巨大,眼眶里的眼珠似要暴突出来,而一口森森白牙上,唾液呈透明的线淌下,浸湿了胸前的褂子。 那是受尽苦难的表情,不难想象,他生前一定痛苦无比。 丧失理智的他,扑咬着眼前的一切活人,活物。 “乾~金~罗~云~阵!” 我见眼前的情势危急,一字一顿地念出密咒,我的右手迅速往天空一抛,八枚金色的五帝钱,应声而出。 那八枚五帝钱在空中翻飞炫舞,而我的十指上倒扣红绳,这些铜钱在我手上的红绳操纵下,犹如有了灵魂一般,朝阿元所在的位置各自飞去。 此招一出,村民们纷纷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那八枚大五帝钱在空中泛发着一道道土黄色的光芒,恰若彩蝶蹁跹般的舞动着,滴溜溜的转动了几圈后,迅速的在空中分别占据在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大玄位上。 第十九章:蛮横凶尸 “乾金定天柱,罗云遮天幕,凝~!” 这八枚五帝迅速占据了阿元周身八个玄关位置,然后各自投射出金色光线,这些色线犹如一道道激光线,在离不地不远处编织成一张罗网后,将阿元罩在其中。 我见乾金罗云阵已布成,料想这阿元应再无办法逃脱,熟料阿元蛮力地挥动双抓,竟然将乾金罗云阵的阵眼破掉。 “叮!” 一枚铜钱掉落在地上。 “叮!叮!叮……” 其他七枚五帝钱也陆续掉落在地上。 “吼!” 阿元一声爆喝扑来,须臾间,已到我面前。 “吼!” 又是一声怒吼,纵跃而起,右臂挥舞间,一道爪风从我的胸前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脚下发力,朝后纵跃而去,然而那道爪风还是击中了我的前胸。 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胸前流出,还好,伤痕并不是很深,否则这一抓非得要了我的小命。 但是胸口火辣辣地疼,让我一阵恼怒。 “你这凶尸,我定要让知道伤我的后果。” 我鼻子轻哼一声,冷冷道。同时准备祭出镂龙金雩。 这凶尸不惧符法和密咒,那么只有用明刀真枪对付它了。 张震和我想的一样,在这之前,他已经召唤出了自己的兵器——道玄剑。 攥在他手中的,是一柄三尺七寸的宝剑,剑身窄而细长,剑刃上银白色泽闪耀,锋芒慑人,剑尖湛蓝。 而我,必须祭出它了。 “镂~龙~金~雩!” 我高呼道,同时右手掌心对地,那原本轻舒开的五指渐渐合拢,在掌心下方的虚空,一个金色的法印凭空浮现,一柄墨色的刃柄在那虚空中显现出来。 我眼含愤怒,五指抓住了刃柄,将镂龙金雩缓缓从法印中抽离出来。 我侧眼看看张震,相视一眼后,握住镂龙金雩朝那凶尸砍去。 而张震也在那同时,挥剑削向它。 刀刃席卷着呼啸风势,朝阿元的头颅砍去。 剑尖映射出一道寒芒,刺向阿元的心脏。 然而阿元见我二人攻来,反而丝毫不慌乱,直到刀刃即将碰触到他的皮肤的时候,他突然敏捷地左右跳跃,躲过我们的攻击。 真是狡猾,我心想。 然而,我岂是那般容易应对,在他跳跃闪躲我们的攻击的时候,忽然回手一刀,削向他的左腿。 而,张震也早已会意,一剑迎面朝阿元刺去,封住他朝前奔逃的去路。 “呼——” 一道爪击迎着我的刀刃打来,我只觉腕子上一震,这股蛮力极重。 而张震那一剑,只是刺中了阿元的左侧肩膀,阿元在道玄剑刺向他胸口的时候,侧身避开了剑刃的锋芒。 阿元的胸口出现一个细小的剑刃伤口,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但是他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这凶尸,难道是毫无知觉的吗? 这般顽强,不免让我有些心悸。 然而情势危急,不容我多想。 我一连朝他挥出几刀,张震也一连刺出多剑,无奈阿元动作太快,我们的夹击堪堪擦破他一点皮。 这凶尸敏捷犹如猿猴一般,左右周旋,闪躲,极难捕捉它的方位。 反而是我和张震不及他动作迅速,在交战中先后被利爪击中,残破的衣襟,抓痕触目惊心。 “哈哈!都去死吧!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阿元表情狰狞,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句话。 我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这个阿元身上戾气太重,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张震比我也好不哪去,一边挥剑抵挡了那沉重的爪击,一边脚步凌乱地不断朝后退去。 但是,被这凶尸盯上,恐怕想要安全逃走,几乎不可能。 茅山法术中,对于起尸一类的凶尸有所记载,此类凶尸一旦与谁结仇而引起争斗,便会盯上那人,战斗时戾气倍增,而愈显狂躁,直至自己死掉,或者将对方杀死,方才肯罢休。 万分危难之际,戏台后方的老者再次出手了。 “看来我今天若不将你的三魂七魄化为飞灰,你便不肯罢休了。” 老者徐徐说道,声音却是分外的宏亮,一边说着,只见他盘腿而坐,双手合掌,口中念动梵咒,一身佛光四溢。 这老者莫非也与佛门隐宗有着某种关系? 很快,在老者面前的一方土地上,地面竟然隆起,悉悉簌簌地,地面裂开了斑驳的裂缝,一个灵煞从地底爬了出来。 老者竟然以召起灵,直接召唤了灵煞。 这灵煞与人形相似,然而全身仿佛被一层蚕衣包裹,五官之中唯独没有眉毛,头顶上并无常人的头发,只有一缕淡绿色的火焰燃烧跳跃着。 这就是灵煞吗? 我不由地惊诧万分,据说灵煞乃佛门隐宗的奇术,施术者通过愿力感召,唤醒地底的灵魄,化为人形,施以意念于其身,令其为己作战。 那灵煞钻出地面以后,在地面上半蹲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缓缓看向凶尸。 片刻之后,灵煞忽然纵身跃起,跳向了阿元。 只见灵煞挥动双拳,拳头末端带出一抹淡绿的火焰,打向阿元的头颅。 那淡绿色的火焰,就是灵煞的灵魂,而它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要耗费灵魂的。 因此,灵煞的作战时间不能超过一炷香,否则就会因为灵魂耗尽而消逝。 那淡绿色火焰拖出一道迅疾的残影,打在阿元的头颅上,阿元愤怒地挥爪还击,却被灵煞揪住双臂,然后双手一个反拧,阿元的手臂便被拧成骨折,无法再发力。 正当阿元张口欲咬向灵煞时,却被灵煞一拳打得面目全非。 这灵煞的作战实力也太强了吧! 惊讶的同时,我却从微风中嗅到那淡绿色火焰的味道,突然浓眉凝滞,这灵魂,竟然有一丝聻的味道。 不消片刻功夫,阿元便被那灵煞击溃,委顿的尸体倒向地面,一缕亡魂却从尸体里逃逸而出,阿元终于可以去安心投胎了。 这起尸便是如此,只有当亡魂离开尸体,其在人世的身体才能安息,而亡魂也才能放弃怨念,转世投胎为人。 “刚才多亏二位出手保护本村村民,我替大家谢谢二位了。” 老者这时走来,向我和张震表达谢意。 “除鬼降魔,应该的。” 我随口回应道。 第二十章:钟馗夜巡 老者见我二人身负功法,便与我们攀谈起来。十方客一直立在一边,欣赏月色。恰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竟然是于昀。 “爷爷。” 于昀面朝老者唤了一声。 原来这老者正是于昀的祖父。 “咦?怎么是你们?” 于昀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们,显然难以置信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于昀,我们特意到你的家乡来参观一下。” 我微笑说道,没有道出其实是来跟踪他调查那只聻的实情。 看得出,于昀这时心情很好,头一次主动和我们说话,没想到我们三个同学在这里相见,一时都很开心。 “是呀,这里风景倒真是不错,看来不虚此行呀。” 张震也浅笑道,与我一起圆谎。 老者讶异我们三人竟然认识,而于昀提议我们一同去他家夜宿,我和张震欣然同意。 于是我们告别了十方客,顺着乡间稻田边的小路朝于家走去,老者缓步走在最前方,于昀紧随其后,我和张震走在后面。 我见那于昀步履稳健,神清气爽,身上的鬼气竟然消失无踪。 于之前的鬼气是如何,我早已心知肚明,那是不可能令人活命的,可他竟然在辞雨谷出现时竟然鬼气消弥,这其中的诡异之处,令我实在难于窥破。 行至于家门前,一面老旧的木门呈现在眼前,这是一间普通而且简陋的平房,看得出,于昀家中清贫。 老人亲自下厨为我们炒了一盘鸡蛋,以及青菜和土豆。 没想到老人厨艺甚好,这两盘小菜炒得别有风味,再加上我们赶了很久的路,这顿饭我们吃得特别乡。 吃饭的时候,我了解到,于昀从小就是祖父抚养长大,与祖父相依为命,父母因为车祸,双双亡故,我不免为于昀悲戚。 而于昀的祖父大名于门,乃是这座山村的祝嗣,平常各户人家祠堂举行法事,于门都会受邀前去。 吃过饭以后,我和张震被安排在一个房间就寝。 等到于昀和其祖父都已入睡以后,我和张震在房间内小声谈论起来。 “这于昀身上的鬼气完全消失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说来也还真的是奇怪,前日我在学校里见他颓唐无力,现在却精神换发,就像变了一个人。” 张震皱眉寻思道。 “难道那只聻从他身上脱离,然后藏匿在这于家?” 我摸着下颚,思索道。 “这可说不准。” 张震想了想,说道。 “不如我们夜探于家,一看究竟?” 我看看窗外漆黑的夜幕,然后说道。 “就这么办。” 张震抿唇权衡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这样,你去那边两间房间看看有什么线索,我去厨房和厅堂看看。” 我一边手指了两下,一边说。 “嗯!” 张震点头赞同道。 决定了分头行动以后,我打着随身携带的手电,轻手轻脚去了厨房,却发现这里一无所获,察觉不到一丝聻的气息。 接着我又去了厅堂。 厅堂的中央挂着一副钟馗出巡图,画像中的钟馗铁面虬鬓,相貌奇异,腰间挂着一口宝剑,他坐在轿子上,身边簇拥着五个小鬼,四个小鬼抬着抬着轿子,一个小鬼举着一柄油纸伞,为他遮挡着阳光,看起来非常威风, 我盯着那钟馗的模样看了半天,他那一双圆眼怒视着前方,直看得我有些害怕。 我的手电光斑从画像上滑过,然而当画像滑到钟馗那双眼的时候,我竟然发现钟馗的眼珠左右转动了几下。 这难道是错觉吗,我揉了揉眼睛。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画面上的钟馗上竟然动了!那画像的轮廓线条眼看着渐渐脱离纸张背景。 这画儿竟然活了! 难道是钟馗夜巡? 民间传说钟馗常会在午夜时分降临阳间世界,巡查存留在阳间的魑魅魍魉,将其收伏,送往阴间,维持人间的安危。 颇为惊诧的我,匆忙关了手电,旋即躲到门后,静待眼前的变化。 画面上蓝雾氤氲,只见钟馗的身躯渐渐从画中浮现而显得立体,然后他探出脚,踩到厅堂的地面上,紧接着那画中的五个小鬼也跟着活动了,只见它们跳跃着,叽叽喳喳地追随在钟馗身后。 这五个小鬼,民间并称为五鬼,又称五瘟使,分别是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总管中瘟史文业,掌管着人间四季,生人与家畜的疾病。 我瞧见一个小鬼上前为了钟馗打开了大门,之后钟馗走出了门。 这难道是要出去夜巡? 可去往何处呢? 我不免心生疑惑,只等那钟馗和五小鬼走出门以后,我便跟踪了出去。 门外夜幕漆黑,寒星寥寥,那围绕在钟馗周身的蓝雾,散发着些微光,钟馗被五鬼用轿子抬着,在屋前的土坡下隐没下去。 我轻步跟上,却发现他们竟然是行往戏台的方向。 果然,钟馗与那五鬼来到了戏台。 我在戏台边找到一处土坡藏身,发现钟馗竟然往阿元的尸体走去。 阿元的尸体已被放回木板床,继续用白布盖着。 这个钟馗,我总感觉有那么些不对劲。 他究竟要干什么? 不料钟馗竟然掀开白布,想要附身到阿元身上。 只见钟馗的身体化作虚影,坐上那木板床,与阿元的尸体渐渐重合在一起。 戏台上的灯光这时忽然亮了,我竟然看见于昀从戏台幕后走出,而他的身边伴随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于昀牵着那红衣女子的手,而女子面色苍白,脸上表情冰冷。 这女子我再熟悉不过了,她便是在学校天台与我争斗的白衣女鬼,也是我苦苦寻觅的血池怨魂。 而于昀和这女子同时出现在此,让我满腹疑惑。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我惊诧无比。 只见那木床上的“阿元”竟然起身,面朝血池怨魂跪拜,一副俯首称臣的样子。 此时的“阿元”不过是一个无魂的空壳,而真正控制“阿元”的,是附体在他身上的钟馗。 第二十一章:附体死尸 可是钟馗为何会向血池怨魂俯首称臣? 我百思不得其解。 “起来吧,我的奴仆。” 女子抬起下颚,声调冷寂地说道。 “是,我的主人。” 钟馗从地上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近日与一高手争斗失利,阴气大损,此辞雨谷中,五蕴地脉埋藏已久,你可前去深撅地脉,汲取地脉之阴气,助我恢复。” 女子目光阴沉,徐徐说道。 “遵命。” 钟馗立刻答道。 接着钟馗招来了五个小鬼,声若铜钟地说道: “五鬼听令!撅尽地脉,供奉恩主。” “得令!” 五小鬼一齐说道。 五蕴地脉位于辞雨谷中,分别为正岳,中衡,摇勺,戮官,财户。 五蕴地脉乃是地底之灵气,所以血池怨魂想撅地脉以进补自身阴气,壮大功力,而这地脉与人世太平息息相关,我又怎能任由她占为己用。 倘若地脉被破坏,那么阳间活物便会失去灵气滋养,丧失生气,人速垂老,树立枯萎,后果非常严重。 因此,必须阻止钟馗与五鬼破坏地脉。 作为一个天道执法者,阴阳两界的生灵安危关乎我的职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 钟馗站在戏台的边缘,抽出腰间的长剑朝前一指。 “幽冥阴魂散,缥缈无所依,去!” 钟馗大喝一声,念动控魂咒。 那五个小鬼在那一声令剑下,四散而去,朝着各个方向化为五缕幽魂。 这五个小鬼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我感到情势危急,于是决定召唤出墨骨。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的神念汇集在灵海之央,嘴上轻声念动一句咒语后,原本寒冷的周遭,立刻变得温暖。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响起,我脚下的地面窜烧起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这就是我忠实的伙伴墨骨。 “墨骨,去帮我办件事。” 我看着天空,语气急促地说。 “哎呀!吓死我了,我正在睡觉呢,被你吵醒。” 墨骨一声尖叫道,然后飞落在我的肩膀上,因为刚睡醒,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 “对不起,墨骨。” 我语带歉意地说。 “林烨,这么晚了还打搅我干吗?” 墨骨没好气地说道。 这只乌鸦向来就没个好脾气,此时我搅了它的熟睡,它毫不客气地抱怨着。 “墨骨,快去找张震,叫他去五蕴地脉,我在那里等他。” 我看着天空盘旋的墨骨说道。 “这点小事,也要叫我,行了,知道了。” 墨骨答应道,还在为我惊醒它的美梦而不悦,然后翅膀快速扇动,飞向于家。 目送墨骨朝于家飞去,我循着五鬼遗留下的踪迹向南面而去。 我一路顺着残存的鬼气,来到正岳。 正岳位于一处稻田的拐角,我赶到的时候,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鬼怪正在田埂边挖掘。 这个小鬼脑袋光秃,一些黄色毛发杂乱地生于耳际,他佝偻着身子,青绿色鬼爪伸入泥土之中。 “猖狂小鬼!竟敢撅地脉!” 我高声怒斥道。 “嘿嘿嘿,少管俺的闲事。” 小鬼抬起头,挤弄着鬼眼,一脸的恬不知耻,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个小鬼是五鬼中的春瘟,掌管着阳间春季的瘟疫。 “立刻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冷冷道,随时准备将它收伏。 这个小鬼显然并不知道我是谁,见我体内阳气充沛,只将我当个凡人,所以根本不惧怕我。 没错,一般来说,人都是怕鬼的。 可惜,他遇到了我。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 春瘟小鬼罢了手,谄媚地看着我,站直身子,只见他不过十来岁的孩童一般高,四肢细长,骨瘦如柴。 这个春瘟小鬼让我感觉非常地厌恶,因为它太自大,而且无知,根本不知道,站在它面前的,是一个存留在天地间千万年的灵魂,更不知道,我是一名阴差。 “幽冥魄散咒,破!” 我嘴上念动咒语,同时双手迅速结印,既而右手拇指倒扣食指,然后朝前一指,一道白光打向那小鬼。 这道白光威力一般,乃是催动一股内力发出。 但对付这种小鬼,这道白光绰绰有余了。 果不其然,这小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白光击中,发出一声惨叫,化为齑粉。 淡绿色的齑粉形成烟雾缓缓飘来,我立即捂住了口鼻,起身退开。 这绿雾是瘟疫之源,触碰不得。 而那春瘟消弥之处,一张皮纸摇曳着落下,那是它的画像。 收拾了春瘟小鬼以后,我又赶往北方山谷将正在撅摇勺、戮宫两处地脉的秋瘟、冬瘟消灭。 而此时,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五小鬼遗留在道路上鬼气已经变得稀薄,极难发现和察觉。 我寻觅了许久,也未寻找到另外两只小鬼。 不得以,我只有先寻找中衡地脉。 只要找到中衡地脉,就能找到另外的小鬼了。 我踏上乡间大道,继续寻觅,凭借着其他三脉的方位,依照卦象判断中衡地脉的位置。 即将天明的时分,天空透出一些微光,山峦的轮廓浮现出来。 然而,我却始终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令我感觉脊背一阵凉意。 我的脚步也渐渐变得粘滞,渐渐变得行走艰难。 起初我并未在意这些,还以为是自己行走的疲惫。 可是当我明显感觉到脚底滑腻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妙。 双脚所踩之处,似乎被一股粘液粘连,逐渐变得越来越浓。 这种感觉?!难道是血海迷漩。 难道我的行踪被她发现了? “哟~我这么美,你都没注意到我,我可看见你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女声,是那血池怨魂的声音。 “不如现身让我看个清楚。” 我四处观望,冷声道。 “这么说来,你该是很想念人家了~” 血池怨魂嬉笑道。 “想,想得心肝都疼。” 我浅笑道。 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希望她现身,藏在暗处的血池怨魂让我感到威胁,我必须找到她的真身。 第二十二章:误入血池 “咯咯咯咯……” 血池怨魂发出一阵捉摸不定的笑声,飘忽在我周围任意的方位。 突然,漫天的血红色朝我席卷而来,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我的鼻孔,眼帘布满惊涛骇浪一般的血液。 糟了!是血海迷漩! 我欲起身挪动脚步,却发现脚下粘滞,双脚犹如钉子一样被撼在了地面。 没想到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又一次掉入血海迷漩。 血液一层渐渐晕开,缓缓地从我脚下的地面漫起,渐渐攀升至我的脚踝,膝盖,腰际…… 有了上一次与它战斗的经验,我深知这血池凶险,一旦被淹没,即将陷入被动的局面。 然而的双脚却如千钧巨石一般,无法挪动分毫,眼看着血水渐渐漫上我的身体。 这血池怨魂相比上一次在天台要狡猾了许多,竟然事先设下诡计,让我误中圈套。 但我岂是这般容易受困。 我泰然站立,笑对这汹涌血海,眉宇间战意盎然。 “镂~龙~金~雩!” 我一字一顿地念着,嘴角撇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我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我五指轻舒,抓住了刃柄。 手中的镂龙金雩光辉熠熠,刀刃上寒芒毕露,一条五爪金龙盘踞其上。 我挥刀朝脚下斩去,一道刀光旋即闪耀而出,从我的脚底划过。 脚下的粘滞终于被那道刀光消去,流光划过的刹那,我感觉双脚一轻,纵身跃起。 然而,脚下的血海却忽然翻涌而起,犹如波涛一般朝我席卷上来,身下忽然掀起血液巨浪。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令我作呕。 那血液巨浪铺天盖地地轰然砸下,瞬间将我淹没在血海中。 这血池怨魂竟然强悍如斯,与在天台时相比,她的怨力增强了太多。 猝不及防的我,很快被血海包围,陷入一片茫茫血海之中。 周身血液犹如绳索一般,紧紧地束缚着我,令我无法动弹。 虽然我知道,这血海其实是幻觉,无非是血池怨魂利用怨念制造的一个感官牢笼,然而我却无法阻止她欺骗我的感官。 “还是太弱,打败你竟如此轻松。” 血池怨魂缥缈的声音飘来,不知藏身何处。 “有本事现身出来,这般躲藏难道是怕了我吗?” 我冷哼一声,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 而我只能看见无边的血液包裹周身,天空一片血红色,阴沉的血色云朵覆盖着天空,周围的景象已然不存在,只有漫天的血红。 血海表面泛着泡沫,顺着我的躯体节节攀升,汹涌的血涛几乎令我窒息,我四肢划动,悬浮在血海中,以让自己不至于被血液淹没。 然而,我始终无法觉察到血池怨魂的所在,周身的血海却愈见凶猛。 她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那些血液汇聚成一双双血手,纷纷朝我抓来,我在血海中挣扎翻腾,然而那些血手却愈发纠缠,无数的血手胡乱延伸,抓住我的身体,几乎要将我撕扯成碎片。 沉浮于血海中,我几近丧失神智。 “咯咯咯咯,可惜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如此孱弱,真是让我感到无趣。” 血池怨魂爆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格外地刺耳。 “是吗?是你死还是我死?” 我眼中冷峻,愤怒地说道。 我嘴上倔强着,然而这血海却让我一时无从应对。 天台与我一战,她明明负伤,为何如今怨力强大如斯? 难道她又学校那名上吊女孩的鬼魂炼化? 要知道,失去“婴孩”的血池怨魂,是无法再次施展“子母湖”这种高绝法术的,因为“子母湖”的施展需要母子二人的魂魄相连,这么说来,那个女孩的鬼魂,很可能成为“婴孩”的替代之魂。 血池怨魂的笑声回响在我的耳畔,然而真身依然未曾露面。 一时被眼前的景象迷惑,我竟然忘了周身的血液其实就是她! 我猛然地想起,这血液其实就是她,而她就是血液。 “不妨现身一见,也让我死得瞑目。” 我冷冷道。 “好,我就让你死得瞑目。” 她幽幽道。 话音落下时,我周身的血液犹如潮水一般缓缓退去,下沉到我脚下的地面,形成一层浓稠的黑血,然后缓缓朝中央聚拢,爬升,成为一团隆起,渐渐增长变大,接着血液顺着那隆起一层层流淌延伸,最后,一尊巨大的血佛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就是她的真身——血佛。 血佛面带慈悲的微笑,眉间一枚吉祥痔尤为显眼。 这枚吉祥痣就是她的法门。 必须破掉那枚吉祥痣! 了解她的弱点,我决定故技重施。 “镂~龙~吟~” 我一声冷哼,手中的镂龙金雩化作一道流光,朝那枚吉祥痣刺去。 却见血佛轻蔑地笑了笑,镂龙金雩在即将刺到吉祥痣上时,犹如碰到顽石一般,爆发出刺目火星,然后掉落在地。 竟然刺不进去? 这吉祥痣何时变得这般坚硬? “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刺中法门吗?” 血佛冷冷笑道,紧接着巨手一挥,一个硕大的血手朝我扇来。 我眼神错愕,没想到她早有防备,失去了镂龙金雩的我,立刻感觉到危险。 “施无畏印!” 血佛念动咒语,那巨大的血手在他抬手一挥间,已然呼啸而来。 “轰!” 一声巨响,血手拍到我的胸前,血液崩散成一片迷雾。 而那血手裹挟着巨力,将我拍落在地,我的胸腔一阵堵闷,一口鲜血喷出来。 “如何,还要再试试吗?” 血佛冷冷道。 “还没有结束呢。” 我勉力从地上爬起,擦掉嘴角鲜血,愤恨地说。 这血池怨魂竟强悍如斯,不仅将自己的法门保护起来,而且其怨力,已非昨日所能比。 我见那血佛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瞅准机会,翻身向前,将地上的镂龙金雩一把抓起。 既然法门不可破,那么我便唯有硬碰硬。 第二十三章:墨痕草书斩 我一连朝那血佛挥出好几刀,但是那血佛不知为何,表面变得坚硬无比,刀刃只在佛像的表面留下极浅的痕迹。 就在我疑惑难解的时候,佛像忽然爆炸开来,轰天的血雾弥散,漫天的血水再次向我倾覆而来。 又是那血池迷漩吗? 然而,我只猜中了一半。 漫天的血水将我淹没后,在血池的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强大的引力,将我的身体不断向下方拖去。 我向下沉落了十米有余,只能看到满目的血红。 原来,这才是血池迷漩真正的杀招。 我犹如一个溺水的人一般,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并且周围血水中蕴藏的阴气,还在不断地侵蚀着我的躯体。 我四肢乱舞,试图游到上面去,可我却在这滚滚血流中,看到了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尸体。 那就是被钟馗附身的“阿元”。 钟馗竟然也出现在血池迷漩中?! 我一瞬间地疑惑,之后很快就明白了,她是要将我陷入血池迷漩,然后好让钟馗在血池里杀死我。 滚滚血流中,钟馗脚踏虚空,缓缓而来,丝毫不受那么血流漩涡的影响。 然后钟馗抽出腰间的宝剑,雪亮的白光照进我的瞳孔。 无奈我受这血池迷漩魅惑,根本无法挣脱漩涡的引力,更谈不上对抗钟馗。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里吗? 想我不到我一个天道执法者,千万年来灵魂不死,竟然要被一个鬼毁了肉身,坠入轮回。 我看到一道白光乍现,钟馗的宝剑无情地朝我刺来。 就在这时,一只画笔突然不知从何处飞来,回旋着将划向我脖颈的宝剑磕飞。 “哪里来的鬼魂,休要猖狂。” 十方客朗朗说道,一袭长衣站在不远处。 没想到十方客竟然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赶来,救我一命。 那只画笔将钟馗的宝剑磕飞以后,回旋着飞向十方客手里,他手一扬接住画笔,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你是谁?为何插手管我的事?” 血池怨魂略有一丝惊恐地说。 “别管我是谁,像你这种恶鬼,人人得而诛之。” 十方客嘴角一撇,浅浅笑道,容貌中有说不出的清逸。 趁着血池怨魂对十方客的到来感到惊恐的时候,我终于从那血流漩涡中脱身出来,一片混沌中我寻找到一些微光,勉力向上游去。 “啊呼!” 我终于钻出血池表面,大口地喘着粗气。 “钟馗,杀了他。” 血池怨魂幽幽地说。 “是,主人。” 钟馗恭敬地答道。 “哇呀——” 那钟馗一声爆喝,握着宝剑迅速朝十方客奔去。 “噌——” 宝剑划出一道雪亮的白光,直逼十方客的胸口,十方客不慌不忙退后两步,右手画笔带出一道弧线,将宝剑隔开。 钟馗翻身跳起,又是一剑劈下,十方客眉毛轻颤,画笔朝天一扬,挡住那剑,紧接着五指翻转,画笔在手中打了个回旋,然后朝前一扫。 画笔末端的笔墨忽然拖曳出一道墨痕,划到钟馗的腹部。 “什么玩意儿?” 钟馗低头,傻愣愣地看着腹部一道漆黑的墨痕。 “墨痕割,断!” 十方客冷喝一声,同时右手食指朝前一指。 只见钟馗腹部所划的那道墨痕忽然断裂,身体竟然被割成两截。 