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之雪域世界》
1. 第 1 章
雪域
未来世界的冬季,傍晚的天光转瞬暗淡下来。
天色黑得早,广袤崎岖的雪域荒原上,厚重浓灰的冰雪寒流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席卷肆虐。
在某间半地下毫不起眼的矮沉冰屋里,头戴一顶宽毡帽,额上裹着白条布的陶佳依旧精神不大好,正阖眼静静窝躺在一角养着头伤。
面积窄狭的冰屋外,凛冽的寒风鬼哭狼嚎,不绝于耳,落在她耳中难听极了。
陶佳有些嫌吵,嘴里呼出一大口白气,捂住脑袋上挡风御寒的帽子,忍痛翻了个身。
在这室温还不到零上的简陋冰窝里,她万分不适应,也难免感到寒冷。
陶佳实在受不了冻,蜷缩着将身上盖着的几层旧海獭皮与熊皮毛毯掖紧了几分,又按了按腹前与后腰上已经变温的两张暖宝宝。
趁着边上没人的空档,熟门熟路从空间里摸出了两张新的拆开换上。
再将包装袋和用完的暖宝宝重丢回空间,算是毁尸灭迹。
没错,陶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是在五天前的一个冬夜里,独自待在自己的小超市中盘点新到货物的时候,被从旁边货箱上滑落下来的重物砸了头,从而意外身穿到这片属于未来时间线上的陌生雪域中的。
就连空间也是在那个时候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直到现在。
所谓空间,实际就是陶佳在穿越前开的一家小超市,包括室内室外,全方位一比一复刻。
例如有百十来个平方大小的一楼卖场,二楼加起来与一楼同等面积的自住房与仓库,超市大门外屋檐底下摸约十八米长,一米宽专门存放杂物的过道长廊。
还有前头一大片用来充作停车场的空地,以及正停在上头的几辆货车和私家车等。
这些全都被幸运地带来,化作了她私有空间内的产物。
其中最重要的,当属两大部分。
其一是超市内琳琅满目的商品货物,有些还恰巧是专门为过冬准备的冬季用品,如今用起来正当时,其二便是藏在二楼家里保险柜中的各种贵重金货。
陶佳的父母早亡,但给她留下了足够生活的存款及大额保险赔偿金,还有就是一间南方镇上的二层小楼。
曾经这座小楼,一楼开杂货铺卖货,二楼住着他们一家三口。
父母去世后,无人打理,陶佳只好在街道办的帮助下把房子出租出去,自己则去了外地上学念书。
而她在大学毕业以后,面临着就业形势严峻,找不到工作的状况,索性又将这套楼房收了回来,自己开始学着开卖部做生意。
几年间,她陆陆续续投入成本,重新装修扩大经营,最终将铺子变成了一间正正经经的小百货超市。
可能也是受地段和口碑的影响,超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每年都会给陶佳创造高额结余,一点都没有辜负她在超市的运作上所投入的大量心血。
钱多了以后总要有个去处,无论投资也好,储蓄也好。
恰逢那时黄金大热,金价一年赛一年水涨船高。
陶佳做生意有些年头,颇有几分眼光与魄力,除开超市进货结账、成本开销需要的现款外,多余的钱大部分都被她拿去买了黄金实物。
果然钱滚钱、利滚利,她手里的那堆金条金饰转眼不知上涨了多少。
陶佳也不着急卖。
反正黄金套现很容易,甚至有了余钱,她经常还会再买进一些,就那样将越来越多的金子好好地存藏在自家的保险柜里留着增值。
可以说她安身立命的事业与毕生积蓄都在这座二层小楼。
而陶佳在莫名其妙地受伤穿越到未来后,除了头两天她脑子晕晕乎乎,明显出现了轻微的脑震荡症状,一动脑就疼,边恶心难受,边心慌得厉害,时刻担忧自己的处境外,后续又不那么慌了。
因为后三天,她的不适有所好转,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精神,她将自己脑海里的这个新奇空间摸索得七七八八。
陶佳意识到整座二层小楼,也就是一整个超市和家都跟着自己来到这个陌生困顿的未来新世界后,心里俨然定了大半。
她在现世被人常称一声老板娘,穿衣打扮也习惯偏向于成熟显老。
实则今年才刚满三十周岁,由于未婚未育,素颜看上去还挺年轻,尤其皮肤天生白嫩,就挺显小。
但到底实际岁数摆在那,算上人均寿命一百岁,她也就再活个六十来年顶天了。
而空间超市里的物资充实盈满,正是刚补完货后库存充足的状态,无论是一楼的货柜货架,还是二楼的仓库都满满当当,为了应对过年前的客流,各色货品均已提前准备充足。
水果蔬菜、米面粮油、零食饮料、日化家居,冷冻食品……
东西很多,在认真规划、节约定量的情况下,陶佳估摸着,应该是够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消耗一辈子的。
更遑论还有一保险柜的金子可作为她生存下去的底牌。
料想黄金作为稀少的有色贵金属,在这个未来世界中应当也是能值些钱的吧。
陶佳躺着养伤的这几天,胡思乱想了很多。
她受囿于伤痛,无法大幅度动弹,稍一有动作就会立刻头晕目眩。
所以每天除了偶尔跟进小冰屋来看望或照顾她的土著雪民们客气地说上几句话,打探下情况外,其他时候也就只能在脑子里安静想想自己的近况与未来。
顺便盘点下空间内的物品,以及实验空间特征,如测试体积、高度,还有流速等。
通过十数次测验,陶佳发现自己的这个空间大致可分为四部分,即四个互不流通的单独存储区。
第一部分是一楼整层超市,第二和第三部分是二楼她的自住房间与仓库,这三个部分都时间静止,属于真空无重力状态。
冰块放进去可停滞在任意位置,不会融化,时钟表针也不会走动。
最后第四部分则是超市大门外,屋檐下的门廊连着整片高度至二楼屋顶的停车场空地区域。
这一大片地方有重力,时间流速正常,与外界趋于一致。
很奇怪的,一个空间归根结底竟能划分为四个不规则的独立小空间,三个时间静止,一个时间流动。
陶佳探寻完,自己都觉得复杂稀奇。
一时半会也不敢透露出去半分,无论是她以为的自己那个特殊空间的存在,还是她空间中任何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包装物品。
不过她已经发现了,这个未来世界里的女雪民们似乎也拥有各自的空间……
陶佳正犹疑地想到这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感到一阵尿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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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蹙起眉,完全不想离开带给她唯一暖意的被窝。
可尿这种东西越憋就越急,而且正值冬天,尿液会带走人身体里的热度,叫人越来越冷。
没有办法,陶佳叹了口气,捂着头上的帽子,一点点慢慢爬起身,准备挪下去方便。
她自脑门上的伤好些了以后,吃喝拉撒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就算竭力控制,一天也最起码要上个两次左右。
挺麻烦,却不得不去。
陶佳的动作放得很轻,但声音不小。
雪民们给她睡的应当是碎木架子拼起来的榻几,下榻的时候“吱嘎吱嘎”直响,不过铺了很多条兽皮当褥子,还算软和温暖,至少比直接打地铺要好很多。
然而还不等陶佳的脚触地,冰屋外就急急进来了两个听到她动静的年轻雪民男孩:“阿佳?”
他们一个快满十八岁,一个才刚十六。
面容看上去像是多国混血,褐瞳棕发黄皮,身上俱穿着灰扑扑的海豹皮衣。
两人一直待在冰屋门口不远处,显然随时等着听候屋里陶佳的差遣,是这个在无人雪地里救了陶佳的雪民家族中,专门派来负责贴身伺候照顾她的。
说来也很搞笑。
陶佳当初在被救起后,乍看到救了她命的这群土著海民们的穿衣打扮,一时惊诧到以为自己是穿越到过去爱斯基摩人和因纽特人的那个落后时代,直接晕死了过去。
醒来后,通过沟通交流,她才晓得这里其实已经是未来。
一个天灾频发、资源贫瘠,跨入进小冰河时代的未来。
距离陶佳穿过来的那个时间节点,已经过去了整整好几百年,且如今气温常年低于零下,大地被冰雪覆盖,鲜少回春,大多数土著人民的生活绝对称得上艰难困苦。
陶佳没接触过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外边别的雪民们过得怎样,说不定还没有自己所在的这个雪民家族好。
思及此,她客气地向两个男孩露出个笑。
硬着头皮指了指冰屋墙根旁一只用来解手的土盆,语气颇有些难为情:“我……”
“啊!”
稍大一些的雪民男孩见状恍然,连忙上前来扶陶佳站起身。
岁数小的那个,则把土盆挪近了些,就放在陶佳的后脚跟,方便她脱了裤子,蹲下就能上。
两人知道陶佳的习惯,也知道她不需要有人在边上,帮完忙后就出去了。
但他们也没走远,就站在冰屋门口几步开外的地方,以便一叫就能回来。
陶佳看了看他们的背影,一时顾不得其他,率先解决起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她想得挺通,条件如此嘛,也没什么好别扭的,总不可能现造一个现代化卫生间出来给她用。
而且好在她空间里有卫生纸,起码不需要去动用雪民提供给她擦屁股的干鱼皮。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然而等到解决完,两个雪民男孩又进来,哥哥细心体贴扶着她上榻,弟弟任劳任怨端着脏土盆出去清洗时,陶佳的小脸还是忍不住变通红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更别提还这样端屎端尿地照顾她。
陶佳万分感动,也特别庆幸。
她很好运地碰上了一群好人,或者说一群友善的土著雪民。
Ps.晚安
2. 第 2 章
雪民
陶佳所在小冰窝的动静,外头都见得到。
得知她午睡醒来,一个年轻的女雪民少妇挺着高耸的孕肚,在她两个同龄丈夫的搀扶下,小心翼翼慢吞吞走进来看她。
对方可能也就不到二十的年纪,名叫阿花。
去年赘进来不久后就有了身孕,如今即将临盆。
阿花的面容依旧稚气未脱,半长不短扎在脑后的碎头发很黄,有一种黄毛丫头的既视感,但皮肤极白,是俄种人的那种冷白,脆弱又敏感地泛着红,自然也避不可免颊面上长了很多雀斑。
不过整体看上去十分具有青春活力,或者说是一团孩子气。
她坐在了矮榻边沿,笑呵呵地同陶佳打招呼道:“阿佳,你醒了?”
阿花的话带点口音,但能听懂。
已经躺下的陶佳自然也不会冷场,同样打起精神冲阿花笑了笑,与对方说起话来:“是呀。”
阿花闻言明显更高兴了。
她随手不知从哪变出来一小把拇指大小,或黑或红的野雪果,往陶佳眼门前递了递:“阿佳,吃果子。”
又来了,这种疑似拥有空间的举动。
陶佳疑虑着空间的事,面上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笑着伸手拿了一颗。
阿花也捏了一颗放进嘴里嚼,剩下的全放在陶佳脑袋旁,方便她吃。
未来世界里的植被很稀少,这种雪果便是所有可食用植株果实的统称,且一般都生长在雪下,寻找挖掘起来很困难,很难得的水果,是阿花的丈夫们为了她特意寻来的。
当然,在陶佳看来,这些野果的味道其实并不怎么好。
很生,还带着些许涩味。
不过她还是嚼巴嚼巴吞下去了,至少是人家好心给的,起码也能补充点维生素。
与平日里照顾她的两个雪民男孩比起来,阿花也算是来看她比较勤的。
主要这个雪民家族三代同堂,自然马上就要四代同堂了,男人很多,女人却只有四位,阿花是这个雪民家族给第三代男孩们招进来的赘媳。
不错,陶佳也是在被土著们救起后,才晓得他们是这个男多女少的未来新世界里最常见的母系家族。
最年长的女性阿蒙是家族大家长,她除了生有若干儿子外,就只有两个女儿阿珍和阿珠。
然而很可惜的是,阿珍与阿珠人近中年,却都没能生下女儿,她们生的全是儿子。
眼看着底下第三代最大的长孙都已成年,后边年纪相近的男孩们陆陆续续也要长成,作为家族命脉的女婴却迟迟不来。
大家长阿蒙便在去年冬季来临前,作主用十头成年雪狗和许多的海鱼、皮毛从交好的某个游牧部落里招赘了一个年轻女性回来延续血脉,指望第四代能生下个天赋高的珍贵女孩。
这个年轻女性就是阿花。
阿花很健谈活泼。
可能也是因为身边许久没有同龄女生与她交往玩耍的缘故,她非常非常喜欢陶佳。
若不是因为她的产期将近,家族里其他年长女性雪民不让她随意走动,也不让她常来打扰陶佳休息养伤,阿花是恨不得能同陶佳晚上一起睡觉的。
就跟还在她阿妈部落里时,与自家姐妹同睡夜话一样。
话说,陶佳的精神今日也难得的好,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嗜睡了。
她有心试探空间的事,同阿花聊天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将话题引导到她想知道的地方。
果然,阿花年纪小,也没什么防备心,几乎是全然托盘而出。
陶佳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彻底搞清楚,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土著女雪民们确确实实都有各自的空间,从一出生就有,区别在于或大或小,有的时间静止,有的时间流动。
大家从中存取东西,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自然。
既然是每个人都有的玩意,那也就用不着太戒备提防着刻意隐瞒自己空间的存在。
陶佳想到这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厢,阿花还在津津乐道,给陶佳做着演示。
她比着自己空间的大小,又从里头取了点东西出来,都是一些她心爱的小杂物,像铁皮玩具、旧头绳、漂亮石头之类的,拿出来与陶佳一起玩。
女性雪民们分享彼此空间,那得是关系非常好,非常亲近才会做的事。
阿花显然是把陶佳看作了同伴,唠唠叨叨地同她讲着自己的少时往事。
这样挺好。
阿花的空间并不大,可以说很小,形状和容积像一只泡脚桶。
这是陶佳听完对方描述后自己想象的,但应该大差不差。
唯一的优点可能在于阿花的空间是个静止空间,东西放进去不会变坏。
陶佳甚至在那一小堆杂物里看到了几朵颜色鲜艳的小花,明显不是这个深冬季节该有的。
诚然,陶佳的注意力还不在那些方面,她当下更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发展进程,因为这意味着她从空间超市里究竟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哪些物品种类。
阿花就没想太多了。
她诚实告知了自己空间的信息,便也想知道陶佳的:“阿佳,那你的呢?”
陶佳迟疑了一下,含糊道:“差不多吧……”
“啊?跟我的差不多吗?”阿花好奇追问。
陶佳语气飘忽不定:“可能要再大一点……”
意识到陶佳态度上的闪躲,阿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耸肩道:“没事的,阿佳,你可以跟我说实话的,我不会不高兴。”
这一刻,阿花表现洒脱。
“我知道我的天分最差……”
“大家的都比我大,像我两个姐姐,大姐的有包帐那么大,堆完土,可以种很多很多粮食和牧草,二姐的虽然小一些,但也可以保存草料和肉干,只有我最没用,不然阿妈也不会只把我外嫁出来。”
“我其实……都习惯了。”
阿花扁了扁嘴,倒是没哭。
看上去很坚强,也可能是故作坚强。
因为她的眼神很失落,甚至可以说是伤心。
陶佳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阿花的两个姐姐,一个拥有的应该是时间流动空间,可以用来种植,另一个就是静止空间了。
她先前测试的时候,发现空间不能进人,也就是无法进活物。
与此同时,倒也拿了超市里带根的葱蒜种在盆里,放在前头空地上,想要再测测看能否种植。
只是可能温度太低,葱蒜的生长并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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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应当是可以种东西的。
陶佳又知道了一个关于空间的重要信息,相当高兴,再看到阿花沮丧的模样时,心里就不免生起了点不忍。
她看了眼阿花头上用来绑头发的粗糙皮绳,又瞥见杂物中已经松垮、失去弹性的陈旧蝴蝶结头绳。
心神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根差不多材质,且颜色更亮丽的网纱款,哄对方道:“送你一个小礼物。”
陶佳将新头绳放到阿花手里。
毫不夸张地说,后者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真的给我吗?好漂亮!”
说起来,阿花之前也有一个,就是那个旧的。
她跟陶佳说过,几年前来自东部的游商路过她们游牧部落时,带来了很多新奇漂亮的商品售卖,她的那根蝴蝶结头绳就在其中,价格相当昂贵。
不过阿花的阿妈还是买下了三根,她们三个姐妹一人一根。
那个时候的日子,真的是过得很快乐。
阿花爱不释手地摸着新头绳,末了又有些犹犹豫豫:“阿佳,那你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对方显然很好哄。
一看就是被保护得很好,不曾接触过什么坏人,心性还很干净纯真,甚至带着些许傻气。
陶佳借口自己还有,简单糊弄了过去,有关她空间的事自然也不必再重新提起。
阿花在陶佳这里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外出捕鱼的族民们都回来了,她才在两个丈夫的陪伴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大部队一回归,顿时热闹了很多。
厚冰搭成的小冰屋里称不上暖,隔音也很差,此时不停传来外边土著雪民们兴高采烈的闲聊谈话声。
今日收获不错,众人的兴致都很高,连带留守的雪民也喜气洋洋地弄起晚饭来。
收获一多,代表着加餐,男族民们今晚可以敞开肚皮吃个饱了。
陶佳受着伤,一向是不出屋的,晚饭自有照顾她的那两个雪民男孩替她送来。
因此她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努力分辨出其中的信息,一边沉下心神,准备将二楼仓库那个五十平米左右的静止小空间打理出来,作为她在人前专用的主空间。
仓库里一半放着夏季时没卖完的避暑物品,还有一半就是垒叠起来的一箱箱重量较轻的零食饼干等食品货物。
陶佳对它们的处置也很简单,直接往一楼超市上空放就行。
反正那么大,空着也是空着,拿来堆东西最好。
不过由于几个空间之间互不流通的特性,她得一样样先从仓库里取出来,再分别收进超市中。
非常麻烦,可没办法。
而且为了方便拿用超市里的物品,很多带有明显标志的包装都得提前去掉,以免日后不小心带出来,被土著雪民们看出端倪。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工程量很大。
好在陶佳也不着急。
她心里有了底,又有的是时间,慢慢干就是了。
正当陶佳打定主意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嘈杂人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对劲。
她竖起耳朵,又认真辩听了一会儿。
咝,竟然是刚从她这里出去的阿花要生了。
Ps.晚安
3. 第 3 章
贵客
陶佳来到未来世界的第六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阿花是头胎,所以折腾了很久很久,断断续续的闷嚎声穿透到连陶佳待在小冰屋里也能听得很清晰,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彼此的冰窝离得并不远的缘故。
陶佳睁着眼睛辗转反侧,躺得很不安稳。
她本来是想去探望下的,不过由于自己本身就受着伤,面色看上去很虚弱,所以雪民们不让她出屋,让她只管好好休息。
然而陶佳怎么可能睡得着。
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更别提阿花好像还是在家里生。
陶佳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的女性相当宝贵,所以非常担忧。
生怕万一阿花生产的时候出事,寄人篱下的自己需要担责,会被迁怒。
尽管阿花从她这儿走出去的时候明明还是好好的,显然对方是自己突然发动的,但陶佳不确定外边那些雪民们是否也全是这样想。
如果真的怪罪她,要对她不利,那她应该怎么办?
陶佳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她的空间里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不多,除了超市和家里本来就有的菜刀、水果刀那种利刃刀具外,就只有发电备用的一整油桶汽油,以及两把已经生锈了的防身油锯。
硬要说的话,顶多再加上一些电工箱里的螺丝刀和短柄铁斧榔头等工具。
陶佳始终拿捏不定,盘算来盘算去,心里越发感到焦虑。
直到第二日清晨,外边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终于响彻了整座半地穴式大雪屋。
母系家族里的年长女性,一个个都是接生能手。
在阿珍和阿珠的帮助下,阿花顺利生产,母子均安。
冰窝里还是很黑,只隐约投射进外头因雪民频繁走动而明暗不停跳动的橘黄色火光。
陶佳沉重的心,就在这时陡然松快了下来。
她内视的注意力不再放在利器上,转而挑选似的逡巡过空间里的每一样物品,打算给阿花和她的新生儿送点什么庆祝庆祝,聊表一下心意。
不过到底时间尚早,没必要太着急。
陶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眼缓慢眯起,控制不住地渐渐睡起了香甜的回笼觉。
或许是雪原上生存资源稀少的原因,这里的土著雪民们一天只固定吃两顿饭。
上午一顿,晚上一顿,主食以水煮海鱼或海豹肉为主,配以一些咸口的海带海菜、虾酱鱼籽,口味相当寡淡单一。
对于陶佳来说,只能说能吃,味道真没多好。
吃完上午那顿后,若是天气晴朗,能见度高,众人就会在大家长阿蒙的分配带领下,去附近的海域进行捕捞作业,少数留守在雪屋看家。
不过阿花生下孩子的这一天,天气也不错,但大家都没出去。
原来在每一个雪域家庭中,新生儿将临的当天,是其受洗的日子,所有家庭成员都要聚在一起帮婴儿洗礼,欢庆她/他的到来。
无人敢打扰陶佳的冰屋,她径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自然从睡梦中清醒。
一直在外等待的雪民两兄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们迅速从火盆上端来温着的吃食与清水,进屋给她享用。
陶佳乍见到吃的里面多了一碗褐褚色的甜蛋汤,一时还有些惊讶。
听到兄弟俩的解释,她这才知道原来是给阿花产后补身体吃的,不过大家长阿蒙说她头上有伤,也特意给她留了一碗,以及还有新生婴儿洗礼这种事。
如今,其他人都正在为今天这个大日子做准备。
阿花生孩子的时候,陶佳本就没能去看望,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再不去看就有点不太像话。
怎么说她作为客人,这几日吃主人家的住主人家的,何况还有冻死之际被主家救下的这个大恩在,无论如何也该表示表示。
见雪民们对他们的新生儿如此看重,陶佳一边琢磨着是否要把预备送出的礼再加重几分,一边向两兄弟表露了想要去看看阿花和孩子的意思。
没曾想,对方二人脸上带着笑,直接应承下来。
“阿奶说如果你愿意参加,是我们一族的荣幸。”
很显然,男孩们的奶奶阿蒙早就对他们做了交代,热忱邀请陶佳参与他们家族第四代孩子的受洗礼。
既然陶佳主动说了要去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陶佳本来还以为这个什么受洗会很快,没想到等正式开始已经是下午了,她期间甚至还睡了个午觉补眠。
仪式是在外边的大雪室里举行,一身穿越来时就是大棉睡衣的陶佳被两个兄弟扶出来的时候,所有雪民都已经在了。
很多的人,起码有二三十个,乍一看根本数不清。
男人们挨挨挤挤地沿着雪室两边墙壁坐下,让出中间最好的一大片宽敞空地给阿蒙和阿珍阿珠她们。
雪室中央难得阔绰地燃烧着两只装有鱼油脂肪的火盆,非常暖和。
当然,从用兽皮与篷布拉抻起来的屋顶外漏进来的寒风也有很多,但火力暂时可以抵挡。
整座大雪屋里,其实只有陶佳和阿花住的是不透风的冰屋,其他人包括阿蒙与阿珍阿珠,都是跟男人们一起暂住在大雪室里。
大家此时面带笑意,穿扮都很隆重,尤其以阿蒙、阿珍、阿珠为首的母女三人。
她们看上去明显都上了年纪,肤色黄黑,脸上纹路明显,但是身形健壮、孔武有力,穿着蓬松柔软的皮草马甲,脖子、耳朵、额头和手指上都带着大量的首饰。
什么金银铜铁,松石,曜石,水晶宝石,光陶佳能认出来的材质就有这些,更别说其他。
阿蒙身上的有色饰品最多,她也最年迈。
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一看,依旧相当具备一个女老族长那说一不二的沉稳气质。
可见权力是女人最好的保养品,这句话是不错的。
留给陶佳的位置,正是在大家长阿蒙的身边。
这在阶级地位分明的雪域新世界里,意味着分配座位的阿蒙认为陶佳与自己是平等的,她们拥有同等权位。
其中俨然是有原因的。
虽说陶佳是一介外来者,孤身一人,看上去年纪也很轻,还差点冻死在雪地里,但她黑发黑眸,肌肤白嫩细腻,手脚光滑无茧,身上的服饰鞋袜少见,一看就来历不凡。
阿蒙带着自己的家族四处游猎,也颇有些见识。
她认出陶佳应当是出身东部,且还是地位崇高的纯血脉贵女,不知怎么会落难到她们这片地域上,还一副没太多常识的失忆模样。
但并不妨碍阿蒙想结个善缘,处处以接待贵宾的规格招待照顾。
陶佳坐下后,阿蒙主动拉起了她的手,关心道:“昨晚没睡好吗?还是被阿花生孩子的动静吵得没睡着?”
