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鱼》 第1章 第 1 章 成储虞高一暑假那年，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是对母子。 那个小男生看着比她小些，也不怕生，站在货车旁目不转睛盯着她。 小男生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像熟透的葡萄，又黑又亮。 不过他看着不太好接近，嘴角微压，小小年纪就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货车挡在小区楼道前，成储虞和成储亦站在外边，两个人不好进去，就这么呆呆站在不远处。 “姐，冰棍要化了。”成储亦舔了舔嘴角，有些心急的看着成储虞手中的塑料袋。 八月酷暑，正是最热的时候。 路旁的梧桐树落下一片阴影，知了在燥热中叫唤不停，偶尔有风拂过，掀起的也是阵阵热浪。 姐弟俩穿着一件短袖，汗水从额角落下来，黏了半身。 两人站在树荫下，一人拆了根冰棍，静静等着。 新邻居是个瘦弱的女人，头发随意夹在脑后，因着搬家忙活，有几缕头发从额角落下，可即便如此，成储虞依旧觉得这个阿姨好看，像一朵坚韧的山茶花。 她应该是小男生的母亲。 “姐，那男生在看我们，他是不是想吃冰棍啊？”成储亦停了吃冰棍的动作，抬头问成储虞。 自从他们出现后，那个小男生的目光就没从他们身上挪开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他瞧着和成储亦一般大，可能真的只是嘴馋了。 成储虞嗦着冰棍，将快流下来的冰水吸进去。 冰棍冰棍发凉，成储虞吃的嘴唇发红。 她数了数塑料袋中的冰棍，分给小男生一根，他们还能吃五根，够够的。 她牵着成储亦的手朝男孩走去，将手中的冰棍叼在嘴里，又从塑料袋拿出一根新的递给男孩。 “给你。”她嘴里含着冰棍，说话含糊不清。 小男生没有接过，只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储虞。 嘴里的冰逐渐化开，寒气穿透了嘴巴，成储虞冷的有些头疼。 她赶忙将冰棍拿了出来，舔了舔嘴唇说：“你不吃吗？” 小男孩这才将目光转向成储虞手中的冰棍。 是西瓜味的。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热风袭来，闷的人喘不过气，冰冰凉凉的西瓜味冰棍，应该很解暑吧。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可仍旧没有接过。 成储虞手中的冰棍化出水，落在她手上，凉凉的。 她利落撕开冰棍包装纸，不等男孩反应过来，快速塞进他嘴里。 被冷饮冻的一激灵，男孩瞬间有了反应。 刚才那双淡漠的眼睛忽然睁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成储虞。 成储虞将这表情理解为惊喜，她乐滋滋舔着冰棍说：“好吃吧。” 小男生木讷抓起冰棍，低头看着手中的西瓜味冰棍，像是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甜滋滋的，还有西瓜的清香。 以后就住在同一幢楼了，楼上楼下的，这也算打过招呼了。 “我叫成储虞，这是我弟成储亦，你叫什么名字？”成储虞咬着冰棍，眨着眼睛问他。 梁照远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冰棍。 静默了一会儿，成储亦扯了扯成储虞的胳膊说：“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 不能吧。 长这么漂亮的小男生竟然是个哑巴，也太可怜了吧。 三个人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梅姐，真是太谢谢你了，刚才要不是你，我这冰箱还不知道能不能放稳。” “这没什么的，我也是出门找孩子顺道看见搭把手，以后就住对门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敲门。” 储梅走到楼栋门口，看见货车上还有这么多家具没搬，忍不住多嘴道：“你家男人呢？这么多东西全让你一个人搬上去，这也太没担当了吧？” 邹淑妍被储梅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将碎发撇到耳后，小声说：“不巧他这几天出差了……” 储梅一听，更是忿忿不平：“那再忙也不能叫你一个女人全担了呀，我把我家俩小的找来帮忙。” 话音一落，楼栋门和货车缝隙处探出来两个脑袋。 “妈？”成储虞眨巴眨巴眼睛，嘴里还叼着一根吃完的木棍。 储梅一愣，微微弯腰，这才确认货车那头是自己的儿女。 她刚想问怎么买个冰棍那么久还不回来，随即注意到这货车的尾巴对着楼栋门口，两个小孩没法进来。 邹淑妍也注意到了不妥，她赶忙解释：“我这东西太多了，拿起来不方便，就叫师傅开近了些，我想着外头又热，以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睡，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叫师傅把车开出去。” 邹淑妍朝外喊了一声，师傅接到了信号，叫三个小孩站远些，将车子开了出去，留下足够过人的空间。 “小鱼，小亦，邹阿姨一个人要搬的东西太多了，你们俩回家放个冰棍就来帮忙。”储梅说着，手已经伸出去将椅子拿下来了。 邹淑妍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赶忙拒绝道：“你们家孩子比阿照大不了多少，小心伤着了。” 储梅已经跨上楼梯了：“趁暑假多动动，回去也是躺着。” 成储虞新奇的看着梁照远：“阿照？你叫阿照？” 梁照远手中的冰棍已经吃完了，依旧是一副没什么情绪的模样，无声站在一旁。 倒是邹淑妍笑着碰了碰成储虞的脸说：“弟弟全名叫梁照远，听你妈妈说，他比你小三岁。” 成储虞乐了：“那和我弟同岁诶。” “是啊。”邹淑妍已经把行李箱从货车上，笑着说，“你是姐姐。” 储梅已经送完一趟下来了，看姐弟俩还杵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赶紧放了冰棍来帮忙呀。” “梅姐，真不用了，太麻烦你们了。” 邹淑妍还想说些什么，姐弟俩已经窜上楼消失在楼道了。 邹淑妍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的儿子。 他手里捏着吃完的冰棍，一声不吭站在原地。 “阿照，新邻居很热情呢，是很好的人，以后你要好好和他们相处啊。” 到了快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几人终于将货车上的东西清空了。 成储虞累的满头大汗，手酸胳膊酸，身上就没有一处不酸的地方。 姐弟俩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邹淑妍看着好笑，给他们倒了柠檬水，怕他们出汗后着凉，又将屋里的空调稍稍调高了些。 “梅姐，今天真是谢谢你们好了，要不是你们帮忙，还不知道要忙活到什么时候。”邹淑妍感激道。 储梅喝了口水，摆摆手说：“都是邻居，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随后她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两姐弟：“你们俩真把这当自己家了？邹阿姨还是收拾屋子，你们别在这添乱。” “妈，好累，我们歇会儿行吗？”成储虞依旧瘫在沙发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嘿，我还叫不动你俩了。” 储梅正要将两人揪起来，邹淑妍笑着打断：“没关系的，反正阿照也是一个人，陪他说说话也好。” 储梅发现邹淑妍的儿子不怎么爱说话，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发过一个声。 她看着站在门口处的男孩，不知怎的，总觉得少了些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灵动。 