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焰火》 第1章 第 1 章 “肖律今儿是不是气儿不太顺？”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走廊里，几个身着休闲西装的男女手捧咖啡交头接耳。 “同感，刚才我去他办公室里交材料，感觉他脸很臭。” “怎么了这是？客户被人挖了？” “听说他一大早去那位的办公室了。” “那位？” “还能是哪位。” 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视线齐刷刷的投向走廊的尽头。 天河写字楼21层的西侧，一整片区域都被磨面的玻璃包围。 那是君达律师事务所分管刑事业务的高级合伙人的办公室，也是整个君达面积最大的一间，比楼上首席合伙人的办公室还要大上四五个平方。 “谭律......原锦的案子结了？” 高伙平时忙的都是大案子，对律所寻常的案子并不会过多关注。君达平时接的刑事案子，大事小事基本都是肖弘毅肖律拍板，尽管刑事部名义上的一把手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谭曼溪。 忙的时候三五个月见不到人，但每次回来，都会把肖弘毅叫去办公室训话。只要肖弘毅耷拉着个脸，刑事部的所有人就都不约而同的心知肚明。21层的女魔头，回来了。 刑事辩护方面的顶级专家，擅长取保候审、无罪辩护及重特大案件处理，代理过多起影响遍及全国的重大案件，庭审的常胜将军。 有人说，锦都有一半的刑事胜诉案都是谭曼溪和她的团队打下来的。还有人说，案情卷宗只需要拿给谭曼溪看一眼，就能预判出庭审的结果。也有人说，哪怕是二审败诉，只要找到谭曼溪，也能有机会彻底翻盘。 谭曼溪在刑事辩护的专业水平无人质疑，但同样，关于她的冷漠和不近人情也远近闻名。出于律师的专业性，她接案子不分是非曲直。她不为正义伸张，她只为委托人辩护。 而她偏偏又专业能力极强，只要接下来的案子胜诉率近乎百分之百。对她敬仰钦佩的人不少，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更多。 君达的下属们习惯于避免对她直呼其妙，用“那位”来指代。同行的律师们，也对她闻之色变，生怕在庭审遇到的对家是她。私下里，人们一提“女魔头”，就都知道说的是君达21层的刑事案件常胜将军，谭曼溪。 “听说是板上钉钉了，这不，那边急了，找人把小郭给揍了，直接住院了。”穿着深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小声道。 “什么？小郭住院了？”旁边的女生惊讶的瞪大眼睛。 “对啊。”深灰西装男无奈的耸了耸肩，“说是肋骨断了两根还是三根，昨晚情况相当混乱，我还没细打听。”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咱做刑事的，还真是高危职业啊。” “那可不咋地。” “小郭不就是个助理律师吗，打他有什么用啊？”有人欲言又止，“怎么那位就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慎言啊，慎言。”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聚集过去，随即又各自感叹。 “那位啊，那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是啊，咱就算有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命。” “你确定你有这个能力？” “嗯，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命。” 走廊门口的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捧着咖啡的几个人猝不及防的对上肖弘毅的视线。 “肖律。”“肖律好。” 众人讪讪的笑着打招呼，随即作鸟兽散。 肖弘毅冲着几个人的背影，没什么好气：“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 “资料打十五份，订好，十分钟后拿到会议室。” 这是池璃来君达实习的第一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交代她任务的姐姐，她甚至还不知道姓名。更要命的是，她也不知道楼道里的打印机在哪里。 对方说完便转身离去，池璃对着女人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先去看邮箱里的资料。 