老人的语气关切。
对方苍老粗糙的手指上,几只宽大坚硬的戒指被体温烫得温凉,很快传导到陶佳冰凉的小手上。
但陶佳却目光闪了闪。
明显是有人把她的动向告诉给了阿蒙。
不过这也难免,就同陶佳会防备着雪民们对她不利一样,说到底,她对于这群雪民来说,也是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于是想通了的陶佳,小脸上很快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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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体的笑:“没有啊,怎么会……”
阿蒙看着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多关心了几句别的。
陶佳挑不要紧的回。
但有些实在不好回答的,比如寻问她来历家世,她就只能借口自己头疼,说想不起来了。
阿蒙便也很知趣地没有再问,只是一直摸着陶佳的两只小手,放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掌心替她捂着,又让人把火盆挪近了些。
她时不时望向陶佳的浑浊眼眸里更是泛着光,一副遮掩不住分外喜爱的慈祥模样。
陶佳被这样的目光烫得有点受不了,还好仪式很快就开始了。
面容苍白却精神很好的阿花与她的孩子在她两个丈夫的托抱扶持下,从他们的冰屋里走出,来到大雪室中坐下。
随即阿珍在母亲阿蒙的示意下开口说祝祷词,主持起了仪式。
果然还是年轻,身体好,生完孩子随便歇养一下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陶佳这样想着。
阿花也看见了陶佳。
她立刻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扎在颈侧的粉色网纱发圈将她的脸莫名衬托得更有血气了几分。
陶佳同样回了个笑,又开始在想到底该送些什么好。
所谓的受洗仪式比想象中进行得要快很多,在阿珍说完让阿花“生男孩也好,生女孩更好,要继续为家族开枝散叶”的结束语后,阿珠作为长辈也说了类似的车轱辘话,最后是阿蒙以大家长的身份给母子俩施以祝愿。
陶佳本来还以为会让她也当众说上两句,还好并没有。
只是让她抱了一下婴儿,摸摸孩子的四肢与脑袋,说是赐福。
陶佳倒也无所谓。
之后直接行进到了整场家族仪式的高/潮,给产妇和新生儿赠东西。
从阿珠最小的丈夫开始,一个个往前,也就是从小到大,从地位低到地位高,挨个儿轮着给出赠与。
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裹了一块羊皮,放在一只大大的扁斗里,蜷成小小的一团,被他的两个父亲端着,从一个个长辈们面前走过,接受祝福与馈赠。
磨得光滑的鱼骨、洁白的兽牙项链、鱼干肉干、原矿石头、鞣制过的皮毛……
男人们能给出的东西,都是诸如此类的玩意,不过全部堆积在扁斗里时,数量也很客观。
与之相比,阿珍和阿珠能从她们私产里拿出来的物品就更好些,也更丰富。
婴幼服饰、成品玩具、棉质布料、少许米粉糖块……尽是小孩子可以直接吃用的。
陶佳也是趁着这个时机,彻底认了一遍人。
如阿珠的三个丈夫,阿珍的三个丈夫,还有阿蒙的七个丈夫,听说以前有十个的,后来因生病或意外死掉了三个。
至于阿珍和阿珠的儿子们,陶佳脸熟的只有照顾她的兄弟俩,以及阿花的两个男人。
还有一些小的就只晓得他们的人数,是八个小男孩。
陶佳张望了一圈的功夫,这时扁斗也到了她和阿蒙的面前。
阿蒙是这个雪民家族里地位最高的女性,本就要送阿花东西的陶佳自然看懂了赠礼的流程,也绝不可能会想在阿蒙之后再送东西。
那不就成了高人一头,故意寻人家晦气。
陶佳这样想着,稍顿了顿,再次确认无误后,就准备要从空间里拿备好的礼物出来,料想阿蒙应当也是会让她先。
结果阿蒙以为陶佳已经赠送过阿花贵重的精美发圈,也赐了福,不好指望她再额外送别的。
所以很凑巧的,两个人直接撞在了一起,近乎是一前一后取出物品。
哦豁,这就有些尴尬了不是。
Ps.晚安
4. 第 4 章
赠礼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陶佳和他们的族长身上,连时间都好似停滞一秒。
阿蒙不愧是引领家族多年,久经风浪的女族长,她见陶佳竟主动拿出了贺礼,不仅没有介意,还十分豪迈地笑了起来。
之后,她更是借此时机,当着大雪屋里全体族民们的面,连连扬声赞耀了陶佳许多。
土著雪民们讲话都带有口音,阿蒙也是,她的口音甚至更重,语速还飞快。
陶佳有很多地方听不太连贯,只能大致辨认了下意思。
好像大意是夸她身上很有贵气,给他们家族带来添丁进口的福气,是大贵客、大福星云云。
对方话里话外把陶佳捧得高高的,简直要把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词都往陶佳的身上加似的。
甚至恨不能将她们家族里近期发生所有好事的功劳都安在陶佳的头上,视陶佳为她们家族的大功臣,如昨日捕鱼的大丰收、阿花的顺利产子也全是因为陶佳的到来等。
哇,仿佛真是全托她的福了。
陶佳略感汗颜地摆了摆手,又哪里敢当,更不可能当真。
她不吃捧杀这套。
不会被人夸上几句就飘飘然,还上纲上线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
但不得不说,这种被人硬送情绪价值的感觉,确实挺emmm……奇妙的。
当然,陶佳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她认真看向阿蒙,同对方说道:“应该是我沾了你们的福气,要不是你们从雪地里救下我,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这份大恩大德我会一直铭记于心,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陶佳的话语诚恳好听,也显得非常直接,姿态摆得相当谦和。
她知恩图报,承诺了会回报雪民们对她的救命恩情。
不管是不是场面话吧,总归听得人心里暖暖的,如大寒天里饮下一杯热茶。
果然,阿蒙听完,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即面色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更柔和了几分。
阿蒙是个充满智慧的老族长,她带着自己的族民们常年四处迁徙旅居,最爱与人为善,并不会轻易同人交恶,讲究去哪都打好交道。
这样一来,走到哪便都有了朋友盟友。
陶佳的话可以说正中她的心坎。
边上的阿珍、阿珠等人闻言,心中自然也好受许多。
她们的表情柔软,瞧着陶佳越发顺眼。
主要还是阿蒙,她似乎如获至宝,简直对陶佳怎么看,怎么欣赏喜欢。
正好这时,扁斗里的小婴儿哭了几声,不知是冷了还是饿了,他旁边的两个年轻父亲手忙脚乱哄了一下,却没能哄好。
陶佳便索性趁着这个时候速战速决,向大家长阿蒙微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笑着示意:“那我就先……”
阿蒙同样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自然无不应她。
其余雪民们见状,也纷纷望向陶佳手里的贺品,有些离得远,看不清的,还特意伸长了脖子,直起身来看。
颇有一种想“看看实力”的微妙喜感。
陶佳确实准备了一些自认为能略表心意的东西。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鼓囊囊的红布包,就是那种无商标的红头巾,过去乡下女农们常在冬季用来裹脸裹头的那种。
也不知是猴年马月进的,还剩下大半箱,有红绿蓝黄好多颜色。
就藏在仓库的犄角旮旯里,被陶佳昨日整理的时候刚好翻到,特意挑了条红色的出来,装要送给阿花和新生儿的东西也显得喜庆。
红布包没系紧,陶佳一把它放进扁斗里,边就自动散开了。
里面大部分是给阿花这个产妇补身体的吃食,如一些红糖块、杂豆粮和鸡蛋等物。
还有几块崭新的素色全棉毛巾布头,给婴儿擦脸擦身当尿布都可以,同阿珍、阿珠送的布料看上去也差不多,并不显特别,顶多可能车工会精细些。
其中最吸引人眼球的,自然还当属放在巾布上的一条格外鲜艳的红色金珠手绳。
陶佳爱买金子,但却不怎么爱戴。
她购入的黄金也以金条和无工费的大克重金饰为主。
像这种硬金工艺的金珠编绳,她从来没有买过,都是超市的供应商们逢年过节送来的节礼里夹带的小礼品。
统一是一颗或几颗纯金转运珠,配上各色编绳的样式。
由于克重轻,价值不会很高,通常价格在X99至1X99。
虽然便宜,但放在精美的礼盒里,乍看还挺像那么回事,最起码是正品的牌子货,金珠子也显大,送礼不会太寒碜。
陶佳不知不觉已经攒了好多条,转运珠有生肖的、拉丝的、古法的、珐琅彩的……
绳子也黑的、粉的、金的、蓝的……
什么款式,什么颜色都有。
她在其中挑了颗最普通的光面金球,又串了根红色的单绳,就这样做好了一条朴实无华的小金珠手链。
料想拿来送土著雪民家族里的新生儿,也算是挺体面合适的。
同时又不会夸张太过,叫人怀疑到出处。
这些都是陶佳再三斟酌后,才精心挑选出来的品类。
毕竟她只是想报答一二,可不想因露财而被人当成肥羊恶意宰杀。
一个来自遥远富庶部落,却因遇难而部分失忆的高地位尊贵女性,悉心保护照顾她能得到相应好处,若能再护送她安全回到原部落,就还能得到更多的钱财与地位。
用糙话翻译过来讲就是,伺候好了就给钱,伺候不好毛也没有,还会得张莫须有的遥远部落追杀令。
这是陶佳在与阿蒙的对话中,从对方的态度里受到启发,为了保护自己,初步给自己设立的人设。
她大红色的礼物放在暗灰色调的宽大扁斗里,确实耀眼夺目到有些超标了。
大家都在忍不住盯着看,连坐在阿蒙下首的阿珍和阿珠也在细瞧。
她们的眼光好,见识又多,一下就认出陶佳送出的是真金。
尽管很小颗,可那也是金灿灿的金子,还一出手就是圆滚滚的成品黄金珠。
土著雪民们日常大多以物换物,而黄金作为公认的高价值货币本位,自然本就是不多见的。
众人难免觉得稀奇,却没一个人会认为陶佳送的是假货。
早就听说东部那边富裕,如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一个区区男婴的受洗礼上,随随便便送出的就是小金珠手饰,与之相比,那些同样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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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红布、精品糖粮,甚至还有禽蛋也似乎都变得本就应该起来。
也是,毕竟是疑似出身东部的贵女。
想来手里什么好东西没有,随手拿出些她们这少见的,都不会让人感到太意外。
偏偏这样的人被她们家族救了,任谁见了不得赞一句走运。
陶佳不知外人所想。
她捻起那根有些偏大的金珠红绳,本来想直接套在小婴儿的手上。
但又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冰冰凉,别再冻到人家小孩吱哇乱叫,那就不好了。
于是只好作罢,转而改为轻放在婴儿的身上。
与此同时,陶佳还顺口说了几句吉祥话:“希望小宝贝平平安安,一定要健健康康,早日长大成人……”
她的祝福一结束,众族民立即就在大家长阿蒙的示意下欢呼起来。
俨然给足了陶佳这位出手大方的贵客面子。
最后当然还是大家长阿蒙压轴,她给的东西也最多最杂。
除了从她空间私产里拿出来的不少体己东西,全部放进了扁斗中外。
阿蒙作为家族中共有资源的掌控者与分配者,还作主拨到了新成员——新生儿名下一部分生存物资。
例如有生火取暖用的鱼油脂肪那种燃料、腌制好的咸鱼肉条等易放食物,以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用得到的东西。
说是划给新生儿,其实也就是给阿花的。
毕竟小婴儿才丁点大,他的东西自是由母亲先全部收着。
受洗礼即将宣告尾声,陶佳身为外客,旁观完全程,自然也看出来了点门道。
什么新生儿的洗礼,如此郑重其事,实际上说到底,就是全体家族成员一起各掏腰包,变相给新生儿的母亲做嘉奖。
看,生育一个小孩就能得到那么多礼物和资源,还不快快再多生几个。
总结一句话,就是鼓励多生多育。
毕竟拥有空间的女性很重要,作为主要劳动力的男性也很重要,因而才要多发展人口。
陶佳虽然不是这里的人,但发散思维深想一下,她大概也能深刻理解,为何在雪域中这种流行传统的存在会经久不息。
大抵是因为在这个资源极度贫瘠匮乏的未来新世界里,没有普遍生效的官方秩序与约束,所以很容易就会发生关于资源的侵占与掠夺。
也更侧方面验证了一个道理,单枪匹马是行不通的。
人类最起码也要以家庭或家族为最小计量单位生存。
那这种时候,肯定是家里成员越多越好。
大家能够互帮互助,一起抵御外敌,共同应对风险。
陶佳一想到这些,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可心底就免不了有些发愁。
别人不知道,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部落族人。
始终只她自己一个,连沾点血缘的远房亲戚都无,投奔都不知道该投奔谁去。
极短的时间里,若干想法掠过陶佳的脑海。
眼下她就同这些救了她的土著雪民们稍微熟络些,想来也只能先暂时融入进来,与他们一同生活下去。
至少在她找到有序文明且适宜居住的城市部落之前。
ps.晚安
5. 第 5 章
开拔
雪域上,似乎不流行坐月子。
新生儿受洗礼结束后的第二天,阿花就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地下地了。
跟她往常的行为无异,看上去体质是真的好。
可能由于陶佳送的礼很重的缘故,阿花以为陶佳很喜欢她生下来的这个孩子。
所以当她自生产后,头一次来看陶佳时,刚打完招呼,就兴冲冲地坐到了榻上,径自要把小奶娃从自己贴身穿着的海豹皮衣里掏出来,想给陶佳玩。
陶佳本来仍躺在小冰窝里养伤,乍见到一个光溜溜的小人儿,整个人直接被吓得亚麻呆住。
一时垂死病中惊坐起,死劝活劝才让阿花打消了主意,把她的孩子又重新兜了回去。
阿花心大,也没作他想,只以为陶佳当下还不想玩。
她把小孩子塞回原位后,又美滋滋地理了理脖子上的红围巾,分外爱惜地整了整手腕上的金珠红绳,抬起头朝陶佳笑得眯不见眼。
显然是非常喜欢这些精贵又漂亮的礼物。
既然东西送出了手,陶佳也不在乎别人怎么使用。
不过在见到对方表现得相当喜爱珍视时,她其实也还是挺开心的。
而那些赠送出去的贺品,让雪民们明显变得更加友好殷切的同时,也让大家长阿蒙主动给陶佳增加了一项与哺乳期的阿花相同的待遇。
那就是在日常提供给陶佳的饮食里,每天都会再额外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甜蛋汤。
陶佳也是后续见到阿花好像嘴里在嚼着甘蔗,才搞清楚一件事。
未来的甜蛋汤与现代的红糖鸡蛋汤,这两个不太一样。
雪民们熬制的甜蛋汤里虽然也含糖分和蛋,但却是用收集来的海鸟蛋与那种提炼红糖后剩下的下脚料糖蔗干煮的。
二者虽然吃起来很相似,但实际价值天差地别。
严寒气候下,鸡鸭鹅那种传统家禽的现存数量变少,产的蛋自然也少,至于成品红糖更是没雪民舍得吃。
毕竟成品要经过蔗汁熬煮浓缩等工艺,一小块的甜度就能抵得上一把糖蔗干,且化开的糖水清亮无杂质,更容易储藏保存,也不会轻易变质。
并且起码是在中部等地,才会有大部落或聚集地,费工夫大规模种植糖蔗这种专门用来熬制红糖的作物。
因而对于这片偏僻雪域上的雪民们来说,红糖,准确来讲应该是调味品的获得并不是件轻巧的事。
但凡有,都是要拿来或换或卖,做生意的。
类似这些未来世界里的常识,陶佳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好她先前给出的那点,数量全在可控范围内,并不打眼,至少没雪民说什么,她也就只当不知道。
另外再次值得感叹,富庶部落里有钱女性的人设是真的很好用。
但凡出现些不妥,别人也会替她自圆其说,她不必太担心。
陶佳的头伤还没好全,整日里依旧静养着的时间居多。
本来外头天气就冷,冰窝里的温度也不高,这个冬季还不知该有多长,而超市内的资源是有限的,几箱暖宝宝也是用一张少一张。
在接连用空小半箱后,陶佳有点舍不得了。
她开始学着通过硬抗,适应寒冷。
可惜暂时没什么效果,一时也提不起精神去干别的事,只能先专心养好伤,像什么外出探索周围地域这样的任务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好在除了日常负责贴身照料她起居的两个雪民男孩外,还有阿花天天都会过来找她玩,陪她说话解闷这样。
许是阿花已经发现了陶佳对她的小孩并不感兴趣,后面倒也没再带着孩子来。
对方每天喂完奶后,就将孩子交给她的两个丈夫照看,自己则撒手没,欢快溜达到陶佳这儿。
仿佛与陶佳待在一起谈天说地,比跟她儿子丈夫们相处的亲子时光还更有意思。
当然,通过阿花,陶佳也知晓了不少其他的事。
像什么阿珍和阿珠两个阿妈总是叮嘱阿花要保管好手上的金珠手绳,绝对不能弄丢。
以及她们几次三番耳提面命,勒令阿花晚上不许和两个丈夫过夜,至少在身体下经血之前。
还有什么大雪屋的雪墙被先前受洗礼上的鱼油火盆烫得融化,最近半夜里突然掉落下来好几块雪砖,被阿蒙组织雪民临时用篷布堵好了,不过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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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还会再掉等。
在阿花的口中,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新鲜事。
就连外头“四只雪狗里有只母狗揣了崽”这样的小事情,也能被她说得绘声绘色。
其中,陶佳最喜欢听的,还当属阿花讲述自己的童年故事。
讲她阿妈的游牧部落里总共有多少族人,大家一起豢养了多少牲畜。
每年高山上长草的时候,全族会驱着牲畜从哪儿迁到哪儿,吃光一座就去下一座,经常和其他部落因争抢山头而干仗。
而这些牲畜长成了以后,又卖给谁,能卖多少,够换多少过冬的衣粮。
入冬前,还会有长途跋涉而来的游商进入部落,都带来了什么商品,各价值几何……
阿花对那些过往,简直如数家珍。
只可惜她年纪小,最多也就对这片雪域上发生的事知之甚深,更远些地方上的就不知道了。
顶多只能再讲些她所听过的,零零碎碎又不知真假的传闻。
陶佳听得入迷,巴不得阿花能再讲些。
哪怕重复也没关系。
重复可以加深印象,说不定阿花还能想起些其他的,透露出更多更有效也更关键的信息。
陶佳自认,这对她今后的生存大有裨益。
冰雪飞扬的大冬天,两人待在小小的冰窝里,一边猫着冬,一边一个讲一个听。
中间放着若干零嘴吃头,还有少许茶水果点,像是在开小姐妹之间的茶话会。
都是陶佳从阿花嘴里确认现世存在后,从空间超市里取出来与对方分享的。
就当陶佳以为,她会就这样闲静安逸地过完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冬季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五天内,已经修补了两次的大雪屋,第三次掉落了雪砖。
这一回掉落的数量更多,保暖性能缺失大半,修补变得毫无意义,只能选择放弃。
索性这座大雪屋本就只是因临时驻扎而搭建起来的半成品,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大家长阿蒙当机立断,打算带领家族提前开拔,离开这片地域,前往即将有邮轮到来的冰川海边。
ps.晚安
6. 第 6 章
离开
对方这些土著雪民,说到底身份其实是游民。
也就是四处游荡,以捕鱼为主,小贸易为辅的流浪雪民。
他们居无定所,漂泊无依,又没有固定资产,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长时间停留,时刻都处在为生存而不断迁徙的道路上。
如今正要依循旧历,赶去远处布满冰川的海边。
同即将到来的邮轮上的贵人们做买卖生意,换回一些自用或再易手的生活必需品和奢侈类商品。
陶佳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其实是穿越出现在了阿蒙这一族提前赶往海边的半道上,这才被看到救下。
见她头上有伤,整个人无知无觉,并不方便携带在队伍里一起步行赶路。
再加上家族里还有一个即将临盆的阿花,因此阿蒙见状,才命令家族暂先原地休整,预备等到阿花生下孩子,陶佳的伤也养得差不多后再重新启程。
作为经验老道的大族长,阿蒙对日子的把控可谓是相当严格。
今年多了个预产期近在咫尺的阿花,她本就早有先见之明地为此预留出了充裕的赶路时间。
这样不管最后阿花是在路上发动也好,到了目的地再分娩也行,起码不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进程。
这完全是为了以防错过每年只在隆冬时节,才会有深海邮轮限期停靠海岸的珍贵时机。
毕竟错过一次,要再等一年。
这对于一个将会损失巨大交易利润的普通雪民家族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阿蒙她们一定会走,或早或晚。
大雪屋寿命的告终只是提前了这件事情的到来。
面对对方极力要求同行的热切邀请,陶佳也没办法拒绝,短暂沉默思考了片刻后,她只得表达了同意跟她们一起离开的意思。
整座大雪屋破破烂烂,四处透风,已没办法再住人。
甚至四周还会时不时往下掉着大块碎冰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塌了。
就连与之相通的,分配给陶佳居住的小冰窝里也温度骤降,无数凛风涌入,变得分外冰寒刺骨起来。
只身一人待在这里,只会是自取灭亡。
陶佳还没仗着自己有空间和大量超市物资的存在,就头铁地硬要做孤狼。
她只能选择跟随这群土著雪民,冒着酷寒,千里迢迢去那劳什子海边。
不过阿蒙作为家族里的领头羊,向陶佳拍着胸脯,保证了会让自己的族民们一路上保护她的安全,让她放心。
当然相对应的,对方也同样直接地提出了一样要求。
那就是希望能借用一下陶佳宝贵的静止空间,来储存族民们拿不下的物资,以便轻车简行,一路上可以减轻负重,更快地赶到冰川海边安营扎寨。
陶佳听完,没敢第一时间痛快答应。
她为了方便取用空间里的物品,确实曾对雪民们隐晦透露过自己的空间是静止空间,但没说具体信息,譬如多大。
因而当下只委婉说先看看,推脱自己的空间剩余容量有限,怕装不下多少。
别的都好说,可有关空间的事,她不得不慎而重之。
毕竟在陶佳的心里,她头一次拥有空间,且才刚拥有十天左右,难免稀罕新奇,甚至还有超市这个天大的秘密在,自然会千防万防。
阿蒙倒没太在意,只觉得陶佳的话非常在理。
除了空间极小的女人外,天赋越好的女性,地位就越高,空间里的私产自然也越多,剩余空间变少是理所应当的事。
在阿蒙及其他雪民们的心目中,陶佳想当然是后者。
于是这些土著们经过脑补,明显变得更加崇敬客气了。
他们还需要依靠陶佳的空间来装东西,自然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惹到她不悦。
不仅直言让陶佳先待在小冰屋里休息,还额外扯了块厚皮帘子给她挡风,至于其余的,会等他们全部都整理完毕,再请她出来收装。
陶佳也觉得正合她意。
既然马上就要赶路,她也需要提前在身上做一些准备,比如在各关节和腰背胸腹上都贴好发热的暖宝宝。
据说这片雪域上的气温极低,昼夜温差也极大。
白天高的时候,可能有零下十几、二十摄氏度,晚上通常就要骤降到零下好几十,非常离谱。
陶佳是正宗南方人,哪里见识过这种极冷极寒的大场面。
当下也顾不得节约,空间里的物资该用就得用,她得先保证自己顺利存活下去,才能谈其他。
土著雪民们自然都比陶佳有经验。
包括阿花和其他小男孩们在内,早就已经快速穿戴严实。
他们几乎是把手头所有保暖的皮毛衣料都穿裹在了身上,整体看上去毛绒绒、暖和和的,同陶佳当初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一模一样。
负责照顾陶佳的两个雪民男孩见陶佳慢慢吞吞,便想着她身体不好,主动要来帮她穿衣服。
他们手里抱着一身阿蒙特意给的海豹皮衣裤,想让陶佳贴身穿在里面。
这样能有效防风,最大程度上保证体温不流失。
但陶佳看着那些泛着浓重腥臭味,而且又好像不是很干净的动物皮衣物,微蹙起眉,非常抗拒贴肉穿着。
她最终只接受把弹性极佳的海豹皮,囫囵套穿在自己的大棉睡衣外。
虽然紧,还有点不伦不类,但两个男孩也松了口气。
要是不穿海豹皮衣,光陶佳身上的那几件衣服,再加上榻子上的那些毛皮褥子,一点都不抗冻。
他们真的很怕她会冻死在半路。
陶佳套了身海豹皮,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都被桎梏住,很不习惯。
接下来,她又看着男孩们把她睡觉铺盖的皮毛毯拎起,大块大块往她四肢与躯干上裹,再用结实的绳子扎紧,如此就算穿戴好了。
冬季的时候,雪民们都这样。
无论大人小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好几条皮毛料子缝制成的厚毯,既可做过夜的铺盖,又可做外穿的衣袄。
便捷且两用。
接连多条厚重皮草上身,陶佳身上仿佛压了座大山,不仅呼吸变得沉重,连脚步都要迈不开了。
大族长阿蒙派族民来叫的时候,她甚至要两个雪民男孩连托带拉地才能顺利走出小冰窝。
外边的大雪室里,已经大变了模样。
上面的厚实顶棚被拆走,雪墙上修补使用的篷布也不翼而飞,地面空空当当,乍看还以为是一堆冰雪废墟,毫无一丁点雪民们居住过的痕迹。
由于资源太过稀少,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被收集走了。
只剩下刺眼夺目却毫无温度的冬日阳光,肆无忌惮地在冰晶废墟中倾洒而下。
阿蒙希望陶佳能帮忙装进空间的东西,均已妥善放置在雪屋前的空地上。
品种单一,数量却很多。
一大堆整整齐齐绑在一起的棚布兽皮卷,一大堆长短不一、有大有小的木头榻架,还有就是超多一堆,刚从雪地里挖出来的冰冻海鱼与几只死海豹。
那些冻鱼真的很多,仿佛堆成小山一样,看上去相当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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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临时驻扎在大雪屋后的这些天里,阿蒙每每见天气好,组织族民陆陆续续去附近的水域中捕捞上来的。
雪民们很勤劳。
也是为他们在漫长冬季里的口粮时刻做准备,不知不觉就积攒囤积了这么多。
阿蒙与阿珍阿珠的空间都大满着,本就装了要带去冰川海边交易的大量珍贵货物,而阿花的泡脚桶空间又实在派不上用场,顶多只能放点她一家四口的私物。
如果没有陶佳愿意帮忙,这么多的东西最终只能分摊到每个族民的身上,人肉载运过去。
那就太吃力了,也会拖累赶路的进度。
虽然他们在过去的每一年里,多多少少都要运些东西上路,但今年格外多。
陶佳看完,倒觉得还行,她还以为是有多少。
这些杂物尽管加起来看着是多,那也得看参照物是什么。
至少与她空间里腾出来的那间五十平米仓库的容积一比,就完全不算什么了,最多占个角的事儿。
陶佳站着很吃力,嘴里说话都忍不住大喘气:“是……都在这里了吗?”