她想了想，走到梁照远面前浮出一个笑容，亲切和他打招呼：“阿照是吗？” “你可以叫我储阿姨，我听你妈妈说开学以后就和小亦一个初中了，你们可以一起上下学，你要是无聊也可以来对门找他们玩。” 储梅一段话落，林照远紧抿着唇，漆黑的瞳孔看着她，仍旧没有张嘴的意思。 “……” 储梅有些尴尬的起身，轻咳一声，对着沙发上的两人吼着嗓子说：“别待太久，到点回来吃饭。” 又顺便对邹淑妍说：“你们刚搬来还得忙活一阵，要不晚饭就来我们家吃吧。” 邹淑妍停下手中的活赶忙说：“真不用了梅姐，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正好叫几个小孩熟悉熟悉，就这么说定了。”储梅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邹淑妍看着自家闷不吭声的儿子，无奈叹气。 刚才搬家时和梅姐聊到上学，阿照和小亦正好是同一所学校，是邻居又是同学，是该熟悉熟悉。 阿照不能总是一个人，是该交些朋友的，总不能因为家里的事影响到他。 想到这，邹妍心中泛起担忧。 开学前还是得带阿照去检查一次。 躺在沙发上的成储虞无意间朝门口一瞥，发现梁照远正目不转睛看着他们。 是不是他们霸占了沙发的位置他不高兴了？ 可看这表情，也瞧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成储虞想了想，用脚轻轻踹了踹成储亦。 成储亦正看得入神，有些不满的说：“干嘛？” “你把阿照叫过来，我们一起看电视。”成储虞朝梁照远的方向努努嘴。 “为什么要我去？”成储亦显然不想动。 见成储亦一副不愿意的样子，成储虞又踹了踹他，这回加重了些力道：“你不是我最忠诚的仆人吗？让你去就去。” 成储亦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站起来。 “烦。” 他不敢把这个字说的太大声，生怕成储虞听见。 小时候他不听话，虽说储梅也能治他，可真正敢对他动手的只有成储虞。 而且是往死里打。 成储亦慢悠悠挪到到梁照远身边：“喂，我姐叫你——” 成储亦的手刚碰到梁照远肩膀，忽然听见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成储亦被梁照远推到在地，而对方却像个受惊小兽，十分敏感的站远了。 成储亦愣了两秒。 等他反应过来，气得从地上爬起要还手：“你是不是有病啊！” 见成储亦要动手，成储虞赶忙从沙发上坐起，邹淑妍也从卧室走了出来。 成储虞拖着成储亦往外边走：“邹阿姨，我先带我弟回去了。” 对门在一声闷响中关上，楼道感应灯亮起，随后又静灭。 梁照远茫然看着邹淑妍，眼中又是愧疚又是无辜。 “我不是故意的，我又没控制住。” 梁照远说的很轻，邹淑妍心中揪起一片，隐隐泛疼。 她走到儿子面前，轻轻将他拥住，小声安慰：“妈妈知道，这不怪你，一会儿我们去找小亦道歉好不好？” 开新文了，跪求友友门点个收藏！！跪求！！！谢谢你们！！[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这头，成储虞把人拽回家，成储亦仍旧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你拽我干什么！我要揍回去！” 成储虞费劲把人拖住，反手关门：“你要再乱叫我就揍你！” 成储亦吼着嗓子喊：“成储虞你胳膊肘往外拽，你还是不是我亲姐！” 储梅从厨房把菜端出来，见姐弟俩在一起吵吵嚷嚷，一个头两个大。 她劝说了几句见没有用，索性也不管了，免得其中一个又说她偏心，反正到最后成储亦都会被打服。 储梅回到厨房准备炒下一个菜，油刚下锅，成储亦就红着眼眶跑进来。 “妈！你评评理，梁照远把我推倒了我能不能还回去？” 油锅刺啦作响，油雾瞬间侵上，储梅没有完全听清。 她扯了嗓子问：“啊？阿照把你推倒了？” “对啊。”成储亦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我姐让我叫他去看电视，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先动手了。” 油锅声渐渐小了些，成储虞从客厅走进来：“谁让你情绪上头的，我想让你冷静一下问问清楚。” 成储亦哼了一声，没有转过头理她。 储梅手上的动作不停，将红烧鲤鱼翻面后加水焖了会儿出锅。 她将盛菜的盘子递给成储虞，示意她放到桌上，又顺手将锅洗了。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储梅将锅洗干净，去看旁边的海带汤。 想起刚才有些淡漠的小男生，怎么都无法将他跟打人联系在一起。 邹淑妍也看着温温柔柔的，养出来的小孩不至于这么暴躁吧。 “什么啊！被推的是我啊，你们怎么都不关心我一下。”成储亦心中更气了。 储梅对成储亦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认为男孩子吃点委屈正常。 更何况对方还是新来的邻居，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弄的太尴尬。 成储虞把菜放到桌子上后又进到厨房：“来来来，姐姐关心关心你。” 成储虞的手勾到成储亦脖子上，成储亦一激灵，下意识以为要揍他。 成储虞感到莫名其妙：“你干嘛？来客厅让我看看摔没摔伤。” 吓一跳，原来是真关心他。 成储亦扭捏的走到客厅。 刚才倒地的时候拿胳膊肘撑地，手肘处确实有些擦红。 成储虞看了看，从书房里拿出医药箱，用碘伏给他消了消毒。 成储亦心里还在生闷气，姐弟俩也不说话。 没一会儿储梅盛了海带汤出来，正巧门外有人敲门。 储梅放下汤碗去开门。 是新搬来的邻居。 邹淑妍带着梁照远站在门口，手中拎着一盒巧克力。 她朝里看了看，有些抱歉的说：“梅姐，不好意思啊，我听阿照说了，小亦怎么样了？” “没事儿，先进来吧，别在外边站着了。”储梅也没放在心上，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男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很正常。” 成储虞朝门口处看了看，把创口贴放进去，利落收好医药箱准备放回书房。 她看了眼还有些别扭的成储亦，胡乱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邹阿姨带着阿照来道歉了，你别闹啊。” 成储亦轻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饭桌上，两个大人在说说话，成储亦偶尔会穿插几句。 成储亦心大，邹淑妍带了巧克力上门道歉，随后也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又开始没心没肺起来。 成储虞咬着鸡腿，一边打量闷头吃饭的梁照远。 他的睫毛很长，碎发遮了额头，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只小兔。 成储虞扫了眼咋咋呼呼的成储亦，不可察觉“啧”了一声。 同样都是初中生，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这么大。 成储亦没有察觉到成储虞的嫌弃，盯着她面前最后一只鸡腿问：“姐，你这腿还吃吗？” “你都吃三个了还吃？”成储虞怼他，顺便将那鸡腿夹到梁照远碗里，“人家还一个没吃呢。” 梁照远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是最后一只鸡腿的获得者，他诧异看着成储虞，面露意外。 成储亦眼睁睁看着肥腿成了他人盘中餐，正要发作，成储虞一个眼神就老实了。 “吃三个怎么不能吃，我还在长身体。”成储亦嘟嘟囔囔，不情不愿扒碗里的饭。 成储虞换了副神色，指了指梁照远的碗说：“你吃。” “谢谢姐姐。” 初中男孩大多开始变声，会带着些嘶哑低沉，可偏偏梁照远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像一道弧线划过。 这四个字让成储虞福至心灵，从没在成储亦那里得到的姐姐待遇在梁照远这里得到了满足。 谁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又乖又听话，时不时还能哄着点人。 成储虞心里立刻美滋滋：“不客气。” 