钟馗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别掉落在地上,一双圆眼依然暴睁着,大概是难以置信,这墨痕竟然能置他于死地。 “真是个废物!” 血池怨魂看见钟馗已死,愤怒地说道。 “不过如此。” 十方客云淡风轻地一句,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施无畏印!” 血池怨魂怒道,此时她所有的愤怒都转移到十方客身上,大有将他撕成碎片的意思。 随着血池怨魂一声怒吼,漫天的血水缓缓流动,朝着十方客倾覆而去。 十方客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血水漫过身体,眼神里没有一丝惧怕。 要知道,这可是血池怨魂的绝招,如果被这血池景象欺骗了感官,十方客将会落到非常不利的境地。 “画里结界!” 十方客等到那血水漫过腰部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同时手中画笔极速舞动,笔端拖出缭乱的墨痕,那些墨痕经过他的描画,勾勒成一副图像,竟是一搜栩栩如生的木舟图。 那支画笔竟然如此神奇! 竟然能将线条化为实景。 十方客站在木舟之上,在血海中颠簸沉浮,却丝毫未被波涛侵扰。 血池迷漩乃是欺骗感官的法术,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幻术,而十方客的法术与此颇为类似,二者都是通过法力制造幻象。 虽然十方客被血海幻象所欺骗,然而他的画笔一样可以制造幻象。 以幻象对幻象,十方客完全不落下风。 而十方客的“画里结界”这一招着实厉害,所谓画里结界,也就是说,在结界以内,所有由他画笔画出的景象都会化为实物。 这个十方客原来是深藏不露,法术造诣竟然如此之深。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在我的血海中,你是绝对出不去的。” 血池怨魂幽幽地说道,语气极为自负。 “我看未必吧,不防试试看。” 十方客鼻梁轻哼,眼中轻蔑之意尽显。 血海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那些血水迅速地升温,很快翻出泡沫,不消片刻,整片血海成为一汪滚滚沸腾的血水。 十方客所在的木舟,亦不堪那血水滚烫,冒出袅袅白烟。 十方客拿起脚尖,躲避血水滚烫,一时竟有些承受不住。 “哼,现在就为你的逞能付出代价。” 血池怨魂满意地说道,显然认为胜负已定。 “我猜你大概想错了。” 十方客眉宇间一丝嘲弄,冷冷道。 “噢?” 血池怨魂发出一声疑惑。 “墨痕草书斩!” 十方客突然一声怒喝,手中笔杆连续抖动,笔墨挥洒,胡乱的手势之下,一道道墨色线条被凭空划出来,那些墨色线条宛如草书一般,缭绕,连贯,狂野,却又淋漓尽致。 无数条墨线犹如长鞭般抽打而出,杂乱无章地划落往血海。 那些墨痕深深陷入血海。 第二十四章:活跳尸 接着十方客怒喝一声: “裂!” 墨痕突然将那血海划破,四分五裂,整个血海被线条划分成为无数个区域,随着十方客一声怒喝,无数个区域被隔开,分离,缩小,消失。 而眼前的景象,犹如碎片一般渐渐消逝。 十方客竟然强行撕裂了血海迷漩的幻象! 我万没想到十方客一个闲云野鹤之人,竟然有这等法术。 “啊——” 一声娇喝,血海怨魂发出凄惨的叫声,失去了血液的温养,她终于再无法重塑血佛,现出了她的真身。 原来竟是一个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只可惜面无血色,一身阴气。 那模样竟然是——叶洺? 这血池怨魂是叶洺吗? “叶洺~” 我叫了一声,她那凄苦的模样总让我心生怜悯。 “……” 叶洺抿着红唇,眼里浮光闪烁,似乎认得我,又似乎不认得。 我忽然想上前向她问清楚这发生的一切,她却忽然漂浮而起,停落在树梢上,转身朝我微微一笑后,消失在夜色里。 “又让她跑了。” 我低头自言自语道。 “不必追了,她已被我消去了怨力。” 十方客淡然道。 如果血池怨魂就是叶洺,那个红衣聻又是谁? 这白衣如此熟悉,一如天台上的倩影,她究竟是谁? 然而我却怀疑,那张熟悉的面孔并非叶洺,因为这个“下血池”的女鬼曾经幻化过我的样子, 这么说来,我所看到叶洺,也极有可能是她幻化而成。 “为何会纠缠上她?” 十方客眼神疑惑,好奇问道。 我便将五鬼撅五蕴地脉,以及在此时陷入迷漩的事告诉了十方客。十方客闻言,与我一同前去中衡地脉。 来到中衡地脉时,我们发现草地上有一个巨大深坑,黑黝黝的深沉下,残存着一丝地脉灵气,已经几近枯竭。 那么,其他地脉呢? 我和十方客再次折返正岳,摇勺,戮宫三脉时,发现这三脉也已枯竭。 没想到那些小鬼被我消灭后,依然有“人”来撅了地脉。 究竟是谁干的? 这地脉事关重大,我不禁担忧着。 倘若五脉皆被汲取枯竭,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五蕴地脉中,唯独还剩下“财户”一脉。 我与十方客立即赶往财户地脉。 就在路上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天空中一只乌鸦盘旋飞来,是墨骨。 “林烨,不好啦。” 墨骨焦急地扇动翅膀,说道。 “墨骨,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它,疑惑道。 “张震被于昀抓起来啦。” 墨骨停落在我的肩膀,小眼睛透着紧张神色。 听了墨骨的话,我非常气愤,这个于昀,究竟想干什么?! 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墨骨忽然振翅而起,一路朝前飞翔,并且说道: “快跟我来。” 我和十方客见状,立刻跟上墨骨。 墨骨飞往的正是“财户”一脉。 而“财户”一脉,位于一座高山前,山侧峭壁犹如刀削,怪石嶙峋。 我看见张震正被五花大绑着,坐在石头上,于昀在其身后押着他。 “于昀,收手吧!” 我话音朗朗,劝诫道。 “没那么容易,你害我落得这步田地。” 于昀双目阴沉,愤恨道。 于昀的话让我不明所以,我究竟怎么害他了? “林烨,别管我,这小子疯了!” 张震抬起头,对我说道。 “于昀,有什么苦衷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我换了个语气,耐心地说道。 “你们不是要找‘财户’地脉吗?我现在就把它毁了!” 于昀情绪激动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地洞,那便是“财户”地脉的所在。 “于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急忙道,要知道,如果这最后一脉如果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却见于昀完全不理会我,反而从袖中掏出一枚“阴灵骨”。 这“阴灵骨”乃是一截尸骨,埋藏年代已久,而其中所蕴藏之阴气极重,最主要的,是这“阴灵骨”可以吞噬地脉灵气,威力非同小可。 眼见于昀手里拿着“阴灵骨”,缓缓走向地洞。 “于昀你住手,千万不可呀~” 我忽然神情紧张,连忙阻止道。 然而十方客还是晚了一步,却见于昀面带决绝笑意,将那枚“阴灵骨”丢入了地脉。 缕缕灵气汇入那“阴灵骨”,那截“阴灵骨”的吞噬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厉害,眨眼间,就将地脉灵气吞噬殆尽。 要知道,一旦五蕴地脉俱损,这辞雨谷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耳畔响起亡魂的哀嚎,那些地底的鬼魂纷纷钻出了地面,周围的草木渐渐枯萎,气温霎时变得阴寒,天地一片昏暗。 突然地面发出轻微的震动,震感越来越强,接着碎石纷纷崩塌,那地洞所在之处,某个物事正在缓缓地钻出地面。 竟然是一尊缚蛇擒日的石像,高耸入云。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虽然我沉浮于岁月~,却从未见过如此凶煞的石像。 却见于昀缓缓地朝石像跪下,虔诚地跪拜着。 “这于昀,不过是一具已死多日的躯壳罢了。” 十方客见此情景,冷笑道。 “什么意思?” 我转头看向十方客,疑惑道。 正当我不明十方客所言究竟是何意时,于昀的后背忽然逸出一抹红色。 那抹红色缓缓从他的身体钻出来,直到完全钻出来时,我才看清,竟然是那红衣聻。 怪不得我几番寻觅一无所获,原来这红衣聻就藏在于昀的体内。 猛然间我恍然大悟,原来于昀早就死了,我所看见的,只是于昀的尸体。 而,于昀的生魂,在他死后并没有离开身体,而是被这红衣聻以“活跳尸”之法困在体内。 所谓“活跳尸”,茅山法术中有所记载,施术者必须先封灭死者的五觉,而五觉就是指人的五种感官:嗅,味,听,视,触。 所以,于昀才会任由红衣聻藏于体内,而不为人知晓。 这也是于昀为何变得呆愚的原因。 可是“活跳尸”之法极为凶险,需活人自愿才可成术, 于昀为何会甘愿成为这聻的傀儡? 第二十五章:真假叶洺 “叶洺~” 于昀呼唤了一声。 “嗯~” 红衣的叶洺红唇轻抿,点头道。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看见被五花大绑的张震手指微动,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末端,一缕白烟飘出。 接着我又看见了另外一个叶洺。 这个叶洺身着白衣,眼神悲戚,远远地看着张震。 “于昀,你还好吗?” 白衣的叶洺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于昀暮然回首,见到白衣的叶洺,眼中忽然渐渐地湿润。 也许是分别太久的原因,于昀险些忘记了这熟悉的声音。 然而,当白衣的叶洺呼唤他的时候,他大概想起了什么。 这个白衣的叶洺,才是那个真正让他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却怎奈阴阳相隔,叶洺死后一直迟迟不肯投胎,为的就是等待于昀。 于昀为了她,竟然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成为红衣叶洺的替死聻,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与叶洺相见。 到如今,于昀已是一具行尸走肉,徒留生魂在人世徘徊,叶洺却是一只无所依的鬼。 两人人鬼相望,默默无泪。 所以上次,我和血池怨魂在天台斗法时,白衣的叶洺才能及时通报消息,如此说来,张震早已私自保存了叶洺的生魂。 怪不得张震会知道我在天台遇险。 红衣的叶洺站到一边,眼睛骨碌碌地转。 这红衣的叶洺,毫无疑问就是那只聻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原来这只聻能利用于昀造下这些恶业,仅仅只是红衣聻她长得和叶洺一模一样,她利用了于昀对叶洺的痴情。 于昀和叶洺拥抱在一起,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红衣聻见事情已经败露,再也无须掩饰下去,只见她眼藏恶毒,红唇微动,在咒语的驱动下,那具缚蛇擒日的修罗石像轰然碎裂,终于,一面古朴的青铜镜从那石像的碎屑中现身。 这面镜子竟让我产生了无与伦比的熟悉感,似乎~,我的记忆中和它有着万千纠葛。 而这聻控制于昀来此地,就是为了这面镜子。 这面镜子究竟是何物?为何她费尽了心机,就是为了得到它? 我凝视着那面镜子的刹那,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那种感觉让我心神不宁,这面镜子一定隐藏某种秘密。 却见那聻缓缓走向那面镜子,伸出葱白玉手,眼神贪婪,即将染指。 就在这个时候,于门匆匆赶来,他看见此情景,眼神惶恐。 “不许碰那镜子。” 于门语气焦急,气喘吁吁地说。 “为什么不许碰?你说了算吗?” 那只聻眼神妩媚,颇为不屑道。 “总之就是不许碰,我说了算。” 于门面红耳赤,愤怒地说。 “嘻~你说不许碰,我偏要碰。” 那只聻眼含笑意,说道。 “碰不得,碰不得呀,唉呀~” 于门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无奈地说道。 然而这时,于门却看见他的爱孙于昀已经歪倒在地,奄奄一息。 他急忙跑去将于昀扶起,心疼不已地呼唤,无暇再顾忌那只聻去觊觎那面镜子。 我也是后来才了解到,原来于门表面上是辞雨谷的祝嗣,实际上他的真正身份是守护这面镜子。 而直到这个时候,十方客才告诉我,他的真名,原来叫一秋。 就在那只聻的葱白玉手即将触碰到那面镜子时候,一秋这个神秘的高手,突兀地出手了。 一支画笔盘旋而去,打在那葱白玉手上,惊得她一阵颤抖。 一秋立刻和那聻缠斗在一起,须臾间,十方客已经和她斗了几十招。 我虽不明这镜子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却绝不容许这聻将镜子夺走。 就在我刚要出手之际,却看见天空一阵阴霾,一朵黑云飘来。 黑云上站着血池怨魂和钟馗。 黑云落在我眼前,拦住我靠近那聻的去路,血池怨魂和钟馗从那黑云上走下来。 “哟~老朋友,想我了吗?” 血池怨魂妩媚一笑,戏谑地说。 “滚开!别拦着我。” 我愤怒地说道。 事到如今,我已完全弄清,这血池怨魂和叶洺没有半点关系,她之所以上次能在天台幻化成叶洺的样子,是因为她拥有变化人形的能力。 一股无明业火从我胸中冲出,对于这个随意幻化人形,愚弄他人的鬼魂,我极为厌恶。 “钟馗,傻愣着干什么,让这家伙知道我们的厉害。” 血池怨魂幽幽地说,钟馗闻言抽出了腰间的宝剑。 正当我准备出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爆喝! “泼墨囚牢!” 一秋一声爆喝,同时回身抖动画笔,画笔末端凭空画出一团漆黑的墨,那团墨水陡然间倾盆倒下,将猝不及防的血池怨魂罩在其中。 “啊~什么东西?!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了~” 血池怨魂惨叫一声,然后陷入一团漆黑墨水之中拼命挣扎,然而她始终无法脱逃那墨水的包裹。 只见一团人形的墨水疯狂舞动。 接着那墨水团越收越紧,渐渐变小,“泼墨囚牢”最后变成一粒黄豆般大小。 一秋手一扬,将那粒“黄豆”攥在手心。 好强大的法术! 这“泼墨囚牢”乃是一秋自创的法术,运用笔端灵力,制造墨水团将鬼魂包裹困住,无法逃脱,最终制成“黄豆。” 而那“黄豆”其实是“魂丹”,一秋甚至可以用它来恢复灵力。 一秋浅浅一笑,手中画笔顺手一带,在那钟馗身上连划三道墨痕。 “墨痕割,断!” 一秋大喝一声,叫道。 只见钟馗还没来得及动手,被那三道墨痕划成三截。 分别为头颅,上身,下身。 然后钟馗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阵青烟,竟然是三截木雕人偶。 原来一秋的法术这般惊天。 至于上次,一秋的“墨痕割”为何没能将钟馗杀死,我想,也许是他刻意手下留情吧。 而我也终于明白,这个钟馗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之所以会出现“钟馗夜巡”的情景,是因为“血池怨魂”有意作祟。 就是说于昀家厅堂那副钟馗画像,其实是被施了傀儡之术,而这个木雕人偶就是傀儡。 第二十六章:恶斗十方客 那聻见十方客转眼将血池怨魂和钟馗消灭殆尽,于是放弃与镜子的契合,回身朝十方客杀去。 “呼——” 一道鬼爪拖曳着残影,朝十方客抓去。那聻面露凶相,势要鱼死网破。 “噌——” 十方客浅笑,抬手将画笔打向那鬼爪。 这“鬼爪功”极为凶狠,她这一手鬼爪功我也曾经领教过。 然而十方客却丝毫不惧,可见他法术之高绝。 “铮!” 鬼爪与笔杆相交,震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十方客和那聻再次缠斗在一起,只见十方客身形翩然,在那凶残的鬼爪攻击下,丝毫没有乱了方寸,反倒是那聻,不敌十方客画笔之灵动,渐渐落于下风。 在他们的身后,那面镜子反射着耀眼的光线。 我见那聻与十方客缠斗不休,趁此大好时机,突兀地朝镜子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那聻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 我将右手伸去,触碰到那面镜子,忽然感到一股魔性由心底陡然而生,只觉得这天地不仁,势要将眼前的一切湮灭。 而聻见我将镜子得手后,竟然放弃了与十方客的缠斗,诡异一笑后转身远离。 “林烨,还记得我吗?” “林烨,去杀了他们,你才是主宰这个世界的人。” “林烨,快去~” 陌生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就是这面镜子,曾经在天台上出现过,并且出现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对我轻蔑的言语,让我既惊惧,又百思不解。 这镜子中究竟潜藏着什么? 我的十指颤抖着,明明感到一股魔性正在控制我,却无法挣脱。 魔性愈发冲斥着我的心智,难以控制。 “镂~龙~金~雩~” 我嘴上一字一顿地念着,突然祭出了它。 我双目阴沉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手里的刀刃寒光闪闪。 这魔性已令我丧失心智,我势要将眼前的所有人湮灭。 张震眼神错愕地看着我,缓缓朝后退去,于门扶着于昀,脸上的表情极为震惊无奈。 “林烨,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张震啊~” 张震急切地呼唤道。 “……” 我嘴角撇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将手中的刀刃朝张震砍去。 “快让开,他已被魔性控制。” 十方客急忙将张震拉远,同时画笔横扫,将我手中的刀刃挡开。 我的刀刃落了空,然后低头看向正蹲在地上的于门,还有他怀中的爱孙于昀。 “啊——” 我撕裂般地吼道,脸上的表情阴森可怖,然后挥刀朝他们砍去。 于门慌忙抱起于昀,惊恐地朝一边躲去。 “够了!” 就在这时,十方客突然怒吼道,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茫然抬头,突然举刀向下劈去! 刀刃划过一道流光,眨眼间削向十方客的头颅,十方客神色微变,忽然五指疾动,画笔在掌中打着旋儿,接着向上一拨,将我的刀刃弹开。 “去死——” 我声嘶力竭地吼道,然后右手中的镂龙金雩横斩而去。 “呼——” 刀刃划出匹练般的光华,拖曳出一道炫目的弧线,拦腰朝十方客斩去。 “噌!噌!噌!” 十方客掌心画笔炫舞,笔杆与那刀刃相交,爆发出璀璨火星。 “镂~龙~烈~” 我浓眉深敛,怒吼道,然后欺身上前,一连挥出八刀,而这八刀犹如莲花瓣一般朝向八个方向,炸开呈一朵莲花形状,旋转身形朝他斩去。 这“镂~龙~烈”凶悍如斯,刀刃竟然将十方客的画笔险些打落,十方客猝不及防面对这八面而来的刀刃,肩上被刀刃砍中,鲜血立刻渗出衣襟。 “墨痕割!” 十方客浓眉微皱,偏头看看肩上的伤口,突然怒喝道,负伤的他,此刻尤为愤怒,只见他手中画笔轻舞,墨线在那画笔末端拖曳而出。 道道墨痕凭空显现出来,各种纵横交错,只要被一道墨痕划到,立刻就会被切成两断。 这“墨痕割”乃是十方客自创的法术,威力非凡。 却见我在那道道墨痕逼近身前之时,忽然收刀朝后退了两步。 接着我挥手一刀向前横斩而去,刀刃从那墨痕之间游弋而过,犹如池鱼穿影,只见金色的刀刃上,留下道道漆黑的墨水。 十方客却在那时飞身而起,一袭长衫随风飘扬着,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低头看着我。 “墨痕割!断!” 十方客眉毛一扬,颇为自信道。 只见我的刀刃上横画的那几道墨痕,似在一阵悸动。 我曾见过十方客用这一招对付钟馗,钟馗的身体却如菜瓜一般被那墨痕切断。 这墨痕被十方客施了灵力,是能渗入物体的。 然而十方客悬浮于空中,微笑地看着我手上的刀刃,仿佛确信一般,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 但是墨痕却没有依照他所想那样,将我的刀刃切断为两截。 这柄“镂龙金雩”自从我降生到这世界以来,就伴随着我。 我不知道“镂龙金雩”从何而来,更不知道它由何制成。 千万年不死的经历,这柄“镂龙金雩”助我降服无数魑魅魍魉,从未让我对它失去信心。 那些墨痕残留在我的刀刃上,墨痕边缘一阵湛蓝光芒闪烁之后,却终于熄灭。 而“镂龙金雩”依旧安然无恙。 “这……” 十方客难以置信地看着刀刃上的墨痕,皱眉疑惑道。 “镂龙天刀!!!” 趁十方客疑惑间,我突然运起了杀招,嘴上念着招名的同时,一刀席卷着摧枯拉朽的势态,呼啸着,掠起滚滚沙尘,而那刀刃弥漫出巨大刀气,百倍增长。我紧紧攥着刃柄,将这一柄巨大无比的刀刃,崩天裂地斩下去。 十方客仰头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巨大刀刃,面无表情,双眼茫然,一时不知他所思为何。 然而,就在那刀刃即将触及到他面颊的时候,我忽然停住了手。 “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自语道,心智突然清醒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十方客惊诧不解地看着我,我放下刀,惊恐地向后连退几步。 我攥在手中的镂龙金雩渐渐缩小,刀柄却依然剧烈地抖动着,传来一股强大的刃气,顺着手臂,直入我的心中。我感到胸腔内一阵痛苦的悸动。 这镂龙金雩的刃气正在反噬着我的灵魂。 第二十七章:离开辞雨谷 我感觉到胸腔几乎要炸裂一般,撕扯着衣襟,忽然仰天长啸一声,勉力拄刀支撑着蹲下去,却终于无法承受那疼痛,一口鲜血喷出来,昏迷了过去。 “喂,你还活着吗?” 昏迷中,我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的自己,还有那张绝世的容颜。 “你到底是谁?” 我与他面对面,眼神一样的清澈,却又带着桀骜不驯。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个白衣的男子看着我,诡异地笑道。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忽然怒道,将手中的镂龙金雩朝他砍去,却发现他的黑影犹如梦幻般破碎,消失。 我的记忆里虽然储存着千万年以来,徘徊于阴阳两界的经历,拥有着不死的灵魂,然而我却记不起曾经。 我努力去追忆曾经,然而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而,我真的是我吗? 这个无数次困扰着我的问题,至今仍然得不到解答。 我如果不是我,那我又是谁? 冥冥之中,我的命运似乎早已被安排好。 而我却不甘心,就这般任人摆布。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十日之后。 只感觉头脑昏沉,眼前是熟悉的景象,这不是于昀的家吗? 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于门正端着一碗药汤,站在床边守候着。 “你醒啦?” 于门将药汤放到桌边,关切地问道。 “十方客呢?” 我忽然想起魔性大发时,险些伤了他,不免有些歉意。 可是,于门却告诉我,十方客已经走了。 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于门连忙搀扶着我向门外走去,我看见门外青山环绕,天地广阔,而那十方客却不知又去往何处,我只知道他背负的不过是一笔数纸,然而前路遥遥,千山万水,他又将去往何处,用他那充满灵性的画笔,去描摹这一切。 只是昨日与他一战,我却是因为魔性大发,险些杀了他,可他竟然不记恩仇,没有对我痛下杀手。 想起来,他已离去,我连一句道歉也没来得及说,对于他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于门说十方客走的时候,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是携带着那面镜子远离辞雨谷。 想来那面镜子中的魔性极为恐怖,十方客带走它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竟有些钦佩十方客的为人,同时对于他的不杀之恩,心存感激。 而,我经过这一场恶战,已是气血皆虚,元气大损,忽然感觉身心俱疲,于是再回到房间内,没想到,一倒在床上,却再难爬起。 然而刚才经过于昀房间的时候,我却仍然瞥见了,仍然昏迷在床的于昀。 接着于门告诉我,于门所染为鬼气之疾,性命堪忧。 我万没想到辞雨谷之行竟是如此凶险,自个险些丢了小命,同学也生死未卜,而我还甚至险些杀死自己的好友。 于门站立在门前,背着手朝外远望着,想来他本是一介垂老村夫,若不是这辞雨谷祝嗣的身份,以及看护那面镜子的职责,他又怎会惹上这么许多事,又怎会为那红衣聻所扰。 然而他又深知,于昀是个痴情的孩子,他这个爱孙就是太看重感情,才会被那聻害成这样。 他不免叹息。 一连好多天,我病卧于床,多亏了张震和于门的悉心照料,我才逐渐地恢复过来。 张震这小子,倒还真是不错,在我生病的这些天,一直陪在我的床边,讲一些笑话给我听。 不得不说,张震的搞笑功底很不错。 也就在这段时间,张震告诉我他其实是张家门人。 我却根本不信。 据说张天师当年可是威名远扬,我却因为有着不死的灵魂,与那张天师曾经可谓是至交。 如果说张震真的是张家门人,那他岂不是要喊我祖师叔。 然而我并未将我行走阴阳两界千万年的经历告诉张震。 不过张震所使用的符篆,却颇为令我怀疑。 一个年纪如此轻的玄门修炼者,竟然已经可以使用黄纸符了。 要知道道家符箓共有五色,分别为白,黄,紫,银,金五色,而若想操纵这五种符箓的话,也是需要施法者本身的道行。 而,黄纸符的道家修炼者,在这个世界,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据张震自己说,他甚至还能使用紫纸符,我难免怀疑。 不知道他是真的会用紫纸符,还是吹牛皮。 然而我现在也不需要去弄清楚。 可是于昀的情况却很糟糕,虽然他在于门和十方客的术法护持下免于一死,可状态一直停留在昏迷中,不见一丝好转。 初见他时,总感觉到一丝熟捻,至今仍不知为何。 而如今,对他终于有所了解,叶洺与他的故事,令我动容。 这个痴情的男子,竟然不惜为爱陨身。 这一对生死鸳鸯,经历了这一场噩梦般的浩劫,我只希望叶洺能放弃执念,转世投胎,重新为人。 “我们倾尽全力将法力灌入他体内,总算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现在他的情况还很危险。” 张震看着昏迷中的于昀说道。 “如此下去,于昀恐怕是危在旦夕。” 我面露担忧地说道。 为了答谢于门与十方客对我的不杀之恩,我向于门提出了带于出辞雨谷求医的请求。 于门支持了我的决定,并且嘱咐我,要小心突兀的魔性。 山间小道蜿蜒而出,我背着于昀,和张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张震,于老前辈说让我们去找那个人,那个人真的能治于昀的病吗?” 我眼神疑惑地问道。 “我看悬,于昀这病非常危急,搞不好就会死。” 张震抿着嘴,直言不讳道,没办法,这家伙就是嘴贱,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小子~能别乌鸦嘴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道,同时看了看背后正在昏迷的于昀。 幸亏张震的话没被于昀听见,否则这个病危之人,不知道是何感受。 背负着于昀昏迷的身躯,我和张震走出了“辞雨谷”那宛如锁孔的谷口,遥望身后青山连绵,层峦叠嶂,谷口渐渐掩映在这苍翠的绿树里。 