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年代:粪叉在手,我悄悄无敌了》 第1章 重生 “呼……呼………呼……” 刘永杰大口喘着出气,全身都是爆出的冷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 昏暗的土坯房不过十几平,除了自己身下的木床,几乎是空无一物。 一张简陋的木桌,即无雕饰,也未上漆,被岁月磋磨成深灰色。 桌面上摆着盏煤油灯,玻璃灯罩被熏的发黑,像是很久都未被擦拭过。 然后就是墙角架在木架上的两个枣红色木箱。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直到目光落在那面锦旗上。 红色的缎子面,用黄油漆写着:奖给刘永杰,保护集体财产先进个人。 落款:山南县革委会。 一九七四年一月 “自己明明是撞了大运,或者说是被大运撞了,一百二十来斤的身体碎的要动用吸尘器,这是把自己干哪来了?” 天堂?还是地狱? 刘永杰还在迷惑地盯着这年代苦情戏般的场景,潮涌般的信息已经将他脑海淹没! 首先,自己确实是在2024年,在送外卖时,被一辆失控的渣土车撞的粉碎,血肉黏在地上,扣都扣不下来。 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鬼魂,或者说灵魂,穿越到平行时空,一个也叫刘永杰的倒霉小伙身上。 这个也叫刘永杰的倒霉小伙,比自己更倒霉。 好歹自己算四无青年,无房无车,无父无母,从生到死,了无牵挂,连存款都没的几百块,不用考虑便宜了谁。 但这位刘永杰,从小缺衣少食,连肉都没吃过几回,读书到小学毕业,就光荣的继承了农民的祖业。 身为家中长子,后面还有四个弟妹,还不容易到了能挣整工分的年纪,出了意外。 就为了捞根被山洪冲走的木头,竟然跳到湍流里。 木头是捞上来了,头却意外撞上了河岸边的礁石。 我艹,就为了根木头,把自己小折进去? 你小子,这脑子是不是从小被驴踢啊? 刘永杰还想吐槽刘永杰,隔着薄薄的一道土墙,外面却传出说话声。 ………………… “老三家的,听嫂子的没错!那陈大强,虽然岁数大了点,但好歹吃的是商品粮,端的是铁饭碗,永红嫁过去准没错!” 公鸭嗓的声音,透过单薄的布门帘,清晰无比的传进刘永杰的耳朵。 这是大伯刘满金的老婆,魏红霞。 “可是,可是,永红今年才十六,年纪也太小了吧?” 刘永杰的母亲鲁文秀低声说道,因为自己的出身成分不好,她的一辈子就是胆小怯弱,生怕因为自己的出身,给亲人带来歧视和侮辱。 此刻,面对两位妯娌明显的算计,她也不敢果断反击。 “十六还小?再养两年都成老姑娘了,再说就凭你地主崽子的出身,她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魏红霞张狂地讥笑道。 她五短身材,一脸横肉,平日里好吃懒做,也不参加劳动,专靠在四里八乡保媒拉纤混饭吃。 “老三家的,你好好想想,只要你认了这女婿,以后自然也跟着吃上商品粮,哪有姑娘不贴娘家的,这好姑爷十里八乡大着灯笼也难找哦!” 有逗哏的,自然就有捧哏的,有杀人的,自然就有递刀的! 刘永杰瞬间就听出了,这是原主那位好二婶曹桂花,二伯刘满银的老婆,平时视财如命,又好占便宜,哪怕别人家茅坑里的粪,都想着揣兜里顺家去。 眼下这两人一唱一和,跟穿一条裤子似的,明明就是想着把老三家往死里坑,然后分赃。 “走,走,咱们现在就带着丫头去给未来姑爷瞅瞅,彩礼一结,明年准生胖小子!” 话音刚落,两个人便如饿虎扑食般奔着灶台后面去了,那里躲藏着瑟瑟发抖的刘永红。 “妈,妈,我不嫁人,我不嫁人!放开我!放开我!” 丫头从藏身处被婶子们抓了出来,已经吓的惊慌失措。 撕心裂肺的喊叫,如鼓槌般击打着刘永杰的心。 虽然初来乍到,顶替了原主的身体,但原主那份痛爱妹妹的感情,却留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刘永杰已经是泪流满面,心疼的快要窒息。 原主本该在昏迷中悄然离世,结果却回光返照般苏醒,听到妹妹要像牲口般被卖掉,结果活活心痛而死。 “用了你的身体,我就一定替你好好活着,好好保护家人!你放心!” 刘永杰呢喃说道,也不知道这微弱的声音,另一个刘永杰,如果刚走不远,是否能听见。 “我就是卖自己的血,自己的肉,也不卖女儿,你们给我走!” 鲁文秀如护雏的母鸡般,张开双臂将女儿护在身后,咬牙切齿的低声说。 “你的血?你的肉?就你那地主崽子的成分,血肉也是臭的,还卖个屁!” “地主崽子的崽子,还是地主崽子,生生世世都是地主崽子!” 看到一贯软弱的鲁文秀竟然敢护在女儿身前,魏红霞和曹桂花差点把肺气炸。 在她们眼里,鲁文秀竟然反抗,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什么时候地主崽子也敢和贫农叫板了?反了天不成! “别给脸不要脸,告诉你鲁文秀,你今天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姑爷还在村口等着呢!” 两个人恶狠狠地扑上去,恨不得当场就把母女生吞活剥了。 “拼了,我和你们拼了!” 忍让了半生,对所有不公屈辱,全都默默咽下的鲁文秀,从拳打脚踢中奇迹般挣脱出来。 她颤颤巍巍地走向灶台。 “咋滴?打服了?现在想起来,给嫂子煮鸡蛋了?” 竹竿样的曹桂花,拍了拍手,对着魏红霞笑道。 “贱骨头就是贱骨头,不打不开窍!咦,不对…………” 当惯了媒婆的魏红霞,眼神向来不错。 她看到鲁文秀走向灶台,可眼睛却死死盯着旁边的墙上。 几枚木楔子,深深钉进墙里。 木楔上,挂着明晃晃的菜刀。 “桂花,快把贱骨头拦住!拦住!” 墙边站着的曹桂花蒙了,迷惑地看向魏红霞。 “刀!刀!刀啊!” 身高不过一米五多,又要压制住还在不停挣扎的刘永红。 魏红霞感觉自己的一身肥肉都吓出了冷汗。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哩。 这地主崽子,竟然敢动刀? 被吓得说出了叠词的魏红霞,终于让一头雾水的曹桂花醒悟。 于此同时,鲁文秀猛地加速,眼看就要摸到那把明晃晃的菜刀。 “贱骨头,你敢………” 竹竿样的曹桂花原地一个飞扑,就要将菜刀先抢到手。 此刻,这间简陋茅草屋里,四个人,八只眼睛,恨不能长出勾子,把菜刀先勾到手! 电光火石之间,稳稳挂着菜刀,突然在木楔子上晃了晃。 接着,凭空消失了………… 第2章 翻滚吧!婶子们 真是活见鬼了! 刀呢?怎么明明就要拿到手里,就不见了? 狭窄昏暗的屋里,鲁文秀,刘永红,还有魏红霞和曹桂花都差点原地石化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盯着那根空空的木楔子,时间仿佛都停滞了……… 直到另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婶子们,你们找啥啊?侄子帮你们找!” 曹桂花和魏红霞看向站在几米外的刘永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看到刘永杰的手上,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正对着她。 “咦,刀怎么在你手上?不对!刘永杰,你怎么好了?” 曹桂花一声惊呼。 不过随即冷静下来,这刘永杰自小就和他老子一样,三棍打不出个屁,天生任劳任怨的牛马命。 往常老大,老二家可每少把这对父子当免费长工使唤。 不然,为了捞根烂木头,差点把自己命搭上,这蠢事,谁干? 政府确实大喇叭上表扬,还号召社员跟着学习,可锦旗能换白米饭,还是能换红薯干? 纯纯缺脑子的傻瓜! 想到这里,曹桂花更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能把这一家吃的死死的。 “永杰啊,听婶子的话,别胡来,你年纪太小把握不住,把刀给婶子!” 曹桂花索性撒手把刘永红丢在一边,趾高气昂地向着刘永杰逼近。 “哥,哥,她要把我卖了,你救我啊!” 瘫倒在地的刘永红,满脸泪水,凄然地朝着刘永杰撕心裂肺哭喊。 “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这都是为你家好,欠队上那些烂账还还不还了?” 看到刘永红竟然哭喊起来,魏红霞生怕把村里人引来。 伸手就要捂住刘永红的嘴。 “婶子,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我妹妹!” 刘永杰面沉似水,一字一顿说道,直接朝着魏红霞走过来。 “兔崽子,还反了你!我就动这贱丫头,你还把天瞪破了?” 一惯嚣张跋扈惯了的魏红霞,诧异的盯着快走到自己身前的刘永杰。 只感觉这小窝囊废,今天太反常了。 特别是那对眼睛,一点没有过去那种唯唯诺诺的胆怯,反倒透着一股阴狠,就像,就像前年暴雪封山,从山里窜传来找食的野狼。 魏红霞倒没胆子见那野狼,只是事后听说,那饿疯了的狼,逮啥扑啥,扑上去就连啃带咬,连手持棍棒的村民都不怕。 最后还是老地主,也就是鲁文秀她爹,豁出命去,靠着一杆汉阳造,以身作饵击杀了头狼,自己也身受重伤去世了。 现在,魏红霞看刘永杰,就像看一头步步逼近的饿狼。 甚至比狼还可怕,狼可不会拎着菜刀啊。 “想干嘛?就是想告诉你,再不把你那爪子从我妹身上松开………,我就剁了她!” 话音刚落,刘永杰已经将菜刀高高扬起,然后毫无征兆的狠狠朝着张红霞劈了下来。 锋利的菜刀带着风声,朝着魏红霞袭来。 张红霞“嗷”一嗓子,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捂刘永红的嘴,触电般缩回手,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 只听“嘶啦”一声,伴随棉布撕裂的声音,棉衣里大团的棉花随着刀锋,纷纷从棉衣里弹出来。 魏红霞呆呆地看着棉衣,胳膊位置自上而下,被刀豁开一个长条。 要不是她躲的快,加上厚重的棉衣护体,那今天这条胳膊就交待在这了。 这一刀,彻底把屋里所有人都镇住了。连空气都仿佛被劈裂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 曹桂花本来想着上前助威,还没来的及开口,往前逼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脸上的嚣张气焰凝固。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刘永杰,满是惊恐,心里直发怵:这哪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闷葫芦?这分明是个煞神! 瘫软的鲁文秀也停止了啜泣,呆呆地看着儿子挺拔的身影,那股血勇的气势,好像似曾相识! 刘永杰声音冷得掉渣: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我家!”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曹桂花和魏红霞, “谁再敢动我娘和我妹一根手指头,下次这刀砍的就不是胳膊了。” 魏红霞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扯了扯曹桂花的衣角,小声道:“要不…要不今天算了?这兔崽子好像…好像真不对劲……” 曹桂花其实也早已经胆寒,但强撑着面子,色厉内荏地尖声道:“刘永杰!你…你敢动刀?反了你了!我们是长辈,来帮你家解决问题,你…” “帮我家?” 刘永杰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把我妹卖给傻子换粮,这叫帮?趁我病着,欺负我妈,这也叫帮?这‘福气’我们家消受不起,留着给你自家闺女吧!” 他往前踏了一步,手里菜刀又抬了起来。 “滚不滚?” “好!好你个刘永杰!你等着!有你求我们的时候!”魏红霞撂下句狠话,不敢再多看那菜刀一眼,扭身就往外走。 曹桂花更是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忙不迭地跟着挤出了门,灰溜溜地跑了,连头都没敢回。 直到看那两个恶毒的女人离开,良久之后,屋里紧张压抑的气氛才骤然一松。 刘永红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进鲁文秀怀里。鲁文秀也后怕不已,紧紧搂住女儿,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不再是绝望,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 她抬头看着手持菜刀、身形挺拔站在那里的儿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为了守护家人敢跟野狼搏命的老父亲的身影。 “永杰…你…”鲁文秀声音哽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儿子今天的表现,太陌生,太惊人,却也……太让她安心了。 刘永杰转过身,脸上的狠厉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疲惫和深深的亏欠。 “娘,永红,没事了,别怕。”他的声音温和下来。 上一世,他孑然一身,命如野草。现在竟意外收获了,值得生死守护的家人。 “哥,你终于好了!” 妹妹永红不管不顾满脸的泪水,激动地直接朝着刘永杰扑了上去。 “哎呦,你慢点!” 刘永杰佯装虚弱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稳稳接住了飞扑过来的妹妹。 “死丫头,快下来,你哥刚好,别有什么闪失了!” 一旁的鲁文秀笑意盈面,看着嬉闹在一起的兄妹。 “这妮子,怎么这么瘦啊?” 两世为人,当妹妹扑入自己怀中,刘永杰不禁鼻子一酸。 十六岁的女孩,正是花一样的年纪。但刘永红却面黄肌瘦,虽然一米六的身高,体重最多八十几斤。 再看看身上,自己的棉衣虽然打了补丁,但明显比妹妹身上那件厚了不少。 至于妈妈,身上穿着的还灰褐色的土布单衣。 一眼看上去就是补丁叠补丁,单薄无比。 这特么到底多好的时代,竟然让几十年后那帮老棺材瓤子格外怀念。 第三章系统,虽迟必到 “咕咕咕……咕咕咕……” 突然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非常不雅地响起来。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熟悉到母子三人都瞬间表情一滞。 “妈,不是我!” 刘永红,脸红红地离开哥哥的怀抱, 声音微弱地坚定自证着。 “呃,也不是我啊!” 说完,鲁文秀和刘永红刷地把目光落在刘永杰身上。 “丫头,赶紧扶着你哥去茅房,他身体虚,别摔着!” 鲁文秀脸色一变。 家里简直一条多余的裤子都没有,万一儿子拉档里,那就出大事了。 “什么跟什么啊?” 想不到自己都两世为人了,竟然还会被亲人误会拉裤子里,刘永杰真恨不得此刻地上有道缝让自己钻进去。 “妈,我饿了!” 刘永杰无奈地为自己的肚子解释道。 可能是刚才对付那两只禽兽,用力过猛。 加上昏迷后一直在床上躺着,每天都是妈妈喂的白米粥,虽然吊着命,但肚子里确实很久没进过正经粮食了。 此刻他只感觉一阵由于饥饿引发的强烈眩晕。 然后刚刚苏醒的他,又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啥玩意啊?” 恍惚间,视野里的母亲和妹妹,仿佛被遮挡了一般,身体连同声音都瞬间开始模糊,然后彻底消失在光芒里。 而自己却仿佛在失重状态下,一直坠落。 “泥马,我又死了吗?” 刘永杰心中万匹神兽践踏而过,这重生也搞免费玩家限时啊? 玩不起就不要玩好吧! 明明自己死好好的,然后就像做梦样重生了,然后像做梦样又死了! 老天爷,你命里缺德吧。 “系统提醒:宿主请文明用语,保持空间和谐。” 刹那间,刘永杰眼前一亮,像人质被解开蒙眼的布条般,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切。 一座和自己家一样的土坯茅草屋,静静立在眼前,连屋顶上长出的那几丛野草都在。 屋前同样也有一模一样的池塘,甚至连池塘边那棵老柳树,连树杈枝条都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鬼?一键复制吗?” 刘永杰心中大惊,忙走上前去靠近了看。 茅草屋屋后,是更小的茅房,不过一人多高,也是和家里的茅房一模一样。 刘永杰好奇的都想推开茅房木门,看看茅房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粑粑。 不过再多看一眼,这里还是和自己家有点区别的。 自己家屋后那七八厘大小的自留地,也就是菜园的所在,在这里竟然扩充到目测一亩左右。 刘永杰傻了,是彻底的傻了,这要是被人发现自己家的自留地都快干到一亩了,只要往上面一举报—— 妈呀,这时代要啥啥没有,缺啥啥都缺,唯独白色圆锥状,纸糊的高帽子,那是敞开供应。 倒霉摊你头上,轻则一辈子低人一等,喘气都不敢喘大了,下场就如自己的母亲。 重则,撞到什么运动浪头上,那不好意思,五毛钱花生米钱麻烦付一下。 “系统,我艹你——” 刘永杰高高伸出握拳的右手,愤怒地出了根中指。 “宿主不用惊慌,此空间为你个人所有,除非你自己举报自己,否则无人可以进入!” 那就好,刘永杰就差拍拍胸口庆祝自己小命失而复得。 “那我要这铁棒有,啊不,这空间何用?” 刘永杰迷惑问道,毕竟这里除了复制了现实里的家,然后自留地大了十几倍,看不出还有什么用处。 “宿主,此空间为你的私人农场,你在这里可以从事现实里的一切劳动,并且所收获劳动果实,为你个人完全所有,完全自由支配!” “个人完全所有,完全自由支配!” 果然听君一席话,还全是笑话。 刘永杰差点被系统的解释气笑了。 “哪个谁谁谁,你意思是我在现实里要拾粪,打猪草,翻地,种麦,————” 刘永杰顿了顿,好整理下心中的怒火,然后接着往下问, “然后在这里还是拾粪,打猪草,翻地,种麦?” “从流程上说,你说的对,但是其实要干农活还有————” “我去你大爷的!” 刘永杰破口大骂,现实里我当牛马,到这还是牛马,两班倒的牛马,我一个人扛下所有? “本系统内所有动植物收获速度为现实里一百倍!” “什么意思?” “就是同样时间,你在现实里所付出劳动,会复刻进本空间,经过系统换算后,收益为现实里的一百倍!” “那如果,我在现实里,拾牛粪十斤——” “按照刘家村生产队的工分换算,你这十斤牛粪折工分为一工分,在本系统兑换后为一百点积分。” “那要我拾到二十斤牛粪呢?” “二百点积分。” “三十斤牛粪呢?” “三百点积分。” “四十斤牛粪呢?” “我靠,宿主你有完没完,除了拾粪,能不能有点别的追求?” 刘永杰一时语塞,没想到所谓系统竟然也会破防。 “还有,系统提醒宿主,除非刘家村的那两头耕牛天天腹泻,否则你拾不到四十斤牛粪。” 系统冰冷的话语里,满是浓烈的嘲讽味。 “为什么?” “因为我忍你很久了,这里有份说明书,识字的话自己读!” 一句话说完,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刘永杰眼前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份卷轴。 那份古朴卷轴发出幽幽的黄色光芒,就像游戏道具般悬浮在刘永杰身前。 刘永杰刚伸出手想握住,卷轴已经化作无数星光,直接激射入他脑海。 同时,在他脑海中一副清晰无比,硕大无朋的页面缓缓展开。 然后潮水般的信息,就充满了他的意识。 “原来如此!这么简单!” 要不是周围没有观众,刘永杰真想仰头大笑三分钟。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放豪迈的笑声突兀的从刘永杰口中冲出, “永杰,永杰,你又怎么了,你别吓妈啊!” 刘永杰感觉有双温暖粗糙的手,满是老茧,在摩挲着自己的脸。 “哥,哥,你醒醒啊!” 弟弟妹妹带着哭腔的呼唤也从耳畔传来。 第4章 要去搞粮食啊 “好了,好了,妈你能不能别摸了,脸皮都要破了!” “还有大妹,你哭的时候,眼泪怎么这么大一坨,妈呀!” 刘永杰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堪堪躲开二妹那摇摇欲坠的一坨鼻涕。 “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 明明自己活得好好的,但这几位好像哭的像自己死了般。 “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却满是惊喜的声音,激荡着逼仄的房间。 刘永杰定眼看去,屋里多了三个小孩,和一位老人。 原来是有人听到动静,于是外婆带着弟妹都赶过来了。 此时,外面已经天都快黑了,屋里更加昏暗,老的老,小的小,一副悲惨的场面。 不行啊,这样可不行! 刘永杰心中思量着,父亲不在,眼下自己就是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丁,得站起来扛住啊! “大妹,猪喂过食了没?掉一两膘,你就别想那支水笔了!” “二妹,鸡都上笼了吗?哥好着呢,鸡要是被黄鼠狼叼去,有得你哭去!” “你俩个小东西,老是粘着外婆干嘛?也让外婆歇会了吧!” “还有,妈,我肚子老早都饿了,咱家锅还冷的呢!” 刘永杰一米七五的身高,虽然瘦弱,此刻却挺直了腰杆,发出道道指令。 只是他发现自己话都讲完了,好像屋子里谁都没动。 除了最小的那对龙凤胎,仿佛受了惊吓般躲进外婆的怀里。 “咦,你们都怎么了?” 摸不着头脑的刘永杰迷茫地问道,这些喂猪喂鸡的活,都是他根据原主脑中的记忆复述的,难道还错了不成? 再说天都快黑透了,空气里都能嗅到稻草燃烧的味道,加上若有若无食物的香气,勾引的他更加饥肠辘辘。 最终,还是大妹刘永红,打破沉默,开了口! “哥,咱家的猪和鸡,早没了!” “没了?” 刘永杰只觉得眼前一黑,那一头猪和三只母鸡,就是家里所有的财产。 猪每年年初捉了猪仔,天天四处打猪草地伺候着,就为了过年时交给国家,换了钱,第二年给两个妹妹交学费。 至于那三只鸡,鸡蛋的味道,就是最小的两个弟妹,也没尝过几回,要拿集市上卖了换钱。 现在大妹说猪没了,鸡也没了,还留存着原主大半记忆的刘永杰,感觉自己又要晕倒了。 “哪去了?贼偷了?还是给狼叼了?报警没有?” 刘永杰尽量按捺住情绪,不让自己原地暴走。 “都卖了钱给你看病啊!” 刘永红低着头委屈巴巴地扣着衣服上的补丁,一副要哭的样子。 “唉!” 刘永杰真无话可说,只想对另一位刘永杰大声说句,你就纯粹脑子被驴踢了。 好吧,现在这个家真叫家徒四壁,外加八张吃饭的嘴。 “还有——” 刘永红怯生生地欲言又止。 “丫头,别说了,你哥能活过来,就是天大的喜事,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比啥都强!” 母亲鲁文秀终于说话了,她这半生,几乎都是苦过来的,生活无非是苦一点,和再苦一点的区别。 大儿子好不容易鬼门关里溜达一圈,又回来了,她不想刚好的儿子受刺激。 “说吧,别听妈的!天塌了,好歹还有你哥我呢!” 刘永杰强装镇定,嘴角挤出一抹笑容,他就不信,这个家都惨成这样了,还能怎么惨? 几分钟后,综合大妹的陈述,和母亲的补充,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原来,家里为了给他看病,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猪和鸡是首先被卖掉的,然后是队里分的今年口粮,然后就是全村能借钱的人家全借遍了,还欠着队里的公账,细数下起码一二百块钱的窟窿。 这也是魏红霞和曹桂花这两位今天如此明目张胆的原因,嗜血的鲨鱼哪怕嗅出一丝血味,也能把猎物生吞活剥。 至于一家之主的刘满河,早上天还没亮便出了门,也没说去哪,到现在还没回来。 “家婆,我肚子好饿——” “家婆,我肚子也好饿——” 刚才被吓到躲进外婆怀里的龙凤胎,终于饥饿战胜了恐惧,小嘴也委屈巴巴嚷了起来。 这两个小的,一个叫刘永龙,一个叫刘永凤,名字里有龙有凤的,可自小也没吃过几顿饱饭,家里爸妈大哥终日要跟着集体下地干活,大姐二姐除了上学,家里力所能及的家务要全包,所以自从断奶,一直是外婆带大的。 此刻,哪怕是肚子饿的咕咕叫,第一反应还是找亲爱的外婆。 “小宝乖,小宝乖,等会就吃饭了!” 年迈的外婆轻声安抚着两个可怜的外孙,自己的眼角却渐渐湿润了。 刘永杰现在算知道了,这个家里,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连做顿饭的粮食都没有。 “妈,我到村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再借到点粮食?” 鲁文秀默默站起身,眼角也是红通通的。 每一次借粮,她都怕被人看到,不敢走大路,只绕小路走,而且还贴着墙根,简直像做贼一样。 “妈,你别去,我去借吧!” 刘永杰一个箭步直接拦到鲁文秀身前。 “你去?” 鲁文秀诧异地看向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儿子。 这儿子和他爸的性格一样属木头的,只能地里埋头干活,至于人际交往,往往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屁,更别说去别人家开口借粮了。 “你去借粮?算了,还是我去,妈多跑几家,一会就回来!” 鲁文秀愣了一下,还是执意要自己去。 眼下,谁家粮食都不宽裕,就算刚秋收分过粮,可家家按人口,工分分的那点粮食,也就紧紧巴巴够自家的。 鲁文秀想着自己一家少借点,多跑几家,不指望大米白面,哪怕是红薯干也是好的。 “妈,我说了,我去!” 刘永杰没有一点让步,只是执拗的拦在鲁文秀身前。 “你给我找个大点的布袋,我怕粮食太多,待会装不下!” 什么?粮食装不下?屋里除了两个不谙人事的小孩,剩下四人都满脸惊恐地看向刘永杰。 难道,他是要去抢粮? 第5章 用牛粪换粮食 抢粮?我挚爱的亲人们,你们把我当啥了? 这刘家村住的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而且家家户户都穷的很稳定,很平均。 能抢啥?抢人家碗里的红薯干,还是窝窝头? 即便是出门都走了百米开外,刘永杰的心里还是不停嘀咕着。 他再蠢,再饿,还没到想吃花生米的地步。 最主要的是,他压根也没想着到同村的村民家去借粮。 等走到远处,刘永杰停下脚步,眼看着天差不多全黑了,这寒冬腊月的,村里的土路都被冻的梆硬,北风呼呼的吹着,哪能看见半个人影。 嗯,现在应该比较安全。 刘永杰瞅准一棵老榆树,躲在一人环抱的粗树干后面,先把手里攥着空瘪粮袋收进空间里,再把早就藏在空间里的两件工具取了出来。 只见第一件有差不多一米五长,木柄的前端装着五齿的铁叉头,正是农村里家家户户必备的粪叉子。 既然第一件是粪叉,那第二件自然是柳条编制的粪筐。 牛粪自然是牛拉的粑粑。 在六七十年代,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广大的农村,都是用途广泛的宝贝。 除了作农家肥之外,还能当燃料。 牛是反刍动物,食量特别大,而且边吃边拉,如果光靠喂秸秆,稻草,那多少也不够它造的。 所以牛除了晚上在牛棚呆着,白天基本都是在水草丰美的河滩吃草。 眼下正是冬天,虽然河边没啥水草了,但枯草还多着呢。 为了节约饲料,附近几个村的牛每天都会被牵到河滩聚餐。 既然照系统的规则,牛粪能换工分,工分又能在系统里兑换成积分。 而系统自带的商城里,任何商品都需要积分。 就像刘永杰身处的这个年代,无论是买任何商品,上到自行车缝纫机,下到酱油醋,必须要钱和票二合一,少一样都不行。 如果确实有钱,但没有票,那就只能去黑市,那里东西不少,但价格起码比有票的贵上一倍。 刘永杰现在算是两袖清风,别说黑市只有城里有,就是现在他身处黑市,要钱没钱,要票没票,拿粑粑买吗? 想到这,刘永杰长叹一口气,前生骑着电瓶车送外卖,从早到晚,跟牛马一样劳碌。 现在倒好,重生成到了这七十年代的农村,怎么说呢?那还真不如牛马。 “系统检测到宿主进入劳动模式,今日任务:拾取牛粪。地图模式是否开启?” 咦,这什么意思?还有地图模式? 一个透明面板在刘永杰脑海中浮现,上面如游戏提示般有两个选项框。 一个写着不开启,另一个写着开启。 鬼使神差般,刘永杰按下了开启。 虽然不知道,按下的后果会怎么样,难道还能惨过在这寒风呼啸的夜晚拾牛粪? 与此同时,就在刘永杰按下开启的瞬间,脑海中突然传出一道甜美的女声,软糯甜嗲。 “尊敬的主人,你好!小薇还开心为您提供服务。” “前方左转,进入大路,目标在左侧车道第三棵杨树前10米,据您目前位置255米。道路颠簸,注意脚下安全!” “我去,这不就妥妥明牌了吗?” 刘永杰惊喜地差点喊了出来,四周依然漆黑,风声呼啸。 但偏偏自己周围的温度突然升高,而且连冷风都感觉不到,这是什么高科技,也太夸张了! 刘永杰把激动地挥舞双手,却立刻感觉手掌被冻的一激灵。 他把手掌尽量往前伸,然后往回缩,结果又恢复到温暖中。 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实验一遍,原来系统只是围绕着他身边一圈位置造了个温暖。 超出双臂展开的范围,外面依旧是刺骨的寒风。 这算啥?私人定制的温暖。 同时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土路,被几道温和的光柱照亮,虽然不能说是亮如白昼,但就像开了一盏又一盏路灯。 刘永杰发现自己向前走到一道光柱的时候,身后自然会熄灭一道光柱,而前方又重新亮起一道新的光柱。 “那句歌怎么唱的,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 “星星点灯,照亮我拾粪的前程——” 有了这无微不至的地图模式,刘永杰感觉自己以后再也不讨厌夜班了。 果然,跟着地图的指引,走了两分钟后,刘永杰看到路边第三棵杨树前面的那坨新鲜的牛粪。 这具身体还留有原主的劳动技巧,刘永杰粪叉在手,就很轻松的把那坨牛粪铲进了粪筐。 其实他本来想试试能不能用意念直接把牛粪转移进空间,就像几个小时前,自己只是意念一动,那菜刀就凭空到了自己手上。 结果实验了几次,那坨牛粪都毫无反应。 看来任务就是要求必须亲手使用农具,才算完成。 有了第一坨牛粪,那第二坨还远吗? “恭喜主人达成一个小目标,下一个目标位置左转进入大路,左侧300米处,道路颠簸,请注意脚下安全。” 写作业不会,抄作业还能不会? 刘永杰扛起粪叉,挑着粪筐,屁颠屁颠地直接小跑了起来。 到了位置,果然又是一大坨诱人的牛粪,安静地躺在路边草丛。 他赶紧拿好粪叉,然后一套行云流水的拾取动作,从出叉到入筐,那坨牛粪甚至都毫无感觉,就已经躺在了伙伴,也就是另一坨牛粪的旁边。 “如果说当年闰土的月下刺猹是经典,那此刻我风中拾粪也不相伯仲啊!” 随着越靠近河滩,牛粪的数量也越多。 很快,随着第十坨牛粪的入筐,刘永杰很快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本次牛粪拾取任务已完成,奖励200点积分。”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结束,刘永杰好奇地打开了商城。 系统的商城界面,类似于后世的网购网站,不过商品数量却大大不如。 刘永杰看了那些商品,不同于后世的琳琅满目,好像只能出售属于这个时代的商品。 至于什么水果手机,扫地机器人,无人机之类,压根没有。 “唉,还想着买个手机,跟室友报平安呢!” 刘永杰无奈地自嘲了一句。 第6章 买!买!买! “大米。每斤积分20点” “红薯。每斤积分10点” “猪肉。每斤积分50点” “面粉。每斤积分20点” “白砂糖。每斤积分100点” ……………… 刘永杰对着商场里那些标价,心是越看越凉。 本来以为靠着完成任务,能在系统的商城里采购一大票物资。 但好像牛粪换来的200积分,只能换10斤大米而已。 这和上辈子有啥区别吗? 那时候自己送外卖,时薪高达20元每小时,每天的意外险5块钱还要先扣! 万恶的资本只是换了个名字,现在叫系统而已。 果然,牛马到哪都是牛马,不因时间,地点的变化而改变。 唉,形势比人强,想到家里空空的米缸,还有饥肠辘辘的亲人。 他还是无奈地选择了购买。 200的数字,唰地归零。同时,干瘪的米袋,瞬间变的沉甸甸。 刘永杰颠了颠米袋,然后重新收入空间,朝着家的方向,原路返回。 ………………… “妈!我回来了!” 刘永杰提着沉甸甸的米袋,嚷嚷着就进了门。 “永杰,你真的好了?” 刘永杰脚刚跨进门,一双大手就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都提溜进来。 他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看清拽着自己胳膊的中年男人。 国字脸,两道浓眉,额头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常年的劳作让皮肤也变的黝黑粗粝。 只是那双热切中饱含父爱的眼睛,让刘永杰瞬间就脱口而出, “爸,我真的好了!” 刘永杰上一世是个孤儿,别说见过亲身父母,连亲生父母姓啥都不知道。 至于名字,那是孤儿院按照固定的顺序取的,如果他迟几天出现在孤儿院门口,那他的名字就叫蔡某坤了。 或许原主的感情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刘永杰喊爸的时候,丝毫都没有迟疑和犹豫。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刘满河嘴里重复念叨着,作为一辈子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即便是面对起死回生的儿子,哪怕心里再激动,也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好什么好?这下被张家退婚了,传出去,以后永杰还怎么找媳妇?” 鲁文秀坐在桌边,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张家?什么退婚?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刚进屋就被突然拽住了胳膊的刘永杰,那是一脸懵逼中带着满脸懵逼。 肚子还饿着呢,哪又冒出来个媳妇? 他在懵逼状态下,仔细地深挖了原主的记忆。 原来相较自己上一世只有左右两个女朋友,这一位那真的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名叫张倩。 是个扎着两根麻花辫,长的挺白净的姑娘。 刘永杰回忆了下,好像这未婚妻,对原主态度也不咋地啊。 除了喊原主去她家帮着干活,或者送粮过去,基本就没啥交集了。 至于什么情侣之间的约会,那是压根没发生过,两个人走一起,总是张倩远远走在前面,刘永杰木讷地跟在后面。 至于后来张倩到县城读高中,又机缘巧合进了公社当起售货员,刘永杰想见她一面都难了。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受伤之前,给住宿舍的张倩送十斤白面,结果宿舍的门,半天都敲不开。 喊了几声张倩后,门终于打开。 不过面红耳赤仿佛受了惊吓的张倩,对他是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劈头盖脸一顿骂,然后夺过十斤白面,就哐当把门给狠狠关上了。 回家后,母亲询问白面送过去,张倩有说啥没有,窝囊的他竟然撒谎说张倩领着他一起逛集了。 呃,真够窝囊的! 这不明显舔狗加血包吗?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就算前世只是个外卖骑手,刘永杰也想不到自己前身这么废! “退就退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呗!” 刘永杰爽快的说道,毕竟就算不退,他也对那个张倩没啥好感。 “什么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嘴里胡咧咧啥!” 一边的刘满河,有些恼火地对着儿子训斥道。 儿子成年后,父子之间感情的真挚流露,最多是三分钟,而且这三分钟,不是一天三分钟,是一辈子只有三分钟。 很明显,刘永杰进门已经有三分钟了。 “爸,那你说咋办?为了个女人,难道还不吃不喝,一家老小抱着头哭不成!” 刘永杰上辈子都没为女人内耗过,这辈子自然更不会。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媳妇还不手到擒来。 再说人的许多烦恼,都出现在吃饱饭之后。 眼前这一大家子人,还都饿着肚子,哪有操闲心的资格? 刘永杰拎起出门时带着的粮袋,用力往桌子上一放。 沉重的粮袋瞬间压得简陋的木桌发出咯吱的声响。 所有人心头也跟着一颤。 连几个孩子都好奇地围到了桌边。 “永杰,这粮袋里装着啥,怎么这么鼓鼓囊囊的?” 刘满河和鲁文秀,满眼震惊地一齐朝着问道。 “粮袋当然里面装的是粮啊!” 刘永杰眉头一挑,笑着调侃道。 “怎么可能?你一个毛头小子,村里谁家能把粮食借给你?” 鲁文秀狐疑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他还能不清楚儿子的性格,那嘴棒槌都打不出个屁,和他老子一模一样。 要他上别人家,说着好听的软话借粮,拿刀架着脖子逼他去还差不多。 “妈,快看,真的是红薯啊!” 早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刘永红,一听到粮字,已经打开了袋口。 几个硕大的红薯,出现在大家面前。 等刘永红急不可待地捧出几个红薯,手再伸进袋子里,拿出来时,竟然发现手上还沾了些白白的东西。 “白,白面!妈,哥还借到白面了!” 刘永红惊喜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个分贝。 刘永杰都觉得耳朵里嗡嗡的。 不就是白面吗?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真是少见多怪! 要不是自己都快一年没吃过烤红薯,怀念那股子甜香软糯的口感,本来这袋子里应该全都是白面的。 正在刘永杰得意洋洋的时候,眼眶微红的鲁文秀缓步向他走来。 “永杰,你出来,妈有话对你说!” 几个意思啊,夸儿子就不能当面夸吗? 不明所以的刘永杰跟着出了门。 “永杰,你老实告诉妈,你这白面是在队里仓房拿的,还是谁家拿的?” “你告诉妈,妈给你顶着!” 听着母亲压抑的哭声,刘永杰只觉得天旋地转。 完了!这是被亲妈当贼了! 第七章 要吃肉 “永杰,你听妈说,这些红薯白面是你在村头那棵老榆树后面捡的,是妈让你乘着天黑没人去捡的!” “永杰,你记住,明天要是有人来咱家,不管是村里,还是公社的,你都说那粮袋是妈让你捡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这这孩子怎么一点不知道轻重,拿公家的白面是要坐牢的!” “你还是孩子,还没成家,妈还等你生大胖小子,做牢就让妈去!” “什么罪,你都往妈身上推就行了!” 鲁文秀急得前言不搭后语,语速快赶上机关枪了。 她想着,比起儿子的前程,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已经被张家退了亲,如果再坐几年班房,那儿子真的一生就毁了! 想到这里,本来就止不住的眼泪,又大颗大颗溢出眼角。 鲁文秀那副焦急惶恐的样子,好像马上就有拿枪举着火把的民兵从黑暗中钻出来,然后掏出麻绳把刘永杰五花大绑地带走。 “说话啊,都啥时候了,还跟个木头桩一样?” “说,说什么?” “就说这粮食是妈偷的,你一点不知情!” 都火烧眉毛了,儿子还是不开窍的样子,气的鲁文秀恨不得对着他那颗榆木脑袋狠狠来上一棒槌。 “妈,都说知子莫若母,你看你儿子像是敢偷公家粮食的人吗?” 刘永杰无奈地反驳,顺便不着痕迹的拍了母亲一记马屁。 “真没偷?” “真没偷!” “那你这白面和红薯哪来的?” “不是跟您说过是借的吗?您老太健忘了!” “什么您老,我是你妈。跟谁借的,咱村里有哪户人家,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肯借这么多粮食!” 纵然刘永杰解释是那半口袋粮都是借的,也难打消鲁文秀的怀疑。 70年代,农村虽然不再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 但口粮也仅仅维持饿不死而已。 农民辛苦耕作的收成,交公粮,交统购粮,交集体粮,最后剩下的再通过“人六工四”的原则平均分配。 播种下去的是秧苗,麦苗,收割上来的也是稻米和麦子。 但最后农民辛苦一年能吃到嘴里的,除了红薯,就是高粱,玉米之类的粗粮。 十天半月能吃顿白米或白面,那就是改善伙食了。 至于鸡鸭鱼肉,除非逢年过节能尝个味。 不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根猪毛。 所以也不怪鲁文秀担惊受怕,就刘永杰带回来的袋子里的那莹白的面粉,就是刘家村的支书,家里都未必能凑出来。 “我说过是跟村里借的吗?整个刘家村,谁家现在不是在喝红薯粥配咸菜,哪来的白面借给我?” 刘永杰嘿嘿一笑,不屑地反问。 “那你跟谁家……能借这么多粮食!” 鲁文秀还是将信将疑,她的儿子他能不清楚,人一多说话都结巴。 别说和人家开口借粮,就是在集上遇到村里人,都恨不得绕道走,怕打招呼。 “自然是谁有粮食跟谁借,妈你就别瞎操心!” “我是你亲妈,你兔崽子叫我别瞎操心?” 鲁文秀只感觉心里一酸,又要哭了。 “好了,好了,跟你说,就你一人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和爸说,家婆也不能说,妹妹更不能说!” 刘永杰看母亲好像又要哭起来,赶忙出声安抚。 “我这粮啊,是跟村西边那堆知青借的,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 “知青凭什么借你粮啊,又不沾亲带故的!” 鲁文秀又不傻,乡里乡亲的都未必借到粮,何况是那些四九城来的知青。 “唉,我的好妈妈唉,咱们农民要吃饱饭,人家知青除了饱饭,还要吃荤腥啊!” 刘永杰继续循循善诱。 “什么意思?他们要吃荤腥跟借粮有什么关系?” 听到儿子提起知青,鲁文秀已经信了一大半。 刘家村所在的山南县,虽然环境恶劣,但好在位置距离四九城比较近,可以说是紧挨着。 所以很多在四九城有门路,但门路又不够硬的小干部,能量不足以把子女全留在城里,安排上正式工作,吃上商品粮。 那挨着四九城的山南县,就是个很好的折中方法。 等于是即下乡,又没完全下乡。 城里大人能运动到工作,孩子最多一天工夫,就能火速报到。 如果一时半会没合适工作,那挨着四九城,也不会苦到自家孩子! 一个月总能见次面,大包小包的生活物资没断过。 反正,自从刘家村里设了知青点,安置了十几个知青。 虽然知青种地好比张飞绣花,那是一塌糊涂。 但是,知青点通着四九城啊! 那钱粮滚滚向着刘家村涌来! 反正自从来了知青后,刘家村村民自己舍不得吃的鸡鸭,通通进了知青嘴里,然后换回急缺的钱,票。 “所以我答应了,就这几天我要搞十斤野味还上这笔账!” 最后,刘永杰一脸沉重的给自己善意的谎言画上圆满的句号。 他一点不担心母亲会去证实,因为知青点男女加起来十几个人,他妈除了两三个能叫出名字,其它都陌生的很。 再说,他知道母亲因为出生的成分问题,一向谨小慎微,生怕多说一句话,被扣了帽子。 那就更不敢逮着知青去问了。 思来想去,刘永杰自己都找不到这谎言的纰漏。 真想自己给自己说谎的天赋点个赞,毕竟任何时候,看着诚实比诚实更重要。 就如此刻,纵然是亲妈也不会怀疑自己的老实儿子会说谎。 眼见鲁文秀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刘永杰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不管以后从系统里得到的东西还要多少个谎来圆,此刻第一关算是过了! “妈,哥,快进屋吃饭吧!” 大妹刘永红带着笑容一蹦一跳地出来了。 鲁文秀赶忙转过身,迅速擦去脸上的泪痕。 晚饭是一大锅红薯小米粥,连个贴饼子都没有。 刘永杰稀里哗啦地就把几块红薯吃了,然后端起碗一仰头,剩下的小米粥也下了肚。 要问吃饱了没有?那肯定没有。 借着昏暗的煤油灯,他看的清楚,一大家子人,也就他和最小的那对龙凤胎,碗里红薯最多,小米粥最稠。 其他人的碗里就要稀了不少,看着最小的弟妹,饿到几乎把头都埋进碗里。 他突然想到另一个时空里,那个笑着说,早上吃洋芋,中午吃洋芋,晚上吃洋芋的天真孩子! 不行,得让弟弟妹妹都有肉吃! 第八章 支书来了 “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 此起彼伏,遥相呼应的鸡鸣声回荡在这群山之间的山村。 放下门栓,再撤掉抵在门后的粗木。 刘永杰用力拉开破旧的木门,团团湿冷的雾气,涌进了堂屋。 没有计时的钟表,刘永杰也不知道现在是早上几点。 他本来想睡个懒觉,但这副身体还带着原主的作息规律。 迷迷糊糊中,就起床,穿衣,穿鞋。 直到被冰凉的冷水激的一激灵,刘永杰才清醒过来。 “永杰,你起这么早干嘛?不多睡会?” 土灶后面,鲁文秀往灶台里塞着枯树枝,边关切的问道。 “靠,我也不想起来啊,可这身体太他妈牛马了,不肯睡懒觉啊!” 刘永杰心里无奈暗骂。 “妈,我去村里转转,今天这么大雾,说不定牛粪还没人拾呢!” 刘永杰放下擦脸的毛巾,拧干后挂在毛巾架上。 至于木盆里的水,他端着出门,远远地朝着雾气里随手一泼。 “哎呦,这水咋泼的,浇地呢?” 雾气里响起惊呼,然后一个男人跺着脚走了出来。 只见来人约莫五十来岁,中等身材,老旧羊皮袄子敞开穿着,嘴里还斜叼着旱烟锅。 “咦,文杰,你下床了啊?” 来人看到端着木盆的刘永杰,惊喜的喊道。 至于被水溅湿裤子的恼怒,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 “三伯好,我昨个下午就好了!” 刘永杰一手还拎着脸盆,另一只手尴尬地挠头。 他喊三伯的,是村里的支书刘满强。 虽然不是亲伯伯,但还没出五服,和他父亲刘满河共一个太爷爷。 再往下一代,就出五服了。 刘满强虽然和他家是远亲,但日常两家关系不错。 刘永杰和他小儿子刘永康从小穿开裆裤就一起撒尿和稀泥,然后拿着泥饼炸炮。 至于什么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更是秤杆秤砣不分家。 上学也是从小学到中学都一个班,不过后来刘永杰读完初中就回家种地,刘永康则继续去城里读高中了。 没办法,刘永康上面还有两个全劳力哥哥,刘满强又是村支书,家里负担小,自然能供的起他读高中。 刘永杰家,只有他爸刘满河一个整劳力,后面还四个未成年的娃。 刘永杰不回来挣工分,那这个家就正的红薯稀饭都吃不上了。 “好了就好,可把你爸妈给担心坏了,下次可不敢这么莽撞了,一根木头差点换你小子一条命,值当吗?” 厚重的大手用力拍了拍刘永杰的肩膀,刘永杰差点没被拍的身子一歪。 “以后做事,长点心眼,有点眼里价,你看那四九城的知青,有哪个跳了……” 刘满强惊觉自己话好像说的有点冒,赶紧打住。 “三哥,你咋大清早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鲁文秀听见外面动静,赶忙把刘满强往屋里迎。 这刘满强虽然当着支书,但对她家一直不错。 知道刘满河是个憨厚到容易吃亏的性子,平常派工明里暗里对一家子都蛮照顾。 就像这次刘永杰出了意外,刘满强帮着送医院,帮着在县城里找战友托关系,才捡回一条命。 “嗯,满河在家吗?” 刘满江取下嘴里的旱烟锅,朗声问道。 “在呢,在呢,屋后正翻地呢!” “孩他爸,你磨蹭什么呢,没听到三哥叫你?” 鲁文秀一双手紧张地在围裙上擦来擦去,紧张到有点不知所措。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别是这清早,外面雾浓的对面都看不见人。 难道是年底,家里欠着大队的账,要清了? 思来想去,好像也就这一个可能,逼着刘满强避着人,提前来通知。 “三哥,你咋来了?” 刘满河从屋后的自留地里,绕到前门进屋,憨笑着问道。 “嗯,有点事!” “啥事,三哥你尽管说!” 刘满河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 “啥事还能让哥空着肚子说,一点不懂事!” 鲁文秀突然插话,随即端出个褐色的陶钵,陶钵里盛着几个热乎乎的贴饼子,白面的。 “家里就都快断粮了,昨天下午永杰这孩子醒了,想着给他吃点好的,就跟隔壁婶子家借了碗白面,早上做几个贴饼子!” 很多时候,话一说出口就没的回旋余地,但可以提前让对方说不出口。 鲁文秀一边诉着苦,一边把白面饼子往刘满强面前端,殷勤地请他吃。 白面饼子那诱人的麦香顺着热气往鼻子里钻。 刘满河不自觉地蠕动了两下喉结,然后伸手拿了一块。 “咳咳,留给孩子们吃吧!我早上吃过了!” 他顺手把饼子递给刚从里屋跑出来的刘永龙。 小屁孩满眼欢喜地接过饼子,立刻大口咬了下去。 “伯伯,我也要!” “哟,伯伯咋能把你这小丫头忘了?拿好!” 刘满强顺手又弯腰递给最小的刘永凤一块。 小丫头刚起床,两个小辫还散着,也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饼子大口吃起来。 眼下农村,可没有细嚼慢咽的说法,金贵的粮食,你慢一口,就少一口,快一口就多一口。 亲眼看着笑眯眯的刘满强把白面饼子分给自己家孩子,鲁文秀顿时有种计谋落空的挫败感。 鲁文秀失落的表情,瞬间落在了旁边刘永杰的眼里。 他心头一紧,看到母亲如此好客地端出白面饼子,再联想下三伯清早过来。 他马上就和母亲想到了一处,今天这三伯即便不是来讨债的,大半也是提前来通气。 毕竟三伯是刘家村的支书,但还没强硬到一言九鼎的地步。 欠着大队的钱粮,年底肯定是要还的。 毕竟大队也就那点家底,你借我也借,那就玩完了。 可是一两百块钱,到哪弄去呢? 刘永杰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到一起。 “事嘛,就这么个事………” “哎呦,你臭小子怎么扣伯伯鼻子……” 不知何时,刘永龙和刘永凤已经爬上刘满强的大腿上扎了营。 一人一边,把刘满强的大腿当马背骑上了。 “事嘛,就是那个永富那小子住院了,你们知道不?” “永富住院?” 刘永杰和母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两头雾水。 第9章 准备进山 “永富住院?” 刘永杰被从支书刘满强嘴里突然冒出的这个消息搞的摸不清头脑。 作为刘家村里和刘永杰同辈的年轻人,刘永富无疑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同样是祖上世代贫农,刘永富中学读完,就被推荐入伍当了兵,退伍回来后,又好巧不巧被安排到四九城第四纺织厂当上采购员。 逢年过节回家,都往家里带大包小包的吃食,连着他爹刘满山,也跟着沾光,在村里走路都昂首挺胸的,仿佛儿子当的不是采购员,而是已经当上了厂长书记呢。 “可是这和我家有啥关系呢?” 刘永杰心里嘀咕着,思量起来。 “咋没有关系?那个永富住院,满山叔两口子都要去四九城的医院照顾,那后山那片麦田咋办?” 支书刘满强咽下嘴里的红薯,一脸严肃解释道。 虽然他一个大人不好意思吃留给孩子的白面饼子,但面对后面鲁文秀递过来的红薯,他就不再客气了。 温热香甜的红薯稍稍咀嚼,一口下肚,暖胃啊! “三哥,你意思是后山那麦田现在没人护青了?” 刘满河和鲁文秀一齐开口,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原来所谓后山的麦田,是去年刚开垦出来的荒地,原本山上一块草盛树稀的荒地,后来刘满强趁着农闲,把杂草除了,野树伐了,又从几里外引了条溪水灌溉。 这块新垦麦地就是刘家村的小金库,因为是悄悄新垦的,任何一本土地册上都没记载。 那收获的粮食,自然也就归刘家村集体所有,去年年底每个人头起码私下多分了十斤香喷喷的白面。 这白面就算自己家舍不得吃,偷偷去集上换钱,换红薯粗粮,也是相当划算的。 所以这块麦田也是刘家村村民心照不宣的秘密,别说是外村的村民,就是村里那些天天一起下地的知青也瞒的死死的。 怕就怕那些知青太想进步,把村里人都给卖了。 话说到这,刘永杰心里也有了打算。 那块麦田现在种的是冬麦,正是出麦苗的阶段,“护青”很重要。 所谓护青,就是保护庄稼出苗时,不被野生动物给偷吃糟蹋了。 原来护青安排的是刘满山两口子,现在老夫妻要去四九城,起码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 目前来说,就是要去顶上啊。 “我们村委几个商量了,这寒冬腊月,又是临时抓壮丁,愿意去的算双倍顶格工分,每天口粮也双倍,由大队出!” 支书刘满强话音刚落,刘满河夫妻俩瞬间眼睛就亮了。 现在儿子虽然好了,但家里那些外债可堆积如山。 这一天双倍顶格工分,一个人折下来快两块钱了,再加上双倍口粮,哪怕就是干个十天,都要落下来将近四十块,口粮也能留大半给家里。 这年关算是熬过去了! “三哥,你也别找其他人了,这寒冬腊月的,谁愿意往山里跑,就我和满河去,咋样?” 鲁文秀迫不及待地开口,刘满河也满眼期待地憨笑着。 他知道自己嘴笨,所以家里开口的活都让给妻子了。 “这天看着是要下雪,你们可想好了!” 支书刘满强郑重提醒。 这次“护青”虽说是报酬丰厚,但万一大雪封山了,出什么事都说不准。 都快过年了,只要家里稍微过的去,没谁愿意往山里跑。 村委讨论了下,想去的倒也有几户人家,但无论给谁家,估计剩下几家都会有怨言。 到时候,万一吵起来,麦田的事被知青听到,一个举报,谁也别想好。 最后还是刘满强提了建议,几个村干部推选,标准就是穷中选穷,难中选难。 结果刘满河家全票当选,刘家村最穷最难的一家。 情况明摆着,儿子躺床上死活不知,家里负担又重,还欠着村里个人的,集体的账。 就算有谁不满,将心比心,也挑不出理来。 何况刘满河夫妻也是老实能干的两口子,肯定尽责地护好麦田。 “三哥,我们愿意去,保证完成任务!” 鲁文秀信心满满。 “妈,你不能进山,我去!” 一旁的刘永杰心里有了想法,急忙发声。 “永杰,你去?” “嗯,是我和爸一起进山!” 刘永杰接着解释道。 “眼下地里又没啥活,我不能在家白吃干饭,再说我都进过好几次山了,就是大雪封山,我和爸一起还能互相照应!” “永杰这孩子说的没错,你一个女人家确实不适合现在进山,我看就让他们父子去!” “戏里还唱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永杰这孩子孝顺啊!” 刘满强猛地吸了口嘴里的旱烟,思考一番后说道。 现在这寒冬,天说变就变,一个男劳力在山里肯定强过一个女人。 鲁文秀听着刘满强的话,心里想了想,也是这个理。 自己夫妻俩要是一起进山,那家里就真剩老的老,小的小,连个主事的人都没了。 再说儿子要陪着老子进山,当妈的只会欣慰。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刘永杰十五六岁出了学校,就挽起袖子拿起锄头。 这四年来,地里活已经干得上老农民,手上的老茧也是一层叠一层。 但比起同辈孩子,刘永杰性格却更木讷,农村人虽当面夸老实,背后难免蛐蛐说脑子不机灵。 但这次刘永杰竟然主动站出来要当顶梁柱,鲁文秀除了震惊,就是不可思议的喜悦。 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就是责任心。 “妈,你就放心吧!” 刘永杰看向眼里含着担忧的母亲,故作轻松。 既然已经敲定,时间不等人。 刘永富那边还躺在医院里,所以老两口急着要赶去四九城照顾儿子。 刘满河跟着刘满强去大队领父子俩的口粮,鲁文秀在家匆忙给父子俩收拾被褥。 刘永杰无事可做,一边逗弄着弟弟妹妹。 一边盘算起这趟进山的收益。 首先,刘家村的顶格工分是十二个,那自己进山护青一天,就二十四个工分到账。 按照系统里兑换成贡献值,就是二千四百。 兑换白面,能兑换120斤。 兑换红薯,能兑换240斤。 换成猪肉,也有48斤。 简单说,进山一趟,自己就发了。 第10章 收获野鸡 林海茫茫,唯有一轮红日跃出山涧,高悬东方。 从半空向下俯视,一道道山脉如蜿蜒巨龙,被冻结在苍莽大地。 刘满河肩上扛着米袋,手上握着柴刀。 一边细心辨认着埋没在荒草里的小道。 一边挥舞柴刀,劈砍拦路的树枝野草。 刘永杰跟在后面挑着被褥,肩膀都压的生疼。 虽说原主这副身体也是干惯农活,没那么娇气。 但走山路和走平路完全就两码事,何况肩上还压着沉重的担子。 不行,得想个办法! 刘永杰空间在手,自然可以把被褥粮食全收进去,然后轻松上路。 但问题是父亲还在前面拿着柴刀开路呢,他当儿子突然间把行李全变没了,那不就穿帮了。 想在这年代滋润地活着,系统和空间的秘密就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包括亲爹。 与其寄希望父母保守秘密,还不如从开始就堵住泄密的源头。 他可不想进入逮到某个神秘机构,像小白鼠样被研究。 刘永杰抬头看一眼天空,虽然没有手表,但按照太阳的位置,估算现在大概上午十点左右。 他们将近八点出门,两个小时其实也才到进山的入口。 照着这速度,路上再休息下,父子俩起码要走到天黑。 “爸,歇歇吧!” 刘永杰装作累到走不动的样子,朝着前面开路的刘满河喊道。 “啥?” 刘满河转过身,看到儿子已经把担子放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爸,我说歇歇,咱们这样走太慢了,到天黑都未必能到!” “那你说咋办?” 刘满河自己也不轻松,这么冷的天,竟然满头大汗。 刘永杰看着父亲的样子,就知道计划成了一半,没有父亲愿意在儿子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 现在刘满河竟然想听刘永杰的意见,那就说明,这破路,他也走的太难受了。 “爸,这山路你比我熟,要不你先一个人去把满山伯换回来,我在后面哪怕走慢点,也不耽误事,怎么样?” 刘永杰建议道。 “哎呀,我咋把这茬给忘了,是不能耽误事!” 刘满河被儿子一提醒,才想到麦田那边,刘满山两口子可是眼巴巴盼着有人换班呢。 自己父子俩照这速度,走到天黑就算了,那永富可还在医院呢,也不知满山两口子在麦田那等的多心焦。 “那这样,永杰你在后面走慢点,我先去换他们!” “嗯,你把粮袋也留下吧,被褥又不重,我挑着去得了,你赶紧的!” 刘永杰语气焦急地催促。 “好!好!好!” 刘满河赶忙放下粮袋,着急忙慌的就挥舞着柴刀往前赶。 真是亲爹啊,看着刘满河头都不回地消失在视线里。 刘永杰终于知道原主这缺心眼的毛病到底是遗传谁了。 亲爹就是这样,没有儿子前,这世上没啥比有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重要。 儿子大了后,这生出的是啥逼玩意儿,嫌弃! 时代不同,可能几十年后,四十岁的男人还是能在家啃老的宝宝。 但在这个年代,残酷的生活会逼着孩子成长。 啃老?不存在的。 哪家也没的多余的粮食养废物。 …………………… 看着老爹走远,刘永杰也不装了。 意念一动,粮袋和被褥一齐收入空间。 “小薇,小薇,开启地图模式!” “小薇已经收到指令,当前距离目的地麦田五公里左右,有三种抵达路线!” 甜妹的声音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哪三种路线?” 刘永杰好奇地询问,他可不想和刘满河走同一条路,万一撞见,那可就穿帮了。 “第一条,为距离目的地最短的路线。第二条,为距离目的地最省时间的路线,第三条,为到达目的地收获最多路线。” 甜美的声音不仅不厌其烦的解释,顺便把三条路线标价出来,投射在刘永杰脑海中。 果然,刘永杰先看路程最短的路线,一个红点正在向着目的地蠕动,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红点,就是自己拼命赶路的老爹,pass! 第二条路线,应该是避开了陡峭难行的地方,所以看似绕路,却节约了时间。 第三条路线,更加曲折,被一串提示连接起来。 刘永杰好奇地点开一个提示, 此处有野鸡两只,注意捕获。 野鸡就算了,竟然还两只,鸡窝都搬过来了? 他开始不怀好意畅想着,两只野鸡变成烤鸡的模样。 再点开下一个提示, 此处有野蜂窝,内有蜂蜜,注意安全。 呃,这大冬天的,山蜂都躲在遮风避雨的蜂巢里猫冬,要想取蜂蜜,那山蜂也不是吃素的。 为了吃点蜂蜜,冒着被蜇一头包的危险,刘永杰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太馋了。 剩下的几处提示就没啥危险了,就是野山菌,蘑菇之类。 入了宝山,哪有空回之理? 刘永杰从旁边树上掰了根合手的树枝,把树枝上的枝叶撸掉,就得了根一米五左右的木棍。 试着挥舞了几下,份量刚好,又能当拐杖,又能当个防身武器。 一个人在荒山野岭,就算有系统,刘永杰还是觉得手里必须握着点啥,才放心。 看地图上的路线,没有提示啥危险! 刘永杰也就迈开步伐,向着目的地赶去。 越往山里走,林子里的树木就越密集,不过系统总在看似没路的地方,给导出条路。 刘永杰只觉得阳光被头顶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掩住,周围越来越暗。 再往后,森林里也愈发寂静,除了脚下不时踩断枯枝的声音,就是不知多远地方的几声野斑鸠的叫声。 再走了大概一里多路,刘永杰果然听见两声细微的声响,像是野鸡的叫声。 他脚下一顿,赶忙伏低身子观察。 果然,前面大概三四十米的地方,真有两只野鸡悠闲地在落叶堆上啄食。 刘永杰不知道它们到底是在吃素的浆果,还是荤的小虫。 反正刘永杰知道,自己今晚必须得要吃荤。 他悄悄瞄准时机,缓缓靠近,等两只野鸡屁股对着他,又同时低下头啄食。 手里木棒如标枪般带着风声投了过去。 同时木棒一脱手,刚刚在路上捡的碎石,也瞄准了砸了过去。 运气不错,一只措不及防就被木棒扫到脑袋,当场就死了。 另一只扑腾起来,结果慌里慌张,被茂密的树枝绊住,刘永杰跑过去飞身一扑,就揪住了野鸡张开的翅膀! 下来吧你,翅膀还没扑腾两下,刘永杰就顺手拧断了它脖子。 第11章 好人系统奖励十连抽 “咦,你小子咋这么快?我还想着去迎下你呢?” 木屋里,已经先到的刘满河,正忙着和归心似箭的的刘满山夫妻俩交接。 突然木屋门口一暗,他转头一看,就瞅见自己儿子挑着担子站在外面。 “永杰啊,快进来,快进来!” 屋内另一个爽朗的声音招呼着刘永杰。 刘永杰一进屋,顿时狭窄逼仄的木屋里,连转身都困难了。 他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水,赶忙打招呼。 “满山伯,婶子!” “唉,赶紧先喝口水,你老子也够可以,担子全都给儿子挑!” 刘永杰连忙接过端过来的搪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大口。 “谢谢婶子,真渴死我了。” 刘永杰夸张的打了个水嗝,方才放下印着“抗美援朝纪念”红字的茶杯。 “也真多亏你父子俩,这么快就赶过来,路上估计连歇都没歇吧!” 刘满山感激地说道,从刘家村到麦田这的路,他是走熟了的,来一趟也要半天功夫。 看刘满河父子俩,父亲刘满河挥着柴刀空身一个人就赶过来,让儿子挑着一担行李落后面。 这忠厚的性格,真没话说。 不过现在自己夫妻俩得赶紧地往四九城赶,感谢的话,只能回来再说了。 夫妻俩的行李早就收拾好,闲话两句,便和刘满河父子告别。 正走出门,刘满山老婆突然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下,她低头一看,惊呼起来。 “当家的,过来,赶紧过来看啊!” “什么事啊,一惊一乍,野猪下山了?” 屋里的刘满山提着包袱,一脸疑惑地走了出来。 等到他看到地上的东西,也是惊讶地问了句, “这哪来的野鸡啊?” “哦,满山伯,这野鸡我上山时打的!” 刘永杰听到野鸡两字,赶忙跟着解释道。 “你挑着担子还打着野鸡了?” 刘满山眉眼间满是惊奇。 “嗯,也不知是我运气好,还是这野鸡呆!” 刘永杰憨笑着把打野鸡的过程说了遍,自然把系统那部分瞒了,只说是自己半路撒尿,刚好看到了。 “你小子,真是个福星,大难不死说,撒尿都能掉两野鸡下来!” 刘满山一边夸赞着,一边有了想法。 “永杰啊,满山伯有个想法,你这野鸡能不能匀一只给我,我带四九城去,你也知道你永富哥医院躺着呢,我想着带去给他炖点汤!” 刘满山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眼下这年景,猪肉都差点稀罕成龙肉了,何况野鸡这样的山禽,吃的都是山的野食,真是滋补的好东西啊。 “满山哥,你这话说的,不就野鸡吗?又是给永富补身子,你两只都带四九城去,只要永富身子养好,比啥都强!” 刘永杰还没开口回应,刘满河已经拍着胸脯包揽了下来。 “真是亲爹啊,你也太做人了吧,这可是肉啊!” 刘永杰感觉自己心都漏跳了两下,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满山伯,你挑只大的带四九城,另一只我想着你帮个忙!” “啥忙?” 刘满山现在眼睛已经从野鸡上挪不开了。 “你知道的,我那弟弟妹妹也好几个月没沾荤腥了,我想着送只回家去。” “哦,应当的,应当的,先想着弟弟妹妹,是个好哥哥!” 刘满山长舒一口气,有一只就不错了,这野鸡看着就得四五斤,给儿子煲鸡汤也够两三顿,再说毕竟是死了,就算多一只,路上也放不住。 “满山伯,你看我还摘了不少山菇菌子,你也顺道带一半,和野鸡一起炖。” 刘永杰索性好人做到底,反正一只野鸡已经送了出去,不如再搭上些菌子。 人情避免不了,那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哎呀,这,这可太谢谢了,又是野鸡,又是菌子的,真………” 刘满山老两口感激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满山伯,你们别这么客气,你们都是我长辈,永富哥现在又住院,这点东西算个啥,赶紧下山去吧!” “好的,好的。” 老两口连连道谢之后,赶忙拎着野鸡下山。 “好人系统已激活:恭喜宿主送出野鸡一只,菌子两斤……” 刘永杰一愣,系统这是又开始整新活了? “今日任务已完成,系统奖励好运十连抽!” 好运十连抽? 作为上辈子买彩票,连本都没回过的天选霉运之子。 刘永杰的好运,就如同他的大姨妈,那是从没来过啊! “抽,快给我抽!” 流光溢彩,篆刻着各种花纹的抽奖箱非常突兀地凭空浮现在空间里。 随着刘永杰亢奋的意念,猛然间光芒大炽。 然后抽奖箱上就平躺着一只古朴的锦囊。 “叮,恭喜宿主,抽中西红柿幼苗十株!” 啥?西红柿幼苗?甚至连西红柿都不是! 刘永杰差点气笑了。 “我要这幼苗有啥用?这腊月的天气,眼见着就要下雪,种地里死逑吗?” “叮,恭喜宿主,抽中西红柿幼苗十株!” “叮,恭喜宿主,抽中黄瓜幼苗十株!” “叮,恭喜宿主,抽中胡萝卜幼苗十株!” 刘永杰气的只差反白眼了,这是啥系统,别的系统又是送枪,又是送炮,这瘪犊子系统净送蔬菜,还是幼苗! “叮,恭喜宿主,抽中牛角弓!” “什么意思?现在牛角弓也是蔬菜了?” 意念一动,一张精美厚重的牛角弓已经握在刘永杰手里,沉甸甸的。 牛角弓?这可是好东西啊! 作为前世最喜欢看锻刀大赛,荒野求生的刘永杰,可羡慕那些荒野大神,在森林里拿着弓箭远距离射杀猎物。 教员那句词咋说来着,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刘永杰满怀期待地拉了拉弓弦,随即就想射上几箭练手。 咦,箭呢? 你个狗系统,箭呢? “叮,恭喜宿主抽中云南白药十瓶!” “叮,恭喜宿主抽中阿莫西林十盒!” “叮,恭喜宿主抽中牛肉十斤!” 无语,真的很无语! 云南白药,阿莫西林,牛肉都是好东西,但目前刘永杰最想要的是箭啊! “叮,恭喜宿主抽中猎刀一柄。” 靠,刘永杰都已经快抓狂了,这已经是第九次抽奖了,只剩一次机会了! “叮!” 第12章 父子吃鸡 “叮!恭喜宿主抽中木箭二十支!” 如同天籁的声音,终于响起。 随即一个黑色的皮质出现在刘永杰眼前,箭袋里整齐装着二十只木箭,锋利的剪头仿若倒刺,让人生寒。 好了!这下也算凑齐了捕猎套装,遇到野鸡啥的,也不用抡着木棒冲了。 刘永杰长吁一口气,有了弓箭和猎刀,现在起他就是虎头山最嚣张的猎手。 可惜正在他想着弯弓搭箭,试试这牛角弓的威力。 “永杰!永杰!” ……………………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摇了,我骨头都要散了!” 刘永杰无奈地看向自己亲爱的父亲。 不过是去了趟空间而已,自己已经快被受惊的刘满河差点揺散了黄。 “你小子,听见我喊你,怎么不说话!” 父爱如山,沉重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在刘永杰头上。 “我伤刚好,头晕不是很正常吗?” 刘永杰头一偏,赶紧闪过。 看着那巴掌的力道,估计要是没躲过,脑袋里的水都得被拍出来。 “对了,爸,我们晚上吃啥啊!” 刘永杰看一眼刘满河,貌似没拍到儿子,他有些恼怒了。 “吃啥?就知道吃吃吃!” 刘满河弯腰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啊!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黑色窝头,刘永杰感觉胃里已经开始泛酸水了。 这玩意难吃不说,还不顶饿,到嘴里一嚼碎,跟沙砾样卡嗓子去。 不要问他为啥这么清楚,原主几乎是从小吃到大。 因为农村种的粮食大半先交公粮,小半才按工分分配。 像刘永杰家,在刘永杰没成年之前,整劳力就他爸刘满河一个人。 连母亲鲁文秀最多一天也就七八个工分。 孩子多不说,外公去世后,外婆也要他家赡养。 所以别人家粮食不够吃,说的是正经粮食不够吃,但加上粗粮,也能勉强度日。 他家里是正经粮食几乎看不见,分的一点不是被未婚妻张倩家借去,就是拿大集上换了粗粮。 红薯,杂粮,野菜,窝头才是真正的三餐四季。 “喏,你多吃点,我吃两个就行了!” 一共五个黑窝头,刘满河还贴心地把三个大的留给儿子。 然后拿起一个冰冷的窝头,直接就吃起来。 粗粝的窝头被父亲吃出山珍海味的享受,连掉下的渣子也被另一只手,小心接住,然后放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 刘永杰看呆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干着牛马样的活,吃着牛马样的食物。 关键是自己啃着窝头还要把两只野鸡全送人。 唉,刘永杰真的想不通亲爹的脑回路了,简直就是善良到令人无语。 “爸,你吃吧,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啥菌子野菜,晚上熬个汤!” 说完,刘永杰没等刘满河反应,直接就跑出去了。 “啥?” 手里还拿着半个窝头的刘满河,还没听清,儿子就唰地不见了。 “兔崽子!招呼话都没,就知道疯跑!” 这下连手里的窝头都不香了。 ……………… 几个小时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倦鸟归林,野兽还巢。 刘满河满脸焦急地站在木屋外。 “咋还没回来呢?” 他一会站直了身子向着黑漆漆的山林中眺望,一会又叹着气左右踱步。 几支刚扎的松脂火把被插在麦田四周,跳动的火苗不仅能驱赶黑夜中的野兽,也能给人壮胆。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 正在刘满河手里举着火把,打算进林子里时,林子里却传来清脆的歌声。 他疑惑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身影也是举着火把,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谁啊!” 刘满河大声喝道。 这深山老林,还是村里的秘密麦田,他宁可遇到鬼,也不愿遇到陌生人。 “谁?你儿子啊!” 刘永杰漫不经心的答道。 “你这兔崽子,成天就知道乱跑,快进屋,窝头给你热好了!” 刘满河又气又恼的跑到刘永杰面前,伸手就准备把父爱向儿子头上招呼。 “停!” 刘永杰驾轻就熟地头一歪,身一扭,成功躲过。 “爸,你吃肉不吃?” “说啥胡话呢,哪来的肉,快回屋把窝头吃了!” 穿着单薄的棉衣,又在外面站了许久,刘满河冻的只想快回到炉火边,暖暖身子。 “窝头你爱吃你吃,我要吃鸡!” 刘永杰伸出手来,手里提着一只已经褪毛收拾好了的野鸡。 …………… 从来只用来煮红薯稀饭的砂锅,没料到自己还有尝着荤腥的时候。 简易的灶台上,被折断的枯枝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鲜红的火苗舔着锅底,随着咕嘟咕嘟的声响,浓郁的香气勾引地父子俩狂咽口水。 “儿子,你说鸡汤好了没?” 刘满河咽了口口水,盯着砂锅自言自语。 刘永杰揭开砂锅盖,用筷子戳了戳鸡肉。 筷子毫无阻碍地戳进肉最厚的鸡腿位置。 好了! 放下筷子,赶忙将切好的小葱洒进汤里。 “咕!咕!咕!” 父子俩的肚子一齐被勾引的叫唤起来。 找了抹布小心翼翼把砂锅端到木桌上。 刘满河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两只碗摆开了。 炖透了的野鸡,都不用费劲撕扯,就骨肉分离。 刘永杰左右开弓,先给父亲碗里捞了只鸡腿,然后又给自己安排上另一只。 父子俩没有谦让,直接就抡着鸡腿啃起来。 鲜嫩的鸡肉几乎入口即化,再配上山菇,鲜的简直无法形容。 至于熬出来的鸡汤,更是连浮油都没有,全被山菇给吸收了。 此刻,别说是苦了大半辈子的刘满河,就是前世好歹衣足饭饱的刘永杰,都差点口水从眼角滑落。 后世想吃正宗散养土鸡都费劲,哪来什么野鸡? 在什么都讲究速食的城市里,野鸡都价格不菲,不是刘永杰这样的穷小子能染指的。 于是乎,父子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狂炫! 良久之后,看着老爹还在恋恋不舍地吸吮着干干净净的鸡骨,刘永杰瘫坐在凳子上,轻抚着肚皮。 吃到满嘴流油,这感觉真好! 第13章 空间里,蔬菜丰收 护青,其实不是放个人戳那就行的! 接下来两天,断断续续下了场小雪。 刘满河领着刘永杰,父子俩绕着麦田巡视,看到有鼠窝,直接捡了许多潮湿的松针,然后堆在洞外点着。 潮湿的松针烧不出明火,但能造出源源不断的浓烟。 呛人的浓烟顺着地鼠窝,往里面灌,不大会工夫,周围几十米,就有好几股烟也从隐蔽的洞口漂了出来。 刘永杰眼疾手快,看哪个位置突然往外飘烟,就直接铲堆松针堵住。 “永杰,快点,抄家伙!” 刘满河突然在另一头喊了起来。 刘永杰赶忙抡起铁锹,飞奔而去。 一窝十几只肥硕的地鼠,正在网里四处逃窜,吱吱叫唤。 “爸,你可真行啊!看的太准了!” 刘永杰佩服地朝着老父亲竖起大拇指。 能从大大小小,四通八达的洞口,预判出哪个才是地鼠逃跑的洞口,真不服不行! “别愣着啊,快点拍啊!” 地鼠这玩意挖土可快着呢,给它十秒钟,它能立刻消失无踪。 刘满河提醒儿子,自己早已经下手,抡着铁锹就怼着地鼠往死里拍。 片刻之后揭开网,十几只肥硕的地鼠已经一命呜呼了。 接下来,父子俩分工明确。 刘满河去检查麦田周围放置的捕兽夹,那是防野猪的。 看到位置被破坏了,比如夹子上伪装的枯枝败叶被风刮跑了,或者因为缺油生锈的,都得重新摆弄。 刘永杰则负责把十几只地鼠开膛破肚后清洗赶紧,剁掉鼠皮鼠头,然后加上辣椒,蒜子,直接来个爆炒。 本来是没有油的,但刘永杰谎称从野鸡身上扣了些鸡油下来,就把刘满河糊弄过去了。 其实是他自己从系统商场里兑换了十斤猪油。 还有十三香,酱油,生抽,老抽,料酒之类。 用的时候就取出来倒点,然后继续收空间里。 至于刘满河,一辈子都没吃过除了加盐还加其它调味料的菜,只会觉得山上地鼠,就是比地里的田鼠鲜。 灰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就飘落一阵雪粒。 刘永杰炒好菜,又在灶台上蒸了一锅玉米面馒头。 百无聊赖间,突然想起上次十连抽的那些蔬菜。 于是他探头出去,看一眼外面,趁着父亲还在忙活,就又进入了空间里面。 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几亩地还是几乎空置着。 只有靠近茅草屋的地方,刘永杰规划了几垅地。 上次抽中的蔬菜,就按种类分开种在地里了。 按照空间里和外面一比一百的时间流速,两天过去,那些蔬菜都早已经成熟。 不过因为系统的原因,成熟后的蔬菜并没有掉落或腐烂。 还依旧停留在成熟时的状态。 “叮,西红柿已成熟,请采摘!” “采摘!” 刘永杰默念,眨眼之间,三十株西红柿同时消失。 “采摘成功,共收获一级西红柿三十斤!” 还能这么方便? 刘永杰惊讶地看了看储物空间,果然三十斤西红柿已经码放整齐,跟摆在超市货架上似的。 如法炮制,刘永杰又轻易地收获了两斤辣椒,十斤黄瓜。 不知道这空间里种出的蔬菜,味道怎么样啊? 刘永杰取了个西红柿,直接一口咬下。 酸甜的汁水立刻充满每一颗味蕾。 靠,这也太好吃了吧! 不像后世大棚里种出的那样寡淡无味,反倒满是阳光雨露的味道。 完全是自然生长所赋予的极致口感。 唉,刘永杰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没有食物,而是怎么把食物拿出来,合理的给家人吃掉。 就说西红柿吧,明显是夏天的蔬菜,现在外面北方呼啸,大雪飘飘的,你一个农民家的孩子,又没整啥蔬菜大棚,这西红柿没法解释啊! 再有就是空间里换取的那些粮油米面,生活物资,必须也得有个说法。 不然,除非刘永杰打算只喂饱自己一个人,天天给自己开小灶。 不然时间长了,一切都会穿帮。 唉,头疼! 现在才明白那些大贪官家里为啥衣柜里是钱,床底下是钱,连冰箱里都塞满了,还一分不敢花! 没办法,见不得光啊。 现在作为世代赤贫,勉强没饿死家族传人的刘永杰,突然间就白面馍吃撑,大米饭管够,顿顿鸡鸭鱼肉了。 被别人一个举报,不是敌特分子也是地主富农,等着万劫不复吧! 想到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连同两个小不点,一齐被押上囚车,送大西北啃沙子! 刘永杰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直接退出了空间。 “不行,这可不行!” 他惊恐的抬起衣袖,狠狠擦去脸上的惊汗。 作为上一世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在这个年代居然拥有了家人和亲情。 刘永杰说什么也不会让可怕的事发生,危及家人。 “洗钱!” 突然间,一个电影里的经典题材,闪现脑海。 “对呀,既然钱能从黑钱洗成白钱,那物资粮食啥的,不是更好洗吗?” 毕竟现在整个华国大地,到处都是物资匮乏,除了极少数社会上层,人人都缺生活物资。 目前来说,是没钱买不到东西,但很多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 通过正常渠道,城市居民每个月就二十到四十斤粮食,还要凭票供应。 不够吃的话,要不把肚子扎紧再扎紧,拿正经粮食换红薯干,包谷面。 要不就是拿钱去买市场上的高价粮,那倒不要粮票,只是价格要比国家规定价高上不少。 不过无论是买粮还是换粮,这类交易都是不允许的。 政策松动时,民不举官不究,官方也默认了交易市场的存在。 但政策一收紧,走资本主义道路,割资本主义尾巴,打击投机倒把,总有一款罪名适合你! 而这种市场,根据政策的松紧程度,分别叫鸽子市,黑市,鬼市。 刘永杰好奇地从脑子里检索了一番,倒真从记忆里找到了山南县的几个鸽子市地点。 原来小县城物资匮乏程度比大城市更严重,那相对应的地下交易也应运而生。 年关将至,家里还有一两百块钱的外债,必须想办法把空间里的物资变现,把债给还上。 毕竟,谁家也不愿意三十晚上,被债主堵门啊! 第14章 喝酒吃肉 “啪!” 简陋的木门从外面被推开。 刘满河哆嗦着走入木屋,身后的雪花也被风吹着纷纷扬扬地涌进屋里。 犀利的寒风带着雪粒,立刻让小木屋里的温度陡然下降。 刘永杰赶忙跑去关上木门,顺手把门栓插上。 “这雪,是说下就下啊!” 刘满河伸手拍落身上的积雪,从灶台上的铁壶倒里一碗热水,咕咚咕咚喝下。 “爸,快点吃饭吧。” 刘永杰端出一直温着的红烧地鼠肉,还有苞谷面馒头。 对了,还有必不可少的腌酱菜。 所谓的腌酱菜,其实是现在冬天农村家家必备的过冬菜肴。 冬天,万物凋零。 此时大棚蔬菜又没有正式推广,整个华国无论城市还是农村,冬天基本就靠大白菜,青菜,萝卜几种菜过冬。 平时饭桌上,最多的也就是腌的咸菜。 没办法,物资匮乏,有点咸味下饭已经不错了。 其实,若不是父子俩今天意外收获一窝地鼠,那这阵子他俩桌上唯一的菜,可能就是咸菜。 “嗯!” 刘满河答应了一声。 直接拿着馒头狠狠咬了大口,接着用筷子夹了块地鼠肉,就咀嚼起来。 “咦,永杰,这地鼠让你烧的不错,挺好吃!” 刘满河一脸惊喜的表情,突然夸赞起来。 “哦,爸那你多吃点!” “唉,也不知你妈她们现在在家吃啥呢,这雪突然下这么大,我怕那屋顶………” 刘满河停下筷子,眼里充满担忧。 自家的土屋,那屋顶还是小麦秸秆铺的。 冬天保暖是不错,但就怕雨雪天气,麦秆一吸饱水分,那重量就十倍的增加。 倘若下面木梁不结实,整个屋顶都能塌下来。 所以农村的草屋顶,大多每年都要重铺次屋顶,用新麦杆换掉旧的,就怕大雪直接压塌房子。 “爸,我家屋顶夏天刚换的,没事!” 刘永杰开口宽慰道。 这次上山,父子俩把大部分口粮都留在家了,再加上刘永杰上次在系统里换的红薯白面,足够家里几人吃上半个月。 最主要的是,他们父子俩是顶替刘满山的岗,只要把刘满山的半个月干完,到了时间,自然有村民上山换下他们。 “嗯,你说的对,咱们现在人在山上,愁也没用。” “再说,要是屋顶上雪堆多了,你妈肯定请人清的!” 刘满河瞬间也开朗了。 这个年代的农村,虽然缺衣少食,很多地方连电都没通。 但绝大部分农民都是纯朴且善良的,互帮互助是理所当然的事。 干活时,集体劳动,农闲时,也喜欢串门子唠嗑。 不像几十年后,那真的邻里之间,可能十年都没打过一个照面,全都关起门来过日子。 现在的农村,更像是人情社会,虽然都贫穷,但默认就是同村之间,你帮我,我帮你,天经地义。 像刘永杰这次看病,村里人几乎都是有钱的借钱,没钱的也送几颗鸡蛋,一斤白面,聚沙成塔,救回一条命。 “爸,那咱俩还要在这山上待几天啊?” 刘永杰问道。 眼下离过年也就二十天左右,家里光景是要啥啥都没有,只有一屁股债。 但偏偏他空间里堆着大批物资,漂不了白。 别的不说,就他靠着每天到账的十二工分,就能换成一千二百点积分,折算成粮食,能换60斤白面或大米,或120斤红薯。 满打满算,今天是上山的第五天,他空间里已经有了足够兑换三百斤白面的积分,而且还将继续多下去。 另外,上次系统奖励的十连抽,收获的牛肉,西红柿,辣椒,黄瓜也还堆在那里,都等着变现啊! 还有这几天,每天他都抽空进林子一趟,靠着系统里抽中的牛角弓,每次都收获满满,各种野鸡野兔打了好几十,就算大点的獐子,野鹿都猎到两头。 想到这,刘永杰心里难免焦急。 “还有几天?你小子就是耐不下性子。” 刘满河嘴里虽然埋怨,但还是放下筷子。 摊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掌。 “咱们来那天,是你满山伯上山的第六天,半个月一换,那咱俩就得在山上呆十天,一天,两天,三天……” 十根手指一根根弯下,只剩一只手。 “嗯,还有五天,只要这雪不把路给全堵住,五天后就有人要上山来换咱们。” 就剩五天了,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永杰想了下,这五天里,只要雪一停,自己必须还要进林子。 靠山吃山,林子里全是宝啊! 野生的菌子山菇,个顶个的鲜! 还有野鹿,那嫩,那鲜,当时自己就切了块,偷偷烤了吃,简直比猪肉牛肉好吃十倍! 既然不知道下次还能什么时候上山,那必须这次就捞个够! 想到这里,刘永杰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臭小子,啃个馒头傻笑个啥?” 刘满河见傻笑的儿子,也不招呼,直接一筷子敲刘永杰头上。 “快点吃,再不吃,地鼠该凉透了!” 刘满河除了开始时吃了几块,后面几乎没怎么下筷子。 现在盘子里的地鼠还剩大半,不用说,就知道是特意留给儿子多吃点。 地鼠肉也是肉啊,虽说他自己绝对能片刻间把一盘都吃光,但父爱还是让他把大部分都留给儿子。 “这地鼠,我吃着腥,你全吃掉吧。” 刘满河用筷子点点盘子,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目光里却全是恋恋不舍。 “唉,爸,你可真难伺候,吃肉还嫌腥,要不来点酒给你压压?” “刘永杰一边调侃,一边夹了个大块,津津有味啃起来。 “拿酒压压?你小子敢笑老子?我抽你!” 刘满河瞬间暴起,眼看筷子又要带着满满的父爱落刘永杰头上。 “到底要不要喝酒?” 筷子停在刘永杰面前一尺处,被透明的玻璃酒瓶格挡住。 关键眼尖的刘满河,已经看到了酒瓶里有透明液体在晃荡。 “到底要不要喝酒?” 刘永杰又重复问了句。 “要!” 刘满河满眼痴迷,看着酒瓶里的液体回答道。 刘永杰拧开瓶盖,递给父亲。 刘满河不可思议地将酒瓶凑进鼻子,深深地吻了下。 嘿,还真是酒啊。 他举起酒瓶,对着嘴就喝下一大口。 第15章 送上门的肉 “儿子,你说你这酒哪弄的?” 刘满河一只握着酒瓶轻轻晃荡,那残留的酒液也就就勉强盖过瓶底。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点酒,随即又狠狠心把酒瓶放桌子上。 哪来的,系统商场里,拿积分买的呗。 不过这来路,刘永杰可不敢实话实说,亲爹也不行。 “哪来的?地里捡的呗!” 刘永杰白了亲爹一眼,顺便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扒拉下去。 俗话说得好,多年父子成兄弟。 可惜到刘满河这里,成了杯酒成兄弟。 自从儿子给整出来那半瓶酒,足足让他喝了好几顿。 连带着对儿子的态度也是亲热的邪乎。 “你小子,告诉爸,哪捡的?我去看看还有不!” 靠,这是馋酒馋傻了吧! 这山里能采到野生的菌子山菇,还能采到野生的茅子不成? 没错,刘永杰这瓶茅子确实是捡的,不过不是在这山上,而是在系统里。 上次把地里的西红柿,黄瓜,辣椒全部收获后。 第二天,系统竟然冒出个首次收获奖励。 奖品就是茅子,而且不是一瓶,是十瓶。 虽然刘永杰不知道这收获蔬菜,和奖励茅子之间到底有啥联系。 但系统白给的,他能不要吗? 不过为了糊弄亲爹,他来了个旧瓶装新酒。 直接往木屋里收拾出来的酒瓶里灌了半瓶茅子。 “爸,你看这点酒把你给喝的,这酒是拿野鸡换的,还记得上次我俩吃掉的那锅鸡汤不?” “嗯,记得,咋了?” “那鸡本是夫妻鸡!” “你小子,一只野鸡就换这?被人糊弄了啊!” 刘满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大声埋怨道, “一只野鸡,起码要换满满一瓶酒才对嘛!” 这还是我妈口中,木头脑袋的亲爹吗? 这脑子现在不很能掐会算吗? “行了,行了,等下了山,我到公社去给你再买瓶酒。” “算了吧,公社那苞谷酒,红薯酒,哪赶的上这个?” 刘满河凝视着瓶底那点酒液,然后缓缓倒入口中,满脸全是惆怅。 看着亲爹脸上那副无限惆怅,刘永杰差点从空间里再掏出瓶茅子。 还好此时,外面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 父子俩同时愣了下,又立即反应过来。 这是有啥东西闯麦田啊! 果然,当两人箭步从木屋里冲出,只见麦田周围树立的一根木头上,两个叠在一起的铁皮罐头盒,还在止不住地颤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刘永杰身高腿长,踩着埋脚的积雪,也速度不减。 可惜跑到地方,早已经啥东西都没了,只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狂奔回林子里。 野猪? 几乎在瞬间,他心中就有了判断。 就是不知道是一只还是一群。 这几天他带着弓箭几乎把周围十里方圆的林子都扫荡了一遍,虽然是收获不小,但压根没啥大货。 现在总算看到点野猪的影子,那是一点也不想放过啊。 “爸,我去看看是啥玩意。” 刘永杰朝着身后招呼一声,也不管刘满河听没听见,就头也不回的转进了老林子。 一进林子里,地上的积雪深度就浅了不少。 茂密的松林如同天然的伞盖,将从天而降的雪花托举在半空。 不过地上依旧湿滑,刘永杰开了地图模式。 果然前方有个红点,不停地乱晃。 看样子确实是头野猪,大概是从山上找食时,误闯麦田,又绊到了机关绳,那根绳子连着报警的罐头盒,只要被触发,罐头盒就叮叮当当地敲起来。 然后这只野猪估计是吃过人类的亏,被声音又吓回到山里。 俗话说,北方的深山老林里,一猪二虎三熊。 并不是说,野猪的战斗力比老虎和黑熊厉害。 只是野猪这畜生没脑子,看到人就攻击,不知道怕的,而且皮糙肉厚又特能生。 生命力还特顽强,网上就有野猪被山火烧的皮开肉绽,结果脱层皮,啥事没有。 还有公野猪,性情狂暴,经常干架,哪怕脖子被对手的獠牙豁出大窟窿,结果找个泥潭,滚一身泥,最多两月,又特么起死回生! 你说这但凡长脑子的,谁愿意和皮糙肉厚还缺脑子的拼命? 就算是森林之王的老虎,不到饿极了眼,也对野猪没啥兴趣! 特别是现在冬天,那野猪身上松脂和稀泥,冻的邦硬,就是天然的铠甲。 也就刘永杰利欲熏心,想着过年吃顿熏野猪肉。 这边刘永杰按照地图上不断变化的路线,在林子里小心穿行,另一方面也盯着野猪的行动轨迹。 那野猪估计也是觉得不会有愚蠢的人类,冒着积雪泥泞,穿行于严寒的森林,就为了猎杀它。 可惜,它但凡带点脑子,就知道绝不能低估这个时代,饥肠辘辘的人类对肉食的渴望。 例如现在,它一口气往山里跑了六七里路,彻底进入密林之中,又开始悠哉悠哉地这边拱拱土,那边咬咬树,寻找一切积雪下的松菇之类。 浑然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靠近,并且瞄准它。 刘永杰靠着地图的指引,加上野猪那特有进食时吭哧吭哧的声音,很快就锁定了它的位置。 尽管他两世都没有猎杀野猪的经验,但没杀过野猪,不代表他没在某音上看那些狩猎大神,是怎么猎杀野猪的! 首先他先找到上风位置,因为野猪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一个大活人离的近,瞬间就会暴露。 然后还要找个野猪不易逃跑的位置,除非是大口径的猎枪直接命中致命位置,比如大脑和心脏,不然野猪很难被一击必杀。 刘永杰蹑手蹑脚地伏下身子,甚至怕嘴里哈出的热气,会出卖位置,他直接团了个小雪球含着,终于靠近了。 他趴在树后,下方就是用獠牙翻动泥地的野猪。 这野猪看起来还不小,估摸着得有二三百斤吧,两根獠牙一插进土里,随意一翘,黑土就被翻起,它就吭哧吭哧地咀嚼起找出的块茎。 不过此刻,它应该是吃的正欢,对着隐藏的危险还浑然不知。 刘永杰缓缓直起身,从空间里取出牛角弓和箭袋。 微弱的“吱吱”声,若有若无响起。 那是牛角弓弦被渐渐拉满的声音。 雪亮的钢箭头,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一个黑亮的地方,那处黑亮还映照着积雪,正是野猪的眼睛。 “咻…………” 第16章 村里来人 “永杰,永杰,不要追了,快回来!” “永杰,快回来!” 焦急的呼喊声打破山林的寂静,来回回荡。 刘满河手里杵着把铁锹,胡乱横扫着挡在身前的灌木。 结果灌木丛并没扫除,反倒把积雪打的全飞到半空,挡住视线。 “唉,这孩子,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样,野猪都敢追了?” 刘满河心里也是疑惑,他虽然性格忠厚,但毕竟不是傻子。 以前儿子就像自己的性格,叫他干啥就干啥,一天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可自从伤好了,先是自己主动跑去借粮,然后要跟着自己上山。 甚至当自己脑子一热要把两只野鸡全送人,他都敢出声阻止,为家里留一只! 还有山上这些天,好像事情都是儿子在安排,而自己作为父亲,居然给搭了下手! 不知不觉中,好像他比自己这个老子还厉害些。 对于儿子强过自己,刘满河是满心欢喜的,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太吃亏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儿子赤手空拳去追野猪,还是让刘满河担心。 一个人去对付野猪,先不说追不追的上,就算追上了,小野猪你找根木棍能上去打,大野猪你也拿着木棍打? 那就非死即伤了! 刘满河焦急万分,跟着地上的足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赶。 “永杰,你可千万别追上啊!” 他在心里不住的祈求着。 突然,远处传出树枝折断的脆响。 好像就是足迹延伸的方向。 “难道,是野猪又回来了?” 刘满河不敢往下想,野猪是种报复心极强的畜生,如果野猪回来,那也就意味着儿子可能已经……… 他眼前一黑,直接天旋地转,周围的白雪都染成了血红色…… “前面谁啊?爸,是你吗?” 对面传出熟悉的声音。 不对劲啊,野猪不会说人话,更不会喊我爸啊!那是我儿子! “永杰,永杰……” 刘满河扔下铁锹,直接踩着灌木丛踉踉跄跄奔跑过去。 果然,前面密林的枝叶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弯腰朝着这边走,身后好像还拖着什么东西。 “哎呀,爸,你可算来了,累死我了!” 还没等刘满河近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刘永杰就开始抱怨。 “可算来了?你个混球,想吓死你老子啊!” 手里没顺手家伙,也不耽误刘满河高高扬起的左手,就朝着刘永杰脑袋上招呼。 