成储亦嚼着土豆，见梁照远开口说话，他比谁都惊喜，语气夸张说：“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话一出口，储梅瞪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菜塞进他嘴里：“吃你的饭。” 邹淑妍倒没觉得什么，笑着说：“阿照平时没什么朋友，也不大爱说话。” 这个年龄段的小男生就算不皮，话也不少，再内敛，别人与他说话总有反应吧。 阿照不一样，别人说什么他都十分冷淡，甚至有些超乎寻常的警觉。 储梅想到这，忍不住说：“那以后多让他来我们家玩，我们俩孩子话多，和小亦还是同龄，能玩到一块儿。” 邹淑妍觉得再好不过了：“可以啊，有人能陪阿照玩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他开学没有伙伴呢。” “不会，阿照听话，还讨人喜欢，和同学玩着玩着就熟了。”成储虞在一旁搭腔。 梁照远听见有人说他讨人喜欢，默默停了筷子，看向成储虞。 吃完饭，储梅把桌子收拾干净，和邹淑妍两个人在厨房边洗碗边聊天。 储梅把洗好的碗放在滤水槽里，看了眼客厅看电视的三人。 成储虞翘着二郎腿吃着水果，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成储亦一个劲的在和梁照远说话，手中还比划着什么，可梁照远坐直着身子，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聊天没有得到反馈，成储亦自己也觉得无聊，躺在沙发上去拿成储虞面前的西瓜。 储梅看在眼里，犹豫一瞬，特意压低了声音：“阿照，一直都是这样吗？” 邹淑妍关了水阀，朝客厅看了一眼。 成储亦已经坐到成储虞旁边了，两人对着手机在说些什么，留下梁照远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 邹淑妍叹了口气，心里苦涩：“因为我和他爸的关系，阿照变得十分敏感，他排斥身体接触，一有人碰他就会有极大的反应。”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从原来的学校转走的。” 怪不得阿照会把成储亦推倒在地，原来是身体下意识的防护，不过什么样的夫妻关系才会让孩子变成这样？ 储梅想到今天搬家只有邹淑妍一人忙前忙后，也不见她老公身影，可能是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可这话也不能当着邹淑妍问，只能安慰她几句：“你也别太担心了，总会好起来的，有什么需要你就喊我。” 邹淑妍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梅姐，我也不怕告诉你，阿照这个孩子是有点特殊，小亦和他在一个学校，以后能不能叫他看着点？” 储梅爽快道：“这有什么，应该的，一会儿我就和小亦好好说说。” 正说着，成储虞哼着歌走进厨房，储梅和邹淑妍默契闭了嘴。 她打开冰箱，看着冷藏室的饮料，随手拿出两瓶果汁，又带了一瓶鲜奶。 储梅看成储虞拿着冷饮往外面走，忍不住说道：“晚上少喝点冷的，一会儿又拉肚子。” “知道啦知道啦。”成储虞敷衍几句走到客厅，将其中一瓶果汁递给成储亦，鲜奶放到梁照远手上。 成储亦看了看手中的橙汁，又看了看梁照远手上的鲜奶，叫囔说：“为什么他是鲜奶？这不是咱家最后一瓶鲜奶了吗？” 成储虞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忍住骂人的冲动说：“不是你要喝橙汁的吗？鲜奶放了一天你不喝，早上问你你也不喝，现在叫什么？” 成储亦觉得憋屈：“成储虞你怎么老是帮着梁照远，我才是你亲弟弟！你要这样我以后不给你拿快递了！” 成储虞切了一声：“那以后成绩单别叫我签名。” 成储亦憋得面色通红，两人大战一触即发，姐弟俩怼的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梁照远看了看手中的鲜奶，突兀开口说：“鲜奶给你吧。” 看着梁照远递来的鲜奶，成储亦愣了几秒，惊喜的指着自己说：“给我喝？” 梁照远点点头。 成储亦得意的看了成储虞一眼，原先想喝的橙汁也不要了，乐滋滋去拿梁照远递来的鲜奶。 谁知下一瞬就被成储虞隔断了。 “不准。”她一把推开梁照远的手，叉腰瞪着成储亦，“你什么毛病，这是我给阿照的，有你什么事？” 成储亦也不甘示弱：“人家都说给我喝了你凭什么不愿意啊？” “凭我比你大，凭我是你姐。”成储虞一把将成储亦按倒在沙发上。 姐弟两在沙发上动起手来。 成储亦还没发育完全，一边挣扎反手去够成储虞，一边鬼哭狼嚎喊妈。 听见“妈”这个字，储梅头都要炸了，气冲冲从厨房走出来劝架，客厅里变得热闹又聒噪。 邹淑妍笑了笑，发现梁照远呆滞看着手中的鲜奶。 她忽然敛了笑，有些意外的看着梁照远脸上的表情。 不同往常的淡漠平静，原本毫无波动的眼里竟然漾着一抹新奇和不可置信。 邹淑妍有些激动的喊他：“阿照？” 梁照远抬头，刚才微妙的神色仿佛是一种错觉，又变回了原来的茫然。 “你在想什么呢？”邹淑妍问。 梁照远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鲜奶说：“刚才小鱼姐姐碰到我的手了。” “？” 梁照远说：“我好像，不排斥她。” 第3章 第 3 章 那场大战最后还是成储虞胜利了。 储梅在一旁碎碎念：“你们姐弟俩能不能叫我省点心，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以后老了是不是还要在我坟前打？” 成储虞理了理凌乱的刘海，不满储梅的话：“妈，你这话说的。”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邹淑妍把梁照远从沙发上叫起来：“梅姐，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们了，又是帮我们搬家又是请我们吃饭的。” 储梅刚才还被姐弟俩气得半死，听邹淑妍这么一说马上客气道：“哪里的事，邻居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以后别这么说了。” 储梅又看向梁照远。 想到刚才邹淑妍在厨房说的话，储梅心里还是有些怜惜。 这么漂亮的小男生竟然被养成这样的性格。 她笑了笑，亲切说：“阿照，以后还来阿姨家吃饭好不好？” 原以为梁照远会像白天一样，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不说话。 就在储梅不抱什么希望时，清透平稳的声音传来：“好的，储阿姨。” 储梅面露惊讶，终于是听见梁照远开口说话了，连邹淑妍都有些欣喜：“阿照，和储阿姨他们说再见。” 梁照远听话的一一道别，就在他走出成储虞家门时，他忽然定住了脚步。 邹淑妍以为他怎么了，正要问。 却见梁照远捏着手中的鲜奶朝程成储虞挥挥手，扯了唇说：“姐姐，谢谢你的鲜奶。” 嗯？ 成储虞出乎意料。 是在特意跟她道谢吗？ 还有，她没看错吧，她竟然看见梁照远笑了诶？！ 小正太笑起来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 本来那声“姐姐”就叫成储虞头晕目眩，这怎么还带魔法攻击的。 成储虞乐呵呵说：“不用谢不用谢，晚上睡个好觉。” 梁照远转过身和邹淑妍回了家，成储虞走到客厅仰躺在沙发上。 终于明白大人为什么喜欢听话的小孩了，嘴又甜还省心的小孩谁不喜欢。 成储亦拿起茶几上的游戏柄，准备打两把游戏。 成储虞托腮看着自家弟弟。 其实成储亦长的不丑，在同龄中甚至还很受欢迎，就是有时候太容易欠收拾了，小时候成储虞没少揍他。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用脚轻轻怼了怼成储亦的屁股：“成储亦。” “干嘛？”成储亦手中正忙着打游戏，没空搭理她，甚至还很嫌弃挪了挪屁股。 成储虞认真说：“你叫声姐姐听听。” “……” “……” “成储虞你好恶心啊！”成储亦忽然暴起，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看她，“我干嘛要这么叫你！我有病啊！” “妈！成储虞疯了！” 成储虞赶忙从沙发上跳起去捂他的嘴，一边捶着他的胳膊愤懑道：“你喊什么！谁恶心！谁疯了！你是我弟叫我姐姐不是很正常！” 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弟与弟之间也不一样！ 成储亦的嘴巴被捂住，叽叽歪歪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储梅从房间里出来，见姐弟俩不到三十分钟又打起来了。 