等等——十分钟后？ 好在资料是收到了，就是看起来有点多，一共二十多页。二十多页，十五份，刚才说的是十五份，对吧？ 池璃手忙脚乱的选好打印机，按下打印按钮。 公司的打印机需要刷卡打印，而她偏偏是刚来第一天的实习生，没有员工卡。不用工卡就要付费打印，女生站在打印机旁对着机器小小一片的屏幕，没一会儿便急出汗来。 刚毕业，手里的存款总共也就不到四位数，要她花二百来块钱打印，这简直是抢钱。君达是大公司，不能这么对实习生吧？ 可不用工卡怎么打印，池璃半天也没研究明白。打印室外人来人往，但每一个只要看她凑近过去，便都会悄悄后退躲开。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想要咬咬牙付款打印、贷款上班算了的时候，终于也有人因为要用打印机走进打印室，帮她刷卡打出了这一大坨材料。 来不及多想，池璃抱着大摞的材料跌跌撞撞的找到整个21层最大的一间会议室。 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带她的姐姐见她进来，小跑着来到门口。可女人在看到她手里的资料没有装订时，瞬间不悦的皱眉。 “没有装订吗？这怎么分啊。”女人低声抱怨一句，“你分一下，我去拿订书机。” 会议室内安静，空调的冷气钻进毛孔。 池璃吸了吸鼻子，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手足无措的拆分着材料。 会议室里没有人讲话，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的材料。女生更加慌乱，白皙的指尖不小心落下几道纸张锋利边缘落下的划痕。 带她的姐姐把订书机放在她的手边，没有帮她，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池璃站在会议室长桌的尾端，一个人拆分好十五份材料，一一订好后，小跑着送到长桌上每个参会者的手边。 食指的划痕隐隐作痛，女生抿唇，惴惴不安的站在会议室的尽头。 会议室里坐满衣着精致的前辈，没有多余的座位，没有人安排她坐下，也没有人让她离开。 身上的白衬衫残留着早上挤地铁留下的褶皱，池璃不安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的寂静过后，她听到有人开口。 “谭律，不好意思，您的资料第一页，应该是在我这里。” 长桌的尽头，那里坐着个身着黑色高级套装的女人。红褐色的长波浪卷发，凌厉的目光，鲜红而娇艳欲滴的唇瓣。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四目相对，无意中感觉到的威压，让池璃下意识的目光躲闪。 女人身旁的男人笑容隐约带着谄媚，将手里的资料尾页快速扯掉，递过去换掉女人面前的资料，殷勤道：“您用我的这份。” 后知后觉意识到是自己分拆错材料的池璃，尴尬的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 带她的姐姐向她这边看过来，小幅度的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会议室。 池璃连忙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向会议室的大门。 然后她听到女人在她背后开口。 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好听的声音。 但语调里的冷意却不自觉让池璃后背发凉。 “打印机有装订功能，重打十五份来。” - 存稿长篇再一次失败了[可怜] 来一篇缘更的百合娱乐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心跳因为紧张而迅速加快，关上会议室的大门，女生手脚冰凉一片。 打印机的装订功能......她没有工卡，打印一次本来就不容易，现在还叫她再做一遍。 鼻腔的酸涩感袭来，池璃深呼吸，眨了眨眼，努力止住泪意。 打印而已，她再找个人帮忙刷工卡就好了。问题不大。她只是最近......有点水逆罢了。 重新坐回电脑前选好打印项，池璃再次守在打印机前。 打印机前人来人往，但却没有人愿意帮她。 两次鼓起勇气请人帮忙，都被以“你找别人吧”“我赶时间”来拒绝。指甲用力嵌入掌心，池璃就快要控制不住呼吸。 “怎么还没打出来啊，赶紧的。”身后突然传来略显耳熟的声音，有人追出了会议室。 “姐——”转身想求助，池璃却只看到一个背影。她匆匆忙忙追出去，对方已经闪身回了会议室。 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找到人帮忙刷工卡，女生狠了狠心，点击付费打印。 