唉,怎么摊上这么个亲爹,是不有啥暴力倾向啊! 刘永杰无力吐槽,只是抬手一下就把刘满河手腕握住。 “兔崽子,你敢躲?” “我躲啥躲啊,要闹回家闹,先给我搭把手!” 刘永杰没好气的回敬道。 “搭把手?” “对,搭把手!” 刘永杰一撒手,身后一直拖着的东西直接砸到地上。 刘满河瞬间呆住,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这,这………” 他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只是手指着地上躺着的野猪不停颤动。 “我打的野猪啊!” 刘永杰随口说道,仿佛打头野猪跟从地上拔了个萝卜一样简单。 “你打的?” 刘满河低下腰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躺着的野猪,一对獠牙已经快有筷子长了,起码是三四岁的公野猪。 现在正死不瞑目地躺在副简易的架子上,那架子是刘永杰就地取材用树枝和树皮编的,简陋的很。 其实他当时射杀了野猪后,直接就把野猪尸体收进了空间。 不过想到这玩意三百多斤,自己就是装作扛下山,也不现实啊。 所以就用两根粗树枝,外加一些坚韧的树皮做了个架子。 等到远远听见刘满河的呼喊声,才把野猪放架子上,装成一路从山上拖下来的。 “爸,快别愣着了,抬吧!” 刘满河不亏是干惯农活的,用手里的铁锹又剥了许多树皮,再切成一条条的,直接把野猪前后四个蹄子捆好。 山上别的不多,就是树多。 又找了颗粗细长短合适的砍断,直接就做出了一副杠子。 于是,父子俩一前一后,就担着沉甸甸的杠子,摇摇晃晃的开始返程。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出了林子。 远远就看到木屋那边站着两个人。 “永杰,快点,可能是村里来人换咱们了。” 刘满河说道。 刘永杰想起来,今天好像确实是换岗的日子,大雪只下了一晚上,进山的路没被雪堵住,那肯定是来人换他们了。 果然,还没等父子俩抬着野猪走到木屋,就听见那头喊满河叔,并迎了上来。 “我就说嘛,屋子门都没关,肯定是满河叔有啥事急着出门了。” 刘永远,刘永途兄弟俩笑嘻嘻地说道。 “咦,怎么是你兄弟俩?” 刘满河好奇问道。 这护青都是各家派人轮着来,算算日子,也没到支书刘满强家啊。 对了,这刘永远,刘永途正是支书刘满强家的老大和老二,还有个老三刘永康在城里。 “还不是刚下过雪,轮到的永真家,他老娘早上去河里挑水把腰给扭了,永真哥没办法,就求上我爸了。” 其实兄弟俩的话半真半假,永真他娘确实是扭了腰,不过上山护青这活,可是兄弟俩自告奋勇从他爹刘满强那要来的。 不为别的,眼下都快过年了,又是农闲时节,兄弟偷跑去邻村看人赌牌九,结果被他老子拿扁担整整撵了三里地。 家是不敢回了,路上恰好遇到愁眉苦脸的刘永真,结果兄弟俩一合计,直接来了个将功补过,直接奔山上来了。 这山上虽然条件艰苦又无聊,但好歹不用从早到晚活在老子眼皮底下啊。 只要不被强悍的爹成天盯着,那简直山里的粑粑都是香甜的。 “咦,满河叔,你们这哪搞的野猪啊?” 兄弟俩光顾着打招呼,才看到刘满河和刘永杰挑着的野猪。 啥叫野猪?那都是肉啊! 支书家虽然劳力多,日子比一般村民家强些。 但一年也见不到多少荤腥。 每次堵田鼠窝,就兄弟俩最积极。 上次刘满山两口子带回来两野鸡就差不多全村轰动了。 晚上全村人吃晚饭时都心不在焉,纷纷伸长脖子,贪婪地嗅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鸡汤味。 这次父子俩又打下来一头野猪,兄弟俩咽着口水对视一眼, 这次抢着上山,算是真来对了! 第17章 双喜临门 “双喜临门?侄儿,你俩这话啥意思?” 刘满河迷惑地看着对面一脸莫测笑容的兄弟俩。 刘永杰听着也是蒙蒙的,虽说是打了头野猪,但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就算把野猪连皮带毛卖了,估计窟窿未必能堵上。 现在家里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也没在外面得力的啥亲戚,倒是踩着他家吸血的,还有两个亲伯伯,当然账以后和他们慢慢算。 所以这喜从何来? “叔,你听我弟给你说啊!” 大哥刘永远也不用筷子,直接伸出两根指头,从碗里捻起块地鼠肉丢嘴里,就大嚼特嚼。 “给我留点啊!” 二弟刘永途急了,这还是亲哥啊,见到肉哪还认识弟弟是哪位? 半碗地鼠肉眨眼都快全进他一人嘴里。 不过别说,同样的地鼠肉,咋经过永杰这小子的手,连剩的都这么好吃,麻辣鲜香让人回味。 比起这地鼠肉,刘永途都感觉自己兄弟俩以前那些吃法,简直是把美味给糟蹋了。 不过现在那地鼠肉眼看着没自己份了,也就只能不甘地咽着口水,把另一喜给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刘满山去四九城照顾儿子后,没几天县里就来人到刘家村下发了个啥文件。 具体内容就是四九城里的第四纺织厂驻山南县的办事处,要招刘永杰去当采购员。 关键是第四纺织厂直接点的刘永杰的名。 然后先是政审,刘永杰刚因为抢救集体财产负了伤,而且县里还发了表彰和锦旗,家里又是贫农成分,绝对的又红又硬。 县里那关过了,就是刘家村了。 刘满强作为支书牵头,在证明信上签字打手印,后面村民也都没二话,有样学样,密密麻麻的红手印差不多凑齐了全村的人家。 “村里除了两家人,可都给你使劲了呢!” 刘永远吐出嘴里的骨头,得意的表示。 这就是同宗同族,同气连枝,只要不侵害自己家利益,大家都是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乐意做个顺水人情。 当然,那没签名打手印的两家,不用刘永远点明,刘永杰也心里猜出来八九不离十。 一定就是自己那两个伯伯。 不过刘永杰还是装作不知,故意气着问道, “我这当个采购员,是踩着谁尾巴了,哪两家这么见不得人好啊?” “呃,我们当晚辈的不好乱嚼舌根,你回村不就知道了!” 刘永远,刘永途兄弟也不傻,不管刘永杰那两个亲伯伯咋样见不得自家人好,都不是他们这些出了五服的远亲能说道的。 万一现在他俩多嘴,以后有啥纠纷干架,说不定就拿他兄弟俩今天的话当引子了。 毕竟是支书的亲儿子,两兄弟只是外表看着憨,但绝对不傻。 刘永杰见兄弟俩引开话头,也不好再追问。 反正答案显而易见,自己毕竟论年龄还喊刘永远兄弟俩一声哥。 论在村里地位,那自己什么斤两?兄弟俩毕竟还是支书家孩子。 教员就说过,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敌人搞的少少的。 “哥,也真谢谢你们带来的喜讯,这耳朵,你们留着!” 刘永杰起身就掏出系统抽到的那把猎刀,干净利索地把野猪的两只耳朵齐根剜了下来。 “不错,这玩意搞辣椒一炒,下酒正好!” 作为支书家孩子,这趟上山,刘永远兄弟俩就是奔着野味来的。 除了带着好几种辣子,葱蒜调味品,还带了两三瓶公社打的苞谷酒。 就是想着没老子盯着,在山里好好打点野味开开牙祭。 不过,如果兄弟俩知道周围的野鸡野兔啥的,都让刘永杰薅的一干二净。 直到腊月二十八下山,兄弟俩连根鸡毛都没遇到,是不是该现在就哭死过去。 当然这都是半个月后,倒霉兄弟俩下山后才传出来的,现在属于还未发生的笑话。 眼看着时间不早,父子俩也就和兄弟俩告别。 怀着忐忑和欣喜的心情,一前一后美滋滋地挑着野猪,向着刘家村踏上返程之路。 ……………… 日头向西,暮色已尽。 笼罩在一片萧瑟中的刘家村,反常的突然喧闹起来。 男女老少,大大小小,上到八十岁杵着拐的,下到八个月穿着虎头鞋吃着奶的,全都一窝蜂般涌到村西边最里面那家的土坯房前面。 “婶子,你真见到了?” “那还有假?一人多长,比家里养的黑猪还大上一圈呢,那牙翻出来跟苞谷棒子那么长!” 闻者将信将疑,见者言之凿凿。 反正就一件事,刘满河家小子刘永杰,在山里打着大野猪了。 “这好事咋全让永杰这小子赶上了,听说他是被野猪撵的没地方跑,一急就爬树上去了!” “然后,那野猪就拼了命的顶树,想把永杰从树上给顶下来……” 然后呢? 周围一圈好事者,跟听评书样追问。 “然后,那傻野猪一对牙都撞树里面去了,拔都拔不出来,那永杰这小子真是撞了大运,不光捡了条命,还捡了头野猪……” “他看那野猪拔不出来牙,被树给卡住了,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摸着石头就朝着野猪头上猛砸………” “可不是嘛,你们没看到那么大的野猪,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头都快被砸烂了!” 说的人说完还轻抚下自己胸口,仿佛自己在旁边亲眼所见,也被凶险一幕吓到了。 而围了一圈的听众,也是咋舌赞叹。 不得不说,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永杰这小子,自从受过伤捡了条命回来,好像把运道也给捡了回来。 先是从四九城里掉了个工作下来,以后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修地球。 后面又从山里捡了这么大头野猪回来。 “你说,这野猪得多少斤啊!” 有人艳羡地问道,与其是说问猪的重量,还不如说是问肉的重量。 “我老头子估摸着,起码得有三百斤!” 一个老者一边围着庞大的野猪转圈,一边也不停的吞咽着口水,这都好几个月没尝过猪肉味了。 “唉,大家都让让,让让……” 支书刘满强洪亮的声音立刻把人群分成两列。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后面还跟着几个挑着水桶的汉子。 第18章 给村民送福利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黄昏,差不多整个刘家村里的村民,全都一窝蜂地赶到刘满河家门口。 满眼艳羡地看着被架起来的野猪,被褪毛之后开肠破肚。 杀猪匠是支书刘满强在邻村找的,答应了完活之后,猪头加大肠就抵他的工钱。 重酬之下,那杀猪匠连牌九都不赌了,扔下两块钱,就跟着支书兴冲冲地来到了刘家村。 专业的事,果然要专业的人干! 杀猪匠摆开吃饭的家伙什,好几把长相各异,长短不同的刀。 然后绕着野猪转了一圈,趁着滚烫的开水浇遍野猪全身,手里的刮刀跟地里的割麦的镰刀样,一袋烟工夫,水还冒着热气,野猪全身粗硬的鬃毛已经落了一地。 再然后就是开膛破肚,取出猪肚里各种下水,再用厚重的砍刀沿着脊椎把野猪一分为二。 “支书,你看怎么样?” 收刀入鞘,杀猪匠仿佛刚使出绝世好剑的剑客般,颇为自豪的问道。 “没话说,你就是这个!” 刘满强自己嘴里还是叼着烟袋锅,但递给了杀猪匠一根带过滤嘴的大前门。 “呀,呀,呀,干部烟呢!” 胖胖的杀猪匠赶忙接过,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个老朱,还有活要忙呢!” “还忙啥?” 杀猪匠老朱一愣,这猪也杀好了,待会自己拎着猪头和大肠,回家还赶上喝两杯。 难不成还要留自己在这吃饭不成?杀猪匠可没这规矩。 年底时,杀猪匠都是走村过户,杀完拎着报酬就走,时间宝贵,谁在乎那点饭食! “再给你加两斤后腿,你给这猪分了!” “对,朱叔,帮人帮到底,麻烦你顺带着帮咱家切会肉!” 一旁的刘永杰憨笑着说道。 “多大点事啊,没问题!” 老朱狠狠吸了口大前门,一股浓烟从鼻孔喷出,瞬间也感觉自己和公社的主任般权威十足了。 “永杰,这野猪你打的,你说多少钱一斤合适?” 支书刘满强声调高了几分,好让周围的村民全都能听见。 看杀猪固然热闹,但谁有毛病大冬天地,站这风底下半个小时只为了看杀猪? 冻都冻死了,还不是为了看能不能便宜点买点猪肉。 大伙都清楚,公社的副食店,可是长年累月的收着猪肉呢。 刘永杰要是明早把这猪肉往公社一送,那自己可是白在风里挨冻了。 “三伯,那公社猪肉卖多少一斤啊?” 刘永杰接着问道。 “一块一,我昨天大早刚去称了一斤,嘿那人山人海,还他妈的要票,想多一钱都没有!” 不用刘满强回答,周围的村民已经抢答了。 家家户户到年底了,再穷也要买两斤猪肉沾沾荤腥。 农村自家养的猪,要卖给国家换钱。 结果是种田的饿肚子,养猪的没肉吃。 “那永杰,我替你做个主,也和公社一个价,一块一咋样?” 一听支书帮着开口,围着的村民顿时心里开始了盘算,这野猪肉虽然和公社猪肉一样价,但可不要票啊,那算起来可比公社的猪肉便宜。 毕竟黑市上不要票的猪肉,平时比公社贵三毛一斤,年底要贵五毛,卖到一块六了。 “他三伯,我看一块一斤就好了,大家都乡里乡亲,永杰病那会,大家可没少帮着咱家!” 一旁刘永杰的母亲鲁文秀突然开口,连刘满河也跟着憨笑,显然夫妻俩是商量过的。 眼下谁家都不宽裕,在场的人里除了杀猪匠老朱,愣是找不到一个脸上有油水的胖子。 既然野猪是儿子打来的,鲁文秀也没想着靠野猪赚钱,但一块一斤,好歹能把家里的欠账给填上不少。 一斤少一毛,那这野猪现在除掉猪头和下水,最多还剩二百几十斤,那等于少二十多块啊。 刘永杰瞬间就感觉自己亲妈是不是圣母上身了。 二十多块钱,抵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抵一个农民整劳力,在地里埋头挣三个月工分了。 “妈,好人也不是这种做法吧,现在猪肉这么紧俏,轮的到你降价促销吗?” 刘永杰刚想开口劝阻…… “叮,好人系统已开启,希望宿主好好把握………” 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系统提示,立刻把刘永杰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吓了回去。 好人系统,那他可太熟了! 上次就因为送了刘满山两口子一只野鸡加菌子,就被奖励了十连抽。 那这一只野猪送出去,系统不得抽冒烟了? 刘永杰嘴角露出傻笑,可瞬间就清醒过来。 谁家好人能把整头野猪送出去? 那明天就该全县闻名了,这个时代出名可未必是好事。 到时候惹得别人心生嫉恨,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刘永杰心中瞬间便有了新的想法。 “各位叔伯婶娘,老长辈们,大家听我说一句………” 刘永杰捡起条凳子,直接站了上去。 本来他一米七八的身高,在农村人里就显高,现在站在凳子上,就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咦,永杰这小子是要干啥?难道是嫌一块钱一斤价格低了,要涨价不成? 周围村民顿时慌了,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其实真要和公社一个价,一块一一斤,哪怕是一块二一斤,村民咬咬牙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快过年了,谁家也要割上几斤肉待客。 就怕永杰这小子,是想把这野猪拖黑市上去卖高价,那就和刘家村村民无缘了。 “永杰,你是咋说,是嫌这一块钱一斤低了?” 看着周围村民全都交头接耳,支书刘满强瞬间脸上就挂不住了。 杀猪匠是他去找的,卖野猪肉也是他支书放出去的风声。 现在若是刘永杰这小子涨价,或者把野猪肉明天拖黑市上去。 那别说刘满河一家这次在村里败尽人缘,就连带着他刘满强也跟着里外不是人。 以后指不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刘满强绕过一脸不知所措的刘满河夫妻,直接找到刘永杰。 “三伯,我也没说价格低了啊!” 看着脸色难看的刘满强,刘永杰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你小子,这是要闹哪样妖蛾子,快给我下来!” 刘满强扯着刘永杰的衣服,就要把他从凳子上拽下来。 “我是说,这野猪肉,我只卖八毛一斤就行了?” “八毛一斤?” 刚才交头接耳议论的村民,一齐呆住了,这是啥情况啊……… 第19章 人人有肉吃 “八,八毛一斤?” 支书刘满强满脸的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询问道。 这八毛和一块一可是差着三毛钱。 一百斤就是差着三十块钱,二百斤就是差着六十块钱。 就这野猪毛估也得二百来斤,那得差多少钱啊,起码七十块钱啊! 刘满强瞬间肉疼起来,仿佛刘永杰卖的是他家猪似的。 刘永杰看着满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村民们。 “各位叔伯婶娘,我刘永杰心里记着大家对我,对我家的恩情!” “我受伤之后,要不是你们给我家凑齐了医药费,那我刘永杰压根今天就不可能站这里,能跑能跳的和大家说话!” “要不是你们都帮着在证明上签字打手印,我刘永杰就没那个运气,能吃上公家饭,我刘永杰从生下来,就长在大家眼皮底下,我记得大家伙对我的恩情呐!” 咦,这还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永杰吗?啥时候嘴皮子这么溜了,跟公社领导做报告一套一套的。 “好了,好了,永杰大家都是沾亲带故,乡里乡亲的,你就说这野猪肉八毛一斤,哪还咋个卖法!” “对啊,对啊,八毛一斤,这么便宜,前面人多买点,后面人就啥都没了!” “难不成买个猪肉,还要抓阄不成?” 底下村民一齐哄堂大笑起来。 现在既然定下来了八毛一斤,那不用说,先买的肯定多要些,后买的可能就啥都没有了,那可不行,那不是逼着乡亲为猪肉红脸吗?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若是今天谁都没买到猪肉,那谁都没话说。 但前面人买十斤,二十斤,后面人还买个屁。 “不是要抓阄,咱们按名单来!” 刘永杰坦然自若说道。 “啥名单?” 刘永杰从兜里掏出张纸,上面用铅笔密密麻麻一行行记着许多文字。 “刘满强,借到十八元五角。” “刘满粮,借到六元。” “刘满民,借到六元三角。” “刘满国,借到六元。” 随着名单越念越长,村民顿时醒悟了。 这是刘永杰受伤那次,鲁文秀在村里挨家挨户借钱的欠条啊。 刘家村的人家几乎都在名单上,毕竟救死扶伤,谁家没个难处。 “现在就这样,咱们按八毛一斤,凡是名单上人家,拿肉抵账!” “有多少账,就有多少肉!” 刘永杰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永杰,你妈借钱时,我家也难,家里就剩两块钱,那我家就只能抵两斤半肉了啊?” 一个老婆子,站出来问道。 一块多一斤的猪肉,那最多买个一两斤,吃个肉味。 但八毛一斤的猪肉,起码要来个五六斤,过个肥年。 这也是绝大部分村民的心声,毕竟刘永杰家借钱时,生产队还没到年底分账,谁家口袋里也没钱啊。 所以账单上,一两块钱的有十几户。 “李奶奶,你听我往下说完,在名单上的买肉都是八毛一斤,但家里几口人就能买几斤肉!” “像您家六口人,那就能按八毛一斤,买六斤肉,够你家过年不?” “够了,够了!” 老婆子笑呵呵的满意坐下。 听着解释,村民也懂刘永杰的意思了。 无非是按人口分,八毛钱一斤,人口多就能多买,人口少就少买。 然后几斤肉再乘上八毛一斤,多退少补。 这样安排,一点毛病没有。 像李婆子家六口人,就能买六斤肉。 六斤肉四块八毛钱,减去欠的两块钱,就只要再给刘永杰两块八毛钱就行了。 这也是最公平的办法,谁家都无话可说。 刘家村三十多户,约莫着二百口人。 这二百来斤的野猪一人一斤分下去,再加上刘满河自己家也要留点,算是一点多余的都没有了。 看到村民都对这分法满意,刘满强赞许地朝着刘永杰点点头。 “老朱,那就开始吧,第一个刘满强,呃就是我家,七口人,你就照七斤割吧!” 支书刘满强拿着那张纸,点一个名,就一家人上来领肉。 多退少补,有的给刘永杰补钱,有的刘永杰则数上差额,道声感谢,把欠账给一笔勾销。 也就片刻工夫,家家都喜笑颜开的拎着肉回家了。 “永杰,你小子有一套啊,是个干部料!” 刘满强笑呵呵地从刘永杰手上接过一把块票毛票,直接揣口袋里。 等到人群散去,杀猪匠老朱也提着收获哼着小调回村。 刘满强也终于有工夫悠然地抽口旱烟。 “三伯,这里还有八十块钱,是欠的队上的账,也交给你。” 刘永杰又郑重递上八十块钱,刘满强接住,仔细数了遍,揣进另一个兜。 “现在终于无债一身轻了!” 刘永杰长舒一口气,伸展下胳膊。 “你小子,年纪轻轻,说什么债不债的?” 支书刘满强呵呵一笑。 此刻屋里渐渐传出锅铲与铁锅的摩擦声,又片刻后随着“呲”一声油响,马上就有野猪肉炒蒜叶,那特有的香味扑鼻而来。 “好香啊!” 刘满强不由赞叹。 “三伯,今晚你和我爸哥俩,好好喝一个,酒管够!” “你爸那酒量,嘿嘿……” 刘满强调侃一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呃,刘永杰想起来了,好像在山上那半瓶茅子,刘满河好像喝了好几顿。 简单说,就是好酒没酒量。 “我爸要是不行,我给顶上,保证把三伯喝好!” 刘永杰拍着胸脯保证。 这穿越以来,貌似真多亏了刘满强。 当初给自己找医院,找医生的是他。 后来把护青的差事给刘永杰的也是他。 就连这卖野猪,前前后后也是他帮着忙活。 更别说,那个从天而降的采购员的工作,也是他挨家挨户要的签字和手印。 细想之下,帮助自己最大的,除了系统就是这位支书了。 想到这里,刘永杰心中感动之情,油然而生。 可是拿什么东西报答呢? 野猪肉?那是不必说的,早早给留了块五六斤的后腿肉,刚才人多眼杂,准备也是晚上给送过去。 至于其它的,刘满强家条件比自己家好的多,起码现在,刘永杰也仅仅是还清了外债,口袋里还是差不多分币没有。 不过,还没等到刘永杰想出啥报答玩意。 村口的土狗先是突然叫了起来然后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忽高忽低地闪烁着进了村。 “这是咋回事啊?” 迷惑不解的刘满强和刘永杰一齐站直了身子,就看那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这是冲着自己家来的啊! 第20章 我是敌特分子? 叮咚哐当! 三四辆二八大杠直接快冲到了门口,然后猛地刹停。 刺眼的手电筒光怼着还不明所以的刘满强和刘永杰,照的两个人眼睛啥都看不见。 “谁啊?照个几把照啊!” 刘满强一只手挡在眼前护着,就冲到了来人前面。 在刘家村他是支书,哪怕到了公社,他也是号人物,什么时候也没给人拿手电筒怼着眼睛照过。 “刘满强,你还横什么横,收拾你的人来了!” 这怪里怪气的声音一开口。 刘满强和刘永杰瞬间心往下一沉。 这声音他俩可太熟悉了,正是刘永杰大伯刘满金的声音。 “好了,好了,手电筒关掉,又不是阶级敌人,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 声音温和中带着威严,果然话音刚落,几道手电筒的光柱也马上关了。 “是郭主任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满强一听到公社郭主任的声音,立刻声音软了下来,朝着主任就迎了上去,手上已经掏出了大前门。 “什么风把我吹来了?当然是你老刘搞得歪风了,有人把你给举报了!” 郭主任接过烟,顺道便接过刘满强的旱烟锅点燃。 本来今天就是周六,明天休息。 他下班时,就蹬着自行车准备回城里,结果刚出公社大门,就被刘满金,刘满银兄弟俩给拦住了。 指天咒地气喘吁吁的说刘家村有反革命分子。 这可把他吓得不轻,毕竟现在革命是月月抓,天天抓,时时抓,他可不敢怠慢。 赶紧叫了公社里的武装专干,跟着刘满金就火急火燎的冲到了刘家村。 本来还以为什么敌特分子暴露了,结果还没下车就听到了老熟人支书刘满强的咒骂声。 刘满强可是抗美援朝立过功的战士,他要是敌特分子,那整个山南县估计就没几个人不是敌特分子了。 “说说吧,咋回事?” 郭主任迈着大步走进低矮的茅草屋里,就看到刘满河,鲁文秀还有几个孩子吓得跟鹌鹑似的,全都缩在墙角。 “主任请住,我们也想知道咋回事啊!” 刘永杰赶忙搬出长凳,行云流水刚好放在郭主任身后。 郭主任看了他一眼,坐下。 “你是叫个刘永杰吧……” “对,对,我就是刘永杰。” 刘永杰含笑竖立,听到大伯刘满金声音,他也大概猜出来,今天这两位要搞什么妖蛾子了。 怪不得今天这野猪肉分的那么顺利,原来这两家人是忙着去公社告黑状了。 刘永杰心中好笑,原本是想先把债还完了,过个安生年后,再找这两家好好把这些年的账好好算一算。 没想到这两家人,那真不是在作妖,就是走在作妖的路上。 这外面冷风直刮的,居然能跑到公社,还能把公社一把手郭主任给请来。 刘永杰打量了一下郭主任,大概四十出头年纪,国字脸,浓密的头发整齐梳到背后,不过现在一路颠簸,已经乱了。 大概是路上被灌了不少冷风,一坐下就眼睛朝着灶边瞟。 “主任,先喝点热水!” 刘永杰赶忙找出四个茶杯,用开水烫过后,才倒了水端上桌。 郭主任,加上两个随从,还有刘满强一人一杯。 刘永杰可没那个好心给自己的大伯二伯倒上。 果然,三人喝了几口热水,驱走寒意后,脸上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本来三人下班都要回城里陪老婆孩子的,结果被搞到刘家村来吹冷风,谁心里不是一肚子怨气。 “说说吧,咋回事,老刘,这刘满金,刘满银,你认识的吧,就是他俩举报说你们刘家村有敌特分子的!” 郭主任热水下肚,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马勒戈壁,我是刘家村的支书,我都不知道有啥敌特分子,咋你们两个歪瓜裂枣就知道了!” 坐在郭主任下首的刘满强,手狠狠往桌上一拍,怒气冲冲骂了起来。 敌特分子这帽子是能乱戴的吗?那是真要吃枪子的。 “刘满强,你少包庇,你就是和敌特分子穿一条裤子的,刘永杰就是敌特分子,他一家都是敌特分子,我们有证据!” 魏红霞和曹桂花哼哈二将般从门外挤了进来。 “啥证据?” 郭主任听到有证据,也是来了兴趣。 俩人赶紧把手里东西拿到郭主任眼前。 一股腥臊的味道,立刻直冲郭主任的天灵盖。 那证据赫然就是杀猪时褪下的野猪毛。 本来郭主任晚饭就没吃,现在被这腥臊味一冲,立马感觉胃里的酸水直往咽喉鼓。 “什么东西啊,臭死了,快给扔远点!” 郭主任脸色铁青,怕多说一句,酸水就得从嘴里出来。 “主,主任,这可是证据啊!” 两人被郭主任突然的训斥吓得往后退,随即委屈巴巴地解释。 “猪毛是几吧证据啊!” 刘满强恶狠狠地盯着这两个蠢货。 看到猪毛,他也算猜到咋被举报了,他娘的,自己作为一个支书就是帮着分头野猪,横竖就被这些蠢货举报成包庇敌特分子了。 “你们举报说,刘永杰,不,是刘永杰一家都是敌特分子,对吧?” 郭主任开口了。 刘满金,刘满银,魏红霞和曹桂花四个人一齐点头。 “那你们是发现了和反动派联系的电台?” “没,没有。” 四人一齐摇头。 “那你们还是看到他们一家鬼鬼祟祟地和可疑分子接触,传递情报?” 四人又是一齐摇头。 “电台没有,情报没有,那你们是发现他家私藏了枪支弹药?” 郭主任接着往下问,只是语气越来越冷。 见到猪毛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被这四个蠢货耍了。 眼下年底,农民杀猪卖肉可太常见了。 就算是私下买卖,也最多算资本主义尾巴。 上面有文件,那就拉几个当典型,在公社批斗下关几天,还是放回家。 何况现在正是所有人都准备过年的时节,又没啥深仇大恨,私下杀猪卖肉,那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枪支弹药?” 四人脑海里顿时响起村里拉起大布放《地雷战》时大幕布上枪炮轰隆的样子。 “我家穷的鸡蛋都没有,哪来的子弹啊!” 一旁的刘永杰笑着调侃作死的四人。 “你家是穷的鸡蛋都没有,那野猪总是真的吧,那还不是敌特分子?” 魏红霞和曹桂花听到刘永杰的调侃,瞬间来劲了………… 第21章 我们都要举报 “弄头野猪,就是敌特分子了?” 刘永杰故意夸张地反问道。 “那咱们山南县,一年敌特分子没一千,也有八百吧?郭主任,你说是不是……” 郭主任和俩个随从人员像看白痴样看着还在洋洋得意的两夫妻。 很显然,这两夫妻智商有限,就连诬告都不知道找个靠谱点的罪名。 不过肯定耳濡目染地知道,所有罪名里只有敌特分子是最重的,铁定吃枪子。 关键这举报又不是挑猪崽,哪个重就划算。 “够了!” 郭主任敲了敲桌子。 “卖野猪肉,最多也就是个投机倒把,扯不上敌特分子!” “那就是投机倒把,咱不举报敌特分子,咱现在举报刘永杰一家人投机倒卖!” 刘满金,刘满银两夫妻,如同捡到救命稻草般嚷了起来。 投机倒把罪虽然要不了刘永杰的命,但让他坐几年牢也是好的。 谁叫天下好事全给你一个人占去了,又是二百多斤的野猪,又是城里的工作。 想到那野猪肉家家户户都有份,自己家毛都没一根,四人的心就跟那猫爪挠着样难受。 “投机倒把!低买高卖!刘永杰,有这回事吗?” 郭主任头转向刘永杰,审视地问道。 “主任,这我太冤枉了,这野猪是我走了狗屎运,在山上打的,打野猪不反法吧!” “嗯,野猪糟蹋庄稼,破坏农业生产,打野猪不犯法。” “而且我这野猪肉,压根也一两没卖啊,都是分给村里人,我可一毛钱没往兜里揣啊,这你可以问支书,也可以随便找村里人问。” “老刘,有这回事?” 郭主任盯着刘满强诧异问道。 “嗯,主任,确实是这么个事,我可以证明,刘家村的村民也都可以证明!” 刘满强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刚才卖肉时的账单,递给郭主任。 “这个是分野猪肉的细账,凡是刘家村里人,不分老幼,肚子里都算,一人一斤肉,八毛一斤,我保证没多分谁一两肉!” “那卖肉的钱,你咋不说。八毛一斤,也得二百块钱,二百块钱呢!” 曹桂花和魏红霞一起嚷了起来,二百块钱,没进她们兜里,那可比杀她们还难受。 想当初,她俩一肚子坏水想把刘永红卖给老光棍,得来的好处不也才一百块钱。 “卖肉的钱?亏你们两个屎蒙了心的东西有脸说,永杰是不是你家亲侄子,受伤了村里谁没给筹钱治病,你们俩家亲大伯掏一分钱了吗?” 刘满强狠狠地一拍桌子,震的桌上茶杯都跟着跳了两跳。 “老刘,你说啥?这刘满金,刘满银还是刘永杰的伯伯?” 郭主任连着两个作记录的随从,全都大吃一惊。 虽说这举报的事,现在很普遍。 但斩断指头连着筋的亲戚还举报自家侄子,这还真头回听说。 真是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啊。 三人瞬间都感觉自己三观都给刷新了一遍。 再看看刘满金夫妻,刘满银夫妻,脸上红光满面,腮有余肉,衣服连补丁都没有,明显就是平时日子还不错的。 反倒是刘永杰一家,进门到现在就听到一个刘永杰在辩白,家里剩下的人都胆怯的躲在墙边。 再看脸上满是风吹日晒的操劳痕迹,身上也是补丁摞补丁。 “那刘永杰分野猪肉真一毛钱没收?那就不算投机倒把。” 郭主任缓缓说道,语气里已经明显是在帮着刘永杰了。 “真是一毛钱没收,主任你看账单上,都是把欠着村里人家的钱还上,连带着把队里的八十块钱也给还了。” “肉是我站边上分的,钱也是交给我了。刘永杰为了集体受的伤,打到野猪也第一时间想着村里家家户户,和还上村集体的欠账,我说完了!” 支书刘满强一口气说完,坦然坐下。他就不相信这还能黑的给说成白的,好人还能给坏人害了。 “嗯,刘永杰,你是好样的!” 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郭主任也是对刘永杰立马有了好感。 打到野猪,没想着搞到黑市上高价卖,反倒便宜分给村里人。 得到的卖肉钱,第一时间就是把集体的账给还上。 这素质,这觉悟,真没话说。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搞清楚,那我们就回去吧!” 郭主任站起身,目光满是厌恶的扫视着刘满金,刘满银他们。 这尼玛心肠也太歹毒了。 偏偏自己还眼下还治不了这四个混蛋。 毕竟他们是举报敌特分子,就算刘永杰不是,也拿他们没办法。 谁叫现在政治就是高压线,举国上下都鼓励举报敌特。 就算后面查无实据,也不能把举报人咋样。 “你们四个,回家好好反省,亲戚之间,和睦相处,不要动不动就举报啥的,………” 郭主任板着脸重重训斥,谁知话还没说完,就有了意外。 “主任,我也要举报!” “我们都要举报!” 不知何时,刘满河的茅草屋外早围满了刘家村的村民。 听到刘永杰被举报成要吃枪子的敌特分子,个个是义愤填膺。 他娘的,永杰这孩子从小老实,都是大家伙看着长大的。 把这么毒的罪名往小伙头上栽,这不明摆着把老实人往死里害吗? “你们也要举报?举报啥啊?也是敌特?” 郭主任听着一堆村民喊要举报,只感觉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响。 以前也不知道这刘家村的人,这么多积极分子啊! “我举报,刘满金,刘满银平时逃避劳动,破坏农业生产!” “我要举报,曹桂花偷了我家芦花老母鸡,村里人看到她把鸡毛扔自家茅房了!” “对,魏红霞还手脚不干净,村里谁家自留地,只要她走过去,肯定偷点。” 一瞬间,群情激愤,不管是他们四个干的,还是不是四个干的。 反正十年里,这村里少了根针,都有人亲眼目睹是四人里那个谁谁偷的。 “记,快点记啊,这都是群众的呼声,一条条的一字不落的给我记!” 郭主任顿时两眼放光,这广大人民群众要你死,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到被如此盛况吓得在地上瘫成一团的四人,郭主任只觉得该,太该了! 第22章 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家 “这是多招人恨啊!” 刘永杰都不用开口,眼看着刘满金,刘满银两对夫妻,就像四块粑粑,一会工夫就被正义的村民们踩的稀烂。 最后虽然大罪没有,但小罪一箩筐。 甚至连刘满银某年某月某日晚上,偷看嫂子曹桂花洗澡都被抖落了出来。 天啊,刘永杰纯洁的心灵真碎了一地。 原来这刘家村真是一步一个瓜啊! 他不相信,整个刘家村就刘满银唯一一个偷看洗澡的,只是他是被不幸爆出来的那个而已。 什么时候爆什么瓜,就看那瓜连着什么蔓,那蔓连着谁的裤腰带。 农村人虽然大多胆小怕事,但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倒是人人都会。 片刻工夫,刘永杰家逼仄的茅草屋就充当了临时公审大会。 有了几十上百个人证,再加上刘永杰领着两个公社的干部,从刘满金,刘满银家搜出的三四百块钱加上几麻袋的大米白面。 现在算是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黑了心举报自家侄子,没想到自己也会罪行败露的一天吧!” 大把的钞票有零有整,铺满了桌面。 还有几麻袋的大米白面,也给搬了上来。 “你这还好意思叫农民吗?你这家底比过去地主老财还富裕!” 郭主任阴着脸,那是字字诛心。 自己和妻子两个人,一个当着国家干部,一个是医院的医生,家底全掏出来,还不如这两家农民的。 “不,不,这不是我的,我家没这么多白面啊,我冤枉啊!” 四个人本来看到被搜出来的钱,已经被吓得面如土色。 现在哪户农民不是苦哈哈,家里最多几十块存款。 这三四百块钱,可比正常的农民家庭翻了几番。 再看到络绎不绝搬出来的整袋大米和白面,那眼神突然间充满了不可思议。 “主任,主任我冤枉啊,这大米和白面真不是我家的啊!” 四人仿佛受了刺激般,那头在地上磕的哐哐响。 “当然不是你们家的,这是集体的!是你们盗窃的集体粮食!” “冤枉啊,我们冤枉!” 四个人哭的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把脸都糊住了,却换不了在场所有人丁点同情。 一个个怒火中烧的村民,眼珠子都是红的了。 怪不得分的粮食一年不如一年。 原来是被这两家狗日的偷去了。 “打死狗日的贼!” “枪毙!枪毙!” “妈了个巴子,老子家红薯都快吃不上,你俩家白面从米缸里自己长出来啊!” 一时之间,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农民是朴实的,连骂人也都朴实无华,一点弯路不走。 不过关于偷集体粮食这件事,刘满金,刘满银他们确实是冤枉的。 因为那些大米白面,是刘永杰把这些天的积分一次性梭哈换的,就为了彻底送这两家祸害永远离开刘家村。 只有一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眼看着自己就要上任采购员,以后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刘家村呆着了。 那在临走前,自然要把隐患清除掉。 不然自己的父母,可不是这些禽兽的对手。 现在白花花的粮食堆在这,盗窃集体财产的罪名,四人是想不认也不行了。 果然,片刻工夫郭主任命令把四人全用麻绳捆了,今晚安排村民和公社的人员轮流看守,明早直接送县里去。 听到郭主任说用麻绳捆,村民立刻跑回家,片刻就拿了几十条麻绳过来。 甚至为由谁捆,用谁的麻绳捆吵成一团。 而刘满金等四人,恰如几个小时前的野猪般,任人宰割。 可能白天还亲热打着招呼的邻居,现在乘着郭主任不注意,就是一记窝心脚。 别问为啥,那几大麻袋的白面,起码有他家好几十斤呢。 还有去年的几十斤,前年的几十斤,大前年的呢……… “唉,唉,你们下手轻点,明早主任还要带着活人走呢!” 刘满强故意吆喝了一句。 好嘛,一时间拳脚如暴雨,只是都避开了要害。 保证明早主任能带活的走,哪怕走不动道,村里出人抬也给抬县里去。 …………… 刘永杰看着人群簇拥着主任,然后慢慢散去。 他找出扫帚,把地上狠狠扫了一遍。 然后又收起桌上还摆着的四只茶杯,用水烫了遍后,重新收了起来。 “爸,妈,永红,咱们快吃晚饭吧!” 刘永杰笑着把还躲在墙角的父母们,都拉了出来。 “永红,你赶紧的把锅里的肉给盛出来,都快给焖化了!” 刘永红答应了一声,就麻利地动作起来。 晚餐一如既往的红薯稀饭,只是原本预备支书留家里吃饭,所以狠心把上次的白面全蒸了馍,然后就是炒土豆丝,加上自家的腌菜。 当然,重中之重是那盘焖透了的野猪肉。 “爸,你看这是啥?” 刘永杰从房里转了一圈出来,手里就多了半瓶酒。 正是上次剩的半瓶茅子。 刘满河好像依旧还是沉浸在刚才的受惊状态。 表情木讷,看着玻璃酒瓶里不停晃荡的液体,眼神儿都没变化。 只是机械的走到桌前,然后坐下。 “妈,你也坐,就坐爸旁边!” 鲁文秀不知儿子到底啥意思,但还是局促不安在丈夫旁边坐下。 “爸,妈,以后咱家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刘永杰给刘满河的杯中倒满酒,然后又给自己的杯中倒满。 此刻万籁俱寂,连村民的喧哗吵闹,也逐渐被夜色淹没。 “以后咱家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鲁文秀低声又复述了一遍儿子的话。 刘永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红了,然后泪水盈满眼眶,滚滚流了下来。 这些年受的欺负,挨的委屈,终于在此刻化作眼泪宣泄出来。 “以后这个家,我会好好护住,任谁都不许欺负,天王老子也不行!” 刘永杰眼神坚定,斩钉截铁说道。 “爸,我们父子俩喝一个!” 刘永杰站起身,端起酒杯。 “好,好,我们父子俩喝一个!” 刘满河也从心酸的过去走出,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叮!” 父子间酒杯的轻声一碰,好像美好生活敲门声。 第23章 坐马车,去城里 第二天,刘家村的公鸡还没叫过三遍。 睡眼惺忪的刘永杰就被刘满强从美梦中给拽了出来。 “还睡,还睡,知道今天啥日子不?” “三伯,啥日子啊?” 刘永杰揉揉眼睛,昨晚父子俩把半瓶茅子给分了。 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衣服一脱,头沾了枕头就沉沉睡去,直到被支书刘满强给突然加醒。 今天啥日子,刘永杰是暂时不晓得。 但刘满强今天肯定是还没有刷牙,浓烈刺鼻的酒味混合着旱烟的味道,喷的刘永杰胃里一阵翻腾。 “你个臭小子,今天是你去城里报到的日子,工作还到底想不想要了!" 刘满强猛地惊醒,顿时困意全无。 赶紧地穿衣服穿鞋,忙里忙慌地刷牙洗脸。 十几分钟后,他就背着个厚重的行囊,坐在了往山南县城去的马车上。 马车是村里预备的,但不是专为刘永杰准备的。 他小小年纪,还没这么大面子。 不大的马车,他爬上去落座时,还坐着其它几个人。 刚一屁股坐下,才看清同车的乘客,双方都是一愣,没想到遇到熟人了。 “大伯,二伯,婶子,早上后啊!” 刘永杰惊讶之后,脸上忙换上和煦的笑容,和刘满金他们打着招呼。 开玩笑,即便这几位注定了要去吃牢饭,那也还是他长辈,是挚爱亲朋啊! 他一个晚辈,遇到长辈就得打招呼,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不过很明显,他这次是热脸碰上冷屁股了。 四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死死盯着刘永杰,那眼里全是怨毒啊。 “咦,怎么不理人呢?” 刘永杰好奇地嘀咕着,又仿佛自问自答般恍然大悟地说道, “哦,肯定是你们昨晚没咋睡好,现在还犯困,没听到吧!” 犯困?昨晚四人可是一点不困啊。 两个看守他们的公社人员,陪着刘满强和郭主任喝酒之后,他们就得到了刘家村村民更多的关怀。 那是时不时,就三五个村民过来,逮着他们四个就是拳打脚踢扇耳光。 “好了,排队到我了!” “悠着点啊,公社郭主任可是交待了,千万别给整死了!” “知道,知道!你刚才也没悠着点啊!” 排队轮到的村民,上手就是啪啪啪啪啪,耳光抽的是又脆又响。 结果整整一夜,排着队的刘家村村民几乎轮了两圈,而倒霉的刘满金四人硬是陪满全场。 所以现在,四个人的脸都肿成青紫色的猪肉样,别说是咒骂刘永杰,就是大口喘气都疼的要命。 当然,对此刘永杰心里是丝毫没有愧疚感的。 昨天,她们诬告他是敌特分子,那可是奔着要他命去的。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想到这里,刘永杰干脆掀开带着的黄挎包,里面除了一些证明文件,还有他妈给准备的早餐。 虽然只是普通的白面馍,但肚子正饿时吃下肚,麦香随着每一次咀嚼,搭配上咸菜,真是越嚼越香。 当然,他嚼着白面馍的时候,对面四个也没闲着,那是拼命张大鼻孔,吸着西北风啊。 看着他们四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白面馍,刘永杰笑了笑。 “想吃不?” 雪白的半个馍,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在四人鼻子底下缓缓遛了一圈。 “呜,呜,唔!” “大家都是亲戚,你们还是我长辈,想吃就说嘛!” 刘永杰一脸诚恳。 这是不说吗?这是脸都被抽的跟猪头样,肿到嘴巴都张不开。 只能发出呜呜声。 刘永杰看着他们这副惨样,心里不禁动了同情之心。 虽然自己连手指头都没碰过他们,但村民们下起手,那是新仇旧怨加倍暴打。 唉,确实太可怜了! 那话是怎么说的,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刘永杰现在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也就只能把手里的半个馒头,又慢悠悠地从四人鼻子前面遛了遍。 “大伯,二伯,好好记得这麦香味吧!” “估计你们得好几年都闻不到了!” “呜呜,呜呜!” 四人气的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可惜身上被麻绳捆的比粽子还结实。 一切冲动都化作了无能狂怒。 道路崎岖,亦有尽头。 刘永杰毕竟是搭便车,进了山南县城后,就主动和刘满强他们告了别。 双脚一踏上七十年代的山南县城,刘永杰就好奇地张望了起来。 县城毕竟是县城,虽然和百里之外的四九城没法比,但几条主干道全是柏油路。 大概是到了年底的原因,街面上也是行人如织。 虽然都是穿着蓝,灰,黑几种单调的颜色衣服。 但乡下进城的农民和城里人还是很好分辨。 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棉衣,手里挎着篮子,或者拿着扁担挑绳的百分百是进城的农民。 他们篮子里或许装着些自家地里种的萝卜,花生,看到哪里没有戴红袖章的,就把篮子往地上一摆,然后小声吆喝起来。 而那些穿着板正,衣服虽旧,却上下找不到补丁的,不用说就是城里人。 听到叫卖吆喝声,就围到篮子前面。 三言两语说好价格,几张分币毛币递上,拿上战利品,就急匆匆的立刻离开。 刘永杰饶有兴趣的站着看了好一会,直到摆摊卖花生的几个农民,全朝着他投来警惕的目光。 呃,自己是被误会成戴红袖章的了。 “我身上棉服的补丁,比你们还多呢,像城里人吗?” 刘永杰不禁摇头苦笑。 他抬起胳膊,看到光秃秃的手腕,才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很缺一块手表啊。 当然,眼下拥有一块手表,对农民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整个刘家村里,除了知青点的知青有几块表之外,支书刘满强也不过家里有座钟罢了。 “唉,同志,你好,请问第四棉纺厂山南办事处怎么走? 刘永杰拦下一个衣着整洁,前兜还插着钢笔的青年.客气地询问道。 “不知道!” 刘永杰是挺客气的,关键是那年轻人一看刘永杰一身旧棉衣打着补丁,肯定是乡下来的,直接丢下三个字,理也不理。 唉,谁说七十年代都是活雷锋的。 刘永杰又连续找了好几个看上去像城里人的问路。 可答案除了不知道外,剩下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 第四棉纺厂山南分厂,自然不可能有四个。 所以答案都是乱指的。 “唉,都什么人呐!” 刘永杰蹲在马路牙子上,看行人匆匆,眼里全是迷茫。 明明昨晚自己刚给刘满金他们上完课,现在就轮到自己上课了……… 第24章 正式入职 “前方路口左拐………” “注意道路狭窄,前方正有车辆驶来,注意避让………” 刘永杰赶忙退到一边,靠墙站好。 果然地面传来一阵震动,然后一辆扁头卡车轰隆地从眼前冲了过去。 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这山南县城里行走,全靠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或者像刘永杰样把系统里地图模式打开。 “尊敬的宿主,您的目的地已抵达。” 目的地已到达?刘永杰愣住了,眼前除了刚才卡车经过带起来的漫天尘土,有个蛋的办事处啊! “呸呸呸!” 刘永杰吐掉嘴里进的沙土,又拧开水壶喝了一大口。 尘土终于散去后,他才发现卡车驶来的方向好像就是一个宽大的厂门。 刚才是被尘土给挡住视线了,所以压根没看到。 刘永杰赶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四九城第四棉纺厂山南县分厂” 工厂大门右侧挂着块两米多长的牌子,上面白底黑字用油漆写着印刷体的厂名。 总算是找到了。 刘永杰心中感叹,狠狠拍落棉衣上的灰土,就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喂,喂,喂,找谁啊?怎么不登记就往里面闯啊?” 