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伴侣》 第1章 拜访 “咳……咳咳！结婚？” 高昂的女声乍然响起，惊得睡梦中的猫儿醒来，茫然地左右探头，结果无事发生，于是不满地蹭了蹭主人。 秋声艳忙不迭放下手里的茶，一下下摸着猫咪的头作为安抚，在猫咪渐起的呼噜声中继续刚才的话题，“不是，哪个哦，找我结婚?” 老天爷欸，天晓得她一坐下打算喝口茶润润喉咙就听到阿婆突哩一头（突然）来了一句有人找你结婚，水还没吞进去呢就呛出来了，现在都还在顺气儿呢。 呜呜呜，本来在医疗中心天天操机子看报告就已经有点微亖了，她舟车劳顿难得回一趟老家阿婆还这么吓她，太过分啦！ 想到这儿，秋声艳那双咳出泪花的眼睛幽幽盯着面前的老人，控诉道：“阿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我在你跟前晃烦眼了？你破烦我了是不是？你不稀奇（疼爱）我了是不是！” 满头花白的老太太慢悠悠地织着手里的围巾，抬头瞪了她一眼，“弄大的人了还跟小娃儿一样，也不嫌脏（丢）人，”又埋头继续盯着手里的伙计，“是前几个月联系到村子的一个小伙儿，听说是哪个公司的大老板想专门和我们村的产业搞长期合作。出手大方得很，人还好商量。村委会那一个个见了他，脸都笑嘻了。” “哟喔~”秋声艳脱长尾音，“听上去还是一个成功人士呢。” 听听，大老板，官大；出手大方，有钱；好商量，脾气好，还到他们这地儿来做生意，这是打哪儿来的菩萨。 接着她话音一转：“那他为啥子找我结婚安？” 老太太手一顿，放下手里织的围巾，转头看着她，“他上门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是弄家（这么）想的。” “等到，”秋声艳睁大了眼睛，“他直接来找你啦？不是找的中间人说媒啊？他不是相亲来的吗？” 老太太看着她莫名其妙：“我有说他是相亲来的吗？” 秋声艳：这个，好像，确实，没有哈。 她讪讪地笑了下：“这不是，平时那些要结婚的都是相亲说来的嘛。” 老太太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半眯着眼继续回忆：“我当时都多稀奇的，我平时没跟他打过交道，他说……” —— “婆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猫听到声音，抖了抖耳朵，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微微笑着，看上去有些腼腆的样子，他推了推手边的礼品道：“这是给您带的一点东西，希望您能收下。” “哎呦，弄客气哟，还带东西来，不肖得不肖得（不用），”老太太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连连摆，“你能来看我，我多高兴的。” 男人听到这话，垂下眼睑，双手交握，左手大拇指按了按右手掌心。 “是我的不是，本来该早点来看您的，但事情一直没处理好，就耽搁了，一直推迟到现在。” “不关事不关事，正事要先处理好的嘛。” 老太太无所谓，把企图放飞自我的猫往怀里又揣了揣，扭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到这个，还是多感谢你们的，愿意来我们这种乡卡卡做生意。人也没好多的安，也没啥子特产的。” “没有的事。你们这里风景好，空气也好。在你们这里做生意不亏的。”男人的唇角微微上提。 他顿了一下，挺直腰背，坐正了身子，开始表明这趟的来意：“其实今天上门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嗯？” “我想，跟您孙女处对象，打算结婚的那种。” —— “不是，”秋声艳大为震撼，猫都顾不上摸了，“这个人说话弄直接吗，比我还直接。”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都晓得你这个人说话直接啊。” 秋声艳嘿嘿一笑，捞起腿上的一坨猫往边上一撂，转头抬起双手环抱住老人家，左右摇晃着讨饶：“哎呀我的错我的错，所以我还要多向您老人家取经的嘛。” 二度被打扰好梦的猫：？ 人，病否？药否？ 小猫咪的心思可传不到秋声艳的耳朵里，它那时不时抽风的主人现下对另一件事情兴趣正浓。 “那然后安？”她兴致勃勃地追问，“您后头咋个跟他说的安？” “我啊……” —— “哦？”老太太慈祥的脸上还是笑眯眯的，眼神却锐利起来，“我孙女？你认得我孙女啊？” 男人点点头，眼神落在远处，“大学的时候就见过面，几年前工作那会儿又碰到，相处过一段时间。结果后来我手机不小心被偷了，就……” “哎呦！”老太太听到这儿一拍手，大惊道：“这年头手机遭偷了不得了，里头有啥子的东西得弄起走就麻烦了，后头找到没有？” “找到了。不过警察抓人的时候那个小偷正在偷手机，看到有人来抓他一下子就跳进旁边的河里，等把人捞上来手机也报废了，手机里的号码全丢了，我跟她就失去了联系。” 老太太：哦豁，情节充分，跌宕起伏，有理有据。 他埋着头，声音低了下去，“其实那个时候就有点喜欢她了，本来打算慢慢发展，一步一步培养感情的，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讲：“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她。” 镜片后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老人家：“她跟我说过这里是她的故乡，说她有个特别好的奶奶，还说有机会带我来这里看看。这几年里我总是想起她，想起她的脸，想起她说的话，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她，想要见她。所以我就跑到来这里碰碰运气，”谈到这，他声调上扬，语气放轻：“没想到真的能找到她。” “我太高兴了，高兴的有些得意忘形了，脑门一热就冒昧来您家打扰您，让您见笑了。” 听到这，老太太心里大概有了底。有礼貌，性子直，目标明确行动力强，有钱，喜欢她家幺乖儿，听着好像还是个长情的。 扶着眼镜腿，她又仔仔细细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嗯，头发短打理清爽，有精气神儿；样子周正，面相也不错；身体不胖不瘦的，瞧着也挺健康；衣服品味也合格，搭配着不丑。 想起开门的时候仰半天头才看到他的脸，老太太又在心里补充一句，个头也不矮。 总结：初步判断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小伙子。 老太太在心里点了点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没得事的，我孙女一年到头也没好多时间来看我的，你来嘛我这屋头都要闹热点。” 她扶了扶老花镜，语气转了个弯：“不过处对象这个事情，毕竟是你跟她两个人的事，我这个老mer（嬷）起不到啥子作用。” “但你都来找我了，我安，还是会把这个话给你带到，看她有没有这个想法。到时候就看你们咋个发展。” 到她这个年纪，很多事都看得开了，也帮别人说过几次媒，有成功牵了线的，也有一开始就没搭上话的。感情呀姻缘呀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缘分到了，自然而然就看对眼走一块儿去了。 “你留个号码嘛，”老太太起身就要去拿纸笔，“我不当存的来电话，你写一个给我嘛。” 男人见状猛地站起来，手臂一伸按住她，“不用不用，您坐就是，我这里有，不用麻烦您。”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本便利贴，又用另一只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一支笔，刷刷两下就写好，捏着便利贴的角一撕，递到老太太面前。 “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我，我vx也是这个号，麻烦您帮我转交她了。” —— “得，拿给你的，就是这个。” 老太太把那张便利贴往秋声艳那儿一放，又开始织那半天没动几下的围巾。 秋声艳没马上接，她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哄着猫顺毛，眼神放空，正在努力从记忆中翻找这么个人。 一、性别男，她接触的男的就那几个范围，这个好锁定。 二、来源渠道，大学认脸，工作认识，可以直接排除以前读书的那批。 三、特征信息，也就是最关键的点，她和对方谈到过老家和阿婆。如果她没有记忆失常或者神经错乱的话——很好，那没有符合人选。 筛选完毕，查无此人。 那就有意思了，这位先生是哪里冒出来的，又从哪里知道她的消息呢？ 秋声艳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荡漾的水波扭曲了她的双眼，舌根处渐渐泛起苦来，阿婆这杯泡的是苦茶。 唉，还以为这次也能想之前那样口头应付回去，没想到这回来了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看来这个面是非见不可了。 这么想着，秋声艳迅速在脑海里调整计划进行下一步，作势要拿那张纸。 不过，她是不是忘记问什么事来着？ 手臂伸在半空中。 年纪越大记性越不好了，到底是什么呢？ 指尖落到桌面上。 倒回去想一遍吧，刚刚想到哪里了？要见面，对，要和那个男的当面说，那个男的是…… 手摸到便利贴。 啊！对了，就是这里，想起来了！那个男的是叫什么来着？ 手拿起便利贴。 “对了阿婆，你还没跟我说他叫啥子得。” 手掌一翻。 阿婆的声音和纸上的字一起闯进她脑海里。 “许伊人。” 排雷： 1.有大量方言出没（叠甲：同一个省不同地区的方言都有所差别，本文的方言仅代表个人发言习惯） 2.男主是女主的工具人 3.本人擅长感情流，剧情如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勿带入现实，小说当不得真 4.自己写来自己吃的，梦到哪句写哪句，如果不喜欢退出即可，看文图个开心 5.刚开始写速度比较慢，有人看的话会在作话写更新时间 其他想到了再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拜访 第2章 联系 “许伊人，你干嘛呢？” 宾馆内，被叫到的许伊人按键息屏，放下手机，转头应道： “没事，怎么了？” 叫住他的男人把他从头到尾打量一遍，眼神里充满了八卦，啧啧称奇：“怎么了？那村里是有什么神医隐居吗，竟然治好了你的扑克脸！你上次去了那村子以后，就一直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 “心神不宁？”许伊人摸着自己的脸，“真的吗？我看上去像心神不宁的样子？” “你还不信？要不要我拿副镜子给你照照，看你盯着手机那张脸是不是心神不宁的？” 我才没有心神不宁，许伊人在心中腹诽，肯定是这个人又在自我想象了。 许伊人试图反驳：“我那个时候是在进行思考，不是心神不宁。” “看看看看，还说不是！你都在心里胡思乱想了怎么就不是心神不宁了？”男人大惊失色、大呼小叫、大声喊冤。 原来在进行思考的时候还能做出心神不宁的表情。许伊人恍然大悟，暗自记下笔记。 这个人好吵，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推断，喜欢强词夺理，还喜欢用一些的网络流行词来形容他。许伊人同时在脑子里补充一句，记录在神奇物种行为里。 他按住耳朵，闭了闭眼，再一次深刻反思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人一起过来。 这个人，姓莫名奇，本次山流村合作活动和他一起的负责人，被员工评价为“神经兮兮的老板”，每天的工作除了摸鱼上班打卡就是精神四处八卦，人送外号“莫大仙人”，多次打入本土最传奇的情报组织——在各种各样的角落里抱团的神秘大妈大爷们，并与之交换情报，不是在嗑瓜子儿就是在啃西瓜，闰土地里的猹都没他能吃。 每次他都试图分析莫奇的行动和发展轨迹，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差点没把脑子烧了，由此可见物种的多样性是多么的超乎寻常。 但也只有这个人能符合条件了，不然他就真的没有契机和那个人产生交集了。 思考完毕，许伊人睁开眼，莫奇已经凑到他面前来了。 许伊人下意识观察他的表情：眼睛睁大，眉头上扬，嘴角咧开呈月牙形，露出闪闪发光的八颗大白牙。根据以往的经验，莫奇现在应该处于鸡血打满的兴奋模式，而让这家伙兴奋的源头正是他本人。 一言蔽之，他现在就是莫奇眼中的八卦。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我和你在公司天天见面，从来没见你露出面无表情和客服微笑以外的第三种表情。还有啊，这次的合作可是你牵的头。E市好歹有那么大，你去哪儿不好，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们目前落脚的小镇位于E市边缘，是距离山流村最近的乡镇，也是周边村民平时赶集市做买卖的地方。 镇子是普通小镇，山流村也是平凡小村，看不出什么特殊。 莫奇摆出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当莫奇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时，最好马上满足他的好奇心，不然他会以你为圆心对你周围的人进行各种旁敲侧击同时对你本人进行复读机骚扰模式直到得到答案为止。 好消息是，他这个人还算比较有分寸，听到的东西不会乱讲，而且也不是非要听一个真的，你随便编一个应付他让他过个耳朵瘾就行。 “企图吗？确实是有的。”许伊人捏着下巴，在莫奇期待的目光下一字一句说道：“其实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公司上班了，我要退岗，以后这个分公司的经理就是你来当了。” 他和莫奇现在所在的单位是一家果蔬连锁公司，主要通过农贸市场批发、连锁商超铺货、电商直播带货、礼盒包装直销、生态农场采摘等方式销售。 几个月前公司做出决定，想在E市创建一个分公司，把他们派到这里来负责管理经营，他担任经理，莫奇是副经理。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莫奇脸上的笑容僵住。 “什么？” 莫奇震惊，莫奇惊恐，莫奇恐慌。 “你居然要走！好吧你走就是了，可你居然还要把你手里的摊子丢给我！你有没有良心啊？你难道不知道上班对我来说有多么痛苦吗？那简直是对我朝气蓬勃的灵魂进行巨大的摧残！” 莫奇捧着心口，表情夸张，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渣一样。 许伊人：人怎么可以这么多戏。 “第一，没有把摊子丢给你，这次的事情我还是会全权处理再离职。” 许伊人竖起食指。 “第二，我确实没有良心。” 许伊人指了指自己。 “第三，上班对你来说并不痛苦，工作相关你能处理得很好，其余时间你不是在八卦就是在八卦的路上，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许伊人又指了指莫奇。 “好了，回答完毕，请莫大仙人收了你的神通吧。” 莫奇听到这话，也不演了，收敛他那滑稽的表情，认认真真看着许伊人。 “虽然你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你还瞒着我更重要的部分。” “不过，”他耸了耸肩，两只手摊开，“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不多嘴了。” 很好，许伊人动了动眼睛，危机解除。 他顺势岔开话题：“都讲到这里了，顺便就说说和山流村合作的事吧。” 分公司刚成立不久，急需供应来源，山流村就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近年来大家的食品安全意识上来了，比起“打了药”培育出来的完美品种，他们更喜欢田地里农民自己种出来的其貌不扬的“纯天然”果蔬。所以现在有好多村子看准这个时机在网络平台上直播带货，成功带动家乡产业链的例子比比皆是。 这次来山流村就是盯上了他们的绿色果蔬。 “土地肥沃，面积宽广，不仅适宜各种瓜果蔬菜的种植，还生长着许多野生的观赏性花朵。不只如此，这里多山多水，植被覆盖面积广，树木竹林交替分布。”许伊人念着山流村的基本信息，评价道：“发展前景不错，甚至有开发旅游业的潜能。” 也是称得上一句“山水宝地，梦中田园”了。 “还别说，你找这地方是真不错。”莫奇赞叹道：“现在不是好多人都想搬乡下来住了吗，空气好环境好，房子自己盖，吃的自己种。难怪陶渊明想归隐田园，天天在那儿写朋友圈抒发感情。” “这个环境确实舒适。”许伊人点点头，翻了翻手里的合同递给莫奇。 “其实现在进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修改的合同也重新拟好，再和村里的负责人面谈确定一下，双方就能签字，这条供应链就牵上了，余下的细节再慢慢处理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 莫奇双臂展开撑了个懒腰，长长哈欠一声。 “山流村是最后也是最远的目标，搞定了它，这次的寻找供应商之旅就算告一段落了。” 许伊人附和道：“是这样的，回去后一切都交给你了。” 对吼，这个人要离职了，他以后要独自一个人扛起这个公司。 莫奇的好心情才升起一半又落回地平线，板着一张死鱼脸直勾勾盯着他。 “许伊人，你这张嘴是怎么说出看上去正常却煞风景的话的？” 有吗？ 许伊人在短时间内复盘对话，反应过来是哪句话。 “对不起，”许伊人道歉，“顺口就说了，不是故意的。”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合同我一个人拿去签怎么样？” 许伊人曲起手指敲了敲文件夹。 莫奇哼了一声，勉强同意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纡尊降贵，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份诚意了。” 许伊人疑惑：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大家还挺喜欢这么用成语的，带着特殊的感**彩，你别说，有些字面意思的解读确实很生动形象。 许伊人收回思考，朝莫奇点点头，“那好，我尽快联系那边，后天签字怎么样？” “你看着办就行。”莫奇无所谓。 决定完毕，许伊人掏出手机打开联系人拨号。 嘟——嘟—— “喂，李叔，是我，小许。” “上次不是说改合同吗？我们已经改的差不多了，您什么时候方便？后天拿给您看看怎么样？” “后天下午吗？行，我去您家吧。” “嗯，好好好，那到时候见。” “再见。” 许伊人挂断，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这下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莫奇脚一勾，挪过来一条靠背椅，把自己整个人瘫到里面去。 “今日工作已经完成了吧？许记事本，我现在已经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许伊人看了看窗外的天，又看了看莫奇，说：“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你一没运动二没吃饭 ，不仅身体疲劳，还想就这样去睡觉，生活饮食习惯很不好，要改正。” “知道了知道了，许养生家。”莫奇懒洋洋应着。 许伊人一看就知道他没当回事，还想劝一句。 “金色的梦 灰色的疼， 月色的绒唯你才懂， 冥冥之中从未猜中……”① 突然响起的音乐声让两人俱是一愣，循着声音望过去，是桌子上的手机来电。 许伊人马上拿起手机，显示是一串没有备注的手机号。 “怎么又打电话过来？刚刚不是说清楚了。诶？等等，不是李叔，这是谁？”凑过来的莫奇瞥了一眼问道。 许伊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快速按下接听。 “喂。”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我是秋声艳。” “我是，我是许伊人。” 电话里的女声似乎笑了下，继续说： “奶奶都和我说了，但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当面问许先生。不知道许先生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 “有！”许伊人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都方便。” “那好，后天下午两点，好宜家农家乐见，可以吗？” “可以的，你安排就好。” “那就这样，许先生再见。” “再见。” 嘟—— 电话已经挂断了，许伊人却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是不动了，莫奇可等急了。 “许伊人，对面是谁？我告诉你我可听到了啊，那绝对是个女生，你和人家是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内容，但那个声线一听就是女声。 莫奇醒了，莫奇好了，莫奇满血复活了！ 许伊人眨了眨眼，像是终于回过神来，猛一转头紧盯着他。 “莫奇，后天的合同还是你去签吧，我有约了。” 莫奇在这一瞬间感觉许伊人的眼睛都亮了。 苍天见证，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许伊人这么铿锵有力的声音。 “你知道吗，你这种行为叫言而无信，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你忘了？” “我知道，我的错，对不起，但这个约会真的很重要，拜托了。”许伊人知错，但现在不改。 “想要我帮忙？可以啊，除非——” 莫奇笑眯眯地展开燕国地图： “你告诉我你和她的关系，或者告诉我你是去干嘛的。” 果然。 许伊人想，人类的定律诚不欺我，越想隐瞒的就越容易暴露。 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后面也会知道。 想到这，许伊人老实交代：“其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要和她约会，并且我是有结婚的打算。” 说完也不等莫奇反应，他就推着人家赶到门口。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接下来我要为约会做准备，慢走不送。” 手臂发力，下落抓住门把手，往内一拉，就把人送出去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没反应过来的莫奇：？ 走廊上突然刮起秋风，给他做了个凌乱的造型，和他的心情交相呼应。 莫奇五指一拢把头发梳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像是想在上面戳出个洞来。 他盯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微妙变化起来。 算了，反正还要再待两个月，还怕问不出前因后果吗，说不定还能看到现场直播。 莫奇在心中三言两语就哄好了自己，吹着口哨晃着脑袋飘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门内，许伊人沉默地凝视那个头像。 就在刚刚，秋声艳添加了他的好友，在他同意后，发过来一句后面方便联系，他干巴巴回了个好，就没有下文了。 看着那张薄荷叶的头像，又想起电话里的声音。 许伊人闭上眼睛，慢慢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久违的声音唤醒了许多画面，那一瞬间无法承受的信息冲击，就像心里塞满了棉花。 快了，就要见到她了，还有45时27分38秒。 要好好准备……衣服、裤子、鞋子、配饰，还有什么……还有干净的脸。 对，脸很重要，要好好休息。 许伊人下意识走向床，走了两步发现还没洗漱，于是转头去了卫生间，站在里面手刚碰到毛巾，又想起来他还没吃晚饭。 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冷静了十几秒，还是决定先休息两个小时，不然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今晚是个不眠夜。 经营内容来自网络搜索 1.音乐是《月色的绒唯你才懂》太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联系 第3章 见面 转眼间，一天一夜过去了。 白露秋分夜，一夜凉一夜。辣得毒人的太阳总算收敛起来，最近几天正是气温舒适的时候。今天更好，层层叠叠的云把太阳遮的严严实实，空气里还时不时送来一阵轻风，走出去就觉得凉悠悠的，比清凉油的效果都好。 凉快好啊，凉快妙啊，总算能把盘起来的头发解封了。 秋声艳心情愉悦，长呼一口气，伸出手指理了理发尾，但倔强的发梢还是蜿蜒抬头——这是头发盘久了的后遗症。 秋声艳再次尝试镇压，失败，又来回往复几次，依旧坚不可摧。 秋声艳：…… 秋声艳撇撇嘴，干脆把头发往后一甩放弃了。 算了，老毛病不管它，就当做了次免费的卷发，今天可是有更要紧的正事。 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呢？ 与此同时，好宜家农家乐。 许伊人站在大门口左侧，时不时就盯着手机看，食指停留在屏幕上方，曲起，伸直，反反复复。 他维持这个状态已经十分钟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发消息过去。 虽然之前的电话里他说了交给她安排，但他等啊等，等到现在都快到约定时间了，她都还是没什么动静。 许伊人猜测，可能她已经安排好了，觉得没必要多通知一遍，等到时候他直接过去问就行了。 但是，许伊人眯起眼睛，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这是她对他的一道考验。 追求守则第一条：主动的人才有机会试探到对象的喜恶。 废话！都不知道哪个包间，不主动出击怎么拉近距离。 追求守则第二条：会说话的人更讨对象欢心。 当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问得太直接肯定会对你的印象不好，自作主张又显得不尊重人家，要自然又礼貌地引出话题才加分。 思及此，他最终还是点开输入框，对着键盘敲下第一个字。 叮咚—— 手机一震，发出消息提示音，秋声艳低头去看，挑了挑眉。 瞧瞧，说曹操曹操到。 「未知诈骗对象：好宜家的位置都挺不错的，你更喜欢哪个？」 哎呀，总算发消息过来了，还以为他会一直闷着不开腔呢。 拇指快速滑动，点击发送，秋声艳收起手机，抬脚一迈，向院子里的车走去。 叮咚—— 「Falling（追求中）：2号间，我提前预订了，你直接跟前台说就可以，我马上到。」 许伊人看到这里，长长松了口气。 都说女生的心思敏感又细腻，虽然这话有点刻板印象，但大多数女生确实会在意日常生活中微小的细节。 这些细节往往蕴含一个人的品质，女生们以此为标准之一，来判断这个人是否值得交往。 而当场景处于约会的时候，这种细节就尤为重要了——它将会直接决定对方对你的第一印象。 许伊人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幸好，幸好，看上去她对自己的回答还算满意。 心中的大石落地，他终于挪动脚步，跨进大门。 很好，第一步是个不错的开端。 只是应付了这次，不知道后面又有什么难题等着他。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向前台，招呼着：“老板好，我们来吃饭，2号间，已经预约了。” 前台的阿姨头都没抬，翻了翻左手边的记事本，“2号间，我看哈……哦，这搁儿！姓秋是不是哦？” “对，是我朋友订的，她一会儿就来。” 阿姨手一指：“从这搁儿一直走，当头（尽头）左手边第二干（间）就是，标得有号。桌子有二维码，手机高（上）可以点单。” “好的，谢谢。” 许伊人顺着指引找到房间，坐下，抬起腕表一看，一点三十四分。 秋声艳现在住在老家，他估计一下，二十分钟她就能到了。 要不要去门口接她呢？ 许伊人思索片刻，还是放下这个念头。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他是个陌生人，还是个企图不明的陌生人，去门口接人显得太殷勤了，还可能会败坏才积攒一点的好感，不是明智之举，他还是待在包间里比较好。 这么想着，许伊人拎起不锈钢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耐心等待。 嘀，嘀，嘀，嘀…… 表盘上的秒针尽职尽责地运转，风声慢慢停歇，四周一点一点变得安静。 在这片安静中，许伊人舒展四肢，呼吸平缓，瞳孔微微放大——难得进入了全身心放松的状态。 茶杯里的茶冒着白雾，丝丝缕缕地逸出，缠绕在一起，不断上升、飞腾，飘到无知无觉的许伊人眼前，模糊了他的脸，朦胧了他的心。 好像过去了好久，好像只有一瞬间，当清晰的脚步声打破寂静，许伊人浑身一震，眼睛瞬间有了焦距。 没等他做出反应，来人的手已经落在门把上，利落地往下一按。 “吱呀——” 乍然闯进来的天光使许伊人的视野一黑，他下意识合上眼，再缓缓睁开，几秒后眼前才慢慢恢复色彩。 色彩画面的中心是一个女人。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明黄色衬衫，配一条天蓝色牛仔裤，把衬衫下摆塞进裤腰里，袖口往上折了几转，右手的红色编织手链滑到小臂上。 她站在门口，棕色的眼眸望过来，眨巴眨巴，微微一弯，冲他露出笑容。 明艳灿烂。 “原来是你呀。” 她说。 许伊人定定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嗯，是我，”镜片有点反光，遮住了他眼睛里女人的身影，“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可不是，”秋声艳走进来，顺手把门掩上，拉开竹椅坐下，抬头看着他，“要不是清楚我奶不会瞎掺和我的婚事，我都要以为是她把我挂相亲市场，泄露我的个人信息了。” 听她的语气不太对，许伊人皱眉，开始自我反省。 “抱歉，我不该这么和你奶奶说，不！不对，我不该说谎的！让你产生了那么严重的情绪，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都是我的错……” 许伊人的脑子瞬间一团乱。 