小心翼翼的努力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按的选项，她研究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可以选择装订的地方。 一张张打印好的资料从机器里缓缓吐出来，看着账户里的余额，池璃高兴不起来。 当她终于抱着打好的一摞资料重新走回会议室时，会议看起来已经快要结束了。 大概是因为没有打印好的资料，大屏幕上调出来了文件的投影，此时页面已经翻到了末端的位置。池璃走进屋子里手忙脚乱的把订好的资料挨个送到每个人的手边，坐在长桌尽头的女人微微抬了抬下巴，刚好示意下属将投影关掉。 “任务都明确了吧？”女人的视线在会议室扫了一圈，落在右手边的副手身上，“肖律？” 众人中，唯有除她职位最高的肖弘毅被点到。 尽管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两个人谁高谁低的地位心知肚明，但这样被直接的点出来，男人的脸色依旧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一秒。 不过他很快用笑意伪装起来：“没问题，谭律。工作布置下去了，大家即刻就动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立马积极响应。 “明白，肖律。”“好嘞。”“这就去。” 感觉面子找补回来了一点，肖弘毅的面部线条舒缓些许。 女人深褐色的眉微不可察的上扬一秒，转瞬即逝，池璃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女人示意散会，大家纷纷起身，自会议室的大门鱼贯而出。她狠心花费二百块打印出来的材料，有的被随手带走，有的被丢在桌面，有的掉落在地面。 指尖被纸张划破的印痕疼得尖锐，眼眶里控制不住的变得湿润。池璃无声的吸了吸鼻子，转过身跟在众人身后走出会议室。 留在房间里的，只剩下仍坐在那里处理邮件的谭曼溪，和一旁想走又没敢走的肖弘毅。 “谭律，听说小郭住院了？”男人欲言又止。 女人抬眸扫他一眼，没答。 “要派个人给您顶两天不？我这也是听人说哈，小郭在医院可能得待上几天。”肖弘毅接着主动道，“小杨，前年来的，人挺机灵的。或者小秦，她对您手里那类业务应该也熟悉。都是女生，您可以看着挑一个。” “我手里哪类业务？”女人放下鼠标，站起身来，落在肖弘毅脸上的视线凌厉，“看来肖律对我手头的工作很感兴趣。” 律所一向是对上汇报，出于对客户**的保护，一把手手里在做什么，底下人本应该不知情才对。 肖弘毅尴尬的讪笑两声：“哪能啊。” 挑个临时助理的事儿，谭曼溪不搭茬儿，那便是拒绝了。也是，看来她也知道自己平时都在外面跑，base在律所的都是他肖弘毅的人。 - 从会议室里出来，池璃一直低垂着头。 隔壁桌的正式员工在讨论中午点什么外卖，她也跟着翻了几眼外卖软件，却更加没什么胃口。 实习第一天，钱还没挣到，先花了两百学费。听招她进来的hr姐姐说，公司的工资应该是十号发。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将近二十天，她浑身上下只剩下六百块了。除去交通费，就算是没有任何其他额外花销，平均到每天，她也只剩下24块。 一天三顿，顶多只有24块钱的预算。 而附近其他人口中想点的外卖每份都是四五十起的价格，还好也没人喊她一起点。 掏出杯子喝了几口水，池璃有气无力的单手托腮趴在桌面。 没胃口，更没钱，午饭就直接略过了。一上午其实只打印了两次材料，根本算不上干了什么活儿，可她还是觉得疲惫，累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律所不怎么午休，大家在工位吃过外卖后，便三五成群的聊起天来。作为唯一的实习生，池璃自然依旧是一个人。手机玩到眼睛发酸，她便趴在桌面上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屏幕上蹦出来成串的消息。 【张先生：小璃，听阿悦说，你去君达实习了？】 【张先生：今天第一天上班，累不累？】 【张先生：几点下班？晚上见一面好不好】 消息接二连三的往外蹦，池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昨晚好像又手贱把张英朗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心像是空了一块，空调的冷气哗啦啦的往里灌，又冷又疼。女生眨了眨眼，再一次将人拉黑。放下手机没多久，又划开锁屏，把张英朗发来的消息也都删了个干净，胸口的憋闷感才缓和些许。 “小池，这是你的员工卡。”有人路过她的工位，往桌面上扔了个东西。 