一个带着几分老气横秋的声音在刘永杰身后喊了起来。 刘永杰转身一看,原来是大口口管着收发室的老头,正朝着他喊呢。 哎呀,大意了。 差点忘了,这年代好像只要是公家的地方,都有个看门的老头或者大妈,管着外来人员的进出登记。 看到老头脸上已经带着愠怒,刘永杰赶忙回转。 “大爷,您好,我不找谁!我是来报到的!” 刘永杰陪着笑,礼貌的回答道。 报到?老头心里也满是疑问。 作为看门大爷,厂里招工啥的告示都是他亲手贴的。 他可不记得这个月有招工啊,既然没招工,哪来的什么报到! 他狐疑地把刘永杰上下打量了一番,旧棉衣,手工做的还打着补丁,土布裤子明显也不是百货大楼里买的,最离谱脚上还穿着双黑布棉鞋。 有数了!这百分百是来厂里扛包的力工。 “你一个力工还报啥到啊,这都快十点了,你这是迟到迟得没边了!” 小小一点看门的权力,在老头手里那就堪比干部的体验。 “看来,先敬罗衣后敬人,比管哪个时代都一样啊!” 刘永杰心中感慨,上辈子送外卖让看门的老头刁难,这辈子眼瞅着吃上公家饭了,还得被看门的老头刁难。 淦!两辈子都被刁难,那我还穿越个毛线啊。 刘永杰索性收起笑脸,直接从挎包里翻出报到证明。 “我叫刘永杰,是新来的采购员,您看下!” “咦,你这小年轻把证明给我啊,不给我,我咋看?” 老头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因为那一纸证明刘永杰压根没递给他。 “大爷,您识字不?认识章吗?” 刘永杰把证明在老头眼前晃了晃。 “您认识这红章就行了,至于上面的字嘛…………” 刘永杰稍稍停顿,对着老头那满是求知欲的眼睛,接着淡淡说道, “那字是给厂办看的,是给人事科看的,真轮不着您来操心!” “还有,我不是力工,我是厂里采购科的采购员!” 刘永杰说完,直接戏谑一笑,收起证明,直接朝着朝厂里面走去。 留下看门老头,继续在风中凌乱。 “采购科的采购员?新来的?” 老头有些蒙,这不刚走了好几个,又来新的了? ………… 采购科办公室。 “哦,你就是小刘啊,欢迎欢迎!” 刘永杰的手一下被采购科科长钱奋进紧紧握住。 这,这领导也太礼贤下士了吧? 刘永杰本来还想着自己的寒酸的衣着,会怎么不受待见。 毕竟自从进了山南县,靠着这身衣服,那是连问个路都要被指反了。 谁料一进采购科,礼貌的说是来报到的后,自己一双手就被科长钱奋进给抓住了,搞得像多年老友久别重逢。 “小刘,你档案上说你是山南县本地人是吧?” 钱科长终于松开刘永杰的手,郑重问道。 “报告科长,我是山南县红旗公社刘家村人!” “咦,不要这么严肃,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我们也是一起共事的同事,对不对?” 钱科长呵呵一笑,竭力表现出自己宽厚的一面。 又寒暄了几句之后,钱科长才言归正传。 采购科的采购员,算是厂里最自由的岗位了。 每天早晚到科里打卡签到,然后剩下的时间全部个人支配。 个人支配? 要不是刘永杰好歹前世就是自由职业者——外卖员,那还真被钱科长给忽悠了。 那风力来,雨里去,夏天暴晒,冬天冻的像孙子。 就像这时期,都说采购员是肥缺,结果是你干我恭喜,叫我干?我去你妈的。 提着公文包,拿着红批文,穿着干部装,戴着上海表,那才是肥缺,压根轮不到普通人。 现实是,一个月三十块工资,苦哈哈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搞几斤猪肉。 嘴比花蜜甜,心比黄莲苦,可能天天撅着腚,在大集上和老农民掰扯萝卜上的泥巴太压秤。 到月底,完不成采购任务,扣奖金,完成采购任务,也得自己往里面搭钱。 特别是现在年底采购任务重,但世面上啥都要票要证。 没门路的采购员,到哪都招人嫌。 果然,钱科长先给出甜头,接下来就图穷匕见了。 “那个小刘啊,虽然我们采购员,不用在办公室坐班,但每周也是有采购任务的!” “像你初来乍到,每周就先按五十块钱的标准吧,怎么样?这可是最低一档了。” 钱科长意味深长说道,一副替刘永杰着想的样子。 “没问题,但是科长,具体要采购哪些东西呢?” 刘永杰疑惑地询问。 “嗯,这个嘛,你初来乍到,就灵活一点,我这里有张采购表,你看上面的物资,就照着上面的买!” 刘永杰接过采购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列着各种肉食,粮食,还有蔬菜水果,以及日用百货。 简而言之,那就是啥都缺! 刘永杰可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钱科长如此热情似火,平易近人。 那是被上面领导,下面职工骂狠了啊…… 第25章 古拳法十三式 既然已经成功忽悠刘永杰上了贼船,钱科长也演戏演全套。 接下来时间,带着刘永杰先去人事科把档案交了,正式入职,领了工资条和工作证。 然后又到后勤科,给刘永杰拿了厂里分的宿舍钥匙和生活用品,还有台半旧自行车。 “小刘,就这样了,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先把这屋子打扫打扫,中午拿着饭票,直接去食堂就行,下午记得来办公室一趟!” 钱科长说完,将从财务科领的五十块钱递了过来。 刘永杰赶忙接住,道谢之后,就看着钱科长一溜烟的不见了。 屋里很简单,不过是一张单人床,还有衣柜,洗脸架,煤炉子之类。 至于厕所厨房啥的,那是一概没有。 厕所是离得挺远的公共厕所,整个棉纺厂几百人共用。 厨房嘛,那更是不存在,这年代住在宿舍的都是没结婚成家的青年男女,吃饭啥的都是食堂,反正凭粮票加钱买,比自己做饭要划算得多。 当然这也算是工厂给职工的福利,食堂的饭菜可比外面国营饭店便宜不少。 甚至许多双职工家庭,都是在食堂买了饭菜带回家,算改善伙食。 刘永杰找到前任住户丢下的扫帚抹布,拿着脸盆就去公共水龙头那里接了盆水回来,开始了打扫。 本来屋子就不大,又没空置多长时间,并没多脏。 不过片刻工夫,该抹的抹,该拖的拖,小小的房间立刻干净整洁了。 刘永杰放下扫帚,把搓干净的抹布重新挂回门后,门背后钉着三四颗钉子,正好挂些毛巾,背包,算是前住户留下的福利吧。 屋里干净了,刘永杰才放心地取出带来的被褥,利索地铺好。 “唉,可算是舒服一回了!” 刘永杰放松地躺在床上。 自从来到这时代,刘永杰可算是第一次,拥有了自己一个人的独处空间。 不用挤在逼仄狭窄的茅草屋,不用睡架在长凳上的硬木板,也不用整日地操心怎么填饱肚子。 就算是短暂的进入系统空间,也要注意不被亲人看出异常。 唉,我可太难了! 屋门已经关上,眼下还没到下班时间,宿舍区那是鸦雀无声。 躺在床上的刘永杰意念一动,已经进入了系统空间里。 还是熟悉的茅草屋,熟悉的黑土地。 连门前的池塘,都是一成不变的波光粼粼。 “叮,系统提示,宿主未处理信息已达99+,请尽快处理!” 刘永杰在空间里还没来得及不喘口气,就被震惊了。 这?这?难不成自己还坐上日理万机的宝座了。 他点开虚浮的透明面板上,找到鲜红的99+。 “恭喜宿主,帮助刘满强一家获取野猪肉七斤,激活好人系统,奖励灵泉一口,一百积分。” 咦,这我收钱了啊,又不是免费的,这也可以算? 刘永杰心中疑惑。 “凡是通过宿主帮助获得超常收益,都可以激活好人系统,获取系统奖励。” 刘永杰呆住了,这样也行? 那以后自己啥事不干,天天拿着系统奖励再去当散财童子,然后又激发好人系统,收获系统奖励,周而复始。 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蛋又生鸡。 等于是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直接原地起飞了? 想到这个天才点子,刘永杰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 “恭喜宿主,帮助刘永树一家获取野猪肉八斤,激活好人系统,奖励西红柿种子!” “恭喜宿主,帮助刘满月一家获取野猪肉四斤,激活好人系统,奖励花生种子!” “恭喜宿主,帮助刘满田一家获取野猪肉五斤,激活好人系统,奖励粮票10斤!” “恭喜宿主,帮助刘满水一家获取野猪肉五斤,激活好人系统,奖励布票十米!” 靠,这算啥意思? 粮票?布票? 刘永杰看着手里一叠两指大小的粮票和布票,也是无语了。 这粮票和布票,都是华国改开前的时代产物了。 凡是公民要买啥东西,都必须带着票和钱去国营商店购买。 能决定你能买多少粮食的,并不是你有多少钱,而是你有多少粮票。 每月国家都会根据个人和工作情况,发放定量粮票。 如果你是一个吃商品粮的国家工人,每月有三十斤的粮食配额。 那就可以凭着三十斤的粮票,加上足够的钱,去定点的副食店店买三十斤的粮食。 同样的道理,类似还有布票,油票,调味品票,糖果票,鸡蛋票,粉丝票,甚至北方冬天最基本的大白菜,上百斤购买的情况,也得要白菜票。 至于啥日常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之类的工业品,对不起那需要工业券,更是稀罕的很行。 可能买个暖壶,搪瓷洗脸盆,也就两三张工业券。 但到了自行车,手表,收音机这些高档玩意,除了价格昂贵外,那需要的工业券更是六十张起步。 粮票和布票,当然是好东西,但那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 刘永杰靠着系统商场,只要积分够,那是要粮有粮,要肉有肉,至于多费道手脚拿着粮票去人堆里挤一身汗吗? 那不是脑抽找难受吗? 刘永杰虽然心中吐槽,但还是习惯性的把粮票收了。 然后剩下的消息,一一点开。 有奖励各种种子的,有奖励积分的,有奖励牙膏牙刷的,苹果香蕉的。 刘永杰点到最后,直接麻木了。 直到奖励《古拳法十三式》,刘永杰瞳孔一震。 赶忙从系统里拿了出来,古朴的书籍纸页泛黄,满满岁月痕迹,起码上百年的历史了。 刘永杰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只见每页都密密麻麻的用小楷字书写着各种招式,还有详细的发力技巧。 更有毛笔画出一个个小人,摆出各种招式,真是通俗易懂好上手啊。 刘永杰咧着嘴痴痴的傻笑,感觉以自己的天资,再加上日以继夜的苦练,一年半载后,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叮,系统检测到《古拳法十三式》,宿主可选择日夜苦练,一年初窥门径!还是…………” 这还能咋选,功夫不都得勤学苦练,加上绝世秘籍吗? 现在刘永杰绝世秘籍有了,不就只差勤学苦练。 “还是选择一千积分兑换,一分钟小有所成?” 系统总算把话全说完了。 淦!这样也可以? 第26章 马勒戈壁,抽你丫的 “竟然要一千积分?” 刘永杰心里嘀咕着。 一千积分在系统里那可是直接能兑换出50斤白面或者20斤猪肉。 在这个时代,除了真正的干部家庭,普通人家一年也舍不得吃上50斤白面,更别说20斤猪肉都够在农村娶个黄花大闺女的彩礼钱了。 左思右想,刘永杰虽然对系统这种抢劫行为很是无语,但还是咬着牙点了同意。 一千多的积分,瞬间四位数变三位数,很是肉疼。 但刘永杰知道,这一千积分是必须得花的,而且很值! 不止眼下,在任何时代,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遇上歹徒啥的。 到了真正危险时,无论50斤白面还是20斤猪肉,都不可能救你一命! 靠除暴安良的警察叔叔?还是见义勇为的人民群众? 刘永杰觉得自己的命,还是靠自己稳妥些。 他可是一直带着山上护青时,得到的牛角弓和短刀。 刘永杰对于这个时代的粗浅认知,大部分来源于上辈子看的年代剧,以及继承自原主的记忆。 年代剧自带美颜滤镜,原主记忆更是简陋。 可以说,刘永杰除了系统这个不能说的靠山,其它全得靠自己。 随着一千积分支付成功,手里那本《古拳法十三式》突然间闪耀出金色光芒,纸页更是无风自动,像是被无形的手快速翻越。 然后书上的内容,那些小字,那些小人全都脱离淡黄色的纸页。 刘永杰诧异地看着这神奇一幕,像眼前正演示着一场古武的全息投影。 那精妙绝伦的招式,开碑裂石的掌法,一股脑的全隐入他脑海中。 一股热流,突然感应而生。 沿着刘永杰身体上的经络开始规律游走,刘永杰只感觉身上跟洗桑拿浴似的,五脏六腑全都茅塞顿开。 等热流在全身不知周转了几遍后,刘永杰只觉得通体燥热,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在胳臂,在关节,在每一寸肌肉中,想要喷勃而出。 好热!好渴! 几乎是不假思索,刘永杰趴在地上,就把头埋进刚刚出现灵泉之中。 清凉的泉水,被大口大口喝下,随即一股很舒服的凉意也由他的胃开始,四处漫游。 凉意所到之处,刚好中和了身体里的燥热。 一时之间,凉与热互相交汇融合,如太极图上黑白的阴阳鱼,终究化而为一。 刘永杰只感觉好困,好困,舒服的只想大睡一觉。 “叮叮叮………” 远处的电铃声,非常突兀地响了起来。 刘永杰愣了下,随即想到,这是下班的铃声。 果不其然,铃音刚刚消停,就有陆陆续续喧闹的人声传来。 或许是刚才身体里洗经伐髓的变化消耗掉大量的能量。 刘永杰顿时感觉腹中空空,饿的要死。 赶紧起身,把门后挂着的黄挎包一拿,就开门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上班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下班铃响起。 此时整个棉纺厂里,各种机器轰隆了半天,终于停歇。 所有的工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拿起饭盒就朝着食堂集结。 刘永杰置身其中,身边经过的工人大多是年轻女工,倒像是自己误入了女儿国。 不过这女儿国的女人们倒是集体穿着白色的工装,有些还戴着白色面貌,胳膊套着护袖,嘴里只议论着食堂今天的饭菜。 “可别又是红烧萝卜了,都连着吃了一星期,现在我一张嘴就是萝卜味,不信你闻闻?” 一位年轻点,貌似二十出头的女工抱怨着。 “红烧萝卜?那玩意连油星都看不见,还红烧个屁,我今天带了自己家腌的菜,等会分你点!” 她的同伴,一位三十左右的大姐附和般回答。 “李姐,是你自己腌的吗?那肯定特好吃,等会多分点给我,是啥菜啊?” 女工脸色乍喜,开心的追问。 “腌萝卜!” 年轻女工还没反应,刘永杰先被这出人意料的回答逗得扑哧一笑。 结果就是招了两位女性的白眼。 谁叫自己偷听别人说话,这白眼还算是轻的了。 他心中窘迫,不觉间脚下就加快了不伐。 反正也不要问食堂在哪,跟着人流走就行了。 果然两分钟后,就来到一处硕大的平房前面,平房的四扇木门上挂着厚重的门帘,挡住外面的寒流木门上方用油漆涂写着食堂两字。 刘永杰跟随着人流,掀开门帘,踏入食堂里。 只见这食堂宽大的很,大概两层楼高,二三百平。 正是中午饭点,整个厂里七八百工人,几乎全部涌了进来。 那空气都变得粘稠,全是股人呼出的口气,身上的汗味,还有廉价雪花膏掺杂着饭菜的味道。 刘永杰被熏的只想跑出门外,先喘口气再进来。 可惜他进来容易,想出去可难了。 后面不知不觉涌进更多穿着白色或蓝色工装的工人,不知不觉中,他就被人流挤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还好,工厂是讲秩序的,吃饭要排队! 刘永杰一眼扫过,果然排着四条队呢,他赶忙找到最短那条,排了上去。 等排到前面还剩六七个人时,刘永杰才算明白为啥这条队为啥人最少了。 一块小黑板上,赫然用粉笔写着几行字。 今日供应: 猪肉炖粉条三角/份 猪肉炖土豆三角/份 红烧带鱼五角/份 红烧肉五角/份 刘永杰呆住了,自己今早出门时,身上只揣了五块钱,那已经是家里全部的现金了, 然后就只有半口袋玉米面了。 这一个菜就要三毛钱,那他这这五块钱估计是熬不到发工资就得断粮。 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想退到别的队,比如那条排的最长的队,红烧萝卜只要五分钱一份。 但肚子里咕咕叫唤,现在再去排红烧萝卜队,估计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算了,算了,今天就奢侈一回,下不为例。 刘永杰狠狠心,把目光从红烧萝卜那队移开。 “嘿!嘿!让开道!” 刘永杰刚排到打菜的窗口,还没看到那些贵菜啥模样,就感觉自己的右边肩膀处一股大力推了过来。 换了几小时前,刘永杰估计就要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这一推直接给轰地上。 可此时,身上已经背着古拳法十三式,而且是初有小成。 几乎就在对方搭在自己右边肩膀上那手发力的瞬间,刘永杰的身体本能的做出了反应。 他一个沉肩,右肩仿佛游鱼般从对方的掌下滑出。 然后侧身一个利落转身,左手闪电般叼住了对方手腕。 “马勒戈壁………” “我抽你吖的………” 刘永杰右手一耳光直接甩对方那张满是粉刺的肥脸上。 第27章 科长解围 “哪冒出来的小崽子?敢和我宝哥动手?” “对,对!你看那瘦的跟鸡子似的,还想抽宝哥呢!” “宝哥,可别饶了这小崽子!” 周围围观的工人里,突然冒出几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工,一边看热闹,一边煽风点火。 好像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冲突,只是日常的把戏罢了。 或许场上的对峙两人,真像一场滑稽的把戏。 刘永杰扇出去的那只手,最近时离着那张满是粉刺的脸,只有短短的一厘米。 指尖似乎已经能碰到那一颗颗盛开如花苞的粉刺。 但是,再也不能靠近一毫米了。 因为此时刘永杰的手,被另一只宽大肥厚的手紧紧抓住,那力道跟被狗熊的熊掌给抓住了似的。 刘永杰用力往外挣,可惜纹丝不动。 不过对面手腕此时也被他抓着,也是跑不掉。 这是闹那样?出师不利吗? 什么古拳法十三式,这练了和没练有啥区别。 刘永杰心中恼火,大半是心疼起那一千积分了。 “小崽子,你哪冒出来的?竟然能架住我?” 对方也在几番尝试后,费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法把手腕挣脱。 “宝哥,和这小崽子废啥话啊,弄死他!” “宝哥,咱兄弟们可都看着呢,还逗这小崽子干吗?麻溜滴干趴下!” “干趴下!” “干趴下!”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群人纷纷挤眉弄眼地给叫大宝的人振臂助威。 “妈的,能干趴下,我还杵着干嘛?要不换你来?” 大宝一张肥脸涨的通红,又羞又恼。 明明自己两百多斤,一米九几的体格子,在这棉纺厂里横着走惯了,咋今天就碰到硬茬了? 关键要是对方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虎背熊腰,那还能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关键对方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衣,脚上蹬着布棉鞋,一看就是来厂里扛包的力工。 今天他于大宝要是连个农村来的力工都撂不倒,那以后谁还怕他? 于大宝咬着牙,把全身的重量往刘永杰身上压,眼看着刘永杰双腿就快撑不住,已经在微微颤抖。 “咦,咋回事?” 于大宝突然感觉手上的阻力猛然一松,然后裤腰一紧,整个人突然间轻飘飘起来。 “我尼玛,我尼玛!” “这特么还是人吗?” “我艹,今天算开眼了!” 突然间头晕目眩,眨眼间所有人都从于大宝面前消失了,而耳边却传来雷鸣般的惊呼。 还有食堂的屋顶怎么在转啊? 不对,不是屋顶在转,是自己在转! 于大宝瞬间冷汗全都吓出来了,这招他可太熟了。 不过以往他都是在下面举人的,而不是在上面被人举着。 刘永杰只感觉两手肌肉绷得跟铁紧,一阵阵刺痛。 刚才于大宝开口说话,他的身体本能感受到对面的一丝泄力,然而连他本人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双手就使出了“霸王举鼎”,直接抓住机会把于大宝给举了起来。 这胖子,咋这么重啊! 刘永杰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 周围看热闹的还以为他四两拨千斤,两支胳膊举着于大宝,多么地威武霸气。 其实是全靠一口气硬挺着,身上的汗早就把内衣全湿透了。 “呀呀呀,小刘,你在胡闹什么?赶紧把人放下!” 声音如此熟悉,好像听过啊! 刘永杰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钱科长正在着急地挤开人堆,钻了出来。 “快把于大宝给放下来,一个厂的同事,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 “哦!” 刘永杰听到钱科长的话,赶忙就坡下驴。 提着于大宝腰带的双手一松,于大宝就自由落体般坠下。 “砰!” 刘永杰还是低估了于大宝的体重。 整个地面都感觉晃了一晃,还扬起一团灰尘。 “好了,好了,下次不要这么胡闹!” 钱科长仿佛和于大宝蛮熟的,赶紧上前给于大宝身上拍灰。 “都散了散了,同事之间闹着玩,有啥好看的!” 钱科长拍完于大宝身上的灰,就开始撵看热闹的工人。 好歹是采购科科长,大小也算个厂领导,一下都把刚才乌泱乌泱的人都赶散了。 “大宝啊,你是来食堂干嘛的呀?” “叔,我要买红烧肉!” “那还不快去!” 刘永杰目瞪口呆地看着于大宝地动山摇地跑过自己,连眼角都没扫一下。 就好像刚才啥事都没发生过样。 跟个肉球样直接堵住了食堂窗口,然后递了钱进去。 回来时,刘永杰看他手里压根没端着啥红烧肉,只是那张大嘴嘴边全沾了油,脸上更是一脸陶醉表情。 靠,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就地解决,连桌子都上啊! 刘永杰现在也算明白了,刚才如果自己把最后一份红烧肉买走。 那估计哪怕自己吃下肚,这于大宝也得把红烧肉给扣出来。 “唉,大宝这孩子!” 钱科长在刘永杰身旁,看着于大宝心满意足的样子,却发出一声叹息。 叹息完,又和刘永杰交待了下午去采购科办公室,就拎着铝饭盒走了。 “嘿,那个谁,到底吃不吃啊?” 刘永杰赶紧回头,原来是食堂的阿姨正抡着大勺喊自己呢。 开玩笑,这肚子饿的快前心贴后背了,能不吃吗? 刘永杰一个箭步,直接冲到了窗口。 果然,红烧肉是没了! 他只好端了份红烧带鱼,还有免费的紫菜蛋花汤。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周围的工人全都离他远远的。 搞得像他生人勿近一样。 还记得父母千叮嘱,万嘱咐要在厂里多干活,少说话,团结同事,尊敬领导。 结果自己连午饭还没吃呢,就已经和同事打成一片了。 刘永杰苦笑,顺手把黄挎包里带的馒头掰碎,直接夹块带鱼,啃了起来。 呃,味道不出意外,不咋的。 估计是怕费油,费鸡蛋,带鱼即没裹蛋液,煎也没煎好。 吃到嘴里完全就是一股腥味,鱼肉还淡的很,难道连盐都舍不得吗? 真无力吐槽,刘永杰只感觉那五毛钱,要是一开始去打红烧萝卜,那还得剩四毛五呢! 凑合吃吧………… 第28章 抽中华也咳嗽 “低调,知道不?保持低调!” 刘永杰毕恭毕敬地站在枣红色的办公桌前面,老老实实地接受职场教育第一课。 “小刘,你也是农村孩子,好不容易端上公家饭碗,你想想父母亲戚,得对你抱着多大期望,怎么能第一天上班就胡闹呢?” 钱科长满脸严肃地说道,手指还对着桌面狠狠敲了几下,像是给自己的话画重点样。 “科长,我也不知道啊,好好排着队,差点被那小子从后面推飞喽!” 刘永杰委屈巴巴,小声辩解。 “我知道,我知道,那你也不能公共场合,就在食堂和于大宝打架吧,把保卫科招来,你今天就得挨处分了!” “那架也不是我一个人,想打就能打起来的啊?凭啥我挨处分?” “凭啥?” 钱科长差点被气笑了。 “就凭你是刚进厂的新人,他于大宝是机修组的骨干,你说同样是挨处分,你铁定回家,他也就写个检查的事,懂不?” 靠,原来职场霸凌这种事,真是亘古不变啊! 刘永杰心里瞬间感觉被浇了大瓢冰水,哇凉哇凉的。 “行了,你也别委屈了,今天我给你解围,好在没出事,以后千万注意!” 钱科长算是打完巴掌又给刘永杰一颗甜枣。 所谓的打架,处分,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即在刘永杰面前立了围,又让刘永杰觉得自己是保护了他。 刘永杰当然也不傻,当领导要向你示好,那自己最好先接着。 还好长着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赶紧地就对钱科长表达了感激之情,外加保证努力工作,一会儿就把钱科长逗得眉开眼笑。 “老钱,今天啥事这么开心?采购任务都完成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刘永杰转过身朝着门口看向来人。 咦,这可是熟人啊! 说话的正是早上自己问路时,遇到的那个一副机关打扮,前兜还插着钢笔的年轻人。 不过记得当时他明明冷漠地表示不知道,咋一顿饭的功夫,就熟门熟路的来了采购科呢? “呦,这话说的,你不到能完成吗!” 坐着的钱科长连忙站了起来,那脸上猛然绽放的笑容里,刘永杰看着都带点讨好。 这人什么来头啊? 刘永杰心里犯着嘀咕。 看年龄,对方也就二十四五岁样子,比自己大点,不可能是钱科长的上级。 甚至在工厂这种按资排辈的地方,那几乎连平级都不可能。 “来,周峰,抽一支。” 在刘永杰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钱科长从口袋里摸出包没拆封的大前门香烟,然后拆开就要递给周峰。 科长递烟?这货到底什么来路啊,刘永杰顿时感觉心里酸酸的,颇为嫉妒。 可没想到这位周峰接下来干的事,更惊掉眼珠子。 “老钱,这么次的烟抽着不卡嗓子吗?还是抽我的吧!” 周峰对钱科长递过来的大红门,轻蔑地撇了撇嘴,顺便从自己兜里摸出中华。 “叮!” 一声清脆的悦耳金属声,火焰腾地从金属火机燃起。 “呃,还是这个方便!” 钱科长尴尬的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火柴,这和打火机没法比啊! 尴尬就像手雷,既然要爆,那就赶紧丢出去。 钱科长眼前就有个适合扔手雷,啊不,适合转移尴尬的人选。 “周峰,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刘永杰同志,是咱们采购科新来的同事!来,握个手!” 钱科长笑着给两人介绍。 刘永杰赶紧伸出手去,毕竟周峰是前辈,而且看着钱科长那副讨好的样子,估计还是得罪不起的前辈。 “老钱,这回这三十斤猪肉可是我好不容易,求着我二舅才弄到的,你赶紧地给我入账上!” 周峰好像没听见钱科长的介绍只是自顾自地吐出个烟圈。 至于一边还苦哈哈伸着手的刘永杰,好吧,已经继承到钱科长传下来的尴尬了。 靠,被无视了! “三十斤猪肉?这么多,周峰你这回可真救了我啊,这几天食堂没少拿猪肉给我上眼药!” 一听到周峰居然弄到三十斤猪肉,钱科长眼睛都笑成了朵花。 这一到年底,工人就馋起肉来,偏偏世面上今年猪肉供应偏紧。 为了保障四九城的供应,那山南县的猪自然是一车车地往外调。 结果就是任何人拿着肉票和钱,到副食店去买肉,看到都是空空的案板。 现在山南县,买猪肉已经不止是要肉票和钱了,还要条子。 必须得是在山南县说的上话的人写的条子。 当然,黑市上猪肉是不会断绝的,许多村民都把村集体养的猪偷偷卖。 人又不傻,黑市上的售价都快赶上肉联厂的收购价两倍了,谁会和钱过不去? 所以目前的状况就是,自己一个采购科科长,手下带着五个兵,一天连二十斤猪肉都买不到! “好,好,这可是太好了,抽烟抽烟!” 钱科长又递出去大前门。 周峰只是抬了抬手指,他手上的中华还燃着呢。 刘永杰此时看着周峰装逼,真想给自己挖条地缝躲一下。 不过还好,此时救星们来了。 采购科剩下的四个采购员可算是来了。 “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下刘永杰同志,他是早上刚来我们采购科报到的,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 “你好,我叫孙涛!” “你好,我叫赵运来!” “吴长捷!” “潘凯!” 刘永杰赶忙带着笑容一一握手,顺便也从口袋里掏出包烟。 “哗!” 四人接过烟,不可置信般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瞟向正抽着中华烟的周峰。 在这棉纺厂里,能抽中华烟的,周峰那可是独一份。 开玩笑,一块一一包,都能顶普通工人一天工资了。 最关键是,别的烟哪怕贵点像大前门,七毛钱一包,给钱就卖。 但这中华烟是凭票限量供应的,有钱也买不到。 市面上相当稀缺,就连周峰抽的中华,也只在需要装逼时,作为道具使用。 整个采购科里,除了钱科长,哪是谁也没从他手里接过一支中华烟。 “刘永杰,你平常也抽这中华烟?” 四人还是孙涛先开了口,看他熏黄的食指,标准老烟枪。 “啥中华不中华,不都是烟吗?抽多了都咳嗽!” 刘永杰毫不在乎说道。 “咳,咳,咳咳!” 果然,一旁抽着中华烟的周峰仿佛被呛到般咳嗽起来了。 第29章 到哪搞猪肉呢? “你哪来的中华烟?” 刘永杰正给孙涛,潘凯他们四人发着烟,当然钱科长也没落下。 然后几人迫不及待地把烟点着后,便一脸悠然地开始吞云吐雾。 男人嘛!烟酒之间的交流总能最快的拉进彼此的关系。 比如后世,那么繁忙的高铁站台,一根救急的香烟,或者一个火机,都能收到诚挚的感谢。 刘永杰上一世也抽烟的,不过囊中羞涩,抽的烟都是十几块一包。 至于中华,那是从来没买过。 他一个孤儿院的孩子,自然也没啥亲戚间的婚丧嫁娶,所以席上的中华也和他没关系。 两世为人,沾了系统的光,刘永杰终于能惬意地抽上中华了。 “你,你哪来的中华烟,假烟吧!” 就在六人围成一圈,因为中华而慢慢熟络起来,周峰刺耳的讥讽从背后传出。 “怎么会是假烟呢?这味太正了,太醇了。” 几人一齐反驳,都省的刘永杰开口自辩了。 钱科长,赵运来,孙涛,他们五人虽然平时抽不上中华,但作为干采购的,总有人情往来,疏通关系啥的,对香烟那是相当有研究! “啥意思啊?你抽就是真中华,我们抽就成假中华,横竖这中华烟,是你家自产的呗!” 看年龄周峰比自己还大,那就绝对不会是三岁小孩了。 所以刘永杰也一点没惯着他,直接狠狠给怼了回去。 “你就看看你自己穿的这身,补丁摞补丁的,还抽中华,也不知是哪捡了包中华,到这来装阔!” 周峰啥时候还吃过这亏,瞬间白净的脸皮就涨红了,三白眼里的怒火就差对着刘永杰喷出来。 “我穿这衣服咋了?这叫深入群众,这套衣服我特意为干采购置办的,我可不像某些人,连个干部都是,还呢子大衣,也不问问自己配不?” “你………你………” 周峰眼看着已经破防了,这呢子大衣确实穿的是他二舅的,他二舅身材魁梧,他四肢瘦削,明眼人都看出衣服大了,但谁干说出来啊! 这下刘永杰居然真逮着呢子大衣怼屋里其余的几人,包括钱科长也是心里暗爽,该,你小子挨喷,可太该了! 想自己堂堂一个科长,那可是周峰的正牌上司。 平时就算看他二舅的面子,所以对他比其它下属要客气些。 但自己给他脸,他啥时候给过自己脸啊。 在采购科那就是太上皇,仗着二舅的关系,一贯嚣张跋扈,不把同事放眼里就算了,连自己这个科长也得陪着小心。 所以现场就有些诡异了,钱科长就像被中华烟给迷糊了,压根没听到刘永杰和周峰之间的争吵。 四个同事自顾自的抽烟,竭力想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 “早就该有人来治治你,咱今天也算狐假虎威,出了口气了!” “我,我咋地啊?我叫刘永杰,刚才钱科长不是给你介绍过吗?哦,您耳背,估计没听到!” 刘永杰弹了弹烟灰,雪白的烟灰又深深刺痛着周峰。 没跑了,这烟灰他可太熟了,就是中华烟。 “来来来,今天我出来乍到,也没想起给大家带啥见面礼,这几包烟,就请大家顺便抽抽吧!” 刘永杰脸上带着笑容,从黄挎包里往外掏出两包中华烟,递给钱科长。 “啊?” 钱科长还在那装隐形呢,莫名其妙手里就被塞了两包中华。 然后刘永杰手继续在黄挎包里掏,掏的周峰那眼底的恨意就差化成刀子,现在直接把刘永杰给劈了。 “哥,这给你,不成敬意啊,一点小意思!” 刘永杰一个没落下,钱科长之后,又给其余四人也是都塞了两包。 等到手再再掏时,终于那个黄挎包里空了。 “周峰,你看就这么巧,本来还想着给你也塞两包,可惜啊,没有了!” 刘永杰一脸无辜地浅笑。 “我,我才不用你送烟,我不要!” 周峰恶狠狠地近乎咆哮的喊道。 “真没了,你看,你要也没了,不过反正你抽中华,也不会在乎这么两包吧,对吗?” 刘永杰把黄挎包翻了个底,包里确实是除了空气,啥也没有了。 “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你的烟!” “你要也没有,都散完了!” “我不要!” “你要也没有!” …………… 两个人鸡生蛋,蛋生鸡,有来有回了好几遍。 结果还是钱科长看着围观的孙涛他们,估计憋笑快把肚子憋坏了,终于出面解围。 “好了,好了,你俩都不要闹了,上班时间,让别人看到多不好看!” 钱科长把两包中华烟揣进兜,然后正色说道。 “好的,科长!” 刘永杰心中一口恶气出的顺畅,自然见好就收。 眼看着赵涛他们四个坐成一排,自己赶忙也搬把椅子靠了过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真的放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好使。 就靠着怼了周峰一顿,把这以往在科里横着走的太子爷给搞破防了,刘永杰和其它四名同事,那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啊。 接下来时间里,钱科长就是讲些时间紧,任务重的套话。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年底了,采购科都得辛苦点,哪怕是把车链条蹬断了,自己腿跑细了,也得保证厂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当然还有猪肉。 “猪肉?科长你可别为难我们了,眼下除了黑市,哪还能买到猪肉,要不你给我写条子,反正现在国营的副食店只认条子,有条子就有肉!” 一说到猪肉,几个采购员都叫起了委屈,别的都还好说,这猪肉要除非去黑市,要么有条子。 “我写管用吗?管用的话,我给你们一人写一本咋样!” 钱科长满脸诚恳的说。 “一点工作上的挫折,就垂头丧气,推三阻四,到底有没有一点采购员的志气?” “科长,志气可当不了钱花,也没猪肉好使,要不然我给多弄一百斤萝卜咋样?” “胡扯,车间里工人可说了,再吃清水熬萝卜,就叫于大宝把咱们采购科的门给拆了!” “啊,于大宝那傻子可真啥事都敢啊!” 众人听到钱科长的威胁,终于一齐色变。 第30章 已经成为眼中钉 “孙哥,这于大宝谁啊?” 刘永杰好奇地向旁边挨着他坐的孙涛好奇地问道。 “机修组的,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现在就是个半傻子,跟小孩似的,你可千万别招惹他,傻子打人可不犯法!” 刚收了烟,孙涛现在对刘永杰那是太有好感了。 立刻就竹筒倒豆子,把于大宝的来路小声说给刘永杰听。 原来这于大宝父亲是厂里老员工,前两年修机器时出了意外,给电死了。 后来于大宝就自然按照政策,接了他父亲的班,也算是进了机修组,成天干点力气活,打打下手,领份工资也够养活自己了。 但是,这于大宝毕竟小时候把脑子给烧坏了,所以那智商也就跟七八岁小孩一样,属于是又傻又愣,再加上那狗熊样的体格子,在厂里那真是横着走的一霸。 没办法,第一,普通人论干架,三五个都不是他对手。 第二,就算出损招赢了,你正常人赢了一傻子,那也太有面了,传出去脸掉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反正啊,这于大宝就一两百多斤的孩子,你只要不招惹他,他一般也不惹事!” 孙涛抽了口烟,算是给于大宝做了总结。 “晚了,孙哥,我已经招惹他了……” 刘永杰苦笑,顺便就把中午两人在食堂的事提了提。 “唉,你这头一天上班,咋把厂里最不能得罪的三个人,得罪了个遍啊!” 三个都得罪了? 刘永杰心里琢磨了一下,如果说于大宝算一个,那周峰估计也算一个,那还有一个是谁啊? 总不能自己这么牛逼,人都没见,就把对方得罪了? “孙哥,还有一个不能得罪的是谁啊?我也想不明白啊!” “还有一个?那就是于大宝他妹,你就等着她找你吧!” “啊?” 刘永杰一声惊呼。 于大宝那狗熊样的体格子还历历在目,那他妹…… 关键是自古以来,好男不和女斗,刘永杰要是敢把于大宝他妹,再给收拾了,不管有理没理,在棉纺厂这女工占着绝大多数的现实里,估计天天得戴着头盔走路了。 “刘永杰,你咋说,表个态吧……” 冷不禁的,钱科长突然一句话把刘永杰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回来。 刘永杰慌忙站起身,茫然地看着钱科长。 “科长,表,表啥态啊!” “唉,刚我说话,你是一点没听见吗?当然是表猪肉的态!” “啊?” “他们四个一人保证十斤,周峰保证三十斤,你怎么说?是十斤?还是三十斤?” 钱科长循循善诱地问道。 “我……” 刘永杰突然感觉自己衣袖被孙涛给扯了下。 “那我也保证三十斤猪肉!” “好,好,好!” 钱科长好像对刘永杰的回答很是意外,一连鼓掌说了三个好。 而其它五个人看向刘永杰的眼神,那可是各有不同。 刘永杰看过去,孙涛他们四个眼神里明显是担忧,好像自己是说错了啥话。 至于周峰那对三白眼里,则充满了轻蔑和嘲弄,好像此刻刘永杰已经掉陷阱了,而他正在一旁磕着瓜子,顺便把瓜子壳直接吐刘永杰脸上了。 ………… 采购科的动员会一散,钱科长就被人叫到厂长那接着开会去了。 钱科长人刚出门,孙涛,潘凯他们四个就把刘永杰给围住了。 “永杰,你糊涂啊!” “三十斤猪肉,你咋想的啊?” “我都扯你衣服了,你还敢胡乱说!” “明天交不出来猪肉,不但科长要找你,估计食堂那边也得收拾你!” 四人你一眼,我一语,那是把刘永杰狠狠数落了一通。 小伙,长的挺帅,但还是太年轻了啊! 三十斤猪肉?那可不是三十斤萝卜。 眼下就他们保证的十斤猪肉,都得把山南县的黑市给跑遍了,和各路人马斗智斗勇,才能勉强凑齐。 那周峰敢保证三十斤,因为人家二舅真是供销社的主任,那写的条子真能变成肉啊! “永杰,你到底咋想的,敢答应三十斤猪肉?明天要是交不出来,钱科长那吐沫星子不得喷死你!” 提到唾沫星子,四人估计都被喷过,心有余悸地互视了一圈,仿佛刘永杰明天站在这里原地挨喷,那惨样已经如在眼前了。 “我也没想许多,只是今天来报到,我爸妈就嘱咐我,在单位要多干活,勤快点,要有眼里价!” 刘永杰一五一十地说,这倒没撒谎,刘满河和鲁文秀的嘱咐其实更多,反正就是吃亏是福,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你爸妈是咱山南县的领导?还是县里哪个部门的头头?” 四人好奇。 “呃,他们都是农民!” 刘永杰满脸诚恳地回答。 “哈,原来真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知天高地厚啊!” 刘永杰郁闷地看向出言不逊的周峰。 这小子咋就阴魂不散地缠上自己了呢。 “泥腿子咋了?总比那些草包强吧,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二舅吗?没你二舅,我估计你别说猪肉,连根猪毛都买不回来!” 刘永杰心中暗爽,头回见人这么贱,主动找骂的。 “你,你……” 周峰一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那眼睛死盯着刘永杰,估计是看体型不是刘永杰的对手,要不早就扑上来干架了。 “好了,好了,你们一人少说两句,大家同事,以和为贵!” 孙涛好歹是几人里岁数最大的,眼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快要干起来,赶紧说话打圆场。 采购科的采购员,上班时间打架,那就真成笑话了! “哼,我才不和农村来的泥腿子一般见识,我是文明人!” 周峰冷哼一声,从兜里掏出华子,就要点上一支,给自己挽尊。 但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厂里唯一抽华子的人了,对面的刘永杰刚刚给科里每人都配了两包。 艹!这华子以后都再也不香了。 他狠狠揪下已经含嘴里的烟,啪地扔地上,并用黑皮鞋狠狠碾地粉碎。 就像那脚下碾的不是烟,碾的是刘永杰那张可恶的脸。 “刘永杰,你等着瞧,得罪我的人,我保证他就得被我用脚碾的粉碎!” 周峰恶狠狠说道,也不等刘永杰回话,就冲出门去。 第31章 鬼市,我来了 哎呦,我去! 真是好人也命苦啊! 刘永杰哆哆嗦嗦地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 寒冷的一夜过去,自行车都冻的遍布白霜。 刘永杰也不管了,直接用衣袖在车座上一抹,就坐了上去。 此刻天还没亮,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除了厂区里那几盏路灯,就只剩前面孙涛的手电筒射出的光柱。 “刘永杰,你小子麻溜点啊,鬼市过了时间,那可是说散就散啊!” 孙涛着急地催促道。 “来了,孙哥!” 刘永杰随口应和了一声,双手握着冰凉的车把,鼓足勇气一个抬腿,屁股直接坐上了自行车座。 靠!隔着棉裤,屁股都差点被冻掉。 做人太好,真的会招报应的。 刘永杰也没想到,昨天自己不过装了个小逼,给孙涛他们四人都配了两包华子而已。 结果这四人一商量,怕刘永杰这新手菜鸟吃亏,于是决定今早带着刘永杰去鬼市。 至于为啥?那不明摆着,刘永杰那三十斤猪肉,只有在鬼市才能给买齐了。 至于供销社,副食店,那是去也白去。 “你俩能不能快点啊,磨磨蹭蹭的!” 前面不远处,潘凯,吴长捷还有赵云来四个正扶着自行车着急的催促。 往常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分散在山南县几个鬼市了,毕竟去晚了,那可连根猪毛都没有了。 “来了,来了!” 刘永杰赶忙蹬着自行车骑到三人面前。 然后掏出华子,一人给散了一支。 别管刚才有多着急,华子一点,那必须得抽完再说。 “几位大哥,就是买个猪肉,也永不着这么早吧,这个点在我们村,那连鸡还没打鸣呢!” 刘永杰冻的直搓手,嘴里的华子都感觉不香了。 “啥,你小子还想等到鸡打鸣呢?那估计去了,连鸡粪都被人给铲跑了!” 几人听到刘永杰的傻话,顿时一起哄堂大笑。 “啥叫鬼市?晓得不,就是和鬼一样见不得光,等鸡叫了,那啥人也没了!” “哦,哦,哦!” 刘永杰连连点头,表示听懂了。 一根烟抽完,孙涛他们骑在前面,刘永杰跟在后面,五辆自行车就叮叮当当地骑出了棉纺厂的大门。 此时,整个山南县城,还在深深的沉睡中,除了国营饭店里亮着几盏白炽灯。 摞得老高的蒸笼,沸腾的白色水汽腾空而起。 肉包子的香气飘过整条街道,勾引着黑暗中的一个个过客。 刘永杰闻到飘香的包子味,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唤起来。 他真想直接连人带车,一头栽进国营饭店那温暖的店里。 那喷香的包子,还有热乎的豆浆,酥脆的油条,全给使劲上。 “刘永杰,快跟上啊!” 前面的赵运来,一回头看刘永杰车子越骑越慢,出声催促。 “唉,现在他们四个指定不会放我去吃包子,哪怕给他们也全买上!” 刘永杰心中哀叹,只能把眼睛从那些早点上狠心挪开,然后跟着队伍继续骑。 还好,又骑了不到半小时,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所谓鬼市,就是和北方的大集差不多。 刘永杰跟着四人一齐下车,直接推着钻进只有一米宽的窄巷,窄巷在挤成一团的低矮民房里绕来绕去,最后竟然来到一座小石桥前面。 “到了!” 孙涛一马当先,推着自行车就过了桥。 这时刘永杰才发现,这所谓的鬼市,真是所谓大隐隐于市。 其实他一直琢磨着所谓的鬼市,可能在城外那个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可能旁边就是座座荒坟。 当鬼市里来往的卖家与买家小心翼翼地低声讨价还价,幽蓝的磷火则漂浮在四周。 谁能想到山南县最大的鬼市,就躲在县城里面,躲在无数老旧的民房胡同之间。 刘永杰默默跟随着四人,穿行在鬼市里。 只见薄雾中,一个个人影或提着灰暗煤油灯,或把手电筒光调到最小。 每个卖家前面都堆着点东西,有粮食,有白糖,甚至还有黑乎乎的煤球,不过量都只有一点点。 “永杰,你看好了,这每个摊子前面摆啥,就是卖的啥!你不买,就别瞎问,不然容易惹麻烦。” 孙涛小声叮嘱刘永杰道。 “嗯,嗯!” “还有,千万别问卖家哪里人,住哪,东西哪来的一类的话,记住这是鬼市,连人在内,没一样见得光!” “嗯,嗯。” 刘永杰赶忙小声答应,看着黑暗里一个个黑乎乎的人小心翼翼地交易,此刻连他自己都不觉地压低了声音。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泄露身份,不能说自己是棉纺厂的采购员!” “这为啥不能说,采购员量大不顺带着还能压压价吗?” 刘永杰心中打起鼓来,怎么光鲜的采购员在这鬼市也说不得了。 “你个傻瓜,知道你是采购员,万一哪天卖家被抓了,把你供出来,你还能落着好?” 孙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刘永杰。 现在他心里都有些后悔带着刘永杰来鬼市了,貌似刘永杰这小子是一点不懂人心险恶啊! 接着孙涛把鬼市里其它注意事项,还有些肉菜的市价一一说给刘永杰听,大家便分道扬镳了。 不分不行啊,五个人一齐推着车,在鬼市转来转去,那可太扎眼了,哪个卖家敢出手。 “可算是放过我了……” 看着孙涛他们四个也分散在鬼市里,各自去寻找需要的物资,刘永杰长吁出一口白气。 明明系统里啥猪肉,粮食都有,自己有必要起个大早,不睡觉来这里挨冻吗? 算了,赶紧回吧,国营饭店里的肉包子难道不香吗? 刘永杰现在人还在鬼市,心早已经扑到肉包子上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很快就来了。 就当刘永杰调转车头,想着悄咪咪的离开这鬼市。 肩膀却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咦,难道是遇到小偷了? 刘永杰瞬间警觉,这鬼市里行人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还都尽量拉着距离,哪有主动撞人的。 “嘿,朋友,猪肉要不,两块一斤,便宜!” 第32章 猪肉我要,钱我不想给 “两块钱一斤的猪肉,还便宜?” 刘永杰听到这,还真以为自己幻听了。 “供销社猪肉才卖一块一,怎么到你这就得二块了?” 刘永杰淡淡说道,就准备推车走人。 “嘿,朋友别走啊,那供销社猪肉确实一块一,但都断货快一个礼拜了吧,你就是拿着钱还有肉票,半夜去排队,也还是买不到!” 那人一把拉住刘永杰的车把,然后从裹在身上的破皮袄里,直接提溜出一条猪肉来。 “这里三斤三两,你要成心要给我六块钱!” 我去,还有这种带货办法? 刘永杰感叹自己今天真算是长了见识。 只见那人格外宽大的皮袄里面,起码上上下下挂了十几条猪肉。 