她大吼一声：“今天你们俩要是再闹就都给我滚出去！” 两人瞬间安静如鸡，端坐在沙发上。 成储亦挪了挪屁股，坐的离成储虞十里地远。 成储虞翻了个白眼，也不愿搭理他，自顾回房间写作业。 …… 第二天天亮，成储虞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手机界面出现两条微信提示。 成储虞划开界面，是好友伊然发来的消息。 她点开语音键，摇摇晃晃走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伊然爽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鱼，你起床没啊？今天约好要去花鸟市场的，你不会忘了吧？” “早上天气还不算太热，你抓紧啊，醒了给我发消息。” 成储虞吐掉嘴里的泡沫，漱了口，洗完脸之后把手机拿回房间准备换衣服。 她按下语音键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出门了，就在花鸟市场门口见吧。” 她扒拉了一下头发，发现刘海有些长了。 学校不让留过肩长发，刘海不得遮眼，要把眉毛露出来，成储虞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像个蘑菇。 太阳一点点冒头，成储虞拿了把遮阳伞准备出门。 到玄关处，看见成储亦在打昨天没打完的游戏。 “这么早起床就为了打游戏？作业写了没？”成储虞忍不住多嘴。 成储亦忙着手中操作，头也不抬说：“早起打游戏才能有多余的时间写作业啊。” 成储虞着急出门，懒得和他拌嘴。 她换了鞋打开门，正巧听见另一道开锁声。 成储虞抬头，邹淑妍和梁照远站在对门也准备出门。 梁照远率先打招呼：“小鱼姐姐早。” “早啊，阿照。”成储虞挥了挥手。 她注意到邹淑妍手中拿着“潭西医院”的报告检查单，随口一问：“邹阿姨你们要去医院？” 邹淑妍把报告单塞进包里，笑着说：“是啊，早点去人少。” 成储虞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安静的梁照远：“是阿照病了吗？” 邹淑妍也没有回避，直言道：“已经好多了，去复查一下。” “小鱼要出去玩？” “是啊，约了朋友。”成储虞摸摸梁照远的头发说，“好好治病，姐姐回来给你带礼物。” 怕伊然久等，成储虞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跑向公交站。 暑假早上来花鸟市场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些中老年人，也有少数年轻人在附近遛狗。 伊然比成储虞先到花鸟市场，两人碰面之后就朝园艺店走去。 伊然看着眼前的多肉，东挑挑西看看，嘴上说个不停：“我妈也是，多肉还能给养死了，这回多给她带个小盆栽。” 成储虞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植物，没什么兴趣。 以前心血来潮养过一盆芦荟，成储亦非要摘了吃，后来就被他拿水浇死了，气的她两天没和成储亦说话。 伊然挑了两小盆多肉，又带了一盆仙人掌，付完钱两人走出园艺店。 伊然挎着成储虞的胳膊问：“你没什么想买的吗？来都来了。” 成储虞左看看右看看。 花鸟市场除了一些植物外，还有卖宠物龟和一些家养鸟的。 不过这些她都不怎么喜欢。 成储虞挠了挠头：“好像确实没什么……” 她的目光忽然定住了，落在脚边的笼子上。 粉色的笼子里有只灰白小兔，小短手扒在笼子边缘，鼻子翕动，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看着成储虞。 这神态好眼熟。 怎么跟梁照远这么像。 “小姑娘，要不要买一只回家，侏儒兔，长不大的。”老板看出成储虞感兴趣，从躺椅上坐起来，把笼子提到成储虞面前。 成储虞伸出手，戳了戳小兔的脸颊，软软的，很Q弹。 小兔表情很呆滞，似乎并没有对她越界的行为感到不满。 听话，乖巧，还不爱说话，这点也很梁照远。 成储虞一眼相中，豪气挥手：“买！” 没想到成储虞这么爽快。 老板眼睛一亮，麻溜递出收款码：“这兔子和你有缘分，也不卖贵了，就收你500吧。” 成储虞准备付款的手僵住了。 “多少？500？！”伊然跳了出来，“你这鼻嘎点大的兔子收我们500？你这什么品种啊？” 成储虞想了想也觉得贵了。 虽然和这兔子有眼缘，但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平时零花钱也就这么点，500买只兔子是有点过分了。 老板见成储虞犹豫，怕潜在客户逃走，又赶忙改口说：“你还是学生吧？那我给你算便宜点，300吧，怎么样？” “算了，还是有点贵。”成储虞把手机收了进去，有些遗憾的说，“我一周生活费也就200。” 她准备挪开步子：“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花鸟市场应该不缺卖兔子的。” 说着就要走。 老板见成储虞不打算买，在后面挽回她：“那200吧，200怎么样？” 成储虞头也不回。 “100！同学！100真不能再低了！” “……” “70！同学真的，70我成本价给你了！”老板提着笼子追了出来，“去哪儿买不是买，同学70块真不赚你。” “行。”成储虞利落接过笼子，拿出手机，“老板扫哪儿？” …… 成储虞喜滋滋看着笼子里的小兔，心满意足准备回家。 昨天去厨房拿饮料的时候，她听见储梅和邹淑妍的对话。 ——因为我和他爸的关系，阿照变得十分敏感，他排斥身体接触，一有人碰他就会有极大的反应。 又想到今早出门，邹淑妍带梁照远去医院看病时脸上无奈的表情。 成储虞想，如果有个小动物陪在梁照远身边，他会不会开心一点？ 她逗着笼子里的小兔，越看越喜欢。 一旁的伊然不解：“你怎么突然想养兔子了，兔子胆子小又脆弱，你需要花很多精力的。” “我有精力啊。”成储虞满不在乎的说，“再说了，这兔子是我打算送人的。” “啊？”伊然有些意外，“你打算送谁啊？” “我弟。”成储虞脱口而出。 伊然知道成储虞有个小三岁的弟弟，可他们俩不是一见面就要掐架吗？她怎么突然会想送兔子给弟弟。 性情大变？ 伊然心里疑惑，也没有多问，只是“哦”了一声。 “那还不是要你养。” 话刚说完，伊然忽然停了脚步。 “小鱼。”她扯了扯成储虞的胳膊，指着宠物店门口的笼子说，“那兔子和你怀里的是不是一毛一样？” 成储虞顺着伊然的目光看去。 侏儒兔，40/只。 靠！还是买贵了！ 那40块的兔在笼子里窜来窜去，好奇的东张西望，和成储虞怀里安静的小兔形成鲜明对比。 “那老板又多赚你30！”伊然咆哮。 “不像。”成储虞咂咂嘴。 这只兔子不像梁照远，像成储亦，一个劲的飞蹿。 “哪里不像了？”伊然坚持说，“都是灰白兔，一只安静一只活泼，关键它还便宜30块钱！” 成储虞抱着笼子走远：“便宜没好货，我这只兔子是从500砍下来的，又安静还听话，是得多值30块钱。” 伊然语塞。 30块钱对高中生来说很多了好吗！ 成储虞又说：“而且我就喜欢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成储虞和伊然又逛了会，两人在汽车站道别。 到了中午十一点多，外头的日照就有些晒了。 成储虞热的很，提着兔子小跑进楼道，刚准备开门，她回头看了眼对门。 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是不是还没从医院回来？ 成储虞想了想，还是晚点把兔子送给梁照远吧。 楼道里有风吹来，稍稍凉快了些。 成储虞把钥匙插进锁孔，开门声响起，储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回来了？正好洗手吃饭。” 成储虞应了一声，把兔子放在客厅。 成储亦写完作业，穿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客厅懒洋洋的小灰兔，眼睛一亮，忍不住好奇去看。 “姐，你怎么想到买兔子了？” 成储虞洗完手出来，看见成储亦客厅在逗弄她的兔子。 “你别把兔子吓着。”说着还特意将小兔拿远了些。 成储亦撇撇嘴：“你真小气，买了还不让人摸。” 成储虞顺着兔毛说：“又不是买给你的。” 成储亦问：“那你买给谁？” 储梅把丝瓜汤端上桌，敲着桌子说：“干什么呢你俩，吃饭了。” 成储虞起身朝餐桌走去，理所当然说：“买给梁照远的。” “你买给他干嘛？你都没给我买过兔子。”