若是外人到来,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个山谷。 第二十八章:求医活城隍 离开辞雨谷时,于门曾告诉我,于昀身上的鬼气之疾,也许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治。 而这个人,就是活城隍,又名半论语。 来到骆城后,我和张震几番打听,终于知道半论语的所在。 我和张震将于昀带到半论语面前时,他正醉卧于街头,腰里挂着一个葫芦酒壶。 此人一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花白的头发乱得如稻草一般,邋里邋遢地,就像一个乞丐模样。 然而他却睡得十分享受,咂么着嘴唇,打着鼾声,全然不管街上过往行人的喧闹嘈杂。 却见张震忽然在地上捡起一根干枯的竹枝,拿着那根竹枝去挠他的鼻孔。 张震嘻嘻笑着,我见非常有趣,于是也捡了一根竹枝,与他一起戏弄这家伙。 半轮语感觉鼻子痒痒,鼻孔动了两下,拿手摆了摆。 “别闹~别打扰我睡觉~” 半轮语嘴里含糊地说道,有些不满,拿开那竹枝后,继续酣睡。 然而我和张震却不肯放过他,相视一眼后,面带笑容,又挠了几下。 “唉呀,这是谁呀,这么调皮!” 半轮语被挠得不赖烦,没好气地说道,这时终于才肯睁开眼睛,看见我们。 “老先生,我们有一事相求。” 我面带微笑,礼貌地说道。 “什么事,直说吧。只要你出得起钱,就没有办不了的事。” 半轮语也不起身,而是依旧躺在地上,懒懒说道。 我将手往后一指,立在一旁的于昀面色苍白,眼神阴郁,此时他虽然已能行走,却扶着墙柱,颇为无力。 半轮语打量了一下于昀,很快心知肚明。 “他这是鬼气之疾,有些棘手呀~” 半轮语的表情看起来很为难,思虑一阵后,他说道。 半轮语的话语,让我和张震陷入了沉默,既然半轮语都感到棘手,那看来于昀是危在旦夕了。 “不过呢,我半伦语是谁,还是有办法治好他的。” 半轮语忽然话锋一转,徐徐说道。 我听他此言,仿佛遇到救星一般,满心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呢,我从来不做无本生意,需要报酬。” 半伦语坐起身,抱起双膝,看着我们说道,脸上带着那种无赖才有的笑容,令人非常不耻。 这才是他所说的重点吧。 “我看呐,这人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乞丐!林烨,我们走,别信他的鬼话。” 张震指着他的鼻子,气愤道,显然半论语这一番故意卖关子的话,激怒了他。 “行,那你们找别人治去,人死了我可不管。” 半论语嘴角一撇,无所谓地说道。 没等他说完,张震就带着于昀负气离开。 然而,我却觉得这半轮语似乎真的有办法。为了治好于昀,不得以,我便提出请他吃饭详谈的要求,没想到他欣然同意。 在饭店内,我点好酒菜,与他面对面,坐于一张桌上。 喝酒时,他忽然提出让我去我的学校。 “去我的学校,为何?” 我眉宇间一丝疑惑,问道。 “不知道。” 半论语却忽然撩出这个回答,然后自顾自地喝酒,不再理我。 我不禁被这人的怪脾气气得笑了,既然叫我办事,却又不告诉我为何。 然而,这时半伦语忽然又说了一句更让我疑惑不解的话。 “诶,小兄弟,你听说过那把折扇吗?” 半论语此时压低语气,眼神诡秘地说道。 “折扇?!这和我去学校有何关系?” 我不禁疑惑道。 却见这时门外进来一人,这人就是杨馨,且看她的年纪不过在十七八岁,长得是那般娇媚可人,然而在她那冷艳的外表下,却不难看出眉间的寂寥。 “是我让他委托你去学校的。” 杨馨眉毛一挑,淡淡说道。 “不知是什么样的折扇?” 我抬头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杨馨轻描淡写地答道。 我心中的谜云再现,但此刻~,我却唯有以救治于昀为当务之急。 “敢问阁下需要怎样的报酬?” 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向半论语问道。 “报酬嘛,很简单,你替我和杨馨去折花楼一趟。” 半轮语马上说道,似乎等待已久。 我却一时犯难,因为于昀的身体症状难下决断,若去折花楼一行,我便无心照看于昀。 半伦语却看出眉目,他让我无须忧虑,可以先将于昀先送回学校,然后再去折花楼也不迟。 出于对半论语的信任,我决定听从他的安排,先将于昀送回了学校后,与杨馨踏上了前去折花楼的旅程。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我想要找出自己是谁,那个白衣男子又是谁,还有在我入魔之际的那张绝世容颜~。 …… 折花楼立足秦淮河畔数百年,取自“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意,它乃是这金陵城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酒楼。 前身本是妓院青楼的它,随着时代的变迁,已然集合了拍卖,餐饮,住宿等等一切服务一条龙。 “杨馨,来折花楼究竟所为何图?” 我眉宇轻扬,淡然道。 “哦,我来寻宝的。” 杨馨红唇轻启,看了我一眼,随口道。 “是何宝物?!” 我浓眉深敛,疑惑道。 “此宝名为墨骨刃,乃是唐时期流落东瀛的一柄宝刃。” 杨馨也不看我,面无表情,望着前方解释道。 而我观杨馨的态度,显然是对此物势在必得,但我却想不明白的是~这与我有何干系? 然而~,我却把一切都想的过于简单了~,显然~,杨馨之所以要求我陪同她前来折花楼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都道是十里秦淮胭脂泪,这折花楼原是文人们向往的风月圣地,而如今,依稀能见到它的风采~ 我与杨馨进入折花楼后,分别选择了两个二楼的厢房。 入住的第一个夜晚,我却听到一些轻微而又诡异的声响。 仔细分辨后,才发现是脚步踏碎瓦片的声响,正从杨馨那边的楼顶传来。 顿生警觉的我,立刻打开门,朝那边而去~ 却见两个身影从楼顶翻身而下,轻盈地落在杨馨的房门前。 第二十九章:黑四夜刺 这两个身影一着黑衣劲装,一着红色衣裙,那黑衣男子将耳朵贴附在房门上,然后推门进去。 “黑四,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房门内,杨馨看着进来的两人,冷冷道。 “杨馨,我特来取你性命。” 黑四冷冷道,目光锐利如阴隼,手中一柄弯刀银光闪烁。 “取我性命?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杨馨黛眉轻挑,说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黑四的声音冰冷,目光里一缕杀气。 “黑四,别让这女人再逃走了。” 红衣女子幽幽道,似乎与杨馨有着血海深仇。 “询语,你放心,我可不会让她再逃脱。” 黑四冷冷道,显然是极为自信。 这个黑四携带着一缕锐气而来,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而,那被唤作询语的女子一直背对着我,竟让我察觉到一丝戾气,却又让我感觉颇为熟悉,这女子究竟是谁? 话音落时,黑四忽然动身了,那身法极为诡异,竟然在那身影之后拖出重重幻影。 虽然我见识过诸多法术,然而却一时想不起这究竟是何种术法。 我所见识的无非是些玄门功法,茅山法术,以及武功一类。 然而,那种身法似乎将法力融合进入身体,所以才有那样快的移动速度。 从黑四那诡异的身法观测,那既属于武功,又属于术法,可以说是二者皆有。 我忽然想起来,这,竟然是东瀛的阴阳术。 我曾经与一个东瀛的武士比武,那个武士与我斗了百余回合,见那武士施展过,最终他败在我的镂龙金雩之下,他向我讲述过这种身法,名为“幻踪术。”乃是东瀛阴阳术。 而这身法迅疾无比,常令对手防不胜防。 乃是东瀛杀手取人性命时,惯用之本领。 可是杨馨为何会被这厮盯上? 见房内二人争斗已起,黑四在那幻影重生之中,不时闪出银色刀刃,快如闪电,而杨馨在那刀光之下,竟然能避开身形,不为那刀刃所伤。 而那红衣女子,始终幽幽地,冰冷无声地,站在一边,气定神闲地观看着。 这一幕,让我尤为震惊,我开始怀疑杨馨的真实身份。 然而当务之急,却是如何保护好杨馨的周全,于是我朝房门内冲了进去。 “镂~龙~金~雩~” 我嘴上一字一顿地念着,同时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我五指轻轻抓住了刃柄,将它缓缓地从法印中抽离出来。 “呜~” 一道沉闷的龙吟声似从亘古中醒来,这柄伴随过我无尽岁月的兵刃再次现身世间。 我手握刀刃,朝那黑衣人劈去,一道金色光芒乍现,流光闪耀间朝黑四落去。 本来与杨馨交手已数回合的黑四,这时回头看见后方的刀刃,竟然抬手一挥,挡住我的刀刃。 这一交手,我才发觉这黑四功力强悍。 正在迟疑间,黑四的身影忽然一阵颤动,再次施展那鬼魅的身法,重重幻影顷刻现出,在那幻影之中,黑四一个闪身,从我的刀刃下逃脱,来到我的背后。 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凉意,紧接着就看到银白色的刀光划来。 这身法何其快?! 我连忙转身向后,挥刀朝那道幻影斩去。 却见幻影忽然一阵摇曳抖动,从那幻影中,竟然分离出数个幻影,这几个幻影倏然跃动至我的周身,将我团团围住。 这些个幻影各自手拿银色弯刀,刀光犹如瀑布一般倾斜而下,一齐朝我劈来。 一时被困于幻影之中,我感觉前后受敌,局势非常不利。 然而我并未慌乱,在那瞬间,我挥刀横斩,刀刃围绕着我的腰际划出一个圆环,宽阔的刀刃脱出一道璀璨的金色痕迹。 那数个幻影,被我的刀刃击中,顷刻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而其中,唯独有一个身影,却纵身向后退去。 这一个,其实就是黑四的真身。 我曾听那个东瀛的武士说过,“幻踪术”是一种融合体力与法力的术法,而分身的能力,虽然看似有数个本体,难以分辨,其实只有一个是真身,而其他的假身,都由法力塑造而成。 “你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黑四退到一边,眼神阴沉地看着我,冷冷说道。 “朋友而已。” 我嘴角一撇笑意,说道。 “朋友何必管这闲事,赌上性命相搏。” 黑四的浓眉拧成一道利剑,冷冷道。 “我喜欢管的事,我便管,而你又是谁?” 我眼皮一抬,眼神坚毅,说道。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黑四眼中凶光毕露,说道。 对于他这种刀尖上行走的人,大概早已早将生死看作小事一桩。 我却在嘴角撇出一抹不屑,丝毫不为他的凶狠所惧。 就在挥刀上前的时候,忽然见询语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那是念动密咒的动作! 而,我只看了那女子一眼,立刻心内震惊,这女子的娇颜若魅,竟然与那死去的叶洺无二。 “叶洺。” 我叫了她一声。 “……叫我询语。” 询语幽幽道,看着我的目光显得陌生。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忽然发觉脚下一只手突然钻出地面,攥住了我的脚踝。 她竟然趁我思考的时候,念动“唤尸术”的咒语,将我牢牢禁锢在地面。 这“唤尸术”乃是唤醒阴间亡灵的法术。 而这个名叫“询语”的女子,究竟又是谁? 却在我被这术禁锢时,黑四挥着弯刀朝我的脖颈削来。 我竟然被那张“叶洺”的面容迷惑,陷入了危险。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门外一条红色绸带飞至,所持绸带之人翩然而入,衣袂飘飘。 而那张容貌更是绝代风华,清丽脱俗。 只见那条绸带宛如灵蛇一般,将黑四紧握弯刀的手道道缠绕,然后那条绸带的主人,将玉手朝后一带,黑四便被那股气劲拖向一旁,跌飞在柱子上。 黑四从地上爬起,痛苦地左手捂住胸口,右手依然握着那弯刀。 他恶狠狠地看着进门的人。 “还不快走?!” 那拿绸带的人冷冷一声轻喝。 第三十章:初遇诗殊 黑四转头看向身旁的红衣女子,然后与那女子一齐朝窗外遁去。 这女子所掌控的绸带游刃有余,可见她功法强悍。 而将黑四跌飞的一招,将黑四的锐气顷刻化解,可以看出,她的功力远在黑四之上。 然而,那个红衣的女子,甚至并未对这绸带女子出手,而她的功力,更让我觉得高深莫测。 “你好,我叫诗殊,是这折花楼的楼主,请问你尊姓大名。” 自称诗殊的女子脸上笑容洋溢,转身看向我说道。 “叫我林烨吧,刚才多谢你出手相救。” 我微笑道,同时心存感激。 “举手之劳而已,咦,这位是?” 诗殊谦虚道,然后眉宇间一丝疑惑,看向一旁的杨馨。 “叫我杨馨。” 杨馨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诗殊无疑是个优雅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迷人的气质。 她竟也不问那黑四和红衣女子究竟是谁,可见江湖阅历颇深。 “我在折花楼里设下薄酒小宴,不知二位可否赏脸一聚?” 诗殊眼角一抹风韵,说道。 “多谢了,我有些累,想早些入寝。” 杨馨眉眼一抬,婉言谢绝道,也许是刚才一幕让她受到了惊吓,此刻她需要休息。 这时诗殊又看向我,眼里犹如明月映秋水,颇为风情万种的感觉。 这般美貌的女子出言邀约我小聚,我哪里好意思拒绝,更何况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是欣然同意。 可令我思虑的是,她似乎对我有着极大的兴趣,不知为何。 宴会设在一楼暮雨阁,我受诗殊所邀来到阁内。 却见满桌丰盛,而桌边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孩子,和一个身材瘦长的老人。 这两人给我的感觉颇为惊诧。 我先是被这个小男孩吸引,只觉得这个小孩身上透着诡异。 若是十来岁的孩子,为何端坐于此,冷冷地不发一言,而他那童稚的面容里,竟能看出超越成人的老练。 而更令我惊诧的是那位老人,老人着一身藏蓝色长袍,头上盘着一个发髻,用银簪插着,面目清逸,而他的须眉皆白,飘飘若仙。 这老人身上所散发出一种,超乎常人的感觉。 纵然我游历世间千万年之久,也不曾见一人,不似凡人,却似仙人。 而,这老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这位是?” 我坐到那个小孩的对面,下颚一抬,似随口一般问道。 “喔,他叫巫稚,是我请来的贵客。” 诗殊浅浅一笑,说道。 小孩冷冷地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那么,请问这位呢?” 我又看向左边座位的老人,抿唇一笑,问道。 “他的大名叫做柳十三。” 诗殊的纤纤玉手朝那老人一指,微笑说道。 却见老人立刻面带笑意,对我抱拳施礼。 我微笑回礼,但却对这柳十三的来历颇为感兴趣。 诗殊见相互认识完毕,于是热情地招呼小二,酒菜丰盛,甚为慷慨,而那名为巫稚始终自顾自地吃菜喝酒,颇感怪异,我本想了解柳十三为何方神圣,然而他话语圆浑,未曾透露半点实情,更让我感觉到他的老练和神秘。为避免尴尬,我只好与诗殊谈笑,互相频频敬着酒。 酒桌上,诗殊告诉我,折花楼即将举办“折花之夜”盛会,笑言让我到时捧场,我欣然答应。 酒宴结束后,我浅醉微醺,便回了厢房歇息。 天明时分起床,我凭轩朝楼下望去,忽然发现楼下多了一些陌生面孔,不禁有些好奇。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越来越多的贵客贲临折花楼,而我竟然从这些人中感受到术法的气息。 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不乏见一些装扮奇异者,到此来似乎是为了某种目的。 后来我才想起,诗殊在我酒后曾说过,“折花之夜”原来是为了拍卖某件宝物。 至于是什么宝物,诗殊并未透露。 那些人来到折花楼以后,各自选了厢房住下,按捺着心绪等待着。 折花之夜,注定了平静之下,风起云涌。 然而我的职责是保护杨馨周全,自从上次黑四深夜行刺之后,杨馨的安危就更需要照看。 唯一搞不懂的是,自那以后,杨馨本人却并未流露出一丝害怕神色,反而依然出入自如,似乎根本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对这个女人,我感到尤为惊疑。 究竟这“折花楼”之行,她又潜藏着什么目的? 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她所说的“墨骨刃”? 抑或是还有其他目的? 然而,这些时日,我所观折花楼内高手私斗频起。 比如楼下这一对: “你起开,这桌子我先坐了!” 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坐在桌边抬头怒道,桌上放着一把宽刃大刀,看得出,足有百余斤重。 “一介武夫,谁说这桌子就你一个人能坐?” 另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不屑道,显然没把那人放在眼里,一屁股坐到对面凳子上,然后将一杆长枪随手靠于桌沿。正欲叫酒菜上桌。 却见那络腮胡子的中年二话不说,操刀就斩去,瘦子青年双臂一枪横架,枪杆在怀中一绕,挺枪朝那人胸口刺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打了起来,接着两人竟然跳上桌去,刀光枪影乱成一团。 还有后院这一对: “邀我来此,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难道不知道,蓬莱仙术非你等凡夫俗子可比。” 一个容貌妩媚的女子,涂着很重的眼影,轻蔑地笑道。 “早听说过蓬莱仙术,不过在我看来都是些把戏,哪里比得上我们檀溪巫术。” 另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容貌冷艳,浅笑着嘲弄道。 话一说完,两人便在后院打成一团,法器相交,难分伯仲,而他们的身影飞舞在那树梢顶,假山上,穿梭来往如云。 以及门外的四位: 门外早已斗得烟尘冲天,难以看得分明。 我见那是乱斗形式,四个人不分敌友,互相攻击,而其中有两人所用乃是术法一类,有一人用的是体术武功,而另有一人,则是用毒。 这些高手私斗并没有什么理由,或者说仅仅是一点鸡毛蒜皮的理由。 而他们私斗的真正用意,其实是较量术法武功的高低。 第三十一章:魔笛引诱 我倒未曾去理会这些。 想来高手相逢,私斗较量,再所难免。 然而~,就在我以为将这一切都置之不理便可时,掩藏在心底处的魔戾之气竟然有种蠢蠢欲动之感。 独自凭轩眺望时,忽然发觉胸腔内一阵悸动。 我感到,它来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术法在引诱着我,让我心智愈发地难以控制。 我环视四周,竟不知术法来自于何人。 然而,唯一能肯定的是,我分明从这术法中察觉到一丝聻的气息,如此熟悉,却又让人难以摆脱。 它似乎在引诱着我,令我想起那段记忆。 梦魇中那个白衣的男子,那个绝艳的容颜。 而那段记忆却是我缺失的部分,我根本无从想起。 艰难地靠在楼上围栏边,我额上的冷汗滴滴落下。 是镜子~ 楼外青山间,忽然一抹银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突兀地清醒了过来,迅速地朝门外狂奔而去。 若是十方客携了镜子再来找我,我必能从那镜子中找到答案。 然而十方客那日不辞而别,究竟是何缘由。 而他所言,我体内魔性难控,他又是否助我找到解救之法? 楼外青山翠影,却再也不见那面镜子。 我奔入那片山林中,疯狂地四处寻找。 我却在那山林中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黑四带来的那个女孩——询语。 “是你?” 我浓眉深敛,疑惑道。 “是我,怎么了?” 询语抬头甜美一笑,说道。 见到这个与“叶洺”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我顿时感到颇为惊诧。 而更令我惊骇的是,我见到她手中拿着一支笛子。 原来引诱我魔性大发的术法,就是来自这女孩手中的笛子。 她竟然用笛音控制了我的心智,而这笛音竟然不为外人察觉。 这笛音应是“魅心术。”以我阴阳两界千万年的经历,可以判断出来。 茅山法术中也有所记载,“魅心术”乃是一种魅惑他人心灵的术法,施术者通过吹奏笛音,然后运用念力汇入旋律,单一地通过笛音引诱受术者。 刚才我从折花楼,一路狂奔来到此地,冥冥之中就是受了这笛音的引诱。 可是她手中的笛子,却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这笛子末端的纹饰看起来如此熟悉。 笛子~我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叫询语的女孩手中的笛子竟然是那红衣聻的。 那日天台一战,红衣聻手拿竹笛负伤遁去,而与这询语手中的笛子别无二样。 可聻本为幻体,它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得到另一个人身。 这更让我疑惑难解。 “本该君临天下的人,却落得这步境地,真是让我失望。” 询语看着我,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是在说我吗?” 我眉宇深敛,不禁疑惑道。 “如果当初在罗酆山一役,不是因为她的背叛,你又何至于功败垂成。” 询语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兀自在玉手中把玩着笛子,看向远方,似在追忆某段往事,然后幽幽说道。 “……” 我沉默以对,询语所说的那个人似乎就是我,然而那段往事我却无从想起。 听询语的语气,似乎对我的过去颇为惋惜。 而询语所说的那个“她”又究竟是谁? 我感觉脑中一阵剧痛,忽然心境变得无比悲戚,似乎曾经有个让我深爱的人,无情地背叛了我。 此时我脑海中又闪过那张绝艳容颜,她倾城一笑,让我神魂颠倒。 我至今仍记不起她的只言片语,只是每每想到她,心中都会有一阵痛楚。 之后我又看到一个白衣的男子,身陷敌军重重包围,可他的目光却傲视天下,双手沾满了鲜血,罗酆山上的令旗倒伏,一地死尸,烽烟四起,而他在那战场中他渐渐委顿下去,终于不敌那敌军汹涌如潮,身影被淹没不见。 那个白衣的男子难道就是我前世的记忆? 虽然我拥有着不死的灵魂,存留于阴阳两界千万年之久,拥有了如今的一切,然而对于过去,我却丝毫不知。 我不明白询语为何要对我说起这件事,然而她似乎确定这件事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 就在我打算继续问她的时候,她却立刻闭口不言,再不告诉我一点信息。 “那个与你一起来的杨馨,我劝你别再护卫她了。” 询语眉宇轻挑,淡然说道。 “为什么?” 我疑惑问道。 “总之你以后会知道的。” 询语冷冷道。 “我若是不听你的呢?” 我眼皮一抬,不以为意道。 “你会后悔的~” 询语怨恨般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翩然飞起,消失在树林里。 询语所言究竟是何意,让我不明所以。 然而我还是拒绝了询语的要求,半伦语既然让我陪同周馨折花楼一行,那我便必须护卫她的周全。 此事一则关系到于昀的生死,二则关系到我的信诺。 于昀之疾也过去许多时日,不知他的身体是否还能拖得下去。 而询语离我而去时的那个眼神,像是一种诅咒,让我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带着许多思虑,我回到折花楼的厢房,推开门时,我竟然看到杨馨正斜躺在我的床上! 让我万分意外地是,她竟然将上衣的领口解开,露出胸口雪白,眼神妩媚地朝我娇笑。 “林烨,你回来了?我可是等你许久了呢。” 杨馨秀眉轻颤,红唇微启,眼里的春意早已泛滥。 “这……杨馨,你进错房间了吧。” 我有些紧张,惊诧地说道。 “没有走错房间,我是特意为你而来的。” 杨馨娇笑道,竟然走上前来,与我近在咫尺,脉脉含情地对视,然后纤纤玉手抚摸着我的脸。 “原来你对我还有这般情意。” 一时情难自禁的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心中忐忑地说道。 忽然杨馨抱住了我的腰际,一股冲动从我的体内产生。 我越是看那杨馨的眼神,越是感到昏沉入迷,不能自拔。 只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却又让我心中隐隐一丝不安。 杨馨却忽然紧紧地搂住我,向床边靠去,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着随着她倒伏下去。 第三十二章:纸人杨馨 我只感到一种贪婪的欲望,蔓延过我的全身。 杨馨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颇为怀疑。 不对,我似乎正被某种东西控制,脑海似乎有股欲望之力正在肆意地入侵。 以我行走阴阳两界千万的经历,可以推测,这应该是一种“魅术”。 我曾经见识过这种魅术,乃是利用欲望控制他人的法术,茅山法术中,也有所记载。 我见那杨馨的耳垂下,有个极难发现的小孔,立刻惊醒过来。 我将右手悄然结印,拇指迅速倒扣中指,然后默念一道密咒,掌心突然朝杨馨的腹部打去。 只见一个八卦图案迅速出现在他腹部,在那黑白太极的轮转下,八卦卦象纷纷旋转,一阵青烟立即从杨馨头顶冒出。 那杨馨被这道密咒击中,身体迅速地塌瘪下去。 这个“杨馨”竟然是一个纸人! “不妙!” 我惊呼道,同时我立刻想到隔壁厢房的杨馨,起身冲到那边去察看。 竟然发现杨馨已然不在。 我料想前几日黑四夜袭未果,很有可能是被黑四掳走。 此时已入夜,不得以,我只有去找诗殊,希望能得到她的援助。 “什么?!杨馨被人掳走了?!” 诗殊闻言后大怒,厉声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我看她房门内外都杳无人影。” 我解释道。 “难道不是他有事自己离开了?” 诗殊皱着眉寻思,疑惑道。 “不知道。” 我思虑一阵,然后说道。 诗殊面色微怒,当即喝来手下,势要查清,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清晨时分,诗殊叩开了我的房门,将一串耳坠展现在我眼前。 “这是杨馨的耳坠。” 我抬头看着那耳坠,说道。 “我在杨馨楼前的窗下捡到的,看来她走得匆忙,的确是被人掳走。” 诗殊瞪大眼睛看着我,说道。 “这么说来,杨馨的处境危险了,不行,我得去救她。” 我感到情势危急,脸色紧张地说道。 “先别急,我的手下在那面窗外的道路上发现一些线索,可能对你有用。” 诗殊又说道。 然后诗殊就将她所知的线索告诉了我,我决定孤身前去找寻杨馨的藏身处。 顺着折花楼南侧的小路,我一路步入了竹林中。 然而这片竹林给我的感觉却颇为怪异。 竹林内,我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窥探着我。 而那些竹子似乎被移动过,在我进来时的那个地方,前方的竹子似乎又移动到这里。 我再次回到相同的地方。 而就在我不经意间,身后的竹子悄然变幻着位置,周围的风景不断地变幻着,让我愈发地失去方向,不知所踪。 “你是走不出这里的~” 竹梢上空传来一个缥缈而苍老的声音,不知在何处。 我这时才猛然惊醒,这竹林一定是被布下了某种阵法。 我试图依照卦象去查探方位,却发现卦象紊乱,金,术,水,火,土的位置已然被打乱。 原来是东瀛的五行颠倒术。 这五行颠倒术,乃是只有东瀛才有的法术,属于阵法一类,其主要的诡异之处在于,它可以将五行错位,从而改变人对于方向的认知,造成其被困阵中,无法走出的情势。 而一般能使用五行颠倒的人,必须是法力高强,同时对阵法原理也必须熟知,可见这竹林中深藏着一个深谙阵法的东瀛阴阳师。 若要破除阵法,必须找明五行方位,或者将布阵者杀死。 可是我却不知那个东瀛阴阳师藏身在这竹林里的何处。 在这竹林中徘徊许久,我自知已经迷路。 那个东瀛阴阳师显然是不打算现身,来和我正面交锋了。 