就跟从前大街上卖黄碟的样,大衣就是门店,把大衣一拉开,那就是开门营业。 想想也知道,这种压根不是源头商家,百分百是二道贩子。 就是从别人那一次性买上几十上百斤猪肉,然后化整为零来鬼市上出售,一斤赚个两三毛钱差价。 这样也等于买家和卖家不见面,就算自己被公家抓到,就凭身上那点肉也就关几天而已。 “嗨,朋友,到底要不要啊?” 那人着急地催促道,鬼市就那么两个小时,等天微微亮就散了。 所以时间宝贵,不管刘永杰买不买,他可没功夫耗着。 “要,我倒是想要,但兜里没钱啊!” 刘永杰突然冒出个想法,猪肉他是想要的,但是钱呢,他又不想给,这咋办呢! “没钱?没钱你跑这来干吗?朋友,别开玩笑好吧!” 那个贩子脸色一变,看着刘永杰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想难道今天点背,遇到公安了? “我兜里确实没钱,但我可以拿别的和你换猪肉。” 刘永杰笑着调侃。 “换?拿啥换,白面,大米,粮票,肉票,工业票,我都收!” 贩子果然是贩子,干一行爱一行,只要有利可图,就能在买卖之间反复横跳。 一听刘永杰说拿东西换,瞬间就来精神了。 拿东西换可比直接收钱要划算啊! 收钱,那就只能赚一次,但要是对方手里有啥紧俏东西,那自己一出一进,再一出,可是赚两回钱啊! 反正自己就是二道贩子,倒买倒卖最专业,卖啥不是卖! “喏,给你看看货,你自己挑吧!” 刘永杰把手伸进黄挎包,先是掏出一个小玻璃瓶云南白药,然后又掏出来一包华子,最后是茅子压轴。 “茅子?华子?还有云南白药?” 猪肉贩子惊得差点手里提着的猪肉都抖了三抖。 这无论是云南白药,还是中华烟,或者茅台酒,在市面上那是压根见不到啊。 等于是有市无价,普通人根本在国营商店里见都见不到,属于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至于猪肉,那是提鞋也没法比啊! 道理简单粗暴,吃猪肉的大多是普通老百姓,抽华子,喝茅子的能是老百姓吗? “朋友,你混哪条道上的?何方神圣啊?这三样东西,可太硬了!” 猪肉贩子激动的,那心都砰砰乱跳。 “我混哪条道上的?这鬼市的规矩你忘了?我不告诉你,绝对是为你好!” 刘永杰一看有戏,悠然地从兜里摸出华子,先给自己点上一根,然后又往愣住了的猪肉贩子嘴里,也塞上一支。 “你就说能不能换吧?不行,我就找别人!” “别,别找别人了,我就行,哥,你只要信我,咱俩现在就把这事给办了!” 猪肉贩子明明比刘永杰起码大上几岁,但在茅子面前,也只能甘为小弟了。 “你看这样行不,这条三斤三两的猪肉,您提走,茅子给我咋样?剩下的药和烟,咱再另算!” 刘永杰一听,推着车拔脚就要走。 “哥,哥,有话您直说,别走啊!” 猪肉贩子被刘永杰搞个猝不及防,慌忙又把车把给按住了。 “这茅子国营商店今年可是八块钱一瓶了,有钱都买不到,你拿三斤猪肉换一瓶茅子,把我当小孩哄呢?” 刘永杰差点被这猪肉贩子的神操作给逗笑了。 捡便宜不行,还必须得捡大便宜是不? “哥,你是我亲哥,那你开个数,你说咋换就咋换!” 猪肉贩子是真急了,把头上的棉帽一摘,那头顶跟蒸包子似的热气直冒。 “你这身上挂了多少斤猪肉?” “四十五斤,挂上去钱都称过,哪条什么分量,都心里记着呢!” 猪肉贩子脸上堆笑。 “我今天让你收个早工,八瓶茅子归你,猪肉归我,行不?” 刘永杰不急不缓地说道。 “八瓶茅子,四十五斤猪肉,一瓶茅子合五斤多猪肉……” 猪肉贩子那脑子跟计算机样,电光火石间就给出答案。 “我换,哥,你说咋办就咋办!” 刘永杰看着猪肉贩子那脸上洋溢着的真诚,是一点不感动啊。 这世上哪有憨厚人当二道贩子的,大家都是各取所需,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黑。 “行,你跟着我,我给你取茅子去!” 刘永杰向着桥头一指。 猪肉贩子现在是对刘永杰这财神爷言听计从,跟着刘永杰就屁颠屁颠地往桥头走。 “行了,你等着我!” 刘永杰没有上桥,而是绕到桥下去了,然后装模作样在桥下的乱石里翻找。 开玩笑,石头堆里哪来的茅子。 不过是刘永杰故意弄个障眼法,从空间里取出茅子罢了。 “五瓶茅子,你验验吧!” 刘永杰把装着五瓶茅子的网兜往猪肉贩子手里一递。 “哥,你看这有啥验的,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你就赶上我亲哥了!” 猪肉贩子脸上堆笑,那眼睛可是一秒也没离开茅子。 从酒瓶看到章戳,从章戳再看到瓶口。 终于是每一样都对得上,一点破绽没有,绝对的真茅子! 既然茅子是真茅子,那自己身上挂着的猪肉自然就易主了。 贩子赶紧利索地打开皮袄,把里面挂着的猪肉,一条条地塞进刘永杰递来的布袋里。 “喂,我问你个事,你真有亲哥吗?” 刘永杰一手插兜,一手掐着烟,悠然地看着猪肉贩子忙活。 “真有啊,亲哥还能有假?” “那你尊敬你哥吗?” 刘永杰接着往下问。 “尊敬,绝对尊敬,这生意就是我哥俩合伙的!” “那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得比尊敬亲哥,更尊敬我……” “啥?” 猪肉贩子停下动作,他被刘永杰搞得一头雾水。 “我能让你发财!” 第33章 包子也要粮票? “发……发财?” 猪肉贩子一听见这两个字,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虽然他和刘永杰今天在鬼市算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刘永杰出手就是市面上罕见的茅子,华子,这实力不容小觑啊! 现在这世道,表面上人人平等,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人人平等,也就是糊弄底层老百姓的。 当官的,会一年到头啃窝窝头吗? 有权的,会一天三顿棒子面就野菜糊糊吗? 反正他陆明算是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把这世道算是看清了。 这世道,你要么有个好出身,那出门雨都淋不到你。 要么就是会钻营,会来事,跟着大佬后面也能混顿饱饭。 所以自陆明跟着哥哥陆春干上人人不齿的二道贩子,在投机倒把的邪路上越走越远,说实话那肚子是一天没挨过饿,隔三岔五还能吃上荤腥。 刘永杰看到一提发财两字,陆明眼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全是对金钱的渴望,立刻知道这小子算是上套了。 他的系统里,那些田地里种的蔬菜和庄稼,正以现实中一百倍的速度,萌芽生长成熟,所以他就必须想办法把这些东西给变成钱。 眼下是74年,最多再过两年,按照历史的进程,华国的历史会进入一个伟大的转折,到那时受推崇的不会再是红小将,而会变成万元户。 而且之后的四五十年内,追逐财富的风气会愈演愈烈,直到皮带哥轰然倒塌。 作为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普通人,刘永杰没有啥大志向,只想十年后成为一位平平无奇的亿万富翁罢了。 所有的伟大都起始于一次偶然的契机。这一刻,刘永杰赌的就是陆明对金钱的渴望。 “明早,还是这里,你准备好五十斤猪肉,我还有好东西和你换。” “五十斤猪肉?” 陆明被这数字吓了一跳,今天刚换出去四十五斤,明天还要五十斤,那两天就是将近一百斤猪肉了,眼前这小伙子胃口也太大了点吧。 “怎么?有问题?还是压根办不到?” 刘永杰眉头一皱,问道。 “有,有,保证有!” 陆明看到刘永杰皱眉,赶紧陪着笑保证。 现在刘永杰就是他亲大爷了,明天哪怕是别人一两不卖,也得把他的五十斤猪肉给凑齐了。 “行,那咱们明天见!” 刘永杰和陆明打个招呼,就翻身上车,直接骑着车又钻进来时的小巷里。 此刻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些微亮,最多还有半小时,鬼市就该散场了。 出了巷口,就回到了大街上,此时大街上已经多了不少行人,个个行色匆匆,一看就是着急去供销社门口排队的。 至于为啥排队,那不还是为了碰碰运气,万一今天供销社真有猪肉卖呢? 刘永杰好歹是上辈子是被社会毒打过的,此刻看着只觉得可悲。 “咕咕咕!” 空空的肚子又在叫唤了。 人一旦饿起来,那蹬起自行车就连车把都握不稳。 就拿刘永杰来说吧,本来他带着猪肉就应该第一时间回棉纺厂,等食堂一开门,就先把猪肉给交接了。 但此刻空腹骑车,那自行车的方向就莫名其妙地跑偏了。 然后自行车就跟有了自己心思一样,成功地把刘永杰带到了国营饭店的早点门市。 “小伙子,要点啥?” 穿着一身白长褂的女营业员热情地朝着刘永杰问道。 “呃,麻烦给我来两根油条,三个肉包,再一碗胡辣汤!” “好勒,油条两根一毛,肉包子三个六毛,胡辣汤一毛,一共是八毛再加上五两粮票!” 营业员麻利地算好账,然后吆喝了出来,声音格外悦耳。 “还要粮票?” 刘永杰有些懵了,记忆里这身体的原主压根从小到大,就没在城里的早点门市买过早点,所以买早点还要粮票,这真的是记忆盲区。 “这多新鲜,哪买早点也得要粮票啊,不要粮票的话,就得加两毛钱了!” 营业员笑着调侃,或许在她看来眼前的刘永杰,有点不谙世事啊! 幸好,昨天系统的奖励里还发了些各种票券,刘永杰在口袋里摸出一张递给营业员。 “呦,还是一斤的粮票,我找五两给你……” 营业员接过那张一斤粮票,看了眼便要找零。 “原来,这系统给的粮票真能花出去啊!” 刘永杰悬着的心掉回肚子里,恰好此时门口的街道上几辆自行车一驶而过。 “孙哥,孙哥!” 刘永杰赶忙跑出门外,对着几人的背影大声呼喊。 听见刘永杰的声音,几人也是立刻把车刹停,调转方向也来到早点门市部。 “你小子,不赶紧的找猪肉,还有闲心在这吃早点?” 四人看着嘴里咬着包子的刘永杰,被冻得发青的脸上面面相觑。 “孙哥,你们几个任务都完成了?” 刘永杰好奇问道。 “当然了,你看那是啥!” 果然随着孙涛手指的方向,几人的自行车后座确实绑着鼓鼓囊囊的口袋。 不用猜也知道,除了猪肉就还是萝卜啥的。 “科长不是说,食堂不让再买萝卜了吗?” 刘永杰不解地问。 “不让买萝卜,这话多新鲜,那多给钱啊,今天猪肉都两块钱一斤了,剩下那点钱只够买萝卜的!” 赵运来,潘凯还有吴长捷三个人异口同声抱怨。 “永杰,你咋样?猪肉我们三个也就刚够十斤,没法匀给你,要不匀点萝卜?” 几人早瞄过刘永杰停着的自行车,后座空空如也,连颗萝卜都没有。 “谢谢各位,我公款都花干净了,兜里别说一毛,一分都没了。” “啥,都花干净了?你花哪去了?难不成钱掉了?” 孙涛几人大惊失色。 “没掉,没掉,看把你们吓的!” 刘永杰赶忙把餐桌边的口袋给提了过来。 “三十斤猪肉,两块钱一斤,科长就给我五十块钱,你们算算够吗?” 刘永杰语气故意装着恼火的样子。 “啥意思?你还真买到三十斤猪肉?” 孙涛四人惊呼,抢着解开了口袋,里面果然躺着一条条切好的猪肉。 “当然三十斤啊,现在厂里可是欠着我十块钱呢!” 刘永杰委屈地说道。 第34章 食堂夏主任 “刘永杰,快给哥几个说说,你是走啥狗屎运,把这三十斤猪肉给买到手的!” 孙涛咬一口肉包子,然后端起热腾腾的辣糊汤就是猛地吸溜,连勺子都给省了。 “对,对快说啊,哥几个早上在鬼市腿都转细了,特么的这猪肉比人肉还难买!” 潘凯,吴长捷,还有赵运来都是好奇地连声附和,连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咽下肚。 开玩笑,刘永杰心里想着,这拿茅台换猪肉能公然往外说吗? 到时候,这四个不管是谁说漏嘴,自己都得进局子。 “唉,咋说呢,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在鬼市转了好几圈,都没买到猪肉,后来我也不转了,破罐子破摔,我就往回走………” “往回走,难不成这猪肉还是供销社买的?” 四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果真是供销社买的猪肉,那他们都得把大腿拍断。 首先供销社的猪肉是一块一,黑市上是两块,这到了厂里,账就没法报。 “供销社有个猪毛啊,我往回走,就守在鬼市桥头那,来个人我就问有没有猪肉卖,都让人当疯子了………” “然后呢?” 四人听到这猪肉和供销社没关系,都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 “然后,不就是逮人就问,终于遇到一个二道贩子,两块钱一斤,直接把他身上的猪肉全端了!” “啊!这哪是二道贩子,这真活雷锋。你知道我们这十斤猪肉,要和人磨多长时间牙吗?” 刘永杰如果凑不齐三十斤猪肉,四人都会同情他,顺带着还得帮他在钱科长那说好话。 但知道刘永杰就守在鬼市的桥头,轻松截胡了三十斤猪肉。 四人现在心里酸的就像灌下三斤老陈醋。 果然是又怕兄弟过的苦,更怕兄弟开路虎。 不过,还好刘永杰也是两块钱一斤买的,和他们一样价,也算是对四人受伤的心灵,小小的的安慰。 既然结局算的上皆大欢喜,几人也就有说有笑地把肚子填饱后,蹬着自行车回厂里。 回到棉纺厂,刘永杰跟着四人直接去了食堂的后厨。 “刘永杰,这是咱们厂食堂的夏主任。” 孙涛领着刘永杰直接走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面前。 “夏主任好!我是采购科新来的采购员,我叫刘永杰。” 刘永杰恭敬地和夏主任打了个招呼。 “哦,就你叫刘永杰啊,我认识你,昨天中午你不还和那于大宝,在我这食堂里练摔跤吗?” 夏主任心宽体胖,笑眯眯的说道。 食堂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这里他最大。 刚刚几人已经把今天采购到的猪肉蔬菜都交接了,他也写了收条。 刘永杰那三十斤猪肉,可是让他印象深刻啊。 现在食堂主任可不好干,市面上粮油米面是样样都缺,靠国营供销社那里最多够一半工人吃喝,那剩下的一半工人也三四百号人,够把食堂给拆了。 今天虽然又只有萝卜,但多了三十斤猪肉,也能给萝卜里加点肉沫,让普通工人沾沾荤腥。 “你可算是立了大功,有了这三十斤猪肉,今天中午保证没人敢说萝卜难吃了。” 夏主任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感激,搞得刘永杰都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啊,我还是有点要求,要稍微提一下………” 五人一齐愣住,不知夏主任葫芦里卖的啥药。 腿都跑细了,你还有小小要求? “你们看啊,这不是年底了吗?厂里迎来送往的接待任务不少,我总不能每顿饭都是白菜,萝卜,土豆,猪肉粉条子吧……” “主任,可这市面上不就这些东西吗?” 孙涛小声插了句嘴。 “可是昨天厂长在我面前可是提了嘴,说在四九城的总厂那边,还是有小黄鱼和牛肉的,我就说我们山南县好歹也是大县,咋就一点新鲜玩意都没有呢?” 领导讲话你插嘴,领导夹菜你转桌,这不明显地自己找小鞋穿吗? 食堂主任虽然不是采购员的直管领导,但是采购员采购到的食材是要和食堂交接的。 你让主任不舒服,主任找机会,哪怕是挑挑萝卜泥太多,猪肉不新鲜,收条开磨叽点,也够小采购员难受的了。 “唉,孙哥,你别急,咱们作为采购员,那必须为领导排忧解难,让厂里的招待有里有面。是吧,主任?” 刘永杰赶紧朝着还要和夏主任顶嘴的孙涛使眼色。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是干采购的,又不是造原子弹的,何必大庭广众让领导下不了台。 “明天,明天,我保证找些好东西,让主任圆满完成接待任务。” 刘永杰面容带笑,一句保证说的是郑地有声,跟立军令状似的。 “嗯,不错,不错还是你这新来的小同志,咱们工作中一点小困难,难道就要打退堂鼓吗?必须要迎难而上嘛,你直管找,有好东西,我在招待费里给特事特批!” 夏主任听到刘永杰的话,本来阴着的脸立刻转晴,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先回去吧,收条拿好。” 堂堂主任,自然没闲工夫和几个采购员寒暄。 于是刘永杰他们就目送着夏主任,捧着茶杯,夹着份报纸晃去了办公室。 “我呸!” 眼看着矮胖的身体像球一样滚走了,郁闷的孙涛直接一口痰吐在地上。 “这夏胖子可真能作妖,还牛肉,还小黄鱼,还不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哥,你可少说两句吧,被人听见,咱们都得有苦头吃!” 潘凯他们三人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好在此时食堂的工人都在里面忙活,这边除了他们几个,压根人影都看不到。 “唉,自认命苦吧,真搞不到,夏胖子难道还能把我们这身皮扒了不成。” 几人唉声叹气,真不知道这倒霉催的采购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永杰,你答应的那么爽快,是不是有啥靠谱的门路啊?” 孙涛像想起来什么,突然朝着刘永杰问道。 “我有什么门路,不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明天继续去鬼市碰运气呗!” 刘永杰边说边推着自行车准备走。 “咦,你上哪去啊?” “回宿舍,补个回笼觉!” 话音刚落,四人就看着他一溜烟的不见了。 第35章 有区别吗?这不都一样? 睡回笼觉? 那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正是工人上班的时候,棉纺厂又绝大部分是年轻靓丽的女工。 经管大冬天的,个个上班都穿着大棉袄,把身体从上到下裹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啥身材来。 但是当刘永杰骑着车晃晃悠悠穿行在上班的人流中时,鼻孔还是被空气里雪花膏的香味塞的满满的。 在这个时代,能在棉纺厂里当个工人,那就也算端上了一份铁饭碗。 刘永杰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沐浴在冬日的朝阳之下,竟然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哪像后世,无论白领金领,打螺丝还是进写字楼,所有人都顶着黑眼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全是班味。 刘永杰一时看的有些痴了,直到好像有几个女工停下来对着他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 我去,啥意思啊?我又不是流氓。 呃,虽然不是流氓,但看着像流氓。 毕竟哪个好人,跟阅兵似的盯着上班的女工看,脸上还带着邪魅狂狷的笑容。 “唉,那推着自行车杵在那傻笑的,你哪个车间的?” 突然远处传来的警告,刘永杰瞬间清醒。 手忙脚乱地蹬着自行车赶紧朝着宿舍逃窜。 “呼,呼……” 刘永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宿舍。 终于外面声音慢慢消失,然后上班开工的铃声叮叮当当敲响。 他才敢松口气。 屋里虽然没生炉子,但刘永杰自从喝过空间里的灵泉水之后,又练习了《古拳法十三式》,现在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并不觉得寒冷。 惬意地往床上一躺,又从空间里掏了个苹果就啃了起来。 果然那句话咋说来着,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早上在鬼市绕了两圈,看那苹果也就小孩拳头那么点大,居然要一块钱一斤,快赶上肉价了。 要不是这苹果自己只抽中十斤,真想就在鬼市摆个摊,把空间里的苹果香蕉啥的卖掉,好歹也能换个几十块钱花花。 本来这些系统抽出来的水果哈还有蔬菜,粮食啥的,刘永杰是打算留一部分放家里的。 但是想到又要解释东西的来源,加上自己又走的急,就给忘了。 但忘了也没关系,等周末放假,自己又有自行车,蹬上二个小时,也就回到刘家村了。 那时,自己多了采购员的身份,再拿出啥东西来,都有了借口。 唉,有了系统,就多了许多甜蜜的烦恼,从前是缺衣少穿,成天得为温饱忙碌,现在倒好,不愁吃喝,系统里堆满了各种粮油米面,却又得给这凭空冒出的好东西,绞尽脑汁找借口。 刘永杰意念一动,已经进入了空间里面。 上次系统奖励的那些种子啥的,他当时就种了下去。 现在已经快一天过去了。 只见黑油油的田地里,一行行西红柿,一列列茄子,还有辣椒,黄瓜,韭菜,葫芦,全都成熟,硕果累累。 也不要啥农具,直接意念操作,所有蔬菜就收获完毕。 再看看系统商场里,竟然又激活了不少品类的商品,像花生油,大豆油,芝麻油,菜籽油之类。 还有肉类也多出牛肉,羊肉,鸡鸭,甚至还冒出来三文鱼,大黄鱼。 “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刘永杰真是感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想着明天去鬼市怎么淘到些小黄鱼充数,牛肉系统里本来就存了十斤,就不用再找了。 “大黄鱼,1000积分一斤,我艹,系统你咋不去抢呢?” 刘永杰顿时有句法克,想要对着系统重复诉说。 精米和白面不过二十积分,这一斤大黄鱼,就是五十斤精米,够一个工人俩个月的口粮。 算了算了,夏主任,这大黄鱼你不配。 刘永杰被1000积分瞬间吓傻了,昨天那份《古拳法十三式》也不过是一千积分而已。 “恭喜宿主,今日采购任务已完成,收获50元现金,系统奖励5000积分。” 冰凉的机械提示音,非常突兀的响起。 差点把刘永杰吓一跳。 赶紧查看积分数字,果然现在是5630,比昨天整整多了5000。 同时,商场里竟然又亮起了两个区域。 分别是淡水养殖,海水养殖。 刘永杰好奇地点进去,所谓淡水养殖就是一方池塘,形状大小都和空间里的那个灵泉长的好像。 我去,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同一个呀。 “系统,你这也太敷衍了吧,灵泉也能客串鱼塘吗?” “尊敬的宿主,泉水也是水,活水养活鱼的道理你不懂吗?难道灵泉水就不配养鱼吗?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和歧视!” “好吧,我认输!” 刘永杰无力吐槽,只能认怂,在系统里和系统谈合理性,指定脑子有点病。 那海水养殖呢?会不会是阳光沙滩,一望无际的碧蓝之海,再来几个穿着清凉的美女? 刘永杰无限期待地点进了海水养殖。 我艹,怎么会这样? 刘永杰真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系统踩在灵泉边疯狂践踏。 对,就是踩在灵泉边。 因为所谓的海水养殖,那还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同一个灵泉。 “系统,你不要告诉我,这海水养殖,也还是刚才的灵泉吧!” 刘永杰眼巴巴地问道。 “恭喜宿主,居然学会了抢答,但是淡水养殖只能养殖淡水生物,海水养殖只能养殖海洋生物!” “可是,这个泉和刚才那个泉,还有上次那个泉,难道不是一模一样的吗? 刘永杰气的声音都在打颤,系统这明显搞的是一泉三卖啊! “咦,怎么会一样呢?生活的美好,在于你细心的观察,如果你细心观察你会发现淡水养殖区,那水里飘的是水草,海水养殖区,那水里飘的的是海带……” “水草和海带,能一样吗?回答我!回答我!” 要不是怕死,刘永杰现在真想死给这损货系统看,太特么敷衍宿主了。 “那灵泉呢?你说,那灵泉里面飘着啥?水草还是海带?” 刘永杰已经快破防了,几乎是嘶吼着质问。 “抱歉啊,宿主,灵泉里没水草也没海带,只是像山泉,有点甜!” “你大爷的……” 第36章 人在床上睡,祸从门外来 “咚咚咚…咚咚咚!” 刘永杰正裹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房门被砸的duangduang响。 “谁啊?” 他没好气地问了句,回笼觉被吵醒不说,这到底是敲门还是要砸门啊。 刘永杰掀开被子,双脚往床边棉鞋里一伸,撑着惺忪的睡眼,就迷迷糊糊地开了门。 我艹! 门刚打开,一只砂锅那么大的拳头,就直奔他的脸奔袭而来。 什么鬼啊? 刘永杰瞳孔一震,身体本能地一个侧身闪躲。 于是拳头就几乎贴着他鼻尖掠过。 这真是懵逼妈给懵逼开门,懵逼到家了。 “就你叫刘永杰是吧?有人叫我折了你一只胳膊!” 粗莽的声音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听过。 刘永杰闻声一看,可不是似曾相识吗? 门外站着的正是于大宝! “怎么又是你?” 他疑惑不解,不就是一盘红烧肉吗?咋还从昨天追到今天,还追到宿舍来了? “嘿,嘿,你到底想干嘛?” 不过刚才一愣神的功夫,刘永杰感觉整个身体都轻了。 然后就听到“刺啦”一声。 上身穿着的秋衣,就被于大宝那股怪力,给撕成了两半。 而他整个人也飞出了屋外。 “于大宝,我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吃饱了撑的找我麻烦啊?” 刘永杰半空中来了个鹞子翻身,总算平稳落地。 可身上那件被母亲缝了又缝,补过又补的棉布秋衣,就没这么好运了。 现在被于大宝把狗熊样的巴掌一扯,补丁与补丁之间再无羁绊,碎得跟墩布条似的。 刘永杰心中悲痛,脑海里鲁文秀给自己在煤油灯下,一次次给这件秋衣改长,接袖子,打补丁的画面顿时历历在目。 “于大宝,你个大傻子,早上吃错药了是不是?” 刘永杰怒目圆睁,如离弦之箭直冲倒向于大宝。 于大宝虽然天生蛮力,但压根没学过啥武术。 看着刘永杰冲过来,脑子瞬间宕机。 “咦,他怎么不跑呢?还冲我来了?” 于大宝脸上带着憨笑,伸出双手,打算给刘永杰来个瓮中捉鳖。 谁俩眼前的刘永杰快的得几乎像一道残影。 自己双手明明已经碰到他身上,可瞬间就被扒开,然后感觉胸口如被石柱砸到。 于大宝,整个人,两百多斤的庞大身躯,如断线风筝直直地向着身后走廊飞落。 “砰!” 被一拳击飞出去的于大宝,躺在地上不到三秒,就吭哧吭哧地爬了起来。 只是脸上龇牙咧嘴,一只手揉着胸口。 “刘永杰,你快点让我掰断一只胳膊,不然我就,我就发火了!” 这到底是什么憨货啊,老天! 刘永杰被这话气得差点撞墙。 “于大宝,你发不发火,我好好的胳膊也不能让你掰断啊!”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50斤白面,二十个肉包,就把你一只胳膊掰断,让你脖子上吊着膀子,还怎么嘚瑟?” 于大宝憨憨地回答道,直冒傻气。 “只要掰断我一只胳膊就够了?不用两只都掰断?” “两只?” 于大宝听着刘永杰善意的提醒,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右手,好像此时才恍然大悟,人是一双手,两只胳膊的。 “可他也没说要两条胳膊全掰断啊!” 于大宝嘴里嘟囔着,费力地回想那人的话。 “他?” 刘永杰听于大宝嘴里提到他,好像已经三次了。 那横竖这于大宝不亲自来地找我麻烦,是有人在背后挑唆的? 不对,应该是被收买了,二十个肉包,五十斤白面! 刘永杰突然察觉,照理说傻子也没脑子记隔夜仇啊! 再说,昨天中午钱科长不是把他哄好了吗? 原来自己是被人惦记上了,一只胳膊都能值二十肉包,五十斤白面,太那啥了! 不卖,贵贱不卖! “你想吃肉包子,咋不把自己胳膊掰断一只,留另一手不也照样能吃包子,多好!” 刘永杰笑着说道,反正现在于大宝已经不是自己对手了,就当逗傻子玩呗。 “你,你不许欺负我哥!” 声音如出谷黄鹂,清脆悦耳。 刘永杰惊讶发现,一个女孩竟然直直地站在了他面前,把于大宝挡在了身后。 那女孩约莫二十出头,鹅蛋脸莹白得仿佛吹弹可破,特别是此刻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红晕,看得刘永杰心中一愣一愣的。 好美啊! 尽管不如后世他在手机上看到那些女明星那样国色天香,妆容精致。 但细看之下,纯真中却带着清水出芙蓉般的清新,未经世俗污染的纯洁。 对,就是纯洁。 刘永杰在心底找遍形容词,终于发现这个生疏的形容,最贴切。 特别是此时,小小的身躯,却倔强地挡在傻子样的于大宝身前。 “你是?” 刘永杰试探地小心问道。 “小萌别怕,姐姐们帮你来了!” “哪个浑蛋,敢欺负到萌萌头上,老娘非把你给阉了!”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女孩算啥本事,姐妹们,咱们都别放过他,叫保卫科的人过来!” 不过是眨眼之间,刘永杰刚看到一群穿着白色工装的女工,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扫帚拖把赶了过来。 再看时,自己已经被她们包围了。 “这到底谁欺负谁啊?” 刘永杰委屈得真无话可说了。 下身只穿着条单薄的秋裤,上身光溜溜的,至于秋衣都成碎布了,好像也没必要穿了。 “你,你先把衣服穿好!” 于萌萌一只手挡在自己眼睛前面,怯生生地说。 “唉,我也没干坏事啊,一打开门,这秋衣就成拖把布了,这可是我妈亲手给我做的………” 刘永杰伤心地嘀咕着,还是回到房里把衣服穿好。 “咋回事?咋回事?都不上班,跑这闹什么?” 一个中年男人,迈着沉稳的步子,穿过女工让出的路,走了过来。 “你又不是哪位?” 刘永杰有点晕,这事闹得的,跟集人物卡似的。 “我哪位?你新来厂里的?” 中年男人声音威严,但好像对刘永杰不认识自己感到挺意外。 “嗯,我叫刘永杰,采购科的采购员,昨天刚报到。” “我是严肃,咱们棉纺厂保卫科,科长。” 第37章 误会解除,心被勾住 两辈子,刘永杰第一次享受这般被人严密保护的待遇。 关键都还是女人,都还是怕他逃跑了的女人。 冤啊,可比窦娥还冤。 刘永杰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身上穿的棉衣单薄,寒风寻着每道缝隙往里面钻。偏偏贴身的秋衣已经碎得彻底。 刚刚和于大宝打斗时,赤膊上阵都不觉得冷。 现在被一群人押着往保卫科赶,他却感觉周身是寒意彻骨。 明明是于大宝莫名其妙地打上门,现在搞得好像自己才是惹事的过错方。 特别是,周围的女工们,不分年纪,一半在悄声安慰于萌萌,小姑娘眼睛哭得红红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是刘永杰怎么了她。 另一半女工,则眼睛死死盯着刘永杰,跟看阶级敌人似的。就好像刘永杰真对于萌萌干了啥坏事一样。 至于罪魁祸首的于大宝,明明是人群里最显眼的,块头比谁都大,反倒一路上悠哉悠哉,像在春游的路上。 就凭三人的待遇,刘永杰估计,自己今天想全须全羽地从保卫科出来,有点悬。 片刻工夫,保卫科就到了。 叫严肃的的保卫科长,先是冷着脸把跟来围观的女工给赶回了车间。 然后把门关上,保卫科里烧着煤炉子,一只擦得蹭亮的水壶正噌噌地从壶嘴处,喷着大股大股的蒸汽。 “萌萌,你先坐,凡是有叔叔呢,水杯拿着捂捂手。” 严科长和颜悦色地递给于萌萌一杯热水。 “咦,谁让你坐了?我让你坐了吗?老实站好!” 刘永杰无奈,把刚站上椅子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严科长人如其名,如果说刘家村的支书刘满强,已经颇有威严的气势,那这严科长简直就像从样板戏走下来的主角。 说实话,刘永杰两辈子都怕见到这种脸,满满都是不近人情的威严。 “刘永杰,你好好交代,到底对萌萌干了啥坏事!” 严科长瞪着眼睛,两道浓眉之下,那眼睛跟探照灯样慑人。 刘永杰明明没对于萌萌干了啥坏事,都想先交代些啥。 咦,不对啊! 他心中猛地惊觉,这是闹得哪出和哪出啊?自己怎么和于萌萌扯上了? “严科长,我可是清白的,你不要诬陷我!” 刘永杰愤然作色,开玩笑,流氓罪严重点可是要吃枪子的。 “我诬陷你?我说啥诬陷你了,你看人家小姑娘眼睛都哭得跟桃子似的。” 严科长拍了桌子。 “严叔叔,你搞错了,他,他欺负的不是我,是我哥。” “欺负你哥?” 严科长一下子脸色古怪起来。 刘永杰站着,于大宝也站着,不过这于大宝站那都快跟扇门差不多了,至于刘永杰最多算半扇门,还得矮上二十多公分。 两人身形一对比,如果说于大宝是正常成年人,那刘永杰跟孩子也没啥区别。 哪有孩子能欺负大人的。 严科长心里再怎么爱护于萌萌这个晚辈,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说瞎话吧…… 可偏偏,于萌萌是亲眼看到刘永杰一拳揍在哥哥胸口,哥哥就跟沙袋样,往后飞了好几米才跌倒。 “于大宝,还是咱俩把事实理一下,给严科长听吧!” 刘永杰叹了口气,自己没受伤,只是损失了件秋衣。 那于大宝更是皮糙肉厚到令人发指,脸上那些粉刺都不知是怎么钻破的脸皮。 但如果于萌萌总这么梨花带雨地抽泣,待会自己人在保安科,名声估计已经臭大街了。 “于大宝,早上是不是你先砸我宿舍门的!” “是啊,我怕敲轻了,你听不见,不给我开门。” “你要我开门干嘛?” “你不开门,我怎么掰断你胳膊?” 于大宝诚实地一五一十答道。 “掰断我胳膊?为啥啊?” “因为,因为我天天都吃不饱,天天都没肉吃,我要吃大肉包子,要吃好多好多大肉包子!” 刘永杰无语,自己竟然在傻子的眼里,跟肉包子划上等号。 而一边的严科长,还有于萌萌顿时大惊失色。 这谁啊,这么歹毒?居然想到叫傻子干这样的事。 “大宝,你是好孩子,你告诉严叔叔,是谁答应给你好多肉包子的?” “不止好多肉包子,还有五十斤白面,那妹妹也能吃饱了!” 严科长听得心中一酸,眼角差点泛出泪光。 眼下这世道,那是人人日子都不好过,哪怕他当着保卫科科长,可每月工资还有那点粮食,也就够家里五口人混个温饱。 至于于大宝和于萌萌这俩孩子,那就更难了! 一个月就三十斤的粮食定量,还是白面,棒子面掺和着来。 于萌萌或许够吃了,但于大宝那体格子,一天一斤粮,还不够他一顿吃的。 不用说,肯定当妹妹得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粮食,留给哥哥,顺带着估计还要别的地方想办法。 “大宝别怕,你和严叔叔说,谁答应给你买包子,还给你五十斤白面,我非扒了他皮!” 严肃咬牙切齿,掷地有声地骂道。 “我也不知道啊,他好怕冷,冻得围巾把脸都包起来了,给我买了十个大肉包,自己一个没吃呢!” 于大宝到现在心里想着还是喷香的大肉包。 至于来保安科干啥,估计他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一旁的于萌萌听着哥哥的话,抽泣得更厉害,那哭声把作为受害者的刘永杰都搞得心里酸涩。 难道,我没让于大宝把我胳膊掰断,是错了吗? 要是他哥掰断我胳膊,她还不得天天到医院伺候我,喂我喝水,喂我吃饭…… 淦,这到底是什么舔狗思维啊。 但偏偏刘永杰眼睛,已经从于萌萌身上挪不开了。 最后,严科长到底审出来啥,刘永杰是一句没听见。 只觉得好像于萌萌泪眼婆娑地给自己鞠了一躬,嘴里还说了什么。 然后自己,要死不死的,就跟木头样站那,连她多大,家住哪里,有对象没有,都通通忘记问了。 “咳,咳……” 幻梦终于被严科长故意的咳嗽声惊醒。 “刘永杰,你还不走,打算留保卫科吃午饭?” 刘永杰眯愣个眼睛,朝着严科长问, “你家住哪里,有对象吗?你看我咋样?” 第38章 来自同事的关心 “是下雨了吗?” 刚才好像是一阵急雨猛地迎面而来。 现在脸上都是温热的雨水,不对劲啊! 刘永杰伸手在脸上胡乱一抹,再看掌心处,除了温热的水渍外,还有片片茶叶沫,可不是茶叶沫吗?那叶片都残的跟虫子拉出来的似的。 “刘永杰,你给我立刻滚蛋,敢打萌萌主意,我就扒了你皮!” 严科长放下空空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刚才已经全浇刘永杰脸上了。 “严科长,我………” “你什么,我扒了你皮!” 刘永杰看着面色铁青的严肃,像是下一秒就要满屋找顺手家伙了,赶紧脚底抹油。 “这严科长,至于吗?又不是你女儿。” 刘永杰一边开溜,一边在肚子里腹诽。 真不知这严科长怎么当上保卫科科长的,句句不离扒皮,难道是老朱家的后人? 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地往前走,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嘿,永杰,你没事啊!” 抬眼一看,是孙涛。 孙涛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赵运来他们。 原来他们几个把早上采购到的东西送食堂后,就回采购科办公室猫着去了。 外面天寒地冻,起码办公室里还烧着煤炉子呢。 四人正在办公室,就着寡淡的茶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 突然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还以为是工人们要去拆食堂,又听了会,隐约听见刘永杰的名字。 还有于萌萌,欺负,之类的词。 四人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心想这刘永杰不是说回宿舍补个回笼觉吗?咋还欺负上于萌萌了。 那于萌萌长的又水灵,又好看,性格又好,再加上家世悲惨,就和个傻子哥哥相依为命。 早就成了棉纺厂里女工的团宠,就连厂里再骚气的男工人都不敢对她放肆。 第一:于萌萌确实水灵地像个素萝卜,可她哥于大宝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第二:整个棉纺厂好几百号女工,那可是她坚强后盾,一个不小心得被唾沫淹死。 第三:厂里保卫科科长严肃,那可是兄妹俩父亲的生前好友,在棉纺厂里,你得罪了保卫科,那还不如自己找根麻绳,再找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 “刘永杰,哥几个可是对你好言相劝过了,咱们厂里最不能惹的就是于萌萌,你为啥这么糊涂啊!” 几人言语间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你到底为啥啊,这下赶紧地找钱科长去说说好话,不然………” 孙涛没接着往下说。 这年代,工人拿的是铁饭碗。 但你要是犯上啥流氓罪,那就是钢饭碗也救不了你了。 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保卫科把案子移交公安前,先找个得力领导说说情,该罚的罚,该赔的赔,先把前途保住再说。 虽说棉纺厂的采购员貌似也没啥前途。 “嘿,哥几个说话,你听着吗?” 孙涛发现好像自己说的唾沫横飞,那刘永杰脸上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难道,这小子这么快已经认罪了? “真好看。” “啥?” 四人耳朵一齐竖起来,不知道讲了半天,这刘永杰嘴里蹦出个真好看,啥意思啊? “我是说于萌萌,长的真好看!” 刘永杰现在眼前还晃动着于萌萌挡在于大宝身前,那副小鸡护老鹰的样子。 还有面对裸着上身的刘永杰,红着脸用手把自己眼睛挡住的害羞。 还有在保卫科,那副吹弹可破的脸上,哭的梨花带雨,挺翘的鼻尖一片通红。 “完了,你小子没救了!准备蹲大牢吧!” “啥啊,咋就蹲大牢了?” 刘永杰瞪着眼睛,孙涛的蹲大牢三字可把他冷汗都吓出来了。 开玩笑,他现在可是家里顶梁柱,一家人都等着他出息呢。 万一他出息到大牢里,那刘家可瞬间就毁了。 “我就是夸她好看,我啥坏事也没干啊,你们别吓我!” “啥坏事也没干,你能被保卫科带走?” “带走咋了?现在我不是全须全羽的回来了,那严科长还请我喝茶了呢。” 刘永杰着急忙慌的争辩,严科长确实请他喝茶,不过全泼脸上了。 这事必须得说清楚,不然以讹传讹,自己明明没咋的,谣言在厂里多传一圈,自己可能就已经在别人嘴里枪毙十回了。 立马,刘永杰脑子也清楚了,眼神也澄净了,说话也利索了。 原原本本,丝毫不带添油加醋地,把早上于大宝砸门,以及后面的事全都说出来了。 “你意思,是有人故意拿二十个大肉包子,加五十斤白面,让于大宝去找你麻烦? 孙涛惊讶地问。 “嗯!” “刘永杰,你小子这是得罪谁了?一条胳膊都值这么多?” 赵运来语气里全是调侃。 要知道,现在黑市上找个人敲闷棍,也不过两包大前门,外加十斤白面。 这刘永杰昨天才进厂,今天一条胳膊就值二十个包子加五十斤白面。 这待遇,就算是把厂长家闺女睡了,也不过如此啊! “那于大宝拿到二十个包子,加五十斤白面了吗?” 四人争先恐后地发问,眼神里已经看不到一丝对刘永杰的担忧,全是对五十斤白面的渴望。 “嘿,你们也太不讲义气了吧,到底是我胳膊重要,还是白面重要?” “白面!你胳膊不是好的吗?” 孙涛一边调侃,一边从刘永杰兜里掏出冒头的华子。 昨天刘永杰给他们的两包华子,早就让在黑市上给两块钱一包卖了。 当然刘永杰嘴里说着没义气,还是心怀感激地给四人点上烟。 就凭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能急匆匆地往保安科去搭救刘永杰。 不管有没有这个能力,就凭几人一脸焦急的样子,刘永杰其实心里就挺感动的。 “你知道自己到底得罪啥人了吗?咋就莫名其妙有人要你条胳膊呢?” 孙涛他们一边惬意抽着华子,一边关切地朝刘永杰询问。 “我知道个屁啊,于大宝说那先给他买了10个肉包子,买包子时脸都被围巾挡着,他都没见到脸,我还能知道?” 刘永杰故意装作郁闷地回答道,眼睛却盯着不远处采购科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 那人也在盯着他们几个看。 第39章 自然是周公子 “咳咳咳。” 正当刘永杰还对着远处采购科办公室门口站着的人影若有所思时,几声响亮的清咳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科长。” “科长。” “科长。” 孙涛几个立马反应过来,赶忙满脸堆笑,和钱科长打招呼。 “你们几个很闲嘛,这么早就回厂了,今天的采购任务都完成了?” 钱科长故意高声反问道。 那语气,就像老师在逛街时,居然也遇到了同样在逛街的学生。 “报告科长,已经完成了,10斤猪肉还有萝卜,都早就送食堂去了。” 孙涛四人赶紧解释,虽说采购员不用坐班,但上班时间扎堆聊天,还是在办公楼外面如此扎眼的地方,确实很容易让人眼红。 要是现在过去个厂领导,一句批评是跑不掉的。 “又是萝卜?” 钱科长不满地扫视着众人。 “昨天怎么和你们说的,工人们现在看到萝卜,肚子里就冒酸水,吵着再吃萝卜就把食堂连采购科都给拆了?” 工人会不会拆食堂,孙涛他们不知道。 但是看着钱科长那眼神里的怒火,像是现在就要把他们给拆了。 “不止萝卜,不止萝卜,刘永杰还买到了30斤猪肉呢,红烧肉炖萝卜,吃的满嘴流油,哪个工人还有怨言?” 孙涛赶紧解释,顺带着把刘永杰推了出来,一旁的潘凯和吴长捷,赵运来也是纷纷附和。 “小刘,你真的买到了三十斤猪肉?” 钱科长不可置信询问道,这猪肉可是现在最紧俏的东西。 你一个刚上来的农村人,在城里又没有门路,就是进了庙都不知道该摆哪个佛,你能把猪肉买到,还是三十斤? “真的买到了猪肉,真的是三十斤。科长要是不信,那现在就去食堂看看好了,对了,这是食堂给我的收条!” 钱科长接过刘永杰递过来的收条,上面的签名果然是食堂夏胖子的,另外明细上,也确实就只有一项,猪肉三十斤。 “好,好,好!” 钱科长发出爽朗的大笑声,一连夸了三个好字。 然后接着说道, “我马上还有个会,你们先回办公室,我会开完了,咱们采购科再开个小会!” 说完,钱科长就笑呵呵地走了。 “又要开会,这一天饭不定吃饱,会倒是开饱了!” 孙涛四人听到开会,脸色古怪的抱怨起来。 “咦,孙哥,开会还不舒服吗?这么冷天,炉子烧的旺旺的,把茶给泡上,不就是听钱科长白话了,权当听相声呗………” 刘永杰笑着调侃,毕竟后世他看那些年代剧。 凡是开会,都是领导在台上讲的是津津有味,下属在台下听的是昏昏欲睡,但只要有人带头鼓掌,立马反应过来,跟着也掌声雷鸣。 “永杰,你是初来乍到,咱们采购科的会,哪有好会?” “对,不是加采购任务,就是压各种担子,眼下寒冬腊月,咱们到哪给折腾去?” “还有那个龟孙,每次都只图显摆自己,压根不管我们死活,拼了命地加采购任务,去特么的!” “就是,就是,不就是仗着自己二舅是供销社主任吗?有本事就直接去四九城啊,何必窝在我们这小厂里,害得咱们都倒霉!” 刘永杰没想到自己随便说句话,竟然把孙涛他们四个人的话匣子全给打开了,那抱怨就跟长江水般滔滔不绝。 原来在自己来之前,厂里采购员比现在还多两个。 结果周峰来了不到三个月,那两个采购员都主动申请去车间劳动了。 然后就是突然间,棉纺厂的采购员在国营的供销社,还有副食店是越来越难买到东西了。 去了,要么是啥啥缺货,要么啥啥让别的机关给订下来了,再要么就是前面排的队,够绕山南县城一圈。 当然,也不是个个棉纺厂采购员去了,都买不到东西。 只要周峰那天有采购任务,可能人还没到供销社,东西却都已经打包好了,去了提上就走。 “不然,永杰,你以为哥几个喜欢早上挨冻去鬼市买东西啊?那都是让这孙子给逼的!” “这孙子,自己要去四九城,偏偏到咱们采购科来刷刷漆,你有门路你就走好了,非得整我们!” 刘永杰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周峰大概是家里有啥背景,估计就是后世的县城婆罗门那种。 然后,他想进步啊,想进四九城啊,想穿上四个兜的干部服,再回到山南县指导工作。 有背景,但背景不够大。 有底子,但底子不够硬。 有能力,但能力不够强。 那去四九城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一路刷怪刷过去。 只要履历漂亮,那自然前程似锦。 这样孙涛他们的遭遇也就不难理解了,这不妥妥让周峰刷经验的小怪吗? 至于采购科的钱科长,看样子心里也知道,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可能也会终成周公子的囊中之物。 所以,现在一看到刘永杰这条搅局的鲶鱼,意外到来,才会如此高兴。 说归说,骂归骂,该来的总归跑不掉。 刘永杰跟着垂头丧气的几人,回到采购科。 果然是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掉。 一进门,刘永杰就感觉周峰那双三白眼,仿佛就跟雷达似的,那是盯着自己不放啊。 而且眼睛里那股怨毒,可能是因为钱科长不在,那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本来,今天我还挺高兴的,打算买带两瓶罐头,买点甜糕去医院看你的!” 孙涛四人刷地把目光投向刘永杰。 因为周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呵呵,咱们关系这么好吧,还要麻烦你破费!”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躺在床上抱着胳膊那副惨样而已,看耍猴我还扔一毛钱呢!” 周峰冷笑,笑容森然。 “哦?那今天你扔的有点多啊,十个肉包子,还没看到耍猴!” 刘永杰嘴角似笑非笑,有意地调侃。 “还有,虽然你耍猴没看到,但该给的二十个肉包子,五十斤白面………” 刘永杰顿了一顿。 “你不给,那猴估计会自己来要的!” 周峰脸色陡然苍白,于大宝那巨大的黑影如在眼前。 