池璃吸了吸鼻子，慌乱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便率先道谢。 “谢谢姐。” 员工卡......hr不是说，实习期没有员工卡吗？ 卡片包在塑封里，是崭新的。上面贴了张标签纸，写着“临时”两个字。 是......帮她申请的临时员工卡吗？ 要是早一点给她就好了。无意识的用力捏住卡片，池璃闷闷的想。 下午帮着调了一份ppt的格式，又看了一会儿律所的案件集，时间一点点流逝。缓缓感觉到饥饿，女生下楼买了块面包，带回楼上慢吞吞的啃完。 六点一过，到了律所规定的下班时间，周围的同事们先后起身，关掉电脑下班。池璃人刚站起来，就看到今天唯一交代过她任务的姐姐走到她的面前。 “先别走。” 女生顿住脚步，不明所以。 “谭律需要一个临时助理，点名要你。” “谭律？”女生惊讶得瞪大瞳孔。 “嗯。咱们刑事部的一把手，谭曼溪，谭律。”女人简单介绍道，“你留下等安排吧。西边那片大办公室，看到了吗？” 池璃乖巧点头。 “那一片，就是谭律的办公室。那片办公室不熄灯，你就不能走。等着吧，说是一会儿叫你进去，谭律应该会亲自给你安排工作。”女人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随即又冲她挑了挑眉，“不过你要是干得好，说不定能有机会转正。” - 在同时存另外两篇，三开的结局就是，哪个都写不出来呜呜[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池璃微怔：“好的，姐。” 真的有可能......转正吗？ 女生注视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半晌后重新在工位坐下。 落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办公室里逐渐变得冷清。走廊尽头谭曼溪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另外一侧办公室里的肖弘毅也没有离开。 吃过面包，池璃不怎么饿，也不打算再点晚饭。坐得有些累了，女生站起来，走到窗边，抻了个懒腰。余光无意中瞥见楼下熟悉的身影，池璃脊背一僵。 张英朗站在楼下，正抬头冲着大楼的玻璃窗张望。 仿佛一瞬间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呼吸变得艰难而无力。酸涩的痛感潮水般蔓延，迅速席卷至四肢百骸。 分手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确切的说，最近一次分手，是几天前的事。 如果说以前的分手都是因为赌气或误会，那么这一次，她确实没有什么再继续下去的理由。因为对方出轨了。和小他们一级的学妹，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被池璃发现。 也许大脑真的有某种自我保护意识，明明只是几天前的事，但那些细节与争吵，却已经只残存模糊的记忆。有人说当你觉得被爱，一定是没查另一半的手机。从前池璃也是不信的。 过往的争吵和冷淡，好像都在那一刹那找到了原因和理由。无非是新鲜感褪去后，爱意淡了。张英朗喜欢上了别人，可是又不愿意放她离开。 时间久了，不爱了，爱上别人了，这些池璃都能理解。可是出轨被发现后，张英朗不愿意放她走。 他挽留，他道歉，他祈求池璃的原谅。发誓自己只是一时走神，这样的错误绝不会再犯。 就像是被苍蝇落过的蛋糕，无论之前多么精致可口，苍蝇飞走后，除了丢掉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理智告诉池璃应该远离对方，她几次删除，几次拉黑。可是在对方的不断纠缠下，她却也狠不下心来，一次次默许对方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小璃，吃晚饭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女生神情恍惚的下楼，还在大楼门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男生便已眼尖迎了上来。 “跟你有关系吗？”指尖嵌入掌心，池璃稳住声线，冷冷道。 失落的神色在男生的眸中一闪而过，倒真似有那么几分不像是假的。张英朗随即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只塑料袋。 “你最爱的，肉松小贝。”袋子里有只透明盒子，里面是四只肉松蛋糕。 心脏狠狠拧痛，女生失神一秒。 从前上晚课，她出门晚了，总来不及去食堂吃晚饭。