成储亦觉得不公平。 成储虞喝了口汤，斜眼看着他说：“以前是谁把我的芦荟浇死了。” 这事他还真是故意的。 那时候他看电视上的芦荟胶白白弹弹，看起来很好吃，所以嘴馋想吃成储虞养的芦荟，没想到她看得紧，说什么都不让他碰。 成储亦以为是成储虞护食，所以趁她不注意每天浇五次水，最后把芦荟浇死了。 成储亦试图狡辩，成储虞打断他说：“还有，以后如果要和同学打球，尽量把梁照远带上，他不爱交朋友，可你爱交朋友啊，互补一下。” 成储亦咬着鸡翅问：“他会打球吗？” 成储虞强调：“重点不是打球，是让他交朋友。” 坐在一旁的储梅也应和：“是啊小亦，以后出去玩带着阿照，在学校里也多关注关注他。” “昨天我听你邹阿姨说，阿照好像有什么焦虑障碍还是孤僻症，总之你也别老和他闹。” 听储梅说完，成储亦也不多嘴了，认真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件事记下了。 成储虞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神不自觉朝客厅的小兔看去。 小灰兔依旧安静蹲在笼子里，黑溜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成储虞，不吵不闹。 梁照远有心理疾病。 初中竟然会有心理疾病。 昨天无意间听见储梅和邹淑妍的聊天，成储虞还单纯的以为梁照远只是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所以她想让梁照远开心些。 那今早邹淑妍说带梁照远复查，是为了确认他心理是否健康了些？ 成储虞稍稍有些游神。 储梅见成储虞一个劲的发呆，连筷子都没有动，敲了敲桌子说：“小鱼，你想什么这么出神，饭都不吃了。” 成储虞回过神：“今早我还碰到邹阿姨带梁照远去复诊来着，想着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储梅看了看时间，指针快点到十二点了。 她自顾说：“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点他们吃饭没。” 储梅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邹淑妍发了条语音。 大概意思是说，如果回来来不及做饭，可以上他们家吃饭。 不过一会儿手机那头就传来了消息。 邹淑妍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不用了梅姐，我和阿照在外面吃过了，现在已经到楼下啦。” 嗯？楼下？ 成储虞瞬间抬头看向储梅的手机。 那就是已经回来了。 正好把小兔送给梁照远。 她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客厅，提起粉色的兔笼跑到玄关处打开门，邹淑妍母子正巧走上楼，三人打了个照面。 “小鱼？” “邹阿姨。”成储虞礼貌的打招呼，也没忘了身旁的梁照远，“阿照。” “小鱼姐姐。”成储亦礼貌的回应，目光却停在她手中的兔笼上。 “给你。”成储虞将小兔递了过去，“送给你。” “给我？”梁照远有些意外，手却没有接过。 “对啊，今早出门不是说你好好看病，回来给你带礼物的嘛。”成储虞又朝梁照远的面前递了递，“不咬人，很听话，和你一样。” 邹淑妍笑着替梁照远接过：“谢谢小鱼的礼物，阿照很喜欢小动物的。” 转而又对梁照远道：“快谢谢姐姐。” 成储虞期待的望着梁照远。 梁照远抿着唇，看着邹淑妍手中乖觉的小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开口问：“你以后会每天来我家看它吗？” 每天？ 成储虞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好像确实没办法每天去看这只小兔。 再过几天马上就开学了，之后也有很多事要做，偶尔去看这只小兔倒是没问题。 成储虞没听出梁照远话里的意思，如实说：“每天应该不行吧，开学之后挺忙的。而且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负责好好照顾它就行。” 成储虞看着梁照远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要还是不要？ 成储虞揣摩了半天也没揣摩个所以然来，她想了想，试探问：“你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梁照远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喜欢姐姐送的小兔。” 说着，他自顾从邹淑妍手中拿过兔笼，又递到成储虞面前：“不过我爸过两天出差回来，他不太喜欢带毛的宠物，我怕他说我。” “啊？”成储虞眼里难掩失落，“那不是白买了。” 本来想着有只小兔陪在梁照远身边，他能开心些，也有个伴。结果他爸不喜欢带毛的宠物，那岂不是还得放回她家里养。 倒也不是成储虞不想养这只小兔，只是好意落空，难免有些情绪。 像是看出了成储虞的情绪，梁照远又说：“是暂时放在你家，而且我会负责每天照顾它的。” 成储虞恹恹说：“都放到我家养了，你还怎么每天照顾？” 梁照远认真说：“我会每天来你家看它的，带着食物来。” 说完，又像是怕邹淑妍不同意：“妈妈，以后我能每天去小鱼姐姐家吗？这是她给我买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邹淑妍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一家刚搬来，本来就很麻烦人家了，现在还要每天登门，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可梁记中的脾气，确实不太会接受这只小兔养在家里，又不能叫成储虞伤心。 她斟酌了一下说：“如果小鱼姐姐和储阿姨他们同意，妈妈也同意。” 储梅在旁边听了半天了，不就是一只兔子的事，哪有什么麻烦。 而且阿照这孩子她也看着心疼，能和自家孩子玩到一块也不是件坏事。 储梅爽快说：“当然没问题了，储阿姨欢迎你来喂小兔。” 梁照远看着成储虞笑，把小兔放到她手上：“那以后我放了学就来。” 成储虞想了想，这确实是最优解了。 主要是她买之前也没想到梁照远的父亲会不喜欢带毛小宠物，想想也是自己疏忽，光顾着自己喜欢，也没照顾到别人。 “行吧。”成储虞的心情稍稍好些了，“不过你也不用一放学就来，等把作业写完再来也行。” 梁照远睁着眼睛，似乎被成储虞这句话伤到了：“开学后我和成储亦就是同学了，我不能来你家写作业吗？” 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只不过是说了句，写完作业再来喂小兔，又没说不让来家里写作业，怎么搞的她说了多过分的话似得。 “……没有啊。”成储虞否认。 梁照远顺着她的意思说：“那就是可以了。” 额，她也没这么说吧。 成储虞张了张嘴。 算了，还是闭嘴吧。 倒是储梅很欢迎梁照远来家里写作业。 听邹淑妍说，梁照远原先在学校的成绩不错，态度也端正，放学回家基本不用大人操心，自己就能把作业写完，写完之后也不玩游戏，安安静静看书复习。 要是有个人能做成储亦的榜样，在边上督促他学习，对储梅来说，这简直就是她的天选干儿子啊！ 生怕梁照远反悔，储梅迅速做主：“当然可以了！实在是太可以了！” 没想到储梅答应的这么爽快，反倒邹淑妍有些犹豫起来：“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哎呀淑妍，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不要讲麻烦，再说了，有人能督促小亦学习我很高兴的，昨天你还不是说要阿照多交朋友吗？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好的，储阿姨。”全场应和最快的当属梁照远。 当事人成储亦还没发表意见，就被储梅拖回了餐桌上。 邹淑妍有些想笑，想到成储虞吃饭吃到一半出来送兔子，又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催促说：“小鱼你赶紧回去吃饭。” 又像是怕成储虞多想，安慰说：“阿照收了你的礼物，就一定会好好照顾这只小兔的，阿姨保证。” “我也保证。”梁照远紧接着说，“一会儿我买了食物就来喂它。” “倒也不用这么着……” 那个“急”字成储虞还没说出口，梁照远像是没听见一样朝她挥挥手，转身进了屋子。 