第40章 路怎么走?周峰自己挑 “什么包子,白面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峰还在强词夺理地狡辩,但突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已经被刘永杰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他只是怀疑,现在看到周峰这种失态的表现。 呵呵,没错了,于大宝那傻子就是被这王八蛋教唆的。 “我说,有人答应了于大宝,给他二十个包子,五十斤白面,要换我一条胳膊………” 刘永杰似笑非笑地说着,一步步朝着还在死撑的周峰逼近。 “那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于大宝干的,我和你又无冤无仇!” “对呀,我也觉得无冤无仇,但那个于大宝可是口口声声说是你叫他干的,难不成傻子还会说谎?” 刘永杰故意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周峰则吓得连连后退。 他确实是有背景不假,但有背景最多是事后往死里整刘永杰。 但目前,刘永杰已经在眼前了,他估摸着自己,那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啊。 “怎么样?你要我一条胳膊,我也要你一条胳膊,公平吧?当然,你要是个男人,现在把我干趴下,权当我放屁。” 刘永杰好整以暇,反正看到周峰已被吓得直哆嗦了,他现在那是一点不着急啊! “你,你胡说,我明明蒙着脸的,那于大宝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周峰心里已经慌得一逼,口不择言,直接把真相给倒了出来。 “哦,原来还真是你啊?” 刘永杰哑然失笑,这小子也太不经诈了吧,连汗毛都还没动一根,自己倒先招了。 现在连孙涛他们几个人也是跟着哄堂大笑。 这周峰向来在采购科,明里是对他们几个那是眼高于顶,睬都不睬。 暗里,就仗着自己二舅的关系,让孙涛几个,在供销社那里是连猪毛都买不到一根。 虽然钱科长知道是怎么回事,给他们在黑市里高价买的猪肉,也把账搞平了。 但那份委屈是平不了的! “永杰,走。咱们把这小子送保卫科去,让严科长好好审审,唆使于大宝谋害同事,这罪名大小也够去公安局报案了!” “对,我们大伙给你作证,周峰可是亲口承认的!” “给他押上,让他这公子哥儿尝尝坐土飞机啥滋味!” 吴长捷,潘凯还有赵运来三人,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是摩拳擦掌地扑到周峰身上。 还不知咋回事的周峰,一个愣神。 左右手已经被吴长捷和潘凯给反扭到身后,脖子则被赵运来狠狠下摁。 瞬间,不可一世的周峰,就坐上了时代特色的土飞机。 现在只差头顶白帽子,脖子上再挂个写着罪名的木牌,就够上批斗大会了。 “孙哥,你那皮带不是铜头的吗?借我们使使,抽死丫挺的!” 三人现在已经是红小将上身,满腔的革命热情,就准备把周峰给彻底打倒! 孙涛没有理会,只是一口一口深吸着烟。 眼神里非但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奋,反倒透着担忧。 “永杰,我看这王八蛋还真不能往保卫科送!” 孙涛站起身,凑到刘永杰耳边郑重说道。 “为啥啊,孙哥,你不想报仇啊,你们受这王八蛋气,还少啊?” 刘永杰心中迷惑,照理说孙涛他们四个应该是比自己更恨周峰的。 毕竟自己不过刚刚入职,孙涛几个可是被踩着受了几个月气了。 可现在,明明往保卫科一送,加上几个人作证,再把于大宝喊过来听声辨人。 这周峰就是属泥鳅的,那也是无路可逃了。 “到底为啥啊,孙哥?” 刘永杰盯着孙涛的眼睛,真怀疑这位是不是被周峰欺负惯了,得了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现在护起周峰来了。 “永杰,哥问你一句,把这王八蛋送保卫科,那严科长能把他罪行都审出来不?” “肯定能啊!” 刘永杰直接见到严肃都有点发怵,这位可是动不动就嚷着要扒皮的主啊。 “那把这王八蛋送公安局去,能把他送去坐牢吗?” “能………” “不能!” 刘永杰话刚出口,就被孙涛给堵回来了。 “为啥?都铁证如山了。” “铁证什么如山了,于大宝是傻子,你胳膊又没断,至于我们的证词,嘿嘿,你猜我们算老几啊?” 孙涛凄然一笑,他年纪比刘永杰大了十多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 刘永杰还有潘凯,赵运来他们能图一时痛快,愣头青般头铁着向前冲。 他可不敢! 因为他这半生可是看着太多人自以为站在正义一边,然后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那孙哥,你是啥意思?” 刘永杰愣住了,看到孙涛脸上凄苦的面容,他好像又回到刚穿越到这时,父母脸上也是这种逆来顺受的凄苦笑容。 这也是这时代,所有普通老百姓脸上,几乎统一的表情。 “放了……” 孙涛无奈吐出两个字。 “放了?” 刘永杰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但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孙涛是害怕,把周峰就算送去公安局,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然后,回头就轮到清算他们了。 这时代,只要手里有权,想整个人,哪怕你就是秃子,都能让人揪出辫子来。 “孙哥,那我觉得,放也可以,但不能这么轻松就给放了,不然这王八蛋真以为我们怕了他,以后还得使劲欺负我们……” “那你啥意思?放还有啥不一样放法?” 孙涛迷惑啊,一时弄不清刘永杰葫芦里卖的啥药。 “放是要放,但是有条件,有目标地放,不能今天放了,明天他又掉头对付我们……” 刘永杰缓缓说道。 “不错,是这个道理。” 孙涛表示赞成。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峰,这王八羔子坐着土飞机,被几人的架势吓得已经是体如筛抖,汗如雨下。 “周公子,现在我们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要不要?” 周峰昂起头来,三白眼如死里逃生般激动。 “你现在要么,我说一句,你写一句,把这保证书写了………” 刘永杰递过来纸笔。 “要么,在送保卫科之前,我先把你送给于大宝亲近,亲近………” 刘永杰阴沉一笑,而周峰直接“哇”的一声,吓得崩溃大哭。 第41章 百货商店 “行了,行了,别哭了!” “都嚎到现在了,你也不怕外面有人听见!” “娘们唧唧的,快点写完,咱们之间不就没事了吗?” 刘永杰,孙涛他们无奈又厌恶地看着周峰。 被欺负了几个月,没想到这货竟然是个纸老虎不说,一哭那眼泪汪汪的,跟自来水龙头坏了,压根关不上。 “潘凯,你身上有手帕吗?给周峰眼泪擦擦!” 孙涛问向潘凯。 “哥,你不招笑吗?我一爷们,口袋里咋会揣那玩意?” 潘凯一摊手,表示手帕那玩意,他是压根没有。 “呜呜呜………呜呜呜……” 周峰听到手帕,反倒哭的更伤心了。 反手就直接从兜里摸出条手帕来,默默擦起脸上的泪水。 “呦,还真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还自备了手帕呢。” 刘永杰赞叹地夸道。 顺便把印泥递了过去。 “对,对,对,下面签名,然后按上手印,咱们的之间的一点小误会,就全部解决了!” 周峰哆哆嗦嗦地签下名字,按上手印然后那那张保证书,就被刘永杰给抽走了。 “咋样,咋样,都写上面了吗?” 孙涛他们几个刷的围了过来,满眼兴奋的盯着那张薄薄的纸。 “以后这保证书一定要收好了,这小子把柄在咱们手上,看他还敢使阴招不。” 赵运来愤愤地说道。 “我赵哥问你话呢,你以后还使阴招不?” 刘永杰敲了敲桌子。 “不敢,再不敢了,以后我保证,我周峰能在供销社买多少猪肉,大伙一视同仁,我绝不使绊子了。” “那还有五十斤白面呢?总不能于大宝替你干了活,还得饿肚子吧?” “于大宝?” 周峰一惊,这五十斤白面给了于大宝,那傻子都能猜到是自己在背后唆使于大宝的了。 “哥,你们不是说既往不咎吗?这五十斤白面,我平白无故给于大宝,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了吗?” 周峰哭丧着脸,眼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是又要哭出来了。 “别急啊,你把五十斤白面,明天带给我就行,剩下就没你事了。” “行,行,行,明天我一早就带来!” 听到刘永杰说五十斤白面给他就行,周峰那心里就像千斤重担落地。 就当是花钱免灾,眼下白面虽然精贵,那那也要看在谁手里。 他周峰,能在乎五十斤白面吗? 他在乎的是脸啊,万一被于大宝找上门,那整个棉纺厂,整个山南县都知道他干的坏事,以后别说去四九城当干部,就是在山南县也没法混了。 “那好,以后大家就是友爱团结的同事了,今天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 刘永杰把保证书仔细叠好,然后郑重交给了孙涛。 “孙哥,这保证书你可得收好,我估计这周峰肯定得想办法,从咱这采购科调走,那他没走之前,这玩意就是护身符,就是栓着他的狗链子。” 孙涛连连称是,小心翼翼地把保证书收进贴身口袋。 眼看着事情解决,刘永杰自然准备要翘班了。 “啥,你要请假出去?为啥,科长刚说回来开会,你没听见?” “听见了啊,但你看这再过会都快敲下班铃了,科长回来了吗?” “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不然科长回来了,指定要问!” 孙涛一脸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哥,你看这理由够不?” 刘永杰直接把身上那单薄的棉衣往上掀起,露出肚皮。 原来的秋衣被于大宝撕成了布条,现在他上身,那可是真光着的。 虽说冷倒不冷,关键是棉衣粗糙的布料直接贴着皮肤磨,很刺挠啊! “我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得去买件秋衣换上,走了啊!” 刘永杰双手合十,作出拜托的手势,然后还不待孙涛反应,直接就跑了。 ……………… 离过年也没几天了,那街上的年味是越来越重。 随处可见已经农闲的村民,坐着拖拉机或者马车,一车车,挤的满满当当地进城里采购年货。 虽然日子还是艰苦,但每张朴素无华的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 被土地成年累月的束缚着,年前年后的半个月,就是劳碌的农民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哪怕兜里摸不出几块钱,也要给孩子买上几毛钱糖果,给老婆买上盒雪花膏,再给老人买点软糯的点心,还有喜庆的年画。 刘永杰甚至看到许多小情侣,也共骑着一台自行车,嬉笑着穿行在大街上。 就算再严苛的环境,此刻也稍稍温柔了些。 撕开一道小口,让苦难的老百姓,自由自在地呼吸几天。 这次刘永杰不用问路了,直接就跟着人流,自然而然就到了山南县最大,也是唯一的国营百货商店。 找个位置挺好车,交给看车老头一分钱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进了百货商店。 山南县的百货商店居然有三层,家用百货,男女服装,还有罕见的缝纫机,自行车之类的工业品各占一层。 刘永杰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也跟着人流兴致勃勃的观赏。 对,就是观赏! 其实别看百货商店里年底人潮汹涌的,其实买的人和来这逛的人,大概各占一半吧! 许多乡下来的农民,把扁担麻绳揣在怀里,也跟着人流闲逛。 看到别人询价,他也凑上前听听,心里估算着,好像真舍得也给自己置办一件。 可是当别人掏钱成交,他也就默不作声,若无其事地奔向下一对询价的顾客,再次凑了上去,一脸正经的关注着。 刘永杰饶有兴趣地一连看了好一会。对他这个从后世而来,拿着手机动动手指,就能买到天南海北,成千上万种商品的人来说,这七十年代的一切都那么新奇。 就像沉浸式参与一场真人秀。 片刻之后,他终于跟着人流逛到了服装区。 一件件满是时代特征的衣服,琳琅满目地高高挂在墙上。 而售货员则拿着挑衣杆,站在柜台里。 眼神审视地看着柜台外的人流。 越是年底,买衣服的越多,她们也就越辛苦。 第42章 啥?我买不起 “大姐,你好,能把那套秋衣挑下来让我看看吗?” 刘永杰在柜台前梭巡了许久,终于看中了一套。 于是上前请女售货员把衣服从墙上挑下来,想摸摸这秋衣厚实不厚实? 不同于后世又是加绒内衣,又是精梳棉内衣啥的,既保暖又显身材。 现在70年代的内衣,怎么说呢,那是裁剪臃肿,又软塌塌的,一眼的土气。 刘永杰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要是系统商场里有衣服卖,他指定不会穿这个。 咦,没动静啊。 刘永杰还以为是自己喊话的声音小了,人家没听见。 于是又朝着那售货员喊了一遍。 这回估计是听见了,女售货员不情不愿的转过身。 “吵,吵什么吵?哪件啊,眼睛也不小啊,还要怎么看?挂鼻子上看?” 生硬的话像冷水样朝着刘永杰泼了过来,刘永杰瞬间有些懵了。 原来消费者是上帝这句话,没在70年代科普过啊。 普通老百姓花钱买东西,还要先享受下售货员的白眼。 “你什么态度啊?” 刘永杰瞬间就火大了,上一世偶尔逛逛商场,也在名牌店享受过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待遇。 这一世自己傍上了系统,难道还得低三下四受这窝囊气。 “什么我什么态度,乡下来的泥腿子,光看不买,衣服都给摸破了!” 女售货员柳眉倒竖,那嘴跟机关枪一样。 “什么叫光看不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光看不买了?” 刘永杰心中愤懑,自己自从进了这百货商店,也就对着这套秋衣询问了吧,照这售货员的说法,自己压根就是买不起,问着玩的。 国人永远有看热闹的天性,见这边有人和售货员吵起来,立马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行,你要买是吧,这套秋衣是28块,还要5米布票,你先掂量掂量,别付不出钱来,到时候脚底抹油。” 这售货员经年累月在这百货商店站柜台,基本上啥人能买啥东西,她一瞧一个准。 看着刘永杰那身打补丁的棉衣,就是乡下农民的标配。 赚一天工分,也就几毛钱。 这一套秋衣就够他干两三个月了,买?买个屁还差不多。 到时候,不还是脏手在衣服上摸来摸去,然后一走了之。 这样农村的穷鬼,她哪天不见个三五十? “咦,你这售货员,端着公家饭碗,咋还看不起人了?” “这服务态度,不像售货员,倒像是地主婆!” “就是,就是,这人民翻身做主都多少年了,咋还有这种看不起老百姓的地主婆呢?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 眼下老百姓有几个生活富足的? 将心比心,眼看小伙就是农村孩子,那怎么也得声援下。 “你们,你们要搅和什么?跟你们有啥关系?待会他付不出钱来,你们谁好心给垫上?” 售货员双手往粗腰上一叉,两张厚嘴皮子巴拉巴拉,火力全开。 她是一点不带虚的,反倒人越多,战斗力越勇。 “28块?我还以为是280块呢?” 刘永杰冷笑,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钱。 还好系统奖励的布票虽然不多,但五米是绰绰有余。 昨天领的五十块采购经费,不但一毛没花,今天早上还在财务那领了十块回来。 减去早上吃早点那一块钱,还剩五十九,别说一套秋衣,就是两套都够了。 这钱和布票一掏出来,果然售货员脸上那趾高气昂的表情,瞬间就耷拉了。 “还愣着干嘛啊,开票啊!” 刘永杰两世为人,今天也算扬眉吐气,享受了把有钱就是大爷的感觉。 而周围刚才那些声援他的群众,也是一个眉开眼笑,像是自己拍出一沓钱,打了售货员脸一般。 “开票,快点开票啊!” 众人同时起哄,嘴里都喊了起来。 现在售货员是一点脾气都没了,只是开票时,那手恨不能把纸给扣烂。 开好票,直接把票往头顶的夹子上一夹,那夹子就顺着根铁丝,朝着收银员刷地划了过去。 刘永杰还在迷惑这啥操作。 旁边热心人已经提醒了, “小伙子,赶紧到那边交钱去啊,都已经排着队了!” 果然,刘永杰顺着热心人手指的方向,收银的窗口果然已经排着队了。 他道声谢,匆忙就奔窗口跑去,交过钱后,拿着票又到这边柜台领那套秋衣。 果然这人脸都是肉长的,哪怕是脸皮再厚,都不经打。 刘永杰兴冲冲的回来拿那套秋衣,霍然发现那胖胖售货员不见了,居然是换了个售货员站在柜台前面。 大概这个售货员知道是咋会事,接过刘永杰手里的票,直接面带笑容把用牛皮纸包好的秋衣递给他。 嗨,还躲起来了。 刘永杰本来还想着再发挥几句,眼看着换了售货员,那总不能朝着无辜的人发挥啊,只好把那套组合词咽了回去。 现在兜里还有三十块,刘永杰本想也把身上的棉衣也给换了,但远远瞟了一眼,棉衣上的价签都是六,七开头的两位数。 心瞬间就拔凉拔凉的。 他可是和孙涛他们打听过了,像他这样最初级的采购员,每月工资只有三十二块。 也就是说,他要是想靠工资买件时兴的棉衣,那得起码两个月不吃不喝。 真没想到,后世那棉衣,便宜的不过一两百一件,普通老百姓上一班的工资都够了。 到了七四年,买件棉衣,不但要两个月工资,还要相当布票,棉花票。 遇到时兴的款式,那还得再加上工业券。 想想这些,刘永杰都头皮发麻。 怪不得从小到大,一家人的棉衣都是母亲改了又改,拆了又拆,补丁摞补丁的。 原来现在想年年换新,拿物价比下收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算了,算了! 刘永杰顿时打消了买新棉衣的念头。 眼看着年关将近,系统里面粮油米面倒是因有尽有。 但衣服啥的,还必须在百货商店买。 自己不说,那弟弟妹妹都多少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年货,都是要钱买的! 钱啊钱,好缺钱。 第43章 得加钱 秋衣买好,刘永杰骑着叮当响的自行车又火急火燎地往厂里赶。 现在回去,钱科长的会是赶不上了,但估摸着食堂里的饭应该还没卖完。 果然,刘永杰直接把车停在食堂门口后,冲进食堂里。 中午吃饭时间熙熙攘攘的食堂,现在已经是稀稀拉拉就三五个人了。 想着这么晚过来,也不知道还剩点啥。 刘永杰飞奔向窗口,果然今天有了足量猪肉加持,五分钱一份的萝卜那是卖得干干净净。 不过幸好五毛一份的红烧肉还剩下不少。 “师傅,麻烦来份红烧肉,再来三个馒头,谢谢!” 刘永杰赶紧把钱和三两粮票递了进去。 然后,就端着红烧肉和馒头,还有最后剩大半碗的紫菜蛋花汤,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没料刚吃几口下肚,身旁就传来声音。 “小刘,怎么都这个点了,才过来吃饭啊?” 刘永杰抬头一看,赶紧站起身,原来是食堂里的夏主任。 “主任好,这不快下班时,有点事被耽搁了吗,事情谈完就迟了呗。” 刘永杰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反正采购员就这样,时间自由,但不固定。 不用像车间和办公室样准点上下班,但每天采购任务完不成,你就是半夜也得继续满城跑。 “唉,是不错,你这采购员的工作确实辛苦,吃饭休息也没个正常点。” 夏主任仿佛语重心长地体贴说道。 刘永杰本来以为这夏胖子,就是随意来说几句废话,说完自己就能继续埋头干饭。 谁料就在刘永杰错愕的眼神里,夏胖子竟然一屁股坐下了。 “其实别看我大小也是个食堂主任,在厂里也算号人物,其实也难啊!” 刘永杰呆住了,这是闹哪出? 你一个食堂主任,每天吃得满嘴流油的,在我小小采购员这说难? 瞬间刘永杰心就悬上来了,俗话说事出反常即有妖,他倒是想看这夏胖子葫芦里卖的啥药。 “小刘,你看啊,这普通工人天天在车间里卖力生产,我中午总得给大伙置办好饭食吧,就不说啥大餐,总得有肉吧,不然工人背后就该开骂了!” 刘永杰心中鄙夷,每天厂里要差不多六七十斤猪肉,但普通工人能吃点肉沫都得谢天谢地了,那些猪肉转手就被头头脑脑带家去了。 他娘的,在厂领导那当过婊子了,现在跑我这立牌坊。 “辛苦,夏主任确实辛苦,不过这食堂依我看,没您那也玩不转啊,没您的指挥,这食堂能这么井井有条吗?” 刘永杰赶紧捧哏,毕竟自己这采购员也得看食堂主任的脸色,不得不拍马屁啊。 “唉,小刘,那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工人吧还算好伺候的,五分钱的猪肉炖萝卜,他包管个个吃了竖大拇指,但是上面难伺候啊!” 夏主任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般,幽幽说道。 上面?刘永杰抬头上看,只看到食堂挑高的房梁上,满是灰尘和蛛网。 “靠,这小子是装傻,还是真傻啊?” 夏主任心里暗骂,明明自己都铺垫了半天,这小子就是不接招啊。 “我说的上面,是那边的上面!” 夏主任没好气地把手朝着食堂的窗外一指。 刘永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透过硕大玻璃窗,越过几棵苍翠的松树,就看到了一栋二层水泥小楼。 那是厂里搞接待的专用楼,负责上级与平级机关单位之间的迎来送往。 至于下级,在食堂自便就行了。 “听说,你能搞到华子?” 夏主任干脆不装了,直接摊牌。 “主任,我一小小采购员,搞点肉啊,菜啊,还凑合,华子我到哪搞去?” 刘永杰立马叫起屈来。 开玩笑,去鬼市折腾点猪肉,差不多这时代是很多人都在干的事。 无论是买主还是卖主,各取所需而已。 反正不过吃进肚子拉出来的东西,不走运进了局子也就关几天了事。 但是这华子,那可是国营商店都经常断货的好东西,你折腾这个,不是明摆着投机倒把,赚黑心钱吗? 那可和猪肉压根不是一回事! “小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只要搞到华子,我照着国营商店的价,一包给你加五毛!” 夏主任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直接先给自己点上,又让了一支给刘永杰。 刘永杰一看那红色的烟盒,上面熟悉的华表图案,可不是华子嘛。 这下不用猜了,铁定是有人把自己给卖了。 刘永杰大脑飞速运转。 孙涛,赵运来,潘凯,还是吴长捷? 不对啊,这几个也就是拿着死工资的苦逼采购,和夏胖子搭不上线啊! 还有就是周峰和钱科长。 好了,这下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周峰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要的是升职,在棉纺厂镀个金,刷个经验,然后就远走高飞四九城。 拿华子讨好食堂主任,这对他鸡毛好处都没有。 那最有可能的也就是钱科长了。 “钱科长告诉您的?” 刘永杰尽管心里慌得一匹,还是接过烟。 “呵呵,他是你上级,但也是我朋友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小刘啊,你想要进步,就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嘛!” 夏胖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缓缓吐出口烟圈。 言下之意,刘永杰是要多个朋友,还是多个冤家,现在就可以选了! “夏主任,你知道的,华子现在都是限着量供应的,抽华子的压根不用买,那价格……” 刘永杰打算吊吊夏胖子胃口。 一包加五毛,亏他也好意思说。 华子如果单纯只是紧俏,那加五毛,黑市上要多少有多少。 关键是华子现在压根是有市无价,只在上层干部中流通,他们有特供渠道,那些市面压根见不到的好东西,每月都按时供应给他们。 这食堂夏胖子明显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意思。 不过区区一个厂里管食堂的,竟然也想一窥天宫生活。 “得加钱,加一块,一条加十块!” 刘永杰笑着淡淡说道。 第44章 意外的生意 “还得加钱?” 夏胖子脸上明显一愣,他想着华子在国营商店也就一块一一包,虽然是要烟票不假,但自己明明给刘永杰开的价是一包加五毛了,这小子居然还要加钱。 “对,还得加钱,今天的行市价是两块一,明后天可能还要涨价,这我说不准!” 刘永杰没理会夏主任脸上的惊愕,只是不急不缓地介绍行情。 “可是,小刘,这华子商店也才卖一块一啊,你这都快翻番了!” 夏主任一脸肉疼地说道,好像买华子花的是他的钱一样。 “主任,这商店里华子是卖一块一不假,但您现在啥时候去,都买不到!” 刘永杰继续耐心科普。 “这华子平时就紧俏得很,现在又是年底,正是人情往来频繁的时候,特别是像咱们这样吃公家饭的,总想来年进步进步,或者屁股稍微挪动吧……” 刘永杰停顿了下,看着夏主任还是在认真听讲,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才接着往下说。 “你也想进步,他也想进步,那拿啥进步呢?总不能给领导送钱吧?那是行贿,逼着领导犯错误!” “对,对,对!” 夏主任不自觉地点头称是,想当初他可是在棉纺厂里从临时工苦熬了二十年,才当上的食堂主任。 为啥能当上这个主任?难道因为他兢兢业业,踏实苦干?既让工人吃饱,也让工人吃好?然后工人把他推举到食堂主任这位子? 屁! 他能当上主任,完全是把每任厂领导的胃都研究透了。 每有新的厂领导上位,他总是能旁敲侧击打听出,领导的籍贯,还有口味,偏好啥的。 医生会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他夏主任会啥?会牢记每位领导的口味,哪怕是厂里七八位领导同时聚餐,他都有本事让每位领导在桌上,看到自己眼前一亮的菜。 另外哪位领导外出了,回来说在其它单位吃到啥好吃的野味山珍,他就是哪怕自己蹬着自行车下乡,不辞辛苦也得让领导在棉纺厂的餐桌上吃到。 所以现在刘永杰拿进步来解释华子的价格,夏主任也就立即顿悟了。 这华子也好,茅子也罢,反正花的都是公家钱,轮不到他心疼。 但如果领导在接待客人时,能用上华子,这功劳可全是夏主任自己的。 拿公家的钱,垫自己的路,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吗? 活到四十出头,夏主任今天倒真有食堂遇知音的喜悦。 “两块一就两块一,小刘,就依你这个价格,那啥时候能买到呢?” 夏主任眼睛巴巴地看着刘永杰。 “主任,您很急吗?” 刘永杰惊讶问道。 “当然啊,明天就有外省的棉纺厂来咱们厂参观,我能不急吗?都火烧眉毛了!” “要多少?” “什么要多少?” 夏主任一愣,被刘永杰问出个莫名其妙。 “主任,我是问你现在要多少华子,多了没有,两三条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拿!” 刘永杰一副急主任之所急的样子,表情都特真诚。 “三条,三条就应该够了!” 夏主任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他也是偶然收了钱科长一包华子,然后一套话才知道,这采购科新来的采购员,居然第一天报到,就给每位同事都送了两包华子。 现在能抽华子的都是啥人? 要么各个机关的头头脑脑,要么父母是头头脑脑! 考虑到刘永杰一个土生土长的山南县农村人,而且穿得还破烂得很,出生显贵就直接排除了。 出生寒微,还能拿华子送人,出手不是一包,而是一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小子在外头是混黑市的,有路子。 这样也就很能解释刘永杰为啥一身破烂行头了,毕竟财不外露啊! 这年头,谁敢有钱?越穷越光荣才是王道。 夏主任脑补拼命脑补,越补越觉得刘永杰是真人不露相。 结果就是脑补的越多,面对刘永杰时那表情,就越和善。 而刘永杰看来就是对面这夏胖子,怎么对自己笑的那个啥,越来越暧昧了! 这样笑下去,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发展了。 刘永杰赶忙三口并两口,把午饭吃完。 然后拎上那套装着秋衣的牛皮纸包裹,就往食堂外面走。 走了几步之后,才感觉不对,背后空空,这夏胖子是没跟上来啊! “主任,你是打算我就在这食堂里把这三条裤子给你?到食堂后面,我等你!” 刘永杰只好返回,俯下身对着还在座位上呆坐着的夏主任,小声叮嘱道。 “专业,果然专业!” 夏主任如梦初醒,想到自己真是个傻瓜。 这小子,能在食堂里经刘永杰的手,递给自己吗?那不安全啊,多少双眼睛盯着。 于是赶紧站起身来,远远跟着刘永杰来到食堂后面。 这里人除了几棵茂密的松树,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夏主任一路小跑,果然看到刘永杰已经在一棵松树下等着他了。 “小刘,小刘,我到了!” 远远地看到刘永杰,夏主任就连忙招手示意。 刘永杰可没迎接他的打算,只是举起手里的牛皮纸包扬了扬。 像拿骨头逗狗一般,夏主任果然乖乖地走到刘永杰面前。 “主任,虽然在厂里论职位,您是上级,我是下级,但现在我俩做的是生意,生意场只有伙伴,可没有上下级,规矩是现款现货,一手钱,一手华子!” 刘永杰解开牛皮纸,里面自然装的已经不是秋衣,而是三条华子了。 幸亏一套秋衣的体积和三条华子相差不多,不然还不好直接从牛皮纸里掏出来。 生意?夏主任感觉这刘永杰又给自己上了一课。 生意这个词,都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现在但凡买东西,任何买卖都是国营的,你难道敢说自己和国家做生意,国家赚你的钱? 但确实任何交换,本质都是生意。 或者任何生意本质都是交换。 那刘永杰要求的现款现货,在夏主任看来,也就极为合理了。 毕竟华子是刘永杰倒腾来的,总没理由人家还帮你先垫钱吧。 还好夏主任是食堂一把手,那每天的流水都在他身上揣着。 口袋里一摸,就是厚厚一沓钱。 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立刻就数出来六十三块钱。 “小刘,要不你再数一遍?” 夏主任接过三条华子后,把钱递给刘永杰,客气地说道。 “不必了,主任都数过了,我还数啥!” 刘永杰干脆地把钱装进口袋。 反手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包烟子,往夏主任手里一塞。 “这两包烟,主任拿着抽!” 第45章 抽奖抽不? 换了今天之前,如果一个普通的采购员,往自己手里塞两包华子。 夏主任最多给个笑脸,不咸不淡地说几句敷衍的废话。 但现在可不同了,手里这两包华子居然是刘永杰送的事后烟。 夏主任本来就在对刘永杰不断脑补,现在居然刘永杰才收了他六十三块钱,反手送他两包华子。 这是啥?这是情商啊! 刻意强调的送,那是愚蠢。 随意自然地给,那叫手段。 谁说年轻人就一定鲁莽,不懂人情世故的?这刘永杰比就很有手段嘛! 夏主任赶紧道谢,客气的就差拜刘永杰为上级了。 刘永杰脸上虽然还挂着淡然的笑容,其实心里已经烦得一匹。 最后,总算找了个午休的借口,才算摆脱了夏主任。 ……………… “看来,这倒卖华子,比倒卖粮食,来钱更快啊!” 疲惫地躺在床上的刘永杰,不由自主地叹道。 想想自己都来这七四年多长时间了,快一个月了吧,系统里奖励最多的粮食,除了第一晚拿牛粪兑换积分,得到的那十几斤红薯和白面。 也就后来为了把刘满金,刘满银两家给彻底送进去坐牢,所以栽赃的那几百斤粮食。 至于其它的,好像目前粮食还没给自己带来啥收益呢。 为啥? 第一,一直在山上护青,找不到借口把系统里的粮食倒腾出来。 第二,打了野猪之后下山,靠着卖野猪还债后,也给家里留下了些余粮,足够刘永杰这周周末回去。 想想都好笑,今天的两笔进账。 分别是采购30斤猪肉的六十块钱,还有刚刚在食堂夏主任那收到的六十三块钱,这两笔加起来是一百二十三块,差不多顶自己四个月的工资。 而这四个月工资,自己也不过是花一天赚的。 而且靠的不是曾以为会在这时代非常吃香的大米,白面。 反倒是很反常识的茅子和华子。 在几乎人人都为填饱肚子而费劲脑筋的年代,倒卖高级烟酒居然更暴利。 果然,任何时代,想赚钱都必须瞄准有钱有权的人。 靠老百姓,哪有什么油水? 想到这,刘永杰赶紧进入系统里。 不出意外,这次收到的六十三块钱,系统并没有给兑换成积分。 积分栏上显示的是6630…… 咦,不对啊,多出的一千积分,哪来的! 刘永杰想了想,才算明白过来。 这一千积分,应该是财务给自己补上的十块钱。 也就是说,以前在农村,积分要靠工分兑换,一个工分兑换一百积分。 现在积分要靠自己完成采购任务兑换,每采购到一块钱的物资,系统就奖励100积分。 有了积分,就能在系统商场里惬意地消费。 咦?这里咋还多了个箱子? 刘永杰吃惊地发现,那熟悉的茅草屋前,不知啥时候,居然多出个一米高的青石台。 石台之上,赫然放着个朴实无华却又牛逼闪闪的箱子。 之所以说朴实无华,是因为箱子本身,貌似就是最普通的木头钉成的。 而牛逼闪闪之处在于,箱子上贴着张纸,纸上也就简单写着“抽奖箱”而已。 刘永杰围着箱子转了两圈,终究没忍住好奇心。 “系统,这抽奖箱咋回事啊?咋就直接放门口了?这不明显搞得像我一个人暗箱操作似的吗?” “尊敬的宿主,你咋没事还装上了呢?这空间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系统那是一点不惯着刘永杰,开口就怼。 “那,那这抽奖箱咋用啊?连个口都不开,我手咋伸进去啊………” 刘永杰继续吐槽。 “伸手?为啥要伸手?你当是三哥的手抓饭啊?没文化真可怕!” 一记暴击,顿时把刘永杰彻底干趴下,明明他是宿主,但好像确实系统才是大爷,毕竟这地盘确实是系统的。 挣钱嘛,不磕碜! 系统能让他站着挣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系统!系统!” “亲爱的筒子,我给你道歉!” 刘永杰赶紧地摆正自身位置,深刻地反省,要是没有系统,他确实啥也不是啊! 喊了一遍又一遍,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可能这次把系统得罪狠了,系统躲哪犄角旮旯生闷气去了吧。 刘永杰心乱如麻,但这么大个抽奖箱摆在这,不抽两把,那是实在忍不住啊! “抽奖!” 这次他学聪明了,只在心中默念,没对着抽奖箱上手! 果然,他碰对了。 一行金色小字浮现在抽奖箱上方。 “请选择兑付积分数额:一百积分,一千积分,一万积分。 刘永杰没敢再麻烦系统给自己现身解惑,毕竟刚才喊了也没出来啊。 他估摸着,这一百积分,一千积分,一万积分。 可能就是每次抽奖需要付出的积分数额,跟买刮刮乐似的,你想中大奖,就得买面额高的,五十一百那种的。 以小博小,以大博大。 但刘永杰心里不清楚,在系统这多少算大,多少算小啊。 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了,干中学呗! 伸出手点了下一百积分的选项,果然选项立刻亮了。 又弹出了个选项。 从一到十,看样子是选择抽奖次数。 刘永杰不假思索,直接选了个六。 没办法,谁叫积分数额是六千六,六六大顺,拿六百积分试试水,有惊喜自然高兴,没惊喜也损失不大! “恭喜抽中,纸巾一包!” 刘永杰愣住了。 “恭喜抽中,牙刷一支!” 刘永杰呆住了。 “恭喜抽中,牙膏一支!” 刘永杰想哭了。 毛巾一条!” 刘永杰已经哭了,这都是啥跟啥啊,果然便宜自古没好货。 牙刷,牙膏,毛巾,纸巾,如果再来个肥皂,那自己也可以在这灵泉就地洗澡了,什么玩意,都是骗子啊! “恭喜抽中,肥皂一块!” 我艹,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刘永杰现在连哭都不想哭,就想把这抽奖箱给砸了,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耽搁地砸! 恶心谁呢?这也叫抽奖? 这买张澡票,还用得着一件件来吗? “恭喜抽中,华子十条!” 一阵沉默后,刘永杰乐了………… 第46章 鬼市上第一笔生意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 呃,其实并没有下雪,只是这西北风猛得像刮骨寒刀,顺着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肉,直往骨头缝里钻。 昨天把周峰教育了一通,那小子保证棉纺厂的采购员,都能在供销社那买到猪肉,那孙涛几个也就没必要起大早去鬼市了。 但刘永杰还得去啊……… 兜里可是揣着昨天下午,从财务那领的一百块钱采购费,今天必须还是得去鬼市一趟,把这一百块钱洗白。 没办法,到了国营的供销社,那钱花出去可就真花出去了。 可到了鬼市,刘永杰昨天就和那个叫陆明的肉贩子约好了。 五十斤猪肉,他是一毛钱都不想付的! 至于茅子还是华子,到时候可以让陆明自己选。 空荡荡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有。 刘永杰卖力地蹬着自行车,耳畔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绑在车头的手电筒,射出耀眼的光柱,映照着路上的冰碴也反射出微微光亮。 此刻,这路上但凡是提着手电筒,埋头赶路的,绝对都是去鬼市。 看身上如果是孑然一身的,那大半是去想到鬼市淘点啥东西,粮食啊之类。 如果身上遮遮掩掩或挑或提着东西的,特别是遇到身后有动静,立马往街边的隐蔽处躲,那绝对要么卖家,要么贩子。 刘永杰好歹现在是有系统空间的人了,怎么可能大包小包背着,那太狼狈了。 再说,按照他系统空间里目前的存货,光是粮食,估计一马车都拉不走。 其实本来他粮食已经够多了,空间里出产的不说,昨天他抽出十条华子之后,那手是压根管不住了。 又掏出一千积分,来了个十连抽! 结果就是抽出来十盒午餐肉罐头,二两百多斤白面,还有一支牙刷,一盒肥皂,一个脸盆,一卷抽纸,还有特么的一大盒套子……… 扫兴,真是太扫兴了! 他拿着那一大盒72只装,真被弄得是彻底无语了。 这特么是恶心谁啊?哥连个妹子都没有过,两世处男,你给我来这个? 这和送太监去怡红院,还叫他不要过分操劳,有区别吗? 刘永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冒邪火。 恨不得这脚下飞转的车轮,就原地不动怼着系统的脸来回摩擦! 别说啥抽奖全凭运气,完全随机,这72只装,那么大一盒,随机个毛线啊,就是故意来恶心的! 刘永杰是越想越气,越气蹬起车来越卖力,结果就是当他到鬼市时,才惊讶发现自己貌似来早了! 不但是没看到那个叫陆明的小贩,连鬼市上人都比昨天少了不少。 咋办?总不能在外面干等吧,这冷风吹着眼睛都疼。 刘永杰推着车,往鬼市里面走。 只见荒草丛生的地面,硬是被人踩车轧出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 卖东西的卖家也都默契地让出两米来宽的地方,或蹲或站在路两边。 刘永杰仔细观察了下,别看两边的卖家看起来不多,但许多空着的地方,都码着几块断砖,或者摆着几块石头。 不用问,这位置虽然看着是空的,但百分百已经是有主了。 而且这主还应该都是鬼市上的职业卖家,基本天天常驻在固定的位置。 刘永杰想着,可能那个大衣里面挂满了猪肉的陆明,就是这样的职业卖家。 又推车走了几步,刘永杰终于瞟到个不错的位置,虽然不在很显眼的地方,但好在背靠着颗松树,刚好可以遮风。 他把自行车往树边一停,然后在路边清理出一块平整点的地方。 环顾四周,天本来就黑着,买家卖家都靠手电筒的光在扫来扫去。 手电筒能照到地方,就能看清。照不到的地方,那就全是朦朦胧胧的黑影了。 刘永杰要的就是黑。 趁着没有手电筒往他这边扫,他飞快地从空间里掏出两个小布袋,里面分别装着白面和大米。 昨天下午,他还特别跑去食堂借了把杆秤,至于咋认识这古董秤秤杆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刻点,那全靠原主留下的记忆了。 刘永杰把米面摆好,又找了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当凳子,就一屁股坐下了。 这鬼市买卖是没有吆喝的,全凭买家感兴趣,主动发问。 不得不说,粮食确实还是鬼市上最畅销的商品,片刻工夫,刘永杰屁股都没坐热,就有客上门。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高高竖起的棉衣领子加上棉帽,把脸都遮住了大半。 他本来是推着车,从刘永杰面前走过去了的,结果又倒了回来。 没办法,主要是刘永杰那两小布袋,装的那点粮食,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男人把手伸进袋子,先是抓了把米在掌心,用手电筒照着仔细观察,又在白面那袋子里捻了点白面塞进嘴里。 “不错,米和面一点都不陈!” 他声音沙哑着赞叹道。 刘永杰也懒得理会那沙哑到底是真声,还是刻意装的。 “大米三毛,白面四毛,不讲价!” 刘永杰淡淡说道,甚至都没加上只收钱,不收粮票。 开玩笑,手里有粮票,谁还会来黑市买高价粮,脑子让门挤了啊! “大米三毛,白面四毛,这价格不便宜,倒也还算公道。” 没想到第一笔开张生意,就来了个爽快的顾客。 “那你来多少?” 卖粮的也不傻,自然知道刘永杰面前摆着的不过是样品,给买家看看品质的,货肯定在背人的地方放着呢! “给我来二十斤大米,三十斤白面吧!” 买家递过来自带的两个布口袋。 “好了,你稍等下!” 刘永杰接过口袋,就转到松树背后,树后自然啥都没有,但刘永杰还得做做样子,像是往袋子里倒。 片刻之后,他就提着两袋子粮食回来。 “你要不要再验?” 刘永杰把手里的杆秤递向买家。 可买家并没有接过杆秤,只是先用手把两袋粮食分别提着掂量了下。 然后手又伸进袋子底,掏出一把米,用手电筒照了。没错,是和刚才同样的好米。 “验啥验啊,我的手就是秤!” 男人声音也不沙哑了,爽朗地笑道。 第47章 轧钢厂的采购员 刘永杰从男人手里接过两张大团结,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找了回去,这头笔生意就算完成了。 “哥,抽根烟!” 刘永杰摸出包烟,抽出两根递给了对面的买家。 “呦,谢谢,谢谢!” 买卖已经做成了,双方都挺满意。 见刘永杰还客气地递烟,那中年男人也挺意外的,赶紧道谢接过。 “小兄弟,这鬼市里卖粮食的主,我差不多都认识,你眼生啊!” 中年男人喷出口烟,呵呵说道。 “这啥意思,套我来路?” 刘永杰心中顿时一惊,但看对方点烟的手,宽厚粗大,指节处全是被烟熏黄的老茧,一看就是卖大力的。 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公安吧! “嗯,不蛮您说,我这也是头次来,年底啊,村里缺钱啊,支书就让我拖两袋粮食,来城里换点钱!” 刘永杰甚至都不用装,因为他现在的口音就是山南县农村的。 俗话说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只要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光听口音就能判断你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乡下又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的。 “嗨,怪不得呢,我说今天咋有这么好的白面,原来就是咱们山南县自家的啊!” 男人兴奋地搓着手,就要和刘永杰握一个。 “我老家是柳树林公社,现在在咱县里的轧钢厂上班!” 刘永杰感觉自己的手像被把火热的钳子夹住,还来回晃动每晃动一下,对方手掌上的老茧就钢丝刷般在自己手心涮一下。 “天啊,要不要这么不分场合的热情?买好你就走啊,你不觉得在鬼市里,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很奇怪吗?” 刘永杰心中大窘,真想直接把手扯回来。 “小兄弟,你这样的米面还有多少斤?我马上到前面叫我们厂的采购员过来,给你全包了!” “全包了?” 刘永杰声音颤抖地问道,难道今天运气要顺到这地步? “咋,你不信?我们厂光工人就上千,你算算一天得缺多少粮食?” 男人拍着胸脯强调。 这下刘永杰信了,不同于棉纺厂绝大部分是女工,轧钢厂里可全是男的。 虽说轧钢厂的工人干的是重体力活,每月粮食配额也是最高的四十斤。 但是这四十斤也只够工人一个人吃的。 光棍倒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有家有室的,往往就紧巴巴,再家里老人孩子多的,那一个月得缺半个月粮。 那工人缺粮咋办? 一种,就是自己偷摸着去黑市淘粮食,就像眼前的男人一样。 另一种,就是厂里计划外多购粮食,当作福利发。 反正不管哪种,只要是计划外的物资,最后都得到黑市找。 这也是山南县黑市一直遮遮掩掩存在的原因。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能不管,又不能严管,不然缺粮的工人都得冒邪火。 山南县城,啥都不多,但就是因为挨着四九城,所以厂特别多。 厂多工人就多,僧多粥少,物资也就比其它地方更显的紧张。 所以除了每年完成任务似的,对黑市来几次装模作样的大扫荡,抓几个虾米贩子进去关上十天半月,其它时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毕竟,今天割资本主义尾巴,公安把小贩逮进去。 过阵子,公安也得脱了那层皮,找小贩这买粮。 “信,信,大哥我信,我这一车拉过来四百斤,除了您买去的五十斤,还有三百五十斤呢!” 刘永杰连声说道。 他空间里的粮食自然不止三百五十斤,但那自行车一次最多也就能驼四百斤粮。 说多了,自己编的故事就得露破绽了。 “行,小兄弟,哥这就去找我们厂的采购员去,这次保证给你包圆了!” 男人一挥手,就推上自行车,小跑着去找自己厂的采购员。 鬼市本身也没多大,特意找一个人,哪得多容易? 刘永杰刚坐下,一支烟的工夫。 刚才那个轧钢厂的工人,已经领着个人兴冲冲的过来了。 “王哥说你这有好几百斤粮食?” 人还没站稳,那语气已经透露着焦急和惊喜了。 刘永杰赶忙站起身。 “也没几百斤那么多,现在还有两百斤白面,加上一百五十斤大米……” 刘永杰诚恳地解释道。 “行,也够应付两天了,就全给我们吧,那价钱上………” “不好意思,价钱真的便宜不了,都是集体的粮食,卖了钱也是家家户户分,支书叮嘱过一分钱都不能让!” 刘永杰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 “小孙,就别讨价还价了,你看这白面多好,都和富强粉一个样了,麻溜地付钱,咱们中午就能吃上香喷喷的白面馍了!” 