搞砸了，他还是搞砸了，他就不该撒那个拙劣的谎，明明一听就觉得假，他为什么要画蛇添足。 许伊人慢慢攥紧双手。 可是要他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呢？认识为什么不联系，联系为什么不见面，见面为什么就提结婚的事，说错一句他就会被拆穿。 更别说对面还是她奶奶，八十几岁的高龄什么人没见过，说认识浅显得轻佻，说感情深又有蹊跷，他自己也反复揣摩过无数次了。 而且他和老人家的对话肯定会传到她那里，要提起她的兴趣来见面，还要注意在她心里的形象塑造，他打了好多遍草稿，斟词酌句的，直到实践那天心里也还是不确定。 许伊人的眼皮不停地颤动。 他还是猜不透她的心，不知道她听到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找他，更不知道见面后她会给他什么样的答复。 电话打过来了，现在人也见到了，结果她的反应却是这样。 完蛋了，没想到她会往这方面想，她讨厌**被泄露的，尤其是在被她知道的情况下。 许伊人的胸膛起伏越来越剧烈，呼吸系统超负荷运作，心脏律动开始失常——身体已经发出了警告。 “噗哧。”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许伊人整个人都暂停了。 “没有没有，哪有你说那么夸张。我开玩笑呢，瞧把你吓的，都语无伦次了。”秋声艳摆手，脸上笑得无辜，眼底却是幸灾乐祸，“只是我以为是哪里来的骗子，眼神不太好，居然跑到我们这种地方行骗。” 一秒，两秒，三秒。 许伊人动了动手指，迟缓的大脑总算接受到消息：她没有生气。 过了几秒，他又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她还是有点介意他说谎这件事，所以故意说那样的话捉弄他。 而他的反应也满足了她小小的报复心，于是她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这个小疙瘩就过去了。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许伊人想，事情发展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不管怎么样，我做的确实不对，对不起。” 许伊人再次道歉。 “好了好了，都说了没事了，就别再对不起了。” 秋声艳拿起水壶，先用一点烫碗筷消毒倒掉，再重新倒了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 “比起这个，显然是另一件事情更重要吧。” 茶杯碰到桌面上，秋声艳的上半身往前一探，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喜欢我？想追求我？还想和我结婚？” “真的吗，还是说这个也是谎话？”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当然不是的，是真的！”许伊人眉头紧蹙，眼珠快速转动，立刻解释道，“假装我们比较熟为了让奶奶放心，显示我的诚意，偷手机是为了圆上一个谎。除了这两个，我对你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我是认真的，喜欢是真心实意的，追求也不是一时兴起，结婚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打算的。”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对上她的目光，郑重其事地发出请求：“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参与你的人生，哪怕……哪怕只是一小段？” 话音落地，万籁俱寂。 对视的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试图从彼此眼中看出什么，空气被拉扯成弦，陷入无形的较量中。 半晌，秋声艳先败下阵来，她垂眸，手指摩挲着杯口，突然叫他。 “许伊人” “嗯？”被点到的许伊人坐正，“怎么了？” “我记得几年前，我们的交集并不深。” “甚至，我在前几天才知道你的名字。” 秋声艳呢喃：“你的情感从何而来呢？” 她不由自主翻开了记忆。 如果许伊人的内心外放。。。 那不是一般的吵。 是非常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见面 第4章 记忆 四年前，D市。 秋声艳的目光扫过一排排货架，认真挑选零食，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饿死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团建只有一星期而已，今天都第三天了，我很快就回去啦。给你带好吃的回来，好不好？”秋声艳安抚着电话另一端的好友。 “我要吃小蛋糕，蓝莓口味的。”方岚恒瞬间接上话头。 “什么时候我们老大也能那么大方，带我们去团建啊，”方岚恒嘟囔，有气无力地抱怨着，“我都好久没呼吸新鲜空气了，屁股都要和凳子合二为一了。” “我们方大科学家，全心全意为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奉献身心，这么伟大的事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当然要多辛苦你了。” 秋声艳张口就来一堆官腔，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不同口味的薯片薅进购物车。 对面的方岚恒一哆嗦，搓了搓手臂，赶紧叫停：“行了行了，别吹捧我了，这个人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现在这个打工人要上班了，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打工人，再见打工人。” “别忘了我的小蛋糕。” “放心，不会的。” 耳机重新响起音乐，秋声艳瞅一眼购物车里，辣条、饼干、薯片还有饮料，心里估量，还得再买点解腻的。 她抬头环顾四周，看上了那一溜果干，径直推车过去。 “诶我跟你说，我今天又听到个八卦，那可真过瘾啊！八卦简直就是人生调味剂，我还能再听三十遍……” 耳边隐隐传来一道兴奋的嗓门，秋声艳放下最后一袋话梅干，偏头瞥了一眼，只看到层层叠叠的架子。 她收回目光，一边清点数目，一边在心里想：好久没听到这么吵的声音了，还一样喜欢八卦，嗯，想起了某个人。刚刚这个人要是和他见面，一定会相见恨晚，聊上个三天三夜。 确认完毕，秋声艳满意地点头，好了，这下差不多了，结账吧。 她推车去收银台，前面已经有三个人在排队了，她就接着队伍继续等。 嗡嗡。 衣服里的手机震了震，秋声艳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拿出手机解锁，同事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到。 「快到了」 她正要发出去，身后蓦地爆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 “小心！” 后背猛然受到冲击，秋声艳被撞得往前踉跄两步，手机当场就要原地起飞。 不好！ 她下意识握紧，指腹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等她抓牢手机站稳身子定睛一看，聊天记录里就多了一条： 「看到了」 秋声艳：…… 我真是遇得到。 撤回，重新编辑，改字，发送，秋声艳迅速补救，一气呵成。 呼，有惊无险。 幸好，她离前面的人还有一段距离，不然就要发生连环车祸了。 秋声艳面无表情在心里补了句。 做完这些，她才冷着脸扭头，想看看是哪个罪魁祸首。 于是她就对上了一个……巨大的等身毛绒玩偶。 秋声艳：？ 什么玩意儿？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毛绒玩偶往下滑了滑，艰难地冒出一颗脑袋，持续发出动静：“真的抱歉，这个围巾掉了，我不小心踩上去才……” 脑袋总算露出正脸来，上面的眼睛在看到女人的那一瞬间猛地瞪大，声音戛然而止。 那人嘴巴张了半天，蹦出来一句： “女魔头？” 秋声艳也很意外，不过听到这个称呼，她又缓缓扯出一个微笑，亲切问候道：“女魔头？莫奇，原来你们在背后还给我起了个这么别致的名字。” 莫奇浑身一僵，光速把手里的始作俑者往前一递，大声喊冤。 “姐！秋姐，大姐大，误会一场啊！撞到你是我不对，但这是熊先动的手啊！要不是它那围巾掉下来，我能踩着平地摔吗？请您明鉴啊！” 又来了，这浮夸的表演，从高中到大学就没变过，甚至还延续到现在。 秋声艳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的耳膜有被冒犯到。 倒也不必整这亖出，要不是超市现在人不多，他们都能上演一场看猴戏了。 她抽空看了一眼收银台——前面的人已经装袋子了，又看了看自己这一大堆东西，对着莫奇抬了抬下颌。 “停，别鬼哭狼嚎了，待会儿帮我把东西搬车上去，我就不计较了。” 说着就推过去扫码了。 莫奇瞬间收放自如，立正敬礼：“好的阿sir，遵命阿sir，感谢阿sir的宽宏大量。” 他腾出一只手臂勒着玩偶的脖子，用另一只手对着后面的人招了招：“哥们儿快来帮忙。” 那人默默上前跟着。 莫奇凑到秋声艳旁边一米处，跟她搭话。 “话说回来，秋姐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在A市吗？” “是，不过这次单位组团出来玩，集体报销，就当是给我们放松放松。”秋声艳埋头把东西一个个塞进塑料口袋，将问题抛给他，“我记得你也不在D市工作，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提起这个，莫奇就郁闷：“还不是我那个果蔬公司让过来的。一毕业就被我爸踹进去，让我从底层好好做起再往上爬。” “好歹你爸直接给你分配单位，没让你毕业就失业，你就知足吧。”秋声艳牵动下唇角，拍了拍两个大袋子，“好了，帮我提过来吧。” “哦。”莫奇老老实实照做，正好那哥们也把大熊装好了，两个人就跟在秋声艳的尾巴后面。 等把东西放好，秋声艳也要开车走了。莫奇朝她挥挥手，说：“秋姐，慢走啊，有空再聊。” 秋声艳点了点头：“好，有空联系，再见。” 车子发动，将两人的身影甩在身后，秋声艳注视前方，心里想着：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感觉像莫奇的朋友或者同事，不过看着有点面熟，难不成在哪里见过？ 嗯，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 秋声艳到露营地的时候，同事已经在等了。 “不好意思啊，耽搁了会儿，让你等那么久。”秋声艳把袋子递过去，问他：“我不会迟到了吧？” “没有的事，你来得刚刚好，他们也才到。”同事接过袋子走在前面，声音从风中飘过来。 不远处的人群看到他们两个，七嘴八舌地喊： “快来快来，就等你们了！” “让我看看秋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最后到的自罚一杯哦。” “这儿，位置给你们留着呢，快过来坐。” 十几个人在支起的天幕下人手一个折叠椅坐着，把租来的几张小桌拼在一起，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大家嚼着吃食，喝着碳酸饮料，一起玩谁是卧底的游戏，吵吵嚷嚷，嘻嘻哈哈的，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过了好一会儿。 “诶？饮料好像没有了。” “不是吧？这么快就喝完了？” “我还想喝点水，辣条吃太多后劲儿上来了。” “这附近应该有水卖吧？” “有，”秋声艳开口接过话茬，回想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个奶茶店。你们想喝奶茶吗？” “喝！” “我要。” “给我也来一杯。” “ 1。” 秋声艳了然，“那我就各种口味都点些，可以吗？” “没问题。” “秋姐我爱你。” “好了叫我，我来拿。” “我也去。” “那好，”秋声艳起身，晃了晃手机，“我待会儿会发信息过来，你们等我。” 她走了一会儿，同事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讨论。 “感谢义父。” “秋姐人真好。” “虽然话不多，但做事一向妥当。” “体贴，周到，能处。” 这边，秋声艳已经到那个小小的奶茶店了。 她四处望了望，没看见人，冲里面喊了句：“你好，有人吗？我想点单。” “有有有！” 门帘晃动，伸出一只手来。 “客人你好，请问您想点……握艹！” 莫奇和秋声艳面面相觑。 莫奇干巴巴笑了笑：“呵，呵呵，那什么，真有缘啊，秋姐，又见面了。” 秋声艳盯着他眨了眨眼，又抬头看了一眼奶茶店，确认自己没眼花，一脸纳闷：“你不是说你在公司上班吗，怎么又跑来开奶茶店了？” “没有没有，”莫奇连连摆手，“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店，他临时有事，让我帮他顶一下。” 秋声艳感叹：“那你的业务范围还挺广的。” “好啦，不和你贫了。我要点13杯奶茶。” “3杯双皮奶，蓝莓，芒果，巧克力各来一份。” “2杯圣代，草莓和芒果味。” “奶茶系列前6杯。” “1杯芋泥**。” “最后……给我来杯柠檬水。” 莫奇听着挨个点过去，随口问了句：“买这么多，秋姐你提的完吗？” “我同事就在附近，他们一会儿会过来拿的。” “那行，”莫奇确认完订单，高声喊道，“兄弟你给我搭把手！” 秋声艳听到这话，抬眼去看，这才注意到帘子后面还出来个人。 “来了。”那人应声。 是先前和莫奇一起在超市里的那个人。 秋声艳瞅了两眼，在心里评价：嗯，确实有点眼熟。 她收回目光，埋头看着手机打发时间，时不时抬头看看进度。 5，8，11……快了，可以叫他们了。 秋声艳在群里艾特，刚刚发出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柠檬水。” 像玻璃杯里的冰块和冰糖，放了几片薄荷叶，一起搅拌在水里，沁人心脾。 好听。 这是秋声艳脑海里第一个念头。 等等，他在叫我是吧？ 秋声艳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的视线移过去，先看到那只握着杯子的手，顺着往上，手臂、肩膀、脖颈，最后定格在那张脸上。 那人眨了眨眼，手往前推了推，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柠檬水好了。” “啊……谢谢。” “秋姐？秋姐？你想什么呢？” 秋声艳回神，一旁的同事吸着奶茶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秋声艳微微笑一下，捧着那杯柠檬水，有些恍惚，“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年纪轻轻就犯老年痴呆了。” 同事认识思考一下，摇摇头，“应该不会，我们自己就是医疗中心，每年都会检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秋姐？” 冷气在杯壁凝结成水珠，透着凉意染上指尖，秋声艳低着头不置可否：“或许吧。” 