成储虞叹了口气，看着笼中翕动着Y形嘴的小兔，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它的脸。 “小鱼，别站着了，快来吃饭。” “来了。” 成储虞忽然心情大好，把小兔放回了客厅。 第5章 第 5 章 晚上吃完饭，成储虞写了会作业，正打算放松一会儿的时候，伊然来了电话。 成储虞接起，朝厨房走去，准备拿瓶酸奶休息一下。 伊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小鱼，群里分班结果出来了，你看了吗？” 高一下半学期进行选课分班，成储虞理科不错，选的几门都是理科。 伊然偏文些，两人选课不同没分到一块儿。 成储虞喝着酸奶把手机外放，点开高一班群，里面有一张分班表。 “我靠，你运气不错啊！竟然跟齐嘉述同班诶！” 成储虞把图片放大，齐嘉述的名字排在第一行。 她对这个名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储梅是初中数字老师，也是当时齐嘉述的班主任。 成储虞曾听储梅提起过这个同学。 当时潭西市组织山区支教，他父母就在里面，只是进山时恰遇大暴雨，山体滑坡连人带车滚落山崖，无人生还。 这件事之后，齐嘉述只剩下了一个奶奶，所以储梅对他额外照顾。 后来两人上了同一所高中，由于齐嘉述出色的外表和优异的成绩，他在学校十分受欢迎。 成储虞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也没怎么说话。 算起来，第一次和他说话是在储梅的办公室。 那时候储梅作为班主任，有时候放学还得在学校待一会。成储虞就带着弟弟一块儿在办公室等她。 某次来学校找储梅，发现储梅不在办公室，而她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男生。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情绪也很低落，甚至连来人了也没注意到。 成储虞鬼使神差递了张纸巾过去：“你好像快哭了。” 她也不记得男生说了什么，隐约听见了一声谢谢。 后来储梅说，那天齐嘉述永远失去了父母，只留下奶奶相依为命。 有人敲门，思绪骤然被拉回。 成储虞拿起手机去开门，嘴上还说着：“那我确实挺幸运哈，和年级第一同班——” 梁照远提着一袋胡萝卜和苜蓿草站在门口。 他见成储虞在打电话，也没有打断。 伊然外放的声音清楚传来：“齐嘉述长得帅成绩还好，姐妹你别错过这个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想办法把他拿下！” 梁照远的声音适时响起：“姐姐，我能进来吗？” 伊然：“诶？你家里来客人了？” 成储虞说：“对门的弟弟来给我兔子喂食了，先不跟你说了，开学聊。” 又顺手给梁照远拿了拖鞋，示意他进来。 伊然恍然：“原来白天你说的弟不是成储亦啊。” “对啊。”成储虞也不扭捏，直率说，“很可爱的弟弟，改天介绍你认识，你也会喜欢他的。” 成储虞挂了电话，打开客厅的零食柜问梁照远：“要吃什么？” “谢谢姐姐，我吃过饭了，不饿。”梁照远自顾走到兔笼面前，把笼子打开，小心接过兔子。 兔子身体软软的，还带着些许温度，一小团缩在梁照远手中。 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小胡子随着翕动的嘴一抖一抖。 成储虞见梁照远是真的喜欢，心里也高兴：“老板说这小兔不会长大，以后你可以一直捧着它看。” “是吗？”梁照远把小兔放回笼子，“姐姐，它有名字吗？” “没呢。”成储虞拆开塑料袋，取出一根胡萝卜放到小兔嘴前，“这是你的兔子，你来取名字。” 胡萝卜似乎有些大，和小兔的体型看起来差不了多少。 近食者似乎也有些为难，不知从何下嘴，干脆就不张嘴了。 梁照远想了想说：“就叫胡萝卜吧。” “好啊。”成储虞爽快答应，然后琢磨着手中的萝卜说，“我去切成碎丁，你喂它吃别的。” 梁照远倒了些苜蓿草在笼子里，胡萝卜嗅了嗅，小口嚼着，圆鼓鼓的脸颊一动一动，吃的很满足。 成储亦从房间出来，看见梁照远在喂小兔，和他打招呼：“梁照远你又来了。” “嗯，来喂胡萝卜。” “胡萝卜？”成储亦蹲在梁照远身边，看着埋头猛吃的小兔，“你说它啊？” “对。”梁照远不咸不淡的回答。 成储亦没察觉到梁照远的疏离，自顾搭腔说：“过两天你和我去打球吗？马上要开学了，你也该认识认识新同学了。” 梁照远想也不想拒绝：“不去，我不会打球。” 果然，梁照远看着就不是运动型男生。 成储亦叹了口气：“那算了，我姐还让你多交朋友，回头问起来你自己跟她说，可不是我不带你玩啊。” 他学着梁照远的样子，拿起一根苜蓿草塞到胡萝卜嘴边。 胡萝卜大概有些吃不过来了，努力咀嚼着。 梁照远安静蹲在旁边，等着胡萝卜把手中的苜蓿草吃完。 他清透的珠子看着胡萝卜，神色却是在思索。 那头成储虞把萝卜切成碎丁装在小碟子端过来。 听到脚步声，梁照远忽然开口说：“那去吧。” “去哪儿？”成储虞蹲下，把小碟子放在胡萝卜面前。 梁照远如实说：“成储亦问我去不去打球，我不会，可你说我要多交朋友。” 成储虞看了成储亦一眼。 成储亦耸耸肩，没有否认。 “挺好的呀，前几天我还跟成储亦说呢，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了。”成储虞难得给成储亦一个好脸色，“不错不错，是我的好弟弟。” 成储亦正要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 “可他的朋友我不认识。”梁照远突地打断。 成储亦没有听出梁照远话里的意思。 他胆小敏感，又不擅长社交，面对陌生的朋友难免有些无措。 成储亦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豪气说：“这不是有我嘛，大家玩到一块儿就熟了。” 梁照远像是没听见，转而去问成储虞：“姐姐，到时候你去吗？” “我？”成储虞指了指自己。 以前成储亦和他同学去打球她不掺和。 一来去了没什么意思，她不打球。二来都是成储亦的同学，也说不上什么话。 所以她是不去的。 可梁照远说他不熟悉这些人，而且打球难免身体接触，万一起冲突，她还能在旁边护着点，正好作业也写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事。 想了想，成储虞正要答应，一旁的成储亦却突然开口：“姐，你就不用去了吧，你又不打球，去了也没用啊。” 听成储亦这么一说，成储虞反而来劲了：“我就去，不会打球我就在边上看着。” “你之前都不去，现在去不是碍事吗？你别去了。”一想到打球的时候，成储虞站在旁边，成储亦就觉得丢人。 初中生打球哪有带姐姐的，不是让人笑话。 “干嘛？嫌我丢人啊，那我偏去。” 两姐弟又要吵起来，梁照远摸了摸胡萝卜，起身看了眼时间。 “那你到时候出门记得叫我。” 见梁照远准备走了，成储虞瞪了成储亦一眼，准备去给他开门。 到了门口，成储亦还在碎碎念，希望成储虞不要跟着一起去。 梁照远说：“小鱼姐姐，那说好了到时候一起。” “没问题！”成储虞爽快应下，又像是故意说给成储亦听，“我一定去。” 成储亦没辙了，别别扭扭回到房间。 成储虞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储梅还没回来。 刚才隐约在房间听见邹淑妍来找储梅，说是要看什么店铺，两个人就一起出门了。 这都快过去三个小时了，还在看。 成储虞正要给储梅打电话，门口锁扣响起。 是储梅回来了。 “妈，你跟邹阿姨逛了这么久啊。”成储虞接过储梅的包，随口问道。 储梅喝了口水说：“是啊，店铺不好找，便宜的太偏，位置好的又太贵，还没定下呢。” 成储虞问：“找什么店铺？谁要开店吗？” 储梅捏着腿说：“是你邹阿姨打算开个舞蹈室，我想着也没事，就陪她去看看。” 成储虞有些意外：“邹阿姨会跳舞啊？” 初次见到邹淑妍时，她穿着一条修身长裙，即便是忙着搬家，仪态也是好的不得了。 成储虞一眼就觉气质极佳，原来是学过舞蹈。 储梅默认，成储虞又追着问：“那现在怎么不跳了？好可惜。” 储梅也觉得可惜：“也可能是因为当了妈妈吧，不过我觉得她老公问题更大。” 成储虞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凑过去问：“阿照的爸爸？怎么啦，是梁叔叔不让她跳了？” 储梅“啧”了一声：“你个小孩打听大人的事做什么，赶紧去洗澡，一会儿姐弟俩又争起来。” 