同站在旁边的阿蒙开口应是。
她的嗓门很洪亮,斟酌着回道:“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吧……”
陶佳闻言,点了点头。
她也没那个心力再去琢磨故意藏拙这种事,实在没必要。
陶佳满心只想让队伍赶紧到达海岸边,好让她把身上穿的这些“保暖盔甲”全部卸下来。
真真是要累死人了。
于是当着阿蒙和阿珍阿珠等众雪民的面,陶佳伸出手去触摸眼前堆积的那些东西。
她动作很快,想尽快结束的心情到达了巅峰,这一地的物品没过多久就被轻而易举收了个干净。
“好了。”
陶佳简直如释重负,连语气都不禁变得催促了些:“我们快点走吧!”
她已经看到了,雪橇!
就在不远处,有好几个雪橇!
甚至用红巾布蒙着脸的阿花兜着她的小孩,已经在她两个丈夫的陪伴下,率先坐在了其中的一个雪橇上,正探头探脑地好奇望向大雪屋这边。
见陶佳看过去,阿花还抬起手,兴奋地冲她挥了挥。
真有精神啊。
那些雪橇里,应该总有一个是给她坐的吧。
陶佳心里不断这样想着。
而一旁的阿蒙等人先是意外,随后就是感到莫大的惊喜:“嗳,好!走了走了!”
一大群土著雪民簇拥着陶佳往雪橇处走,如众星捧月般。
陶佳的剩余空间大到微微出乎她们的意料。
可见不装东西时的原始空间更大,甚至拥有的还是她们这些游民为储存货物和食物更需要的静止空间。
对于每次都会带来惊喜的陶佳,阿蒙更是大喜过望,如获至珍。
她们这个母系雪民家族想要再传承下去,需要年轻血液,或者说天赋高的优秀年轻女孩。
阿花显然不够格,而陶佳却完美地符合了这个条件。
若说先前,阿蒙还只是想和陶佳打好关系,让家族多个朋友多条路,那现在的阿蒙则是忍不住生起了奢望,极度渴望能把陶佳引入进自己的族群中。
知恩图报,慷慨大方,为人正派……
如果陶佳能继续保持下去,为了挽留她,阿蒙甚至认为自己这个族长的位置传给对方来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谁让她的两个女儿,空间天赋过于中庸,也没能生下亲女……
ps.晚安
7. 第 7 章
发烧
陶佳与三十个土著雪民们组成长长的队伍,启程赶往海岸的第一天,天公作美,难得没起风雪。
大雪屋的废址被远远丢在后头,渐渐的再也看不见了。
只是午后时分,从高空中直射下来的阳光变得越发刺目强烈。
光线经过雪原大地上无数积雪冰晶的反射,几乎是无孔不入地散射进人的眼睛。
陶佳坐在被几个男雪民人力拉着往前的简易钢制雪橇上,小脸上正戴着她最大的一副墨镜,也还是有些觉得吃不消。
她的墨镜只是普通的大牌遮阳镜,并非全包围防护的护目镜或雪地镜。
虽然能隔离大量的紫外线,减轻刺眼程度,但两旁镜架处是镂空的,避不可免总有阳光会刺射进她的眼尾。
所以陶佳必须得时不时调整戴在头上的宽毡帽,以及从空间里拿出来包住她两侧头脸的一条羊绒围巾,才能尽可能地遮蔽住强光。
反观周围的那些雪民们,一个个戴什么样式防光用具的都有,在雪地里行进起来更是健步如飞。
他们在雪域里生活多年,早已习以为常。
像阿蒙和阿珍阿珠戴着的,就是陶佳在现代见过的那种球面雪镜。
又宽又大,遮住了她们的大半张脸,能有效地防光防风。
只是可能用的年数有些长,使用频率又太高,她们的雪镜上均已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各种斑驳与划痕。
因此并不崭新,显得稍许陈旧。
男雪民里也有几个年长的,同样戴着那种雪镜。
然而他们所戴的明显损坏残缺,比如镜片破裂、镜架老化断裂、镀膜层严重刮花等。
一看就是阿蒙她们淘汰下来后,随手转赠给她们所爱重且排序靠前的丈夫们用的。
至于其他人,没有正经的雪地镜可以戴,就只能自己拣合适的兽骨,磨出两条并排的细缝,然后绑上绳子或皮筋,再戴在脸上。
那就跟过去因纽特人发明的雪镜一模一样了。
材料也很简单,随处可得,分外方便。
所有雪民里,只有阿花,陶佳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阿蒙她们那种雪镜。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就算她不戴,起码也可以暂借给她的其中一个丈夫戴。
阿花所乘坐的雪橇就在陶佳的雪橇后头。
同样被她的一个丈夫和其他两个公公爷爷辈的男雪民拉着,另一个丈夫则跟随在她的身边。
可能是为了挡阳光,她用红巾布蒙住脸的同时,又用一块厚实的皮料兜住头,揣着藏在衣服里的小婴儿,往后倚躺着十分放松,似乎已经陷入了梦乡。
俨然一副万事不管,呼呼大睡的样子。
陶佳没敢像她这样心大。
这片雪域对于她来说又大又空旷,前往冰川海边的路程又过于漫长陌生。
她的精神紧绷,始终没有办法轻易松懈下来。
而除了陶佳和阿花乘坐雪橇外,其他人包括阿蒙在内,都没有坐。
她们收起了雪橇,选择自己走。
这些可拆卸的金属雪橇在以前族里最多养了二三十头大型雪狗的时候,既用来拉人,也用来装货。
但是现在雪狗或死或交易,只剩下了四头。
其中有头母狗还怀了狗崽,雪民们自然舍不得再用狗拉,于是只能换人交替来拉雪橇。
因而见到陶佳把所有东西都帮忙收走后,其余几架雪橇派不上装货的用场,自然都被重新拆解好,被阿蒙母女三人收进了她们各自还剩少许容积的空间里。
也不知是不是被艳阳照射得太过怨念的缘故,陶佳在下半程时总觉得自己心里烦躁,呼吸也有些困难。
好在时间到达傍晚后,最前面领路的阿蒙看了看偏西的暮色,抬手示意长队停下,原地找地方驻扎。
入了夜,天光会暗得非常快,平静无光的雪域也将会变得不太平起来。
很多大型猛兽出现在夜间觅食,且被厚重积雪覆盖的旷原里密布凸石与暗洞。
盲目行走其中,一不小心就会遭遇到意外。
他们这一行人在时间上并不急迫。
本就留有富余,完全可以稳扎稳打,没必要急着连夜赶路。
阿蒙一族挑选的地方还算平坦,挖开地面上的雪,底下的岩块石砾并不太多,很快就被齐齐清理干净。
转而背对风向,支起三顶呈三角形分布的大帐篷。
这些用的自然是从陶佳空间里拿出来,上午刚收进去的那些顶棚材料。
除此之外,她还在阿蒙的授意下,拿出了不少冻鱼。
少说也有一箩筐,绝不少于三十多条。
按照这个吃法,在一天两顿的频率下,剩下的那些冻鱼和海豹肉估计不超过十天半个月,就会被尽数消耗殆尽。
可见要养活一整个族的族民,备足这么多人的吃食,不让他们冻死饿死,也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
陶佳被安排住进了最中间的那顶帐篷。
与她一起同住的还有阿花一家四口,以及照顾她的那两个雪民男孩和四五个岁数最小的小男童。
至于阿蒙、阿珍、阿珠,和她们的丈夫们,及另外剩下的男孩们,则均匀分配进了另外的两顶帐篷中。
成年男性还将承担后续值班守夜的任务,直到最终全体到达海岸边。
陶佳已经没心思再关注夜晚的安全问题了。
她很累,感觉呼吸都快喘不上来。
进到帐篷内后,忙不迭就让两个男孩帮她把累赘的外皮衣袄,包括那层紧绷的海豹皮衣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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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了下来。
顿时,新鲜空气的涌入,让陶佳生涩的肺部都好受了很多。
但触碰到她身体的两个男孩却忍不住惊呼。
因为陶佳浑身上下都是冰的,只有脸和脖子热到烫手。
她很明显是发烧生病了。
土著雪民们素来缺衣少药,发烧对于体质强健的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很容易拖成重病。
得到消息的阿蒙与阿珍阿珠很快赶了过来。
她们挤开待在陶佳身边,正因关心而不停喋喋不休问询陶佳感受的阿花,伸出手亲自探了探陶佳的额温,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陶佳还有意识,她觉得自己只是发了点寒热,没什么大不了的。
裹上被子睡一觉,随便扛扛就能熬过去,免疫力也能提高。
她过去生病,都是这样子应对的。
毕竟是药三分毒,少吃药最好,她也没那么矫情。
顶多到了明天,要是还不退烧,那她就吃一片退烧药意思意思。
陶佳的空间里是有医药箱的。
准确来说是在她的自住房里,有一个玻璃门小柜子,专门用来存放医疗医药相关的物品。
比如感冒药、退烧药、止痛药、消炎片等各种常见药和少许处方药,以及纱布碘伏棉签、外伤膏、眼药水等外用药,还有就是很多规格大包的不同防护等级口罩。
几乎把那个柜子塞得满溢。
只是陶佳身体好,很少会用到。
也就穿越过来后,因为担心头上的伤口恶化,吃了几片消炎药。
所以陶佳对于此次发烧是不怕的,她有充足的准备。
但却架不住阿蒙等人如临大敌。
她们先是指挥照顾陶佳的两个男孩给她揉手揉脚,促进她体内血液循环。
又是忍痛从空间里拿出珍藏的药酒,硬生生给陶佳喂了一小口,让她发汗驱寒。
陶佳真是抗拒无门,连声拒绝也没用。
那一口烈酒下肚,她立即酒意上头,面色酡红不已,整个人都醉得有些飘飘然。
不仅理智和不适全部消失不见,甚至还感觉相当快活。
以为自己是在什么按摩店里享受,让本在给她按手按脚的兄弟俩,又给她按头按腿,按了一会儿,又要给她揉腰捏背……
简直哪里不舒服,就让按哪里。
且但凡力道轻了重了,还会哼唧个不停,难伺候得很。
酒醉的陶佳几乎闹腾了一夜。
阿蒙她们也没什么好办法,更没想到陶佳这么不胜酒力。
好在兄弟俩很有耐心,他们照顾得陶佳舒舒服服的,更是百依百顺、任劳任怨直接给她按了一晚上。
ps.晚安
8. 第 8 章
集体
在雪原上的野外过夜,居住条件差还在其次。
一整夜,刺骨冻人的凛风与极低的气温就够给人狠狠喝上一壶。
每个土著雪民都不敢睡得太熟,夜里总要翻身醒过来几次,互相查看下周围同伴们的状况,防止有人在睡梦中无意识出现失温症状。
与其他人相比,陶佳的这一觉可就睡得相当舒服香甜了。
她第二天是在雪民兄弟俩中,哥哥温热的怀抱里醒来的。
乍醒的时候,还有点泛迷糊。
小脸正好贴在人家的大腿上,下意识稍稍蹭了蹭,就被雪民哥哥条件反射地收拢紧拥着她的双臂,然后给她轻轻拍起了背,跟哄小孩子似的。
陶佳脸皮薄,闹了个大红脸。
随后才发现,自己的两只脚还被窝在她脚跟处浅眠的弟弟揣在怀中,正用对方的体温捂着。
那这就非常尴尬。
他们三个人睡在了一个被窝里。
但不得不说昨夜,醉酒的她被照顾得很好。
陶佳此时此刻,全身上下除了散发出一点酒精发酵后的酸味外,其余没有一丝不适,四肢与面颈处也十分清爽,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
她丁点没觉得冷,只感受到一种经过充分休息后的精神饱足感,就连头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与陶佳同住一个帐篷的阿花等人早就起了,外面也有雪民们在营地里烹煮伙食的动静。
阿花正在给她的小孩子喂奶。
她的两个丈夫同样陪侍在一旁,就着帐篷内略显昏暗的鱼油火光灯的照明,小心地端着一只很大的海碗,给她喂着里面热腾腾的朝食。
哺乳期的女雪民们总是会容易感到饥饿,饭量也变大很多。
她们需要吃下很多很多东西,才能在雪域严寒中,维持自身活动机能的基础下,还能有能量产出充足乳汁哺乳婴孩。
见到陶佳清醒,阿花也不方便过来,只能亲亲热热地开口同她打招呼,问她好没好些。
陶佳自然只能回“好多了”。
但其实陶佳一点也不好,她已经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因此都不敢看跟着她一起起床的两兄弟。
当然,十六、八岁的雪民兄弟俩就没陶佳这么害羞。
他们迅速打理好自己身上的皮毛衣物,又想来给她穿。
不过陶佳想了想,拒绝了。
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太臭,想要先弄点水擦一擦,就从空间超市里拿出了一只不锈钢脸盆,希望他们能给她装些热水回来洗漱擦身。
雪民们有钢制雪橇,可想而知,耐用的金属制品在这个新世界里也是广泛使用的。
她的不锈钢盆虽然又大又新,但应该也没离谱到哪去。
果然兄弟两个接过盆,只是多看了几眼,就一起离开帐篷帮她取热水去了。
两人一走,厚重篷布门一开一合的功夫,室外滴水成冰的冷空气就灌了进来,把衣物单薄的陶佳冻得好一阵哆嗦,脑子都清明了几分。
她忽地想起那些冻鱼还存在她这里,也没人来问她要。
那上午的这顿朝食,动用的应该就是阿蒙她们空间里的食物存货了。
算了,陶佳挠了挠头,也懒得再想七想八。
雪民兄弟俩效率极高,很快就盛了热水回来,一人端一边,超大的一盆,不锈钢盆里几乎都装满了。
这种天气下,热水冷得飞快。
陶佳探手摸了摸,水温正正好能直接用。
她连忙又从空间里取出来一块浴室用的长帘子,让两人帮她拉起来挡着,自己则蹲在后头围出来的三角小空间里,强忍寒冻,囫囵擦洗了下身体。
集体生活,只能如此。
陶佳已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身上的棉睡衣也没换过,顶多偷偷换了几次内裤。
她本质上是挺爱干净的,这回又喝了酒,心理上难免不舒服到顶点。
而经过简单清洗,快速涂抹了一些无味的身体滋润霜,又更换完干净的贴身衣物和保暖内衣后,陶佳顿时觉得畅快舒爽无比,整个人都好似重活了过来。
陶佳估摸着自己昨天发烧,应当就是让那海豹皮给勒着了,今天自然说什么也不可能再穿。
还有那些沾染了浓重酒味的皮毛褥子,她也不想再裹上身。
好在空间里的四季衣物不少,保暖防风类的冬衣也很多。
不仅仅是超市里售卖的那些,光陶佳自己的衣服就已经穿不过来了。
她又不差钱,对自己向来大方。
也是做生意,日常合作经营,被邀请参加年末尾牙等需要,难免得做些面子工程,年年都会买新衣。
如冬天穿的羽绒服、派克服,还有羊绒大衣、仿皮草大衣有很多,长短款都有,以及配穿在里面,材质极好的毛衣、内衫、打底之类,应有尽有。
甚至连各款式的长羊绒围巾、貂皮手套,她都有好些条,好多副。
主打一个保暖至上,起码在南方过冬是足够了。
陶佳生活在土著雪民族群里,不好拿太鲜艳显眼的出来穿。
除了几件穿在里头,看不见的羊毛衫、羽绒内胆、羽绒秋裤、防风外裤、羊毛袜、雪地靴外,最外边她就穿了一身黑色的及踝鹅绒服。
颜色非常低调,穿在身上暖和不少,关键还能防风。
只差再围上围巾,戴副手套,顶着旧毡帽的她就可以出帐篷门,去雪原上继续闯荡了。
陶佳渐渐开始没那个心思,再看到雪民们用一样,她才从空间里拿一样。
毕竟连阿蒙她们都能随手拿出现代做工的防风雪镜,可见科技产物在这个未来新世界里本就存在,只是雪原这种偏远地域上较为少见难得而已。
陶佳昨天紧跟着拿出墨镜和羊绒围巾试探,也没人说什么。
别提雪民兄弟俩昨晚给她做全身按摩,她身上贴的那些暖宝宝必定早就给人发现了,不也同样没事。
或许有雪民心里有想法,但胜在没人当面问。
陶佳无需费脑子想借口解释,更可以只当作不知道。
不锈钢脸盆里的脏水很快就变冷了,身上焕然一新的陶佳不好意思再使唤两兄弟去倒,索性连同脏衣服一起全部收进了空间,等着以后有空再慢慢收拾。
她身上莫名换了一整套属于自己的服饰,自然引来帐篷内旁人的目光。
可大家也就看看,连话最多的阿花都只是目露新奇与欣赏,没忍住开口夸了一句:“阿佳,你的衣服真好看。”
就跟她昨日夸陶佳的墨镜围巾好看一样。
新世界女权观念深入人心,女性空间内的私产神圣不可觊觎。
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大家哪怕彼此再交好,也顶多分享下空间信息,绝不可能贸贸然打听对方空间里有什么,哪来的。
敏锐意识到这一点的陶佳也正好松一口气。
这一天,她吃的还是雪民两兄弟后替她端来的饭食。
一条水煮咸海鱼,夹杂海带配菜,以及一碗跟阿花一样的甜蛋汤。
陶佳觉得自己的优点里,该有一条不挑食。
好吃的就多吃点,不好吃的就少吃点。
不会说因为不合自己的胃口,就完全一点也不碰,或是只吃一点点。
那碗蛋汤最后给她喝了个干干净净,海鱼和海带也像往常那般啃得七七八八,没有浪费很多,辜负雪民们煮东西给她吃的心意。
陶佳也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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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总要在这个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饮食方面迟早要入乡随俗。
她这算是提前适应。
第二日的路程与第一日差不多,三十来人的队伍反正还是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里,依旧靠着处在最前位置的大家长阿蒙辨认方位领路。
她们这支母系家族身为雪民土著,游走于这片雪域已经很多年。
路线熟得不能再熟,且每一年都有固定的生存流程。
在非冬季,前往高山或是中部外围寻找各个部落换取牲畜肉和粮蔬,及其他地产物品。
到了隆冬时节,则赶往海岸,用囤积的货物向海船上的贵人们换回石油、海产等紧俏资源。
这些会再度倾销回去,形成良性循环。
阿蒙是家族中的大家长,不光安排所有家庭成员按照她的命令做事,还掌管着大量的生存资料,其中不仅仅是物资,更重要的还有年复一年产生下来的无数经验知识。
去往每个地方的路线是怎样的。
各条路线上都有哪些合适的地点可做临时驻扎。
路线附近都有什么可供获得的资源点。
……
这些宝贵的经验一般都只传授给族里有空间天赋的年轻女性,阿蒙传给了她的女儿阿珍和阿珠,照理阿珍阿珠要再传给阿花。
但陶佳往后看了看。
阿花还是昨天那副样子,兜着脑袋瘫坐在雪橇上,怕是已经会周公了。
今天没有出现太阳,是阴天,也不曾下雪,可风很大。
阴暗的雪域里空空荡荡,又没有什么遮挡物。
这些寒流狂风来势汹汹,并且风向十分杂乱,生生要灌进人衣服里似的,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顺风的时候,长队行走得还算顺利。
但一旦逆风,别说往前走,能站稳都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于是每当这个时候,阿蒙就会抬手让队伍停下,作短暂休息,等风向改变了再重新赶路。
陶佳坐在雪橇上,没必要下来,而待在她两边的雪民两兄弟,这个时候就会来到她跟前给她挡风。
其他男性雪民也多是这样。
阿花的两个丈夫围着她,阿蒙、阿珍、阿珠的丈夫们也会围着她们,一起做避风保护。
陶佳感觉还挺新鲜,次数多了又有点不太好意思。
她想起了昨夜两兄弟还兢兢业业给她按摩了一晚上的事,就从空间里挑挑拣拣,取出来两只相同的男款墨镜,当成感谢的小礼物,分别送给了他们。
“没有你们阿奶她们的好,送你们戴着玩吧。”
这样的墨镜,在陶佳的超市货架上有很多。
男女款都有,既防风又防紫外线,还防小飞虫,是正规厂家生产,售价只比成本价高出十几、二十块,相当物美价廉,所以经常有开摩托车或电动车的客人来买,卖得很好。
现在拿来送他们两兄弟,也很适宜,大风天里能用得到。
陶佳看着两人又惊又喜,难掩欢欣地收下,还有点觉得好笑,但她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晚上,新的驻扎营地里。
阿蒙将陶佳请去了她的帐篷中一同用饭,随行的还有照顾她的兄弟两个,以及他们各自的母亲,阿珍阿珠也在。
饭菜比平时要好很多,双方一边吃,一边寒暄了一阵。
在确定那两副墨镜是陶佳主动赠送,而非兄弟俩索取之后,阿蒙笑眯眯地看着陶佳,突然说出了“要是陶佳喜欢,她可以将自己的这两个孙子许给陶佳”的话。
此言一出,正在喝汤的陶佳顿时被雷了个大的。
她一时无言以对,满脑子只飘过那句经典名言。
“阿佳,你要男人不要?”
ps.晚安
9. 第 9 章
收房
帐篷内,火光窜动。
陶佳的片刻失语,在认真观察她神情的阿蒙等人看来,更像是在思考与为难。
见状,误以为陶佳是嫌多的阿蒙又忙补充道:“或者阿佳更喜欢哪一个?尽管开口,我们家的孩子都是教养得很好的……”
毕竟家教不好的男人,没有什么女人会要,严重一点还会连累家族声誉。
大家长阿蒙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陶佳立马能感受到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隐晦目光,忽然变得极具存在感起来。
她本以为是阿珍和阿珠。
结果下意识望过去,看到的却是雪民兄弟俩。
盯——
他们正目光灼灼,毫不闪躲地直视着她,仿佛极度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要谁,不要谁。
陶佳哪曾见过这么大阵仗。
上来就给她硬塞男人,还一下就两个。
她也都要不起,只能尴尬笑笑,连连摆手婉拒:“使不得,使不得……”
阿蒙却还想要再试着挽回,她是真的很想与陶佳做姻亲。
想了想,便又加码道:“或者除了阿花的两个男人,其他那些小的,你看有喜欢的吗?过不了几年就都能长成了,可以提前许给你!”
阿花的天赋不好,空间小得可怜,养活她和她生的孩子们都难,是根本养不起太多男人的。
就跟空间天赋一般的阿珍、阿珠一样,她们也各自只有三个丈夫罢了。
在未来新世界,女性的空间大小往往代表着她们养家能力的强弱。
天赋强的女性能稳定拥有的男人就越多,比如阿蒙,最多的时候足足有十个丈夫,而天赋弱的女性,能拥有的丈夫数量就很少。
这二类组成家庭后,在雪域中的整体生存能力有如天壤之别。
基于此种现实原因,阿蒙族里那些第三代小男孩们在陆续成年以后,就得寻找好人家、好部落,一个个许出去,不可能成为阿花的男人。
他们注定了无法继续留存在家族。
因为如今这个越发摇摇欲坠的普通雪民家族全靠年迈的阿蒙在撑着场面。
而若是她不在了,仅凭阿珍、阿珠和阿花三人,带领族民们只怕是会生活得越来越困难。
她们没有足够能力,负担得起当下全体成员的生存压力。
陶佳是阿蒙一眼就为自家家族相中的潜力股。
哪怕一时不能吸纳进来,她也想先跟陶佳打好牢固关系。
结亲便是其中最友好便捷的方式之一。
过去的很多年间,阿蒙她们,包括其他母系氏族的土著女性雪民们也都是这样做的。
将自己的儿子/兄弟到了年纪就许出去,如此既能有效合理地减员,解决了族里人口过剩的问题,又能到处发展姻亲同盟,完全是一举两得。
然而见对方的话越说越离谱,甚至连没成年的孙子们都要拿出来,想说给她。
陶佳实在有些敬谢不敏。
她见阿蒙几人还是一副要等她表态的模样,也只能收敛起脸上的笑,摇头认真拒绝:“这真的不合适,我都三十了,要是不懂事一点,都能把他们几个给生出来,太小了……”
年龄最少都相差十二岁,怎么可能在一起。
她又不好姐弟恋那一口,过去谈的从来都是势均力敌的正常恋爱。
“三十?”
头一回知道陶佳真实年纪的阿蒙和阿珍阿珠都有些怔愣住。
她们早在当初救陶佳那天,就将她身上稍稍检查过一遍,怕还有什么要伤,掩在衣服里看不到,自然也清楚她身体上应该是没有生养哺乳过的痕迹的。
本以为陶佳看起来顶多也就比阿花稍大一点,没想到……
不过三十也不算什么太大的年纪,远比有岁数更重要的东西。
阿珍和阿珠更疼她们亲自生下的儿子们一些,两人对视一眼,逮着陶佳就开始询问她的家室情况。
“那你有几个丈夫?”