张英朗也是这样，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来各色糕点给她。带的最多，就是她最爱吃的肉松小贝。 “我吃过晚饭了。”池璃后退半步，拒绝得生硬，胃里也随着情绪的波动绞着疼起来。 “那留着，做夜宵。”张英朗上前道。 “张英朗，我说过了，咱俩已经分手了。不要再来找我了。”女生再次后退，一字一顿道。 男生拎着袋子的手悬在半空：“小璃，我还爱你。” 池璃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口气说道：“可我不爱你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彻底一刀两断，再也不用见到你。” 爱的时候先背叛，现在做这样的姿态，折磨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转身，又是怎么走进大楼，上电梯回到21层的工位。 这几天每一次她狠不下心来、去见张英朗，好像都是这样的结局。 最近真是倒霉透了。 回到工位坐下，紧绷的情绪在一瞬间瓦解，眼泪在池璃察觉之前便已成串的往下坠。 本来已经早早拿到了大厂法务岗的offer，结果因为大环境不好，公司临时缩减编制，直接取消了今年所有还没入职的校招生。三方被毁，春招已经结束，她无处可去，最后也就只能找到个实习，还是托室友帮忙，转正希望渺茫。 原本打算毕业入职后就准备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在一起四年、在她看来一向感情很稳定的关系，就算是她闹别扭提分手、对方也会宠着她跑来道歉挽回的爱情，在顷刻间分崩离析，露出虚假外表下的丑陋内里。 池璃已经数不清，这是几天内她第几次的情绪失控，以至于她太过熟悉这样的感觉，甚至觉得有些麻木。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奔涌着落下。 好在办公室里她附近也只剩下自己。 她和张英朗四年的感情，最后也只剩下她自己。 没有抽泣声，眼泪安静的流淌。 而她在君达的实习，第一天上班甚至就自掏腰包了两百打印，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窘迫。 为什么命运可着她一只羊薅啊。 - 池璃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在原地放空了多久，直到办公区的寂静被走廊尽头的开门声打破。 是谭曼溪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了。 女生慌乱的擦干净脸上的湿润，吸了吸鼻子，坐直身体，刚好在女人走到她面前的前一秒恢复了脸上的表情。 “来。”谭曼溪走到她面前，淡淡的扫她一眼，丢下一个字，复又转身离开。 池璃慌张的小碎步跟上。 半人高的资料堆在女人办公室的茶几上。 “实习期间，暂时做我的助理。君达高级合伙人，谭曼溪，你可以喊我谭律。这是我手头并行的几个案子的资料，你先简单过一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我手下原来的助理，郭延，住院了。他手上的工作，需要跑腿的，就要你来代劳。” 女人语速很快，池璃点头如捣蒜。 “法考过了吧？”谭曼溪问道。 池璃连忙答道：“过了的。” “那资料尽快看完。回家准备一下，明天下午跟我出差。”女人面无表情。 池璃：“啊？” 谭曼溪在桌案后抬眸。 无声的压力，女生赶紧点头应了下来：“哦，好的好的。去哪里呀？” “行政订完票，你会收到短信。”女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池璃忍不住继续问道：“那大概几天呢？” 谭曼溪：“不确定。” 池璃：“......好的。” 出差地点未知，出差时间不详，池璃对这份临时交到她头上的助理工作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资料太多，池璃来来回回出入西侧的大办公室了四五次。当她终于抱起最后一摞资料准备离开时，谭曼溪接了个电话。 “下楼取个外卖。”女人冲她的背影道，“尾号1206。” “好的，谭律。”池璃点点头。 君达楼下有外卖架，就在大楼的侧门旁。这个时间，还留在公司点外卖的人不多。除了谭曼溪点的两袋东西外，只有另外一只外卖袋，孤零零的躺在架子上。 是家叫做铃木食堂的店，池璃没听过。餐食用保温袋封着，两只订在一起的口袋。 女生拎着外卖匆匆上楼，直奔21层西侧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谭曼溪坐在大办公桌后面，正对着电脑看着什么，漂亮的眉心微蹙。 