她就这个姿势发了好一会儿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搜索“莫奇”。 但没有显示。 秋声艳皱起眉，不信自己连好友都没加，于是慢慢划拉那一溜头像。 最终，她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叫“八卦仙人”的号上。 秋声艳：…… 差点忘了自己有爱给熟人乱备注这毛病。 她点进去，编辑对话框： 「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我感觉像见过他呢」 莫奇那边秒回。 「姐你不记得了？」 「他是我大学室友啊，不过他是另一个专业的，你记不清也正常」 大学室友？ 秋声艳回忆了一下，好像莫奇那时候确实有一个人经常在他身边。 不过…… 凭那个人的长相，她不应该—— —— 她不应该只有这么点印象啊。 秋声艳看着眼前的许伊人。 长着这样一张脸，明显就是我的菜，我居然没动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秋声艳沉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记忆 第5章 托出 许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以秋声艳的眼光来看，是一个一眼望去就赏心悦目的成年男性。 身材结实但不夸张，是很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五官端正，面容硬朗。只是坐在那里都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和成熟，甚至能捕捉到几分野性。 但鼻梁骨上的无框眼镜又很好地收敛了他的攻击性，流露出阅尽千帆的稳重，让秋声艳想起老家后那片竹林，苍翠修长、挺拔坚韧，不论酷暑严寒还是狂风暴雨，都岿然不动。 是她很心动的类型。 秋声艳神思漫游，眼睛一下一下落在许伊人身上，在某几个瞬间和他对视。 啊……他一直这么看着我吗？ 一个念头冒出来。 “在你眼里或许是这样，”许伊人终于开口，拉回秋声艳的注意力，在她看过来时缓缓说道：“但对我来说，我已经注视你很久了。” 秋声艳的瞳孔微微放大。 “你既然认出我来，那应该记起在哪里见过我了吧，”许伊人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抿了抿唇继续道，“说起来还要感谢莫奇，让我有这个缘分遇见你。”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的记忆。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大一军训的时候。” 这么早？秋声艳讶异挑眉，那算起来有八、九年了吧。 “我在休息时间去你们方队，找莫奇拿我的钥匙——这小子拿错饭卡，连卡带钥匙都给我揣走了。” 秋声艳代入一下，嗯，像莫奇那家伙会做出来的事。 “我走过来，到处找莫奇，可却先看到了你。” 许伊人盯着她，仿佛透过眼前的人又再现了当初的画面。 “你就盘腿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偏着头安安静静听旁边的人说话。” 视野对焦在一个人身上，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那道身影就这样牢牢占据了画面的中心。 “那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安静了。” “嗯……该怎么形容呢，就是——就好像黄角兰，小小一朵长在枝丫上不起眼，芳香却四处弥漫，悄悄沁入生活里。明明存在感还是那么鲜明，却习以为常地将它纳入自己的世界。” 许伊人想，那个味道真的很好闻，清新、淡雅、温和，她很喜欢的。 是她熟悉的味道 秋声艳确实很喜欢，这种花在本地很受欢迎，每次开花都会被大家摘下来，用线串成一串，挂在衣襟或者书包上。香气回味悠长，能从儿时一直飘散到成年。 “我就这样看了你好久，直到教官的喇叭响起，我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到方队里。” 秋声艳瞬间就想象到那个画面：操场上到处都是扎团扎堆的迷彩服军训生，坐着聊天的，站着喝水的。有那么一个人直愣愣站在他们队伍不远处，像个木头。 可能还会有人好奇地看着他，等教官喊集合了，才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手忙脚乱地跑回去。 毕竟没准时集合，是会被拎出来罚俯卧撑的。 “那天回去我就旁侧敲击地问莫奇，想知道你的名字。但莫奇没听懂我的意思，而且来大学的时间太短了，那家伙连室友的名字都没记全，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个确实，秋声艳赞同。大学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除了室友也没别人了，连同班同学都不一定认得全呢。 “于是我就经常跟在莫奇身边，想着能不能运气好再碰见你。” “之后也确实遇见了，但每次都是打一声招呼就没了，我还以为你和莫奇的关系不太熟。” 提到这个，许伊人微微撇嘴，显得有点不高兴的样子，“结果你们居然是高中同学，早知道我就直接一点了，拐了个大弯过那么久才知道你的名字。” 还以为都是在大学遇到一起的，没想到他们早就认识了。 “不过，”他的声音突然降下来，眼神显得有些黯淡，“就算早一点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敢更进一步。” “就莫奇那个八卦劲儿，我要是多问几句，他肯定会察觉到什么。所以我从来没找他问过你的事情。” “直到有一次大一下期，莫奇回寝室主动谈起你，说有你真的太放心了，只需要听指挥，再紧急都能解决。” 秋声艳顺着他的话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找，好像想起来是哪件事。 大学生活总是会有一些意外从天而降，比如导员的临时通知，比如一些突发奇想强制参加的比赛。 那次就是被导员通知让每个班各出一只6人队伍，去参加一个创意大赛，还把“必须参加”几个字强调了一遍。 这时候一般有两种方案： 一、按学号顺序决定； 二、按随机抽签决定。 当时采取了二号方案，于是秋声艳和莫奇包括其他四个天选之子的队伍就这么水灵灵地诞生了。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比赛第二天就要开始了，而通知甚至是晚上才发的。 那时间很紧迫了。 秋声艳当机立断拉了个群，三言两语总结了下： 一、参加比赛但不要求拿奖； 二、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 三、形式不外乎情景剧、微电影、手工作品再加PPT； 四、综上所述合理分析，选情景剧再套PPT模板是最快速的方法。 她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其实也没什么好征求的，这时候能有一个人主动出来领头大家就谢天谢地了。 她迅速安排任务下去，一个人做PPT，一个人演讲，其余人演戏，剧本和主题交给她，明天白天排练。 剧本多容易啊，场景加对话就行，又不需要多严谨多有逻辑，比议论文好写多了。 她还参演了台词最多的那个，减轻了其他人背台词的负担。 那场比赛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甚至还得了个三等奖——虽然也没什么含金量就是了。 “莫奇跟讲单口相声一样把当时的情形表演了一遍，说着说着就聊起高中时候。” “他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瞧着文文静静的女生居然那么凶。” 秋声艳回想一下，有吗，她记得初中过后她就收敛很多了，除非有人上赶着犯贱。 果不其然，她就听到许伊人说： “他说你前桌有次跟你开玩笑开过头了，你的脸当场就冷下来，抄起桌子上的牛津词典就砸人，边砸边骂，跟炮仗似的怼得他哑口无言，那架势把他们都吓一跳。拉的拉，劝的劝，最后还是前桌反复道歉再三保证不会再犯才平息这场风波。” 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事，那煞笔当时未经允许擅自拿她东西不说，还故意藏起来了，她最讨厌这种行为了。 再说她下手已经很有分寸了，特意避开脆弱的部位，只是当时会有点痛而已。 “你从此一战成名，他们都不敢惹你了，之后班上的女同学要是受了欺负骂不过，都会来找你给她们撑腰，俨然成了保护神，那群男生更是对你退避三舍。” 秋声艳撇嘴，还不是有个别精力旺盛脑子发育不全的男生讨人嫌，非要招惹人家女孩子，闲得慌去运动去刷题好吗？人家女生好端端的别来沾边。 “莫奇说到这里还感叹了下，说本来班上还有几个男生喜欢你，不知道是不是怕被骂，直到毕业也没跟你表白。” “啊？”秋声艳惊叫，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甩出去，“还有这事儿？” 她把杯子放好，看上去被这个消息冲击不小，眼神放空语气恍惚：“那他们的决定是对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中的任意一个喜欢我的样子，太魔幻了。” 果然是这个反应。 许伊人弯了弯眼睛，拿起水壶给她续了一杯茶，“我也觉得他们做的很对，不然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我就着莫奇的话头引他多说了些，都是些日常学习的事情。我看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秋声艳等了一会，发现他半天没说话，疑惑地眨眼：“然后呢？” “然后？”许伊人同样对她眨眨眼，“然后我就继续打卡莫奇，随缘看你几眼啊。” 秋声艳这会儿是真惊讶了，“你又是费尽心思套话，又是雷打不动偶遇的，做了那么多，但却不打算追求我？” 许伊人微微蹙眉，好像有些疑惑：“为什么要那个时候追求你，一点成功的概率都没有。” 他用一种非常笃定的语气下结论：“如果我这么做了，你根本不会考虑和我在一起的。” 他就这么直勾勾地注视她，仿佛一眼就看透她的心底。 秋声艳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人为什么敢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上她家“求亲”。 甚至这个人现在能坐在她对面，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与众不同。 秋声艳的目光一点一点逡巡他的脸，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我感觉，比起一段激情的恋爱，你应该更向往扶持一生的陪伴。” 追求守则第三条：真情实感是永不失效的必杀技。 许伊人默念。 提问，许伊人的追求守则到底有几条？ 回答，实时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托出 第6章 缓冲 一阵狂野的风拔地而起，刮得周围的竹林发出噼里啪啦的哀叫，四处耀武扬威，蛮横地闯进这个房间，猛烈的风力迷了秋声艳的眼，一如她被搅乱的心。 真是犯规的操作，秋声艳叹气。 好过分啊，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明明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的。见色起意，个人经济，家庭催婚，她都可以完美回绝过去。 可偏偏对方交出来是一份蓄谋已久的真心。 狡猾的家伙呢，他一定在漫长的观察中，反反复复对她进行了深刻的解析吧，不然怎么会赌她心软呢。 感情交锋是一场看不见的硝烟，一旦隐隐落了下乘，那就危险了。 这可不行，秋声艳一点一点抿着茶水，试图平复纷乱的思绪。 现在还不能自乱阵脚，他那一番话说得对她情比金坚、深情不寿的，可她对他还什么都不了解呢。 她可不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几句漂亮话就想哄她晕头转向，门都没有。 做她伴侣的要求可是很苛刻的。 秋声艳悄悄做了几个深呼吸，心中暗自酝踉，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许伊人突然抬头问她：“我们是不是还没点菜？” 秋声艳愣了一下。 貌似，大概，好像，是没有的。 一进门来看到这张脸，她就自动删掉了先前打好的草稿，换了一个开场白。没想到对话一发不可收拾，到后面全顾着聊天去了，都还没来得及顾上吃饭这件事。 秋声艳看见他转了转眼珠，瞧着也是在回想的样子，片刻后他点头肯定道：“确实没有。” 也不等她回答，许伊人就自然而然地打开手机扫码去了。 屏幕自动跳转页面，许伊人掌腕一翻，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来点吧，给我推荐推荐本地的美味。” 他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 秋声艳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在上面点了几个菜。 等她点完把手机还给许伊人，神经刺激才慢悠悠地从传入神经走到神经中枢。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在转移话题？ 秋·记性不太好·声艳：该死，她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被这么一打岔，先前的腹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呵，诡计多端的男人。 秋声艳面无表情地往肚子里灌了杯茶。 农家乐的菜都是现点现做的，离上菜还有好一会儿。 对坐的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心照不宣地给彼此留出一点思考的空间。 安静的氛围能让心情平静，也能让大脑清醒，抽丝剥茧地梳理回忆。 回头看去，秋声艳不得不在心里给他鼓掌。 瞧瞧，观察入微，随机应变，目标清晰，切点精准，还是有备而来。 充满了准确度和严谨性。 让我们来从头到尾复盘一遍。 其实一开始我是占了上风的，我的初态度将决定这场约会的基调，所以他先前才会因为我一句玩笑话手足无措。 秋声艳的食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滑动。 在她的人际交往中，第一步认识就是决定性的关键，只有走出这一步，我才有机会继续，才能有把握接着发展下去。 许伊人盯着自己的手心。 认识是第一个疑点，我只记得他的脸，他却知道我的的大部分信息。 指尖在木材上划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一点要斟酌解释，稍有不慎就会在她心里留下我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形象。是熟人身边的人就合乎情理，还能再加点印象分，毕竟莫奇也不会和不好的人交往。 掌心的纹路交错纵横。 