“家里小孩生了几个?”
若干越发离谱的问题像炮弹一样,炸得饭桌上的陶佳外焦里嫩。
阿蒙则更关心陶佳的记忆是否有所恢复,同样试探着问道:“阿佳,你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陶佳闻言,摇了摇头,轻轻摸着自己头上快要愈合的伤口:“只是稍微好像有一点印象,更多的还是想不起来。”
“那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在我们族里你踏实住着!”
阿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锤定音:“你一个人也不方便,没人照顾怎么能行?”
“我们家这两小子虽然年纪比你小了点,但你们也相处了这些日子,他们做事你是看在眼里的,想来应该也合你心意,但没有个名分总不是个事儿。”
“不如就收了他们跟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也好让他们帮你去做……”
“你领着他们,我们很放心!”
大家长阿蒙夹杂口音的土话说得又快又利索,话里话外的意思更像是在推销,妥妥的拉郎配对。
陶佳压根插不上话。
阿珍和阿珠看上去似乎也颇有微词。
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孤身一人,陶佳又觉得对方的话其实也相当触动她心扉。
有人照顾跟没人照顾,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
有雪民兄弟俩在,不知给她省了多少事。
最起码外边寒天冻地的,每天的饮食与热水却都有人端到她跟前,在雪域上赶路的时候也会被主动照应……
可人家偏偏非要名分。
啧。
比起收下两个年轻男孩,仿佛更像是拥有了两个服务素质极强的伙伴搭子。
因而即便没有太多感情,陶佳也始终无法再次坚定说出拒绝的话,当然也没有立即点头同意就是了。
她态度上较为模棱两可,还在等阿珍和阿珠开口发言。
结果直到阿蒙以为陶佳被默认说服,欢欢喜喜让同样欢天喜地的两兄弟好生送她一起回他们的帐篷时,这两个母亲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帐篷内空了下来。
阿珍和阿珠这才表现出不满,皱眉低声道:“阿妈,还都没有问清楚,怎么能把三儿和四儿就这么给出去?”
“万一……”
她们多少不太放心。
其实阿蒙心中的疑虑也没有比她的女儿们轻,但她同时又并不认为陶佳会不是一个好归宿,因此总体上心情还是愉快的。
只见她面上的笑意稍微收了收:“阿佳就算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不然她平白送阿花他们,那些那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想到陶佳大方送出手的金珠手绳和红糖鸡蛋,以及两兄弟一人一个的崭新墨镜,阿珍与阿珠顿时都不说话了。
陶佳在阿蒙的帐篷里耽误了挺长时间。
与雪民两兄弟在营地中用水洗漱完,还额外泡好了几只热水袋,回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躺下了。
大帐篷里有人在聊天说话,声音悉悉索索的。
尤其一见到哥哥们回来,其他小男童们格外期待,都纷纷从自己的被窝里钻出来迎接,好似完全不怕冷,眼巴巴一心只想看看兄弟俩的墨镜。
陶佳见状,也没打扰。
她与阿花打了声招呼,面对对方的好奇问询,简单找借口应付了过去,就暂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歇下休息。
其实陶佳本来还想跟两兄弟解释一下,可惜没找到好机会。
营地里到处都是人,帐篷里也是,她只能改天再说。
当然这也让陶佳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不用面对的她感到些许自在。
在雪域旷野上露营的第二晚,可想而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但陶佳的空间里多了几只提前泡好的热水袋,省着用的话,应当足够让她撑过这一夜。
她一时有些睡不着,闭上眼睛,又开始琢磨着要收拾空间里的东西。
不说那些待洗的脏衣服,首先就是超市前停车场空地上,停着的那些货车与若干辆私家车,里头甚至还有她的一辆小型越野和一台小电驴。
车钥匙什么的也都在,等什么时候从空间里拿出来就能开。
只是天气太过严寒,气温又太低,与之相通的空间空地上也是一样。
陶佳总怕冻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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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两辆车子,想着要不要找机会都放出来,重新挪进静止空间里去。
还有其他那些大大小小别人家的车,总要弄清楚车里是不是存放着有用的东西,若是有,也得取出来,转移到超市或仓库。
特别是油箱里那些不能久放的汽油柴油,要是还没冻上的话,同样都得尽快抽出来。
一样样的,都是事儿,还得避开人才能做。
如果可以动动脑子,就能随随便便把空间里的活全都干完,那就好了。
陶佳正这样一边天马行空地幻想着,一边内视空间空地上的各个位置,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其余拉下,还没被发现的物资。
突地,她的视野一转,莫名来到了某辆小货车的密闭车厢内部。
里头竟藏了满满一厢垒叠得整整齐齐的蜂窝煤,只在角落里压着两只半旧不新的铁皮煤球炉子。
陶佳穿越来的那个时候,各地乡镇早已动员许久,不允许民间再烧煤和焚烧秸秆。
说是会造成污染、影响环境,一经发现还会罚款。
这很显然是镇上某大户人家的存货,舍不得出,又看风声太紧,可能是正想要搬运到乡下农村里去偷偷用。
结果就这么巧,被陶佳捡了漏。
不得不说,煤在这未来小冰河世界里,真是好东西啊。
数量还这么多,仅仅用来做饭烧水,就够使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且燃烧起来又没有明火,可比雪民们的鱼油火盆要方便多了。
陶佳意外提前发现这些煤球,还不及高兴,脑子就先坚持不住了。
忽地一疼,所有内视视野全部收回。
她不敢再动用自己的精神,只能放空思绪,暂时养精蓄锐,想着等好受些了,再多试试。
料想应该可以慢慢锻炼出来。
也是,阿花曾说她的大姐在她的空间里种植作物和牧草。
总不可能那么一大片带土的植物天天放出来收进去,就为了浇水施肥吧,细想也太不合常理了。
果然很多操作,其实在脑海里就能完成。
陶佳跟土著女雪民们比,差在了时间。
她们自小就拥有空间,对空间的掌握早就如火纯青,不像她还处在懵懂的独自摸索阶段。
幸而陶佳也不着急,心态反倒极好。
她闭着眼,白净细嫩的面容看上去像睡着了,粉软的唇角却是微微弯起的。
不知什么时候,兄弟俩都轻手轻脚地回来了。
雪民弟弟睡回到陶佳的脚旁,习惯性把她微凉的双脚再度搂进自己温烫的怀里捂着,满面笑容闭上了眼睛,准备睡觉。
而躺在了陶佳身旁的雪民哥哥,则侧过身,眼也不眨地望向平躺着的她。
土著男性雪民通常都是没有名字的,只以序齿相称。
他们打从生下来只会被称呼小名X儿,像他就是三儿,等许了人,又会被称呼为谁的第几个丈夫/男人。
他之前大概率应该是会成为阿花的第三个丈夫,被叫阿花的三男人。
因为陶佳重伤,阿奶点人去照顾的时候,其实点的是四儿和五儿,他是主动自请替小五去的。
谁让早在看到陶佳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相中了。
现在,他如愿以偿变成阿佳的男人。
她应该也是很高兴,很喜欢他……他们的吧,不然为什么睡着了还在笑呢。
雪民哥哥看着陶佳的小脸,越看越心动,最终没能忍住,轻轻抬起上身,快速地偷偷在她的唇瓣上啄吻了一口。
陶佳只是在闭目养神,又不是真睡着了。
有人看她,且靠近的时候,她没当回事,还以为是要给她掖被子什么的。
直到嘴上一热,她才晓得对方干了什么好事。
陶佳下意识睁开眼,眸中清明一片。
雪民哥哥显然一时也惊住了,没想自己会被抓个现行。
但在见到陶佳泛着水光的清澈眸子,柔软到可以想象美好滋味的樱粉唇肉,他还是放哑了音调,忍不住低头靠近,继续厮磨她的嘴巴。
“阿佳……”
“唔……”
PS.晚安
10. 第 10 章
赠药
赶往海岸边的这一路上,就算一切顺利,也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更别提接下来的日子里,气温莫名再次骤降,气象也突兀变得越发恶劣起来。
天光始终暗沉沉的,昼夜雾霭四起,伸手难见五指。
从第四日清晨开始,竟还洋洋洒洒地下起鹅毛大雪来,白天掺杂着寒风,路上的风雪越来越大,不停刺激着人体的口鼻粘膜,每呼吸一口都是酷刑。
天色毫无要转晴的迹象,大地上积雪的厚度也转瞬增加得飞快。
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从脚踝到小腿,再到膝盖大腿……
每年大灾雪的到来,预示着这一年已经进入到了隆冬,正是冬季最寒冷的一段时候,同样也是往年海上邮轮正常停靠近海的日子。
跟过去不同,节气上虽然年年都会提前一些,可今年居然提前了这么久。
他们这一行本就尽早出发的人甚至都还在路上。
阿蒙明显有些着急了。
暴雪使得队伍的行进视野与能见度被大幅度削弱,又遭遇地面积雪与横风。
赶路难度成数倍增加,严重拖累前进速度。
没有了天然日光指导方向,她从空间里频繁取出指南针看个不停,带领陶佳和土著雪民们走走停停,将休息时间压缩掉不少。
几乎是等迎面的寒风一转向,阿蒙就迫不及待指挥原地歇息的队伍站起身,继续往前开路挺进。
而且为了节约时间与体力,陶佳和阿花的雪橇也早就不得不被取消。
情况特殊,陶佳对此倒是能理解,也可以接受。
再说不理解、不接受又能怎么办,没看生产完还没多少天的阿花也在自己下地走。
大家在暴雪肆虐的广袤雪原上耽搁的时间越久,没有稳定庇护所与遮挡物,体能却在无时无刻不被消耗,拖到最后只能是个死。
何况现在还只是暴雪加寒风天气,若风力再大一点,就会逐渐演变为暴风雪。
那更倒霉,也更糟糕,日子远没如今这样好过。
还是趁现在还算好的时候,能蒙头多走一点,就多走一点。
等到了冰川海边,找到合适的地点,所有人安营扎寨下来,一切就都好了。
怀揣这样美好的希冀,大家顾不得其他,自始至终一刻不停地埋头赶路。
早在积雪厚度达到半米的时候,阿蒙就不再挑选平坦地方,让族民们清除积雪碎石,浪费力气搭建起大帐篷过夜。
转而因地制宜,会选择坡度较缓的低矮雪坡,命人在坡下挖出一个个避风的横窄雪窝。
再下发若干皮套筒,几人一组,叫人钻进去睡觉休息。
宽大厚实的皮套筒由动物皮毛制成,就像是一只只可供多人使用的结实睡袋。
陶佳和雪民兄弟俩被视为一家,自然也被分到了一个雪窝和一只皮套筒,以及三条烘烤过的,可以直接当作干粮啃的咸鱼干与一小罐子热饮用水。
鱼干和水都在阿珠的空间里预先简单加热过,送到他们手上时甚至还温着。
陶佳这时才知道,女土著雪民里,阿蒙和阿珍都是静止空间,而阿珠的空间则是非静止空间。
虽然容量不算大,听两兄弟说,仅有陶佳当初在大雪屋里暂住的那个小冰窝,一半那么大点,在长辈三人中是最小的。
可在这明火根本打不着的野外,却也相当有用。
鱼油火盆在阿珠的空间里一直缓慢燃烧着,可以用来给族民们烧水,加热食物。
起码现在他们直接就有热食吃,而不是还要再等,平白浪费时间。
陶佳听完,深受启发。
那她的煤炉也可以尽快生起来,需要用的时候就放在空间空地上,比如她那些脏衣服,完全可以手洗完,再挂进空间里慢慢烤干,不用担心在这大雪天里一直湿着。
甚至烧些热水,管热水袋也好啊。
而等煤炉不要用了,又能重新放进静止仓库或超市,以便保存火种,免得下次还需要重复生火等。
但眼下想得再好,这一切还都得到了目的地再说。
陶佳没高兴再多想。
她跟兄弟俩快速啃完鱼干,又喝了点儿水,就着急要进雪窝,钻进皮套筒里躺着睡觉,毕竟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开口斜长的雪窝并不大,弹性尚佳的皮套筒更是小,三个人只能脱掉外衣,并排横躺着,挤在一起才睡得下,当然这样也会很暖和。
陶佳睡在正中间,雪民哥哥在最外,弟弟则在最里。
他们的那些皮毛外袄和陶佳的羽绒服外套盖在了皮套筒外,而陶佳之前睡过的,沾染了酒味的几条铺褥正好从空间里拿出来,垫在皮套筒底,隔绝地面寒气。
陶佳甚至还拿出来三只车用小抱枕,三个人一人一只,当成枕头用。
这些抱枕都是她后来在空间空地上的某辆小汽车里发现的,现下拿来随便用用,碰脏碰湿了也不心疼。
不过以她目前的精神强度,继续探索空间里那些陌生车内的未知物品还是有些勉强了。
主要是因为没有雪橇坐,她每天得自己走路,精神与体力上的消耗实在太大。
这么些天,陶佳才完整查看完藏煤的小货车与放有抱枕的私家车,就已然吃力到不行。
还剩下那么多,少说还有十几辆车子没有看。
好东西肯定还会有,想想就令人心痒难耐,但陶佳只能按耐住。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雪窝外,杂乱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
雪民们本身就接连赶了很多天的路,想来都已经累得不行,除了守夜的人,全部各自钻进自己的雪窝休息去了。
陶佳也用羽绒服的帽子,盖住了自己的整张脸,她枕着底下的小枕头,安安逸逸闭上了眼睛。
结果还没一小会儿,她宽大温暖的连帽下钻进来了一个脑袋。
“阿佳……”
雪民哥哥偷偷摸摸地低声唤她,黏黏糊糊要寻她的小嘴亲。
陶佳连动都没动,只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含糊道:“别闹,睡觉了。”
“好。”
雪民哥哥应了一声,听话地只亲了她的脸一下,随即面孔紧贴着她的脸颊,确实乖乖不动了。
这位是了了。
可下一刻,陶佳帽子的另一边又动了动,再次钻进来了一个新脑袋。
这回这个没有要亲,只是对着陶佳的脖颈忍不住蹭了又蹭,深嗅她身上香软的味道,最后将自己的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大皮套筒里,陶佳的一双手被兄弟两个不约而同牢牢牵着,一人一只。
他们简直对她喜欢得要命。
在被阿奶许给陶佳后的近些日子里,一直都控制不住,时刻想要粘着她。
而对于逐渐习惯的陶佳来说,这二位又何尝不是两个甜蜜的负担。
后半夜,雪原上的凛风呼号得像在鬼叫,又好像是有人在哭。
陶佳被吵醒了,当然也可能是冻醒的。
气温实在太低,雪窝并不密闭,冷空气灌入的刹那,灵魂都仿佛要升天,恨不能即刻死了算了。
她一醒来,才发现睡在她身边的兄弟两个也都醒着。
他们紧挨着她,耳朵却竖着,像在细听外头什么动静,精神头挺足的样子,似醒了有一会儿了。
“怎么了?”
陶佳还以为是有什么野兽来袭,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消。
雪民哥哥抱着她,摇了摇头。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跟她解释:“阿花的孩子可能要没了……”
“啊?什么情况啊?”
陶佳难以置信,顿时诧异出声。
她想了想,觉得不行,还是得去看一下,便又道:“走,出去看看。”
此时此刻,阿花一家四口的雪窝外,被额外搭起了半间用来挡风的斜帐篷,里面燃着一盏鱼油玻璃灯,给周围方寸之地提供些许照明。
陶佳穿裹严实,与两兄弟到的时候,阿蒙和阿珍阿珠早都在了。
她们身为家族长辈已经非常尽心尽力,却还是不够。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适者生存。
阿花正在长辈们的宽慰下不断抽噎,脸上布满泪痕,看不出一丁点以前活泼的样子,而阿花的两个丈夫则面色沉痛,围着兜在怀里浑身滚烫的小人儿。
小孩子发着体热,用珍贵的烈酒液搓身体也没用,早就已经烧到不省人事了。
新生儿太小,免疫力都还不健全。
当下的生存环境又过于跌宕恶劣,生下来天生体质再强也没用,一下子就病倒了,还是来势汹汹的高烧,基本就被判了死刑。
土著雪民里,感冒咳嗽的同样不少,症状最轻的都有鼻塞。
就连陶佳,也早鼻涕流了一箩筐了。
所以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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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得拿纸巾出来擦一擦,等擦到一整张纸都湿漉漉黏糊糊的,她才会舍得拿下一张。
没办法,超市里就算物资再多,也是有限的。
陶佳甚至严格规范自己用纸,例如上厕所专用的卷纸,她都小号一张,大号两张,且全部折三擦三。
她用东西仔细,压根舍不得浪费。
另一边,见到陶佳还特意过来表示关心,阿蒙觉得很欣慰。
她将当前孩子的情况述说了一番后,又忙让陶佳回雪窝去继续睡觉。
很多男雪民其实也都没过来,同为家族成员,他们不是不关心,而是待在这儿没用。
到最后帮不上忙不说,还全体休息不好,会拖累到明天的行程。
陶佳不是听不出来阿蒙话里未尽的送客之意,她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
要知道,当初可是为了救她照顾她,阿蒙才会让自己的族民们临时驻扎下来,阿花也才会随之在半道上生产,以至于现在小孩在赶路途中因受寒而发高烧。
不然按照她们正常的脚程,如今估计早就到冰川海边安顿下来了,哪还会出现这样的麻烦事。
陶佳并非愧疚,她主要还是生怕会被迁怒。
毕竟人在屋檐下,她还指望跟着阿蒙等人长期好好生活,自然能不树敌,还是不要树敌得好。
“既然烧得这么厉害,那给小孩喂药了吗?”
陶佳边问,边从空间里的药品囤货里开始寻找退烧药。
她尽管只是个开超市的,并不是儿科医生,但提供一点点药物,对她来说还是力所能及的事。
阿蒙她们当然没有,至少现在手头上没有。
那么珍贵稀少的成品药,有也早在有族民生重病的时候就用掉了,不可能边留着药物舍不得用,边旁观自己的族民遭受病痛折磨。
“用药酒擦了身,还用药草熬了药汤,都没有用……”
“要是现在能立刻赶到海边就好了,可以问船上的贵人们买药,或者问问其他部族的人有没有……”
阿蒙说到最后,摇着头,语气十分叹息,显然对这一路的耽搁也是耿耿于怀。
陶佳听到了,只能当作没听到。
她就知道,肯定会被多想,时间长了,说不定就会转变为责怪。
不过没关系,她有药,还可以补救。
陶佳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一颗退烧药片。
由于是用精神打开药盒,剥开的锡纸片,操作太过精细,脑子就有点疼,当即面色苍白很不好。
她语气恹恹的:“我正好带了几片退烧药,这片就给你们小孩子吃吧……”
“一次吃一整片太多了,可以切成四份,先吃四分之一,要是天亮烧还没退,就再吃四分之一,剩下的看看明天中午和晚上还烧不烧,不行就再吃……”
陶佳交代着用法,相当没什么精神。
阿蒙以为她是在心疼。
但这么宝贵的药物,还是应症的退烧药,她怎么也不可能说不要。
在周围人惊喜的目光里,阿蒙千谢万谢地接过,忙不迭就用刀小心切了,要给小婴儿喂下去。
陶佳还想额外交代一句,让把药片磨成粉,混在水里,方便给小孩喂食。
然而只见阿蒙将小孩的嘴巴捏开,顶着那四分之一片药就戳了下去,随后才随便喂了点温水,就跟现代人喂小猫小狗吃驱虫片一样。
两个字,离谱。
但可能越糙越好养活,小婴儿破天荒没啥事。
直到陶佳被两兄弟搀着离开时,还活得好好的。
再等陶佳回到雪窝,倚在兄弟俩怀中打了个浅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听说阿花孩子的高烧暂时已经退了,就是精神依旧不太好,吃奶很少,还常拉肚子。
那些脏尿布被阿花的两个丈夫清洗干净,又被阿珠收进空间里,用鱼油火盆烘烤着。
双方必须时刻不停地轮轴转,才能保证小婴儿随时都能有干净温热的尿布片换。
好在经过不间断的赶路,冰川海岸已经近在咫尺。
第十天正午,难得雪小些的时候,阿蒙带领队伍翻上了一座半高不高的雪坡。
陶佳学着雪民们的样子,驻足眺望不远处,出现在视野里的已不再是无尽雪原和坡地,而是一座座巍峨壮观的晶莹冰川。
穿过冰川间隙,更远些的地方全是蔚蓝海水。
他们终于到了。
Ps.晚安
11. 第 11 章
到达
现在正是未来新世界里一年中最冷的时节,连海水都冻成了冰。
厚重结实的冰面浮在海面上,于海岸线连绵成片,也将海水里一座座独立的冰川紧密连接起来,暂时拓展成为一片新的陆地。
同时,也出现了很多穿裹厚实的陌生雪民们,顶着风雪在冰川群内外繁忙行走。
男男女女都有,真是好多好多的人。
陶佳站在高坡上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只将那些忙忙碌碌的深色人影全当成是稀疏散布的黑蚂蚁,而在下来后,离得近了,她才不免惊讶于雪民人数的众多。
粗看最起码有二十来个部落或家族,上好几百号人。
都是来参加此次冰川海边集市,与船上来客做生意的。
早在下坡的时候,阿蒙和阿珍、阿珠便已经极为迅速地重新打理了一下她们身上的整体穿戴。
她们从各自的空间里取出自己的那些首饰物件,一样样妥贴地戴在了身上,还有意露在大毛袄外衣的外面,乍一看相当架势唬人。
上一回,陶佳见她们这么穿扮隆重,还是在阿花新生儿的受洗礼上。
因而哪怕众族民一身掩饰不住赶路过来的“风尘仆仆”,但至少三个领头人还算珠光宝气。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到了这未来世界里也到底免不了俗。
穿着打扮得更体面,会叫人下意识掂量掂量分量。
不至于狗眼看人低,让其他的雪民族群轻易心生起“有枣没枣打两杆”的恶意,更不会让什么阿猫阿狗都欺负到近前。
只见阿蒙大刀阔斧。
径自率领三十人团队的家族,沿着冰川群外围,往临近深水区的浅海中心地段走。
而选择在周围偏僻地带安家的零星几个无名小部族,见被路过自家领地,也只是探出脑袋来看看,一声都没有吭。
冰川海岸的形状正如一段圆弧的顶点,越往上去,底部海水越深。
吃水重的邮轮海船会停泊在不远处的近海,从轮船上下来负责采购的贵人们通常也会乘小船就近登陆。
那片区域将是做生意最好最繁忙的地方,安顿下来的部族自然也最多。
阿蒙自知自家的体量不差,带着族民们鼓足劲直往前走。
一路上,碰到实力规模差不多的相识家族也多了起来。
只见身为大家长的阿蒙,时不时就要带着阿珍、阿珠,跟附近的其他女族长们笑着招手问好,还会脚步不停地简单聊上几句。
瞧起来,双方关系确实很不错。
以往的雪民族群都已经来了大部分,这回她们确实是晚了。
但又不算太晚。
近处的海面上,只飘荡着一些小型和中型的海船,还有更多的黑色庞大船影隐在远处,尚在慢悠悠驶来。
那些才是阿蒙一族的目标客群,她们还有时间可做准备。
风雪依旧没有要停止的迹象,陶佳跟着阿蒙等人又走了好长一段冰路,才终于到达地方。
这是一大片冰川群前延伸出来的宽阔冰面,有点像冰雪做成的纯天然雪白滩涂,已经冻得相当牢固结实,可供许多人在上面居住生活。
陶佳看到不少完整的半圆形雪屋,或是拉起来的帐篷,有不少人正在其中进进出出。
剩余的空地也有,但是不完整。
东一小片,西一小片,夹杂在某两个部族圈定的领地之间,很明显是空剩下来的。
阿蒙对此早有准备。
她选定了两个熟悉交好的相邻家族,上去进行一番交涉后,对面的二族便硬是给她挪出来了一间大帐篷/雪屋的位置,以及后头一些空地。
陶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阿珍和阿珠各有一个丈夫,其实是出身自那两个家族。
难怪会这么好说话。
这也就是到处结亲的好处之一了。
但凡碰上点难处,可以彼此行个方便。
几方人说话间,也有他族女性老族长好奇地将目光落在陶佳的身上。
她们言语里除了关心阿蒙族里,阿花和她的新生儿外,也谈论到了眼生的陶佳。
然而陶佳为了避免一路过来,外人毫无意义的眼神打量,早就戴上了她的墨镜,还用围巾蒙住自己的大半张小脸,气质表现高冷。
当下她只作不知,随意阿蒙怎么解释。
雪民兄弟俩自然也跟随她,都戴上了他们的墨镜。
三个人共同站在一起,乍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说到这,阿蒙看着陶佳和她的两个孙子,就止不住地高兴与自豪。
她也不着急解释。
先是让自家的族民在大帐篷位置的后头,简单搭起了一间小帐篷,好让陶佳和几个男童先进去休息,然后又叫阿珍和阿珠领人,分别去买冰、采冰回来,搭建待客用的大冰屋以及自住的几个小冰窝。
自己则带着阿花和新生儿,跟着她的好友姊妹们,进她们的帐篷里好生取暖,顺便唠嗑去了。
陶佳虽然走了一上午的路,但是还不算太累。
主要小帐篷里很挤,也很吵闹。
除开雪民兄弟俩,其他小男孩们也都在,一群大小孩围着刚燃起的鱼油火盆,叽叽喳喳兴奋热闹地聊个不停。
她短暂地歇了歇脚,就有些待不下去了。
陶佳打算出去找个远人点的清净地方,清洗下她空间里那堆脏衣服,顺带把煤炉给点起来。
因为再不清洗烘干的话,别的衣裤还好,但她快没内裤换了。
空间超市里的一次性内裤,陶佳根本舍不得用,至于正常的棉质女性内裤,又没有下过水,她也是不愿意上身的。
陶佳有事要出去,雪民两兄弟自然跟着她。
三人出小帐篷时,正好碰上阿珍带人买好长条冰块回来。
大冰块的卖相很好,每一块都几乎一模一样,有几个陌生的男性原住民也在后边帮忙推。
附近就是冰川群,常年会有居住在海岸的当地原住民们专门做淡水冰块的生意,他们拿现成的冰山切割下来,凿成方方正正的冰砖、冰条,然后进行售卖。
固定客源主要是海船上的人。
毕竟海上的淡水来源单一,除了收集降雨降雪外,采集海水净化成淡水的这一途径,又太过浪费能源。
所以船上的人,一向都是派人下来直接开采具有固体淡水库之称的冰川,再回到船上后经过融化、消毒、煮沸,就可以饮用,要更节能方便得多。
而很多途径此地的大型邮轮则不会浪费人力时间在开采上,便会选择直接跟原住民们大量购买。
其次就是像阿蒙一族这种。
由于时间上来不及,只能咬牙购入成品冰块条搭建起雪屋但,那至少比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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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族民们现场用手搓要快得多。
长冰条搭出整体雏形,边搭边浇水凝固。
最后再从外整体浇筑上十来次水,一夜下来自然就稳定得差不多了。
雪屋的透光性、保暖性最好,用来接待船上贵客最佳。
当然,购入成品冰块的支出也是一项不容忽视的成本。
因此阿蒙只舍得买冰,连夜搭建起待客用的大雪屋,至于给其他人居住的小雪屋,只能让自家男族民们后续再慢慢采冰建造。
没建成前,大家先暂时用帐篷顶上。
陶佳出去的时候,主动跟阿珍随口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转转。
也不知阿珍是不是不放心,看只有雪民兄弟俩跟着陶佳觉得不够,又从小帐篷里挑了两个十来岁的半大男孩,也叫上跟着一起。
偏偏底下小的看着哥哥们都走了,一个个也闹着要跟。
最后,陶佳的身后跟了一屁股小萝卜头,同她待在帐篷里时压根没啥两样。
她也没辙,只能全带着。
有了这么多小孩子,带去海边不太安全,陶佳就带着他们往冰川群里走。
走得差不多了,见周围又没什么人,她从空间里拿出来两只不锈钢大盆,给两兄弟一人一只,支使他们各带一半小孩去附近捡地上的碎冰。
这些碎冰都是淡水,等下煤炉一生起来,放在上面煮化开,拿来洗衣服最好。
雪民男孩们都很听话,也都不敢离得太远。
在看到陶佳始终好好地待在原地,未曾乱跑后,他们便放心了,到处认真地埋头替她捡起冰来。
陶佳也就在这个时候,背对着他们,从空间里取出了空煤炉和几块蜂窝煤,尝试起生炉子。
她没有树枝、木块这样的常用引火物,但是空间里有纸,有油,还有火柴、打火机。
这些东西组合起来,料想足够用来生火。
陶佳拿几张纸巾搓成团,浸润了食用油,然后用防风打火机引燃,再丢进了煤炉里,最后上面又压上一块蜂窝煤,想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把煤燃烧着。
外边气温太低,等待的时间过长。
她不耐烦空等。
一边看着炉子,一边在前面地上铺了块布,伸手将空间货车车厢里的那些蜂窝煤,一小堆一小堆倒腾出来,再转移到时间静止的仓库里去。
两空间转换虽然看似麻烦,但习惯以后,她的速度越来越快。
陶佳觉得对她精神上的消耗也就那样。
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将整个车厢都倒腾完了,而雪民男孩们甚至都还没捡完碎冰回来。
所有的蜂窝煤和另一只煤炉,以及几把火钳都被她转到了仓库里去,从下到上整整齐齐堆满了小半边墙,内视起来相当美观。
与此同时,煤炉里的那块煤经过几次添加浸油燃烧的新纸巾后,也总算是烧着了。
陶佳面露欣喜,往里又填上了几块蜂窝煤,以便塞满炉子,等下好直接放水壶烧水。
结果,忽地只听头上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
那人笑道:“别人吃口油都难,你用油生火啊?”