没敢打扰，池璃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外卖放在茶几上就要转身离开。 “等下。”谭曼溪将她叫住。 女生停下脚步。 女人走到茶几前，将两只外卖袋扯开，其中一只递给池璃。 女生怔在原地。 “加班餐。”见她没有伸手接过，谭曼溪看着她道。 池璃刚想拒绝：“我......” 女人并没有给她机会：“把门带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牛肉便当，一盒盖饭，一盒配菜，配菜里有沙拉，还有四种小菜，另外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味增汤。 谭曼溪给她的，是和给自己一模一样的晚饭。 实习生不提供餐补，更别提加班补贴，池璃依稀记得面试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牛肉便当的热气扑面而来，女生的眸中也跟着升腾起一层薄雾，鼻腔再次感觉到酸涩。 一整天没正经吃饭，热腾腾的饭菜入口的一刹那，心情好像也一瞬间变得好起来。 谭律......虽然很严格，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相处的样子？ 池璃低头认真扒饭，选择性忽略掉手边一大片刚刚从谭曼溪办公室里带出来的案件资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谭律的饭，自然也得抓紧时间加班看谭律给的材料。 外面的天色早就漆黑一片，大楼里也逐渐寂静，唯有西侧办公室的灯一直安静的亮着。 谭曼溪不走，那她也不走。 池璃粗翻了一遍材料，把东西按照她能看出来的不同案件，分成四摞，最后剩下一小部分看起来与具体案件不那么强关联的，应该是谭曼溪想让她学习的日常工作流程。 这么一通整理下来，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过了九。女生单手托腮，困得睁不开眼睛。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航空公司发来的短信。行政订好了明天出差的航班，是早上八点的早班机。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她家到机场还需要一个小时。八点的航班，算下来五点就要出门。 而她此刻还在办公室里，出差任务是临时接到的，行李都还没开始收拾。 池璃脑袋嗡地一声，一下就醒了。可恶，谭律怎么还不下班？难道高伙都不用睡觉的吗？ 正想着，手机屏幕上又蹦出来一条消息，是条好友申请。 谭曼溪通过查询手机号，申请添加她的好友。 池璃连忙按下通过。 【谭：你先下班吧】 添加好友后，女生还没来得及编辑消息问好，就看到对面发过来的几个字。 池璃眼睛一亮。 【璃啊璃：谢谢谭律！】 刚要按下发送键，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谭：加班打车公司报销，注意安全】 【谭：转账100元】 感谢的话按下发送键，女生从工位一跃而起。下班！ 城市中心CBD的街道，即便是晚上九点多，也依旧有川流的人群。打车前面排队有九十多个人，预计要二十分钟才能打到车。等真的打到车，可能也和坐公交回去的时间差不多了。报销是谭曼溪直接发来的转账，应该不会找她要发票了。想起上午在公司打印室花掉的两百块，池璃决定坐公交回家。 到家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第二天凌晨闹铃声响起，池璃困得太阳穴发胀。 迷迷糊糊推着行李箱出门，出了小区刚要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女生才恍然意识到这个时间还没有地铁，只好改为忍着肉痛打车。 谭曼溪给她昨晚报的打车费是一百块，结果一早去机场居然要一百一十块。不知道早上的这趟能不能报销，安慰自己十块钱去机场已经算很便宜了，池璃叹了口气上车。上车一路睡到了机场，下车时她看到手机里谭曼溪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出门。 【璃啊璃：我到机场了，谭律】 【谭：好】 对面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次出差是几天，池璃还是带的能登机的小箱子。托运行李让高级合伙人等她的场景太过惊悚，只是想一想就会觉得背后发凉。 早班机，安检口人不多。