时隔多年突然冒出来，还一上来就处对象，也让人觉得蹊跷。我又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他哪来的自信，又凭什么让我同意呢？ 指节不断曲起又伸直。 要契合她的恋爱观，最好说到她心坎上。故事可以半真半假，但我的态度一定要是认真且郑重的，要让她看到我的诚意。 掌纹随着肌肉的牵动发生变化。 他成功了，但还没有结束。既然是想长久相处，那他就得向我展现更多的信息。 躁动的手指停下动作。 如果我的条件不能让她满意，照样没戏。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五指缓缓收拢在掌心。 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意外之喜呢？ 我会毫无保留地向你奉献一切。 “上菜喽！” 阿姨嘹亮的嗓门透过门缝传进来，唤回两人的注意力。 没过几秒，门被打开，露出阿姨的面孔，手上端着的菜盘，以及刚收回去的脚。 “菜来喽，凉拌三丝，香菜牛肉。” 阿姨把菜搁桌上，冲两人说：“后边的菜还在弄，都快当，就是鱼要多弄会儿，你们先吃到。” 秋声艳用乡话回她：“要得嬢嬢，嬢嬢给我们端点阵子饭来嘛。” “要得，马上来。”阿姨爽快答应。 秋声艳回头朝许伊人扬了扬下巴，“尝一下嘛，虽说没啥子花里胡哨的做法，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那些事情都先放一放。 许伊人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一溜粉丝塞进嘴里。 “嗯，”他嚼了几口，对秋声艳的话表示赞同，“味道确实要得。” 听到自己的话被认同，秋声艳忍不住露出笑来，“那肯定的，我们这边吃东西调味的手法没得说的。” 她笑着笑着，唇角慢慢拉平，好像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你会说本地话啊？” 她睁圆了眼，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 “我好像，没说我不会说哒？” 许伊人的眼皮子一张一合，显得分外无辜。 秋声艳：…… 啧，男人，恶劣的生物。 “你咋会本地口音安，你原先是本地人啊？” 他既然这么说，那她多问几句呗。 “北得（不是），”许伊人放下筷子，双臂环抱撑在桌上，歪头看她，“我有一个老师，她是本地的，我跟到她学的。” “其实来这搁儿，也是想看下她的老家是啥子格式（样子），是不是跟她说的差不多。” 秋声艳见状，也学着他的样子偏头，两手贴在面颊上，掌根支起下巴，采访他的评价，“那你看到觉得何如嘛，跟你老师说的有差别没嘛？” “嗯——”许伊人沉吟，眼珠转动两圈，对比后下结论，“样子肯定变了的，毕竟好些年生了，好多东西早就翻新了。但是给人的感觉还是没变，像老师说的，安逸，慢妥妥，悠哉悠哉，天大的事情都睡会瞌睡再说。” “那确实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我们都是弄家说。”秋声艳深以为然。 “饭来喽！”去而复返的阿姨端着小号木阵子进来，背后还跟着一手一个菜的年轻小伙。 “鱼香肉丝，冷吃兔儿。” “还有几盘，马上端过来，”阿姨的手在围裙上揩了揩，领着小伙走了。没过多久又带着菜上桌。 “酸萝卜老鸭汤。” “泡椒鸡杂。” “最后一个，水煮鱼。” “菜就上完了，你们慢慢吃，不够可以再点。”阿姨笑眯眯地说。 “要得，谢谢嬢嬢。” 带上门，阿姨的声音隐隐传过来。 “你作业写完了啊就出来？” “早就写完了，我帮你打会儿杂都要不得啊。” 年轻的男声响起，是那个小伙子。 “咋要不得安，二天（以后某天）书读不出来开馆子啊？”阿姨有些恨铁不成钢。 “开得起我就开撒，还能在屋头陪到你。”男声无所谓。 “开馆子？你不出去挣大钱啊？” “那都要我有这个本事撒，挣不到大钱就在屋头挣小钱嘛，说不定外腔（外面）还没屋头安逸。” “没点儿志气……” 声音渐行渐远。 “老板儿是个单亲妈妈，”秋声艳舀了勺米饭，打开话闸，“先那个男的爱喝酒，又爱打牌，打输了耍酒疯的时候就打她。” “她也是个有脾气的，男的打她她也打回去，两个人脸上按不按（时不时）就青啊紫的。” 秋声艳拈了块鸡杂下饭，发出感慨：“十多年前离婚的不像现在多，那个时候没弄多认知啊思想得，大多数只要日子还能过，就将就过得。尤其是这种偏点儿的地方，人少，有点啥子事情一哈呵儿（一会儿）就尽都晓得了。” “后头男的赌钱输多了，偷了屋头的钱还账，分儿都没得。” “她那个时候娃儿有6岁了，马上就要读书，正是用钱的时候，当时就跟他离婚了。” 秋声艳吃了口酸萝卜，牙齿稍一用力酸味就炸在味蕾上。 “她那个时候啥子都干过，扫大该（街），剪头发，进制衣厂，馆子头打杂。” “干多了也会不少东西，慢慢也把钱攒起了。” 鱼香肉丝的甜辣味很下饭，秋声艳刨了几大口。 “等那娃儿初中住校了，能独立了，她才跟到别个出去打工，过年才回来一次。” “差不多四、五年后，她回来不走了，在这搁开了个农家乐。生意不错，她儿也来相帮。” “很有本事，老板儿挺了不起的，她儿也是个孝顺的。”许伊人评价。 “是啊，”秋声艳一点一点挑鱼刺，“就算是她一个人，还带到一个娃儿，她照样可以过的挺好。” 剔完刺的鱼肉入口，鲜嫩顺滑，也没有如鲠在喉的风险。 “约定一辈子的事情要结婚做见证，但婚姻不是一辈子，不得行总是要离的。” “我十几岁那会儿听到老板儿的事就在想，一个人过多安逸安，没啥子这点那点的。” “再说了，就算二天我想结婚了，我也一定要擦亮眼睛，要找合适的人结。” 许伊人手里的筷子停住，抬头静静地注视她。 秋声艳神态自若，舀了碗老鸭汤，吹了口热气。 “吃完了去走耍会儿不？” 她发出邀请。 写着写着就饿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缓冲 第7章 决定 镇上有一道老拱桥，桥下流淌的水叫做禾采河，它从桥下蔓延分支，流经小镇周边的几个村落，养活了居民的庄稼和作物。当地人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常常在附近驻足停留。 两个人一路步行来到河边。 秋声艳找了个背靠竹子面朝河的位置，然后从包里掏出两个塑料口袋。 许伊人看见这熟悉的操作，脑中有了猜想。 果不其然，下一秒秋声艳就就把袋子摊平，往草地上一按，身子一扭坐了上去。 “你也来坐撒。” 她拍了拍另一张“垫子”，仰头望着他，满眼写着“快来快来”。 许伊人没办法拒绝这个眼神，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她。 于是他顺从地坐到她旁边二十公分的地方。 “这搁儿也算是街上出名的风景线咯，人些（人们）吃了饭都喜欢走这儿来吹风，凉凉快快安逸得很。” 秋声艳眯着眼睛，享受徐徐微风从脸上吹拂的感觉。 许伊人也感受了一下，确实清爽又舒适，难怪她对有水的地方情有独钟。 “有水，又宽，还吹风，我一直都觉得这种地方很适合说悄悄话。” “反正地势弄大的，风一会儿就把声音吹跑了。” 秋声艳转头望着他：“你觉得安？” 许伊人偏过来一点：“我也觉得。” “第一个，”秋声艳竖起一根手指，“你是哪里人？” “嗯——应该算是A市的，”许伊人思考了会儿，“我是在A市长大的，后头也一直那里上班。” “应该？”秋声艳扬起一边眉毛。 “我是孤儿，”许伊人平静道出，“初中遇到老师，她一直资助我读到大学。” 秋声艳沉默。 很好，这个回答能省下几个问题了。 “那你老师是……”她试探问道。 “她旅游去了，”许伊人看向湖面，目光悠长，“她说要到处看会儿风景。” 那确实是个很好的老师呢，好像老师们都挺喜欢旅游的。秋声艳想。 “看风景好啊，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打开眼界。” 她停了一会儿，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第二个，你现在是做啥子的？” “在一个卖水果的公司上班，”许伊人答，“说起来也是缘分，还是跟莫仙人一起的。” 先人？啥子先人？ 秋声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莫奇。 嗯，好像没毛病。 莫·八卦仙人·奇：阿嚏！阿嚏！谁在背后编排我？ “不过我马上就要不干了。” “嗯？为啥子安？” 许伊人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她。 秋声艳好像明白了什么，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哦？饭碗儿都不要啦？” 许伊人以为她在担心，贴心说明了一下，“没得事，我这几年还是攒了一些钱，买房买车开铺子都够用的。” 秋声艳：…… 这是存款的问题吗？ 你是说一个男人暗恋了她好多年，孑然一身、不远万里、辞退工作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找她追求她想要和她结婚。 我的妈呀，她还是在现实吗，真的不是误入了什么偶像剧剧场吗？这么纯爱的男人竟然主动送上门来，都不用她打灯笼的吗？ 秋声艳扶住额头，举起另一只手喊停，“你等等哈，让我捋一捋。” 许伊人观察她的反应，分析出应该是他让她感到有压力了。 还是太善良，太有良心了，第一反应不是觉得他居心不良，反而是担心他会吃亏。 许伊人叹气。 该下一个反诈app。 “你不要觉得有压力，我是在很认真对待这件事情，所以才做这些。” “不是有句话弄家说嘛，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以前是觉得时间不合适，谈了也可能没结果，所以现在我做了充分准备才来找你。” “再说了，我也觉得像你弄好（这么好）的姑娘，值得我做那么多。” 许伊人一字一句陈述着。 风慢慢停了，只留下竹叶细微的沙沙声。 手掌慢慢滑落，露出秋声艳的眼睛，里面装着许伊人的影像。 时间围绕着两人，静静流淌在身旁。 秋声艳的脸上渐渐流露出笑意，比第一次见面的还要明亮。 在许伊人眼里，就好像一朵正在艳丽绽放的花。 “既然你都弄个说了，那我就不讲客气了。” “你……” ——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秋声艳反手关上门，把东西往玄关口的台子上一放。 “谈的何如嘛？”坐在凳子上的老太太扶了扶老花镜，手里捧着的书又翻了一页。 “嗯，”秋声艳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总结道，“还可以。” 眼睛珠珠转到老太太那边，两眼放光，一蹦一跳地落到老人家背后，一个熊抱扑了上去。 “欸欸欸，慢点儿！整到我腰杆！” 老太太被扑地晃了两下，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把书一卷就敲在她脑袋瓜子上。 “喊你不要一天到晚跳几去跳几来（跳来跳去）的，要逐（整）到你脚杆（腿）。” 老太太苦口婆心地教育她。 “哎呀，晓得了晓得了。”秋声艳认错态度良好，就是屡教不改。 老太太就纳闷了，明明小时候懂事得像个小大人，结果长大了反而越来越孩子气了。 难不成是倒着长的？ 秋声艳好奇地看着老太太手里的书：“阿婆你又在看啥子哦？” “看黄（历）书撒。”老太太回，已经看到下一页了。 秋声艳仔细看了两眼，是看期会的内容。 “你都在看期会了，还不晓得我今天谈的何如啊。” 秋声艳双手搭在老太太的肩膀上，瘪起嘴，佯装嗔怪的样子。 “书上再写的好，也要你觉得好撒。” 听到这话，秋声艳垂眸，睫毛轻轻颤动。 她将头靠在老人肩上，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宁静。 “阿婆。” “嗯？” “你觉得他咋样？” 拈起的书页滑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老太太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对他的感觉不差。” “长得不怪，甚至算得上俊，”她顿了一下，接了一句，“你应该喜欢这种长相。” 秋声艳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不说要好有钱嘛，起码不能让你过苦日子，这个标准也合格。” 秋声艳回想起前不久才看到的余额截图，表示赞同。 “最重要的，是他要对你好。” 老太太侧目，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啥子比你快快乐乐的更重要。” 秋声艳蓦地红了眼眶。 情绪如同潮汐，起起伏伏，层层叠加，反反复复冲刷着心的岸边。 泪水不断蓄积，在盈满的那一刻不受控制地坠落，“啪嗒”一下砸在衣角上。 “哎呦！”老太太扔下书，连忙转身捧起她的脸，“咋个还掉眼泪水了，我还啥子都没说得。” 眼皮上传来粗糙的触感，秋声艳透过朦胧的视野，看到阿婆心疼的眼神。 “没……没啥子，”秋声艳克制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努力清了清嗓子，“就，就是觉得，有阿婆在身边太好了。” 她伸长手臂紧紧环抱住老太太，声音模糊在布料里：“有你看到，哪个都欺负不到我。” 老太太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背，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憨包姑娘，阿婆都弄大年纪了，还能一直看到你不成啊？” 秋声艳埋头不搭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我一把老骨头了，早晚都是要……” 秋声艳听不得这个，一下子就急了。 “呸呸呸！乱说些啥子不吉利的，赶紧呸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就是。”老太太举手投降。 秋声艳还是是直勾勾盯着她。 “呸呸呸，可以了撒。” 秋声艳这才作罢，伏在她膝头，轻声道：“你北要（不要）说这个嘿（吓）我。” “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她呢喃。 要平安幸福地度过晚年，要了无牵挂地无疾而终。 老太太无奈：“我都八十几了，够长寿了，都送走不少人了。” 不过她也知道孩子不爱听这个，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安，你对他有感觉没嘛？他不是说你们认得到嘛。” “是认得的。”秋声艳点头。 “感觉嘛……” 她踌躇半天，还是把话说出口，“确实有点，我跟他处起挺舒服的。” “那你咋个想嘛？” “他的条件我挺满意的，而且他妈老her（老爸）都不在，不需要我嫁过去，他都愿意入赘进来。” 老太太默了会儿，点评道：“那省了好多事哈。” 什么远嫁彩礼过年两头走亲都不用烦恼了，也不用担心自家姑娘不在跟前有受委屈的风险。 一个打包送上门的预备女婿役。 “听你的口腔（话），是要跟他处啊？” 老太太问。 秋声艳有些沉默，往她怀里埋了埋，传出来的声音隔了一层衣服，又低又沉。 “我其实有点想直接结婚。” “嗯？”老太太眼睛都撑开了，一下子看着毛茸茸的头顶，“结婚？” “嗯。”秋声艳应了一声。 “本来处对象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们都弄（这么）熟了，干脆就一步到位。” 老太太说：“那也太快当了。” 快吗？秋声艳垂下眼睑，耳边仿佛又响起男人的声音。 “我知道或许进展有些快，但恋爱和结婚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恋爱是了解，是情感的交流，是暧昧又蠢蠢欲动的试探。” “结婚是适应，是生活的琐碎，是现实和柴米油盐的磨合。” “恋爱很美好，但结婚后却不一定能维持这样的美好。男人性情大变成了常态，女人判若两人令人唏嘘，曾经的甜蜜就变成了一颗毒药。丈夫抱怨妻子不如从前美丽动人，妻子埋怨丈夫不复曾经关心体贴，最后落得一地鸡毛。” “这还只是普遍的现象，更别说还有个别的极端。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这样。” “所以我提出结婚的请求，直接进行长期的考察好吗？” “就算未来有一天我真的变了，你也可以干脆利落的离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净身出户。” “这就是我的想法，你呢？” —— “你呢？想好没嘛？” 阿婆的话拉回秋声艳的心神，她抿唇笑着，在阿婆怀里蹭来蹭去，开口回答：“我确实是弄个想的。” “你孙女我难得找到个看得上的男的，还对我也有意思。再说了，他那个条件我又不吃亏，早点办也好。” 毕竟错过了这个人，未来就不一定能再遇到这样一个条件完美的对象了。 老太太还是觉得发展太迅速了。 可能是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吧，他们现在的小年轻好像做什么都挺迅速的，好像还有专门的词，叫闪什么来着。 再开明的老人家也和孩子有代沟，不能完全认同他们的观点。 不过…… 老太太的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你自己的事，你心头有数就行，想咋个做就去做嘛。”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翅膀在她身上，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不管咋过（怎样），阿婆都在这搁儿。” 飞累了、受伤了，总会回来歇一歇、哭一哭。 家里永远都有人等着她。 秋声艳：阿婆，我要结婚辣。 阿婆：弄快啊，要不得哒？ 秋声艳：我想嘛，好不好嘛？ 阿婆：好好好，听你的。 阿婆心想：反正不得行再把那个男的轰出去。 下一章有请男嘉宾出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决定 第8章 旁观 许伊人一回到宾馆就被堵截了。 莫奇跟个门神一样拦在他房间门口，两只眼睛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把他扫描了一遍，恨不得原地化身为X射线，就是头发丝也得照仔细了。 不过X光几乎照不出来头发就是了。 “许~老~板~，许~兄~弟~” 莫奇掐着九曲十八弯的嗓子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嘴角仿佛要与太阳肩并肩。 “哟哟哟~，这么晚才回来，看来约会非常顺利呀。” 他凑到许伊人面前，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对方是谁，漂不漂亮，进展到哪一步了？” 许伊人见怪不怪，非常淡定地推开他的脸，掏出房卡刷门。 “你认识的，很漂亮，进展喜人，我再努力一点就能赘过去了。” 许伊人握着把手推开门，一一回答。 他一边走一边脱掉外套，把外套搭在椅子靠背上，拿了瓶桌子上的矿泉水，坐在床边，拧开盖子灌了几口。 莫奇跟上来坐在床另一边，仔细回想了下：“我认识的？谁呀，我怎么不记得。” “嗯，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许伊人卖了个关子。 以她的行事风格，应该会把莫奇盘问一遍。 许伊人想到这，忍不住给莫奇点了个蜡烛。 辛苦莫奇同志牺牲一下了。 “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莫奇嘟囔一句。 几秒后，他猛地扭过头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地问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许伊人偏头：“啊？我说你快见到她了。” “不是不是，不是这句，”莫奇急得失去表情管理，“上一句，你说你……” “我要入赘。”许伊人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莫奇：…… 莫奇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 “有思想，有觉悟，有魄力，佩服，佩服啊。” “你能这么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谢，借你吉言。”许伊人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祝福。 莫奇哽了哽。 “不过，”莫奇调侃他，“你赘到人家女孩家，不怕被人笑话啊？” 女嫁男已经习以为常了，男赘女还是比较少，容易被说三道四，觉得一个男人跑老婆家是没本事，是吃软饭。 “为什么要怕？”许伊人真诚发问。 “我一没爸妈，二能挣钱，三会顾家，这个条件不进她家和他们一家团圆，难道要她跟着我孤苦伶仃吗？” 许伊人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莫奇沉默，莫奇捂脸，莫奇转身。 散了吧散了吧，他操心个什么劲儿，人家巴不得立马打包过去。瞧瞧这恨嫁样，恋爱的粉红圣光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好了我知道了，你马上就是要有老婆的人了，别再炫了。” 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莫·单身狗·奇：流下苦涩的泪水。 “行了行了，我回去了。再待下去我就要被酸死了。” 莫奇酸溜溜地说，起身就要走。 嗡嗡—— 许伊人看了眼手机，出声叫住莫奇：“等等。” 莫奇疑惑转头。 许伊人举起手机晃了晃：“她让你明天也一起。” 莫奇：？ 怎么还有我的事？ —— 第二天，不同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莫奇坐在许伊人旁边，屁股上活像是有蚂蚁，就没在凳子上坐正过。 许伊人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别动了？” 强迫症非常难受，恨不得把他和椅子一起捆起来。 莫奇也不想，莫奇也很崩溃。 “我踏马紧张啊大哥！她叫我来干什么？怎么你们俩处对象还殃及我这个池鱼呢。” 不料，许伊人的表情在听到这话后反而微妙起来。 莫奇头顶问号？ 不是哥们你那个表情什么意思，不会真有我什么事吧？ 这一瞬间莫奇的脑子转得飞快，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哪次八卦缺德说漏嘴了。 不会啊，他的嘴比他老爸的保险箱还严，绝对不可能犯口舌之灾。 眼看莫奇都要变成世界名画之呐喊了，许伊人才咳嗽一声。 “咳，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和她聊天的时候，拿你打了个幌子，她应该是想找你确认一下。” 莫奇的目光幽幽盯着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哭天喊地地控诉：“你你你，许伊人！你谈恋爱怎么还坑兄弟呢？啊！” 许伊人反驳：“不是坑你，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坑呢？”① 莫奇惊恐，这个人已经进化到能讲笑话了吗？ “许伊人你——” “你俩这么热闹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掐断了莫奇的话，两个男人齐齐转头去看，就看到倚在门边笑意吟吟的秋声艳。 莫奇：∑(OдO|||)?? 许伊人：(=^▽^=) 莫奇眼睁睁目睹许伊人抛下他迎了上去，挂着非常温柔的笑把秋声艳引过来，还体贴地拉开了凳子。 于是他就这样和那张好久不见的脸来了个面对面相见。 莫奇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个不纯的氢气燃烧发出了尖锐爆鸣声。 啊啊啊啊怎么会是她！ 莫奇恍恍惚惚。 秋声艳看他愣了半天神，微微笑着打招呼：“怎么了，认不得我了？” “没有，没有，”莫奇发出虚弱的声音，“只是觉得世界还是太魔幻了。” “看来脑子不太清醒。”秋声艳煞有介事点点头，转头对着许伊人吩咐：“你给他拿杯薄荷水醒醒神吧，就在阿姨那里。” 许伊人看看她，又看看莫奇，心领神会，点头应下。 “好，那我去了。” 直到许伊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秋声艳才望向莫奇。 那视线让莫奇忍不住一哆嗦。 “秋姐，那个，你找我什么事啊？”莫奇颤颤巍巍出声。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对许伊人的看法。” “他吗？嗯……人品不错，很好相处，大学到工作这些年我从来没见他跟人急眼过，工作能力也是一流的，生活习惯更是既健康又规律，抽烟喝酒打牌一律不沾，比我爸还会养生。” “就是，”莫奇迟疑了一下，“偶尔吧，显得有点没人情味。” “就网络上有个词，那什么，呃，人机感。” “这样啊。”秋声艳若有所思。 莫奇盯着她的脸看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问她：“秋姐，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啊？” “是。”秋声艳点头，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是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应该呀，他刚刚才夸了许伊人的。 “没有，不是他的问题。”莫奇摇头，目光直直指向她，“我是说你。” 秋声艳挑眉：“我？” “我，或者说高中时候我们那群男生，都觉得你不像是会和别人谈恋爱的样子。” 秋声艳缓缓眨眼。 莫奇挠挠头：“该怎么形容呢，虽然你平时安安静静看着挺温柔的，但总觉得你这个人吧，很冷，不好接近的样子。” “就算是女生，也不见得你和她们相处有多亲近。” “能被你认可的关系很少。所以，你会同意许伊人的追求这件事，总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就说不能小瞧那些看起来神经大条的人吧，认真起来往往一针见血，犀利得很。 秋声艳感慨。 习惯了这家伙咋咋呼呼的样子，差点都忘了他是鬼点子最多的机灵鬼。 “原来是担心他吗？那你们的关系确实很好呢。” 秋声艳给莫奇倒了杯茶，把自己那杯也满上，端起来慢悠悠地品。 莫奇不好意思笑了笑：“还行。我对你还是放心的，秋姐你的条件肯定没话说，就是许伊人吧，我感觉他其实挺单纯的，怕他脑子转不过来钻牛角尖。” “放心，我会对他好。”秋声艳承诺。 当然，前提是他也是这样。 秋声艳在心里补上后半句。 莫奇总算是放松下来，举起茶杯虚虚一碰：“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我也就真心地祝福你们。以茶代酒，干了。” 说完一饮而尽。 “谢谢。”秋声艳同样回敬。 —— 一门之隔，一道影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不知道站了多久的许伊人握着那杯薄荷水，清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能很有效地刺激到嗅觉。 难怪她要留在这里，许伊人想。 这么一想，他都有些动摇了，既然她在这里这么开心，一直陪着她有什么不好呢？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有一瞬间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换上合适的笑容。 “水来了。” 许伊人进来，径直走到莫奇旁边，把水递过去。 “提神醒脑，效果拔群，快尝尝看。” 莫奇：…… 莫奇微笑：“那我谢谢你哈。” 薄荷水灌进去，整个人都感觉被薄荷腌入味了。 莫奇先生如是评价。 秋声艳欣赏了会儿两人的互动，才叫住他们：“好啦，聊了这么久也该吃饭了，这顿就算是我请，尽尽地主之谊。” 莫奇下意识接了句：“那多好不意思。” 秋声艳莞尔一笑，非常善解人意地给出解决方案：“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到时候就多给点份子钱吧。” 莫奇、莫奇已经懒得打省略号了。 让我们为本场最大的受害者莫奇先生默哀。 一顿饭就在一个人含泪两个人愉悦的气氛中度过了。 —— 饭吃完了，今天也就告一段落了，莫奇和许伊人起身回宾馆。 莫奇先走在前头——废话！再不走快点就变成一千瓦的大灯泡了。 许伊人落在后面，秋声艳走在他旁边送他。 走到农家乐大门，他们就要分路了，宾馆和村子是两个方向。 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 秋声艳稍稍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别：“明天见。” 许伊人同样低头望着她，回应着：“嗯，明天见。” 抬脚，迈步，彼此相背而行。 许伊人目光远眺，看着泛暗的天边。 明天吗？ 秋声艳抬手掩面，遮住落日的余晖。 真让人期待。 1.化用原句“读书人的事能算偷吗？”——《孔乙己》鲁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旁观 第9章 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约会。 有时是在田野漫步，有时是在桥头吹风，有时是在吃各种美食，有时是在K吧放声歌唱…… 越是相处，秋声艳对他就越是满意。 无他，简直是太放松了，他们就好像是天生契合一样，许伊人每次都能在她有需求的时候做出合适的反应。 腿脚酸软时停下来的脚步，皮肤察觉凉意时落下的外套，递过来的纸巾和不会空的水杯，嗓子有些喑哑时接上来的下一句歌词…… 简直是心有灵犀到有求必应的程度。 秋声艳在内心世界里哼着小调，不断在评分表后面打钩。 让我们恭喜实习期的许同学成功度过初考核。 正好她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于是在某一天周末给许伊人发消息。 「Falling（进阶追求中）：明天来我家吧，一起吃个午饭。」 明天吗？在她家？ 许伊人思考了一下，大概推算出是什么情况。 说起来，虽然之前听她讲起，但好像没怎么相处过。嗯，他还是做好万全准备吧。 「准对象：好(~˙▽˙~)」 秋声艳看到这个颜文字忍俊不禁，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表情符。 一想到看着有些一板一眼的男人翻翻找找发这么生动形象的表情，就觉得有点可爱呢。 