看来此人尤为阴险,想将我困死在阵中。 忽然想到,既然自己不能辨明方向,何不叫它出来帮忙呢。 我身处竹林迷局内,而它可以飞上高空,自然可以看清方向。 一念至此,我立刻决定召唤墨骨。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竹林内的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林里的阳光也在这眨眼之间化为阴影。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竹林空地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林烨,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会迷路。” 墨骨扇动翅膀飞舞在我的身前,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墨骨,别废话了,快帮我看一看方向。” 我抬头看着上空,没好气地说道。 这只乌鸦是我最忠诚的伙伴,然而它就是改变不了嘴贱的习惯,这一逮住机会,就开始取笑我。 “嗯~我瞅瞅,看来你是被阵法困住了。” 墨骨向上飞去,然后四面查看着方向,对我说道。 “是的,帮我找出五行的位置。” 我抬头看着它,说道。 “小意思,谁让俺能飞呢。” 墨骨自信地说道。 然后墨骨飞到竹稍顶上,很快找到了五行的位置。 “林烨,那边是土位,那边是火位,那边是……” 墨骨用它的鸟嘴指着方向,说道。 听到墨骨所言,我将手伸入衣兜,摸出了五枚五帝钱。 是的,我是要以这五枚五帝钱破了“五行颠倒术”的阵眼。 只见我二指捏着一枚铜钱,同时暗运内力,然后朝前一掷。 这一枚铜钱在我的动作之下,飞速甩出。 “嗖——” 铜钱飞掷而去,只见那落点处爆出一团烟火。 破了“土”位的阵眼。 “嗖~嗖~嗖~嗖~” 我将剩下的四枚铜钱悉数甩出,那四个位置的“金”“木”“水”“火”依次爆出一团烟火。 五行的阵眼,都被我所破,而“五行颠倒术”也再难施展。 却见竹林内一阵竹枝细微的摇动,有个人影匆忙地往竹林深处跑去。 是那个东瀛阴阳师! 失去了阵法的掩护,此时我很容易就感觉到他的气息。 第三十三章,乌雷凌云术 我起身追去,却见一袭黄袍飞身而起,踩着竹节向竹梢盯上走去。 只见黄袍人一头花白长发飘舞,手中一根蛇头法杖朝着我的方向一指。 一道紫光斜向下打来,我连忙闪身躲过。 “轰!” 地面被打出一个硕大的地洞。 那黄袍人回头一个诡异的微笑,踩着压弯的竹竿向我奔来,行至那竹梢顶端时,忽然借着竹枝弹性,纵身一跃,双脚朝我踢来。 “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踢中胸口,伏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来。 我勉力爬起身,却见这黄袍人面容沧桑,长发凌乱,手中拿着一根蛇头法杖。 而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日本木屐。 “为什么骗我到此地?” 我擦掉嘴角鲜血,冷冷道。 “不然呢?没想到你竟然能破了我们东瀛的术法。” 东瀛阴阳师嘴角一撇,轻蔑道。 “杨馨在哪里?” 我愤怒地问道。 然而阴阳师却抿唇不答,反而双手将蛇头法杖横置于面前,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我淡然看着他,眉宇间一抹泰然神色,同时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镂~龙~金~雩~” 我嘴上一字一顿地念着,五指轻轻地抓住了刃柄,将它从虚空中抽出。 手握镂龙金雩的刹那,我的眸中站意高燃。 那手持蛇头法杖的阴阳师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 我的眼角撇出一丝轻蔑,目光笃定地看着这个阴阳师。 “哗——” 我的右手握着刀刃朝前一挥,一道金色流光倾泻而下,朝那阴阳师头顶斩去。 “灵蛇术!” 却听阴阳师一声密咒,随即举杖朝天,那蛇头杖与我的刀刃方一触碰,立即活动起来,化为一条厉蛇,顺着我的刀刃逶迤而行,直逼我的脖颈。 “无极火焰咒~” 我一声密咒念起,同时左手二指并拢,朝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头指去,一团火焰立刻烧向蛇头。 而那蛇头被火焰窜烧,挣扎舞动着,向后缩去,最后回归杖端位置,再次变成雕塑模样。 而那阴阳师就趁我施法的时机,朝一旁纵身而去,紧接着忽然转身,将手中的蛇头法杖猛力砸来。 因为刚才的蛇头复活,我的攻势慢了一些,而就在蛇头法杖当头砸来的瞬间,我忽然回手一刀,迎着蛇头法杖打去。 刀刃与蛇杖相撞,阴阳师被我那一刀之力,震得朝后退去。 阴阳师脚步杂乱着,站定以后,将手中的蛇头法杖一个回旋再次握稳,然后朝天高举起法杖,正准备再次念动密咒。 我哪里还肯给他机会,于是快步欺身以前,一刀席卷着破浪之势,挥扫着朝他削去。 只见阴阳师嘴唇动了两下,就被我这一刀砍中。 胸口的黄袍子上一道寸许深的刀痕,鲜血淋漓而下,然后他拄着法杖,跪倒在地上,死了。 虽然我将这阴阳师斩杀,然而他这一死,我却忽然断了线索。 杨馨的去处无可寻找。 而这五行颠倒术,似乎就是为我布置的。 可又是谁费尽心机,机关算尽,要将我困在此地呢? “好好好~不错,果然是高手,竟然将丈原轻易杀死。” 却见一个孩童从竹影中缓缓走出,面带灿烂笑容看着我,一边双手鼓掌,一边说道。 “巫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着那个孩童,忽然想起他便是那日诗殊设宴邀请的贵客。 而这个孩童浑身透着诡异的感觉,虽然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模样,眼神却比大人更加阴郁。 “我会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候你的到来呀~” 巫稚笑言道,同时嘴角撇出一丝残酷的表情。 “你和认识这个人?” 我看着地上的黄袍人尸体,听他刚才称他为丈原,想来一定有某种关系。 “是呢,认识~不过可惜呀~你今天没法活着离开这里。” 巫稚突然眼神恶毒地看着我,那一双硕大的眼睛直让人心中发怵。 我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所说出来的话,这般地残酷与邪恶,他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然而他费尽心机了引我来此地,足见他的内心,并非只有十来岁。 更让我惊惧地是,巫稚的出现,让我感到周围气氛阴沉,压抑,有种万物死寂的感觉。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一路追踪到此,我才发现我早已身陷囹圄,顿时感到形势危急。 “哦,是吗?没有条件可讲吗?” 我掩饰住心中的一丝胆怯,面带微笑地说道。 虽然他只有这般年幼,然而浑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术法气息。 “当然有,把你手中的刀交给我。” 巫稚浅浅一笑,这时两个酒窝竟然显出童稚般的可爱,然而他瞳仁中却是一缕凶光。 原来,他的目的竟然是我手中的镂龙金雩。 但这是我赖以生存的兵刃,怎可给他? 这柄被我命名为“镂龙金雩”的兵刃,它的刃身镂空,刃长有七尺三寸,上有一条五爪金龙盘踞,在过往的岁月中,每当我挥动它制敌时,它总会发出阵阵龙啸惊吟之声,惊云散,驱雨止。 而这刀亦是伴我而生,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来历,但它却是与我的灵魂相融的。 却见我丝毫没有拱手送刀的意思,巫稚冷冷一笑,白嫩的小手朝虚空中一指,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那密咒之下,虚空中顷刻浮现出一团乌云,这团乌云足有一张床的大小,而整团云朵颜色漆黑,似要滴出墨汁来。 我从未见过这种法术,纵然拥有存留于阴阳两界,也从未见谁会施展此类。 而茅山法术中,也并未有记载,一般来说,茅山法术一类的法术施展前,都必须依靠某种媒介,通过媒介转化成某种法体,而不能凭空幻化。 然而,巫稚的这一招法术,竟然就是直接凭空幻化。 这种能力,不免让我心惧不已。 “乌雷凌空!” 却听巫稚轻轻一句咒语,双眼直盯着空中那团墨色乌云。 转眼就看见乌云中隐隐滚雷,丝丝电纹隐没于云朵中,而那团乌云在巫稚的注视下,渐渐地朝我飘移而来。 我很快就明白这“乌雷破”的厉害了,只见那团乌云飘至我头顶上方,忽然停住。 第三十四章:镂龙金雩被夺 “电!” 随着巫稚一声厉喝,数道闪电从那团乌云中轰然劈下。 电光闪耀间,我慌乱地抬起镂龙金雩去挡,却忘了此刀本也导电。 道道炫目的闪电通过刀刃流传进我的身体,我感到全身一阵痛麻,失去控制,手中的刀刃,也随着我的抽搐,被甩到地上。 远处,巫稚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抬头向上,这朵只有床一般大小的乌云就悬浮在我头顶上方五尺的天空,不偏不倚。 我欲逃出这朵乌云的笼罩范围,却在我纵身向前奔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巫稚的目光似乎能牵引乌云的方位。 “乌雷凌空!逃无可逃!再电!” 巫稚脆声再次念出密咒,面无表情地始终凝视着上方的乌云。 我一时乱了方寸,慌乱地往四面奔逃,却发觉那乌云竟然受那巫稚的控制,紧紧地追随并笼罩着我,竟然甩也甩不掉。 然后一道接一道的闪电轰然劈下。 一时大意,中了如此邪门的法术。 要知道,受那电击影响,我根本无法泰然自若地施展术法。 那道道闪电凝聚着强大的法力,将我电得魂不守舍。 最终,我趴伏在地,全身痛麻无力,连爬也爬不起来。 而头顶上的乌云也终于停止放出闪电,唯有我身上还残留着丝丝作响的电纹。 巫稚面带满意微笑,脚步轻盈地朝我走来。 他蹲下身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轻蔑。 我却无力再爬起,哪怕是做一丝一毫的反抗。 然而我却仍不甘心,竭力伸手抓向前去,那前方的地面上,摆放着我的镂龙金雩。 要知道,这镂龙金雩与我早已灵魂相融,就算我无力起身,依然可以通过念力,将刀刃召唤到我的手中。 眼见那刀刃旋转着,从空中往我手中飞来。 却见刀刃旋转而来时,巫稚突然抬手一接,竟然将刀刃抢先抓在了手中。 我惊诧无比地看着他,这柄与我灵魂相融的刀刃,只有我能掌控,而他又如何能将它夺去。 却见巫稚微微一笑,口中念动一段密咒,然后白嫩的小手捏着二指从那刀刃上依依滑过。 指尖犹能见一点蓝色星芒,然后他竟然将那点蓝色星芒点进我的脑门。 我突然感到脑海一阵难忍剧痛,犹如翻江倒海。 他在干吗? 他竟然要分割我与镂龙金雩的灵魂。 若不是因为此时被那电击打得精疲力竭,我定要将这孩童撕成碎片。 然而我此时已无力反抗,任由他将那点蓝色星芒打入脑海。 而这时,我感到脑中一片混沌,而我知道,那条联系着我和镂龙金雩的灵魂纽带,已经被他切断。 “唔,果然是好刀,现在是我的了!” 巫稚抬头看着刀刃,满意地微笑,说道。 我心中一股无明业火燃起,同时感到潜藏在内的那魔性又在蠢蠢欲动了。 我低着头,双手艰难地撑起。 “你必须付出代价,我要让你为你的行为后悔~” 我眉宇如剑,声音低沉地嘶吼道。 然而巫稚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的身形抽搐着,撑起的双臂不住抖动,而前额的头发垂下,看不清我的面容。 “啊——” 我忽然仰天长啸一声,胸中魔性早已失去控制,而在这瞬息之间,我忽然身形倍增,面目阴森,而十指尖的指甲也在缓缓变长,犹如野兽一般。 瞳仁中的生气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戾。 我竟然化身为修罗恶鬼。 巫稚在看到一幕后,眼中闪过一丝游疑,然后慌忙起身,朝后退去。 “啊——” 我嘶吼一声,暴跳而起,扑向巫稚,只见身体轻盈地朝上空飞起,面带疑惑地看着我变化后的模样。 我却因用力过猛,扑到一棵树上,暴长的指甲将那棵树干撕裂,裸露出苍白的树心。 然后我的双抓挂着那树干滑落,拖出几道深深的抓痕。 “呼——” 我坠落到地面后,又是一口烈火吐向巫稚。 而这一次,巫稚却被我的烈火烧到衣襟,慌忙拿手将火苗捻熄以后,惊诧无比地看着我。 我此时却背对着他,一时神智不清,甚至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 我举目四望,竹林上方,似在天旋地转,我皱眉努力回忆着一切,然而却是徒劳。 我为何来到了这里? 而又将要去到哪里? “林烨~” 有个柔美的女声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望去,却见询语从竹林后缓缓走来。 然而我却想不起她究竟是谁? 只记得我的生命里,似乎遗失了某种东西。 询语走到巫稚的身边,对她窃窃私语了几句。 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然后,巫稚拿着镂龙金雩朝我走来。 “你的刀,还给你。” 巫稚双手平摊,将刀放置在掌中,送到我面前。 我眼神错愕,五指轻轻抓住了镂龙金雩的刃柄,将它拿起。 然而此时我却不发一言,神智错乱不堪。 虽然身形渐渐还原,可我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异样。 不知是何原因,我忽然无限渴望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可以征服天下的力量。 “折花楼内正在拍卖墨骨刃,若你得到此宝,将能满足你拥有征服一切的力量。” 询语嘴角一抹轻笑,似乎看穿我的内心,然后说道。 正在我按捺心绪,未有任何举动时,却见询语留给我一个妩媚的背影。 她与那巫稚一起朝折花楼走去。 我却靠在一棵树边坐下,陷入了思索。 而折花楼内,早已热闹喧天,人头攒动。 原来拍卖已进入到白热化,各方高手情绪高昂,争先恐后,只为那一件玄门瑰宝——墨骨刃。 风情款款的诗殊站立于楼内中央的一处高台上,脸上笑容洋溢。 “各位,想必大家都知道玄门瑰宝——墨骨刃吧,今日我在此折花之夜拍卖此物,还望众位豪杰支持。” 诗殊面带成熟女人特有的笑容,仪态优雅地对台下说道。 此言一出,台下立刻呼喊阵阵,诗殊那魅惑的声音,立刻燃起他们的激情,而不少高手对于此宝,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竞价厮杀激烈~ “诗殊楼主,让我们先瞧一眼吧。” 一个中年汉子昂起头,朝台上喊道。 “对呀,如此瑰宝难得一见,不如让我们先目睹一下它的风采吧。” 另一个青年附和道。 第三十五章,墨骨刃 “好,这就让大家先欣赏一下墨骨刃的风采。” 诗殊微笑说道,然后玉手朝内一指。 只见两个俏颜美女缓缓端上一块托盘,而在那块托盘上盖着一面红绸布。 诗殊缓缓揭开了红绸布,却见一柄绝世兵刃,横呈在众人的眼前。 此刃全身呈墨色,由黄泉尽头哀魂的尸骨淬炼而成,故名墨骨刃,而刀刃长四尺四寸,在那宽大墨色刃身上雕刻着鬼怪图案,浑身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而刀刃的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光泽,可谓是吹毛断发般的锋利。 正因如此,墨骨刃在一念之间,可以成为宏愿渡人的圣器,也可以成为血雨肉池的修罗刀~ 这墨骨刃突现在众人眼前之后,场面却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这墨骨刃给人感觉,竟然是一种恐惧。 诗殊见一时冷场,于是媚眼里柔波轮转,思虑一番,于是红唇又启。 “此墨骨刃虽然威力非凡,但掌控者仍需控制心性,否则将沦为魔道,万劫不复。但若掌控得当,这墨骨刃必将是一件绝世神兵,当然了,这就看落在谁的手里了。” 诗殊徐徐说道,话语机智地叫重点转移,再度撩起了场下的激情。 而墨骨刃的起拍标价,竟然是五千俩黄金。 如此高昂的标价,却并未让竞拍者们的热情减去分毫,反而愈发地渴望得到那件神兵。 “我出六千俩。” 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女子说道,她黑纱之下无法看清面容,却能听见她声音魅惑。 她叫岚游雪,乃是昆仑山顶一处仙家,据说她的仙术,可以操控草木复活,属于蓬莱仙术中的一种。 “我出八千俩。” 另一个手拿鱼竿的老翁说道,他叫渔观,只见他一头白发胜雪,红光满面。 而他手中那一根鱼竿,实为凤竹制成,蕴藏着深厚的灵力。 “我出八千一百俩。” “八千五百俩” “九千俩” 台下喊声阵阵,叫价声此起比伏,各路高手毫不相让,角逐十分激烈。 “我出一万俩!” 却见人群中,一个女子高声叫道,而这人,便是杨馨。 却不知她何时又回到了折花楼。 她失踪一事,让人疑惑不已。 而我也在此时携着镂龙金雩从门外走入了折花楼,看见了杨馨。 最终,杨馨以绝对优势的高价,在竞拍者中拔得头筹。 “好,那么墨骨刃的得主就是杨馨。” 诗殊脸上笑容洋溢,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地说道。 然后杨馨就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从人群中走上高台,准备将墨骨刃收入囊中。 而,我始终在台下看着,耳畔却传来那魅惑的笛声。 是询语的笛声。 我被这笛声控制着,犹如游魂一般。 “去呀~墨骨刃是你的~” “快去呀~难道你怕了吗~” “赶快去呀~再不去它就被别人拿走了~” 笛声中有个娇媚的声音在我耳边诉说着,对我做着百般的引诱。 神智大乱的我,竟然萌生了上台抢夺墨骨刃的念头。 只见杨馨满心欢喜地走上台去,正要接过诗殊手中的墨骨刃时。 我忽然纵身跃上抬去,伸手就去拿那墨骨刃。 “有人抢刀!” 人群中,渔观忽然惊觉道,同时手中的鱼竿立刻朝我一甩,吊着鱼钩朝我的手臂勾来。 我抬手一刀挥去,将那鱼钩击飞,同时不顾一切地,再次将手伸向墨骨刃。 “放肆!快拿下他!” 岚游雪怒道,然后立即右手一甩,手中三枚飞针朝我打来, 我仰腰任那飞针贴面而过,右手已经抓到杨馨怀中的墨骨刃。 “林烨,这是为何?!” 杨馨眼神疑惑道,对我的举止感到颇为惊诧。 我却抿唇不语,眼神阴郁,竭力拖拽那把神兵,然而杨馨紧紧攥在手中,不肯撒手。 “这还得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抢夺此宝,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人群中有人爆发出愤怒的声音,显然我的举动让他极为愤慨。 一时众高手纷纷跳上台来,与我战成一团。 渔观的修为在这群人尤为卓绝,他手中的那根凤竹鱼竿,坚硬而不失韧性,长杆横扫着朝我打来。 我挥刀横斩,他那刀刃碰及鱼竿时,手腕一个翻转,那忽然朝前抵弯,然后朝我的腹部弹来。 我纵身跃起,任由那鱼竿从脚下扫过。 而就在我跃身而起的时机,岚游雪红唇微启,念动了咒语。 “春风咒。” 随着岚游雪嘴上念道,一阵风席地掠过,而在这地面之上,竟然钻出一根青藤,那青藤犹如有了灵魂一般朝我缠绕而来。 这春风咒尤为神奇,乃是以灵力幻化出春季微风,从而唤醒地底的青藤,供她驱使。 只见青藤道道缠住我的腰际。 “束手就擒吧,别做无力的挣扎。” 岚游雪冷冷道,同时双手结印,竭力控制着那根青藤。 我被这青藤缠绕,落在地面,行动无法自如。 环视周身一眼后,我挥刀横斩而去。 “镂~龙~斩~” 我怒喝道,然后挥起镂龙金雩。 一道金色流光划过,在那刀刃之下,青藤断裂,我挣脱了束缚。 “怎么可能?!” 岚游雪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棵青藤。 周围的高手纷纷冲上来,我傲视群雄,手中的镂龙金雩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 “镂~龙~烈~” 我怒吼道,然后右手中的刀刃朝八个方向同时斩去。 这“镂~龙~烈~”乃是凶猛霸道的一招刀法,在那同时,我连续挥出八道刀光,而这八道刀光由我为中心,向外炸开,刀刃并列绽开的模样,犹如一朵莲花。 这八道雪亮的刀光倾斜而下,将那些团团围住我的高手们,一齐迫开。 许多人不敌我这一招之霸道,被那刀刃砍中,负伤朝后退去。 然而仍有一些人不肯放弃。 要知道,这墨骨刃本是人人想得到的东西,岂会为任由我一人夺去。 我挥刀连砍,与众多高手短兵相接,不断有人为我的刀刃伤。 各方高手汹涌如潮,我也从中领略到各类武功,术法。 第三十六章:力敌群雄 在那刀刃密布之间,我左右挥刀,凌厉的刀光让那些高手无法靠近。 接连有人在我面前纷纷倒下,镂龙金雩上鲜血淋漓。 却感觉这时刀刃的镂空处不知被何物勾住,抬头一看,竟然是渔观的鱼钩,只见他已站在二楼,手里攥着鱼竿。 这透明的鱼线由上方垂落,我却丝毫没有发觉。 好一招“钓兵器”。 而他将鱼竿作为武器,实在是怪异。 他颇为自信地一笑,双手攥着鱼竿猛一用力,就拽着鱼线朝上方使力,我手中的刀刃因为那力道朝上方抬起。 而此时,那一众高手见我兵刃被缚,立刻趁机挥舞着兵器朝我攻来。 我眸中闪过一丝冷酷,忽然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镂龙金雩猛力朝前挥去。 那拿着鱼竿的老头竟被我从楼上拖拽下来,翻身从楼上跌落。 只见渔观跌落在地,一声闷哼,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而在这时,一个瘦长青年冲上前来,而他的武器,竟是一杆银枪。 长枪以迅疾之势,照着我的胸口刺来,我连忙双手平推的镂龙金雩,用刃面挡住枪尖,同时双腿马步稳扎。 那青年挺着长枪奋力向前顶来,一众高手手中兵刃高高扬起,我抬眼见到,四面八方刀影闪烁,剑尖锋芒慑人。 在那重重包围之中,我眉宇冷寂地一挑,然后双臂猛一用力,将那青年的长枪顶回去。 “镂~龙~吟~” 我嘴上一字一顿念着。 “呜~” 一声沉闷的龙吟从亘古中醒来,响彻在富丽堂皇的折花楼内,回声久久不歇。 随着密咒启动,手中的刀刃忽然化作一条金色巨龙。 只见那金龙昂扬起头颅,盘旋直上,巨大的龙身舞动着,龙尾轻轻地扫过,一圈炫目的金色光圈弥散开来,那些高手全都被打倒在地。 我纵身一跃,骑上那条金龙,金龙盘旋至二楼高空,我俯视着楼底一众高手,眼含轻蔑的笑意。 这些人,再也没有一个能与我力敌。 “林烨,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诗殊抬头向上看去,眼含怒意说道。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过是拿回本因属于我的东西。” 我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眼含诡异的笑意,说道。 “你的东西?” 诗殊微微皱眉,疑惑道。 “……” 我却不再言语,眼神贪婪地看向那把墨色神兵,正搁置在高台的中央。 而杨馨站在一边,表情冷冷地看着这凌乱的场面,以及正在地上挣扎的众人。 却见这时,我骑着金色巨龙朝下方飞去,直奔墨骨刃。 而一条红色绸带翩然而来,将龙头之上的龙角紧紧缠住。 诗殊竟然对我出手了! “既然你不听劝告,那就别怪我了。” 诗殊抬头冷冷道,玉手捏着绸带一端,将金色巨龙牵制住。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眼神阴沉地看着她,冷冷道。 诗殊嘴角撇出一丝不屑,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依然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丝毫不见她的慌乱。 “呜~” 金色巨龙被束缚住龙角,难以活动身形,而那条红色绸带不知由何物制成,竟然这般坚韧,任凭金龙奋力挣扎,也无法摆脱。 而诗殊手中的力道,颇为令我惊诧。 可见她功法造诣之深。 我却不肯相信,凭这一条红色绸带,岂能控制如此庞然大物,我驾驭着金色巨龙,试图将绸带挣断。 “驾!” 龙头在我的一声命令后昂头向上奔去,然而却见那红色绸带之上,淡蓝的光芒一闪,龙头无力地垂下。 诗殊微微一笑,我却看见她右手结印,食指和中指并拢着,按置于绸带上,显然,她在绸带上附着了灵力。 而,那淡蓝色的光芒,就是她的灵力。 “涤~魂~术~” 诗殊抬眼看着空中,眼中坚毅,同时右手二指顺着红色绸带一抹而过。 那淡蓝色的光芒顺着红色绸带而来,一直传递至龙角,那光芒才一触及龙角,瞬息间传遍金色巨龙的周身,金龙立刻挣扎地乱舞起来。 这“涤魂术”,我在茅山修行时,曾经听说过。 “涤魂术”的施展需要至纯至净的灵力,据说所知,世上会施展此术的无非只有两人,一是蓬莱岛的观澜菩萨,一是天山山顶的胡逊。 而此术乃是洗涤灵魂的一种法术,施术者的灵力进入对方的灵魂,而其过程,可谓是一种鞭笞。 所以金色巨龙哪堪那“涤魂术”鞭笞,渐渐地还原成本来面目——镂龙金雩。 刀刃被那红色绸带缠着,诗殊玉手往右边一带,那刀刃就顺着她的手臂飞去,斜插在木柱子上。 而我失去了金色巨龙的驮载,从空中坠落下来。 “砰~” 我的身体和地面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诗殊的这一招,让我受到了重创。 然而我却仍不甘心,从地上爬起后,我决定召唤出墨骨。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折花楼的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门外的阳光也在这眨眼之间消失殆尽,唯有一片阴影漫入楼内。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厅楼的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墨骨,灭了她!” 我恶狠狠地说道,此时我的神智已然混乱,脑海中不知是何原因,总感觉有种难以言明的东西在引诱着我,令我心性大乱。 只见墨骨盘旋飞去,尾翼脱出炫目的艳红火焰。 墨骨飞至诗殊面前,忽然双翅极速扇动,翅膀下突然撩起漫天大火,一股灼热的感觉迎面袭来。 面对那火焰的热浪,诗殊眉宇微微一皱,然后脚下一动,朝后方飞去。 “水~龙~吟~” 诗殊轻喝一声,同时双手迅速结印,十指呈兰花状,右手与左手的手腕紧挨着,一个旋转,然后双臂朝前一甩。 第三十七章:斗法诗殊 在她那长袖袖管中,忽然一股水汽弥漫。 “呜~” 一声怒吼声响起,只见那袖中一条由水塑成的龙,呼啸着冲出,水龙直奔那团燃烧的火焰。 “哗~” 霎时水花四溅,一条水柱子出现在诗殊与那火焰之间,水龙携带着顽强的冲击力,将火焰顷刻浇得熄灭。 “这是什么法术,这么厉害?!” 墨骨看见自个放出的火焰被熄,疑惑地说。 而这“水~龙~吟~”其实也是幻术的一种,施术者运用体内灵力,幻化成水汽,然后将水塑造成龙形,由自己控制。 这个诗殊的法术造诣,不禁令我惊诧。 却见墨骨再次展翅,绕着诗殊的头顶盘旋一阵,忽然伸出双抓朝她抓去,那身影拖出红黑交加的残影,而它的双抓被冥火包裹着,显现出非凡的威力。 诗殊却抬起她那妩媚的面容,浅浅一笑,同时手中捏着一粒金丹,朝墨骨掷去。 墨骨闪身躲过那粒金丹,又向他背后抓来。 墨骨不断地周旋在她的周围,不时探爪攻击,要知道,若是被它那蕴藏着冥火的利爪抓中,后果将会非常惨。 然而诗殊的身姿极为灵活轻盈,竟然令墨骨无法击中。 而墨骨虽然能口吐火焰,却也被诗殊及时闪身躲过。 我见墨骨与她周旋,趁她分神的时机,于是纵身一跃,将那斜插在柱子上的镂龙金雩抽了下来。 “咻~” 一声惨叫声传来,墨骨被那金丹击中,翅膀歪斜着,简直要掉落下来。 我却在这时,终于压抑不住体内的魔性,愤怒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决定对诗殊使出杀招。 “镂~龙~天~刀~” 我一声爆喝,眼中满含怒火,而我手中的刀刃,却在我的咒语之下,百倍增大,刀刃上弥漫着磅礴的刀气,我双手紧握着刀柄,一刀席卷风云,携带着摧枯拉朽的势态,从天而降。 诗殊抬头见那巨大的刀气降下,忽然红唇轻启,念动了咒语。 “永冻寒域术~” 诗殊嘴上念着咒语,同时右手与左手各伸出两个手指,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各自对按,而双手放置于眼前,形成一个桃子形状。 忽然她周身飘雪,鹅毛大的雪花瓣纷纷而下,在这一刻,周围的气温急剧下降,而在她的周身忽然个半球形的冰塑罩子陡然出现。 这就是她的防御法术,运用法力将周围气温降低,然后以冰罩抵挡攻击。 而我的“镂龙天刀”如此威猛无匹,对于她的防御,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轰!” 一声巨响,却见巨大的刀气劈在那冰罩上,冰罩上的冰块裂纹渐渐显现出来。 然而我的刀却未能再砍下分毫。 这法术竟强悍如斯。 她以法力凝结而成的冰,竟然如此坚硬,可以抵挡我倾尽全力的一刀。 我抬手拿起刀,却见那些冰块纷纷碎裂掉落。 而诗殊的身影显现在我的眼前,竟是安然无恙。 我楞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而手中的刀刃渐渐缩小,还原成本来的样子。 却在我疑惑时,诗殊的红色绸带悄然缠住了我的腰际。 我欲挥刀将那绸带斩断,却发觉这绸带上早已附着了灵力,刀刃与那绸带相触,既然犹如泥牛入海,力气根本用不上去。 这绸带宛如灵蛇一般将我道道缠绕,越勒越紧,无奈这绸带上附着灵力太过强大,我的挣扎显得徒劳,最后终于被它束缚住。 诗殊从我的身边走过,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瞳仁中的神色游弋了一下。 她的眼神似乎将我心中的罪孽看穿,然而诗殊什么也没有说。 但这一切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我被困的时候,我忽然见一个红衣的女子,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是询语。 原来,我刚才力敌众高手的一幕,她已尽收眼底,她不过是坐山观虎斗。 可我却不知,其实我早已中了她的算计,被她陷于不义。 只见询语娇颜若魅,芊芊玉手扶着楼梯围栏,面带满意地笑容。 “看来你果然没令我失望~这些人竟然都被你打败。” 询语面带娇笑看向我,说道。 这个询语的语气里,散发着一缕冰凉到让人绝望的气息,令人胆寒。 而那些倒在地上的高手,有的朝后爬去,有的捂住伤口靠着墙壁,面目惊恐地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女子。 然而这些人,并不明白这女子是何来路,当她走上高台,直奔墨骨刃时,这才明白,原来她的目的,竟然是那墨骨刃。 这女子竟然就这样兀自走着,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令人生气。 她一路看着前方,目光游离在这厅楼内,完全无视这些高手。 那样子,就像是早已将这些人看作是死人。 显然,她早已知道,刚才我力敌一众高手,此时他们的功力已经大打折扣。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惧怕。 “别着急,我马上将你放了,这些人怎敢将你束缚。” 询语看见我被捆的样子,轻声说道,语气极为随意。 “你究竟是何人,在这折花楼,也敢如此放肆。” 诗殊看着她的身影,冷冷道。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我只是来救他的。” 询语轻蔑地一笑,看向我的方向。 “休想~” 诗殊怒道。 却见询语忽然出手,玉手朝前一堆,往我的方向拍来,而在这时,诗殊也出手了。 两人一样白皙的双手,在那空中互相较量,却在几个回合之后,询语的手从诗殊手中逃脱开来,一掌拍向前去。 “呼——” 一阵劲风打来,我身上的绸带立即断裂。 却在这时,诗殊在询语的背后拍掌打来,只见询语眼中冷光一闪,一道凌厉的爪风朝后抓去。 诗殊连忙收掌,侧身闪过。 那爪风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诗殊不由得惊诧。 那询语看似一个柔弱女子,爪功却非常了得。 “怎么,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吗?” 询语冷冷道。 “不妨试试。” 诗殊怒道。 话音落时,询语突然纵身跃起,而她那十指上的指甲鲜红欲滴,犹如血一般,尤为刺眼。 “呼~呼~” 询语挥动双臂,两道爪风呼啸而下,直取诗殊的脖颈。 第三十八章:询语斗诗殊 只见诗殊脚下一动,仰腰向后倒去,同时将右手中的那条红色绸带朝询语抛来。 爪风再次贴面扫过,而诗殊的绸带舞动而来,将询语的手臂缠绕住。 “敢在我折花楼兴风作浪,必须得付出代价。” 诗殊右手拽住那绸带,冷冷道。 “是吗?” 询语诡异一笑,冷冷说道。 而这询语的爪功,忽然让我想起了某个人。 却见询语那红色绸带缠绕的双臂猛然一挥,几道凌厉的爪影闪出,将那绸带撕裂成一截截碎片。 诗殊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然后她飞身而起,双足轻轻一点,停落在二楼的围栏上。 询语抬头朝那身影望去,眼中冷寂。 经过几番交手,诗殊已经明白,眼前的女子,并非是凡人那么简单。 她所施展的“爪功”阴邪无比,极有可能是阴魂才可以使用的“鬼爪功。” “伏~魔~咒~” 诗殊红唇轻启,念动咒语,同时双手结印,右手摆出兰花指,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然后朝下方指去。 只见一道绿色光芒朝地面打去,在询语的周身,忽然出现一个六芒星阵型。 这“伏魔咒”乃是蓬莱仙家一派的法术,我曾见一个蓬莱修炼者用过,此法术常用于降服魔怪,然而对于鬼魂一样具有威慑力。 询语立于阵中,一时竟被那阵法禁锢住,脚下不能挪动分毫。 然而,她岂是这般容易被打败~ “啊~~~” 忽然见她张开了嘴,猛然一声嘶吼,而她的嘴在那个刹那竟然变成血喷大口,那尖锐的嘶吼声,似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这就是那“厉鬼啸。” 而这“厉鬼啸”,需要很重的戾气方能使用,纵观我千万年行走阴阳两界的经历,凡是能使用“厉鬼啸”这一招的,大多是些枉死冤死者,他们在阳间积累了太多的怨恨,形成戾气,所以沦为鬼魂时,才会有这般凶恶。 不知询语与那红衣聻有和联系,为何与她一样,会这般凶狠的功法。 只听那“厉鬼啸”吼声传来,众人全都立即捂住耳朵,而那围栏上站着的诗殊竟然被那嘶吼声,震得口吐鲜血,险些从高处跌落。 却见诗殊此时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已经在那围栏之上站立不住,她将手中的红色绸带甩出,抛向另一边围栏,这才堪堪从上方向下荡去。 然而询语哪里肯放过她。 只等“伏魔咒”的困缚一消失,立刻纵身飞起,挥舞着双爪,将那条吊着诗殊身体的绸带截断。 失去依托的诗殊,从空中掉落下来,摔倒在地。 询语见状,嘴角蕴起一抹轻笑,突然朝她扑去,利爪猛然抓下去。 这一爪蓄积着强悍力道,势要直取诗殊的性命。 “呼~” 爪风呼啸扫过。 “铮!” 一柄宝剑横在那爪下,与那利爪撞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个年轻人出剑挡住了呼啸的爪风,救下诗殊一命。 “去死!” 询语怒吼一声,挥爪猛得朝他爪去。 只听一声惨叫,那年轻人竟然被那利爪撕为几截,鲜血飙飞,尸体纷飞掉落。 大概是看不过询语这般残暴,众高手这时忽然群起攻向她,一瞬间各种术法纷纷施展开来。 却见询语妩媚一笑,身影忽然翩翩飞起,朝厅楼后方一个小门而去。 轻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眼里。 众高手正欲追去,围堵在那小门边时,忽然见小门被撞成木屑碎片,众人惊慌地朝后退去,紧接着就听到门内传来闷雷般的嘶吼。 “吼吼吼~~~” 一头夜叉灵发出令人心惧的吼声,从那门内缓缓走出来,只见此兽高大如牛,长着巨大的头颅,头有两角,嘴上獠牙高高撩起,四蹄好似牛蹄,而那一双碧眼,闪着绿色的幽光,直看得人胆战心惊。 这夜叉灵乃是地狱里的凶兽,一般不会误闯阳间。 竟然不知何时被询语安置在折花楼内。 原来询语早已密谋好一切。 那夜叉灵一直关押在折花楼后院的地窖里。 而询语为的,就是等待此刻。 只见询语左手牵着一条铁链直至那夜叉灵的脖颈,右手旋转着笛子,她站在夜叉灵的脊背上,缓缓进门。笑看厅楼内的众高手。 这夜叉灵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并不是它的攻击力有多强。 而是因为夜叉灵的鼻息,有剧毒。 夜叉灵本是地府里的瘟兽,据茅山法术典籍中记载,夜叉灵呼吸之间,即可令人丧命。 见这夜叉灵缓缓步入厅楼,鼻孔里深绿色的毒雾,正在一阵一阵地喷出。 而那离夜叉灵比较近的几个高手,此时吸入毒雾,已经瘫软在地,无力再爬起。 询语微微一笑,那眼神的意思大概是,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然后她将笛子放到唇边,吹起了魅惑的笛音。 这旋律控制着夜叉灵,却见夜叉灵在听到旋律后,突然张开巨口,一团浓郁的毒雾霎时从口中喷出来,弥漫在厅楼内。 只见那团毒物很快扩散到整个厅楼,这时厅楼内的绝大部分人都陷入了一片瘫软之中。 而,唯有几个术法高绝的人,依靠着术法护卫着周身,不让毒雾入侵。 而,这几个术法高绝的人,也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询语停下笛子的吹奏,环视着厅楼四周,这才确定这大势已成,娇颜若魅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回头看向高台的墨骨刃,然后朝它走去。 询语拿起了这柄玄门瑰宝——墨骨刃,眼神充满了贪婪。 询语极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携带着墨骨刃朝门外走去。 我却仍然处在神智不清的状态,还未弄清究竟为何会发生这些事。 正当她要离去的时候,忽然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放下墨骨刃,那是我的。” 说话的人竟然是杨馨,只见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宝剑。 “噢?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询语回转身,嘴角蕴起一抹轻笑,说道。 “现在交还于我,我或许还可以考虑饶你不死。” 杨馨娥眉一挑,冷冷道。 “好笑地狠,就凭你?” 询语的脸色忽然变得冷寂,眼神肃杀,说道。 突然一道雪亮的剑光刺来,杨馨对询语出手了。 第三十九章:杨馨的身份 这个杨馨竟然身怀绝技,这一幕,让心内仍存有魔性的我,有些许震惊。 那道剑光从询语的脖颈处划过,却见询语突然将头一偏,迅疾地躲过去。 “呼~” 一道爪影立刻朝杨馨扫来。 杨馨的右臂随即收回,将手中的宝剑一横,挡住爪影。 “噌噌噌~” 那凌厉的爪子在剑刃上撞击出炫目的火星。 却不等那询语再次进攻,杨馨抢先挥剑朝她的腰间斩去,一道雪亮半月剑光乍现在询语的腰间,却见询语连忙脚下疾点,纵身朝后退去。 询语退至离杨馨十米开外的地方,那剑刃虽然未伤到她分毫,但是眼前的敌人,不得不让她重视起来。 此时她恶狠狠地瞪着杨馨,眼神里蕴藏杀意。 “天地无极,乾坤斗转,撒豆现神兵。” 杨馨左手在衣袋里抓出一把黄豆,然后嘴上念着密咒,同时右手拇指按于中指的关节处。 在那结印的手势完成后,那些黄豆被洒落于地面。 竟然是“撒豆成兵”之术法! 此刻瘫软在地的那些人,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这“撒豆成兵”可是神级的术法,她竟然会~ 所谓“撒豆成兵”,就是将那些黄豆以的术法赋予灵力,成为阴间亡魂依附的载体,从而召唤亡灵为自己战斗。 然而杨馨虽然能施展这一神级法术,但是因为法力受限,她所能召唤的只是一些矮小的鬼魂。 只见那些滚动在地面的黄豆,忽然阴气弥漫,一个个矮小的鬼魂立即附着在黄豆上,挥舞着兵器,朝询语围攻而去。 那一个个矮小的鬼魂,只有一尺来高的样子,然而数量众多,仍然让询语难以抵挡。 那些鬼魂攻势凶猛,竟然趴伏在询语身上开始撕咬。 “啊~~~” 询语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她使出了“厉鬼啸”。 这一声厉鬼啸蓄积了太多的戾气,那些小鬼哪堪这一声尖叫? 要知道,鬼魂这种东西,戾气越重就越厉害。 那些小鬼与她相比,可谓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在那一声尖叫声之后,那些趴伏在他身上的小鬼们纷纷溃散。 化为缕缕青烟飘散。 而那些黄豆从他身上掉下,滚落到地面。 现在只是一些平淡无奇的黄豆了。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 询语娥眉一挑,语气猖狂地说道。 “我可不仅仅是这样~” 杨馨抬眼傲视,冷冷道。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询语娇笑,眼神轻蔑道。 “总之比你强太多~” 杨馨脸色微红,忽然怒道。 却见询语突然朝杨馨奔来,一连朝杨馨挥出许多爪,道道凌厉的爪影,凌乱地显现在她的眼前。 杨馨微微一皱眉,芊芊玉手中的宝剑,宛如行云流水一般,舞动剑招,一道道雪亮的剑光,迎着那爪影削去。 这询语的爪功着实厉害,而他的双手亦不知修炼了多少年,骨节于指甲都坚硬无比,与那剑刃竟可直接碰触,而且丝毫为那剑刃所伤。 两人你来我往,用鬼爪与剑刃斗了许多回合,各自皆未占到上风。 而,这个杨馨的功法之强,实在令人惊诧。 之前那诗殊的术法也算是高绝,竟然败在询语的手下。 可杨馨竟然能与他斗得不分伯仲。 此时我体内的魔性渐渐退却,惊醒过来的我,忽然发觉整个厅楼内的场面,已经杂乱不堪。 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何等大错! 我看见夜叉灵,这时趴伏在墙角处,满地高手都已中其之毒,无力再战。 诗殊更是浑身浴血,倒在楼柱旁。 可是此时我却没有去想其他,因为杨馨和询语的斗法吸引了我。 “震魂术!” 杨馨嘴上念着咒词,同时左右两手,各自都是食指与中指并拢的结印手势,然后左手两指按于右手腕子处,右手两指朝前一指。 一道水蓝色光芒立刻从她的指端冒出,朝询语的方向打去。 那道水蓝色光芒迅疾无比,询语竟然没能来得及避开。 然后那道光芒,扩散成一个个水蓝色波纹,荡漾开来。 这“震魂术”竟然是道家的结印手势,令我非常惊诧。 却见那“震魂术”打中询语以后,竟然在她身上产生一阵震动,只听询语一声娇喝,显然是被那术法震出内伤。 耳畔响起犹如铜钟敲响的声音。 是“震魂术”的声响回荡在厅楼内。 询语在那“震魂术”光芒的笼罩下,痛苦地挣扎着。 而“震魂术”本身就是极为刚猛道家术法,施术者用念力震溃亡魂的心神,所以杨馨一见此术击中,便不肯放过机会,欲置询语于死地。 “咚!咚!咚!” 耳畔传来振聋发聩的声音,无情地鞭笞着询语的灵魂。 然而询语试图逃脱那蓝色光芒的范围,却被一声声巨响打断。 “这是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询语压低声音,恶狠狠吼道。 杨馨的这一招激怒了她,却见询语突然歇斯底里地朝杨馨本来。 不顾那一声声铜钟般的敲击。 杨馨一时慌了神,显然没想到,询语竟然这般势要拼命。 就在杨馨慌了神的时机,她手中结印消失,询语猛然跃起,嘶吼着,一爪朝杨馨抓来。 “呼~” 凌厉的爪风呼啸而过。 杨馨的胸前出现一道血痕,很快又是三道爪风,又交叉着爪来。 “啊~” 杨馨娇喝一声,朝后倒下去,在她的面前,赫然出现三道血迹斑斑的伤口。 这凌厉的爪子爪下去,想必是伤口极深。 而杨馨显然受不住这般强横的力道,竟然被那爪风击倒。 “比我强太多?我看你不过如此。” 询语嘴角撇出一抹不屑,走到杨馨的身前,颇为自傲地说道。 “你~” 杨馨嘴角只嘣出这么一个字,然后他吃力地想要爬起。 “我看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要强撑。” 询语眉宇轻轻一挑,冷冷道。 “你这个贱人~” 杨馨突然骂道,然后将手中的宝剑朝询语的脚踝削去。 询语没有料到,杨馨竟然是这般倔强,即使仅剩一丝气力,仍然不肯放弃。 在那雪亮剑光削来之时,询语亦是躲闪不及,被杨馨的剑刃削中脚踝,只见她眉宇微皱,跛着脚朝后退了两步。 第四十章:询语之伤 杨馨却趁此机会爬起身。 两人都已是被对方所伤,互相怒目看着,却再不敢贸然上前。 然而,显然是杨馨所受的伤更重,询语那三道爪风,伸入五脏,此时她已脸色发白,再过一会儿,她可能就将不敌询语。 “怎么?!怕了?我可没说要留你性命,不如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饶了你。” 询语嘴角蕴起一抹轻笑,跛着脚,缓缓朝杨馨走来,而她十指上的艳红指甲,闪着刺目的光泽。 “我呸!” 杨馨愤怒道,极为不屑。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她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一把刀刃穿过询语的身体,刀尖从询语的胸前突显出来。 只见询语的背后,一张沧桑,而且阴沉的面孔显现出来,他的眼神犹如鹰隼般锐利。 而这个出手的人,竟然是黑四。 却不知这黑四何时出现在折花楼内,难道是刚才他隐藏在一众高手中间,没被发现? 还是他根本就是藏在暗处,一直未现身? 可是不知为何,黑四竟然对询语痛下杀手。 询语忽然转头看向身后的黑四,眼神带着痛苦和悲哀,而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黑四,你为何……啊~~~” 询语眼神悲戚,转头看着他说。 却没等询语说完,黑四就猛得将刀刃从询语的身体里抽出,在那同时,询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倒下地去。 杨馨看见那趴伏在地面上的身体,脸上浮现出笑容。 关于询语,我有太多的疑惑。 一时难以弄清。 而这个杨馨,同样令我惊诧,刚才的一战中,他所使用的术法显然是道家术法,然而她的结印手势,却与通常的道家有些微的差别。 我隐约地感到,那很有可能是属于左道一类。 至于左道,是为天下道家所不耻的一门道宗,其道法虽然沿袭了道家传统,然而作用却大相径庭,左道之术极为诡异,专门搏命而演练,以取胜为主要修炼根本,脱离原本道家术法修身养性的准则。 相传,左道乃是无邪道人所创,而无邪道人本人,亦是个凡事都要争强好胜,睚眦必报的小人。 至于杨馨本人的来历,我却一无所知。 只是对于她这般毫无心机的外表,起了一丝疑虑。 此时,众高手见那询语已被黑四重创。各自都怀着惊魂未定的心情,缓缓地走上前来,围观那询语的尸体。 而其中一些人目光憎恨地看着我,让我颇为不解。 然而很快,我便想起来,若不是之前,我魔性大发染指墨骨刃,岂会有这般场景。 如今,杨馨被她所伤,折花楼楼主诗殊也被她所伤。 而,这一众高手更是身中夜叉灵之毒,落得法力暂失。 可是我也同样有许多疑问。 首先来说,这个黑四原本明明和询语是一起的,为何现在却出手伤她。 那夜,黑四与询语一起刺杀杨馨未果,之后黑四和询语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其次,此次行动黑四又是否和询语一起参与? 如果是一起参与,那么最后,他又为何背叛她? 却见询语不知是死是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黑四始终站在那身体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一众玄门高手这时才敢走上前去,看这个阴谋的制造者是何下场。 询语刚才所展现功法之强,不免令他们惊诧。 纵然是各路高手皆非等闲之辈,然而询语的出手却让他们看出实力悬殊。 虽然此时他们体内的毒性已然消退不少,但是即使他们安然无恙,也没有谁有把握对付这般强悍的询语。 也只有见到询语被黑四所刺,再不能做任何反抗,他们才敢走上前去。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一个中年道士模样的人,径直走到询语的身体旁边,用手指着她,说道。 “谁知道,竟然设下这般迷局,心机真是深。” 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眼含怒意,面带疑惑地说道。 “却不知他所使的是何异术,竟然这般凶残暴戾。” 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低头那看着那尸体,说道。 “难道是‘厉鬼啸’?我听那吼声竟能震慑心神,想必一定是那阴魂诡术。” 一个老者思虑半晌,于是说道。 老者的话,引起在场众多玄门高手的注意,天下间又有何异术能瞒过他们,此言一出,众高手都是面露惊诧之色。 而他们刚才被这‘厉鬼啸’所伤,大都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这询语再次爬起身,只怕他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厉鬼啸’?这么说来她究竟是人是鬼?” 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疑惑道。 而,他的疑惑,也正是在场所有高手的疑惑。 可是他们又分明看到,询语的身体之下,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如果是鬼,她又怎么可能流血? 如果是人,她又如何会那‘厉鬼啸’。 就在这些疑惑难以解答的时候,那询语的身体,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兀地发生了变化。 那身体忽然开始融化,体形渐渐地缩小,似乎正在逐渐渗入地面,最后化为一滩幽蓝水渍,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她竟然消融了! 众人无一不是面露惊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而与此同时,那高台上所放置的墨骨刃也忽然碎损成粉末,一阵阴风吹过,飞灰扬起。 一时情形,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 一时疑惑难解的众人,此刻全都将目光聚集到我身上。 “是这人!是这人引来这妖孽的~” 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满脸愤怒地指着我说道。 “……” 我无言以对他的质疑,因为我也并不清楚究竟发生这些事是为何? “对!就是他!他和她是一伙的。” 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立刻反应过来,与他一起指着我说道。 可其实我刚才是因为体内魔性失控,受那笛音的引诱,导致神智不清,才会做出抢夺墨骨刃的举动,至于后来询语会出现,却是我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事。 第四十一章:身陷诡算 而此时我的魔性虽然退却,却无法将之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因为有太多隐秘。 “我并不认识那个女人,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面红耳赤,解释道。 “还要狡辩!若不是你,那个女人怎么会进入折花楼,而我们在场的众高手又如何会身中剧毒?” 一个中年道士模样的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我环视众人,焦急地解释道,然而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我看这分明就是你布下的阴谋,你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那墨骨刃。” 一个风姿绰约地女子,脸色气得娇红,对我说道。 不等我再说下去,那风姿绰约的女子手中的宝剑就朝我刺来,我连忙挥刀挡去。 然而此时我却虚弱至极,出手也显得太慢,竟然被那剑刃刺中左肩。 我捂着肩膀朝后退了两步。 身后又飞来三枚飞刀,另一个人对我出手了,我连忙闪身躲过,那三枚飞刀打在了地上。 而就在闪身躲过那飞刀的时机,左侧一柄长刀袭来。 拿刀之人是个肌肉爆的青年,显然此时他体内的毒雾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此时攻势凶猛地朝我而来,势要将我斩于刀下。 我猛力挥出镂龙金雩,刀刃与他的长刀相撞,我暗暗惊疑他力道之强悍。 那刀刃压着我的刀刃,将我逼退到墙角,而他手腕上的气力越来越大。 这人所修炼的乃是体术,所以力气异于常人。 本来我若是身体无恙,尚可与他一决高下,然而此时,我却不敌他那暴涨的蛮力。 无奈那刀刃,已然压住我的脖颈,我忽然脚下一动,抬腿朝他膝盖踢去。 只见他的膝盖被我狠狠踢中,手上力道忽然松懈,我将那刀刃推开,然后挥刀朝他腰间斩去。 我虽然并不想杀他,然而我知道,如果我不拼尽全力对付他。 那么,被杀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而他的反应尤为迅速,在那刀刃横斩而去,即将砍到他腰间的时候,他忽然手腕一转,调转刀刃,砍向我的刀刃。 “铮!”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这人竟强悍如斯。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力气比我大上两倍不止。 而他所修炼的体术,乃是一种强化体魄的能力,修炼之后,可以令身体倍加强健,气力倍增。 所以,我与他在力气方面较量,显然会吃亏。 只见我忽然左手的二指,突然迅疾一点,点在了他的脖颈处。 而我用的正是“点穴之法”,势要将他穴道点住。 虽然我所修习的为玄门功法,然而我存留于阴阳两界千万年之久,对于武功也是略知一二。 而这点穴之法,乃是我从一个江湖剑客手中所学。 一直未曾用过,不如这次试一试。 而他果然被我点中,立在原地,动也不动,手里还攥着那柄长刀,眼神呆滞地看着我。 “我现在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因为我也是被算计之人。” 我看着他们,眼神错愕地说道。 “别听他蛊惑视听,他根本就是个骗子。” 立即有人说道。 现在墨骨刃已然被损,令折花楼损失重大,而且还关系到折花楼的声誉。 他们怎可能会相信我。 而我,俨然已经成为他们眼中的阴谋实施者。 我忽然抬眼见到一抹艳红朝我飞来。 人群中,一团火焰朝我飞来,有人对我使出了“灵火术。”我立刻纵身一旁跃去,避过那团火焰。 而我经历刚才的一战,已然精疲力竭,无力再战,而且体内的魔性才消退,更是虚弱无力。 看他们的样子,简直要杀我泄愤一般。 我真是百口莫辩,没想到我竟然中了询语的圈套,成了她的替罪羊。 不禁心中感叹,那个询语的诡算,何其缜密,心机又何其歹毒! 然而,她现在已然消失,无以对证,而那柄墨骨忍也消失了。 而这些玄门高手,其中有不少人,刚才被我所打伤。 此时已然结仇,我便成了众矢之的。 我茫然四顾,目光寻找着诗殊的位置。 