咦,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刘永杰挺意外的,没想到刚开始在这买粮的工人王哥居然给自己打辅助! 友军啊!这可是铁杆友军! 看样子这个王哥应该挺有威望的,他一发话,那个采购员也没再说啥了。 刘永杰又是跑松树后面装模作样拖出几袋粮食出来。 这次倒不用递秤了,那轧钢厂的采购员车上就挂着秤呢。 一番折腾之后,一百五十斤大米是45块,二百斤白面是80块,那轧钢厂的采购小心从贴身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数出125块,递给刘永杰。 “谢了哥!” 刘永杰满脸堆笑,帮着把粮食码上自行车。 “下伙子,下回再有粮食,记得给我留着,哥记着你情!” 两人嘴里叼着刘永杰递的烟,打着招呼就准备走了。 “哥,别急啊,这玩意带着!” 刘永杰赶紧追着喊了声。 “啥意思啊?” 两人一回头,就看到刘永杰手里拎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向他们招手。 “这山里打的野鸡,不值钱,你们带回去炖个汤,也就吃个鲜!” “野鸡?” 两人仔细一看,刘永杰手里那东西可不是野鸡吗? 这可是好东西啊! 两人要给钱,刘永杰怎么可能会收? 一番拉扯之后,姓张的采购员直接告诉刘永杰。 “小兄弟,以后你只要有啥粮食野味要卖,也别在黑市上傻等了……” “你直接去轧钢厂采购科找我,就说找张阳,哥给你全收了!” 轧钢厂的采购员张阳大手一挥,刘永杰好像看到许多张大团结呼啦啦地朝着自己飞来。 第48章 点心票,糖票,有吗? 刚送走两人,刘永杰就把刚收到的一百三十五块,美滋滋地又数了一遍。 一百三十五加上十八,就是一百五十三块。 不得不说这横财比起死工资,那可是香的太多了! 关键刘永杰现在口袋里还有一百三十几块,加起来那他的存款已经距离三百块只一步之遥。 唉,刚来这个世界时,家里还是身无分文,欠着二百多块的外债,米缸里那是连红薯都没有,现在呢? 经过他的投机倒把,不对,是一番辛勤劳动之后,居然已经有了将近三百元的存款! 刘永杰不自觉地笑了,这特么的才是人的生活啊。 不知不觉,天也亮了些,刘永杰估摸下时间,也该去鬼市入口的桥头那边等陆明了。 临走之前,他又寻了几块断砖和石块,在这位置摆上,也算是在鬼市占了个地盘。 关键这位置还真不错,后面长着颗松树,挡风不说,还能给刘永杰从空间里往外掏东西时打打掩护。 不得不说,刘永杰这时间掐得还挺准,在桥头没站一会,就看到裹着臃肿大衣的陆明向这边着急忙慌地跑。 “哥,哥,不好意思来晚了!” 陆明看到刘永杰居然已经先到了,还在等自己,赶忙上前表达歉意。 “没啥,我也就是刚到一会!” 刘永杰微微一笑,随口应和。 “唉,主要是现在猪肉越来越难搞了,耽搁了时间!” 陆明边解释,边把大衣拉开。 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陈列,一条条肉密密麻麻挂在大衣里侧,跟香肠似的。 “足足五十斤,我真就差没把嘴皮子磨破,才给弄到的!” 陆明激动地说道,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刘永杰也猜到这五十斤猪肉有多难凑了! “行,那你说吧,是要钱?还是要别的!” 刘永杰直截了当地问。 两人立在这桥头,太显眼了,万一被谁盯上,不管有心无心,都挺不安全的。 “别的!” 陆明回答得也是干脆,当然这选择也是刘永杰预判的。 “那行,我这茅子,华子都有,你自己选吧?” “华子也有?” 陆明面露吃惊之色,明显是被刘永杰的手段给震惊到了。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圈子。 哪怕是见不得光的贩子,背着投机倒把的罪名,但在山南县也有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昨天拿45斤猪肉在刘永杰这换了八瓶茅子,结果连买家都不用找,直接被圈子里的大哥给收了,一瓶茅子十五块,还表示以后只要还有这种紧俏货,经管往他那里送。 这陆明当了快两年的二道贩子,第一次体会这种来钱的感觉! 以往倒卖个粮食,一斤赚几分钱,倒卖猪肉,一斤赚几毛钱,吭哧吭哧的累够呛,还提心吊胆一个月也就搞个七八十块。 这会居然,不过是把猪肉倒个手,换成了茅子,那利润就噌噌往上涨啊! 一百二十块钱减去猪肉成本六十几块…… 我艹,一不操心,而不费力磨嘴皮子,就这么正手反手各倒一下,就顶上他快一个月的利润。 可以这么说,陆明拿着那一百二十块,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几乎是兴奋的一夜没睡,老早就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就为了凑起刘永杰要的五十斤猪肉。 “嗯,你就说多少华子,能换这五十斤猪肉吧!” 刘永杰朝着陆明直接问道。 陆明大脑飞速运转,猪肉今天黑市价是两块,华子已经在黑市消失很长时间了,但最后价格也是两块多,至于多多少,完全看买家的需求多急迫。 “五条可以不?” 陆明盘算了一番,给出了一个自认合适的价格。 一斤猪肉换一包华子。 “五条?” 刘永杰略微想了下,也觉得这陆明提得挺合理。 此刻肚子又准时准点地开始饿了,刘永杰也就不想再耽搁,毕竟这西北风吃起来哪有包子油条香? 他直接就又把昨天早上的流程又走了一遍,装模作样跑到石桥底下,在一堆乱石里翻出无中生有的布袋。 然后再跌跌撞撞地爬回来,将布袋往陆明手里一塞。 “你自己点点看!” 陆明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手电筒扫了眼就满意的放下。 是五条华子,没错! 此刻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鬼市就像露水般马上就会消失了。 “你能弄到点心票,布票吗?” 临别时,刘永杰的一句话,差点把陆明干迷糊了。 “哥,你可是能弄到茅子和华子的猛人,你会缺点心票?缺布票?逗我吧。” 陆明刚想开口调侃,心里却猛地一惊。 “不对啊,明明知道这点心票和布票眼下还没猪肉紧俏,居然还问我能弄到不?” “不对,不对,他这压根不是要啥点心票,布票,他这是来考我来了!” 陆明瞬间清醒,感觉自己对眼前的刘永杰认识又深了几分。 “这小子咋这么有城府呢?” 脑子里一边想着,嘴上也没慢。 “别人要指定没有,但哥你要,我就是跑断腿,明天也给你带过来!” 一句话,就是有点难,但哥你在我这那分量,啥难度都必须克服。 刘永杰无语地看着陆明那自信满满的亢奋表情,也是醉了。 主要是他周末回去,想着带点点心糖果之类回家。 关键是,系统商场里那些带着现代包装的零食,自然不能掏出来。 而这个时代,那些稍微有点档次的点心糖果,全在国营商店的玻璃橱窗里,光钱还不行,必须要糖果票,点心票。 这也就是为啥他要陆明给他倒腾点点心票的原因。 “既然你都有,那我也不用找别人了,明早你给我带五十米的布票,十斤糖果票,十斤点心票吧!” 刘永杰淡淡说道。 果然,“不用找别人了”。 陆明现在真想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不管刘永杰在别的贩子那买了啥,千里江堤,毁于蚁穴。只要买了,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三回刘永杰这财神,就被别人供家去了! 想到这,陆明坚定了信心。 以后啊,只要这刘永杰有需求,哪怕是再小的一针一线,自己都得当个事办! 第49章 黄瓜和西红柿 离开鬼市,又跑到昨天那家国营商店吃完早点。 刘永杰才满足地打着饱嗝,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往厂里赶。 此刻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天完全大亮。 上班的人流,交汇成广阔的江河,沿着山南县城各条街道汇聚,分散,最终穿过一道道大门,进入各种工厂,机关,新的一天,又是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骑着车,还没进棉纺厂的门,刘永杰就发现几个工人搬着梯子,在两门两侧拉红色的横幅。 现在横幅还没拉起来,皱巴巴地叠在一起,隐约只认出热烈欢迎四个字。 不用猜,这就是食堂夏胖子说的,外省的厂来参观了。 刘永杰只是在门口瞟了一眼,也没在在意。 进了厂里,也是一路的彩旗,标语,直接贴到办公楼的门口。 “就差没铺上红地毯,再配上几个少先队员献花了。” 刘永杰恶趣味地想了想。 随即车头一拐,直奔食堂后门。 “咦,永杰,你总算过来了,夏主任在里面等着你呢!” “啥意思啊?孙哥,专门等着我,你们呢?” 刘永杰好奇地问道。 刚把大杠的支架给打上,就掏出烟先到了的孙涛他们发一支。 “我们?” “嘿嘿,我们买的萝卜白菜,值得夏主任等吗?” 物长捷和潘凯一唱一会,相互调笑。 “永杰,你这昨天答应得那么干脆,可把我们吓坏了,你就说这山南县城,连个猪肉还要去黑市买,你到哪去搞牛肉去?” 孙涛接着往下说。 言下之意,就是昨天刘永杰太不知深浅了,那么莽撞地中了夏主任的激将法。 “外面谁在说话呢?是小刘回来了吗?” 笑眯眯的夏主任,迈动着两条小短腿,听到外面有声音,赶紧跑了出来。 “哎呦,你可总算到了,再不到,我这中午就完犊子了!” 夏主任一颗悬着的心,在见到刘永杰总算是放下了。 特别是还看到刘永杰自行车后座捆着的大口袋,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满载而归了。 “快把袋子打开,我看看都有啥?” 夏主任两步并一步,就直接冲到前面,自己动手准备开袋。 “唉,主任,这种粗活你怎么能干?” 刘永杰上前从车上解下口袋,然后一样样地往外掏东西。 首先是条大鲤鱼,然后十斤牛肉,十斤羊肉,跟着还有黄瓜,西红柿,丝瓜,毛豆。 顿时不但是夏主任傻了眼,连孙涛他们几个也给看傻了。 猪肉就不说了,那牛羊肉够稀缺了吧,但是在这寒冬腊月里,也赶不上黄瓜西红柿之类的普通蔬菜。 为啥,因为此时是74年,牛羊肉虽然珍贵,但想吃总有办法弄到,无非是钱的事。 关键这黄瓜,西红柿,夏天可能也就一两毛一斤,但季节一过,你就是出十倍价,也是买不着了。 几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嫩绿的黄瓜就在眼前,连那朵黄色的小花都在呢,绝对的新鲜! 特别是西红柿,那又大又圆红彤彤的,一看就是酸甜多汁,品相比夏天的应季西红柿还要好。 “这,这在哪弄到的啊?” 孙涛指着黄瓜,西红柿声音颤抖地问道。 几个人一齐看向刘永杰。 哪怕是夏主任知道刘永杰有弄好东西的路子,现在也才算更深刻地认识到他的实力。 “哪弄到的?嘿,不能说。” 刘永杰嘻嘻一笑,只是手往东边指了指。 山南县的东边有一片占地好几千亩的特供农场,里面据说和农科院合作搞了实验田,特供农场里一年四季都源源不断往四九城送各种瓜果蔬菜,但那都是上不了普通老百姓的餐桌的。 “好,好,我也没问啊!” 孙涛见刘永杰往东边指,赶紧闭上嘴巴。 能干采购员的哪有傻子,更何况是食堂夏主任这样的人精! 有些东西,你吃了,喝了,抽了,糟蹋了,都没关系,但千万不要说出东西的来处! 现在整个华国都在艰苦奋斗,朴素无华的,你搞特殊化,不是招祸吗? “赶紧的收进去,小刘啊,今天这属实有些踩线了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夏主任嘴巴里说着下不为例,自己先小心翼翼捧着那一堆蔬菜,跟老母鸡护雏般跑回后厨。 “永杰,你是这个!” 孙涛几个人一齐给刘永杰竖起大拇指。 哥几个只是把采购当饭碗,你小子这是把采购当事业干啊! 今天无论是牛羊肉,还是那些不能说出来路的蔬菜,都相当震撼了他们。 一个月几十块的工资,兄弟你真玩命啊? 牛掰! “夏主任昨天可是亲口说要好菜,不差钱,现在怪我喽?” 刘永杰貌似委屈地说道。 “小子,你就说这黄瓜,还有西红柿,你多少钱买的?起码七八毛吧!” “七八毛?看这!” 刘永杰默默伸出三根手指。 “三毛一斤,那还行,也就两斤白面,十斤萝卜价!” 孙涛他们几个稍微安心了点。 毕竟他们采购买东西也是要食堂签字,再财务那里才算流程走完。 万一东西买贵了,食堂不签字,财务不认账,对不起,那就直接贴腰包把差价堵上! 所以为啥孙涛他们总是买萝卜,就是因为萝卜保险啊,啥菜再贱也贱不过萝卜去。 “三毛?” 刘永杰淡淡一笑,三毛他还赚个毛。 他把竖起的三根手指,从众人眼前划过。 “三块啊!” “三块?” 众人几乎都是眼前一黑,三块钱一斤的黄瓜,够买两斤猪肉了。 疯了,这刘永杰一定是疯了。 这样的价格报上去,食堂,财务怎么可能批。 “刘永杰,你这次要吃大亏了!” 孙涛痛心疾首地骂道。 “这黄瓜三块钱一斤,哪个人,哪个领导敢批,你这一毛工资还没拿,半个月工资都已经赔里面了!” 唉,小伙还是太年轻,太想出风头,太想出人头地了! 试问他孙涛,还有潘凯,赵运来几个,哪个才干采购员不是想着在山南县纵横驰骋,靠着二八大杠拼出一片蓝天? 可为啥几个人除了萝卜,啥蔬菜都不买了! 因为那是踩坑踩怕了,年轻人只要你努力上进,就有无数陷阱,打压等着你呢! 第50章 来自周峰的善意 “孙哥,那还能咋办?万一真像你说的,我找钱科长说说情?” 刘永杰脸上也露出惶恐不安。 开玩笑,这点钱夏胖子会不批?刘永杰坚信,夏胖子不止会批,估计下次还要更多的特供货。 为啥?别看说着什么下不为例。 但特权这东西所带来的身心愉悦,会让所有尝试过的人迷恋其中,不可能悬崖勒马的。 但面对孙涛他们,刘永杰觉得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比较好。 人与人之间不同的认知,那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但万一财务部买钱科长的账,你也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这么冒失了,食堂给咱开啥单子,咱们就买啥,宁可买不到,也不能错买了。” 孙涛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对,对,听孙哥的准没错,就咱们那一个月三瓜两枣,千万别折进去吧!” 潘凯,还有赵运来,吴长捷连声附和。 很显然,这几个估计都吃过爱表现,冒进的亏,所以是感同身受,深有体会啊! “嗯,我知道了,下回我就注意。宁可不做,不可犯错,明白!” 刘永杰点点头,又掏出口袋里的华子给发了一圈。 正当几人围着聊得开心时,刘永杰对面站着的潘凯,突然脸色一变。 “来了!” “谁来了啊?” 刘永杰疑惑问道。 “还有谁?周峰啊,我要先撤了,办公室炉子还没点呢!” 潘凯尴尬一笑,找机会就要开溜。 昨天他们几个可是差点让周峰坐上了土飞机,现在再见面,多少都有点发怵。 果然,潘凯一说走,其它三人也是各找借口,闹肚子啊,去财务签字啊,反正瞬间都骑着自行车哐当哐当地跑了。 他们几个跑了,刘永杰可没跑。 第一,夏胖子还没给他签收条,没收条,到财务那就交不了账。 第二,毕竟昨天刚把周峰给教训一顿,他就想着这小子也不会蠢到又要和自己龇牙吧。 果然,刘永杰猜得大差不差。 周峰看到刘永杰也在门口,虽然想到昨天的屈辱,立马心里就不爽了,但还是磨磨蹭蹭地来到跟前。 “刘永杰,你到得比我还早些嘛!” 周峰脸上挂着半生不熟的假笑,竭力模仿着家里长辈的日常表情。 就包括称呼,他也是斟酌过了。 虽然他大上刘永杰几岁,但绝不能叫小刘,显得自己托大。 也不能像孙涛他们一样叫永杰,昨天才被打脸,今天就亲热地直呼名字,太跌份。 更不能叫刘哥啥的,关键两人要是初次见面,不熟的情况还能叫声同志。 思来想去,只好连名带姓喊全了,全当是普通同事。 “嗯,初来乍到,怕采购出纰漏,早上起得早了些!” “哦,我昨天晚上找了我二舅,和他说了情况,以后每天他给我们棉纺厂单独留五十斤猪肉,你们一人十斤定量。” 周峰把自行车停好,破天荒地从兜里掏出华子,递了一支给刘永杰。 “咦,这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 刘永杰接过盒子,不由地愣住了。 要是没猜错,他可是同事之间,抽到周峰烟的第一人。 “还有,这里是五十斤白面,算是我表达下对昨天不愉快的一点歉意,任你处置!” 刘永杰心中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今天到底是周峰一早吃错药了,还是自己一直压根在梦里,没睡醒呢? “喂,你没事吧?” 刘永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没事,没事!” 周峰连连摆手,恨不得当场给刘永杰来场诗朗诵,来证明下自己。 “那这五十斤白面?我的?” 刘永杰用手指了指周峰刚才车上放下来的一口袋白面。 五十斤的,连袋口的缝线都没拆,还是正宗富强粉。 哗,真是大手笔! “对啊,反正归你处置!” 周峰淡然一笑,仿佛送出去的,不是五十斤白面,而是五斤萝卜! “那万一我不领你这个情,转手就真送给于大宝了,你不得亏死?” 刘永杰试探地问道。 “无所谓,你爱给谁!反正我都没意见,说了这是对因为我对大家的补偿,当然由你处置!” 周峰再次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刘永杰总算是信了,不管是这小子今早是吃错啥药了,还是真改邪归正了,还是麻痹自己,想着后面憋着大招,自己都先收了再说。 白给的白面,不要那不是傻子吗? “行,那我就收了,我替于大宝谢谢你了!” 刘永杰咧嘴一笑,就把那袋子白面往自己车边挪了过去。 “说了,任你处置,给于大宝也挺好,算是替我也干了件好事!” 周峰说着,脸上竟然也带着淡然的笑意,神色自若。 “这小子,真不像是演的啊!” 刘永杰心里越想越迷糊了。 恰好此时,食堂夏主任也从后厨溜达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收条。 “呦,周峰,你也到了啊!稍微等会,我先给小刘送走!” 夏胖子笑眯眯地把收条递给刘永杰。 “我知道这些蔬菜不好搞,估摸着你要往里头搭钱,我给多开了十块钱,等会拿财务,财务会补给你!” 刘永杰接过收条,上面果然有补十元的字样,和夏主任的签名。 “谢了,主任!” 刘永杰和夏主任道了谢后,把白面口袋绑车上,又和周峰点头致意,就蹬着自行车直奔财务科去了。 “主任,今天刘永杰买啥好东西了,还要你亲自送收条?” 周峰装作无意地问道。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你看这么大条鲤鱼,还有这牛肉多新鲜,这羊肉,多难得啊!” 夏主任指着地上刘永杰那堆采购到的肉食一一夸赞。 现在物资匮乏,就算他们这些干部也不见得月月都能吃上牛羊肉。 更别说,这么新鲜的。 “牛肉?羊肉?” 周峰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两大坨还未分割的肉块。 这可是他二舅都弄不到的好东西。 “怪不得,今早刘永杰没去供销社买猪肉呢!” 周峰本来以为是刘永杰怕自讨没趣,原来人家压根对供销社那点猪肉,是不屑一顾啊! 第51章 牛肉去哪了? 老规矩,早起之后必然要补个回笼觉。 刘永杰去财务科那把账给平了,顺便还领了10块钱。 不得不说,这食堂夏胖子还挺够意思的! 20斤猪肉还有那两大块牛羊肉,再加上大鲤鱼,怎么算一百元也就够了,但偏偏夏主任就给他主动补上10块钱。 这是为啥?无非就是给点甜头,让刘永杰赚点! 就和刘永杰昨天卖给他三条华子,转手又额外送了他两包一回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刘永杰猜想着,大概夏胖子以为自己为了在这次接待任务中露脸,不惜自己还倒贴腰包! 所以才额外给刘永杰补了10块,那照着这个思路,这夏主任明显是向自己示好啊。 “他一个食堂主任,跟我一个采购员,示好个啥意思啊?” 刘永杰一头雾水,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夏胖子脸上那弥勒佛似的笑容。 除非,除非这夏胖子有求于我? 思来想去估计也只有这个理由靠谱些。 但目前这都是纯自己瞎猜的,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刘永杰早困的跟什么似的,把宿舍门一开,直接光速脱鞋子,脱衣服,直接钻被窝里了。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直到被叮铃铃的下班铃声吵醒。 随后,耳朵里就听到外面开始喧闹起来。 工人们的说话声,也是越来越大。 不睡了,今天好歹自己给食堂配上了牛,羊肉,怎么滴也得给自己的劳动成果捧捧场啊! 一想到那鲜香浓郁的肉香,刘永杰顿时感觉自己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了下来。 真不怪他嘴惨,自从穿越到这74年代的华国,他是压根没吃到啥好东西啊。 虽然从系统里老早就弄到了牛肉,但一直以来,不是和刘满河在山上护青,要么就是在刘家村里,一大家子人。 那牛肉拿出来总要有个说法吧? 难不成这山上除了野猪外,现在又出了野牛? 后来倒是在棉纺厂,自己住起了单人宿舍,但那炉子压根没燃起过。 锅碗瓢盆啥的,自己也没想着置办。 不说别的,食堂离着还不到三百米,自己在宿舍开伙,未免太傻。 唉说起来都是泪,实在是三月不知牛肉味! 连早上国营饭店吃的肉包子都是猪肉馅的。 两个多小时前脱衣脱鞋有多快,现在刘永杰穿衣穿鞋就有多快。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捧着个饭盒,飞奔向食堂。 果然,到了食堂之后,刘永杰发现自己还是迟了。 也不知是知道这几天食堂的萝卜里面肉沫多了,这消息传的咋这么快! 反正目前,刘永杰好不容易挤进大门,发现食堂里面已经乌泱乌泱的全是人。 不止是五分,一毛的便宜菜窗口。 就连三毛起的小炒,也是被人堵的连窗口都看不见了。 刘永杰现在就像沙丁鱼群里,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鱼。 那是前后左右,除了头顶和脚下,哪哪都是人。 到处都是纺织女工,莺莺燕燕的说话声,铝饭盒的敲打碰撞声,最难受的还是空气里那浓到化不开的雪花膏的味道。 雪花膏是这个时代最普通,最便宜的护肤品,单单闻着还挺芳香怡人。 但在这密闭的食堂里面,混着各种吵闹的声响,还有饭菜的香味,最终掺和成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 怎么说呢?刘永杰已经闭气快两分钟了,只要呼吸一口,他感觉就像被人迎面冲着鼻子来了一拳。 周围全是女工人,他也不能动作太大,直接挤过去,不然几十张嘴一开口,他就百口莫辩。 没办法,又不能退回宿舍去,毕竟自己后面现在也是严严实实了。 他只能顺着人流,见缝插针,盯着小炒窗口每次挪动个一两步。 终于,就像重走了一遍长征路,他总算靠着挤出来的遍身汗,挪到了小炒窗口。 “牛肉,牛肉!” “我要两份,不三份,多少钱?” 刚到窗口,刘永杰就挥舞着黑十块,生怕搞得和上次一样,莫名其妙杀出个于大宝! “什么牛肉?看好,红烧肉,带鱼,烧鸡块!” “快点选啊,磨蹭什么,没看到后面还排着人吗?” 窗口里面穿着白大褂的大婶,挥舞着长勺,就差敲刘永杰脑门。 “发什么愣啊!快点啊!” 队伍后面的工人也是开始不断催促起来。 今天很明显红烧肉的供应加量了,今天要不能一饱口福,那就只能等着除夕夜自己家桌上那顿了。 “可是,牛肉咋没有呢?” 刘永杰心有不甘地问道。 “有猪肉就不错了,还牛肉,做啥春秋大梦,不买别堵着,下一位!” “买,买,买。” 刘永杰赶紧把黑十块塞进窗口。 “买啥啊?快点说!” “红烧肉,红烧带鱼,红烧鸡块,都要一份!” 片刻之后,刘永杰手里攥着找回来的大把零钱,端着个托盘,傻傻的找了个座位坐下。 “我的牛肉你呢?” 他还是对那牛肉念念不忘,本来想着中午能吃上,谁料牛毛都没见一根。 “知道为啥今天,萝卜里肉咋多了不?” “为啥?” “还不是那个啥啥棉纺厂来咱们厂参观,领导肯定是充面子,所以咱们萝卜里肉都多了!” 刘永杰抬头看去,是两个女工正边吃边聊呢! 看其中说话的一个女工脸上骄傲的表情,再看看他筷子上,竟然夹着快有火柴盒那么大肉片。 五分钱的萝卜里,能吃到这么大肉片,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可是,我的牛肉呢?” 刘永杰非常郁闷,现在想起来,自己的那些牛羊肉,大鲤鱼,还有蔬菜,貌似一样都没出现在工人的饭碗里。 那不用说了,物质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既然不在工人的饭碗里,那自然在领导的饭桌上。 透过墙上那巨大的玻璃窗,刘永杰看着自己全部认识的本厂领导。 还有来考察的外省棉纺厂的领导们,言笑晏晏,宾主尽欢,正携手互相谦让着踏进那栋接待贵客的小楼里! 可能早上的牛肉现在叫葱爆牛肉,早上的羊肉,现在叫羊肉火锅。 至于鲤鱼,自然是鲤鱼焙面,延津做法! 第52章 于大宝吃饱 本来兴冲冲地跑到食堂,就为了尝尝牛肉的味道。 可现在牛肉已经在两百米外进了别人肚子,刘永杰郁闷啊! 郁闷到眼前的红烧肉,红烧带鱼,红烧鸡块都感觉不香了,吃进嘴里没滋没味的。 直到他猛然感觉屁股下的长椅猛然往下一沉。 左侧明显是啥人坐了下来,这一条长桌上的声音都突然消失。 “咋回事?” 刘永杰有点摸不着头脑,已经习惯了身边女工们的叽叽喳喳,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令他心中不安,油然而生。 果然,一堆白花花的馒头,就突然被放在桌上。 还有一大盆萝卜。 刘永杰迷惑地一扭头,原来是于大宝。 “我去!今天中午什么鬼运气啊!” 刘永杰呼吸瞬间一滞,他可不想再和于大宝起啥冲突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 再和于大宝干上一架,那自己真的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哪有个脑子正常的人,天天和傻子干仗! 想到这里,刘永杰说实话就想立刻马上端起饭菜,换地方吃去!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可惜他是身不由己啊,自从于大宝往他身边一坐。 就吭哧吭哧地埋头大吃,那拳头大的馒头,三五口就下了肚,再狠狠夹几筷子萝卜,那叫吃得津津有味。 最诡异的是,周围的女工们也几乎全停下手中筷子,那是怼着于大宝和刘永杰看。 就好像,于大宝现在是个吃播,而刘永杰就是他的下一盘菜。 果然,女人真可以为了看热闹,而不考虑安危的。 刘永杰恶趣味地想着,万一等会自己这打得血光四溅,血肉横飞,糊她们一脸,看她们怕不怕? 不过就在刘永杰还在乱想时,身边那粗鲁的咀嚼声却停了下来。 “刘永杰……” 貌似有人叫他。 “哎,啥事?” 刘永杰顺口无意识地答到。 但几乎也在话出口的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猛然转头,果然是于大宝那张还在爆痘的肥脸。 “你这肉还吃吗?” 于大宝瓮声瓮气地问道,指着那盘红烧肉。 刘永杰瞬间感觉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 如果说于大宝这货完全是没有心机的傻子。 那刘永杰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已经比傻子还惨。 比你怎么能和一个孩子抢肉吃更道德绑架的是,你怎么能和一个傻子抢肉吃? 尽管那肉是刘永杰自己掏钱买的! 算了,算了,不是三个菜吗?就当做好事了。 刘永杰把那碟还没动筷子的红烧肉推向于大宝。 “请你吃吧!” 刘永杰忍痛说道。 刚才红烧肉就在眼前,他心心念念着牛肉,结果一口没吃。 现在端给于大宝,他却恋恋不舍,觉得那盘肉色泽诱人,肉香扑鼻,哪哪都好! “谢谢!” 于大宝非常真诚地道过谢后,直接插起一块,往嘴里一丢,好像嚼了,又好像没嚼,反正刘永杰看他喉结一动,估计那块肉已经顺喉而下了。 眼前一花,也不知于大宝练过啥功夫,反正刘永杰看第二眼时,红烧肉已经见盘底了。 “这,这饿死鬼投胎啊!” 刘永杰都看傻了,这于大宝才是天生吃货,为吃而生,他都怀疑这货尝出肉味了吗?就下了肚。 “恭喜宿主,触发好人系统,请于大宝吃到他最爱的红烧肉,系统奖励红烧肉,一百份!” 啥?什么鬼? 刘永杰脑子像炸开一样,果然一百盘红烧肉闪亮地出现在空间里。 这样也可以? “那个,于……大宝?” 刘永杰结结巴巴地不好意思说道。 话音刚落,起码二十道目光刷地钉在他嘴上。 “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哪有那么好心!” “就是,不就是想追萌萌吗?” “一盘红烧肉,就想把大宝给收买了!” 乱七八糟的说话声压得很低,但偏偏能让刘永杰能听见。 “大宝,要不这红烧带鱼,红烧鸡块,你也帮忙吃掉,谢谢!” 刘永杰装作没听见闲话,面不改色地把剩余的两份菜也推给于大宝。 “嗯,嗯,嗯!” 刘永杰话音刚落,于大宝筷子已经夹着红烧鸡块往嘴里送了。 “恭喜宿主,请于大宝吃到他最爱吃的红烧鸡块,系统奖励红烧鸡块一百份!” “恭喜宿主,请于大宝吃到他最爱吃的红烧带鱼,系统奖励红烧带鱼一百份!” “恭喜宿主,请于大宝吃到他最爱吃的白面馒头,系统奖励白面馒头一百个!” “我去,于大宝,你是一点不挑食啊!怎么只要吃进嘴里的都是最爱吃的?” 刘永杰想着,不过现在他实在无暇顾及这个。 眼前的三份菜和馒头眼开就要一扫光了。 他迅速挤开人群,那是一点素质都不讲了。 硬是挤到小炒窗口。 “大姐,这剩下的红烧肉,还有鸡块,我全要了!” 刚找的钱又重新递进窗口。 “嘿嘿,哥们,凭啥你包圆了啊,我们吃啥?” 窗口貌似也就剩个三四份菜了,怪不得后面人埋怨。 “给你们五块钱,国营饭店点炒菜去,不然我叫于大宝来和你们唠唠!” 于大宝这三个字在棉纺厂真是杀伤力巨大。 刚还埋怨的工人回头一看,迎面正是那满脸菜渣油渍的于大宝。 “谢了!” 刘永杰手里的五块钱一秒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埋怨的工人。 于大宝和钱一组合,这杀招,谁能顶得住? 等刘永杰把包圆了的几份红烧肉和鸡块又端上桌,一顿风卷残云之后,于大宝终于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好饱啊!” 看着将近三百斤于大宝,心满意足地吐出这三个字。 差点把刘永杰感动得稀里哗啦,怪不得系统这次奖励这么夸张。 这傻孩子,到底多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不过说来也怪,后面的菜,系统就没再给奖励了。 算了,算了,刘永杰也不打算和系统计较了,毕竟自己一开始也就只当做好事的。 “哥,你咋又吃人家东西啊!” “不好意思,我哥吃了你多少,我赔钱给你可以吗? 刘永杰一转头。 果然,真的是于萌萌。 “真要赔钱给我?” 刘永杰笑着起身,指了指桌上层层叠叠的盘子。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一个盘子就五毛钱,你自己数数呗!” 刘永杰嘴角绽起一抹笑容。 “大家可都看着呢,我可真一筷子没吃啊!” 于萌萌鹅蛋般白净的俏脸,瞬间煞白。 第53章 请于萌萌帮忙 “哎,你别哭啊!我逗你玩呢?” 刘永杰瞬间慌了。 本以为开个玩笑,谁知于萌萌却是这么不经吓。 一看到她哥哥留下的那堆光盘子,吓得俏脸煞白,圆汪汪的眼眸里登时闪现泪光。 “我哥到底吃了你多少钱?” 于萌萌委屈巴巴地轻声问道。 “什么钱不钱的?我就是请你哥吃一顿,算得了什么?” 刘永杰心里已经发虚,故作轻松说道。 他发现这于萌萌的眼泪简直就像是进攻信号,周围几十女工一齐围了上来,个个摩拳擦掌。 “萌萌,谁敢欺负你,姐姐们帮你!” “对,挠他脸!” “踢他档!” “扒了他裤子!” “给他送保卫科去!” 刘永杰听一句,那脸上的恐惧就多了一分,渐渐感觉待会要是真被围攻,自己一双手到底是该捂脸,还是该护裆! “你们干嘛?刘永杰是好人,不许欺负他!” 一个雄壮伟岸的身影从刘永杰身旁站起,坚定地喊道。 “我去,乱了,乱了,全乱了。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刘永杰只感觉一只大手猛地把自己推向身后。 “我艹!” 猝不及防,他直接被从长椅上推掀翻过去,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众人傻眼,谁也没想到于大宝居然会护着刘永杰。 “于大宝,你可给我作证!我跟你要钱了吗?” 刘永杰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尘土。 “没,没有,你是好人,请我吃肉!” 于大宝带着憨憨的傻笑说道,口水顺着嘴角就要滴落。 “哥!” 于萌萌急忙走上前,掏出手帕踮起脚来,温柔地把于大宝的嘴角擦赶紧。 “你真不要钱,请我哥吃肉?” 于萌萌擦干净于大宝的嘴角,并没走开。 而是依然不信地继续追问着刘永杰。 “真不要钱,我就是看他好像挺馋的,就请他吃呗,没想到他这饭量,确实有点大!” 刘永杰看着桌上的盘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呃,我哥,我哥的饭量确实挺………” 于萌萌红着脸小声附和,但没好意思说完。 “没事,没事,我原来以为自己就像个饭桶,没想到你哥………” 我去,这叫什么话。 刘永杰话没说完,都想抽自己嘴巴。 不过好像于萌萌并没听出来啥。 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递向刘永杰。 “啥,这是什么意思?” 他迷惑地问道。 “这里是三四块钱,还有几斤粮票。我先还你,剩下的,只能等下个月了!” 于萌萌执着地说道。 “这就是你们这个月的伙食费了吧,给我了,你们吃啥?” 刘永杰淡淡一笑。 “你要真觉得想补偿我点啥,就帮我两个忙!” “两个什么忙?” 于萌萌急切地追问道,丝毫没在意到周围那些大姐们异样的眼光。 自从双亲前后离世,就是她和他哥两个相依为命。 早早她就有了自立自强,不沾别人便宜的性格。 “第一,你把这些钱啊,票啊收起来,我不缺!” “第二,有件事情必须请你跟我到我宿舍去帮下我!” 刘永杰不急不缓说出两个要求。 “到你宿舍去?” 于萌萌小声问道,脸不经意间红了下。 周围更是议论纷纷。 “你哥自然也跟着,现在大白天的,朗朗乾坤之下,我还能吃了你?” 刘永杰笑着调侃道。 “行,我们就跟你去!” 于萌萌牵着于大宝的手,咬咬牙,像牵着头熊孩子,目光坚定。 ………………… 片刻之后,刘永杰的宿舍。 “哎,拿好,千万可不能再碎了!” 刘永杰郑重地把一团破布递给愣住了的于萌萌。 “你,这是什么啊?” 于萌萌闪着两只美丽的眼眸,迷惑地问。 “这现在是一团破布,前两天还是我妈给我缝的秋衣!” 刘永杰语气沉重的说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知道吗?” “我本来想自己缝的,但我一个男的,拿不动针线啊!” 刘永杰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那你是要我帮你把这衣服缝好,是吗?” 于萌萌怯怯地问道。 这团破布,是这件秋衣,她记得是上次于大宝受了谁挑唆,和刘永杰发生误会。 动手时,从刘永杰身上扯下来的。 突然间,她想起赶到时,那时刘永杰的秋衣已经被扯破,裸着上半身的样子。 心不知咋的,突然跳快了两下。 “嗯,我周末就要回家一趟,到时候万一被我妈看见,她又要絮叨好久了!” 刘永杰惨兮兮地说道。 临行前,确实父母都是千叮万嘱,不要出头,老老实实地上班。 他是一句也没听啊! “真羡慕你,还有妈妈给缝秋衣,还能听她说话!” 于萌萌脸色一黯,幽幽地说道。 我去,刘永杰又想抽自己了。 明知道于大宝,于萌萌兄妹俩父母双亡,还在他们面前提妈妈。 果然,一直在门口逗蚂蚁玩的于大宝也像被触到啥开关似的进了屋。 “妈妈,妈妈呢?”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顿时一暗,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哎,大宝,吃苹果不?” 刘永杰感觉屋里顿时冷了几度,赶紧转身拉开床头柜,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两个苹果。 不由分说地递给兄妹俩。 于萌萌愣了一下,刚想推辞。 只听见一声脆响,比拳头还大的红富士苹果,已经小半进了于大宝嘴里。 “哥,要洗………” 于萌萌刚想说苹果要洗,话还没完,整个苹果已经都进了于大宝嘴里。 她只好住嘴。 呃,前有猪八戒吃西瓜,后有于大宝吃苹果。 刘永杰已经算是见证了什么叫神话般的速度,这是个苹果,不是葡萄啊! 就算是葡萄,也要吐籽吧。 再看于萌萌已经羞红了脸,估计于大宝这吃相,没少给她惹来难堪。 想掩饰尴尬,那最好就是转移话题。 于萌萌恰好不经意间,瞟到靠墙的炉子,上面锈迹斑斑,一看就是好久都没生火过。 “咦,你这炉子都不用吗?怪不得这屋里好冷啊!” 呃,这个问题倒真把刘永杰问住了,因为自从他来压根也没想过生炉子。 洗漱啥的,都是在空间里取出温热的泉水。 第54章 善良真诚刘永杰 “我不冷啊!” 刘永杰挠挠头,故作镇静笑着对于萌萌答道。 细节,一定要注意细节,细节不止决定成败,有时也会决定生死。 现在北方都是寒冬腊月,北方呼啸的季节了,哪有人住的房子里,竟然不生炉子的,这次幸亏是于萌萌无意中的提醒,不然刘永杰真的要露出破绽了。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硬撑了,要不我去找严叔叔,让他去和后勤科说说,这晚上咋睡?会冻死的!” 于萌萌满脸关切地说道,她心想着是不是刘永杰初来乍到,所以后勤科压根没把他当回事,结果连该发的煤本都没给。 “你们科长没让你去后勤科领煤本吗?不是这大冬天的,你屋里连火都不生,是要屯白菜吗?那你想喝口热水咋办?” 刘永杰发现自己对于萌萌好像是看走了眼。 原本只是以为她长的好看,又楚楚可怜的,没料到一谈到生活细节,开口就像多年的管家婆。 “还有,你这玻璃都碎了,这晚上不灌冷风吗?” 完了,完了,刘永杰自己在这屋里住了几晚上,都还没发现玻璃碎了一片。 于萌萌这观察力,堪比侦探啊。 此女断不可留! 刘永杰决定赶紧把这兄妹送走。 “哎,那个我可以称呼你萌萌吗?” 刘永杰装作轻松地问道。 “随便,不过你还是叫我于萌萌比较好。” 于萌萌缓缓答道。 比起单独称呼萌萌,于萌萌这样连名带姓,让她听着更有安全感。 毕竟她和刘永杰不要说是朋友,连熟人都算不上。 细究下来,勉强算不打不相识,当然是她哥和他不打不相识,她是被牵连进来的。 “行,那你也称呼我刘永杰好了,省的咱俩老是你来你往的!” “嗯,我同意你,刘永杰同志的提议!” 于萌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那现在我有个事情,必须要和你们兄妹说一下!” 刘永杰收敛脸上笑容,正色说道。 “和我们兄妹说?啥事啊!” 于萌萌抬眼看着刘永杰,眼睛里全是好奇和迷惑。 “就是上次,唆使你哥的人,我找出来了!” “是谁?这人咋这么坏呢,我非要严叔叔把他抓起来不可!” 于萌萌恼怒地说道,连拳头都举起来了。 只是那手精致白皙,指节如葱,在刘永杰看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拳头,一定要多举会啊! “咳咳,你先不要这么激动行吗?如果我告诉你,你的严叔叔都动不了他,你会不会很难受?” “会!” 于萌萌愣愣地吐出一个字,沉默了。 稍微想想,肯出50斤白面,还有20个肉包的代价,就为了对付一个刚进棉纺厂的小采购员。 那人能是一般人吗? 棉纺厂的保卫科长虽然在棉纺厂很厉害,但也仅仅在在棉纺厂这一亩三分地。 于萌萌兄妹相依为命,这人情冷暖,社会险恶,自然比普通同龄人更成熟些。 “会难过,但如果把这个人揪出来,反倒有更大危险,那我还是选择难过算了。” 沉默良久,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对于他们兄妹俩,安全比真相更重要。 何况,刘永杰也是受害者,现在这既往不咎就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于萌萌莫名对他有种信任感,感觉他劝自己不要追究,肯定有他的考量。 “嗯,那这件事,就这样先告一段落吧。” 刘永杰长呼一口气,在他看来也挺憋屈的,如果他只是一个人,无家无业,那起码有一百种死法,任周峰选择。 但是,可惜他上有父母外婆,下有四四个弟妹,这世界有七个人盼着他平平安安,同样他也是这七个人唯一的依靠。 “不过也不能让你白受委屈,瞧这是啥……” 刘永杰强挤出笑容,从墙角提出那袋富强粉。 “白面?还是富强粉!” 作为天天都要为兄妹俩的吃喝操心的于萌萌来说,这富强粉的的包装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她和她哥每月定量的粮食只有七十斤,于大宝饭量又巨大,所以每月那七十斤定量的粮食,她都是想方设法的换成粗粮棒子面之类,起码多撑几天。 这富强粉,那是她每次换粮时,看了又看却舍不得买的正经细粮。 “嘿,没想到你还认识富强粉呢!” 刘永杰故意调笑于萌萌道。 “我又不是连针线活都不会的男人,认识富强粉咋了?” 于萌萌小嘴一翘,有点小傲娇地说道。 “行行行,是我没用,针线活我不会,但别的我可不弱!” 刘永杰又拎出一块猪肉,往于萌萌眼前一松。 吓的于萌萌吃惊地后退了两步。 “这块肉,起码十斤,也归你了!” “这么大块猪肉也归我?” 于萌萌由惊转喜,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热切的渴望。 红烧肉,肉丸子,土豆炖猪肉,猪肉炖粉条。 不过一秒钟,十斤的猪肉起码有了十种烹饪方法。 “拿着啊,愣着干嘛?” 刘永杰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直接抓过于萌萌的小手,直接把提着猪肉的麻绳塞进她掌心。 她的掌心温暖而细腻,如一块温莹的美玉。 刘永杰赶紧自己的手像触电了般,赶紧松开。 “你………” “我什么啊,这猪肉可不是那个坏人赔的,这可是我送你们的。” 刘永杰郑重地强调道。 “你为什么要送我们猪肉?我不要!” 于萌萌脸色一变,便要把猪肉塞换给刘永杰。 “你傻啊,为啥不要?这是送给你们兄妹俩,又不是送给你一个人的?” 刘永杰板着脸,利索地躲开。 “可是,我们都非亲非故,最多算一个厂的同事,你为什么样帮我们?” 于萌萌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警惕。 “因为,因为,我也曾经受过好多人的帮助,才能走到这里让你看见我!” 刘永杰开口说道,接着把自己抢救木料头部受伤,然后村支书还有村里人怎么帮自己。 还有每家每户怎么筹钱借粮,自己才能康复,包括后来上山护青,打到野猪,还有意外进了棉纺厂采购员的经历全说了出来。 当然有的地方夸大渲染,比如自己怎么进山打野猪。 有的地方一笔带过,就像自己亲手送两个伯伯全家去吃牢饭,就把功劳归到村民身上。 “所以,你说我这条命,就是靠别人的帮助,才捡回来的。那我看到你们,能袖手旁观吗? 刘永杰慷慨激昂地作了总结,转头看于萌萌,果然双眼微红,明显是被感动了。 被看见的善良和真诚,才是必杀技! 第55章 明年过来领煤本 好不容易才把于大宝和于萌萌给哄走。 刘永杰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 骗人是不对的,但有时善意的谎言却很必要。 就比如和于萌萌道别时,于萌萌眼波流转间,明显有了喜悦的神采,刘永杰感觉到那份神采分明有了些对自己的好感。 既然人都送走了,刘永杰把门一关,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中午系统奖励的红烧肉,红烧带鱼,还有红烧鸡块,就着馒头,一顿胡吃海塞。 别说,这系统还真挺贴心的。 就连奖励的菜和馒头,都是热的,就像把当时的饭菜直接复制粘贴了一百份,然后存入空间里。 刘永杰心中美滋滋地想着,也不知下次再请于大宝吃饱,有没有奖励了。 如果还有,他一定要带着他吃遍山南县所有美食。 这样,自己就等于白嫖了一百份宴席,哈哈,想想都美! 片刻之后,吃饱喝足的刘永杰把碗碟都拿到水池里洗了。 虽说自己只是一个人住,但一点生活细节没有也不行,所以他决定今天下午,必须把锅碗瓢盆啥的,都置办一套回来,哪怕纯粹当摆设,也得让人看见。 还有,刘永杰猛然想起于萌萌说的煤本。 这大冬天的,确实哪个正常人屋里不生着炉子,无论是取暖还是烧水做饭,都少不了。 自己必须马上去后勤科,把煤本领了,然后去买煤回来。 说走就走,刘永杰今天连午睡都免了,就噔噔噔地走向办公楼。 后勤科和采购科都在一楼,不过是一个西边,一个东边。 刘永杰走到一楼最西边,看准了采购科的门牌,直接敲门进入。 偌大的办公室里,摆着七八张办公桌,看样子人员比采购科是一点不少啊。 不过此时或许是上班时间还没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只有炉子上烧开的水壶,滋滋地喷着蒸汽。 既然没人,那就只能等着了。 刘永杰找了把椅子坐下,百无聊赖地掏出根华子点上,惬意地抽了起来。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两点。 果然,没一会,门帘就被掀起来了,几个岁数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或蓝或灰的棉服,谈笑着便进了门。 “咦,哪来的烟味?你是谁?干嘛的?” 领头的妇女,剪着齐耳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刘永杰,皱眉问道。 刘永杰赶紧掐灭手里的华子,满脸堆笑地站起身来。 “大姐你好,我叫刘永杰,是采购科新来的采购员,住厂里宿舍,来领煤本。” 刘永杰毕恭毕敬地答道。 穿越前,他就是外卖员,每天打交道的客户几十上百,对哪种客户好沟通,哪种鸡蛋里挑骨头,就看穿着,面相,年龄也能大概猜出个七七八八。 眼前这位,一看就是正处更年期,在家里丈夫儿子都绕着走的主。 “领煤本?今天都几号了?你们科穷的连日历都没有吗?没有!” 果然,这老姑婆的嘴就跟淬过毒似的,彪的刘永杰是目瞪口呆。 他娘的,果然是只有起错的名字,哪有长错的长相。 颧骨高耸,两腮无肉,唇薄如刀,眼角狭长,正宗刻薄门形象代言人。 刘永杰心中火起,都是一栋楼里的同事,所谓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这位跟吃了枪药似的。 