陶佳听到动静,心里顿时一个咕咚。
第一反应这timi谁啊,第二反应则头也不抬,径直火速将燃烧着的煤炉与沾有碎煤屑的布转手收进了空间里。
Ps.晚安
12. 第 12 章
讨好
陶佳没表现出半点回应,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衣服,站起身准备带人离开。
她可不是那种容易内耗的小女生,一旦被人抓包就耿耿于怀,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对于陌生男性意味不明的问话是一点都不往心里搁,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都欠奉。
当然也绝对不可能会承认。
对方看到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所有东西都已经被她全部妥善收拾掉了,原地什么也没有。
这时,离得不远的雪民兄弟俩也听见了动静,连忙端起装有大半盆碎冰的不锈钢盆,招呼其他小男孩们围拥过来,将她牢牢护在中心。
陶佳顺势将那两大盆碎冰收进空间,与他们说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等等!”
那男人还试图挽留,几下就跃了下来,轻巧站到了陶佳的跟前。
可真是从天而降,在冰川上轻轻松松跳下来的,看上去相当游刃有余。
陶佳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样貌,摸约二十多岁的样子,气质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个子很高,体格也精壮,长相特征倒跟她见过的那些普通雪民们有点不大相同。
他深发白皮,容貌中上,更为特别的是,竟有一双蔚蓝色的罕见眼眸。
比天空深,比大海浅,好看极了。
尤其身上的毛袄崭新雪白,色泽油亮,一看就知明显是今年新打下的皮毛制成。
不是身份不低,就是在家里备受宠爱。
陶佳自打穿越到未来以后,就没见过拥有蓝瞳以及与她一样黑眸的人,平时看见的,都是平平无奇的褐瞳混血统多一些。
这会儿,连她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匆匆移开视线。
随即发现周围几座冰川上,其实还挂着一些陌生的男雪民,各个手里拿着把或鲍壳或金属制成的冰凿,想来应当都是男人的同伴,同为海岸边做卖冰生意的原住民。
但无论是谁,都再没这人这般长相养眼出众。
“有事?”陶佳的语气放缓了些。
不过她还是很明显不想多聊。
年轻男人也不恼,还是笑眯眯的,脾气似乎极好:“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油卖不卖?”
“你看错了吧。”陶佳坚决将不承认贯彻到底。
正所谓多说多错。
她毫无要过多解释的意思,也没高兴久留,随手将围在脖子上的羊绒围巾竖起,蒙住自己的下半张小脸后,就示意雪民男孩们一起跟她回去。
见她要走,年轻男人又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那你是哪个族的?这总能告诉我吧?”
陶佳还是没理,头都没回。
反而跟在她身后的雪民两兄弟,极为不悦地回头瞪了那男人一眼,目光中警告的意味很浓重。
今天算出师不利,计划中的事情只完成了一半。
陶佳准备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再也不来这边冰川群里晃悠,尽浪费时间。
不过这一天,她的那些脏衣服等到回去后,到底还是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除了内衣内裤,是陶佳一定要自己手洗之外,其他的衣物刚拿出来,皆由雪民兄弟俩争着抢着帮忙洗完。
陶佳根本拗不过他们,她能抢下来自己的那些贴身衣物都已经很好了。
甚至连那些小男孩们也想讨好她,主动要求帮忙搓洗,只是被两个哥哥严词训斥住,好像给陶佳洗衣服是什么天大的荣耀似的,一般人还碰不得、洗不得。
他们执意如此,陶佳也没办法。
总归亲疏有别,比起那些小孩,两兄弟在她心里还是要更亲近些。
小帐篷外,下午的风雪暂停,气温也有所回升。
陶佳蹲在一旁,边靠着自己的煤炉烤火,边看两人仔仔细细给她认真洗衣服,顺便煤炉上煮沸了水,就再拎下来给两人的洗衣盆里添些热的。
就这,还时不时会被一些路过的女性雪民们开口调侃。
“呦,还给烧热水洗啊……”
陶佳听了没觉得怎么,这大冷的天不烧热水,那要怎么洗,干洗吗。
雪民两兄弟却都纷纷红了脸。
也不是没有人对陶佳的煤炉和里面的燃料感兴趣,不过都被陶佳简单一句“不卖”给打发了。
而其他男性雪民无论年龄辈分大小,都是不敢轻易与陶佳搭腔的,但他们眼中的艳羡怎么都止不住。
雪域里气候极寒,烧水洗东西很常见。
不然还没洗好,水就可能先结成了冰。
可未来世界里的资源是有限的,哪怕鱼油脂肪作为雪域上雪民们最常用的燃料,用起来也相当珍惜。
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未得到母亲、妻子或其他女性长者允许前,男雪民不可能也不敢无节制地任性使用,只为给自己供热供能。
所以热水没条件单独用上太多。
其他人也可能要喝、要用,还要被收进空间存着。
且自己烧热水洗,跟被妻子烧热水洗,在外人看来,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烧上点热水,够用就行。
后者是妻子偏爱怜惜,想用多少都可以。
珍贵的不止热水,还有背后那份心意,这在男多女少大环境下的母系家族生活中更显得难能可贵。
陶佳倒没想那么多,主要顺手就做了。
毕竟两人双手冻得通红,辛辛苦苦洗的是她的衣服,她自认自己打点下手,帮忙添些热水是应该的。
最后,这些清洗一新的湿衣服都被陶佳想办法,成排挂在了空间空地上,下面用燃烧着的煤炉缓缓烘烤着。
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变干,她也能有新的内衣裤可做替换。
陶佳一想到这里,心底就松快许多,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涌现出不少成就感。
仿佛在这艰难困苦的未来小冰河世界里生存,日子也不再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了。
为示嘉奖,她从空间里拿出不少提前拆掉包装纸的普通糖果,两兄弟一人给了一小捧,让他们自己发给下面的弟弟们甜甜嘴,一人一颗,剩余的就都归他们。
这是一种明晃晃的犒劳,所有替她办事的人都有。
陶佳打从察觉到自立人设的好用后,就一直顺应遵守,目前实行得非常顺利。
小恩小惠或许拿捏不了人心,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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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会换来莫名的敌视与不满。
超市里的充沛物资给了陶佳充足的底气,能供她经营自己在雪民堆里的好人缘。
阿蒙一族的大雪屋还没有彻底完工,晚上还需要浇水加工,因此尚且无法入住,所有人只能以家庭为单位,分散住在几间暂搭起来的帐篷里。
陶佳还是被安排睡大雪屋后头的那间小帐篷,与雪民兄弟俩一起,还有几个年纪最小的男童。
厚皮制成的帐篷布虽然挡风,但保暖真的很差劲,尤其底部是冰面层。
饶是陶佳灌了很多只热水袋,也一点都不够用,一晚上在两兄弟的被窝里被冻醒来很多次,感觉还不如他们赶路途中,一起睡雪坡下的雪窝里来得暖和舒服。
她被冻得实在睡不着,索性放弃了入眠,闭着眼睛开始专心致志探索空间里其余汽车的内部。
一样样的各色物件,什么男女墨镜、车挂把件、纸巾头枕、香薰垃圾袋……
也不管有用没用,陶佳全都捡容易被她内视到的先掏出车外,暂时堆放到温度稍高一些的煤炉旁边,毕竟东西在那儿不至于被冻裂冻坏。
等着到了白日,再分门别类齐齐转移到超市货架上去。
不然现在就转的话,多少会有声音,太过稀索吵闹,她怕影响到同帐篷其他人休息,那样很不好。
陶佳掏拿得开心,跟开盲盒一样。
反正都是白得来的,不要白不要。
每当精神觉得吃力了,她就歇会儿,然后继续。
慢慢的,铁皮煤炉旁的物品堆得越来越多,乱七八糟像座小山一样,吃喝穿用简直什么都有。
陶佳甚至还在一辆小汽车的后座上,发现了两床沉甸甸十来斤重的大红棉花喜被。
这在多用蚕丝被、羽绒被的南方着实太少见了。
也没来得及被新人们带回家,刚巧便宜了个她。
陶佳越来越有精神,甚至摩拳擦掌开始准备往轿车后备箱与货车车厢里进军,决定今夜能开几个就开几个,大不了白天的时候再补觉。
可也就在此时,外头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及其穿透的长汽笛鸣声。
嗡——
明显是有吃水极重的大海船靠近了,连他们这片海岸冰川群间的连绵冰层都被海面上的无尽波浪波及,上下浮动了好一会儿。
外面出现土著雪民们的些许躁动声,雪民两兄弟和男孩们也同样警觉醒来。
陶佳被吓了一大跳。
她虽是南方人,也会游泳,但没有去过海边,更没有接触过海洋。
因此生怕身下的冰层会破裂,自己躺着躺着就直接掉进海水里去,幸好并没有。
雪民兄弟俩一左一右地紧密侧拥着她,也像是看出了陶佳的不安,接连轻声安慰道:“没事的,这里每年都这样……”
“是啊,习惯了就好……”
陶佳点点头,一时也没心思再去空间里探宝。
后半夜直至清晨,白雾笼罩的暗色海面上,高高低低的轮船汽笛声陆续响个不停,几乎组成了一曲船□□响乐。
得,这下更不用睡了。
Ps.晚安
13. 第 13 章
集市
第二日早晨,天光微微放亮的时候。
陶佳最终还是没能抵抗得住体内不断翻涌的困意。
就着海面永不停歇、由远及近的波浪晃荡,以及此起彼伏的各种船鸣、汽笛声,稍稍眯了一会儿。
然而等她再度睁眼醒来的时候,时间却悄然来到了午后。
安静紧闭的小帐篷外,没有阳光,依旧在下着小雪,可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然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除了土著雪民们的扬声叫卖,偶尔也会夹杂一些口音、语调各异的陌生声音。
很明显应该是那些海船轮船上的人开始陆续登陆了。
雪民兄弟俩一直在旁边守着她,其他几个年幼的小孩们则都不在,想来是都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在见到陶佳睡醒后,兄弟两个的脸上绽开了笑。
他们周到体贴地服侍她起身穿衣,然后又马上去到外头新建成的大冰屋里,端回鱼油火盆上阿蒙让一直给陶佳温着的热水和朝食。
原本陶佳和阿花独有的甜蛋汤待遇,早在赶路的半途中就被取消了。
可能也是那种能够滋补身体的汤品,对于在雪域中挣扎求生的土著雪民们来说实在难得,只在阿花生产完后供应了寥寥十天左右。
不过陶佳,以及阿蒙一族所有族民们的一日两餐却是每天都会有的。
按时定量提供,全从集体所有中出。
不管是不是立即吃,或是能不能吃饱,反正总归就都那么些量。
大人多点,小孩少点。
饿自然是饿不死,但想饱腹到肚皮滚圆也很难。
除非是那种意外有大收获的日子就另说,一般都会多煮些食物出来庆祝犒赏,也是难得各个都能吃饱的日子。
而平日里想要多吃些,甚至额外吃点好的也不是不行,大家自己私底下开小灶就成。
每个女性都有空间,无论大小,都会存有自己的私产。
其中鱼油燃料和食水都有,她们可以任意取用,自己吃也好,给自己小家庭里的成员或是喜欢的人另外加餐都行。
男性们不免就得更辛苦繁琐些。
阿蒙定下的家风规矩严格,严令禁止男性家族成员向任何女性提出索取要求。
女性可以主动给,但男性绝不允许开口要。
当然女性与女性之间,那就无所谓了。
毕竟彼此都具备有来有往的能力,该叫交往来得更确切些。
阿蒙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大家长,知道一旦出现风气问题,败坏了家族声望的话,就不会再有其他雪民家族愿意前来打交道,她们族也会直接开始走下坡路。
这完全是为了家族的长远发展考虑。
所以但凡有男雪民感到饥饿的时候,他们通常会寻空,三三两两组队出去捕捞、捕猎。
这些私下进行的行为并非集体活动,有所收益可以自行分配交换。
算是自食其力,自我所得来的私有物。
阿蒙她们一般也不大会管。
于是当陶佳洗漱完,吃好东西,正准备带着雪民两兄弟出去帐篷,到外头逛一逛时,刚巧撞上一群提溜着两只海鸟,飞奔回来的小男孩们。
“阿佳!”
“阿佳,快看……”
他们小小的身体,嗓门却都很大。
陶佳一眼就看见了那两只被递到她跟前,还活着扑扇翅膀的灰白色海鸟,下意识随口夸了一句:“真可爱……”
这群小孩自觉受到了夸赞,表现得既高兴又快乐。
他们昨天也都吃到了陶佳给的糖,还都记得那甜滋滋的美妙滋味。
此时望着她的那一双双眼睛不禁全笑眯成了星星眼。
“阿佳,等下鸟煮好了,翅膀和腿都给你吃!”
“还有屁股……”
“对!屁股也都给你吃!”
“呃……”
陶佳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只能哄他们自己玩去。
现代人不吃野物,但在未来新世界里,可没这条禁令。
毕竟在这植被稀少、资源匮乏的雪域上,存活下来的雪民们连吃饱都困难。
更别提这塞牙缝都嫌少的海鸟肉,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难得的红肉荤腥。
好不容易打发走前来邀功的男孩们,陶佳这才发现前面的大雪屋已经修建好了。
从后看上去,又崭新又宽敞。
最顶上还插着一大把揽客专用的彩色穗带,正随着凛风飘摇,在漫天风雪里非常醒目显眼。
而后面昨晚临时搭起来的几间帐篷,则已全被拆除。
原位置上,正在由阿珍和阿珠带领男族民们,快速建造起一个个小型冰窝。
人多力量大,族民多自有族民多的优点,彼此搭配默契,做事情效率也高。
一堆堆大小合适的冰块条源源不断从冰川群间开采过来,想必很快就会轮到陶佳住的小帐篷这。
一见到陶佳出来,阿珍立刻主动过来打了声招呼。
她在家族里的地位仅次于族长母亲阿蒙,且阿蒙已经年老,近些年很多事其实都是交给阿珍去做的,因此她整个人看上去也相当有威严。
不过在陶佳面前,对方的这种威严俨然要变得温和许多。
一是看在陶佳那偏远大部落里骄矜女性的尊贵身份上,二则也有雪民兄弟俩的情分在。
阿珍告诉陶佳,让她可以去大雪屋里烤火休息,那边大家长阿蒙和阿花也都在,而这边陶佳的帐篷很快就会被拆掉,重新搭建起小雪窝,方便晚上过夜。
陶佳点点头,自是没什么异议。
不过她一时也没往大冰屋里去,难得见到附近这么多人,繁华得像是座小集市一样,她想先去转转看看。
雪民两兄弟就没有陶佳这么好奇。
他们每一年都随家族参加,外头买卖什么东西都大同小异,没太多特别的。
再说有意思的,他们也压根买不起。
当下,这两人的心思都放在了陶佳的身上,纷纷勾勾搭搭要去牵她的小手。
他们火气足,体温高,手掌心里也热乎。
陶佳并没有拒绝。
任由他们牵着她,然后齐齐将四只手,往自己的羽绒服大口袋里塞。
嗯,暖呼呼的两只人肉热水袋。
谁能拒绝得了?
反正陶佳拒绝不了。
再放眼周围,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冰川群前的这片冰层空地及周边,简直大变了模样。
冰层岸边已有很多老旧的各种船只并列停泊。
几海里外则是体量更为庞大的巨轮、邮轮。
乍一眼望过去,那些黑色钢铁巨物浸满岁月痕迹的恢弘轮影,稀疏分布,被灰黯的雪雾天气所笼罩,隐隐绰绰看不大清楚具体细节。
但身为庞然大物,近距离靠近时,那磅礴的气势几乎扑面而来。
俨然全是上个世纪内的产物,各个如同一座座海上堡垒。
若说一条海船,是一个海上部落,几条组成一个小型聚集地。
那一艘船轮,便可称为一座海上碉堡,几艘就能直接组成微型城池。
是了。
在这片未来的雪域新世界里,也不止有人常年生存在被冰雪覆盖的冻土大地上,更有人是直接生活在海洋资源丰富的大海上。
而且看上去,船上的人日子过得明显还要更好些,穿着打扮也更时尚先进。
陶佳耳朵尖,就不止一次听见,不少从船上下来的人在路过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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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边小心踩着皮革鞋底下湿滑的冰面,一边拧眉抱怨环境的极冷糟糕。
他们在看见穿着臃肿原始的雪民时,表情也显得十分不屑。
“嗤,住在陆地上的下等民……”
当然大船上的人看到小船上的人时,神情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完全遮掩不住骨子里透露出的那种看不起。
这像是一条完整的鄙视链。
每当环境越恶劣,阶级分化就越鲜明。
各个雪民部落群是这样,在海上大大小小船群里生活的人也是这样。
每个阶级都有各自待着的地界。
这是一整套默认的生存法则,熟悉它,足以提前规避掉很多冲突与风险。
毕竟落后就要挨打,亘古不变的至理名言。
同样的,这些海船也带来了无数与船只栖息共生的海鸟。
被几个男孩抓住的那两只鸟就来自于这些船。
此时此刻,还有更多陌生的雪民小孩们在跑来跑去,或空手,或拿渔网工具之类,试图想要追逐捕猎这些意味着肉食的海鸟。
而那些来自船上的贵人们在见到后,神态就更鄙视轻蔑了。
陶佳看了一会儿,便不大感兴趣地收回了目光。
她开始带着雪民两兄弟,边往前走,边四处观察有没有跟她一样黑发黑眸的华裔。
只是走过一路,别说华裔了,连特征相似的亚裔也见不着。
若不是载有他们的船只还没来,那就是这片海域其实根本就不在华裔、亚裔的活动范围内。
陶佳难免心里生起一种世界在发展,只把她给落下的恐慌和不安感。
好在她善于调节,并没有放任这种消极的情绪在自己的脑海里待上太久。
周遭冰层上出现了很多造型圆润的半圆形冰屋,有的大冰屋顶上还插着各式各样同阿蒙一族差不多的彩带、旗帜。
还有雪民捧着装有各类少许货物的扁斗,站在冰屋门口热情展示,招揽客人。
那些都是各族做生意的专用屋,专门欢迎远道而来的海上贵宾进屋选品。
陶佳看到,认为还挺有意思,心情也不免好上了许多。
她特意走近了些,查看那些扁斗里装载的物品。
多是各种各样的粮食谷物,动物红肉,皮毛衣料,还有些可能是水果的野果子,跟阿花之前给她吃过的差不多……
与此同时,就是各种果蔬食品、海鲜的粗加工产物,类似什么糖渍果干、香辣肉片、虾干带菜之类。
看上去还挺粗糙。
虽然以目前的条件水平来看,一切都很简陋,却也应该已经算很好了,至少没有办法挑剔。
陶佳本着来都来了,总要买点尝尝味道,顺带了解下这个未来新时代的食品工艺与交换价位,因此索性就都各买了一点。
买的东西加起来不多,价值也不会很高。
她就这些货品的来源问东问西,边在空间里挑挑拣拣。
最后从煤炉旁的那堆车上杂物里,捡出来一根无主的漂亮肥肠发圈,换回了一小包能直接入口吃的果片、辣肉,以及一小节鲜糖蔗。
果干片超腻,肉片超辣,糖蔗肉干硬又甜到发薅。
对于食物来源单一、口味相对寡淡的雪民们来说,当然都是些非常好吃的好东西。
甜香麻辣鲜。
但对于陶佳……
她只各浅尝了一口就痛快放弃了。
在旁人艳羡的目光中,陶佳转而大方地将剩下的全送给了欢喜不已的雪民兄弟俩去消耗。
算了。
这世道如此艰辛,也不知道有没有医生能提供治疗。
她还是先努力保护好自己的牙齿与味蕾吧。
Ps.晚安
14. 第 14 章
来客
新世界的冬季,天色一向黑得很快。
陶佳只是带着雪民兄弟俩在外头草草逛了一圈,还没转出多少名堂,时间便已临近该吃晚食的傍晚。
在回去的路上,陶佳受到各种冰屋顶插彩帜的启发,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
她在空间杂物里翻找出了一面小五星红旗,正是之前从某辆小轿车中控上拆下来的国旗摆件,是斜插着的两面,此时刚好拿出一面来用用。
谁让她的空间超市里并不售卖国旗,自然也没有国旗存货。
陶佳随便取了一只黑色宽发卡,把小红旗的纯钢细杆紧紧夹在自己脖颈前的羊绒围巾上。
就这么显眼包似的,顶着与雪民兄弟俩一起原路返回。
料想但凡有人见过或知道,且是她同胞的话,应当会多看两眼,甚至直接就来找她搭话。
这可比在茫茫人海里寻寻觅觅,要来得迅速有效得多。
当然,陶佳也不是不担心,万一碰上认出自家国旗的敌对势力该怎么办。
但是直到她心怀忐忑,带着两兄弟回到阿蒙一族圈定的雪屋范围附近时,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臆想中的敌国,也没有同胞,更没有人认出这面旗帜。
未曾想,仅过去了几百年,未来的世事早已变化万千。
路过的众人顶多只是觉得好看,把陶佳的红旗与黑发卡当成她别在自己围巾上的精致饰品,一路过来行注目礼般,望了好几眼。
黑与红是经典配色,又是在下雪天里,以新世界人的眼光来看,确实十分精巧。
甚至还有个从海船上下来的女性,主动拦住了陶佳,直截了当地问她,她的黑卡红旗胸针要怎么换。
对方瞧起来目不转睛,颇为心动的样子。
陶佳自然只能无奈摆手婉拒,同时也很泄气就是了。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没把国旗从围巾上取下来。
甚至打定主意,除非睡觉,不然这面小五星红旗她要一直配戴在身上,直到遇见自己的华裔同胞们为止。
阿蒙的大冰屋里,几个女性长辈正在郑重接待几位刚从邮轮上下来,负责采购大量货物的男性船客贵宾。
这是待在外边,守着等陶佳回来的雪民小男孩们告诉她的消息。
他们主要的意思还是在解释哭诉。
喋喋不休说他们的阿珠阿妈用一捧煮过的沥干了水分的湿糖蔗干,从他们手里强换走了那两只海鸟,好拿去招待那些男贵客。
所以就没有鸟翅膀和鸟大腿可以煮给陶佳吃了,自然也没有了鸟屁股。
陶佳一听到就忍不住想笑。
她压根无所谓,也根本就不想吃。
不过总归是小孩们的心意,她其实也挺受用的。
陶佳委婉拒绝了他们递到她跟前的那捧,一粒未动的湿糖蔗干,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让他们自己吃。
随后又偏头看向拿着那包零嘴吃食,走了一路都舍不得吃上几口的雪民兄弟俩,忍不住开玩笑道:“你们两个哥哥手里有好吃的,去猜猜看是什么?”