成储虞撇撇嘴，“哦”了一声，回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 …… 几天后，邹淑妍打来电话，说是看中了一个铺子，老板着急出租，地理位置不算太偏，价格也合适，准备和老公商量下就签合同了。 储梅也替邹淑妍高兴：“那很好啊，你老公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啊？” 邹淑妍说：“他跟我说是下午的飞机，到家估计得晚上了吧。” 储梅和邹淑妍又聊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准备进厨房做饭。 她看了眼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成储虞：“少吃点，一会儿又吃不下晚饭。” “知道啦。”成储虞擦了擦嘴，把剩下的半包薯片封起来。 梁照远在阳台陪胡萝卜玩。 成储虞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 胡萝卜吃胖不少，本来就小只，长肉之后更是圆滚滚。 她摸了摸兔毛，随口说：“阿照，你爸爸今晚出差回来啦？” “嗯。”梁照远没有抬头，也没用期待的表情，仿佛提到的只是个陌生人。 成储虞忽然想起之前邹淑妍提到，夫妻间的感情并不是太好，所以梁照远不太亲近父亲也有可能。 成储虞正要扯开话题，成储亦从房间冲出来说：“梁照远，晚上跟我们打球去！” “什么时候？”梁照远抬头问。 “就吃完饭啊。”成储亦戳了块西瓜塞进嘴里。 成储虞一拍手：“那你干脆在我家吃饭得了，吃完我们一起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梁照远看起来瞬间开心许多，不像刚才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梁照远弯着眼睛说：“好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夏天的体育场总是很多人，附近的居民吃完饭，带着老小出来散步。 跑道上的路灯照亮小片区域，有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在塑胶跑道上走着，也有老年人拿着扇子边走边聊。 跑道左边是一个露天篮球场，分为三个大场地。 球场上挂着大型电风扇，呼哧呼哧转个不停。 成储虞扇着扇子，百般无赖坐在观众席上。 热，好热。 身上黏糊糊的，汗裹挟到了一块儿。 看着那些初中生打球，自己身上也呼呼冒汗。 成储虞深呼吸一口，静下心来，感受丝丝吹来的凉风。 嗯，好多了。 成储虞加快了扇扇子的速度。 球场上几个身影来回奔跑，梁照远不会打球，别人往哪跑他就跟着往哪跑。 有时候球传到他手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截走了。 次数多了之后就没人传给他了，整场比赛下来，他仿佛是参加了个田径。 不过他好像也不着急，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个人忽然喊了一声“接球！” 梁照远莫名回头，那球不知怎的突而朝他脑门上飞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成储虞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梁照远“duang”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成储虞吓得赶忙从观众席上下来，扒拉开人群去看梁照远。 “梁照远！你没事吧？”成储虞面露担心。 成储亦也急匆匆赶来：“伤哪儿了伤哪儿了？” 梁照远看着篮球场的天，眨巴眨巴眼睛，像被打傻了。 周围的人手忙脚乱把他拉起来。 缓了一阵，梁照远晃晃脑袋，好像没那么晕了。 成储虞见他没有反应，紧张的伸出一根食指：“这是几？” “一。”梁照远莫名看着她。 成储虞不甘心，指了指成储亦说：“他是谁？” “你弟弟。” “那你呢？” “梁照远。” “那我呢？” “成储虞。 她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摔坏。 成储虞忽然叉腰看着刚才传球的人，凶着语气说：“你怎么回事，传球往别人脑袋上传？” 那同学也有点委屈：“我也没想到他不躲开啊。” 成储亦也帮腔：“大壮，你什么体型，人梁照远什么体型，能受得住你这一球吗？” “就是！”成储虞揉着梁照远的脑门说。 “小鱼姐，以前我被你弟拿球砸的时候，也没见你生气啊。”叫大壮的同学嘟嘟囔囔。 “哈，我弟那小体格扔球能多疼，还能给人扔飞了？”成储虞难得替成储亦说话。 那个叫大壮的同学张张嘴。 成储亦不是说他跟他姐关系不好嘛，这看着不是很和谐吗？ 姐姐还是疼弟弟的。 梁照远缓过来些，拽了拽成储虞的衣角说：“小鱼姐姐不要紧，大壮不是故意的。” 大壮听言连连点头：“是啊小鱼姐，我不是故意的。” 脑门上都肿起一片了，邹阿姨看见可不得心疼死。 “算了算了，先回家给你处理下吧。”成储虞又问成储亦，“你怎么说？” 成储亦拍着球说：“我再玩会儿，这才几点啊。” “那你别太晚了，早点回来。” 说罢，成储虞拉着梁照远的手往球场外走去。 球场旁边就是公交站，成储想从包里拿学生卡，单手翻了半天没有找到。 她下意识想松开梁照远的手把帆布包取下来找。 五指微松，有一股力量拽着她。 嗯？ 她低头，发现梁照远的手还握着她，没有松开的意思。 梁照远虽然比她小三岁，可手却一点不比她小。 手指修长纤细，指甲剪的圆润，指尖还泛着轻粉，分明的手节就这么缠在她指上。 “姐姐，你要拿什么？” 成储虞回过神，又在帆布包里乱捣一通：“找到了！” 她看了眼梁照远的额头。 他的碎发零星遮住刚才的肿块，可隐约还是能够看见那片泛红。 成储虞想了想，四顾张望。 附近好像有药店来着。 “我去给你买冰袋，先冷敷一下吧，你在这里等我。” “好的。” 梁照远说着好的，手却仍旧没有松开。 成储虞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好像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成储虞想笑：“你抓着我我怎么走？” “那我跟你一起去？” “……” 那刚才说的什么好的。 成储虞语塞，也不耽误时间，索性拉着梁照远朝药店走去。 药店里没什么人，成储虞买了一盒医用冰袋。 医用冰袋需要捏碎唤醒，成储虞看着梁照远不说话。 “……”成储虞说，“是要等冰袋自爆吗？” 梁照远乖觉“哦”了一声，松开成储虞的手说：“我来吧。” 医用冰袋不太好捏碎，成储虞递给梁照远，看他乖乖放在额头上。 “回去吧。” 梁照远点点头，二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车驶过城市街道，外头橘灯白光交汇，像电影胶片缓缓驶过。 车内没有开灯，光晕在车内道道闪过，忽明忽暗。 成储虞无聊看着窗外的商城街市，她无意间一瞥，发现车窗上除了自己倒映的脸，还有梁照远的。 他似乎在往她这个方向看。 成储虞怕梁照远看不清外面，仰了仰身子：“不然跟你换个位置？” “没关系，这样刚刚好。” 成储虞说：“我不会挡着你吧？” “没有，看的很清楚。” 梁照远说的认真，成储虞也不在坚持，把头转了过去。 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梁照远又把目光从窗外挪到了她脸上。 …… 远处公园放着广场舞的音乐，成储虞和梁照远一前一后走进楼道，感应灯亮起。 老式的房子不算隔音，安静下的争吵声尤为清晰。 成储虞正纳闷谁家夫妻吵的这么激烈，直到听见那男声吼道—— “好端端的你开什么舞蹈室，你都多少年没跳了，折腾这个干嘛？” “不是让你在家安心照顾阿照吗？我赚的钱不够你们花？为什么非要找点事做？” 成储虞脚步一僵，下意识去看身旁的梁照远。 楼梯昏黄的灯光打在头上，梁照远低头看路，额前发梢投下阴影，看不清具体表情。 成储虞吸了一口气，小心喊他：“……阿照？” “姐姐，我到了。”梁照远抬起头，脸上露出习惯的笑容。 里面的争吵声依旧在继续。 ——“梁记中，我只是想做喜欢的事，我没有说不管阿照，为了支持你的事业，我放弃了舞蹈，做着家庭主妇，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呢？” ——“我哪里没有体谅你？