却见诗殊站在远处,眼神憎恶地看着我,显然,她和他们一样,早已将我当成了阴谋者。 “诗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向诗殊,慌忙说道。 “你认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诗殊眉宇微皱,冷冷道。 虽然对于诗殊我满心愧疚,然而诗殊却亦不想听我解释。 我记得诗殊曾经说过,她所修习的,不过一颗能看透世间万恶的心。 而我,就在那万恶其中。 “也许当初就不应该救你,是我看错你了。” 诗殊面露懊悔,有些悲伤地说道。 可能我深深地伤害了她,诗殊本来将我看做是知己一般,没想到如今会这样。 我见到诗殊找了个椅子,憔悴地坐下来,她的衣袂上依然染着鲜血。 是那询语出手所伤。 诗殊端起一杯茶兀自喝着,看也不看我一眼。 接着我就看见满眼的刀光剑影,以及漫天的术法朝我而来。 气血皆虚的我,面对这种情形,不知如何是好。 我唯有靠在墙边,静待漫天的攻势朝我而来。 却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房梁掠下来。 那人一袭黑衣,蒙着面,身影极为敏捷灵活。 这黑影犹如灵猴一般,眨眼间就掠至我的面前,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那蒙面人迅疾地从我身旁经过,手一伸,就将我揽至腋下,在众人的惊疑之下,携带着我飞到折花楼二楼的窗户,跳窗逃离而去。 此时我根本无心去考虑这蒙面人究竟是何人。 只是我从窗户被他携着跳下的时候,回头见那折花楼繁花似锦,心中颇为感慨。 这栋据说由南唐后主为收罗天下美女而创建的楼台,从南唐末年间就已存在,不知经历了多少江湖轶事,而如今,它只属于那个叫诗殊的女人。 我却与那女人,结下了莫大的仇怨。 折花楼掩映在青山翠影间,渐渐消失在我的身后。 而我,可能永远也无颜再回此楼。 因为我却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在玄门中身败名裂,我已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第四十二章:蒙面人 奔逃至一处山坡,放眼广阔无垠,连绵青草在风的吹拂下晃动着。 救我的蒙面人背对我站立,看向前方。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仍然在思虑刚才的一幕。 这救我的人究竟是谁? 却见那人回转身来,将头上蒙面的布巾揭去,他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 竟然是柳十三。 “十三爷,为何要救我?” 我眉宇间撇出一丝疑惑,说道。 “我也是受人所托。” 柳十三微微一笑,说道。 “是受何人所托?” 我浓眉深敛,问道。 “此人与你是旧识。” 柳十三淡然说道。 与我是旧识?那么这人又究竟是谁?。 虽然不明白柳十三所说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我却明白,我即将受到玄门中人的追杀。 今日逃离折花楼,我却与那一众玄门高手结下了仇。 可柳十三出手救我又是何原因? 而他所言的胡八指与我又有什么联系? 这救我一时,虽然暂时保住了我的性命。 但从他们眼前逃脱,必然会让误会加深。 这以后如何再解释,又将如何洗刷前冤? 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我需要弄清,胡八指和我的关系? 他竟然能事先知晓,我在折花楼内身陷重围的事。 那么说来,他一定了解我的过往。 甚至可以说,他知道询语是谁? 对于这一切的迷云,我却是一无所知。 既不知那询语为何算计我。 也不知道她已逃往何处。 就在我思索这些的时候,柳十三朝山坡下缓缓走去,于是我跟了过去。 在那山坡下方的一处树荫中,我看到一个木板搭建的小屋。 那便是柳十三的住所。 然而就在这时,我却感觉心中一阵痛楚,低头看去时,竟然发现心口处,一点水蓝色的光芒溢出衣袂。 我猛然惊觉,这是诗殊的术法痕迹。 原来我在折花楼内与他打斗时,被她的术法“水龙吟”所伤,而此“水龙吟”之术所运用的法力,可以渗入对方体内。 我忽然感觉心中痛楚加深,这术法残余在我体内,仍然在折磨的身体,让我愈显虚弱。 “你可在我这里调养些时日,我看得出来,你中了术法。” 柳十三忽然回头看向我,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多谢了。” 我感激地说道。 在这木屋的这些日子,我决定用“安魂术”调理身体,从而化解“水龙吟”残留在我体内的法力。 然而,那个白衣的自己,在我脑海中出现得愈发频繁了。 难道我真的失去了一段往事? 可我为何记不起? 而我这不死的灵魂,又从何而来? 难道那个白衣的自己就是我的过去? 我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过去一定有着惊天的秘密。 每每想起那张倾城绝艳的容颜,我就感觉心痛加剧,不知道究竟是术法原因,还是因为她的美刺痛了我。 她对我微微一笑,笑颜如花。 她的声音漂浮在我的耳畔: “烨,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然后那张容颜消散如烟,缥缈而不可捕捉。 我从梦中惊醒,满头的冷汗,那个女人的笑容让我感到心痛,而同时,我愈发觉得,我需要将我的过去找回。 我强忍着心中的疑惑,没有对柳说起半点关于我的故事。 然而柳并未察觉出我的异样。 几天以后,我终于用“安魂术”化解了“水龙吟”的残留在我身体上的术法痕迹。 却就在今天,我向柳提出了告别。 “离开此地以后,你要多小心。” 柳十三郑重地说道。 “嗯~” 我点头道。 于是我转身离去,柳十三却在这时叫住了我。 “你应该先去见一个人,或许他能解开你的迷惑。” 柳十三看着我,远远地说道。 “是去见谁呢?” 我转身疑惑道。 “胡八指。” 柳十三说出这三个字后,就再没有说其他,而是转身朝自己的木屋走去。 离开柳十三以后,我决定听从他所言,前去见他所说的那个人。 行至阚市的大街,我见街边一处有个摆摊算卦的老者,依照柳十三所描述的模样,正是那个要我寻找的人。 我朝向他走去,却发现他的右手缺了两个指头。 令我没有想的是,原来他名为胡八指,正是因为他只有八根指头。 当我来到他面前时,他却对我笑而不语。 我不知这是何意。 却听胡八指不疾不徐地开口了。 “你要见的是一位故人,而并不是我。” 胡八指微笑说道。 “故人?!” 我皱眉疑惑道。 却见胡八指转头朝左边望去,我竟然看见十方客就站在他的身边。 “是你?” 我看向十方客,说道。 “别来无恙。” 十方客眉宇轻轻一挑,说道。 这么久不见,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十方客眼神冷冷地,甚至带着一丝敌意。 “这面镜子还给你。” 十方客的右手拿出那面镜子,丢到我的面前,说道。 “为什么还给我?” 我浓眉深敛,疑惑道。 “这本是属于你的东西。” 十方客淡然说道。 他的话却让我更加疑惑,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记得这是辞雨谷的东西,原本为那辞雨谷祝嗣于门所守护。 然而十方客并没有解答我的疑惑,上次辞雨谷一战,我魔性失控,险些要了他的性命,此时他对于我,也不知是何看法。 “下次再见到你时,也许我会对你出手~” 十方客冷冷看着我,说道。 我心中难免悲哀,想来本是朋友一场,如今却好似敌人,若不是因为那魔性控制着我,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或许是因为十方客根本就不知道我体内的魔性。 又或许,他知道我那魔性,所以才会远离我。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那日在辞雨谷一战,也彻底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 此时,我却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是目前最关键的是找到墨骨刃的下落。 却不知,那胡八指竟然看出了我的心思。 “先生可是打算寻找某件东西?” 胡八指脸上笑容洋溢,说道。 “你怎知道?!” 我眉宇间一丝疑惑,说道。 “既是如此忧虑,想必那东西一定件宝物。” 胡八指徐徐说道,似乎对任何事都了了如指掌的样子。 “嗯,是的。” 我点点头,说道。 第四十三章:玄门追杀 在我看来,胡八指其人高深莫测,甚至能知道我要找的便是那墨骨刃。 “这么看来,何不去你的学校查看一番。” 胡八指看着我,笑言道。 都说胡八指有着铁口直断的本事,看来传言的确不假,此人算命极准,看人却是更准。 话已说完,我便告别胡八指,决定动身前往学校。 顺着长街往南方走去,却隐约感到有人在跟踪我。 顿生警觉的我,立刻加快脚步。 却见这时,前方楼台上,有三个人影飞落,拦在我的面前。 我发现这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岚游雪,而其余两个是身着道服的两个青年道士。 “林烨,看你往哪里逃!” 岚游雪白嫩的脸上蕴起一抹娇红,愤怒说道。 而在她身旁的两个道士,各持一把降魔剑,眼里藏着杀气。 看来这些玄门高手已然追到这里了,而这其实是第三拨人,前两拨不敌我的术法之强,已经被我打退,而这一拨,显然是要将我拿下的意思。 “不要逼我出手~” 我看着他们三人,冷冷道。 “看招!” 那两个道士一左一右攻来,手中的降魔剑,划出一道白光。 “镂~龙~金~雩~” 我一字一顿念着,同时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我的五指轻轻抓住地刃柄,将它从虚空中抽出。 我抬手抚摸着刃身,这柄被我命名为“镂龙金雩”的兵刃,它的刃身镂空,刃长有七尺三寸,上有一条五爪金龙盘踞,在过往的岁月中,每当我挥动它制敌时,它总会发出阵阵龙啸惊吟之声,惊云散,驱雨止。 然而此刻我手握着镂龙金雩,冰冷地看着他们,眸中似有紫电乍现。 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那就别怪我无情。 只待那雪亮的剑光逼到身前,我挥手一刀扬起,将这两道剑光挡开,然后又将手中刀刃朝前猛得一划。 一个闪耀着璀璨金光的弧光朝他们身上打去。 却见那两个道士脚下一动,纵身跃到空中,却在那空中两人竟然双掌对接。 “陷地术!” 两人一齐念动咒语,右手各自二指捏着,朝我身下的地面一指。 此术乃道家五行之术,而以土为启术根本,术法启动时,竟能令地面塌陷,威力巨大,但此术所需要的法力非常高,据我所知,尚无一人能施此术法,然后这两个青年道士,竟然能合力施出此术。 只见我脚下的地面在那一声咒语之后,竟然往下方坍塌而去,以我为中心的周围十米范围内,土块纷纷朝下掉落,尘土飞扬。 这术法竟强悍如斯。 而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道士的法力如此高深,竟然一交手,就让陷入被动。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在那地面塌陷之处,我随着土块一起朝下方掉落,眼下是一片黑暗,不知是否有底的深渊。 “镂~龙~吟~” 我嘴上念动咒语,同时纵身朝前方一块正在掉落的土块踏去,好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却见我手中的镂龙金雩在我这一身咒语之后,忽然化作一条金色巨龙。 “呜~” 金龙发出一声亘古而低沉的声音,随后昂起头颅冲向天空。 我纵身一跃而起,骑上那条金龙,随着金龙的舞动,我从那地面塌落处脱身而出。 那两个道士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空中的金龙。 这一招“陷地术”,竟然被我轻易地化解,他们的表情很无奈。 而就在以为脱身的时候,那岚游雪抬头朝天空一望,立刻红唇微动,念起了咒语。 “复苏术!” 却见岚游雪嘴上念,双手捏着兰花指,而左右手的手腕紧贴着,一个旋转。然后她将右手朝前一指。 那地面上一颗不过四寸高的小树苗,立刻疯狂生长起来,转眼间,竟然长成一颗大树。 而岚游雪在那小树生长的过程中,跳落到树梢顶。 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想要到达和我同样的高度,好向我发动进攻。 果然,只见那大树生长到我处在的高度,岚游雪忽然袖中一闪,一道雪亮的白光朝我刺来。 她所使用的武器,是一对鸳鸯刀。 只见她左右手各握一把刀,身形轻盈地跳动在树梢顶,手中的鸳鸯刀,一先一后朝我砍来。 我连忙踏落到她所召唤树梢顶,将那条金色巨龙化为原形,手握金色刀刃与他对拼。 在那树顶,我们上下翻飞,刀刃激烈地碰撞着,而在几个回合之后,她被我的刀刃砍中右肩,娇喝一声,从树梢顶跌落。 我跳落于地面,却见那两个道士早已等候在此,头顶又是两道雪亮的剑光。 我慌忙抬刀挡去,同时抬脚将其中一个道士踹飞。 而这两个道士的剑光迅疾,而且凌厉,看来是修炼剑法已久。 就在这一道士与我缠斗的时机,另一个道士却在远处悄悄念起了密咒。 “天地无极,乾坤斗转,火鸟术!” 那道士在念动咒语,同时双手快速结印。 然后他右手朝前一指。 “咻~” 只听几声凤鸣声响起,数只火鸟呼啸而出,朝我背后扑翅而来。 我却因为与眼前这道士缠斗激烈,无暇去顾忌身后,竟然被那火鸟击中。 那几只火鸟烧向我的后背,衣襟上的火焰迅速燃起,我感到一阵灼热的痛感,同时也暗暗心惊,他竟然已经到达可以召唤火鸟的地步了。 我忍住痛楚,猛力一刀将眼前的道士砍翻。 却见前方有一处河流,我急忙朝那河流奔去,纵身一跃,跳进了河中,将背上的火焰熄灭。 却在这时,那人步步紧逼,赶到河边。 “哗~” 一声响起,水花冲天而起,我从那河流之中高高跃起。 若是对付鬼魂一类的东西,我便可以早早地使出“乾金罗云阵”,将他们困住,然后逃脱。 然而他们却是阳间的活人,此法无效。 于是只好用镂龙金雩与他们相斗。 这样一来,我要吃亏不少,然而却没有别的办法。 而他们并非和我一样,是为天道执法者,他们所修习的术法,大多也是用于对付阳间之人。 因此,可以说,他们的术法可以用来对付我,而我却基本没有能对付他们的术法。 第四十四章:归校调查 “镂~龙~烈~” 却在我跳落到地面后,突然爆喝一声,同时手中刀刃朝周身八个方向劈开,而这八道刀光并列排布,犹如一朵莲花。 而这八道刀光迅疾劈下。 这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我刀光砍中,鲜血瞬间喷洒而出,他们负伤倒地而去。 我在使用这“镂~龙~烈~”时,手上留了一些气力,所以他们虽然被刀刃砍中,但是并不至于死掉。 其实我并不想杀死他们,只是为了逃脱他们的追杀。 “你…你…你逃不了的。” 其中一个青年道士捂着伤口,指着我,艰难地说道。 “哼…” 我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的轻笑,然后收起刀刃,朝前路逃离而去。 我现在不需要去向他解释,因为解释的他们根本不会信。 我只等还我清白之日,再向他们赔罪。 而后方追杀不止,我随时有可能死在这些玄门高手手里,所以我必须快速离开此地。 然而墨骨刃究竟流失到哪里,一时不知。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依照胡八指所说,先回学校调查一番。 回到学校时,已是正午,而校门内外的学生们来来往往,一派平和气象。 阔别多日已久,我终于又回来了~ 打开618宿舍的房门,发现张震正在吃午饭。 “林烨,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张震见我回来,头一抬,立刻一脸的欣喜。 “是不是很想我啊~” 我见这货这么激动,于是笑说道。 “快说说,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张震连忙说道,一脸的热情。 “也没去哪里,就是遇到了一些事。” 我找了个凳子坐下来,说道。 “是不是折花楼那件事?” 张震忽然满脸好奇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头一抬,疑惑问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张震得意地说。 然而,我现在感觉很累,于是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却见张震根本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这货的最大特点,就是烦,一旦别人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事情,他就一定要知道并且弄清。 果不其然,张震搬了个凳子,做到我的床边,准备向我打听折花楼的事呢。 “喂,我说,你能让我先休息一下吗,我刚外面回来,赶了一天的路~” 我脸上不悦地说道。 “说完就让你休息。” 张震立刻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真是有种想把这货提着从六楼丢下去的冲动。 可是这货依旧缠着我,盘问不休,搞得就像记者采访一样。 我万般苦闷之下,终于将折花楼的事全部告诉了他。 却见这货呆愣在那里,思考了半天,大概在脑海里整理我告诉他的信息。 “这么说,那墨骨刃还是丢了?你回学校就是为了寻找墨骨刃?” 张震想了半晌,然后说道。 “对的,你真聪明。” 我淡然说道。 然而,我的心中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对了,于昀呢,你把他弄哪里去了?” 我浓眉凝滞,疑惑道。 “哦,你说他呀,他的病已经好了。” 张震随口说道。 好了?! 我只记得于昀从辞雨谷出来之时,所染鬼气之气可谓是非常严重的,怎么突然就好了。 “是谁治好他的?” 我眼神疑惑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纳闷呢,怎么突然就好了。” 张震真诚地看着我,解释道。 原来于昀的病已经好了,这可以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可是我心中仍有疑惑,那于昀是为其已经死去的女友叶洺才染的鬼气之疾。 “那么,叶洺呢?” 我再次向张震发问。 “于昀已经将她送归冥途了。” 张震回答道。 想来一缕哀魂终消散,入归冥途才是她的终点,希望来世,她不会再有这般凄苦的命运。 一直到下午时分,张震将我从床上叫醒,这才想起来,该上课了。 这么多天没有上课,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学生。 走进教室,竟然没几个人在意我的到来,于是和张震找了前排的位子,坐了下来。 毕竟这么多天没上课,找个前排位子,也好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节课竟然是历史课。 而我即将见到的人就是——阮凝雪。 却见上课铃声响起,阮凝雪抱着历史课本走了进来。 离开多日未见,发现阮凝雪又变漂亮了。 只见她此时换了一套衣服,简约的浅灰色短袖西装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而在那西装裙下,显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气质更是婉约娴雅,十分迷人,那一头乌黑的秀发齐落腰间,更是令其俏媚三分。 而五官更是无可挑剔,标准的瓜子美人脸,红唇娇媚,肤若凝脂。 这个校内“女神”的头衔,果然是名不虚传。 可是阮凝雪只是用眼神在教室内随意扫了一眼,就看见了我,面色忽然有些不悦。 “林烨。” 阮凝雪叫了我一声。 “嗯?” 我忽然有些疑惑,她怎么一进门就叫我。 “站起来。” 阮凝雪眼含怒意,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应该赶紧站起来。 “我的历史课,你有多少节没有来?” 阮凝雪一边低头翻看着点名册,冷冷道。 “呃…这个…我数数。” 我掰着指头,作出开始数数的样子,说道。 课堂上立刻爆发出哄堂大笑,但是这却让阮凝雪非常生气,末了,阮凝雪说了一句,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然后她就让我坐下,继续上课。 然而下课时分,阮凝雪也并没有叫我去他的办公室,想来她不过是气愤我在课堂上驳了他的面子,吓唬我呢~ 之后的课程,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有一个女子,却经常来我教室门前骚扰于我。 而这个女子,就是岳蕴歆。 “林烨,你出来一下。” 却见岳蕴歆面带笑容,趴在门边,将头伸到教室里面,对我说道。 我抬头一见是她,嘴角立即撇出一抹轻笑,于是走出了教室。 “你来干吗?” 我眉宇间一丝疑惑,问道。 毕竟上一次在那树林发生女孩自杀事件时,她曾经将我冤枉成杀人凶手。 第四十五章:斗法岳蕴歆 “找你呀~” 岳蕴馨一脸笑容,眨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说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她,疑惑道。 “找你斗法!有兴趣吗?” 岳蕴馨抿唇一笑,说道。 “我可没什么兴趣~” 我没好气地说道,然后摆摆手,朝教室内走去。 “你站住!” 岳蕴馨鼓起腮部,气愤道。 我回头一看,被那她那生气时的可爱模样逗笑了。 “好吧,你说怎么斗?!” 我表情无奈地说道。 “明天上午你来学校操场,我等你。” 岳蕴馨开心地说着。 这人可真是,那日在树林与我以刀剑相斗,不分胜负,现在又跑来找我斗法。 难道胜负就那么重要吗? 我不禁在心底萌生这个想法。 等到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我如约来到了操场。 却见岳蕴歆早在那里等候着。 虽然我内心里清楚,这个学校不乏卧虎藏龙之辈,但是像岳蕴歆这样的高手,可谓是少之又少。 而更令我不解的是,岳蕴馨上次与我斗法时,所使用的结印手势,似乎是佛门隐宗的手势。 那一招“摩柯指”仍然令我记忆犹新,要知道,此术法所耗费法力巨大,却不知她如何学得。 可她给我的感觉,却是很好胜,在那学校后方的树林里,我曾经见识过。 “林烨,上次在树林里的事,对不起。” 岳蕴歆面带歉意地说道。 “哦,没什么,早就过去了。” 我随口说道。 岳蕴歆所说的事,是上次在我误撞见一女孩自杀,导致她将我误会成杀人凶手。不过后来学校方面又调查了这件事,证明不是我所为,所以现在岳蕴馨才会向我道歉。 “不过呢,我还是很想和你较量一番,你的术法本领令我大开眼界。” 岳蕴歆忽然笑起来,说道。 “好的,那就请你不要让我~还有,输了不许哭鼻子哦~” 我嘴角蕴起一抹轻笑,说道。 “嗯,那也请你不要让我,我们公平对决。” 岳蕴歆面色忽然严肃起来,说道。 看得出,他很在意这场战斗的输赢,于是我便也认真起来,决定拿出真实的实力,与她一较高下。 只见她走到离我十米的位置,原地站定,双眼直盯着我。 “摩柯指~” 岳蕴歆嘴上念着咒语,同时双手合掌,随即右手食指和中指合并,掌心按于左掌旋转,朝前一指。 “噌!” 一道雪亮的光线,笔直地朝我射来。 竟然又是这一招。 这摩柯指迅疾而且刚猛,若被打中,不死也残。 说了只是斗法,这妮子难道是要拼命? 我见雪亮的光线朝脚下打来,连忙纵身跃起,躲过那道气劲的攻击。 “摩柯指~” 岳蕴馨再次念动咒语。 “噌!噌!噌!” 却在这时,又是三道雪亮的光线打来,我慌忙迅疾地闪身,只见那三道光线分别打在我身影附近的地方。 而我身后一棵树更是因为被那刚猛的摩柯指气劲打中,一截枝丫断裂下来。 岳蕴歆连续施法,又打出好几道“摩柯指~”,却都被我敏捷的身形躲过。 趁她略有疲惫的时机,我也立即施法。 “七星坠!” 却见我嘴上念动,双手迅速结印,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置于面前,而左手的食指与那右手两指呈十字交叉状。 这“七星坠”算是我会的不多术法中之一了,威力其实一般,不过重点是,使用起来十分好看。 只见在我咒语之下,岳蕴歆的头顶忽然出现七颗闪烁的星星。 当然,这并不是真的星星,而是我以法力幻化的“星星” 那七颗星排列成一个勺子的形状,然后朝岳蕴馨头顶陨落而去,星星的尾端划过灿烂的轨迹。 “林烨,果然没令我看错,这术法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岳蕴歆抬头见那七颗星,赞叹道。 “不亚于你的摩柯指吧?小心应付吧。” 我微微一笑,说道。 “佛陀护!” 却见那七颗星即将砸到岳蕴歆时,她也念动了咒语,然后双手平推向空中。 一面透明的圆形屏障出现在她的头顶,只见那七颗星坠在屏障之上,闪烁出点点星光,最后化为虚无。 这“佛陀护”可真是一种实用的术法,用此术法来防御,非常奏效。 “林烨,我要动真格的了~” 岳蕴歆远远喊道。 “好呀~就怕你不来真的~” 我微笑说道。 “莲花戒~” 只见岳蕴馨嘴上念念有词,然后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之后又将那右手手掌微微张开,五指自然地微屈,摆出一个莲花盛开的形状。 却在手势定住之时,突然睁开了双眼,而瞳仁中似乎有一朵白色莲花在转动,她就那么定定看着那个莲花许久。 忽然那眼中那朵小小白色莲花从她眸中飞旋而出,渐渐地增大到莲花本来的大小,花朵在那空中缓缓盛开。 “转~~~” 却听岳蕴歆一声娇喝。 那朵莲花立即疾速转动起来,而那白色的莲花瓣在那转动之下,可是最令人惊奇的是,那些个莲花瓣,竟然锋利如刀,呼啸着朝我飞来。 我只看见满眼的锋利如刀的莲花瓣,漫天而来。 这“莲花戒”竟然这般神奇。 然而此时不容我去细想,只得在千钧一发的时机,慌忙召唤出了墨骨。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操场的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草地上的阳光也在眨眼间消失殆尽。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宿舍的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只见墨骨径直飞往空中,脱出一条艳红的火焰,迎着那莲花刀而去,那莲花刀与墨骨身上那艳红的火焰方一触碰,立刻燃成灰烬。 然而却见空中那朵漂浮的莲花越快越快,莲花刀不计其数地呼啸而来,源源不断。 第四十六章:莲花戒 “林烨,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墨骨一边奋力抵挡着莲花刀,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是她的术法~” 我抬头看着墨骨,说道。 却见岳蕴歆一直定定看着自己右手的那个莲花手势,显然,她是用念力操纵着那朵莲花。 这“莲花戒”其实一位高僧所创,据说他品格高尚,而且极其爱慕自己的品格,甚至将自己比作莲花,而他深谙术法,于是就创造了这种以念力幻化莲花的法术。 而这一招“莲花戒”其实是佛门隐宗最高深的一门术法,岳蕴歆仅仅练会了第一层,就有这般的威力,不得不让人赞叹。 墨骨在那空中与那连绵不绝的莲花刀相互抗衡着,虽然莲花刀数量众多,然后墨骨周身庞大的火焰范围,让那莲花刀近不得我面前一寸。 最终,岳蕴歆撤去那个手势,宣布打成平手,而我也将墨骨收回。 自从这次斗法以后,岳蕴歆后来又多次找了我,而后来的几次,我与她各胜一局,其余的都打成平手,岳蕴歆更是笑言,总有一天要打败我。 也许是不打不相识吧,渐渐地,我发现,岳蕴歆其实蛮可爱的~ 再不是初次见她时那种泼妇模样。