她此话一出,原本围着陶佳的一群小孩顿时像得了令,又轰地围上了雪民两兄弟。
这时,听到外头动静的屋里等人,都知道是陶佳玩好回来了。
在大家长阿蒙的指派下,阿珠忙从大冰屋内走出来,热切邀请陶佳进去,预备等下开饭的时候,能够一道趁热吃。
今天显而易见的,会出现难得的好菜色。
那些轮船上下来的男人们是贵宾,陶佳自然也是。
都不是可以被慢待的角色。
这一点,阿蒙一族上下都很清楚。
在陶佳跟着阿珠进冰屋后,原地很快冷场了起来。
雪民两兄弟板起脸,严肃看向面前一帮吵吵闹闹的弟弟们,没有了陶佳在场,后者渐渐乖顺下来,一个个手足无措地安静立着。
土著雪民家族中,小的得听大的的话,男人得听女人的话。
可他们这些小的,仗着陶佳喜爱,俨然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在让弟弟们罚站认错了一会儿后,雪民兄弟俩方才缓和下脸色。
他们忍着心痛,数出几块手中小包里的肉干、果片,一边撕,一边故作大方道:“这可是阿佳特意买给我们的,来吧,一个人只能分一点。”
小男孩们到底也没敢再争着抢着要东西。
各个摊开手心,安分接过属于自己的小块零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完还要嘬干净每一条手指缝,意犹未尽觉得甜甜辣辣,味道真是好。
阿佳也很好。
他们长大以后,要是也能成为阿佳的男人就更好了。
然而,此刻的陶佳一点也不好。
她在进去后,才发现大冰屋里除了阿蒙、阿珍、阿珠和阿花外,还有四个五大三粗的金发碧眼外国佬。
别看各个衣冠楚楚,都身穿一身不同式样、新旧不一的现代款防水御寒冬装服,脚蹬皮革长靴,衣裤口袋里鼓鼓囊囊,还挺像那么回事。
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重异味,真是叫人忍不住掩鼻。
底调是一股不常洗澡后的自身体味,与浓郁海腥味、铁锈腥味,三者相互交织,且还是在那种海上逼仄钢铁船舱里腌久了的发酵味道。
偏偏又涂了很多刺鼻的香水想要掩盖,混杂在一起自然更难闻。
几乎整个大冰屋里都弥漫着这样的气味,陶佳简直刚走近,就想出去了。
这饭不吃也罢。
可惜被阿蒙及时叫住,让到她身边去烤火取暖。
不过还别说,这些来自船上的人虽然肉眼可见态度倨傲,目中无人一般,但挺知道做人,或者说蛮慷慨大方。
陶佳才刚坐下,那边就主动给她送来了一样小礼物。
每个女性都有,阿蒙、阿花等人也有,是一小指头玻璃瓶大小的香液,味道与他们这些外国佬身上的相似。
行吧,哪怕陶佳并不喜欢这种明显是对方特意用来打赏人的小玩意。
但拿人手短,她可以暂时忍耐。
气氛一时大好,只听阿蒙继续陶佳进来前的话题,那就是无尽夸耀几个外国佬,甚至连“他们的到来,使得蓬荜生辉”这种意思的话都说了出来。
太离谱了。
陶佳终于知道,阿蒙之前在受洗礼上夸她的那些肉麻话是哪来的了。
而这些外国佬估计每年都能听到类似的,显然也都听腻了。
他们还是对从眼生的陶佳比较感兴趣,问起了她的情况。
阿蒙握着陶佳的手,替她做出了介绍:“我们阿佳啊,是我们族在过来的路上意外碰见的,可怜见的,倒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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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受了伤,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们就一直带着她,还有我两个孙子也许给了她,现在她算是我们族里的人!”
外国佬们当成故事听,边听边点头,还觉得挺有意思。
陶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指着自己围巾上的五星红旗,问道:“那你们在海上东来西往的,肯定见识很多,有见过这种颜色的国旗吗?或者是像我这样长相的人?”
谁料,刚听完陶佳的第一个问题,外国佬们已然哄堂大笑起来。
“国旗?”
“什么国?”
他们兴奋的情绪上涌时,还会冒出来几句陶佳听不懂的母语:“¥……%&”
对方看陶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百年前的封建老古董,认为伤到脑袋的她就是一个土老帽,乡巴佬。
所有国家早就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因这样那样不可抗力等原因,尽数灭亡了。
无外乎战争、争夺资源,环境恶化、内部分裂……
因此现在无论是陆地上的雪民,还是生活在大海上的人都是自立门户。
一小堆一小堆聚集着,抱团取暖。
前者以部落、部族、家族相称,后者则一般都以船名来称呼,例如自称自己是XX号或XX船上的人。
没有谁会说自己是什么国的人,要么是直接给自己的部落取名为XX国。
但那简直太搞笑了,才多大规模啊,就敢叫国。
外国佬们捧腹大笑,像在看一只蚂蚁说自己是大象。
而陶佳在震惊过后,是长时间的怅然若失,后知后觉相隔数百年,其实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阿蒙见陶佳被嘲笑,自己就先恼火起来。
她有心想要替陶佳挽尊:“我们阿佳伤到过头的,记不清很正常!”
“再说了,我们阿佳一看就是东部那边出身的纯血种贵女,地位肯定很高,天赋不要太好啊!”
这些揣测陶佳来历的话,阿蒙从来没有说起过,可能是怕陶佳会生出离开的心思。
所以陶佳也是头一次听到。
涉及到女性的空间天赋,男外国佬们不笑了,转而用认真的目光打量起陶佳来,几个呼吸之后,纷纷点头应是。
“是像你们东部那片陆地上的人,据说那边都是黑眼睛黑头发……”
“挺漂亮少见的……”
“我们在海上就没怎么见过,隔得太远太远了……”
陶佳后来又听阿蒙和外国佬们聊了一阵东部地域的事,双方都没去过,所以都只是道听途说。
阿蒙一族是因为两地相隔太远,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千山万水地过不去。
她们一年去趟中部外围都难,更别说东部了。
外国佬们则是因为生活的海轮只在近处安全海域里循环飘荡行驶,如非必要,绝不可能会去其他陌生海域里晃荡。
毕竟小冰河时代,各种各样的天灾频发,加之地壳剧烈运动,每一年的地貌与海洋内部的环境都在发生着无人知晓的巨变。
没有通用基站,没有稳定信号,天上的卫星早就掉了个精光。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只能靠口口相传,大地重新回归原始。
在这片未来雪域世界中,无人区无数。
旅人只会死在半路。
Ps.晚安
15. 第 15 章
生意
这一日,阿蒙家族里的晚食,确实菜色不错。
在陶佳看来,有点像现代家常菜那味儿。
比阿蒙硬将雪民两兄弟许给她的那一晚,请她吃的还要更好些,也算是挺稀罕难得的。
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蔬菜海鸟汤,两大盘撒了点辛香料的白煮熟牛羊腿碎骨,九只按人头数来的杂粮腊肉饭团,还有就是许多明显是主食的熟鱼。
除了数量上管够管饱的海鱼外,其他的菜数量有限,因此都是分餐制。
阿珍代替大家长阿蒙实行分餐,每个人都均匀分到了一份。
分到陶佳面前的,是一只还温着的饭团,两块稍带点肉的腿骨,一块牛的,一块羊的,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汤,汤里飘着鸟腿等些许肉块,以及一条她平时常吃的海鱼。
别看放在盆、盘里的时候,菜量显得格外大。
但一分下来,其实并不多。
当然,要是不够吃的话,那些熟鱼还能自主随便再拿。
比起让客人吃饱,这倒更像是一种展览,展示阿蒙一族今年带来可供售出的货色有哪些。
陶佳能明显察觉到那些从海轮上下来的外国佬们,盯着眼前供给他们的饭菜肉食,蓝眼睛都要变绿了。
既是饿的,也是馋的。
在没开动前,四个人还能客气地对阿蒙等人说上几句客套话,感谢招待餐饮。
但在开动后,一个个顿时吃得头也不抬。
他们也不怎么碰鱼,只先捡公认最好的肉饭团和蔬菜汤大口吃喝,时不时再啃上一口牛羊的腿骨肉,吞嚼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就连那蔬菜杂汤里作配的海鸟肉,也被他们拎起细骨头,嘬得滋滋直响。
海鲜算什么肉,海鱼算什么荤腥,海带海菜又能算什么正经蔬菜。
他们这些轮船上的人整天生活在大海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吃那些海产制成的咸腥食物,早就吃到要吐了。
来到陆地后,但凡看到任何陆产,口水都止不住地在嘴里分泌。
他们要吃牲畜肉!吃绿叶菜!吃谷物粮食!
这四人好似饿狼一般,风卷残云。
风度什么的全不见了。
反差感极大。
陶佳见状,觉得蛮滑稽,不过也能理解。
别说其他人了,光她才穿来还没一个月,就已经分外想念碳水。
像大米饭或大白馒头,配上浓油赤酱的红烧肉,简直一顿能吃下两大碗。
但想也没用。
再渴望,一时间也根本吃不到。
空间超市里虽然什么都有,有大米、冻馒头,有冷冻猪肉、真空鸡鸭,但那些都是生的。
这一路过来,陶佳没有时间,也压根没有精力,能腾出空去做菜做饭。
她顶多只能避开雪民,偷偷摸摸吃点空间超市里的香肠、面包,好压一压腹中的馋意。
就这还得一吃完,立刻喝水去味,免得被人闻出不对。
日子过得也挺累。
不过这海边集市,陶佳还真是来对了。
众人酒足饭饱后,联络感情的寒暄终于告一段落,阿珠上了几碗热甜汤,大家一起边喝,边要开始谈论正经事。
陶佳受到阿蒙等人的重视,同样也被允许留下旁听。
只见阿蒙从她自己的静止空间里取出两只满满当当装有新鲜货物的大扁斗,都是方才饭食里出现的各类肉蔬粮糖等物。
她笑着与四名外国佬开价。
说这里每一样都各有多少的量,要换回对方多少相应的海产,石油及其提炼衍生物,其他不常见物资等。
然后外国佬们又摇头,部分否决,说给不了那么多,必须得减量。
做生意时,彼此之间讨价还价的过程是最枯燥磨人的。
可是谁也不愿意让步一点。
都想以小博大,以最小的代价,换回更多的物资。
毕竟众所周知,雪域环境在逐年恶化,气候越发恶劣。
无论是在陆地冻土上,还是无尽深海中,各个地域变得越来越不适宜居住,可用资源也越来越稀少。
这是小冰河时代的大势所趋,物种灭亡避不可免。
但灭亡归灭亡,他们现在到底还活着,所以必须为各自的生存而殚精竭虑。
陶佳听到两方都在寸步不让。
阿蒙见坚持无用,率先软下了态度,诉说今年一整年,陆地上极寒灾害频发,收成很不好,还死掉了很多牲畜。
她们四处奔波,才收来这些,非常不容易,绝不可能贱卖……
四个外国佬听完,竟也学以致用,大吐苦水。
一道附近海域里有好几个油田开采点遭遇了海上风暴,难以修缮,几近全军覆没,现在石油普遍上涨得很厉害。
又道他们邮轮上的储备量着实不多,能换出的就更少了,所以在海产方面可以酌情多给……
阿蒙仍是不肯,固执己见。
俨然一副“你们要是给不了我想要的价,那就少换一点,反正均价不变”的模样。
外国佬们气急。
陶佳认真听了听,感觉他们的对话还蛮有意思。
其中信息量很大,能够让她了解到不少有关未来世界里的最新状况。
阿花对此却很不感兴趣。
她还是孩子心性,在喝完甜汤后,就借口要给自己的小孩喂奶,溜了回去,片刻不想多待。
阿蒙和阿珍、阿珠显然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她们只能指望阿花多给家族生孩子,至于其他锦上添花的事情,做不到就算了。
最终,四名外国佬还是咬牙答应了阿蒙的报价。
当然也磨到了许多额外的物品,算是彼此各让一步。
没有办法,海岸上的土著雪民们一致对外时都很团结。
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报价,来去不会很大。
而且他们并没有太多采购的时间,需要尽快返回船上,立即启航去其他有阳光的海域。
为布满整条轮船上层的珍贵太阳能电板组充能,以便实现全船大多数时候的照明与通风。
比起燃油,太阳光可是免费的,不知能节省多少能源。
反倒是阿蒙一族,就算一时不肯将陆产低价卖给他们,之后也能低价卖给其他船上的人。
毕竟每年一次的这种冰川贸易会持续很多日,她们等得了,他们可不行。
在供求关系里,总归是他们海求大于她们陆供的。
这笔大生意算初步谈成了。
阿蒙忙招呼着阿珍,从她们两个的静止空间里陆续拿出一堆堆现成货物,让外国佬们挨个检查质量,确认重量。
如此,等他们再在大雪屋里过一夜,明天就能回他们的船上,带回他们的女性过来交接。
一一核实后的四个外国佬尽管完成了任务,但表情难看,心情非常不好。
最中间一个可能是领头的,从怀里摸出来半根形似雪茄的粗烟,小心珍爱地放到鼻尖嗅了嗅,又放到鱼油火盆上烤,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当着女性们的面,他们讲话十分难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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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生存空间明显就很逼仄有限的轮船上生活,心理怎么可能不变态。
阿蒙等人竟也不气恼。
在生存面前,尊严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她们脸上堆着笑,又开始捧外国佬们的臭脚,说各种好听奉承的话给他们听。
这都快成每年的固定流程了。
陶佳足可以想象。
不过她有点待不下去,不止对面四人骂人难听的原因,还因为那个拿烟的外国佬点了烟,正开始吞云吐雾。
注意到众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对方有意显摆。
他用指尖夹着手工粗烟,猛吸了两口以后,特意抖了抖烟灰,又掐灭。
“这叫雪茄,可是海上的硬通货,懂不懂?”
对方说这话,俨然是在点陶佳。
因为与阿蒙一族的生意让人很不爽,所以显而易见想拿陶佳当土包子简单开开刀,杀杀阿蒙她们锐气。
“你们陆地上已经很久没有烟草流通过来了,这些都是我们船上的女性种出来的。”
“说不定以后你们还要问我们来买,哼哼……”
外国佬还挺得意。
可能是在畅想日后轮到他们狮子大开口的景象。
阿蒙担心地看了一眼陶佳,生怕陶佳会因为被冒犯而心生不悦,有意帮腔道:“不过就是烟草,种的人多了去了,只是能种出来的少,没办法拿出来卖而已!”
陶佳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她只觉得荒诞又好笑。
哦呦,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哦。
香烟嘛。
可这玩意儿,她多的是啊。
在空间超市里,几台收银台后边,是占了整整半面墙的几大列烟柜。
她有烟证,而且档位很高,能下的烟很多。
贵烟、便宜烟,应有尽有。
整体看上去排列得琳琅满目。
那些还只是冰山一角,最重要的是陈列玻璃柜下面的几排实木柜子里,全是相应的一条条已拆封或未拆封的盒烟囤货。
其中贵价烟最多。
毕竟陶佳穿越来时,已临近新年,她还特意进了很多贵烟。
往年也都是过年的这个时候最好卖,顾客们几条几条地端,进都来不及。
现在被人拿着小半支像雪茄的劣质破烟,跟秀宝贝似的,秀到她眼门前,真有意思。
陶佳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稳了稳,才道:“烟草啊,是这个吗?我好像有一点……”
她没拿成品烟,而是在超市烟柜里寻了寻。
在角落一堆密封性极好的小玻璃瓶中,随便挑了一只拿出来,里面是大半瓶干燥的烟草丝。
其实就是陶佳过去办烟证,顺便学习认烟时的赠品。
有好多只装有不同成色烟草丝的玻璃瓶,好像分什么上等、中等、下等……
反正挺杂的,她都有点记不清了。
她拿出来的这瓶算下等,还是中等来着……
对面的几个外国佬,双眼放光地看着陶佳拿出的这一瓶保存完好的完整烟丝,瞪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忙不迭要抢过去,拧开盖子就闻,然后满脸心满意足。
简直是爱不释手,怎么都舍不得还回来。
一个劲追问陶佳到底还有没有,他们全收了。
甚至迫不及待让陶佳开价,看看到底要怎么换。
好似开出任何加码,都会尽力满足似的。
离谱啊,真是离谱。
Ps.晚安
16. 第 16 章
交易
在未来雪域世界中,烟、酒可谓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跟珍稀的成品药一样,才不止在海上是硬通货。
没看阿蒙那一瓶药酒,当成传家宝藏在空间,除了陶佳和阿花孩子发烧的那两晚,用掉了点外,其他时候都没舍得取出来一次。
而现在,陶佳随手拿出来的一小瓶干烟丝,自然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玩意儿,绝对是彻彻底底的好东西。
向来都是卖方市场,供不应求。
陶佳想出手,只有她叫价的份。
任谁妄图还价,那得看排在后面想买的其他人答不答应,只怕才刚稍显踌躇犹豫,别人就争着抢着要下了。
抢手得很。
阿蒙此时不错眼地笑望向不说话的陶佳,简直两眼放光。
像在看一颗被她亲手挖掘的熠熠明珠,认为果真不愧是她看中的潜力股,真真是越瞧越顺眼喜爱。
四个外国佬同样如此。
他们以为陶佳不开口,还是在为他们之前的态度而生气,竟主动为自己先前说过的脏话与不得体的表现而接连道歉。
同时八只蓝眼睛睁得大大的,既期待又忐忑地看着陶佳,似是怕她不报价,更是怕她乱报价。
万一他们付不起,岂不是要跟这瓶少见难得的上好烟丝失之交臂。
然而谁曾想,陶佳此刻确实格外兴致缺缺。
外国佬们跟阿蒙一族的交易内容,她都听了,交易物也都知道,其中并没有什么她特别想要的。
因为她的空间里,绝大多数东西都有,量还不少。
就算没有,也是因为有更好的贵替。
实在没必要换回来一些她本就不缺的物件,平白无限期占据空间里分外有限的体积,只是为了备着等到将来猴年马月才会轮到使用的机会。
陶佳更想要点她空间里没有的有用物品。
最好大量囤积,以便扩充丰富一下储备种类。
所以因此哪怕陶佳明明有着很多香烟,而这些烟不像空间里的酒,可以被她用来炒菜或是饮用驱寒,对她具有直接使用价值。
香烟对于不抽烟的陶佳,可以说是完全用不上的,全部易手也不会心疼。
她也并不想拿出其中的一点,去跟对方换她目前并不缺少的物资。
或许不久后,还会出现更好的交易物也说不定。
她的烟明显是不愁卖的,外头应当多的是人出得起价,实在没必要太着急做决定。
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花钱花在裉节上。
陶佳自认现在的自己必须每一步都精打细算,才能在这种环境恶劣到极点的极寒世界里,过上她希望自己能过上的好日子。
“你们能给出的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还是算了吧。”
陶佳伸手一摊,示意外国佬们把她那只装有烟丝的玻璃瓶还回来。
她都困了,只想回去休息。
料想这么久,她的小雪窝应该已经建好了。
对面四人自然不肯,将烟丝牢牢攒在手掌心,一时甚至急得有点吹胡子瞪眼起来。
阿蒙和阿珍阿珠见状,面色也纷纷变了,健壮的身躯从放松变得紧绷,时刻准备替陶佳要回她的东西。
干什么,想当强盗强抢啊。
她们身为女性雪民,做生意很忌讳这一点。
外国佬们却没管她们,只顾紧紧盯着陶佳,语气里颇为难以置信:“我们的东西你都不要?石油海产也不要?”
“那香水呢?比送你的更大,还有其他香味更好闻的!”
他们做出可乐罐大小的手势,比了个五:“用五瓶跟你换!”
陶佳摇头。
对方立即改口:“不,十瓶!”
陶佳还是毫无兴趣地摇头。
她要那捞什子香水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转卖都嫌费事。
而且她空间里也有很多啊。
不提煤炉旁杂物堆里的那些车载香水、香氛,光她自用的香水就不少了,还都是大毫升装的规格。
在她超市二楼的自住房里,有一个大梳妆台,上面和底下抽屉里摆满了各个知名品牌的香水彩妆,以及浴室洗手台盆上也放了好些她常用的。
陶佳不缺钱,年纪又轻,也常化妆。
她买化妆品、护肤品都习惯allin新品,认为可以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那个时候,陶佳偶尔会觉得买太多是不是有点浪费。
但现在看来,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习惯,起码存放在静止空间里,足够她用上很久很久。
见陶佳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帮外国佬心态有些崩。
又开始觉得她是不是在拿他们开涮。
明明已经道过歉了,这东部女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
陶佳其实也嫌烦,索性直接开口报了个天价:“你们要是实在想要,一提桶五十升汽油,这瓶烟丝就卖给你们了。”
“五十?还要赔个提桶,那你还不如直接说不卖!”有个外国佬憋不住,吐怼道。
陶佳的这一小瓶烟丝,量并不多,加起来十几克顶天了。
就算质量再好,搓成细烟,也就二十来根。
别说用一提桶油换,半提桶都得琢磨琢磨。
“就一半吧,一半可以吗?明天一早我就回船上带下来给你!”这是外国佬领队经过思考后说的话,烟丝也在他的手里。
对方俨然是准备私自购买,不占用采购份额。
可惜陶佳依旧果断拒绝。
她本来就不想卖的,自然咬定五十升汽油不肯松口。
外国佬们也压根拿陶佳没辙。
这时,又有一个待在最边上的外国佬吞吞吐吐说话了:“其实……我有一块太阳能电板,或许你会喜欢?”
其他三个外国佬顿时齐齐看向他,有没有搞错,竟私自偷藏那种东西。
那人没好意思看同伴们,继续对陶佳说道:“虽然是之前船体上更换下来的,有些旧了,但依旧能用,只要给它晒晒太阳……”
“你懂的吧,晒晒太阳,它就有电了。”
“电可以用来干很多事情,我一般会拿来连个灯泡照明,也可以烧些热水,或者煮点吃的……”
“你要是把这瓶烟丝给我,我可以拿那块太阳能电板跟你换,甚至还可以多送你一只旧灯泡!”
这下,都没等陶佳反应,阿蒙等人已然面露意动。
那毕竟是太阳能电板,虽然只是淘汰款,但也很珍贵,一向只在掌握生产技术与原材料的大船上才有,是科技垄断品。
就跟陆地雪民们垄断冻土和种子一样,轻易不会外销。
说起来,陆地雪民和海上的人,二者之间在先前几十年的时间里,关系远没现在这般融洽,是相当紧张的。
最开始有部分雪民携带大量科技资料,决意迁居海上,那个时候的双方还比较融洽,经常会互通贸易往来。
陆地上的人给海上的人提供陆产,包括植物种子与种植泥土。
而海上的人也会反哺海产,以及一些科技产物。
但慢慢的,陆地雪民发现海上雪民在有了作物种子和土壤后,实现了独立种植,开始自给自足,对陆产的需求竟大幅度下降。
他们的收入变少,无法换到足够的科技物品。
于是就有陆地雪民拒绝再提供作物种子和泥土,要不然就是将蒸煮过失去活性的种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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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给海上雪民。
这些操作使得双方关系迅速恶化,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互通有无。
尤其是生产繁琐、原料珍贵的太阳能电板,这些年海上雪民再也没有向陆地雪民提供一块。
即使淘换下来的也不肯给,情愿拆解成原料,投入进新的生产使用。
哪怕后来,海船上的人口因为大量增长,女性非静止空间种植出的作物应兑不了那么多人的口粮,只能再重新恢复向陆地上的雪民采买。
但太阳能电板也绝不在可售换范围。
当然,种子跟土壤也一样。
说拿旧太阳能电板换烟丝的外国佬可能是船上维修组的,至少也跟组里的人搭点关系,不然不会接触得到。
不过陶佳可没那么好忽悠,耸了耸肩。
“更换下来的?电板性能衰减得差不多了吧?那对我没多大用处。”
她空间超市里有发电机,有蓄电池,再不济还有很多充电宝,用电方面压根不愁。
对方的旧太阳能电板对她来说太过鸡肋,送她可以,拿烟丝换就不大值得了。
要是新的还差不多,不过肯定很贵,而且也没那么容易能得到。
看到陶佳如此挑剔,眼光奇高,难以伺候,还唬不住她,外国佬们都有点泄气。
是他们走眼了。
这哪是什么土包子啊,分明是土豹子吧。
陶佳跟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也确实是累。
她近来睡得早,感觉现在都已经过了她平日睡觉的那个点了,忍不住大打哈欠。
“行了,要么一桶油,要么半桶再加上那个什么电板灯泡,其他不议价,你们考虑下吧。”
“把烟丝还我,我要去睡觉了。”
陶佳再次朝他们摊开手。
这回外国佬们没再藏着不肯还,分外不舍地盖好盖子,将烟丝玻璃瓶递了回来。
外国佬领队:“我需要吸氧!”