到登机口的时候，距离登机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没吃早餐，池璃拖着箱子感觉有点头晕，太阳穴的胀痛若隐若现，但也没什么吃东西的胃口。机场的东西都贵，况且上飞机后会发早饭。女生在候机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上好闹铃，抱着行李箱的拉杆闭上眼睛。 她感觉自己应该是睡着了。闹铃响起来的一刹那，女生几乎分辨不出自己身处何地。但睡了一觉，身上的困倦和疲惫感非但没有消失分毫，反倒更加强烈。 更要命的是，腰腹部熟悉的痛感袭来。还处在盛夏的尾巴上，冷意却渗透指尖。她慌乱的起身奔去卫生间买了卫生用品，想要再找药店买止疼药时，登机口已经在放催促登机的广播。 没办法，池璃只好硬着头皮拖着行李箱走去了登机口。 - 律所的高伙，坐的是商务舱。虽然一同出差，但池璃很显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座位在后排的经济舱。 333的座位排布，临时订的票，女生的位置在两个人中间。箱子是空乘帮着一起举到头顶的，但她还是免不了用了些力气。坐到座位上，小腹的疼痛就开始变得尖锐。池璃白着一张脸，很快痛得额头满是冷汗。 从小学第一次生理期开始，她就痛经。中药、针灸，尝试过的方法不少，但最终还是向止疼药妥协。 以往快到时间的前几天起，池璃就会把止疼药随身带在身上。但很不幸的是，这次生理期，提前太多了。 安全带是怎么系上的，飞机又是怎么起飞的，女生疼得恍惚，几乎毫无印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空乘送了条毯子过来。池璃瑟缩在毯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稍微动一下，便感觉疼得快要承受不住。 飞机上发的早饭，原封不动的躺在座椅前方的口袋里。女生疼得想吐，连口水都咽不下去，更别提吃东西。 胸口翻江倒海，甚至还有点耳鸣。三个小时过去，飞机落地。池璃身上的短袖衬衫已经反复被冷汗浸湿，又被空调的冷风吹干。 飞机稳稳落地，滑行片刻后停下。机舱门还没打开，乘客们便坐不住了，纷纷起身，从行李架上拿下各自的行李，排队等候下机。 没力气自己从头顶拿下来箱子，女生只好坐在原地等待。 周遭终于从喧闹变得安静，有空乘走到她身边帮她取下行李，耐心的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有止疼药吗......”女生浓密的睫毛被汗浸成几撮，声音很轻，止不住的打颤。 “抱歉女士，飞机上没有配备，您看要不等一会儿，我们向机场求助。”空乘抱歉道。 池璃摇摇头：“没事，那不用了。” 她迟迟不下飞机，谭曼溪估计已经在下面等她了，不能再耽搁了。 身体的力量一大半压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女生踉踉跄跄的推着箱子下了飞机，走得勉强。穿过廊桥，踏进机场大厅，她看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候的谭曼溪。 即便是这样的早班机，女人身上依旧穿着精致的套装，妆容一丝不苟，美艳中带了几丝冷酷。那人向她这边看过来，眼神平静、没什么波动，池璃却还是下意识胆战心惊的加快步伐。 可她痛得乏力，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就算是主观上想要快点，但动作依旧看起来缓慢。 “怎么了？” 走到那人面前，池璃听到女人开口问道，嗓音冷淡。 池璃张了张嘴：“......痛经。” 这种私密的事情，她本不想说出来的。但刚入职、第一次出差，不想给对方造成不好的印象，她又实在临时找不到什么其他的借口，解释自己为什么墨迹了这么久才下飞机。 女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欲言又止，随即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片刻后，两片止疼药被递到她的手上。 是从整板药上被剪下来的两片，但是锡纸板的边角被剪刀修建得光滑规整。 谭曼溪......还会随身带着止疼药吗？ 刚好和她平时吃的是同一款。 心口一热，池璃眨了眨眼，忽然有些哽咽。 “谢谢......谢谢谭律。” 下一秒，女人又塞了包坚果在她手里，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 指尖交错，对方的体温温热。 “先把这个吃了，别空腹吃药。” 明明依旧冷淡，没带什么情绪，池璃却莫名的听出了一抹温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