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与岳蕴歆渐渐得变得亲近了不少。 然而,关于墨骨刃我却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我甚至开始质疑胡八指所言。 他说来学校就能追查到一切消息,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难道他是骗我的? 还是没有到达合适的时机? 如此一来,约有一个月之后,时值中秋。 学校突兀地宣布了将举行一场龙舟赛。 而比赛的地点便是学校后方的起龙潭。 学生对于这个节日的到来,显得很兴奋,各自都热切讨论着龙舟赛,哪个班将会是最后的赢家。 对于这件事,张震更是兴趣浓厚。 “知道吗?马上要龙舟赛了。” 张震走到身边,对我说道。 “当然知道,学校都已经贴了布告了。” 我淡然说道。 “那你参加吗?” 张震瞪大双眼,又问道。 “我没什么兴趣。” 我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张震却告诉我,他要参加龙舟赛,争取赢个奖牌,好在同学们面前炫耀。 接下来的几天,张震忙碌着四处联络龙舟,看着他打电话时热切的样子,我却不以为然。 但是一宗命案,却再次触动了我的神经。 而命案发生的地点就是学校后方的起龙潭。 死者居然有三个,那三个男生都是在试船时不小心落水,被那湖水烫死的~ 被湖水烫死?!这怎么可能,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不禁惊诧。 命案发生的当天下午,我独自一人来到起龙潭,试图调查出他们的死因。 这起龙潭处在学校后方几座小山的中间,被那几座小山环绕着,而山谷中的低坳处,就是那起龙潭。 我站在潭边,看着一潭静水,没有一丝波澜,我陷入了思索。 湖水又怎么可能烫死人? 我蹲下身,将右手的手指伸入湖中,发现这湖水的温度与普通湖水的温度无异。 但是据目击的学生说,那三个同学在落水的瞬间,全都嚷着好烫~而且挣扎的过程也非常诡异。 因为龙舟赛马上就要来临,所以那天有很多男生到潭中去试船,而那一条船的三个男生,不知道是何缘故,船底忽然漏水,紧接就坠落到水中,他们三个在水中拼命挣扎,并且嚷着湖水好烫~因为各自的船只离得太远的关系,并未能及时施救。 而,那天一起试船的其他同学,也在那时用手指触摸过湖水,确实滚烫无比。 那三个男生的死状惨烈难睹,据说当时其他同学看见,那三个同学的脸和伸出的双手,竟然被那湖水烫得皮肉分离。 他们说,那天的湖面上忽然弥漫了一股石灰热气,那三个男生应该就是被石灰烫死的。 我见那起龙潭面积广阔,湖水清澈,又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石灰含量,竟然能活生生的将人烫的皮肉分离。 我只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这湖一定与魑魅有着某种关系。 我甚至在心中疑虑,这难道就是胡八指所说的契机,洗刷我清白的契机? 若是那红衣聻所为,那么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将她降服~ 我见在这湖边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而那船只和那三个男生已经沉入湖底,于是便先回到了宿舍。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张震却在学校组织起了一个灵异小组。 根据张震所言,这个灵异小组是为了将学校最近发生的诡异调查清楚,没想到,竟然有许多同学报名加入。 张震整天带着那些同学,整天在校内各处寻找线索,调查此次起龙潭事件。 一时间,学校再次陷入恐慌之中。 我此时又回忆起临别胡八指时,他所说的话,他说来到学校就能调查到我想要的信息。 胡八指笃定的样子,以及他卜挂神算的本领,让我不得不信。 可是回到学校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这又与那墨骨刃有何联系? 为此,我决定暗中下水起龙潭~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做出这个决定,即将下水潭探询湖泊时,却听见校内又传来诡事。 先前那些下水试船的学生都逐渐出现了体温过高的情况。 我去学校的医务室,看望了他们。 只见那些男生个个都是痛苦至极,他们说只感觉自己的血液好烫。 皮肤下的血液,似乎都要把人活生生地煮死。 几天以后,这些学生中竟然出现了昏迷的情况。 限于校医室的医疗条件有限,只得将他们都送入市区医院。 而就在离开学校医务室的时候,岳蕴歆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岳蕴低头歆看了看从身边抬走的,一个白布盖着的昏迷学生。 “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岳蕴歆眉宇微皱,说道。 “我也这样认为。” 我面带一丝惊疑,说道。 没想到岳蕴歆也在怀疑在此事。 第四十七章:夜探起龙潭 “我看那湖中一定藏着秘密。” 岳蕴歆看着我,说道。 “如此死状,确实不能按常理看待。” 我思索着,说道。 “不如今晚半夜,我们前去探查个清楚。” 岳蕴歆眉宇微皱,说道。 “也好~”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 当晚半夜,一轮圆月高悬。 我和岳蕴歆来到学校后方的起龙潭。 微风吹过,湖面泛起一丝涟漪,那月光照映在湖面上,碎成点点浮光。 很难想象,这片曾是我校学生游玩戏耍的地方,现在却让那三个男生葬送了性命。 我观察着广阔的湖面,忽然从中感觉到一丝凶煞与慈悲。 这种感觉却愈发地明显。 这水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若是冒然下水,我不敢保证这水下是否有些什么,能令我丧命。 于是我决定先召唤出墨骨,让墨骨先查探一番再说。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周围空气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身旁也愈发显得黑暗。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山坡的空地上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墨骨,下去看看~” 我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你小子,自己不愿意下水,让我来干这事。” 墨骨盘旋在空中,抱怨道。 “你有冥火保护呀~我又没有~” 我嘴角蕴起一抹轻笑,说道。 “服了你了,我这就下去~” 墨骨无奈说道。 只见一抹艳红的轨迹划过夜空,墨骨携带着一身的冥业火焰从那空中坠落而去,猛得一头扎进湖底。 湖水荡漾出水花。 我和岳蕴歆看着湖面,静静地等待着。 却见阴暗的湖面上,涟漪层层荡开,一些火光微微透出来。 墨骨在水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过了很久之后,却见水花忽然又猛得冲起,墨骨惊慌地扇动翅膀,从水面上飞了出来。 “墨骨,怎么了?!” 我浓眉深敛,问道。 “林烨,这水下的东西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快离开这里吧。” 墨骨盘旋飞至我的头顶,语气急促地说。 一时,我和岳蕴馨都陷入了沉默,这水下究竟是什么恐怖之物。 竟然令墨骨这般惊慌? 然而墨骨却不肯告诉我,究竟在水下发生什么,像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对于那水下的东西,我也非常好奇。 墨骨身上的冥业火焰因为那湖水的缘故,渐渐地即将熄灭,于是我用法印将墨骨召回。 却在此时,我却突兀地想到了胡八指。 这水下的秘密,或许只有他能解开。 而且胡八指既然是让我来到学校,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林烨,你在想什么呢?” 岳蕴歆见我一直在思索,于是疑惑问道。 “我在想一个人,或许他能知道这件事的诡秘。” 我浓眉深敛,说道。 “谁?” 岳蕴歆又问道。 “胡八指,此人极为神奇。” 我抬眼看着她,说道。 “额?不如带我去见见他。” 岳蕴歆睁大双眼,好奇地说道。 “嗯~” 我点点头,说道。 我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湖面,决定先按兵不动,还是应该连夜赶往胡八指的家中,向他问询个清楚。 于是我和岳蕴歆结伴而行,来到了胡八指的门前。 推开胡八指的家门时,却见他正在一盏油灯下,拿着一本泛黄的卦书,正在研究着卦象。 胡八指看见我们进门,微微一笑。 我将起龙潭的事告诉了胡八指,却见胡八指凝眉思索了一阵,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起龙潭一事,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去问十方客给你的那面镜子。” 胡八指眉宇间一丝疑虑,对我说道。 难道胡八指也不知道潭底的秘密? 还是他明明知道,却不肯说,而让我自己去探询。 我此时从衣袋里拿出了那面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陷入了思索。 这面镜子,与那潭底的秘密,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而在这时,岳蕴歆对那胡八指感到十分好奇,竟然让他给自己算一卦。 却见胡八指缓缓地从卦筒里抽出一卦,放下油灯了下端详了许久。 “唔~这是一个上上签,好卦象。” 胡八指笑说道。 “老先生不妨解来我听一听。” 岳蕴歆靠近他,抬眼说道。 “此花只待春,何惧冬风凄,花已藏地底,明年盛放时。” 胡八指微笑着,然后看向我俩,说道。 胡八指极为暗喻的解语,不知是何意。 岳蕴歆却一脸红霞,羞怯地望于我,这又是为何? 告别了胡八指,我和岳蕴馨回到了学校,我将她送到女生宿舍门口以后,便也回了自己的宿舍。 上楼的时候,遇见了于昀。 “林烨,你回来啦,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于昀竟然主动跟我打招呼,而且看起来气色很好的样子。 “是啊,回来了,你还好吧。” 我微笑地看着他,说道。 “挺好的~” 于昀微笑说道,然后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经历了这一场劫难,于昀终于从叶洺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我很为他欣慰。 然而我却并没有问于昀关于那红衣聻,怕是提起时,他又会感伤。 然后我回到618宿舍,推开门时,看见张震在里面。 张震这些天也是为了那个灵异小组,忙得不可开交。 “林烨,听说你又去了起龙潭,调查得怎么样了?” 张震关切地问道。 “唉~别提了,一无所获。” 我长叹一口气,说道。 却见张震兀自在那里统计着灵异小组成员的名单。 我想这货组织灵异小组这么多天,应该知道关于一些起龙潭命案的事。 “张震,关于起龙潭的命案,你怎么看?” 我看向他,问道。 “依我看~这十有八九是魑魅作祟。” 张震笃定般得说道。 第四十八章:七塔浮屠 “那你知道关于起龙潭的一些事吗。” 我眉宇间撇出一抹思虑,说道。 “我只是听过一个关于它的传说,不知道和那三个男生的死有没有关系。” 张震淡然道。 “哦?说来听听。” 我忽然来了兴致,疑惑道。 然后张震便说起那个传说。 传说中,这起龙潭下曾有一孽龙作祟,后有高僧慈悲,设下了七塔浮屠将其镇压,时至如今已有千余年,但因年代太过久远,导致了浮屠被湖水淹没埋葬在水中。 我却陷入了沉思。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七塔浮屠是否仍在? 我不由地想起,在那潭水中闻到一股异常的气息,而那股气息,是否与那七塔浮屠有着什么联系呢? 如今已过去这么多年,浮屠又怎可能安然无恙。 而那股异常的气息,难道是因为浮屠震压的年代太久,而逐渐失去效力,所以才会导致这异常的死亡事件? 那三个男生的死,让我感觉到非常困惑。 因为事情看起来,实在太过诡异,若是简单的溺水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是在水中被烫死的~ 这不得不让人惊诧难解。 虽然我作为一个天道执法者,本因将这件事情弄个水落实出。 然而我此时同样也身负冤情,那墨骨刃至今仍下落不明,而我,依然是玄门高手眼中的败类,随时有可能被他们追杀而来。 可我更想知道的是,这发生的一切,究竟和我有何关系? 这一命案,究竟是能让我找回墨骨刃,还是让我重拾记忆,找回那个白衣的自己? 可是胡八指既然笃定地这般说,我想,一定是有道理的。 对了,胡八指让我从那面镜子中寻找答案。 我将那面十方客给我的镜子拿了出来。 看起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俊朗而帅气,眉宇间透着桀骜不驯。 然而,就是这面镜子,曾让我看见过另一个自己。 那个自己身着白衣,眉宇间有种傲视天下的感觉。 我不明白,我和那个白衣的自己究竟有何关系。 难道那就是我的前世?可是我为什么一点也记不起。 我躺在床上,右手将镜子高高举起,面对着自己。 却只能看到自己苦闷的脸。 却忽然镜中影像模糊了一下,我在镜子中看到了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那个有着倾城绝艳容颜的女人。 这个女人,几番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如今真切地看到她,却被她的美貌所震撼。 这该是如何倾国倾城的美丽呀~ “烨,你还好吗?” 镜中的妩媚一笑,说道,却见她的双眸犹如水中明月,分外得迷人。 “你认得我?” 我眉宇间撇出一丝疑惑,说道。 “我又如何能忘了你。” 她眼中忽然像泛着潮水,雾蒙蒙的一片,说道。 “可我却记不起你~” 我语带悲伤地说道。 “我是描眸呢~” 她莞尔一笑,说道。 “……” 我无言相对,任凭我怎么回忆,也想不起这么美丽的一个女人。 却见描眸的纤纤玉手拿起一支眉笔,专注地描绘着她的眸子。那是一种淡蓝色的眼影,犹如天空的颜色,而她那一双眸子不经意间的一个眨动,简直灿若星辰。 这美人似乎对我有着绵绵情意,但我却只能从心底感知熟悉和怜爱,却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忽然间,我有种向她倾诉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她太美,也许是因为失去记忆的我,太过悲伤。 我向他说起这一切发生的事,可是当我说起折花楼以及起龙潭之事的时候,她忽然骇然色变。 “看来,我还是错过了和你相逢的最佳时机~” 描眸的目光中带着悲伤和惋惜,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我眉宇深敛,疑惑道。 “你小心点,那个折花楼里消失的询语,怕是已经来到学校了。” 描眸冷冷道。 我不知道描眸所说的最佳时机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的提醒,却让我必须谨记。 却在这时镜中的人影一闪,消失在我眼前,而那个描眸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去。 放下镜子,我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她的话依然回响在我的耳畔。 她又怎么知道询语会来? 而我,即将面临一场极为严峻的挑战。 虽然描眸的话,让我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可是第二日,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我在楼上窗户眺望时,竟然看见杨馨和黑四现身在学校内。 他们怎么来了? 一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后来我才从同学口中了解到,原来此次龙舟活动就是杨馨和黑四赞助的。 而经过了折花楼之事的我,从这两人现身后便发觉此事并非如此简单,更关键的是半曾经说过他是受杨馨的委托,才让我来这学校之内,更甚之~,杨馨也曾问我过这学校中的敕铁折花扇之事。 所以杨馨来到学校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那敕铁折花扇~ 事到如今,杨馨和黑四既然来了学校,一方面我则需要躲避这两人的发现,而另一方面,我更要找出他们究竟有什么阴谋。 因为我只有挫败他们,才能洗刷我的污点。 我却怀疑,杨馨来学校不仅仅是为了敕铁折花扇。 就算是这样,那么黑四呢? 然而现在没有那么时间去顾虑他们,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弄清这起龙潭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所以~,我决定依照原先的计划,潜入起龙潭之下,窥看那湮灭了千余年的七塔浮屠。 却见描眸又出现在镜中,在我将这个想法告诉描眸之后,却换来了她的反对~ “你千万不可以去那潭底,千万别去~” 她的反应尤为激烈,却见镜中的她,慌乱地摇着头,说道。 似乎描眸对那水下的东西极为忌讳。 这就更让我好奇了。 这水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其中又和我有着怎样的关系。 描眸对我守口如瓶。 应该说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我百思不解,就在我苦闷无助的时候,又看见了于昀~ 于昀从我的宿舍门前经过,一回头也看见了我。 他对我展颜一笑。 第四十九章:天罡之数 这次再见到他,我发现他身上竟然蜕却了懦弱,整个人都如脱胎换骨一般,比上一次大病初愈的状态更好,而令我感到奇妙的是~我竟然发现他身上的法阵竟然愈发凝厚。 “于昀,哪里去?” 我面带微笑,说道。 “去操场散步,有兴趣一起吗?” 于昀眉毛一抬,说道。 “好的~” 我欣然应允,说道。 在操场上,我和于昀边走边闲聊着,才发现如今他的心态是那般平和。 见于竟然成长如斯,我不免心中略感宽慰。 闲聊之下~,我心中突兀的起了一个想法,那便是~我让于来协助我调查一切。 考虑到黑与杨馨如今身在学校内,我自然是出入极为不便,可要是于来帮助我的话~,那我行事便顺利了许多~,而之所以我不选张,那是因为这家伙太不靠谱了。 “于昀,学校后方起龙潭溺亡的事件,你知道吗?” 我看向他,说道。 “知道啊,那三个男生可真是倒霉。” 于昀面露遗憾,感叹道。 “你不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吗?” 我眉宇间一丝疑惑,说道。 “……” 于昀看向我,忽然面露惊诧,没有回答,原来他和我想的一样。 “我希望你能帮我调查这件事,因为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看向于昀,说道。 “好的,我会帮你调查的~” 于昀点点头,答应了我的请求。 几日以后,于昀又找到我,告诉了我他调查到的新发现。 原来那黑四和杨馨果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于昀说他在学校后山上看见黑四和杨馨来到起龙潭边,沿着潭水边走了大半圈,但是并没有下水。 根据我的推测,黑四和杨馨之所以不敢下水,很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忌讳那水下的东西。 难道~,我忽然从学校那几起死亡事件中嗅出了一丝可怕的信息,暗自猜测到这黑和杨馨难道是想让那些无辜的学生来祭祀么? 自古相传~在南疆有种黑巫禁制,可用于封印那些惊天动地的妖魔,而若是人想开启这些封印,那便需要人命来填~。 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态将远远不止于此。 而这黑巫禁制的封印,若想破除,仅仅那三个试船男生的亡魂是不够的。 那先前死去的那几名学生又是怎样一回事? 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其中一定有着隐秘的联系,先是叶洺的跳楼事件,然后是树林中那个女孩的上吊自杀事件,最后是前几日那三名男生试船溺亡的事件,先后共死去了五人。 如果是为了凑够天罡地煞奇数,那么五个人的亡魂远远不够。 站在凶手的角度来想的话,他应该继续杀人才对,一直到凑够七十二条人命,然而在起龙潭事件以后的许多时日,我并未听见校内有死人事件。 同样,站在凶手的角度来想,他这样一个一个地杀,未免太慢。 我从龙舟的总人数算起,发现一舟龙舟的人数是三十六人,而这其中暗蕴着地煞之数,而此次的学校龙舟比赛又是两舟龙舟,总合起来那便是七十天罡了。 如此一来~,天罡地煞奇数已备,那黑和杨馨若是真的在破除封印的话~,那龙舟比赛的那天~。 将会有七十二名无辜的学生为之丧命,他们是想以这些无辜的生魂来破除封印。 另外我还想到,凶手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地杀人,而采用魅惑灵魂,并伪造自杀或者意外死亡的现场的手法,一定是有人在暗中阻止。 那么又会是谁呢? 我很快想到了当初那个阻挠我和岳斗法的老者~,更是暗中猜测莫非是这位老爷子在暗中相助,才将悲剧圈缩到最小? 因为在这学校内有能力阻止的~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任何人。 经过仔细推敲和整理,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龙舟赛,其实是杨馨和黑四为开启封印而布下的丧命陷阱。 我为自己的这个结论所心惊。 果不其然,三天后,我在教学楼外的黑板上看到一页布告: 龙舟赛不仅因为溺亡事件而取消,反而提前了。而赞助方赫然写着:杨馨,黑四。 竟然是农历的八月十三。 从而证实了我的猜测,八月十三其实是“天蟾哭月”之日,而非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所谓“天蟾哭月”,其实是秋季里阴气最重的一天,而这一天,许多蟾蜍会在夜晚冻死,死前对月哭泣。 而这一天,也更利于杨馨他们开启黑巫禁制的封印,因为那些亡魂的力量,需要更多的阴气来催诱~ 黑四和杨馨果然是带着别样的目的而来,下午的时候,我又参加了一场校会。 我坐在角落里,一个不容易被人发觉的位置。 而黑四和杨馨作为赞助方,和一众老师们端坐在讲台上,他们拿着话筒,笑容满面地对学生们发言。 杨馨温柔地微笑着,鼓励学生们不要害怕,龙舟赛还是要举行的。 他们竟然借着诡异的死亡事件为由,以破除谣言为幌子。 而当我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后,留给我的时间却只剩下短短的一夜~。 在我回宿舍的路上,碰见了张震。 才知道,因为最近的死亡事件频发,加入他那灵异小组的人是越来越多。 而张震告诉我,岳蕴歆和于昀也加入了他的小组。 我想到龙舟赛即将来临之际,然而却没办法阻止杨馨他们,于是决定派遣张震去将于昀和岳蕴歆一齐召集来商议。 张震与我告别后,便去找他们。 等我回到宿舍时,却发现桌子上突兀地摆着一封留书。 打开一看是留给我的,而这留书之人似乎对我极为熟悉,他竟然邀我前去学校后方的蘸台山一聚,说是要告诉我背后的一切。 想来,这么长久以来的困惑太多,这又是谁将来为我解答? 我按照书中指示前往后山一聚,却不知要见的是何人? 可当我到了蘸台山之后,才发现这一切竟然又是一个圈套。 夜凉风萧瑟,乌云锁明月。 蘸台山上,早有十多位玄门高手再次等待着我,这一战~,看来是不可避免的。 第五十章:大战蘸台山 在这十多位玄门高手中,我又看到岚游雪,渔观,还有上次与岚游雪一起追杀我的两个青年道士,那些其他人也都是曾在折花楼里曾遇见过的面孔。 “林烨,你这个败类~还不快快交出墨骨刃~” 岚游雪厉声说道。 “不是化为灰烬了吗,你们都看到了,哪里还有什么墨骨刃~” 我眉毛一挑,冷冷说道。 “别听他信口雌黄,一定是他和那妖女串通,夺走墨骨刃的。” 渔观摘下斗笠,用鱼竿指着我,怒道。 “老头子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和那妖女根本不认识。” 我眼神愤怒,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相信等你倒下的时候,你会承认的。” 岚游雪面带愤怒,说道。 “我承认什么?真是好笑得狠~“ 我嘴角蕴起一抹轻笑,极为轻蔑道。 对于他们的冤枉,我不打算解释,因为现在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而他们既然想取我性命,那就不妨试试。 却在这时,一个手拿一对银钩的矮子朝我冲来,只见他脚步迅疾,奔到我身前时,忽然银钩齐扫,直划向我的脖颈。 我一个仰腰,将那银钩躲过,同时退后三步。 我眼神冷寂地看着他们,抬眼的刹那,眸中似有紫电乍现。 我将右手对地,原本轻舒开来的五指逐渐的合拢了起来,一轮金色法印乍现,那法印中描绘着玄奥难懂的阵义,可就是这道凭空舒张开来的法印中,一柄墨色的刃柄缓缓的从法印中浮现。 “镂~龙~金~雩~” 我嘴上一字一顿地念着,五指轻轻地抓住了刃柄,将他从虚空中抽出。 我挥刀朝那矮子砍去,却见那矮子身姿灵活至极,在我的刀刃落到一半的时候,他立刻从我刀下钻过,闪身来到我的背后。 我心知不妙,这个矮子所修习的就是“灵猴术。”所以身姿快得难以捕捉。 面对这样一个速度极快的敌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危险。 果然,那矮子闪到我背后之后,立即一勾挂住我的脊背,我只觉得背上一阵剧痛,看也没看,就愤怒地将刀刃朝后斩去。 一道金色流光划过,那矮子也被我刀刃砍中,但是由于他反应极其灵敏,在我的刀刃砍中他身体之后,他忽然又用银钩,将刀刃拨开。 我回转身时,看见他的腰部流着大片的鲜血,而我后背上,也染红了一片。 这才一交手,他就跟我搏命,看来这人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不过如此嘛,你们还说他本事大~” 矮子嬉笑地说道,受了刀伤的他,竟然一点也没有退意。 却见这时,那矮子高高跃起,双手中的银钩一个对接,将那钩子旋转着,舞成一面屏风一般,朝我席卷而来。 而他的身体,竟然被那旋转的钩子带起。 我只看见那盘旋的钩影舞来,于是挥动刀刃,朝那方向劈砍下去。 这矮子显然是不打算让开的意思,因为他确定,他那钩子舞成的屏风,可以挡住我的刀刃。 “哗——” 一声巨响,金色的刀光划过,那矮子的身体竟然被我的刀刃直接劈成两半,鲜血飚飞,而他手中的两把钩子,也断成四截。 “这就是藐视我的下场,还有谁?!” 我回转身,看着余下的十多人,怒喝道。 “万藤术~” 岚游雪立刻念动咒语,双手捏出兰花指的样子,然后左右手的手腕紧贴着,饶了一个回旋。 等那咒印结成之后,我周身的地面忽然窜出无数条藤蔓。 那些藤蔓正以暴长的势态舞动着,朝我缠绕而来。 我挥刀连斩,无奈藤蔓太多,斩断以后又复生,我竟然被藤蔓缠住。 这些藤蔓缠住我以后,迅速地绕着我身体旋绕,很快,我就被束缚得无法动弹。 “刚才不是叫唤吗?怎么,就这点本事了?” 岚游雪看着我,轻蔑道。 “区区小术,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了?” 