其他人:“我也要吸氧!”
“吸氧?”陶佳终于听见了某个自己感兴趣的词,立马问,“吸什么氧?”
她的小脸上哪还有一丝困意,分明变得清醒得很。
忙活了一晚上,但全做了无用功的外国佬们:“……”
你难道是要氧气,早说啊!
外国佬们的大轮船上是有相应制氧设备的,也有完整的一整套便携式气罐、替换氧囊等吸氧装备,非常先进。
不然在人口居住密度那么大的封闭环境下,光靠通风换气,可不行。
陶佳这才了解到,陆地上的普通雪民一般也不会买氧。
小冰河时代虽然冷,但空气中的含氧量还是足够的。
只有海上那些中小型海船,由于常住人口多,又没有制氧机,才会频繁需要向大船购氧。
有点意思。
陶佳一面觉得有趣,一边说出了自己想要的量。
她要的很多,因为氧气并不贵,很便宜,当赠品都行,主要还贵在那些金属气罐上。
装有烟丝的玻璃瓶又回到了领队的手中,那外国佬正嗅闻得如痴如醉,甚至连他那小半根雪茄都不香了。
听到被索要的量,他抽空认真提醒了一句:“美丽的女士,我必须得提醒你,你的烟虽然很好,但真的换不了那么多……”
陶佳没忍住,还是闭上眼睛,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她从空间里又挖出来两三只小玻璃瓶,托在手掌心里满满当当,要掉不掉的样子。
看得那几个外国佬目瞪口呆,都恨不能亲身飞过来帮她捧好。
有一句话,叫做不要拿自己的脑袋,去揣测别人的口袋。
果真是没有说错。
Ps.晚安
17. 第 17 章
买氧
冰川海岸上的雪夜,一如既往的冷。
陶佳终于与外国佬们商定完购氧的买卖,内心十分满意。
明天就会有很多氧气从轮船上运来,大量填充进她的空间。
她心情极好,婉拒了阿蒙邀请一起凑合住在大冰屋里的提意,缩着脖子轻快跑回自己住的小雪窝中时,时间已然不早了。
屋里其他小男孩们都睡着了,只有雪民兄弟俩还醒着,专门在等她回来。
待到陶佳一靠近,两人立刻让开原地被捂得暖暖的位置,好让她直接脱掉外衣,在他俩中间躺下睡觉。
不得不说,有人帮忙暖被窝的感觉真的很好。
厚实的皮毛铺盖下,到处都热烘烘的,尽是触手、触脚可及的温暖。
陶佳不禁喟叹出声,反复抑制的睡意猛然间上涌。
不过她还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从空间里端出一碗还温着的蔬菜海鸟汤,送给雪民两兄弟分掉当宵夜。
这碗汤,陶佳在席间一口也没动过。
主要是她还没饿、馋到那份上。
而且据说野禽身上的病毒和寄生虫很多,她暂且并不是很敢吃野味。
或许以后就会吃了吧,但至少不是现在。
“趁热吃,吃完记得漱口。”
陶佳简单对两兄弟交代了一句,就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底下松软暖和的铺褥,迫不及待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只剩下兄弟两个坐着,一边喜出望外捧着那碗热汤,你一口我一口地小声喝着,一边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阿佳应酬到很晚,却还记得带美味珍贵的食物回来投喂他们……
雪民哥哥咀嚼着碗里鲜嫩的鸟肉和菜叶,伸手细心将陶佳脖颈边的毛被边沿往里掖了掖,眼眸中满是笑意。
他就知道她的心里是有他……他们的。
而另一头,陶佳沾枕即睡,早已睡到不知人事了。
翌日一早,天色才刚亮。
在大雪屋中兴奋到基本一夜未睡的四个外国佬就已经起身。
他们连朝食也等不及吃,要紧不过地准备划船赶回到他们的大船上筹备货物,不然生怕陶佳那几瓶撞大运才被他们给遇上的罕见烟草丝会被人截胡。
于是陶佳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还没能睡多久,就又被人给叫醒了。
她压根没睡饱,睡眼惺忪地任由早就起来的兄弟俩帮忙伺候,给她穿好衣服。
一钻出小雪窝,陶佳霎时就被雪屋外,耀眼的日光刺了个准。
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走路需得用手遮着眼门前。
今日很少见的,竟是个大晴天。
外国佬们回去轮船上一趟,已经又重新返回来了。
他们还带来了好些人,最中心是两个看起来就很骄傲矜贵的外国女人,以及周围一大波负责贴身保护她们的男人们。
各个气势十足,真不愧被赞为“大船上下来的贵人们”。
想必男生多、女生少的现状,不仅在陆地雪民群里是这样,在海上也是这样。
只是前者女性地位极高,后者相对男女要更平等些罢了。
陶佳走进大雪屋的时候,对方与阿蒙她们的生意交接正在开始。
本就宽敞的屋子里,被双方的各色货物摆得拥挤满当,正由各自的几个男人在仔细查验,确认数量。
而几个女性则全部坐得远远的,并不轻易靠近。
负责检查阿蒙这边东西的人,换成了四张新的外国佬面孔,都很严谨认真。
至于查检外国佬们那边东西的人,则是阿蒙的大男人和二男人,各自领着阿珍与阿珠的两个大男人。
他们都是家族里目前地位最高的男性,算是被妻主们派出的代表,干起活来也算熟门熟路,挺像模像样。
见大家都忙着,陶佳一时也没靠近。
她带着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雪民兄弟俩,三个人待在大雪屋外边,戴着墨镜,悠哉游哉晒近来难得一见的大太阳。
天气晴朗,海面上的能见度也高了很多。
陶佳远远能望清好几千米外的数条巨型海轮。
每一条的船体上层,整整三分之一处至顶,都密密麻麻覆盖着太阳能电板。
那种方方正正的黑色晶体,被船上的人毫无细缝地拼接起来,使得轮船酷似一只只亮黑色的巨体甲壳虫。
当然,海轮上也不是没有窗户,但很少。
绝大多数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被封起来了,只在轮体中层一段上留有那么寥寥十来道充当可视窗口的口子。
可想而知,那里也是大船上视野最好的生活居住层。
此时此刻,数不清的人脸挤在那些口子里,正往冰川海岸上瞧。
乍看就像一只只白白嫩嫩想要冒出洞口的蛆头……
陶佳有点被自己的想象给恶寒到,顿时收回了视线。
再看近处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它们的船顶多少也都装载有太阳能电板,只是船身上没有了窗口。
或许是为了抵抗住海上风暴等一系列自然灾害,也或许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温防寒,大多数船都是全包围一体封闭式的,瞧不清内外。
陶佳还想再看看,不过她没能在外面待太久,很快就被请进了大雪屋里。
屋内,杂乱的货物都已被收拾干净,地面显得空旷了许多。
接下来,进行的将是她与外国佬们的买氧生意,场地也都给她空出来了。
昨晚那个外国佬领队很快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陶佳闻琴音而知雅意,主动将空间里四瓶说好的干烟丝取出来递给他。
那边,其中一个外国女性见状,也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几只全新的金属气罐,数百只替换氧囊,及其数量配套的一次性吸氧导管、面罩等物。
放置在空地上,占地极大的一大堆。
未来的氧气罐,内含可重复使用的真空压缩装置,比现代潜海用的氧气瓶要小上一半。
既可以手持,也方便携带,造价不低。
至于那些一次性吸氧物品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跟现代用的差不多,反正都是塑料材质,是石油的衍生物。
主要还是那些替换氧囊,在陶佳看来十分稀奇。
一只只半透明,外观呈长圆形,比那些金属气罐还要更大上一些。
里面是一团配比好的高浓度氧气,装载进了以未来科技从海洋鱼类中提取制成的结实膜囊里。
这种膜囊韧性极高,成本低廉,用途广泛。
装氧轻省方便,用完就丢也不心疼。
而包裹那些一次性吸氧装置的外软包装,就是用的此类膜囊。
真是太特别了。
陶佳心生惊叹,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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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新奇。
下意识就要走过去,清点一下数量。
结果却被对面的一个外国女人厉声呵斥住:“你干什么!还懂不懂规矩?站着别动!让你的男人们来查!”
陶佳差点都忘了。
由于这个世界的女人们都有空间,能任意收取东西,所以在生意做完之前,碰触检查货物之类的事,都得要男人们去干。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去找雪民兄弟俩的身影。
边上的阿珍阿珠就忙不迭将两个踌躇的儿子,三儿和四儿推了一把,恨铁不成钢道:“去啊!”
阿蒙也叫出自己的大男人,领着两个孙子,好让其教他们该怎么帮陶佳做事。
“没事,就是帮我去数一下,看看各有多少,然后回来告诉我。”
陶佳语气平静温和地对着三个人说道。
阿蒙的大男人点了点头,雪民两兄弟自然也跟着点头,然后很快就领命去了。
他们的速度不快,但清数了很多遍。
阿蒙的大男人也更有经验一些,他还让一个男外国佬过来帮忙指导,检查了每一个新气罐能否正常使用,几百个一次性吸氧装置内是否有漏缺。
那些替换氧囊就没办法了,毕竟是陶佳的东西,只能让她亲自抽检。
不过数量上都是对的,四只气罐,六百只氧囊,六百个配套的一次性吸氧物品。
陶佳倒不是不想多要些气罐,只是那些外国佬们说什么也不肯多给,情愿多送她百来只氧囊和吸氧用的导管面罩。
那也没办法。
这下,都检查完以后,陶佳总算可以接近,将东西全收进自己的空间。
那两个外国女人自然也得到了陶佳的烟草丝。
她们凑近闻了闻,随即面上心旷神怡。
毕竟抽烟这种事,可不止男人喜欢,在大海上时常无所事事的女人们也喜欢。
陶佳没管她们,烟丝一出手,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拿出一套气罐、氧囊和吸氧装置,挥手叫了个外国佬过来教她该怎么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那个想用自己的旧太阳能电板跟她换烟丝的外国佬。
对方像是一直在盯着她,陶佳一招手,这人立马就主动过来了。
在教会了陶佳该怎么把氧囊装进气罐,插上导管,使用面罩吸氧,再到如何替换成新的氧囊等一系列操作后。
这外国佬边看着陶佳捣鼓新的气罐,边偷偷拉开自己的衣服,给她展示了一下被他藏在里面的东西:“嘿,看!”
擦,是一块黑黢黢的太阳能电板。
这人竟然把电板从船上给偷渡下来了。
牛的。
陶佳没太大兴趣,看了一眼,就自顾自装起了自己第三只氧气罐,同时推拒道:“看也没用啊,我没烟丝跟你换了。”
其实还有两瓶,但那两瓶是最上等的好烟丝,她没舍得出。
“别呀!我都带来了!”那外国佬急了,又从两边大衣口袋里各露出一只旧灯泡来,遮着掩着给陶佳看,“我还给你带了两只灯泡,都送你好吧?”
“你肯定还有的,就跟我换吧!”他求了又求。
关键是这电板已经被他的同伴们知道了,他回船了也留不住。
陶佳是理解不了吸烟的人对香烟的上瘾。
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绝对是杀价的好时候。
18. 第 18 章
整理
这块旧太阳能电板和两只旧灯泡,最后被陶佳用四分之一瓶的上好烟丝给拿下了。
那外国佬超级不满,一个劲地用母语在那嘀咕念叨。
可能是在骂陶佳心眼坏,太贪心,乘人之危,只是不敢让她听清。
但在偷偷闻过那一小瓶黄灿灿的上等烟丝后,他不说话了。
只无比珍爱地把烟丝攒握在手掌心里,鼻翼还不停翕动嗅闻着。
陶佳刚收完东西,抬起头适时回道:“这瓶可是品质最好的,你自己闻也能闻出来,很香,对吧?不带一点冲鼻味。”
“我原本准备自留,要不是看你一直求我,我才不会舍得拿出来……”
再说好烟跟差烟,价格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毕竟百来块钱的烟有,五块十块的烟也有。
自古物以稀为贵,在这连植被都分外稀少的雪域世界上,种出来的基础作物甚至无法供应到每一个人,贵如金的烟草好坏对比起来只会更加鲜明。
那得是上层阶级人的特供专用。
陶佳说到这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出亏了。
她没能妥善考虑到烟丝品质带来的巨大价值差异,结果就跟这外国佬换到了这么一些船上淘汰下来的破烂玩意。
什么东西啊,她本来就不大想要的。
陶佳当场就想反悔了:“算了,你给我还回来吧,我不跟你换了!”
这回,又轮到那外国佬嬉皮笑脸地挽留:“别啊,换都换了。”
他立即把那一小瓶上等烟丝往身上一藏,很快就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反手又摸出来好些那种小指头玻璃瓶大小的香液,一个劲往陶佳的怀里塞。
“好啦好啦,这些也全送给你好吧?”
“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的轮船还会再过来,你要是又有这种好货,一定要记得全留着,到时候找我!”
这外国佬还歪着头,跟陶佳眨巴了好几下眼。
意思像是,快眼熟我。
这算是贿赂嘛。
倒还挺懂人情世故。
对方给的那些香液有好多,最起码十几、二十瓶,拢在一起足有一捧,俨然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陶佳拿人手短,态度也不免软化下来:“这……好吧。”
外国佬与陶佳蹲在地上的窃窃私语,大雪屋里的人都看到了,但是瞧不清具体细节。
那两个外国女人也没有介意。
香液、氧气都是廉价之物,船上负责上岸采购的人员用什么手段与陆地雪民打好关系,她们是不管的。
甚至陶佳的成品烟草丝也本就极度应称她们的心意。
于是这两人在离开大雪屋前,还特地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大瓶精致的粉色香水,以及一卷标有她们船号的彩色篷布,施舍般送予陶佳当赠礼。
她们高高在上地看了一眼陶佳,像是要记住她的模样。
同时说道:“明年要是还有这样的烟丝,记得将我们的篷布在你们的雪屋顶上铺满,我们的人如果看到了,就会率先与你们交易。”
也可能是怕陶佳会转卖给其他人。
二人不太放心,又忍不住冤大头般追加了一句道:“要什么都好说,优先卖给我们,价格一定会令你们满意。”
白送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陶佳识时务者为俊杰,伸手接过两样东西,朝她们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那两名外国女性还以为陶佳是答应了下来,方才诚心如意带着人满意离去。
此时,时间都已经来到了下午。
陶佳没吃朝食,倒也不饿。
她同雪民兄弟俩说了一声,让他们找个高点的地方给那块旧太阳能电板晒太阳后,就回到了小雪窝准备睡个回笼觉。
雪窝里没其他人,那些小男孩们也都跑出去玩了。
她在冰冷的被窝里一时睡不着,想着干脆趁这个无人的时候,将空间空地上的那堆杂物拿出来,都整理进超市货架上算了。
陶佳心随意动,速度很快。
若干杂物一出一进之间,都被重新收纳了个干净。
原地只剩下还燃烧着的煤炉与上方一些洗净的衣裤。
陶佳将那些衣物取出来摸了摸,发现接连烘了两夜两天,早都已经干了,还微微散发着暖意。
当然味道有点不好闻,沾染上了些许煤炭的气味。
不过也无所谓。
她喷了点除臭剂,又使劲抖了抖,难闻的味道很快就没有了,反而还变得很清香。
真是科技改变生活。
陶佳这般感叹着,边将自己的衣服全都叠好,收进了空间中的自住房里。
而那只立有大功的煤炉,也同样被取出,转移到静止仓库里储存。
现代的蜂窝煤制作工艺改善,每只大概能燃烧上六七个小时。
陶佳为了节省燃料,又免得大部分时间空烧太过浪费,只给煤炉开小口,于是炉子里几只煤球的燃烧时间就更延长了。
只是尽管如此,这两天里,她也还是经常需要动用意念精神,给煤炉替换新的煤球,防止炉火不熄。
一晃眼,空地上那几盆用作于种植实验的葱蒜旁,就多了六七只烧过的废煤球。
陶佳想着,等自己哪天有空,全碾碎了,备着用来种东西。
自然光有废煤渣也不行,还得有土壤。
去海岸上的冰层下挖土是个不小的工程,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或许还可以想办法外包给那些小雪民男孩们,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
陶佳越琢磨越精神,彻底睡不着了。
室外太冷,她又懒得出去,随便吃了一点超市里现成的糕饼填填肚子,便开始兴致勃勃探查空间空地上那些车子内部的物资来。
这两天,经过超市橱柜里几只烟丝玻璃瓶取进取出的锻炼,陶佳的精神强度高了很多。
她现在内视起那些小轿车后备箱与货车车厢时,尽管还是有点吃力,但再也没有感觉到脑部如针扎般的头痛。
而那些封闭的车厢、后备箱,在被一一检查完后,竟也带给了陶佳意料之外的莫大惊喜。
有一辆是水果卡车,里面全是圆滚滚的柚子、蜜橘,以及一捆捆又长又粗的黑皮甘蔗。
虽然陶佳的空间超市里也卖水果,以上三种水果也都有,但她的量毕竟没卡车上那么足。
平白多了这么好些,自是应当高兴。
还有一辆小货车,可能运货专用,主人是摆摊卖烤红薯、板栗的。
车上有几筐烟薯与生板栗,一大锅铁砂。
剩下的就全是数大麻袋黑黢黢的碳块燃料,加在一起竟也不少,足够陶佳用上好长一段时间。
小汽车里,也有一辆轿车比较特别。
它的后备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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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台小型柴油发电机和一桶三十升左右的柴油。
除此之外,就是一小只糙米筒机器与一口袋精粮。
这类用粮食生产出的土味零嘴,在乡下庙会集市上很常见,常有乡民买来吃。
陶佳查看过后,认为其中最有意思的当属这些。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整合在一起也不少。
两三箱各缺了几瓶的矿泉水,好几大瓶汽车玻璃水,一些露营装备,如餐椅帐篷、折叠拖车、便携方便桶等。
就连每辆车配套的备胎、千斤顶、油箱内的剩余燃油等物,陶佳也没有放过。
她全捡自己能收取的,都尽数取了出来,分门别类放置到空间超市和仓库中去。
至此,空地上那些陌生汽车载具的内部全空了下来。
除了灰尘外,其他光得跟新的一样。
陶佳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雁过拔毛的癖好,当然她收拾得也很开心就是了。
空间超市里又被收进了很多东西,加上上空一多半的面积,全是原先密密麻麻的仓库货物,肉眼更见变得越发充实拥挤。
如今的静止仓库里也是。
除了占据大半面墙的蜂窝煤、碳块以外,也多了几百来只氧囊、吸氧装备和金属气罐。
不日,陶佳还准备将自己的小越野和电动车也找机会从空地上转移进去。
一样样的物什,显而易见堆得更多更乱了。
但空间有限,陶佳也没什么太好的整理办法。
她仔细想了想,只得把超市上空的箱货集体往边角处移了移,剩余的那些地方,就将仓库里的燃料和若干氧囊又费工夫,重新转收进去。
这下五十来平米大小的仓库就空置了下来,随时可放置新的物品。
陶佳预备等把超市都囤满后,有多的再放仓库,目前也只能先这样安排。
雪屋外的天色渐渐黑了,细细密密的雪粒子又吹了起来,风雪有变大的趋势。
雪民兄弟俩带着晒了一下午的太阳能电板,从附近冰川群里回来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屁孩弟弟们,显然前后者全程守护着这块电板。
陶佳倒对这块旧太阳能电板不是很看好,不然也不会敢随便交给他们。
不过现在看到了,也难免来了兴致。
她爬起身,一边任由人给她披上衣服,一边从空间里取出外国佬给她的那两只灯泡,想插上电试试效果。
这种未来太阳能电板的底部含储电装置,吸收到的太阳能直接就被转化为电能储存起来。
储电板上还自带电线插口,与那两只灯泡是适配的。
两者直接连上就可以使用,方便得很。
陶佳试着插了一下,灯泡一下就亮了,散发出略显昏暗的明黄色灯光,换另一只灯泡也是一样,有点像用久了的现代白炽灯。
“哇,亮了!”
小男孩们齐齐惊呼,还怪好玩的。
陶佳就随便他们围着玩,正好也看看电量够用多久。
“热的!灯好热!”他们又叫道。
陶佳也伸手摸了摸,是很热,类似白炽灯与浴霸的结合体。
这么一看,倒换得还挺值啊。
摸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烫乎乎的灯灭了,小雪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行吧,四五根华子换来的小工业垃圾,也不算亏。
PS.晚安
19. 第 19 章
独食
未来小冰河世界里的隆冬季,大晴天十分难得,只是昙花一现。
阴风怒号,暴雪又开始昼夜不停地下了起来。
气候着实太过恶劣,甚至还有往暴风雪转化的趋势。
海面上波浪翻涌,很多海船抓紧时间在岸上补充好物资和淡水后,就继而慢悠悠地起航离开了。
连那条与陶佳和阿蒙一族做完生意的邮轮,也在之后的某个清晨彻底不见了踪影,不知又是去到哪片平静海域追觅阳光。
在附近百里地域中,诺大的冰川海岸作为隆冬季里唯一的天然贸易集市点。
尽管每天或多或少都会有新的海船到来,但剩余的海船数量总体上还是在缓慢变少。
不过这与阿蒙家族,和陶佳都无关。
前者是因为完成了大宗交易,空间里囤积的货物倾销一空,接下来不用再担心买卖的事,甚至大雪屋顶上的彩色穗带都被提前拔了下来。
至于后者,纯粹是没什么继续卖烟草的心思。
别说太阳了,冰川群这边的的天色从早到晚始终都阴沉沉的。
冰天雪地俨然这才是附近这片雪域上的常态。
陶佳淘换到的旧太阳能电板与灯泡没办法再派上用场,只好暂时都先收到空间里,留着等以后太阳出来了再使用。
她倒是有点后悔,没有在那亮暖灯的半个多钟头里给自己好好洗个头。
虽然头上的伤初步愈合后,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却特别痒,连带整个脑袋都很痒。
陶佳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都给剃了,总是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挠。
她又看不见,有次下手没轻重,一不小心就把结痂给抓破了,还流了点血。
陶佳没有当回事,随便拿纸巾擦了擦血渍。
可雪民兄弟俩见到后,却吓了一大跳。
流血意味着受伤,受伤对于医疗条件差的土著雪民们来讲是很不好的事。
而陶佳好不容易才养好伤,他们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让她自己挠痒,而是由他俩帮着,在她头痒痒的周围按按。
两人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当然陶佳也被照顾得很舒服就是了。
之后头再痒的时候,她就随便把脑袋往一个人的面前一偏,对方自然也如同形成条件反射般,会下意识抬手给她挠头,一直挠到她不痒了为止。
彼此之间越来越默契,陶佳也渐渐在生活中养成了越发依赖兄弟俩的习惯。
话说他们三个人住的这间小雪窝,面积其实并不大。
过夜睡觉的时候,只够他们和一帮小男孩们挤挤挨挨地平躺下休息,多余一寸空地都没有。
外边又再度适逢暴雪天气,气温下降得非常厉害。
一堆人哪也去不了,只能被迫猫冬。
可想而知,齐齐窝在这座小冰屋里是有多拥挤。
就在这关口,海上又飘来了几条新的海船。
这回与旁的船不同,是几艘专门过来兜售首饰、金属器物的破旧淘金艇,当然也可以付费加工各种宝石与金属矿。
在女性掌握主要话语权的世界,不管再如何困苦艰难,饰物一类小而美的行当还是相当有发展前景的。
何况人人都需要各种金属器具、器皿,因而从事这行的手艺人挺吃香。
旧淘金艇上的人沿途叫卖而来,生意很好。
陶佳就听到说,有好些男女雪民会到他们的船上关顾。
像阿蒙就提前拿出了好几只钢制雪橇,以及一些铁锹、铲斧等物,到时候准备想请淘金艇上的人再帮忙焊接加固一下。
这类金属器具都需要专业设备维修保养,不像渔网、衣物之类,族里的人自己动手制作就行。
于是几条淘金艇一来大雪屋这边,不止阿蒙一族,周围好些雪民家族也都出动了。
难得有这种热闹可看,陶佳也忍住寒冻,在雪民两兄弟的陪伴下,跑出去凑了下热闹。
外面的人确实多,周边几族几乎都来了。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窝蜂,全是来看热闹的。
陶佳怕冰面会被压塌,没敢太往前。
她只瞧见那几条旧艇看着还蛮破旧,但船顶上却有热气冒出,时不时还传来一些敲敲砸砸、刺啦刺啦,以及下水淬火的声音。
跟她记忆中的打铁铺、打金打银店,焊工师傅操作焊接等,没太大差别。
陶佳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想回去。
在她看来,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见雪民兄弟两个正垫着脚远眺,面上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
她原本还好意,想要拒绝他们的陪同,自己独自回去,反正就几步路的事,他们也好多看一会。
然而两兄弟说什么也不肯,怕她一个人待着会出事,非要跟着一起回来。
陶佳也没法,只能再带他们回小雪屋。
小雪屋里一个男孩也没有,都玩去了。
后面的几座冰屋似乎也空着,阿花她们都不在,只有大雪屋里留了几个男族民,正领着四只雪狗在看家。
多好的独处机会,陶佳的馋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打算开个小灶,吃点热食。
由于最近天气不好,无法进行集体海捕活动,阿蒙一族的伙食减少了许多,当然划分给陶佳和女性们的量是没有变,但其他人的都减了摸约小半成。
三个男孩一顿才分一条大海鱼,雪民兄弟俩吃的鱼也肉眼可见地变小。
陶佳每天晚上睡在他们中间,都能隐隐约约听见此起彼伏“咕噜咕噜”直叫的肠鸣声。
但大家都像习惯了,也听话懂事地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试图索要更多的食物。
陶佳因此也只当不知道。
她空间超市里的物资虽多,却是要养她在这个未来陌生世界里生活一辈子的。
可没资本叫她大发善心,最多偶尔拿出来些不吃的东西笼络下人心,最最多再漏点给服侍她的雪民兄弟俩。
至于其他,那真的恕她爱莫能助。
毕竟存在陶佳空间里的那些海鱼和杂物,早在来到冰川海岸的当天,就已经交还给阿蒙和阿珍阿珠她们了,实在拿不出别的给土著小孩们。
她能做到的,顶多就是不当着他们的面吃独食。
然而现在并没有外人在,陶佳认为自己过过嘴瘾还是要的。
她说干就干,当即来到小雪屋口,眼瞅着四下无人,就从空间里取出了煤炉和锅具。
简单架上锅,倒入饮用水,就开始烧起开水来,打算煮点挂面。
煤炉取出来的时候烧得正旺,其实一共有两只,都被陶佳提前生好了火,里面的蜂窝煤正烧得通红,当下无论取出哪只来都能正常使用。
只是备着用的淡水不多,上次从冰川群里捡来的那些碎冰块,全部化开洗衣服用完了。
而超市里的瓶装水虽然不少,但却是可以直接入口喝的。
陶佳只肯留着应急,根本不舍得浪费半点。
“下次我们再去取些冰块回来吧,要没水用了。”她一边内视空间二楼自住屋厨房里的调味料,一边对雪民兄弟俩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雪民弟弟说着,就自告奋勇立即要起身去取。
陶佳给他俩安排了活,拿着扇子给煤炉底部的小口扇风,加大火力。
但扇子在哥哥手上,弟弟其实没什么事干。
“不用,等下次天好,再一起去吧,等下洗锅就用雪洗。”
陶佳倒也没那么急,而且取一次冰也没多少,她预备下次去冰川的时候,再大量往空间里收。
雪民弟弟闻言,又喜滋滋地蹲下了,觉得陶佳是在心疼他跑一趟。
煤炉烧水,开得很快,煮挂面更快。
陶佳下面的时候,想了想,在自己吃的面量下,又特意多放了一小撮。
算了,跟着她的人总归也不能亏待了。
天寒地冻,大家一起吃点辣的,身子会更暖。
陶佳便又往汤里放了点辣酱,牛肉酱,老干妈之类的调味品,并不多。
她口味清淡,只勉强调出个味道来意思意思,但闻起来同样很香,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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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放了些青菜叶子增色。
色香味俱全,也是一锅相当体面的上等吃食了。
雪民兄弟俩没敢想陶佳会分给他们,哪怕只是一小碗带蔬菜的香辣汤面。
家族里的女性开小灶是很常见的事,两人没敢期望陶佳会分给他们,看阿花一家就知道。
两个哥哥每次煮的都是阿花的加餐,连自己都没份,最多阿花吃不完,他们能替她吃个碗底,可惜次数也不多。
所以当两小碗盛好的面递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顿时都被香迷糊了。
也被陶佳给迷晕乎,半天舍不得吃。
“咱们是多劳多得,干得越多,吃得就越多,知道吧?”