感情果然使人盲目，秋声艳在心中仰天长叹，以前的她绝对不会用可爱这样的词来形容男性生物的，毕竟她平等地对每一个雄性无感。 秋声艳不禁感慨，文人骚客几千年都在写情情爱爱不是没有道理的，人嘛，都俗，情不由己，焉能自禁？ 这就是“坠”入爱河的体验啊。 哎呀，一不小心想远了，正事要紧。 秋声艳又打开手机，翻出通讯录，对着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嘟——嘟—— 屏幕贴近耳边，秋声艳耐心等待对面接听。 “喂？”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时，她不由得笑起来。 “妈，你跟老her（老爸）今天好久拢屋（到家）哦……” —— 月亮下班，太阳从鱼肚白冒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宾馆内，行李箱大喇喇张开嘴，吐出各种各样的衣服，连床都惨遭波及。 可它们一贯严苛标准的主人却顾不上收拾这一片狼藉。 许伊人在镜子面前第三十二次检查自己的着装——这已经是他换的第十三套衣服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男男女女见家长时那种紧张又复杂的心情了，他以前可从来不会换第二次衣服。 但现在，他看哪件衣服都不合格，没挑出一套能给二老一个完美印象的衣服。 不行，必须快点做决定，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见家长迟到可是一件非常失礼的行为。 许伊人最后巡视一圈，光速挑出一件棉质卫衣，是一条纹一条纹的渐变卡其色，然后又翻出一条黑色休闲长裤，收拾完毕重新站在镜子面前。 许伊人看着自己的镜像沉默。 这一身和之前十三套的某几套是差不多的风格。 许伊人扶额，所以他浪费的那十几分钟是在干什么？ 怎么把她这个习惯也学进去了，这可不行，之后得调整。 先把目前的事情处理好。 现在，立刻，马上，连人带东西一起打包到车上火速赶往她家。 许伊人麻利地抄起袋子飞了出去，奔到车子旁边，掀开车门，腿一跨手一拉归位人车合一，顺手就把东西放副驾上，灯一打脚一蹬档一挂松脚刹，掰着方向盘“轰”一声车就划出去了。 路经九曲十八弯、上下陡直坡、分路岔开花的公路，许伊人总算开到那栋小……额，不对应该是挺大的房子的后院。 他抬起左手一看，不多不少正好11点30分。 又是准时的一天。 许伊人打开车上的镜子，最后审视一遍自己的造型。 眼镜就位，脸上没有脏东西干干净净的，头发……这种短碎发也不用一根头发丝一根头发丝地凹造型。 确认完毕，许伊人拿着礼物下车。 他慢慢走近那栋别墅。 别墅是两层，二楼有个长长的阳台，顶层看上去是个天台，房子是经典的黑白灰色调，在墙面刷了漆，靠近地板的位置贴了瓷砖装饰，然后就是存在感很强的窗户和门，整体呈现一种简约又大气的感觉。 许伊人在厚实的木质门前站定，理了理衣服，手臂抬起准备敲门。 咔哒—— 举着手的许伊人就这么和拿着锅铲的秋声艳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都是一愣。 秋声艳先回过神来，冲他笑笑，“我听到车子的声音就猜可能是你到了，看来我的预判没错。” 她把门又敞开一些，示意许伊人进屋，“先进来坐一会儿吧，饭还有一会就好了。” 许伊人站在原地没动，在地上左看看右看看，才重新看着秋声艳问：“我换个鞋子吧，或者有鞋套吗？我套一双也行。” 秋声艳也没和他客气，下巴冲着玄关柜子点了点，“喏，左边柜子第一排的红色塑料口袋里就是。” “幺乖儿！快点来哦，等会儿粑锅（粘锅）喽！” 雄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来了来了，”秋声艳高声应着，转头对着许伊人说，“我先去忙了，你随意。” 说完就拎着锅铲跑了。 许伊人按她的描述找到鞋套套上，走进来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推开半掩的门，各种动静就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去水去水！” 滋啦—— “妈，蒜安？” 嘭—— “我在拍，马上就好了。” “饭是不是蒸得差不多了。” “那火烧小点。” “书莹，拿个盘盘给我。” 噔—— “嘚。” 掌勺的秋声艳和秋父，打下手的秋母，还有守在灶门前的秋奶奶，场面非常热闹。 天然气搭配灶台，很可以，传统和科技两者结合，强强联手。 许伊人如是评价。 他跨步迈进厨房，加入到烟火气息中。 “整得弄闹热啊。” 四人齐齐望过来。 老太太率先打招呼：“小许来啦。” “奶奶好。” “阿姨好，叔叔好，我是许伊人，叫我小许就是。” 许伊人一一问候道。 “来一趟麻烦你们了，弄大的工程，还弄弄多好吃的。” “哪里麻烦了，弄点吃的有好麻烦安。”秋母笑眯眯摆手。 秋父把盛好的菜盘递给秋母，“这个好了，先端过去。” “诶。”秋母揩了揩手正要接，一只手凭空冒出来把盘子夺过去。 “我来吧。” 许伊人露出笑容，端着盘子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秋父哼了一声：“还算有点眼力见。” 秋母不轻不重拍了他一下。 围着围腰布拿着大锅铲的秋父冷脸洗锅去了。 去而复返的许伊人对准岳丈的心情一无所知，礼貌地询问秋母：“阿姨，碗筷在哪里啊？” “这搁儿。”秋母指了指某个柜子，又指了指筷子筒。 许伊人抱着洗好碗筷又走了。 “这个也好了。”秋声艳关火，把菜铲起来，“可以开吃了。” 四个人加上一个自觉的许伊人，端饭的端饭，收拾的收拾，摆桌子的摆桌子，没一个闲着，很快五个人就上桌了。 “来来来，几家（快点）吃，”老太太招呼着，对许伊人说，“小许北要（不要）讲理哈，要吃啥子就自己拈（夹）。” “嗯嗯，要得奶奶。”许伊人微微低头应声，显得十分乖巧。 大家纷纷开动。 “小许啊，”秋母关怀地问他，“我们这边喜欢吃重口味，不晓得你胃口何如，也弄了几个清淡的，你尝来看。” “没得事没得事，我都吃得来，我不挑嘴的。” 许伊人暗自想：果然长辈的热情让人招架不住啊。 秋父也笑着说：“不挑嘴好啊，啥子都能吃。”就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许伊人感慨：长辈的敌意也同样让人招架不住。 红脸的白脸的打圆场的，还有一个看官，配置齐全了。 秋声艳怕老爸一会儿说着说着就暴露本性了，赶紧打断他们之间的“礼尚往来”。 “吃饭，先吃饭，忙活了半天我都饿了。” 说着不要客气还不是全都在那里客气，真是服了这套面子工程了。 秋·真不客气·声艳：嚼嚼嚼。 安静吃饭不香吗？食不言知不知道。 埋头认真扒饭的秋声艳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戳了戳，她偏头瞥了瞥，是许伊人，他递过来一张纸巾，往他自己的脸上指了指。 秋声艳一顿，默不作声地接过，在脸上擦了擦，把纸一摊开，果然上面有一点油渍。 这么一小滴，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许伊人居然瞧得出来，那四只眼睛安了显微镜吧？ 秋声艳在心里嘀咕。 许伊人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否则就该他沉默了。 其实他刚刚想做的事情不是这个，他本来握着筷子习惯性要给她夹菜来着。 筷子都要回到半路了，他才猛地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人。 重点来说，特指秋声艳的父亲。 他要是做这么亲密的行为，秋父怕是当场就要劈断筷子把他砍成臊子。 幸好，幸好，机智如我。 许伊人在心里拍了拍胸脯。 场上的人心思各异，不过这顿饭总算平静地吃完了。 当宁静过去，真正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许伊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光中，秋父秋母坐到他旁边。 “幺乖儿，你去帮到阿婆洗碗嘛。”秋父说。 秋声艳看了看老爸，又看了看许伊人，回答：“好。” 她进了厨房。 “小许是吧。”秋父转头看过来。 许伊人把背挺得更直了。 来了。 老太太（慈祥）：坐。 秋母（温柔）：坐。 秋父（假笑）：坐。 许伊人（乖巧）：你们坐。 秋声艳：到底坐不坐，你们不坐我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吃饭 第10章 家长 “听声艳说你们认识好久了？”秋父问。 许伊人展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对，有八、九年了，大学认识的，后面工作熟悉起来的。” 长久的关系更能让长辈放心，秋声艳也一定这么认为，对父母的说辞应该会采取自己的那一套话语。 果不其然，秋父神色如常，没对他的话发表其他意见。 “哦，哦，挺好的，那应该多熟悉的是吧？” 许伊人颔首：“是，对她的习惯差不多都晓得。” “吃东西比较挑嘴，要打整干净的，味道一定要合适，比较喜欢酸的和辣的，特别喜欢喝汤。” “喜欢把东西收拾的干净整齐，但人有点犯懒，还喜欢睡懒瞌睡。” “平时候还有点小纠结，不晓得吃啥子选啥子的，有人陪到就可以很快决定。” “还有……” 秋父秋母听到他这样滔滔不绝，相互对视一眼。 秋母：这假不了，确实是和我们女儿相处过。 秋父：这小子晓得弄详细，他们到底同居好久了？ 秋母莫名其妙：都直接打算结婚了，肯定同居了不少日子撒。 秋父有点碎了：幺乖儿谈恋爱咋都不跟我说？ 秋母白了他一眼：女儿都多大了，咋个可能还事事都跟你说嘛？再说了，就你那个脾气你那张嘴，她就是跟老妈说都不得跟你说。 秋父瞪大双眼：我不是她最高大威猛臂膀宽阔可以依靠的老爹吗？ 秋母上下扫视他：是可以依靠，但还是要分情况嘛。 秋母的眼睛往旁边瞥了瞥：你跟我在这里打啥子眼色嘛？还不多问哈子，你这个老丈人不看女婿啦？ 秋父：对哈。 沉浸在加密通话里的秋父总算又看回正题，而正题本人还在讲。 眼看许伊人跟报菜名一样，大有不说到天亮不停下来的架势，秋父咳了两下，出声打断他。 “小许小许，差不多了，等会儿她回来听到你在这搁儿抖她老底就要跟你闹脾气了。” 嘶，确实哈。 许伊人瞬间消音，摸了摸鼻尖假装很忙的样子。 唉，果然，不管怎么改变都会保留一些本能。 看来他只能祈祷她晚一点察觉了。 “声艳把你的情况都跟我们说了。”秋父两只手臂撑在膝盖上，“她现在也三十一了，有主见，自己也经历了不少，凡事也有判断，我和她妈妈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但是当爹妈嘛，对自家姑娘的终身大事是永远都不放心的。” 儿子结婚总是高兴的，欢喜的，女儿结婚却伴随着不舍的泪水。 那些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自家小心翼翼呵护了几十年的娇花放一朝别人家屋里，怎么可能说舍就舍呢？ 再说了，结婚吃亏的往往是女孩子家，哪里放的下心。 多少父母心里期盼着女儿找个近点的嫁了，隔得不远也有个照应，不怕受委屈不知道。 A市，大城市，发展快，经济好，幺乖儿也是在那里上班。 就是比书莹的老家都远，回来要坐飞机。 要是嫁过去，就不常见到了。 说不定比书莹和爸妈见的还少。 秋父目光出神，语气惆怅。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书读的比我们这一辈多，一个个都精灵（聪明）的很。” 恋爱随心所欲的，结婚也无所谓，责任感和道德心是用利益来衡量的，双方的得失也要精确计算分工明确。 只有他们这种傻乎乎的，才以为在一起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哪怕是吵吵闹闹的也继续过下去。 秋父叹气：“你们现在都讲啥子新时代新思想的，怕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古板喽！” 许伊人皱眉，并不这么认同：“哪里弄家说，你们好多经验跟道理还是对我们有不少帮助的。” 秋父点点头，小子看着没什么表情还是会说话的。 “我们的经验你们肯定不能照搬，但是讲给你们听，肯定还是有一些收获的。” 秋父拍了拍秋母的手，慢慢握紧，摸到她掌心上粗糙的茧子。 他的手上也是。 “我当初和她妈妈也是上班遇到的，年纪轻轻出来闯荡，啥子都不懂，也吃了不少亏。” “我们相互帮助到，时间一长，一来二去也就看对眼了。” “后头找了个合适的时间见双方父母，我先去的她家。” “她爸妈也算好相处的，客客气气招待我，也是大家坐在一起谈。” 还没闯出名堂的秋父在当时只是一个穷光蛋，没钱没房的，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向二老证明自己的诚意。 只有一颗价值不明的真心和一张老实巴交的嘴。 “我当时就跟她爸爸说，叔叔，我不敢保证我以后能挣大钱，但我至少敢跟你说，有我田彬在一天，不会让书莹跟到我饿肚子。” 在那个物质还比较匮乏的年代，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承诺了。 秋声艳的外公，也就是秋书莹的爸爸，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在深夜里把他单独叫出来，沉默地注视那个又大又圆又亮的月亮。 良久，这位父亲才拍了拍他的肩。 “她小时候我管她管得严，现在她长大了，我也不该管太多。” “我的女儿我清楚，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打也不管用。” 他的肩膀有些塌陷下来，早已不复秋书莹记忆中高大又不可逾越的形象。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向女儿低头，也给女儿机会。 “但田彬，你要记住，”锐利的眼睛直直地射向他，亮出一个父亲最后的锋芒，“你如果做不到你说的，我一定会把她接回家。” “我做到了，”田彬牵着秋书莹的手，偏过头，“我做到没？” 秋书莹的眼角湿润，重重点头：“嗯” 田彬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泛红的眼眶，掉头来问许伊人： “所以，你要咋个向我保证，声艳嫁给你会幸福？” 许伊人一时没说话。 田彬看他这副模样，心中总算是扬眉吐气。 嘁，哈（吓）到了撒，我这种好男人现在哪里找，这娃儿肯定拿不出比我更有诚意的说法。 田彬心里美滋滋的：幺乖儿肯定要找比她老爹还要好的男人，看看，就我这标准，包给她筛一大批下来。 臭美完的老爹回神，看着沉默的招聘版女婿，还是止不住嘚瑟。 小伙子不要垂头丧气，毕竟比不过叔叔我这种男人不丢人，只不过你还有待进步，再练个几年说不定就赶上我的尾巴了。 终于自我欣赏够了的田彬清了清嗓，打算说点什么不让气氛那么尴尬。 “那个……” “叔叔不用担心这个。” 一动不动的许伊人突然开机，对他面露微笑，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楚吐出来： “因为她不用嫁过去，是我要赘过来。” 田彬脸上的得意一僵。 秋书莹睁大了眼睛。 夫妻二人齐齐发出一声：“啊？” 许伊人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声艳不是说了我的情况吗，她没告诉你们我爸妈不在吗？” 肯定没告诉，许伊人心里想。 还以为她会把他交待的底裤都不剩，没想到还留了一点给他。 真的很懂利用信息差呢。 如果她先说了，二老事先知道，今天的见面就没那么强烈。 