我眼角撇出一丝轻蔑,冷冷道。 却在这时,我决定召唤出墨骨。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嘴上快速念动着咒语。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空地的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林烨,怎么了,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 墨骨盘旋飞着,低头看向我被束缚的身体,说道。 “是啊,墨骨,快帮我先解开束缚。” 我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好勒~” 墨骨爽快地答应着。 只见墨骨扇动双翅,呼啸而下,尾翼带出一抹艳红的火焰,径直朝那束缚住我周身的藤蔓冲去。 那艳红的冥业火焰很快将我周身的藤蔓烧着,我双臂猛一用力,将那被火烤得枯萎的藤蔓挣开。 “这是什么东西?!” 岚游雪惊诧地看着墨骨,说道。 “不是东西,而是我的伙伴~”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却在这时,渔观打起了墨骨的注意,而他拿在手中的武器,竟然是一根钓鱼竿。 只见渔观将钓鱼杆朝空中一甩,那鱼钩就朝墨骨勾去。 “墨骨,快闪~” 我神色焦急,呼喊道。 却见墨骨翅膀忽然快速扇动几下,从那鱼钩下逃脱,然后它张开鸟嘴,一口艳红的冥业火焰朝渔观喷去。 渔观慌忙拿斗笠去挡那火焰,却被那火焰灼烧成灰烬,而他的衣服,也被烧着,他满身火焰,慌不择路地朝地面滚去。 “连我你也敢惹,简直是活腻了。” 墨骨颇为骄傲地说道。 我被墨骨的话逗乐了,这货就是这样,脾气暴躁,而且还很傲娇。 “就是,也不看看它是谁,这下知道墨骨的厉害了吧。” 我笑说道,然后将墨骨唤回到我的肩上。 却见渔观将那身上的火焰扑灭以后,手里握着鱼竿疯狂地朝我肩上的墨骨舞来。 显然,墨骨惹怒了他。 第五十一章:毒针 那鱼竿在他手中挥扫而来,即将落到我肩上时,墨骨忽然展翅飞起,我在那个瞬间,抬手挥刀,挡住鱼竿来势。 却见渔观欺身而上,抬起手中的鱼竿,又是一个抽打。 这鱼竿在他手中颇为熟练,而鱼竿之韧性也被他运用得灵活自如。 见那鱼竿迎面打来,我一个侧身,只等那鱼竿从面前落下,手中刀刃立刻朝他斩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我和渔观斗了几十招。 而这厮的功法着实怪异,刁钻,竟然以鱼竿做武器,所用的招式也极难预料。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令我不得不全力应对。 却在这时,那两个青年道士也奔至的身后,二人一齐将手中宝剑刺向我。 两道雪亮的剑光划过,我一刀扫开面前的鱼竿,立刻转身挥刀斩向那剑光。 “噌噌噌!” 刀刃与剑光碰撞出炫目的火星。 剑尖在眼前快速地闪动,犹如毒蛇的信子,我迅疾地转动身形,同时抬腿一踹,将其中一个道士踹飞在地。 却在这时两枚飞针袭来,我眼角撇了一下,立刻纵身跃起,那两枚飞针堪堪从脚下飞过。 而那射出飞针之人,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装扮非常妖艳。 这女人带着白丝手套,显然那针是有有毒的。 “我就不信你今天能活着离开~” 妖艳女子手里捏着几枚毒针,诡异地笑着,说道。 “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我看向她,冷冷说道。 话音落后,那妖艳女子玉手一挥,竟然是漫天的针雨。 只见无数根毒针密布眼前,闪着逼人的寒光。 我连忙舞动刀刃,将那刀刃舞成一个圆面,将那些毒针挡落。 这毒针虽然细小,若是沾上一根,只怕是性命难保。 我朝前猛力挥出一刀,一道金色刀气从我的刀刃下呼啸而去,径直朝那妖艳女子冲去。 那妖艳女子闪躲不及,被我的刀气削中,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身体朝后方跌落而去。 却在这时,那些玄门高手一齐冲了上来。 “指澜波~”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中年人念动咒语,同时双手迅速结印,左右手的指端相互抵触着,双手搭成一个拱形,然后右手食指朝前一指。 却见一道翡翠色流光在一指之下,忽然幻化生出,那道流光在他的手指动作之下,游弋着,悬浮在空中,似乎被手指控制着方向。 然后那中年人食指微微一动,朝下方一按,那道“指澜波”突然极速朝我飞来,我连忙抬起刀刃去阻挡,却发现这道流光似乎蕴藏着一股力量。 竟然感觉刀刃被那顾力量先后推着,而身体也随之移动。 这股力量,想必一定是来自他的指端,只见他突然将食指朝前一指,那道流光中的力量再次暴增。 流光紧紧地贴着我刀刃,我双手平推着刀面抵挡,双脚竟因为那力量竟然滑动了三米之远。 “墨骨,快去打断他。” 我浓眉深敛,说道。 “知道了。” 却见墨骨也看出其中玄机,立刻展翅飞起,朝那中年人飞去。 尾翼脱出一道艳红的火焰,直逼向他那保持着结印姿势的手势。 而我却因为这股流光的干扰,一时无法应对逼近身前的玄门高手。 只见一柄长刀率先砍来,而那使刀的人,是个肌肉壮硕的青年汉子。 这柄长刀蓄积了惊涛骇浪的威势,看来此人很擅长使刀。 在那刀刃即将砍向我的时候,墨骨化成一道灿烂的火焰轨迹落下去,将那个控制“指澜波~”之人的手指灼伤。 那人受痛,慌忙缩回手指,不住地甩动着手。 而那抵触着我的刀刃的“指澜波”也突然消失,我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挥刀斩向朝我而来的那把长刀。 “噌!” 两刀霎时相撞,爆发出一声巨响。 我暗暗心惊,这人手上力道之强劲。 在那刀刃相交之后,那壮硕汉子又朝我一连挥出好多刀,我快速地挥刀格挡,同时身形朝后方退去。 “落花咒~’ 却听岚游雪再次念动咒语,同时右手五指犹如波纹般抖动,从她的面前做出了一个拖移的动作。 在那结印手势之下,忽然幻化出粉色花瓣,飘飘扬扬撒下。 我抬头见满天的落花,却不知此术究竟有何用处。 只见花瓣落于我的臂膀上,我感觉到一阵灼热,而那花瓣竟然化为一滩汁水,融进我的身体。 我忽然感觉身体困乏,竟然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原来这花瓣具有致人昏睡的作用,却在中了此术之后,我感觉到身体动作也变得迟缓。 而周身攻击愈发逼近,情势十分危急。 若是任由这花瓣继续落下,我的动作将会变得更加迟缓,最后甚至是昏倒。 我可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 却在这昏昏欲睡的感觉侵袭着我的大脑时,我忽然手中蓄积力量。 “镂~龙~烈” 我一声爆喝道,而手中的刀刃在这瞬间忽然朝外连续砍出八道刀光,而这八道刀光以我为中心向外,并列排布着斩下去,这刀光看起来就像是一朵莲花。 只见八道以惊雷之势轰然劈下,而刀光所及之处,鲜血飚飞。 那原本将我团团围住的众高手,此时有好几个不敌我这刀光威猛,竟然被刀光从上而下斩伤, 而那两个青年道士,还有那个使长刀的青年汉子,以及渔观都在我这一招之下倒地毙命。 我头脑中的昏沉却愈发严重,我强自睁着双眼,看看倒在地上的尸体,已然有四具,而站立在我面前的敌人,还有九人。 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襟,这些玄门高手步步逼近,我却感到性命威胁。 岚游雪的“落花咒”极为诡异,竟然令我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周围散发一种古怪的香味,而这香味具有致幻作用。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即将被这漫天的落花迷昏,无力再战,而被这一众玄门高手制服。 却不知他们如何找到这里。 难道是我的行踪被发现了? 而在这时,墨骨身上的冥业火焰也在渐渐熄灭,他本是一只冥界的乌鸦,不能在阳间待得太久,否则将会冥火熄灭,化为灰烬。 第五十二章:明心术 我立刻将墨骨召唤回到法印。 而此时,那余下的八人的目光虎视眈眈,势要置我于死地一般。 看来,今天是难以脱身了。 我感觉自己正在缓缓地失去知觉,我将刀刃插于地上,用右手支撑着,好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必须想一个办法,破掉这“落花咒”的致幻作用。 我猛然想起,我曾在茅山待过一段时间,而茅山上的道士,深谙于解毒之法,他们不仅自己种植草药解毒,甚至可以用术法解毒。 而我曾经从一位道行高深者手中,学到一种实用的解毒术。 “太噩无极,乾坤清朗,明心术~” 我嘴上念动咒语,同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左手拇指倒扣中指。 此术已成,我那右手并拢的二指末端出现一点金色光芒。 然后我将这二指,在身体各处玄关穴位一一点过。 一抹金色光圈立即出现在我的周身,这抹光圈自我的脚底直至头顶。 而此时因为“明心术”的效力,我的脑海立刻摆脱昏沉,从那些致幻的花瓣中苏醒过来。 “怎么可能,我的落花咒从来没人能解开。” 却见岚游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说道。 “你未免太过自信。” 我嘴角蕴起一抹轻笑,冷冷道。 这个“明心术”虽然只能用于自保,但是交战中遇到致幻,中毒一类的现象,它的作用无疑是非常大的。 而岚游雪显然没有见过此术,她当然不可能见过,因为此术极为罕见,除非去刻意钻研此类法术,否则一般人不会习练。 就在我用“明心术”将岚游雪的“落花咒”解开之后,我抬头看向众人,目光中的凌厉,让那些都是惊了一惊。 “镂~龙~天~刀~” 我一字一顿地念着,同时将手中刀刃以摧枯拉朽之势挥出,那刀刃席卷风云,呼啸而下,只见在我的法力催化之下,刀刃忽然百倍增大,而那刃身上,霎时弥漫着磅礴的刀气。 我双手紧握着刀柄,将那巨大的刀气劈落。 只见岚游雪抬头看向那刀刃,眼神惊诧。 或许她还在思考,刚才我怎么忽然就清醒了,竟然能使出这般威猛无匹的刀气。 那一刀朝着那些玄门高手所在的位置,崩天裂地一般地砍了下去。 只见地面豁得被劈开,瞬时飞沙走石。 而他们,虽然在我的“镂龙天刀”落下之前,虽然及时地劈开了刀气,却不敌那刀气磅礴,竟都被那刀气震伤,口吐鲜血。 岚游雪衣袂飘舞,飞向空中,同时手一甩,三枚飞刀朝我射来。 我怒视天空,将手中刀刃就那么一个横拍,竟然将那枚飞刀弹回去。 “铮!” 而那枚飞刀,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岚游雪的右臂。 “你……等着吧,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岚游雪左手捂住右臂,眼神愤恨,说道。 “好,那我就等着,随时欢迎你们再来找我~” 我眉毛一挑,极为轻蔑,冷冷说道。 这岚游雪,本是蓬莱山中修仙者,一身造诣出类拔萃,可是如今,也败在我的手下。 而其他的玄门高手,更更个个身负重伤,无力再战。 “林烨,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 岚游雪目光充满了仇视,说道。 我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既然他们笃定认为我是那盗取那墨骨刃的罪魁祸首,那么多说无益。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死你~” 岚游雪愤恨地说道。 “再不走,我可管不住我手里的刀刃~” 我冷冷道。 这个女人与我交手三次,而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此时她一定是感到自尊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所以才这般愤恨我。 然而,我却无心恋战,因为我从这次战斗中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正在思虑间,我猛然惊醒,他们为何死死纠缠,不惜性命相搏? 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张等人的筹划被暴露,这一切不过是黑四或是杨馨用来拖延时间,阻止我去破坏起龙潭的龙舟赛么? 我忽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惊诧。 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快亮了,我险些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清晨的朝阳逐渐出现在东方,阳光撒入这片树林。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却见岚游雪忽然飞身而起,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径直朝我刺来,显然是想留住我。 我挥手一刀砍去,这个岚游雪,虽然术法强悍,但是武功却不怎么样。 在我这一刀之下,岚游雪立刻感觉气血翻涌,倒下地去。 我再次召唤出了墨骨,要想速战速决,只有靠这家伙来帮忙了。 想来,他在法印中休息许久,冥业火焰应该已恢复完全。 “天地无极,违阴乱阳,乾坤颠倒五行醉,一鸢携业冥火出,敕~!” 我闭上了双目,单指立于眉宇之间,将心中所有的神念汇聚在灵海之央,嘴上迅速的念了一句咒令后,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燥热中,而满地的月光也在眨眼间被吸收殆尽。。 “咻~!” 一声尖锐的凤鸣声起,树林的空地中央冒起了艳红的火焰,这火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繁杂,古朴的图案,而后,这副图案碎裂成块灰后,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交加的冥业火焰乌鸦从地底中冲了出来。 “林烨,你神经啊,我刚进去没多久,你又把我召唤出来。” 墨骨盘旋在我的头顶,没好气地说道。 这只乌鸦就是改不了嘴贱的习惯,这一飞出来,开口就骂我,然而我却没功夫跟他计较。 “墨骨,有劳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赶紧帮我把他们解决掉。” 我抬头看着它,说道。 “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儿。” 墨骨看见人多势众,对我说道。 “嗯~” 我点点头。 却见那些那些玄门高手刀剑齐上,而竟有一人,站在远处拈弓搭箭,正在瞄准墨骨。 我突然大步向前,一刀朝那弓箭手砍去,弓箭手猝不及防,被我这一刀砍翻。 而其余的人立即围拢而来,朝着我的方向。 却在这时,墨骨从空中呼啸而过,接着双翅极速扇动,在它那翅翼之下,滚滚烈火喷薄而出。 第五十三章:冥业火焰 众位玄门高手抬眼见到一抹艳红照亮了夜空,接着就是漫天的大火呼啸而下。 这些人全都被那冥火烧着,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再也无心战斗。 而墨骨也因为冥火几乎放空,从天上掉落下来,我连忙上前伸手接住了它。 “墨骨,辛苦你了~” 我有些心疼地说道。 “死林烨,难道不知道我的冥火是有限的吗,快把我放回法印里吧,不然我死了,看以后谁来帮你。” 这墨骨躺在我掌心中,叽里呱啦骂了一声,这家伙真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好好说话。 我立刻将墨骨放回法印,回头见那众人仍然在地上打着滚,赶紧朝山下走去。 一夜的斗法~对方虽没能将我擒住,但却成功的将我拖在了蘸台山上,而更让我感到急躁的是早上八点的那场龙舟赛。 没办法了~,距离八点已经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了,为了那七十二条无辜的性命,我唯有奋力一博了。 我只是不明白的是,为何他们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学校。 难道是一直有人在跟踪我? 还是我到了学校以后,有人向他们通报了信息。 正在思虑间,我猛然惊醒,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张等人的筹划被暴露,这一切不过是黑四或是杨馨用来拖延时间,阻止我去破坏起龙潭的龙舟赛么? 我忽然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惊诧。 清晨的朝阳逐渐出现在东方,阳光撒入这片树林。 就在疲惫的我顺着蘸台山的石阶往下走的时候,却看见石阶上站着一个孩童。 而这个孩童,就是巫稚。 我心中一惊,这个孩童是我难于致胜的一个人。 却见他抬头看向我,眼神阴沉。 即使全力与他应战,我都没有把握,更何况我经历刚才的一战已经身心俱疲。 当初逼我现出魔性的便是他~,而能将我的镂龙金雩剥夺走的也是他,现在他竟然又次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刻~。 “想走吗?我问你。” 巫稚眉宇里一丝冷酷,说道。 “……” 我沉默以对。 我没有把握战胜他,因为他的法力太过强大。 他的目的果然是和那些玄门高手一样的,想把我留在蘸台山。 我不免心中焦急。 如此一来~我又如何才能在八点之前赶回学校? 我现在一心只想逃离,与其斗法,没有胜算,而且龙舟赛即将开始,必须尽快赶去。 “镂~龙~降~世~” 我一字一顿地念着,同时看向手中镂龙金雩,而手心中悄然输送着刃气。 只见刀刃上的金光闪烁了一下。 “嗷!” 一声龙啸惊啸,我体内忽然迸发出刃气,此刻已然组合成一条金色的五爪金龙,那巨龙如同潜渊骊龙,它从血海的深处盘旋而出,巨大的龙额驾着我的躯体冲上了天空。 我站上那龙额,同时双手扶住了五爪金龙的犄角。 既然他欲阻拦我,我便走为上计。 骑上这条由镂龙金雩幻化而成的五爪金龙,我欲靠这金龙摆脱他。 “修罗手!” 却听巫稚一声厉喝,然后右手朝虚空中一抓。 而那白嫩的右手上忽然幻化出巨大手影,竟然朝我所骑的巨龙抓来。 只见那巨手突然朝前一探,竟然将金龙抓住,金龙嗷得一声吼叫着,接着疯狂地舞动着身体。 那巨大的手影上,道道紫色的闪电盘绕,让这金龙痛苦不堪。 很快,金龙就回到它本来的样子,变成一柄镂龙金雩从空中掉落下来。 而我,亦因为失去金龙的驮载,而从空中掉落下来。 这术法竟强悍如斯。 他小小年纪,如何能拥有这般惊天术法。 我越来越为他的来历感到惊诧。 我凝视着那巨手,却在这时那手影消散,镂龙金雩掉落下来,我纵身一跃,将刀刃接住。 看来现在是走不掉了,我本来想以金龙飞天的速度,从他面前脱逃,没想到竟然被他破了术法,阻拦下来。 “你究竟是何人?” 我惊诧于他的术法,疑惑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巫稚眼中阴沉无比,冷冷道。 纵然我存留于阴阳两界千万年之久,阅便各路神人,但是也不曾见有一人,能在这般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惊天的术法。 而他,看起来不过十岁孩童的模样。 然而斗法却颇为凶狠,丝毫不见孩子的柔弱。 “七星坠!” 我嘴上念动咒语,同时双手迅速结印,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置于面前,而左手的食指与那右手两指呈十字交叉状。 在我结印的动作之下,巫稚头顶的上空,忽然凭空出现七颗闪烁的星点。 “坠~” 却在我一声怒喝,那七颗星点悉数坠下,从空中脱出一道璀璨的轨迹,朝巫稚砸去。 “幻移术!” 却见巫稚忽然念动咒语,忽然飘忽移动,犹如蝴蝶一般,翩翩飞舞。 那七颗星点相继砸落,却追赶不上巫稚的身影,而落在了地面。 我见“七星坠”并未击中,于是挥刀冲上前去。 “哗~” 刀刃划过一道金色流光,直斩向他的头颅。 此时我已对他动了杀念,因为我如果不杀死他,那么死的人,将会是自己。 而我深知这孩子的术法凶残。 所以我的刀刃一出手,就是取他性命的招式。 刀刃横斩向他的脖颈,却见他在刀刃即将触碰到皮肤的时候,他忽然向前弯下身去,任那刀刃从头顶扫过,接着他右手一甩,从袖子掉出一柄短剑。 一道雪亮的白光闪过,我连忙抬刀去挡。 “噌噌噌!” 短剑与我的刀刃相撞,爆发出炫目的火星。 这一交手,令我更加心惊。 原以为他只是术法高绝,没想到武功也是这般惊人。 他的动作敏捷,而且灵巧,却在招式来回之间,拿捏得刚刚好,不费一丝多余的力气,也不让自己受一点伤。 那柄短剑在他手中灵活地翻转,而那剑光连续闪动,让我感觉颇有些难以对付。 近在咫尺的刀刃相搏,我刀势虽猛,却不及他短剑灵活,十几招之后,我竟被他短剑刺中左胸。 第五十四章:恶斗巫稚 我一刀斩去,将他逼迫退开,却在这受伤之后,我感觉他更加难缠。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幸好这伤口并不是很深,刺的位置也有些偏,否则他这一剑就要了我的性命。 我本想召唤出墨骨来对付他,可是墨骨在短短的一天内,已然经历两次冥火明灭。 若是再召唤出它来,恐是要危急它的性命。 无奈之下,我只得依靠自身所修习的术法。 “定身术~” 我嘴上念动咒语,同时双手迅速结印,右手食指朝前一指。 此术本为定住亡魂从而将其收服的法术,不知对活人是否有效,而且以他这般高强的法力,不知道是否能被定住。 但是不妨一试。 况且他身形这么快,如果不将其定住,实在无法战胜他。 却见我的指端一抹橘黄色的光芒打去,巫稚一时大意,竟然被我定住了。 就在他的身姿保持在奔跑的姿势不动的时候,我猛然一刀朝他斩去。 我的刀光猛然劈下,想着马上就可以将他手刃于刀下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刀刃陷入他的皮肤寸许,我看见鲜血从他体表渗出,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影在我的眼中忽然出现一阵模糊,周身的轮廓出现残影,紧着着身体居然摇动起来,然后他脚下连续几步疾点,朝后方纵越而去。 他竟然摆脱了“定身术”。 要知道,这定身术一旦被定住,几乎不可能脱身的,除非定身术的时效过去。 我这定身术虽然不算高深,但是将一个亡魂定住半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然而短短的几秒钟,他又如何脱身的? 难道是依靠自身法力强行冲破? 我心中惊诧无比。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避开了那已经砍入他身体的刀刃,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然而此时,他的右肩处也留下一处刀痕,鲜血淋漓。 以他“幻移术”那般快的身形,我若不是定住他,几乎伤不了他分毫。 然而他一时大意,险些在我的刀下送了命。 “你会后悔的~” 巫稚脸色阴沉,冷冷道。 “后悔什么?” 我浓眉深敛,疑惑道。 “后悔你没有将我杀死~” 巫稚眼神凶狠,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后悔没有将他杀死,而他要将我杀死。 “乌雷凌空!” 却听巫稚一声怒喝之下,念动咒语。 显然刚才我那一刀已经惹怒了他,此刻他决意对我使出了杀招。 只见白他嫩的小手朝虚空中一指,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那密咒之下,虚空中顷刻浮现出一团乌云,这团乌云足有一张床的大小,而整团云朵颜色漆黑,似要滴出墨汁来。 我抬头一望,心中骇然,头顶上方五米处悬浮着一朵乌云。 这朵乌云我曾经领教过它的厉害,其中闪电威力巨大,而更为恐怖的是,这朵乌云可以追踪敌人。 然而明知此术的厉害,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却见此时巫稚抬起他那童稚的面容,双眼直盯着空中那团墨色乌云。 转眼就看见乌云中隐隐滚雷,丝丝电纹隐没于云朵中,而那团乌云在巫稚的注视下,渐渐地朝我飘移而来。 接下来的场景我能想象到了。 “电!” 随着巫稚一声厉喝,数道闪电从那团乌云中轰然劈下。 那电光轰然而下,因为见识过这一招,我急忙朝左边躲开,然而又是一道闪电劈来。 “再电!” 数道闪电一齐轰下。 在这乌云之下的方寸之地,我根本无法躲开这么密集的闪电,只见我被那闪电击中,身体一阵抽搐,倒在地上。 我试图过往其他的地方逃脱,然而这乌云被他的眼神牵引着,随时笼罩着我。 巫稚的这一招术法,就目前来说,我还没有任何办法对付。 我挣扎在地,被那电光打得百般痛苦。 而时间正在悄悄地流逝,龙舟赛即将举行,将有很多学生死在那湖面。 可我,却无能为力。 就在我即将被那闪电打得崩溃的时候,忽然感觉下方一轻,我竟然朝地面之下落去。 怎么,这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地洞? 而那些闪电,也被地洞外的黑暗屏蔽了。 却听洞外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音。 “你怎么来了?” 巫稚说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 另一个声音说道。 我一跃而起,跳出地面,却见十方客手里正拿着画笔,笔端墨浓。 原来这个地洞,便是十方客用画笔所画出来的。 “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十方客看见了我,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为什么救我~” 我淡然道。 因为上次和十方客翻脸,至今未曾来往,更是不知他如今为何又出手救我。 “我也是受人所托。” 十方客依然面无表情地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巫稚怒道,然后朝我奔来。 “那就要看你能否过得了我这关了。” 十方客忽然怒道。 却见十方将手中的画笔抛向巫稚,将朝我奔来的巫稚拦下,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 我见此情形,立刻朝山下跑去。 一路上,我却还在思虑,十方客究竟是何人所托,前来救我? 而这个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让十方客救我的目的又何在? 尽管十方客与那巫稚斗法时,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可我却从两人的言语之间听出他们之间应该是认识的,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夙愿? 一时间,有太多的疑惑解不开,我忽然感到这个世间~我虽然存在了很多年,但还是有很多秘密~是我不曾知晓的。 当我赶回了学校时,已经是八点之后了。 龙舟赛还是开启了。 只见校园内看不到一个人,我慌忙跑到了后山,起龙潭的所在处。 看着场中人潮涌动,师生们在潭边空地上鼓噪呐喊,而两条龙舟已然放入潭中,两方的比赛队员已经排队战列好,跃跃欲试。 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场噩劫,而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从人潮中见到了一抹红色倩影,那~似乎是询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