“以后只要一心听我的话,帮我的忙,这样的汤面不算什么,肯定还会有更好的。”
陶佳满脑子都是眼前的热面,随口说了几句鼓励人的话,就让他们快点趁热吃。
至于锅里剩下的,那就全是她的了。
怕面都盛出来,会迅速变冷,陶佳就拿了只碗,吃一点夹一点这样,煤炉也开了小火,慢腾腾熬着面汤。
“嗯,好香啊。”
熟悉而陌生的男声又出现了。
陶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望去,还是那个冰川上的年轻好看男人。
那人站在不远处,笑着问道:“在吃什么好吃的呢?”
陶佳没管他,先吸溜了一口面,才含糊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过来看看,想订几把冰刀……”
见陶佳这回愿意搭理,男人边说着,边走近。
陶佳正好也有事要找他。
“哎,你家那种切好的冰块怎么卖啊?”
要是不算太贵,她准备买一些现成的放空间算了,也省得还要自己去开采,费时费力,还费劲巴拉。
“你要买啊?”那人笑眯眯地蹲了下来,就蹲在热腾腾的面锅旁边,嗅闻着食物的香气。
这不废话。
老是说废话的话,再好看的男人,陶佳也有点嫌烦。
“那你要不把这锅面给我吧,我去给你拉半板过来。”
男人比了比大半个成人的高度。
说实在的,半板冰也不少了,阿蒙家族的大雪屋也就买了四五板的样子。
陶佳认为蛮划算的。
不过她还是再次确认道:“只是锅里的面和汤,别的都不算噢。”
男人又笑了:“当然。”
“行!”
陶佳当时就把锅盖合上了,意思是她不吃了,全换给他。
那人也离开得很快,拉冰去了。
陶佳倒是觉得无所谓,一小锅面而已。
她收了这一锅,又拿出了新的锅,煮起了新的面,她今天一定要吃到小灶。
不过男人回来得没有那帮小男孩们快。
陶佳已经抓紧时间在吃,可还是被看到了。
看着那一张张馋到不自主流口水的小脸,她也没办法开口驱逐。
只能几大口把面吃完,最后剩下的辣汤,这些人包括雪民兄弟俩在内,一起分分掉了事。
那个男人吃力拉着冰过来的时候,见到众人都在喝面汤,一时还有些怔愣,以为陶佳把要给他的面又给了别人。
“你总算来了!”
陶佳见到他无异于见到救星,望着地上被带来的那一大堆整整齐齐的漂亮冰块条更是喜欢。
“来,快吃,锅可不能给我端走了!”
她把温烫着的面锅从空间里取了出来,塞到对方手中,还递给了他一双筷子,叫他对着锅盖吃,自己则开始收冰。
超市里的剩余体积不太规则,所以只能几块几块这样少量收取。
而等到最后都收完,陶佳美滋滋地内视起空间超市上层堆积着的大量冰块时,男人也差不多吃完了。
他的进食速度竟尤其快,吃得还很干净。
这人喝完锅里最后一口汤,忍不住舔了舔唇畔,对着陶佳扬起笑脸道:“你还要男人吗?我当你男人好不好?”
PS.晚安
21. 第 21 章
恶化
然而情况还在迅速恶化。
水母群的增长,竟出人意料地迅猛。
没过多久,入眼可见连海面上也全是随着海浪波涛翻涌而不停起起伏伏的发白大卵泡。
雪民们随便一捞,就是一大抄斗死掉后即将化水的大水母,至于海鱼虾贝、海菜海带之类,被挤兑得再也不见影踪。
陶佳还记得自己穿来前,她所在的南方,有一年夏天,某个大湖里也是爆发了严重的蓝藻污染事件。
环境被污染,水温高,水体富营养化,导致蓝藻大量泛滥,难以治理。
一整大片湖里全是密密麻麻肆意生长的水华,缺氧死掉的鱼虾、藻类不知凡几,尸体在湖中泡发腐烂,湖水更是变得臭不可闻。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极度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用水,甚至还引发了部分民众的抢水恐慌。
她没曾想,自己来到了未来新世界,竟然也能碰上类似灾害性质的特殊事件。
而且明显还要更加糟糕。
当下,在海面冰层上居住的每一个土著雪民家族部落中,饥饿与惶恐感如影随形。
对自己族内食物储备的担忧,如乌云阴影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阿蒙一族的日子也相当不好过。
族人多,代表吃得也多,又没有了新的食物可供补充,全靠吃老本在支撑,于是就连女性们每顿的吃食也不得不被减少。
陶佳现在每顿被提供来的餐饮,改为了半条水煮海鱼,一碗咸海菜汤,以及一小碟新出现的拌海蜇片。
拌海蜇片是新的时令小菜,很多雪民家族里也已经开始在吃了。
众人就地取材,努力挑选能吃的活水母,简单放热水里烫一烫,捞出来切成片,若有条件,会再放点辛香料调调味,端上餐桌就成了一道新菜。
只是品尝起来,除了口感清脆以外,味道寡淡腥咸,一无是处。
陶佳是觉得不咋地。
比她在现代吃的凉拌海蜇差远了。
可对比雪民兄弟俩与那些男族民们吃的白煮海蜇片,她们女性吃的海蜇片,起码还特意用了少量调料拌了拌,至少更有滋味些。
也算是某种性别阶级上的优待。
可惜纵使如此,海蜇片的量也不多,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点。
在未来海域里,大多数水母都是有剧毒的,能吃的无非就那么几种。
何况如今近处海面都已被死水母占据,对底下活水母的打捞也是困难重重,能拣出来的可食用活水母就更少了。
一吃进肚子里去,连丁点饱腹感也没有。
但就算这样,大家也不会说不要、不吃。
竭尽所能,生存下去。
这是刻在每一位小冰河时代残民基因里的重要指令。
海岸边,大大小小的海船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驶去没有水母的海域,只留下那么寥寥几艘还没来得及启程。
其中就包括那几条淘金艇。
陶佳定制的金属武器还没有制作完成,对方又舍不得放弃那瓶上等烟丝,因此只能先暂留两日。
但时间长了,淘金艇上的人也要吃饭。
他们有船,又不肯天价购买土著雪民们的口粮,所以决定留三条在原地赶工,其余两条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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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暂小,打算冒险开去滨海与近海的交界线附近碰碰运气。
这种小海艇开去远处海域,都是要用命去搏的。
一不小心遭遇海上风暴,那就只有船翻人亡的下场,鲜少有机会可以幸存下来。
不过不得不说,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那两条淘金艇竟然满载而归,收获了不少的海鱼海虾,实在喜人。
可见这令人头疼的大水母也就在滨海区域泛滥成灾,而近海那边依旧风景独好。
食物匮乏的问题独独成为了海岸雪民们的大难题,于海船上的人却是无碍的。
真不公平。
几条淘金艇上的人吃不完这些鱼虾,自留了一些,剩下的就打算尽数抛售。
然而他们也很精明。
竟有样学样,同冰层上的雪民们一样开出了很高的卖价。
那种卖价不是一般雪民家族可以吃消得起的,大多都十分犹豫,希望拖一拖,价格可以再降一些。
淘金艇上的人也不着急,更没有要降价的意思。
显而易见,他们颇有些待价而沽的心态在,也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对此,陶佳就没有那么多的迟疑。
海鱼海虾嘛,她空间里没有未来世界中的海产,也是很缺的。
当然多多益善为好。
自然,也不可能用别的东西去换,陶佳舍不得,她用的是成品香烟。
在空间超市里随便拿了一包便宜烟,拆开包装,抽出来两三根,就换来了全部的鱼虾。
划算到她根本生不起半点砍价的心思。
PS.晚安
21. 第 21 章
恶化
然而情况还在迅速恶化。
水母群的增长,竟出人意料地迅猛。
没过多久,入眼可见连海面上也全是随着海浪波涛翻涌而不停起起伏伏的发白大卵泡。
雪民们随便一捞,就是一大抄斗死掉后即将化水的大水母,至于海鱼虾贝、海菜海带之类,被挤兑得再也不见影踪。
陶佳还记得自己穿来前,她所在的南方,有一年夏天,某个大湖里也是爆发了严重的蓝藻污染事件。
环境被污染,水温高,水体富营养化,导致蓝藻大量泛滥,难以治理。
一整大片湖里全是密密麻麻肆意生长的水华,缺氧死掉的鱼虾、藻类不知凡几,尸体在湖中泡发腐烂,湖水更是变得臭不可闻。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极度影响人们的正常生活用水,甚至还引发了部分民众的抢水恐慌。
她没曾想,自己来到了未来新世界,竟然也能碰上类似灾害性质的特殊事件。
而且明显还要更加糟糕。
当下,在海面冰层上居住的每一个土著雪民家族部落中,饥饿与惶恐感如影随形。
对自己族内食物储备的担忧,如乌云阴影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
阿蒙一族的日子也相当不好过。
族人多,代表吃得也多,又没有了新的食物可供补充,全靠吃老本在支撑,于是就连女性们每顿的吃食也不得不被减少。
陶佳现在每顿被提供来的餐饮,改为了半条水煮海鱼,一碗咸海菜汤,以及一小碟新出现的拌海蜇片。
拌海蜇片是新的时令小菜,很多雪民家族里也已经开始在吃了。
众人就地取材,努力挑选能吃的活水母,简单放热水里烫一烫,捞出来切成片,若有条件,会再放点辛香料调调味,端上餐桌就成了一道新菜。
只是品尝起来,除了口感清脆以外,味道寡淡腥咸,一无是处。
陶佳是觉得不咋地。
比她在现代吃的凉拌海蜇差远了。
可对比雪民兄弟俩与那些男族民们吃的白煮海蜇片,她们女性吃的海蜇片,起码还特意用了少量调料拌了拌,至少更有滋味些。
也算是某种性别阶级上的优待。
可惜纵使如此,海蜇片的量也不多,每个人都只能分到一点。
在未来海域里,大多数水母都是有剧毒的,能吃的无非就那么几种。
何况如今近处海面都已被死水母占据,对底下活水母的打捞也是困难重重,能拣出来的可食用活水母就更少了。
一吃进肚子里去,连丁点饱腹感也没有。
但就算这样,大家也不会说不要、不吃。
竭尽所能,生存下去。
这是刻在每一位小冰河时代残民基因里的重要指令。
海岸边,大大小小的海船大部分都已经离开了,驶去没有水母的海域,只留下那么寥寥几艘还没来得及启程。
其中就包括那几条淘金艇。
陶佳定制的金属武器还没有制作完成,对方又舍不得放弃那瓶上等烟丝,因此只能先暂留两日。
但时间长了,淘金艇上的人也要吃饭。
他们有船,又不肯天价购买土著雪民们的口粮,所以决定留三条在原地赶工,其余两条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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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暂小,打算冒险开去滨海与近海的交界线附近碰碰运气。
这种小海艇开去远处海域,都是要用命去搏的。
一不小心遭遇海上风暴,那就只有船翻人亡的下场,鲜少有机会可以幸存下来。
不过不得不说,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那两条淘金艇竟然满载而归,收获了不少的海鱼海虾,实在喜人。
可见这令人头疼的大水母也就在滨海区域泛滥成灾,而近海那边依旧风景独好。
食物匮乏的问题独独成为了海岸雪民们的大难题,于海船上的人却是无碍的。
真不公平。
几条淘金艇上的人吃不完这些鱼虾,自留了一些,剩下的就打算尽数抛售。
然而他们也很精明。
竟有样学样,同冰层上的雪民们一样开出了很高的卖价。
那种卖价不是一般雪民家族可以吃消得起的,大多都十分犹豫,希望拖一拖,价格可以再降一些。
淘金艇上的人也不着急,更没有要降价的意思。
显而易见,他们颇有些待价而沽的心态在,也根本不怕卖不出去。
对此,陶佳就没有那么多的迟疑。
海鱼海虾嘛,她空间里没有未来世界中的海产,也是很缺的。
当然多多益善为好。
自然,也不可能用别的东西去换,陶佳舍不得,她用的是成品香烟。
在空间超市里随便拿了一包便宜烟,拆开包装,抽出来两三根,就换来了全部的鱼虾。
划算到她根本生不起半点砍价的心思。
PS.晚安
22. 第 22 章
僵局
陶佳用三根大前门换到了一大堆新鲜鱼虾,加在一起够她一个人吃上许久。
等到它们都冻硬了,收进空间里,正好将超市上方最后一点空位给填补满,她觉得相当实惠舒心。
淘金艇上的人也认为很赚。
香烟可是珍稀的硬通货,更何况是成品烟。
就算自己不抽,攒起来保存好,日后也能同那些大船上的人换到不少好东西。
而现在只需要随便拿些海里不值钱的鱼虾就能换到,可真是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难得碰上这种发财的好机会,自然没有人会想要错过。
因此在确认了陶佳承诺还可以继续用香烟收购海鱼海虾的想法后,几条淘金艇的人一鼓作气,决定再大干一场。
大不了,陶佳要的金属器具要是完不了工,那他们就再多留下几天。
反正有船只当作载具,现下又有了足够的食物,他们是不怕耽搁的。
于是趁着翌日上午,凛风小了一些的空档,有三条淘金艇又跃跃欲试出动了,小心翼翼驶向近海,专心致志进行捕捞作业。
然而这一天,这三条淘金艇照旧收获满仓,却返回得格外缓慢。
其中甚至有两条都出现了明显的动力阻碍。
全是船上的人费力拨开海面上浮白的大水母尸体,顶着凌冽暴雪,好不容易手动划回来的。
捕捞确实是进行得非常容易顺利,滨海与近海交界线那里的海产资源分外丰富,似乎滨海海域内还存活着的鱼虾都逃往了近海处,以致那边的海产密度高得超乎寻常。
出海的三只船艇疯狂下网。
没多久,无论是船舱里还是甲板上,都堆积满了鲜活的海获。
可也正因如此,船体吃水得很厉害。
返程过半的时候,船身尾部的螺旋桨深陷进底下的密集水母群中,卷入大量水母,有两架发生了严重的断裂损坏。
在修缮好前,俨然没办法再开了。
船只对于常年生活在海上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绝对程度上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才不是一些珍贵的香烟、海产,就可以轻易弥补损失的。
五条船,一下子坏了两条。
淘金艇上的人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了代价,简直心疼得要命。
但他们也深刻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片临近海岸的海域被无数水母占领,正在变得越来越极度危险。
没有人知道,海底下的水母群最终到底会生长繁殖到什么程度。
况且由于死掉的水母来不及化水,绝大多数尸体会上浮,在海面上一层层无尽积压起来,只会让过往船只越发寸步难行。
这对他们后续的乘船航行极为不利,甚至就此受困,乃至被困死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再继续滞留下来,风险实在太大了,必须立刻马上离开。
淘金艇上的人打定主意,一时就连与陶佳还没做完的金属生意也顾不得了。
他们一边抓紧时间修理坏船,一边拿出了几样已经做好的金属器具,叫人请来陶佳,准备提前交付。
陶佳一共是订了五样,如今只做好了四样。
最后一样还需要整体焊接、打磨,相当浪费功夫,所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淘金艇上的人就准备拿那三大船鱼虾来抵。
这些海鱼海虾被接连搬运下来,数量加在一起超乎想象。
可比昨天换给陶佳的那些要多得多得多,粗摸估计得有五六倍的样子,分量不少。
看得站在冰层上,等着要买的雪民们,各个眼睛都瞪直了起来,恨不得能据为己有。
闻讯赶来的阿蒙直接招呼族里人,帮陶佳把地上这几堆小山一样的海产给团团围住,免得别再被人给浑水摸鱼了去。
然而另一边的陶佳却对船上的人摇了摇头,颇有些不乐意。
五分之一的上等烟丝跟一大包便宜香烟,两者的价值压根无法对等。
她情愿扣除掉玻璃瓶里上等烟草丝中相应的量,改用昨天开动剩下的那包便宜烟交换。
只见淘金艇上的人闻言,彼此皱眉交流了一阵。
最后还是舍不得陶佳那难得一见的烟草,取出了他们船里自留的一把钢刀成品,同陶佳把她的烟丝和大半包香烟全都交易了过去。
大钢刀入手轻盈,刀身有轻微使用痕迹。
但依旧十分锋利,且相当有质感,用料比陶佳订的那四样武器还要扎实上许多。
陶佳拿到手后格外满意,也不在乎是不是二手货。
果然别人的自珍就是好,完全是她赚了。
另四样,棍、棒、斧、刀,其中金属里铁的成分占大多数,为了避免生锈,避开刀刃的部分都被上了一层防腐蚀漆,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陶佳决定自己就用钢刀。
至于剩下的,又叫身旁的雪民兄弟各挑一样趁手的留着用。
他们以后需要保护她,自然也需要提前熟悉武器,那挑中的两样就当礼物,赠与给他们了。
最终,雪民哥哥先挑了另一把铁刀,而弟弟就退而求其次拿了柄斧子。
两人面上一派稀奇,都高兴得不行。
可那些土著雪民们,见到陶佳一个人就收了所有的海鱼,非常不愿意,又惧怕刀具不敢上前。
待在原地,你一言,我一语,着急叫嚷着自己也要买。
不过淘金艇上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搭理。
他们动作不停地起了船锚,观察着海面水母尸体的堆积情况,就此扬帆离开。
这已经是最后停留的几条海船了。
五条淘金艇一离开,整个冰川海岸前彻底空空荡荡了下来,冰层上的各族雪民们也顿时哄乱不休。
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高价购买少量海货的心理准备,可为什么船还是要开走。
淘金艇上的人不曾回答,也没有回答的义务。
在雪域世界里,除了交易,信息也是很有价值的宝贵资源。
什么都不付出,凭什么要告诉。
陶佳倒是知道一些,左不过是对方的船艇被海下的水母给弄坏了两条,待不下去了,才急着要走。
她没太当回事,也轮不着她当回事。
海里面出现问题,就出呗。
陶佳没有办法发现原因,也没有能力进行治理。
她能做的,只是安稳待在阿蒙的家族里获得庇护,再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再者,说得难听点。
她的空间里有充足的超市物资储备,实在感受不到什么太大的生活困扰。
这回又多了足够多的食物傍身,海洋水母灾害说来严重,但其实对于住在浮冰层上的她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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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就没有任何相应的生存影响。
不过见到周围雪民们的激烈表现,倒是提醒了陶佳,这些数量庞大的海获绝不能被她收进自己的空间里。
太打眼了,会很危险。
这时,阿蒙也过来问,要不要帮忙先把海货搬回雪屋那边。
好些鱼虾还活着,收不进空间,就只能选择人工运送。
陶佳看见阿蒙,一下子有了主意。
她点点头,当着在场众人的面,笑着对阿蒙说道:“这些就都留给族里吧,算是我个人的一点点小小心意,可以随意处置,也至少能让大家都多吃一些……”
毕竟困难时期,依附的族群过得好,个体也才能过得更好。
只是送出一些鱼虾,就能换到一段时间集体氛围上的安逸清净,陶佳认为也算物超所值。
更别说,对方于她还有救命之恩,给对方赠送点急需的生存物资并不算什么。
陶佳的大手笔,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现在这个环境,独数食物最缺,可她竟然大方地说送就给送了。
阿蒙等人则要表现得更加惊喜难耐,连跟在陶佳身边的雪民兄弟俩,面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神情。
陶佳被阿蒙紧紧牵着手,领队走在最前。
后面是一袋袋被族民扛起来的沉重鱼虾,由阿珍和阿珠负责带人守卫,雪民两兄弟也各自手持刀斧,警惕地跟随在两旁。
一整行人步伐匆匆,直往大雪屋里走去。
这可是他们家族里的贵女陶佳送出的东西,任何外族人都不许碰!
陶佳没有具体清数过自己送出去的这些海鱼海虾的准确数量,但乍看上去几乎是当初赶路时,阿蒙拜托她收的那些冰冻海鱼的两倍左右。
所以大概可以够族里三十余个族民吃上个把月的吧。
这一晚,阿蒙一族所有的人都被加了餐。
食物虽然说不上有多丰盛,但量绝对够多。
缩衣节食了这么久,托陶佳的福,大家也是难得吃上了顿饱饭。
如果说,’不在饥饿的人面前大声咀嚼’,放在现代人身上是种善良与美德。
那放在未来世界里的土著雪民们身上,就是一种生存的智慧了。
陆地雪民一致对外时很团结,但内部其实相当分裂松散。
阿蒙未雨绸缪,严格约束自家族民只许在屋里将食物吃完,绝不能带去外面,也不要单独行动,增加了夜间守夜放哨。
而且还给周围几个有姻亲的家族都送去了些鱼虾,以便维系感情。
无事发生自然最好。
但有事发生的时候,这些赠送出去的好处就很有用。
因为即使不能互帮互助,也不至于落进下石。
这边阿蒙几族还算和和美美,两头的诸多小家族、部落可就要惨得多。
不比大家族,底蕴深厚,哪怕日常储备的食物吃完,也还有从大船上的贵人们那里换来的大量干海产可以暂时顶上。
而他们却只能在邻近海面上费力围出一小块区域,时常打捞里面的水母。
本以为或许就会有鱼虾出现,可惜事与愿违。
捞到的还是一波又一波无穷无尽的大水母,顶多就是吃海蜇片变得容易了些。
如同陷入某种僵局,大部分雪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