但是在他们怀抱着一堆担忧的时候，由他这个被考察人员亲口说出：你们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因为一开始就从源头上杜绝了。 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 既表明他的决心，又满足了二老的条件，还能让秋声艳没有后顾之忧，一举三得。 完美。 许伊人给秋声艳点了个赞。 他望着呆滞的秋父秋母，贴心总结：“所以，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田彬：…… 秋书莹：…… 田彬：啊啊啊啊哪个要你加入进来！ 秋父这边暗戳戳狂怒，秋母却是立马喜笑颜开。 “小许啊……” 秋书莹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二人中间，一屁股挤开田彬坐到许伊人身旁，望着他的目光分外慈爱。 “你是要到我们这边来啊。哎呀，苗苗也是，也不跟我们说归一（清楚），你看这，说七说八弄半天没说到点子上。” 许伊人微微睁大眼：“苗苗？” “对呀，”秋书莹神色温柔，“苗苗就是幺乖儿的嘛。” 苗苗。 许伊人默念了一遍。 是新的信息，她没告诉过他的内容。 如果他能接触到一切，是不是就…… “她没跟你说啊？” 秋书莹的提问打断了他的思考。 “啊？”许伊人迅速调整好表情，对她笑了笑，“没有，我之前倒是问过她有没有小名，但她说以后合适了就告诉我。” 像那丫头会做的事。 秋书莹盯着他，语气意味深长：“现在就合适了嘛。”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常来屋头耍。” 许伊人顿了片刻，领会到她的言外之意，眼珠猛地颤动，发出一点光亮。 过关了。 他看着秋书莹的脸想。 他冲秋书莹露出笑颜。 你看嘛，多好的一个娃儿，对她笑得弄甜的。 秋书莹的眼神更加慈祥了，流水一样包裹着许伊人。 被冷落的田彬：…… 书莹要不得啊啊啊啊！咋个弄家（这样）就答应了呢？ 田彬觉得他必须再争取一下。 “那个，书莹啊……” 秋书莹温温柔柔地看过来，轻声细语地问：“田彬，咋子喽？” 田彬：…… 田彬含泪把嗓子眼里的话咽了下去。 “没啥子，没啥子。” 他扯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觉得你说得好。” 呜呜呜，书莹笑得好好看，想多看一会儿，先放过那个男的。 想进我屋是吧，看我以后咋个收拾你。 田彬怒记小本本。 田彬：谁也不许抱走我的花！ 许伊人：我不抱走，我就住她旁边。 田彬：……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家长 第11章 终考 这一天平淡又温馨。 秋声艳晒着太阳捧着书，看着身旁一左一右的母亲和奶奶，如是想。 “不得行不得行，重新来，我子子都得你吃没得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破坏了这份岁月静好。 秋声艳：…… 啊，不对，那边不是。那边是战火连天。 或许，更准确一点，是许伊人大杀四方，老爸节节败退。 秋声艳平静端起盅盅（杯子）喝了口热茶。 所以为什么要下五子棋啊？这是什么男性奇怪的胜负欲吗？ 秋声艳不理解。 就是斗地主打大贰也比这强一点吧。 过了两秒，她才想起来这两个至少要3个人凑桌。 秋声艳：……嗯，那没办法，确实只能玩这个了，毕竟老爸也不会象棋围棋军棋什么的。 看吧，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让他平时不听她的话多学点。 秋声艳摇头叹气。 话说回来，时间应该过了挺久了。 —— “耶，小许，你这娃儿凶得很（很厉害）的嘛。” 田彬面带微笑，咬紧了后槽牙。 许伊人：…… 不是你让我国子打吗？（大意就是放开了打） 许伊人疑惑，好像听话也不太对的样子，叔叔看上去很想给他两下。 和长辈相处果然是个大学问，他都提前做了理论准备了，还是有点应付不来实际情况。 做也不对，不做更不对，好难懂啊。 Help，please. 或许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喊，从天而降的声音来解救他了。 “老her（老爸），差不多合适喽，你们都下了弄一牌稍（好一会儿）了，都弄得夜饭了。” 埋着头各怀心事的两人谁都没发现秋声艳什么时候站过来的，抬头就看见她双臂环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两人齐齐一抖。 许伊人“噌”地一下站起来，低头做检讨：“对不起声艳，我不该跟叔叔耍弄久忘了时间。” 他抬眼观察她的表情：“你不要生气。” 秋声艳眉头一挑，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的郁气刚刚升起一点苗头，就被许伊人简单的两句话扫平，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许多。 “我哪里生气了？” 许伊人瞄了她两眼，确认好情况，伸出手指轻轻牵住她的袖口晃了晃，“你没生气就好。” 慢了一步目睹全程的田彬：…… 好像喝了口茶。 还有你这娃儿手在干啥子！老子人还坐在这搁儿得。 “咳咳。” 田彬重重咳了两声。 秋声艳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老爸：“你喉咙有痰啊，咳弄凶（这么厉害）的？” “是不是感冒了？”秋声艳上手贴了贴，又对比一下自己的体温，“也没烧的嘛。” 田彬：…… 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虽然女儿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但得到了女儿的关心，老父亲还是很高兴的。 “没有，我啥子事都没得，”田彬收起五子棋，“你不是说该弄饭了啊，今晚上要吃啥子嘛？” “你们想吃啥子就弄撒，我和他今晚上回该上（街上）吃。”（街上指镇上） 全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秋声艳身上。 老太太摘下老花眼镜：“你弄慌干啥子安，饭吃了再上去撒。” “就是啊，”秋书莹附和道，“你头一回带人家小许来屋头，都不让他多耍会儿啊。” “你跟到他上去干啥子？”到了田彬这里就画风突变。 然后收获了母亲和妻子的死亡视线。 老太太：弄大个人了说话还不关风。 秋声艳：你自己听哈你在说些啥子。 田彬：…… 田彬赶紧找补：“额……我的意思是，你这会又没得事的，走该（街）上去抓子（干什么）嘛。” 当然有事，带他进行最后一项考核啊。 秋声艳在心里回答。 不过这话他们听不懂，还是别这么说了。 “我啊，我当然是有正事，”秋声艳转了转眼珠，冲老妈眨眼，“你说是吧，妈。” 秋书莹愣住，疑惑地瞧着女儿。 过了几秒，她才恍然大悟，听出秋声艳的言外之意。 对对对，是该给两个娃儿一点时间自己谈哈。 “那你去嘛，路上注意安全。” “要得。” 秋声艳冲许伊人扬了下头，“走吧。” 许伊人乖乖跟在她后面走了。 走之前，他还不忘跟长辈道别。 “奶奶，阿姨，我们就走了。” “叔叔，我下次再陪你下棋。” “拜拜。” 许伊人朝他们挥手。 “拜拜。”秋书莹也朝他挥挥手。 门关上了。 场面顿时沉默下来。 “哪个要他陪到下棋。”田彬小声嘟囔。 秋书莹横扫他一眼，蹙眉批评他：“你看你刚刚啥子表情，人家来你这里做客，你还是做个样子嘛。” “我晓得，但我就是忍不住啊。” 田彬的神情落寞下来：“就算是他到我们家来，我还是不安逸（看不顺眼）他。” 他喃喃自语道：“我巴不得苗苗不结婚。” “长再大都是我闺女，在我心目中她还是个娃儿。” “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小那会儿，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团和和脸边儿（圆圆脸蛋），又乖又听话，跟到我屁股后头一直‘爸爸爸爸’喊的。” 那个时候村子里人人都羡慕他们家生了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经常都有不同的人来串门，带一些好吃的或是好玩的给她。 毫不夸张地说，小秋声艳是在一个村的疼爱下长大的。 这几年他们也给秋声艳介绍过几次对象，但她都说没缘分，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工作以后，我一直都怕她哪天耍朋友（谈恋爱）了，也按不按（时不时）问过她，她从来都没这个意思的，我还松了口气。” 田彬抹了把脸，“咋个带回来一个就要直接结婚了安？” 他瘫坐在沙发上，整个头往下掉：“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得。” 秋书莹哑然。 她叹了口气，挨着田彬坐下，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说：“我晓得你的。” “你心头不安逸（舒服），我心头就好过了啊？” 都是当父母的，怎么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我那会儿都想过，她要是真不想找人过，我们多陪她也要得。” “但是——” 她顿了下，缓缓开口：“田彬，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带人回家。” 秋书莹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你晓得她的脾气，弄些年生了（这么多年），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我们都说不动她。” “紧（随）她去嘛，”她安慰他，“反正我们都在这搁儿。” 田彬一动不动，半晌，他仰头捂住眼睛，从牙缝里蹦出一句： “……犟牛儿。”（形容一个人很犟） 秋书莹笑，捏了捏他的耳朵：“还不是种你。”（性格随你的意思） 暗中观察一切的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 还得是儿媳妇治得住这小子的臭脾气。 老太太悠然转身。 这里没她的事了，烧锅煮饭去了。 —— 盘山公路上，一辆车子正在行驶。 “晚上想吃什么？” 许伊人目视前方，手稳稳地握住方向盘，问副驾上的秋声艳。 “你不是会做饭吗，去我家做一顿吧。” 秋声艳打了个哈欠，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这几天都是下馆子，想吃家常菜了。” “好，”许伊人一口答应，“你家是哪个位置？” 鉴于秋声艳这几天都在乡下住，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镇上的房子在哪里。 “XX街148号，”秋声艳报了个地址，又补充一句，“就是加油站上去一点。” 许伊人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就是宾馆下来差不多200米的附近是吗？” “对，”秋声艳点头，给予一个肯定的笑，“反应很快嘛。” 许伊人：“我记性比较好。” 秋声艳没说话，心想：希望是真的记性好。 车上一时安静下来。 许伊人开车很平稳，秋声艳没觉得不舒服，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她挨着靠背，调整一下角度，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许伊人瞥了一眼，把车速降下来，开得更稳了。 三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马路边的侧向停车位上。 许伊人拉起手刹，挂好P挡，转头看向秋声艳。 这个点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余晖反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在睫毛处投落一片阴影。 许伊人记得她今天中午没补觉，难怪在车子上就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睡着了就不会晕车。 但是快到饭点了。 许伊人盯着秋声艳想。 没有按时吃饭的话，她晚上会饿醒的。 可是她睡得很香啊。 许伊人进退两难，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秋声艳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双眼。 “到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秋声艳揉了揉眼睛：“到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正熟，没忍心打扰你。”许伊人回答。 “哈啊~”秋声艳伸了个懒腰，边解开安全带边对他说，“走吧，我带你上去。” 她打开车门下去，等许伊人把车锁好，就领着他上楼道。 许伊人打量了下：楼道有些年头了，扶手上的漆脱落不少，墙面也灰扑扑的，上面的墙皮都稀稀拉拉掉下来一块一块的。 刚刚拐角上是水表，每层门口上方有一个电表，款式是二十年前的老式电表。 他看着前方的秋声艳，心中猜想：这应该是第二个家。 秋声艳走到自家门前，摸出钥匙开锁，推开门对许伊人道：“进来吧。” 她先走进去换鞋，又在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来：“这双是新的，你换上吧。” 许伊人没动，盯着鞋子问她：“这是给叔叔的吧，我穿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秋声艳手一挥，“你买一双赔给他。” 许伊人：……好吧（~_~） 以叔叔目前对他的态度，他还是别让他知道这件事为好。 许伊人老老实实换上。 “对了，你想吃些什么？” 秋声躺在沙发上，仰头思考了一下，“嗯……随便。菜在冰箱里，你看着做就行，记得弄个汤。” 这是新的考验吗？ 不过问题不大，他还能应付。 许伊人打开冰箱，看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章程，拿了几样菜进厨房去了。 “想找什么就跟我说一声。”秋声艳高声喊道。 “好。” 听到回应，秋声艳才继续看着手机，她正在里面挑选材料，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教学视频有了，但工具还差点。 秋声艳想了想最近的超市，一来一回步行的话差不多十几分钟。 足够了。 她起身，走进厨房，看到男人忙碌的背影。 修长的四肢舒展自然，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收缩又舒张，像风吹拂起林海的波涛。 秋声艳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再次肯定自己的目光。 身材确实很好呢。 她有点期待接下来的时光了。 告子曰：食、色，性也。 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秋声艳觉得有道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