最可恶的是,刚刚还对着赏心悦目的于萌萌,现在就得挨这老姑婆的喷,这反差也太恶心了吧……… 但没办法,所谓好男不和女斗,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永杰还是深吸一口气,把心中不快压了下去。 “大姐,我是前两天刚入职报道的,那不是不小心错过了吗?要不麻烦你帮我找找,这天寒地冻的,屋里不生炉子不行啊!” 刘永杰继续陪着笑脸解释道。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新来也不能坏了规矩吧?天寒地冻,好笑,天寒地冻多穿衣服呗!” “你……” 刘永杰被这老女人一顿抢白,那是再好的脾气也是压不住火气了。 “我什么?你自己误了时间,难道还要我道歉不成?样子这么凶,穿的还破破烂烂,我还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假冒的采购员呢?” 老女人腾地一声从椅子上跳到刘永杰面前。 那尖利刺耳的话,从嘴里快的像喷出来的。 “哎,李姐,那煤本都放在哪个柜,你把钥匙给我,要不我替你找!” 终于有个年轻点的约莫三十出头的女科员,小声劝说道。 刘永杰赶紧投去感激的目光,表示感谢。 “孙雅莉,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装什么好人,瞧你那风骚劲………” 我艹,刘永杰真无语了。 这个叫李姐的老姑婆,嘴不但是淬过毒,还是无差别攻击啊。 自己倒霉被喷就算了,连一屋的同事都不放过啊。 果然,刘永杰一看这后勤科剩下的几个人,都蜷缩在桌子后面,要么埋头写字,要么拿着账本挡住脸,估计都是吃过亏的。 不过,刘永杰还是察觉到异样。 就是那个孙雅莉说要替她去文件柜去取煤本时,那个李姐眼神和动作明显有些慌了。 难道这小小的煤本里,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刘永杰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盯着李姐。 突然,挡风的门帘再次被掀开。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茶杯,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李姐像是一下找到了靠山。 “科长,你来的正好,这里也不知哪冒出来个人,竟然一句招呼都没有,就要什么煤本,领煤本那都是月头的事,现在都20号了……” “科长?” 刘永杰转过身去,果然进来的中年男人穿着四个兜的干部装,头发齐刷刷向后梳成了个背头。 “哦,这煤本都是统一发放,统一上交的,你不知道?等下个月吧!” 科长估计中午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好不容易走到最里面,也是最大的那张桌子,一屁股坐下,就端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茶。 “听见没有,我们科长都说了,等下个月!” 李姐洋洋得意地从刘永杰身边飘过,顺便还狠狠地剜了孙雅莉一眼。 下个月?这不是搞笑吗?下个月都过完年了,难道自己还得年后来领这煤本? 刘永杰打算赌上一把。 他健步如飞,三两步就到了科长的办公桌前。 “科长,您抽支烟!” 刘永杰不由分说,直接掏出华子塞进科长嘴里。 还顺带着给他点着了。 第56章 煤本里藏着猫腻 “科长,你看我这刚来的,也不懂,这煤本这次能帮忙给我找找吗?” 刘永杰低声下气地请求道。 “呃,这烟不错啊………” 后勤科科长貌似酒还没醒呢,但迷糊中也不耽误他点评一下华子。 “科长,厂里可是有规章制度,不能谁上来了,递根烟就把规章制度破坏了吧!那以后都这样,工作还怎么做?” 那个李姐简直就像附骨之蛆,紧紧贴在刘永杰身旁。 不就一个煤本吗?又不是用你家煤,挖了你家祖坟。 刘永杰心中愤愤地想着,但脸上不动声色。 毕竟后勤科长就在眼前,他好歹要有点涵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和个中年妇女扯嗓子骂街吧。 “工作?啥工作?对了,你是谁啊?” 还在醉酒中的科长猛地从迷糊中苏醒了一点,一拍脑门,看着眼前陌生的刘永杰瞪眼问道。 我去,横竖刚才从进门开始,这科长一直还在醉酒中,压根没清醒。 至于说的话,估计也是平时说多了的套话,潜意识里就顺口溜出来。 “科长,我叫刘永杰,是采购科新来的采购员,来领煤本。” 刘永杰无奈地又重复了一句,这话他进门来已经说了三四遍。 “啥,你说啥?” “领煤本!” “不是,前面那句。” 刘永杰傻了,这科长大酒喝的,连自己都跟着懵圈。 现在说真的,他已经后悔来领煤本了,早知道这样,就该托钱科长帮这个忙。 “科长,我叫刘永杰,是采购科新来……” 刘永杰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握住了。 “就你是刘永杰啊,不错,不错,小伙子真不错!” 刚刚还差不多烂醉如泥的科长仿佛注射了大剂量的醒酒汤,那是一秒切换状态。 满嘴酒气地握着刘永杰的手夸赞。 “嗯,今天很给厂里长脸,酒不错,菜不错,烟更不错,食堂的夏主任可在厂领导面前给你一顿夸啊!” 科长拉着刘永杰的手就是舍不得放了,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可怜刘永杰一边忍着对面直喷过来的饭菜混合酒气的刺鼻味道,一面还要脸上保持僵住了的笑容,苦啊。 “对了,咦,你怎么想起来到我后勤科来串门了?” 科长终于松开了刘永杰的手,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刘永杰坐下。 “科长,我是来领煤本的………” 刘永杰只能又从头开始,第五次重复。 “哦,煤本啊!就这小事,那个谁,李芬,把小刘的煤本找出来给他,这大冬天的,没煤烧怎么行?” 科长和蔼可亲地笑呵呵说道。 “可是,这领煤本的时间都过了,这不是坏了后勤科的规章制度吗?” 李芬明显慌乱起来,她也没料到这科长怎么一听到刘永杰的名字,就一秒换脸,现在亲热的好像刘永杰是哪位厂领导家的公子。 “规章制度也是为工厂,为工人,为同事服务,小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给予方便,给予帮助,给予集体的温暖吗?” 我艹,这科长说话的水平,那是张嘴就来,春风拂面,差点真把刘永杰说感动了。 “可是…………” 钱科长大手一挥,直接将李芬没讲完的话狠狠斩断。 “哪里有许多可是,孙雅莉,你来找,就右边第三个柜子!” 科长从自己办公桌直接掏出一串钥匙,又从那一串钥匙里找出一把。 刘永杰都有点佩服这些当干部的了,那真的醉酒归醉酒,工作归工作。 都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还能精准地找出一把文件柜的小钥匙。 “哦,好的!” 孙雅莉听到科长的话,利落地起身接过钥匙,然后就直奔靠墙的文件柜,开锁,翻找。 那速度,简直就是为了报仇去的。 果然,三下五除二,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就到了刘永杰手上。 “谢谢了。” 刘永杰感激地向孙雅莉道谢,毕竟人家算是帮了自己两次,还平白无故受了李芬的气。 而此刻的李芬,莫名其妙地竟然脸色发白,背后的手扶着桌子,眼睛死死盯着刘永杰手上的煤本,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像是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 “这煤本里到底藏啥了,居然能把这老女人吓这样?” 李芬的失态,全被刘永杰看在眼里。 刚才他就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啥猫腻,不然都是同事,没必要为这么个小事故意刁难。 刘永杰小心翻开煤本,上面无非是记录了煤本持有者的信息,还有每月配给和领取燃煤的配额。 一行行或黑或蓝色的钢笔字,加上印戳,这也没毛病啊! 刘永杰越看越迷惑,很明显这煤都是分季节按月领,冬天多,夏天少。 每个月都有记录,月月不落下。 “咦,不对!怎么可能月月不落呢?” 刘永杰灵光一闪,突然发现了疑点。 棉纺厂的宿舍,可不是分配的公房。 里面住的住户,都大多单身临时暂住,后面要么成家搬走,再怎么也不可能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不落下地买煤吧。 刘永杰越看到后面,眉头皱的越紧。 因为自己那间房居然上月领了两吨煤,这个月也是领了两吨煤。 两吨煤啥概念,够一个数口之家过冬了。 而自己那间宿舍里,别说煤,连颗煤渣都看不见。 煤呢?煤呢? 刘永杰把煤本递给后勤科长。 “咋的了,小刘,难道找错了,这不是你煤本?” 科长疑惑不解地翻开煤本,辨认信息。 “没错啊,这不就是你的煤本吗?快收好,下午请个假,赶紧把煤从煤站拖回来!” “科长,这是我的煤本不假,可买不了煤了!” 刘永杰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我就奇了怪了,是你的煤本,咋就买不了煤?” 科长疑惑地翻开煤本,也像刚才刘永杰一页一页浏览起来,不过越看越慢,表情也是越来越凝重。 “妈的!李芬,李芬,你来解释下?煤呢?煤去哪了?” 薄薄的煤本被重重扔在桌子上。 李芬已经无法回应自己科长的质问了,她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两眼泛白,直接晕过去了。 第57章 不但无罪,反倒有功 不到三分钟,刘永杰就看到保卫科的严肃带着两个保卫科的人过来了。 然后,一人架着一条胳膊,已经吓得瘫软的李芬,就像条死狗般被拖去了保卫科。 “妈的,我这下被这老女人给害死了!” 后勤科长何大山掏出口袋里的灰色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脸上渗出来的汗水。 刚才他气急败坏地从文件柜里又翻出许多煤本,结果不出意料。 许多间空置的宿舍,全年十二个月,一月不空地领着煤,从三五百斤,到半吨一吨都有。 也就是说李芬靠着这些煤本冒领了起码上百吨的煤。 按照现在一吨煤30块钱的价格,这就起码是几千块的贪污。 在这个人均工资三四十元的年代,枪毙十回都绰绰有余。 从刘永杰进来,到李芬被带走,这短短一个小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现在后勤科是人人吓得面如土色。 生怕保卫科的人又折返回来,不由分说地用麻绳把自己绑上,直接拖公安局。 “你们,你们先出去。” 失魂落魄的何大山,朝着办公室的女人们,无力地挥手道。 “科,科长,我们出去哪儿啊?” 孙雅莉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 “特么的,爱去哪去哪,别在这碍眼就行!” 何大山拿起茶杯猛地砸在地上,愤怒至极。 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吓得一群女人花容失色,尖叫着全都冲了出去。 “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何大山痛苦地双手抱头,失声痛哭。 原本还想着过年带上厚礼去书记,厂长家走动走动,争取明年自己还能上上进步进步。 这下倒好,李芬这事一出来,别说往上进步,不把他一撸到底,直接下车间改造,都是祖宗显灵。 “呜呜呜呜呜呜呜!” 瞬间,所有情绪涌上心头,一向稳重的何大山哭的稀里哗啦,那伤心的还以为他妈又死了呢。 “科长,科长,你咋哭了呢?” 一旁的刘永杰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草纸,递过去。 “你,你咋还在这里?你不应该也跟着去保卫科吗?” 何大山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竟然发现刘永杰还在这里。 “我跟着去保卫科干嘛?你们后勤科的事,和我有啥关系?” 刘永杰淡然的说道。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要去指证啊!” 何大山哭的更伤心了,接过草纸,眼泪连鼻涕一起擦。 “我指证啥?我不过顺道来后勤科申请个拖把,结果看到科长你翻阅账目,找到了李芬的罪证,然后你就命令我去通知保卫科。” “再然后,保卫科严科长就带着人过来,把李芬带走审去了,您都忘了?” “您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刘永杰娓娓道来,倒像自己说的就是事情的全部过程。 “是我主动检举的李芬?” 何大山瞬间懵逼了,不可置信地看向刘永杰。 “对,就是您主动检举的,在场的那些同事都可以证明的。” 刘永杰带着真诚的笑容,继续对何大山循循善诱。 “现在您不但不用背着失察的罪名,反倒会因为主动检举,或许还能得到嘉奖呢!” 刘永杰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应该就像是个房产中介,那真是体贴入微,处处为客户着想。 “你意思我不仅没罪,或许还有功?” 何大山惊喜地喊道。 那刚才还被眼泪糊住了的眼睛,现在目露精芒,已经全是狂喜,哪还有半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嗯,但是这到底有罪,还是有功,这我可说了不算,还要去求起码三个人……” “兄弟,你快说啊,别卖关子啊……” 听到刘永杰能把自己身上的罪名摘掉,顺便还捞个主动检举的功劳,何大山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哭了。 那心情像坐过山车般,从跌落深渊瞬间又飞升云巅。 他现在泪里含笑,笑中带泪,压根和要淹死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没啥区别。 “哎呀,何科长,你别扯我衣服啊,你让我喘口气行不?” 刘永杰无奈地求道,身上的棉衣都被何大山搞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太恶心了。 “现在关键是三个人的态度,第一,第二分别是咱们棉纺厂的书记还有厂长,这方面就看你平时和领导处的咋样,看他们愿不愿意现在拉你一把了。” “兄弟,这不瞒你,李厂长,还有赵书记,我逢年过节从没空手上门过,就连平时打麻将,我能赢绝对不赢,不输绝对要输,这两位,嘿,你哥我手拿把掐!” 何大山高兴的就差手舞足蹈了,毕竟刘永杰说三个人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厂长和书记,已经多年老交情,自己晚上再拎点礼品上门,那不就绝对十拿九稳了。 “还有一个人是谁,兄弟?” 何大山满脸堆笑,谦恭地问道。 “保卫科科长,严肃!” 刘永杰幽幽说道。 “怎么是他?” 何大山笑容还挂在脸上,整个人却僵住了。 “咦,何科长,这保卫科严科长和你可是同事,难道还有难度?” 刘永杰惊讶地问道。 “嗯,不止有难度,还是相当有难度,他这个人很难相处,又臭又硬,吃喝玩乐一概不沾,我拿什么谈?” 何大山长叹一口气。 “可是,这严科长现在可审着那个李芬呢,这怎么审,怎么问,怎么答,里面可太有讲究了,关键现在你要一份对你有利的供词。” “可,可是老弟,你不懂啊,这严肃就和老虎屁股一样,是摸不得啊,你说我是给他送礼?还是给他送钱?攀交情?” 何大山整个人都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只顾着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别我钱还没塞进去,他就直接把我给举报了,那可就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真没辙?” “真没辙!” “那这样啊,何科长,我也是和严科长打过一次交道的,要不我给你出个点子?” “啥点子,快说啊,都什么时候了!” 何大山饿虎扑食般扑向刘永杰。 “那你现在就去找严科长,这样…………这样…………” 良久之后,何大山如释重负,向刘永杰竖起大拇指。 “兄弟,真有你的!哥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何大山整理下仪容,就噔噔噔地冲保卫科去了。 第58章 尘埃落定 山南县棉纺厂……… 上午迎接参观团的红色喜庆横幅还没来得及撤下。 蜂鸣的警笛声已经随着北方呼啸而至。 满地的彩色纸屑被车轮碾压地四处飞舞,而后片片落入泥地沟渠。 “老实点!” “快走!” 神情萎靡的李芬再也没有丝毫的嚣张气焰,被两名保卫科人员,反绑着双手,押向外面。 保卫科科长严肃难得穿戴好制服,表情庄严地站在保卫科门口,静静等待。 吱呀一声。 老式212吉普车,已经刹停。 车门推开,然后从车上跳下两个年轻公安。 “严叔好!” “严叔好!” 两位公安先是和严肃互相敬礼,礼毕之后气氛也就放松下来。 “怎么回事啊?这都快过年了,怎么怎么棉纺厂电话还打到公安局了?” 一个年轻公安疑惑地问道。 “对啊,咱们可都开始安排春节值班轮休人员名单了,就接到严叔您的电话,咋的,厂里有刺头打架了?” 另一个公安,也很是好奇。因为一般棉纺厂出的啥打架斗殴的事,只要不是流血断骨头之类,都是保卫科内部解决。 该罚工资罚工资,该赔偿的赔偿,基本很少麻烦公安局。 所以现在已经快过年的节骨眼上来这么一出,属实很意外。 “唉,啥都别说了,咱们厂出贪污犯了,金额还特别大,供词啥的都已经审出来了,现在主要联合你们公安,顺藤摸瓜,抓人去!” 严肃一脸沉痛的解释道。 他一向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把棉纺厂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 甚至可以说,他在棉纺厂呆的时间,比在家多的多。 多少个寒冷孤寂的夜晚,他为了棉纺厂的安全,还拿着手电筒绕着车间,厂区到处巡查,生怕外面的小贼打上棉纺厂的主意。 可现在倒好,没逮到想偷些废铜烂铁的外贼,倒抓住了贪污的家贼。 他那颗一向骄傲的心,现在真是十分沉痛。 “抓人?去哪抓啊?” 两个公安听到这,脸色瞬间也严肃起来,收起笑意。 “先去咱山南县的煤站,再去这李芬的家,咱们要把这窝可恶的老鼠给一窝端了!” 严肃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那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咱们现在就出发!” 两个公安快速回到车上,严肃则押着李芬坐在车后座,还从厂里调出辆小汽车,四五个如狼似虎的保卫科人员,扛着步枪,挤进里面。 “嘟嘟嘟………” 片刻工夫,两台车引擎发动,车屁股后面猛地喷出黑烟,然后迅速原地掉头,风驰电掣般分头朝着山南县粮站,还有李芬的家驶去。 刘永杰就站在采购科门口,遥望着一行人离开。 这北风狂啸,一阵猛过一阵,将地上的彩和落叶卷的是到处乱飞。 上午接待参观团,那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鞭炮齐鸣啊,厂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个个神采奕奕,悉数到场。 露脸的时候,那是一个屁股都不缺。 轮到露屁股了,那是一张脸也不在啊。 当然,除了保卫科科长和他麾下小兵。 就在不就前,公安局的车还没到的时候。 刘永杰站在门口,刚从保卫科严肃那回来的后勤科科长何大山,路过他时,乘人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朝着刘永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刘永杰一看那大拇指,就知道何大山的事情算是谈成了。 是人就有软肋,即便看上去铁面无私的严肃也不例外。 是危险,就必然有机遇。就看怎么把握。 刘永杰这次可说动动嘴皮子,就制造了三方共赢的美好结果。 无论是因祸得福的何大山,还是成人之美的严肃,当然还有他刘永杰自己。 都得感谢下注定要锒铛入狱吃枪子的李芬,正是她败露的贪欲,成就了别人的累累硕果。 “哎,永杰,还没看够呢?” 孙涛不知何时,从刘永杰身后冒了出来。 “有啥看够没看够的,就是觉得这人啊,真是不要动歪脑筋,这下好了,这过年家家团圆,她李芬一家都得在牢里团圆了!” 刘永杰长叹一口气,颇有感触地说道。 “我呸,还牢里团圆呢,就该立刻枪毙,最好先灌辣椒水,再上老虎凳,然后枪毙半小时!” 孙涛一脸愤恨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 确实,要论最恨李芬这种家贼的,不会是厂里的头头脑脑们,而是孙涛这种最基层的工人。 每天风吹日晒,累死累活地拿着几十块钱死工资。 家里要是老人孩子多的,别说荤腥,连棒子面都不定能吃饱。 这李芬倒好,坐办公室打打算盘,风不吹,雨不淋,一个月工资没少拿,福利也比普通工人好的多。 结果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下贪了几千块钱。 在七四年,几千块钱啥概念? 这时候干部家庭有个几百存款都顶天了。 人民币最大面值还是十块钱。 这婊子养的,等于一下吞了一个普通工人十年工资。 现在别说是吃枪子,要是说花一块钱能亲手毙了李芬,棉纺厂的工人得全体排队。 “永杰,你知道不,保卫科的小张说了,这婊子养的,是全家出动啊,她男人还有她儿子,都在煤站上班,两边勾结,从煤站里黑出来的煤,转手就被他儿子全折腾到黑市去了!” 孙涛依旧愤愤不平,那神情就像是李芬一家把他家存款一锅端了。 “还有这回事,真是……” 刘永杰赞叹地不知说啥好。 该怎么形容呢?这是产销一条龙的家族企业啊,要不是出了刘永杰这个变数。 等过完年,煤本全部换新,自然账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平了。 一周后,棉纺厂开了几次会,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后勤科科长何大山失察有罪,检举有功,功过相抵,保留原职,算是平安落地。 分管副厂长李建平,犯包庇纵容罪,也一撸到底,进去吃牢饭。 保卫科全体人员,厂内通报嘉奖。 还有最不起眼的一个决定,李芬已经吃枪子去了,后勤科出缺,调车间工人于萌萌,去后勤科上岗。 第59章 风紧扯呼 哆哆嗦嗦,磨磨蹭蹭……… 不情不愿的刘永杰终究还是在黑暗中睁开眼,然后摸索着拉下床头的灯绳。 “啪!” 昏黄的白炽灯猛地亮了。 刘永杰也掀开温暖的被子,翻身下床。 还好,屋里并不冷。 墙边的煤炉子没有封死,只留了一道缝隙,刚够炉子里的煤饼,以极缓慢的速度燃烧。 昨天都已经快下班了,也不知食堂的夏主任从哪听到的风声,说李芬把刘永杰的煤本也给贪了。 结果夏胖子真是一个兵贵神速,直奔采购科办公室。 然后刘永杰和孙涛几个就被点了卯,从食堂后厨拖了一百块煤饼,直接就送刘永杰宿舍来了。 不得不说,夏胖子当个食堂主任,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就论眼力这方面,绝对是远超常人。 关键是从食堂拖一百煤饼,说是解刘永杰的燃煤之急,还特意对众人强调了以后是要还的,可以说又做了面子,又做了里子。 无论以后刘永杰还不还这一百煤饼,反正眼下的人情是欠下了。 当时刘永杰就表示了一顿感激,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夏胖子口袋里塞了两包华子。 和人打交道,不要怕对方对你有所图,想利用你啥的,就怕对方对你无所图,也不想利用你,就是存心使坏,干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无论如何,反正刘永杰和夏胖子几次交道打下来,感觉这人可以相处。 并不是说要推心置腹交朋友啥的,就是以后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那起码能利益共沾。 所谓,宁和聪明人作对手,都不能和蠢人交朋友。 …………… 冬风扑面而来,那是刺骨的寒冷。 刘永杰一边哆嗦,一边拼命踩着自行车。 此刻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要手电筒的光忽上忽下地照着前方的道路。 刘永杰一边拼命骑车,一边还得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坑洼啥的还不要紧,反正就是屁股受点罪。 最怕的就是,在手电筒灯光的直射下,对面突然冒出了一片白色的反光。 那就赶紧地减速捏紧刹车吧,啥玩意会在路面反光? 百分百就是前一天的积水,经过一夜严寒,结了冰。 不要小看这路面上的一小片冰,只要自行车骑上去,那注定是人仰车翻,狠狠跟冻的硬邦邦的路面来个亲密接触。 万一摔倒时,又非常不幸的遇到啥断砖碎石,那极有可能头破血流。 反正刘永杰这两天,总能在路上看见几个摔的喊哎呦的倒霉蛋。 大约二十几分钟,刘永杰骑出一身汗之后,总算是看到了进鬼市的那个巷口。 “他娘的,总算到了,累死了!” 刘永杰放慢车速,让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也缓口气。 “哥!是你不?” 突然,黑暗中窜出一个人影,对着刘永杰喊道。 咦,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刘永杰用力一捏刹车,二八大杠两个轮子一齐锁死,车胎在结霜的地面滑出长长一道黑印,停住。 “谁喊我?” 刘永杰冲着黑影疑惑地大声问道。 “哥,哥,是我,小点声!” 黑影加快速度,匆匆忙忙跑向刘永杰。 刘永杰拔下车头的手电筒,将光柱对向黑影。 “哥,别照了,我是陆明!” 果然,手电筒的光照在黑影脸上时,刘永杰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陆明。 “你不在鬼市等我,跑这路上干嘛?” 刘永杰疑惑不解地问道。 他和陆明也不过打过两次交道,一次用茅子换的猪肉,一次用华子换的猪肉,今天之所以来鬼市,也是因为昨天陆明答应给他搞些糖果票,点心票,还有布票。 “哥,你可别提鬼市了,赶紧掉头!快点!” 一脸焦急的陆明像是遇到什么人在背后追他似的,拖着刘永杰就要往回走。 “干嘛?到底咋回事啊?” 刘永杰有点恼火,因为这陆明上来就关了他手电筒,还把他自行车往路边上拖。 咋地?难不成陆明这小子,今天还想打劫我不成? 刘永杰警觉地看向道路四周,想看看是不是马上就有几个蒙面的同伙,从黑暗的树后跳出来。 “哥,你还看啥呢?赶紧跑啊!” 陆明着急地催促,火烧火燎的,就像有什么危险正在极速逼近。 关键刘永杰还从没告诉陆明自己的名字,搞得现在陆明想称呼都无从开口。 “到底跑啥啊,你总要给我说清楚吧!” 刘永杰双手紧张地握着车把,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慌乱。 “到现在还问跑啥,当然是跑公安啊,我的亲哥哎!” 陆明压低的声音因为急迫,陡然尖利。 “公安?我去………” 刘永杰脑子像被雷劈了一般,瞬间懵逼,咋的?自己身为穿越者的秘密被发现了? 赶紧的,双手发力,一个神龙甩尾,沉重的自行车后轮直接离地飞起,再落下时,已经转了个大圈。 刘永杰双脚齐蹬起步,就差没把柏油路直接踩出火星子。 转眼间,陆明呆愣在原地,而刘永杰的自行车都快蹬没赢了。 “哥,果然是哥,连跑路都这么神速,不对,我呢?我不应该也在车上吗?………” “哥,哥,我没上车,我还没上车啊!”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陆明嘴里委屈地喊出。 我艹!已经跑远的刘永杰赶紧掉头。 这陆明算什么贩子啊,连自行车都不配吗? 刘永杰是跑的快,回的也快! 眨眼间,就冲着陆明飞驰而来…… 刘永杰急速停车, “上啊,还磨蹭什么?” 陆明答应一声,赶紧地跨上后座。 刘永杰也不管他坐稳没有,那自行车就像没熄火的奔驰,唰地一声,又是原地弹射。飞驰而去。 果然,还没骑个几分钟,就听到哐当哐当一片自行车的声响。 同时还有两道刺眼的光柱迎面照过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紧随其后。 “哥,咋办啊?往哪躲啊?” 后座的陆明又紧张又害怕,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看着冻的邦硬的路面,想跳车,又怕摔的头破血流。 “你搂我腰干嘛?你一大男人,怎么好搂上腰了,撒手!” 刘永杰瞄准路边亮光处,将自行车直接冲了进去。 第60章 黑市被扫荡,咋办? 夜幕之中,数十辆自行车,摩托车,吉普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呼啸而过。 周围的街道,差不多还是一片漆黑,离天亮还早着呢。 国营饭店里,一摞摞叠起的蒸笼,浓厚的水汽氤氲,让哪怕是对面的人都模糊不清。 陆明胆战心惊的坐在角落里的餐桌,对面就是刘永杰。 “哥,真有你的,居然想到躲到这。” 随着外面车队的走远,这个黑市的资深二道贩子,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神情也自然了。 “说话注意点,什么叫躲在这?咱俩是醒的早,睡不着,出来溜达顺便吃个早饭!” 刘永杰一脸坦然地帮着陆明更正说法。 “对,对,对,睡不着溜达,顺便吃个早点。” 陆明心领神会,讪笑着连连点头。 “帽子围巾摘了吧,哪有屋里还捂的这么严实的。” 刘永杰接着提醒道。 “对,对,哥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呢,真是闷死了。” 陆明摘下棉帽围巾,学着刘永杰的样子,小心放在旁边凳子上。 “说吧,到底咋回事啊,这天还没亮,你跟我整这么一出?” 刘永杰语气里略带着恼怒,他今天去黑市,除了在陆明这淘换些糖果票,点心票布票之外,还想着再处理掉些粮食呢,毕竟空间里起码还有一两千斤白面大米。 对,没说错,确实是一两千斤。 昨晚他又鬼使神差的玩了次抽奖,而且是相当豪气的五十连抽。 不过运气,属实不咋地。 除了几瓶茅子,还有十条华子外,那就全是这样的……… “恭喜宿主,抽中白面十斤。” “恭喜宿主,抽中牙膏一支。” “恭喜宿主,抽中卫生纸一卷。” 我艹,一百积分换一卷卫生纸,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后面那就更加惨不忍睹了,已经上头的刘永杰那抽奖速度,简直快过宅男抽纸,一顿咔咔咔狂抽。 最后搞得空间里除了小玩意多得能开两元店,也就多了一堆粮食。 而原来的5000积分也给造完了。 所以说万事不可上头,一上头那是万事皆休。 现在的他,那是相当的恼火,相当的饥渴,相当地想把那堆粮食出掉,好回血。 本来应该在黑市,现在在早点铺,这叫什么事啊? “我的亲哥哎,你居然还没收到信啊?” 陆明压低声音,谨慎地观察了下四周。 此刻天还没亮,早点铺哪有什么顾客,除了几个正忙活的早点师傅,也就他俩了。 “昨天晚上我就收到信了,今天公安要来次突击大扫荡,肯定是要逮人进去的,我也是不放心你,才在路边上等着的,没想到,你还真出现了!” 陆明脸上的汗水还没干,连捂在棉帽里面的头发都湿漉漉的,像刚洗过头。 眼睛里全是红色血丝,一看就是整晚都没睡好觉。 刘永杰心中涌起一些感动。 这小子,挺仗义啊。 看着陆明现在脸上那萎靡的惨样,肯定是老早就守在路边了。 关键他是不知道刘永杰从哪个方向来,什么时间来,只能冒着最大的风险,用着最蠢的办法,硬等。 这零下十多度,躲在路边的树后,任寒风刺骨,还得聚精会神地听着路上的一点动静。 万一公安比刘永杰先到,自己被发现,那绝对要局子里过年了。 他这张脸,老早就在局子里挂着号的,只要有啥运动,哪怕是在路边看狗打架,也得进局子里去充个业绩。 平时去局子里蹲几天,权当放假,还能促进下警民感情,但眼下都快过年了,他可不愿进去,哪怕除夕有白吃的饺子,也不去!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 刘永杰郑重地说道,摸出华子,就给陆明递了一支。 “哥,我有火,有火。” 陆明看刘永杰还在口袋里掏,以为要拿火柴给自己点烟,忙受宠若惊地说道。 顺道直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盒火柴。 “叮……” 金属火机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簇明亮的火焰瞬间燃起,火焰的背后是陆明陡然间充满了艳羡的眼睛。 “哥,你这火机,也太有派了吧?” 陆明一脸羡慕地夸道。 “有派?” 刘永杰看了眼手里的Zippo火机,这也是昨晚上五十连抽的奖品。 精钢的机身,没有任何多余的雕琢,但充满质感的金属光泽,低调却足以俘获男人的心。 这是Zippo的经典入门版,后世也就两三百块钱吧。 “喜欢?送你了。” 刘永杰直接把火机往陆明手里一塞。 “啥,送我?哥,这太贵重了,不合适。” 陆明慌地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 他是压根也想不到,刘永杰能舍得把这火机说送就送啊。 他圈里的大哥,也是有个一模一样的Zippo火机,说是爸爸当年在棒子国那边,从老美大兵身上缴获的,那宝贝得已经舍不得点烟,只有装逼时才偶尔一用。 “有啥不合适,一个火机而已,看你冻的那样,一个打火机算什么?” 用郑重的态度,说轻描淡写的话,才越显真诚。 果然,几番推辞之后,陆明收下打火机后,那是眼眶都泛红了。 “哎呀,糟了!” 刘永杰突然惊叫。 “又咋回事啊,你可别吓我啊,哥!” 常年累月游走在法律边缘,靠着黑市维持生计,陆明小小年纪,那神经却紧绷地像根弹簧,一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胆战。 “你看,我们现在在哪里?” “这不国营饭店吗?咋的?有公安?” 陆明又又从凳子上蹦起来,慌张地准备夺门而逃。 “你这屁股底下有弹簧吗?过会就弹一下吗?” 刘永杰无奈地叹息,他发现和神经紧绷的陆明,还是少开玩笑比较好。 “咱俩都在这国营饭店干坐着多久了?也不怕人家服务员把咱俩赶出去?” “愣着干啥,吃啥自己点啊,顺便也给我带点!” 刘永杰直接把十块钱塞到陆明手上。 本就又冷又饿的陆明,这才大梦初醒,屁颠屁颠的跑到前面去买早点。 看着陆明一脸热切的围着包子,油条,辣糊汤转圈,刘永杰却发起了愁。 “这黑市被扫荡了,自己怎么办呢?” 第61章 兄弟,后会有期 “嘿,嘿,先别吃了,好歹说说这公安,咋挑今天早上行动呢?” 刘永杰不耐烦地扯住陆明拿着肉包子的手。 “哥,先让我吃饱行不?这包子也太香了………” 正在拿着肉包子狼吞虎咽的陆明,哪有功夫理会刘永杰的问题。 拼了命的使劲想挣脱,可刘永杰现在的力气哪是普通人能抗衡的。 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拿着已经咬了一半的肉包的手,纹丝不动。 “啊呜!” 陆明没法想,既然包子送不到嘴里,那就只好把嘴送到包子里。 他猛地附身低头,张大嘴巴,将手里的半个包子咬住,三两口咽下肚。 才满足地翻着白眼,舒服地打出了一个响亮的饱嗝,猪肉味的。 “行了,行了,快撒开手,我现在就说。” 刘永杰无奈地撒手,他真想不到这陆明,好说歹说也是个贩子,怎么吃起肉包子跟饿死鬼投胎样? “快说啊!” 刘永杰瞪着眼睛催促道。 “我说,我说。” 陆明不舍地把手指上沾的碎肉馅也舔下肚,把刘永杰看的是一阵恶寒。 “昨天,棉纺厂出大事了,你知道不?” 陆明突然神经兮兮地低头轻声细语。 “啥大事啊?” “听说是棉纺厂里后勤科一女的,和她在煤站里上班的男人,贪了上百吨的煤,这夫妻俩真够能的,这下吃枪子都够吃撑了!” “哦,可这关黑市什么关系?” 刘永杰若有所思,李芬就是他给送进去的,但没想到影响居然这么大。 “和黑市有什么关系?哥这这问题问的,那可太有关系了。” “那贪了的煤,难不成她自己家烧了?就成天在家熏烤鸭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肯定得往黑市里卖啊!” 陆明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一脸认真地给刘永杰答疑解惑。 我艹,刘永杰又想扇自己了。 这昨天那煤本是非拿不可吗? 这下等于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昨日种因,今日得果。 到头来,还是自己把自己坑了。 现在陆明不往下说,刘永杰都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那李芬和她男人还有儿子三个人,李芬搞定煤本,他男人在煤站打配合,最后由儿子在黑市里把煤化整为零,全部卖掉。 这下好了,倒卖倒卖些粮食啥的,上面还能睁只眼闭只眼。 这把国家的煤都给卖了,那这黑市还能存在吗? “他妈的,这孙子别让我看见,让我看见,我非把他脑袋揪下来当球踢不可。” 陆明气愤地破口大骂。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陆明好不容易从农村混到城里,就靠着当二道贩子挣点钱。 现在整个黑市因为这孙子化为乌有,陆明的生计眼看着也要断了。 “先别说他了,现在鬼市都没了,那你咋办?” 刘永杰关心地朝陆明问道。 鬼市不过他洗白物资的地方,鬼市没了,他最多想其它办法。 别的不说,就每天棉纺厂采购任务,他怎么也能用系统里的东西顶上。 “我咋办?先凉拌呗。” 陆明凄凉一笑,接着往下说。 “反正只要有人买,有人卖,这生意就肯定还能干下去。” “虽说鬼市现在被扫掉了,但肯定新的鬼市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还得开起来!” 很显然,对于满是坎坷的生活,陆明年纪不大,但已经坚韧地如打不死的小强。 只要给他一点喘气的缝隙,他就能像株不起眼的野草,再冷冽的寒风,再厚重的大雪,也压不断它,只要有春天,它就能再次焕发。 “那我要是想找你,咋联系你呢?” 刘永杰追问道。 “哥,你要还有东西要出手,只要信的过我,你就到泥坑胡同,往最里面走,那是我亲戚家,你说找陆明就行。” “好,等风声过了,我一定找你。” 刘永杰坚定地说。 “对了,还有你要的啥糖果票,点心票,布票啊,我都给你弄到了!” 陆明小心翼翼从棉袄的贴身兜里,摸出各色票券,往刘永杰面前一推。 “好,太谢谢你了!多少钱?” “嘿,哥你别闹了行不?这都烂大街的票,还啥钱不钱的,还不够你请我吃顿包子的呢!” 陆明执意不收,刘永杰那么金贵的火机,毫不犹豫说送就送,自己还怎么好意思收钱。 烂大街?陆明的鬼话,刘永杰是一个字也不信。 眼下马上过年了,这糖果票,点心票,布票都是抢手到不行的票。 走亲访友,家里过年都离不开它。 钱,他不缺。 但陆明摆明了不要钱,他还硬塞,那就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了。 关键两人现在面对面,自己也不能空手从空间里直接掏东西出来。 唉,有了! 刘永杰突然灵机一动。 他拿起一边鼓囊囊的挎包,好一阵翻找。 “今天我也没想着再鬼市淘换啥,这烟你拿回去抽,再推辞咱们就不用再见了!” 刘永杰掏出条华子,往桌上一摆。 故意板着脸,把已经开口想推辞的陆明直接吓住。 好了,吃饱喝足,又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票券,刘永杰决定先走一步。 他倒是想载陆明一段,但陆明却不争气摆手,说自己吃包子吃的太撑了,要缓缓肚子。 “那你真要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刘永杰有点担心地问陆明。 “不用不用,哥你要不再给我买完胡辣汤,我喝下去顺顺,肚子里全是包子,太干巴了……” 陆明满怀期待地看着刘永杰,顺便又打了个包子味的嗝。 “艹!” 刘永杰拔腿就跑出门,骑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 一顿耽搁之后,天已经是大亮。 朝阳公平地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不论是蹬着自行车悠哉悠哉去上班的城里人,还是满面尘土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的乡下人。 刘永杰漫无目的的骑着车晃悠在山南县的街道上。 现在回棉纺厂太早,自己空间里还有几十斤猪肉,再随便搭配点别的,也够完成任务了。 但现在回去,刘永杰总觉得太憋屈,起个大早,还被吓得不轻,难道就为了出来吃顿包子? “啪!啪!啪!” 连着三声,空气里爆鸣出鞭响。 “小伙子,大清早就喝醉了啊?” 仿佛梦游的刘永杰猛地惊醒。 原来自己骑着自行车,差点撞上了对面的马车。 “老伯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忙对赶着空马车的农民老伯连声倒歉。 既然没撞上,老伯也没再说啥,继续赶着空马车前行。 “咦,不对………” 和马车错身而过的刹那,刘永杰灵光一闪。 第62章 有粮就是爹 “老伯………老伯……” 刘永杰赶紧调转车头,追着刚刚过去的马车喊。 “咦,这这小伙,咋回事啊?” 约莫六十出头岁数的马车夫老汉,身上紧紧裹着破旧的羊皮袄,头上戴着棉毡帽,为了挡风,毡帽低得都压住了眉梢。 直到刘永杰直接把自行车横在了马车前方,挡住了去路。 老汉抬起头,把帽沿也翻上去,疑惑地朝着拦路的刘永杰喊道。 “老伯,我问你个事,你这马车空着,能帮我拉趟粮食吗?” “拉粮食?拉哪去啊?” 老汉来了兴趣,他这趟是借了队里的马车,送村里的老少来城里采买年货。 顺道自己也跟着来瞧瞧新鲜。 现在那几家人都散开了,各自采购去了。 只有他赶着空马车,在这山南县城的街道上先溜达溜达。 毕竟人能进去的地方,赶着大马车可不方便进。 现在刘永杰问他拉不拉活,那不废话吗? 都是赶马车,溜达哪有拉粮食好,拉粮食好歹还能赚个几毛钱,给孙子买个笔,买个本子也是好的! “不远,就拉轧钢厂去,我给您一块钱,咋样?” “中!” 老汉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旱烟熏的黄牙,利索地答应。 他心理上能收个几毛钱就好,毕竟轧钢厂又不远,最多两袋烟的功夫。 没想到眼前的小伙,居然连价都不问,直接给一块钱。 “这城里人还真是有钱啊,这一块钱,都够地里抠弄两三天了!” 老汉心里感叹,他本来打算要个五毛钱,刘永杰要是还价,那四毛也行。 没想到刘永杰连价都不问,直接给一块。 老汉辛劳了大半生,还没遇到这捡钱的好事,那答应的能不干脆吗? “行,老伯,你把马车赶到那个巷口去,粮食就在那堆着呢!” 刘永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僻静巷口说道。 “中!” 老汉满脸的皱纹全都堆成了笑容。 “好,老伯,那我先过去,催他们把粮食搬出来。” “中!” 老汉现在心里已经想着是不是把孙娃一直想要的那个铁皮文具盒,给买了。 娃都眼巴巴地羡慕支书家孙娃用了一学期了。 八毛钱,不就八毛钱吗? 老汉打算今天也要阔气一回,让孙娃和支书家孙娃一个待遇。 刘永杰先行一步,蹬着自行车就进了巷口。 这条巷子很僻静,里面大概是什么居民楼的后门,跟死胡同似的,压根没人进出。 刘永杰瞅准时机,看前后没人的空当,唰地直接从空间里倒出了十几个沉重的麻袋。 然后将自行车收入空间,待会的行动骑着自行车,可不太方便。 刘永杰刚收拾好没一会,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 他走出巷口。 “老伯,这呢,这呢!” 刘永杰一边朝着马车上的老汉招手,一边大声呼喊。 “小伙子,就这堆粮食是不?” 老汉跳下马车,把烟袋斜插在腰带上。 往手心吐了口吐沫,两手一搓,弯腰就要把麻袋往马车上扛。 “老伯,我来,我来!” 刘永杰赶忙上前喊道。 这一麻袋面粉,就是一百斤,他可真怕老汉把腰给闪了。 “客气啥,顺手功夫!” 老汉双手搬起麻袋,也不见怎么吃力,就直接摆到马车上。 刘永杰这才想到,这七十年代,哪个农民不是挑个两三百斤的担子,一走几十里路。 至于什么兴修水利,修路搭桥,那几乎全靠人工。 所以现在人的身体素质,那比后世真是遥遥领先。 别看老汉六十出头,没有系统加持,论体力,自己在老汉面前就是弱鸡。 片刻之后,老汉就赶着马车嘚嘚嘚地又上路了。 …………… 轧钢厂门口。 “你好,麻烦一下,我找采购科的张阳。” 刘永杰俯下身子,把头探进门卫室的窗口,客气地问询道,顺便递了两支烟进去。 “采购科的王阳?现在才几点,他们应该还没回来吧!我去帮你问问?” 本来一脸戒备的门卫接过烟,又透过窗户瞥见刘永杰身后载着粮食的马车,态度立马变得亲切。 “老马,我去跑趟采购科,你先盯着啊。” 门卫室配着两个老头,就是为了有什么事情要跑腿传达,起码岗位上还能留下个人。 “对了,小伙子,你最好把马车往旁边赶赶,咱们这轧钢厂,那卡车是来来往往,你不能把路挡了!” “好,好,好,我这就挪!” 刘永杰连忙点头答应。 “老伯,就把这粮食卸这吧,我也不能耽误你功夫,这一块钱给你!” 刘永杰掏出一块钱,递给赶马车的老汉。 “呀!这……这……要不我再陪着等会?” 赶车老汉露出憨厚笑容,有点不好意思。 不到两袋烟的功夫,就挣了一块钱,老汉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老伯,赶紧拿上,百货商店那铁皮文具盒俏的很,去晚了就买不着了,赶紧过去,给孙娃挑个画着孙悟空的!” 刘永杰不由分说,直接把一块钱塞进老汉手里。 “中,那俺就不客气了!” 老汉终究拗不过刘永杰,帮着把粮食卸下马车,就着急忙慌地奔着百货商店去了。 …………… “咦,今天咋的,你们都在啊!张阳,门口有人找你。” 门卫掀开采购科的厚重门帘,里面一堆采购员全都人手一支烟,垂头丧气地围在一起。 “谁找我啊?” 张阳从人堆里转过头,没好气的问道。 今天早上鬼市被公安端了,他们这些采购员都跑了个空。 眼下看着就快过年了,没有足够的粮食咋能行? 让轧钢厂的食堂蒸玉米面的馒头?那车间的大老粗们,估计能用铁钳把食堂连采购的牙都给拔了。 他眼下都愁的不知怎么办,谁现在还找上门了。 “你这话问得,我哪知道?估计是你农村的啥亲戚吧!” “我农村的亲戚?我在这那有啥亲戚?” 张阳满脸疑惑地嘀咕着。 “一老一少,反正穿的不大体面,赶着马车,马车上堆着满满当当粮食。真不是你乡下亲戚?” “满满当当粮食?” 张阳激动的从人堆最里面跳出来,就差踩着同事的脸,直接冲出门。 什么乡下亲戚?那现在就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