每个月的钱我都交给你保管，我只是希望你安心待在家，把儿子的事管好就行了，这很过分吗？” ——“可我作为阿照的母亲，你妻子的同时，我也是一个人啊，难道我要一辈子就这么过吗？” ——“舞蹈室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你签合同！” 里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用力被砸碎。 成储虞的心猛然一揪，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梁照远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吗？ 她看了眼身旁的男生。 梁照远紧抿嘴唇，手不自觉在身侧蜷成拳，像在压抑着什么。 “那个，阿照，你要不要去我家看会电视，我妈做了曲奇饼干，顺便尝尝？” 成储虞不敢说的太大声，找了一个别扭的理由想把梁照远带离。 梁照远的声音没有波动，可成储虞却听出了他的艰涩。 “不用了姐姐，我不想让妈妈独自面对这样的父亲。” 成储虞被梁照远的话堵了一瞬，也不再说什么。 梁照远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又故作轻松对成储虞说：“姐姐你先进去吧。”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成储虞说：“我看着你进去。”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她大概会冲进梁照远家。 梁照远的瞳孔呈淡色，在昏黄的楼道里格外透亮。 他顿了一瞬，转头拧开门锁。 大概是听见锁扣响起的声音，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屋里的光顺着门透出来，里面传来邹淑妍温柔的声音：“阿照回来了，刚才妈妈打扫卫生，不小心把杯子撞到了，你小心别踩到碎片。” 男人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怎么出去了这么久？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是让你好好照顾阿照吗？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要分心去开舞蹈室！” 门随之关上，屋子里的光亮被隔绝。 里面说话的声音轻了些，楼道的感应灯熄灭，成储虞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中。 梁照远，是不是不想让她听见这些？ 父母的争吵不睦都是他们家里的私事，而她一个外人…… 梁照远会难堪吧…… 成储虞心里闷闷的，转头开门进了家。 储梅还没有休息，拿着手机坐在客厅沙发，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回来了。”成储虞有些无力的打招呼，换了鞋之后也坐到储梅身边。 她凑过头去看储梅的手机，发现页面停留在和邹淑妍的聊天框。 “妈，你干嘛呢？” 储梅叹了口气，把手机熄屏，过了会又打开手机。 “我要不要给你邹阿姨打个电话？”储梅说，“阿照爸爸一会来就和你邹阿姨吵架，我想找个理由把你邹阿姨叫过来，可想了想又是他们家私事，我怕掺和了人家多想。” 一想到刚才玻璃砸碎的声音，还有一声比一声高的对峙，储梅就感到心惊。 外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梁照远还夹在父母中间。 小孩子最是敏感，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能不产生阴影吗。 “算了算了。”储梅起身朝卧室走去，“明天我跟你邹阿姨聊一下吧。” 成储虞心不在焉的打开电视。 “别看太晚了，早点休息。” 成储虞无心应了一声，看着电视，思绪却被刚才的争吵拽远了。 求求收藏求求收藏[求你了][求你了]更新慢是为了攒攒收，我会写完哒！谢谢大嘎[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第二天早上，储梅下楼倒垃圾，碰巧见到邹淑妍也准备下楼扔垃圾。 二人对视一眼，邹淑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储梅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常打招呼。 二人一前一后下楼，储梅无意开口：“淑妍，过几天开学，阿照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邹淑妍点点头：“很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希望阿照能尽快适应这个新环境。” “会的会的，不是还有我家小亦在嘛，我已经跟他说了，开学后让他多照顾阿照。”储梅随手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转身时，她的表情有些犹豫：“那个，你的舞蹈室怎么样了？定下了吗？” 老式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更何况昨天邹淑妍跟梁记中吵的这么大声，还是对门邻居，有些话难免会听见。 邹淑妍干干笑了一下，有些无奈的说：“不开了。” “不开了？”储梅奇怪，“不是说好不容易找着合适的吗，怎么又不开了？” 两人回去的步子统一放慢了。 邹淑妍勉强笑着：“我老公不同意，再说阿照转了新学校，还是得多花心思在他身上。” 这话把储梅气乐了：“淑妍，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是邻居，昨天有些话我也听到了。” “那姓梁的不就是想控制你吗，美其名曰为了阿照，可阿照怎么也是十来岁的中学生了，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谁说当妈了重心就得放在孩子家庭身上了？” “你一人又生不出阿照，你老公怎么不自己放弃工作待在家照顾孩子呢？这是不合理的！” 储梅越说越激动。 虽然有些话过于直白，可邹淑妍听出储梅是为了她好，在替她抱不平，可现实总是无力。 从梁照远出生没多久后，她就辞了工作，一心扑在家庭上，仔细算算也有十来年了，中间空白太久，想要重新接轨并不容易。 “梅姐，再等等吧，等阿照再大点吧。” 从出生盼望着上小学，上小学盼望着上初中，这等等到底是多久，邹淑妍自己也不知道。 “淑妍，我也是这么一提，你们家的事我不该多问的，但我还是希望你再想想。”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嗯，谢谢梅姐，我知道的。” 储梅叹了口气，准备打开门，对门先她一步打开了。 “不是去丢垃圾吗？怎么去那么久？”梁记中的语气有些不满。 储梅回头。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梁照远父亲。 经过昨天的争吵，储梅以为梁记中是个粗犷的中年油腻男，今天一看，确实和梁照远有些像。 高高瘦瘦，鼻梁笔挺，还架着一银边眼镜，怪不得两人能生出梁照远这么漂亮的孩子，毕竟基因摆在这。 可储梅看见这张脸时，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道貌岸然。 她本来想邹淑妍多说几句，可又怕给夫妻俩制造矛盾，最后礼貌打了个照面就进屋了。 成储虞拿着校服从房间走出来：“妈，你这校服给我洗过了吧？明天开学得穿。” 储梅把钥匙丢在玄关，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妈，你咋了，谁惹你了？”察觉到储梅在生气，成储虞把校服往沙发上一丢，坐到储梅身边问。 储梅说：“你邹阿姨舞蹈室不开了。”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昨天和梁照远回来，成储虞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了。 她试探问：“因为梁叔叔不同意？” 储梅不咸不淡嗯了一声，思来想去还是生气：“改天我得跟你邹阿姨好好聊聊，这样是不行的，女人怎么能一辈子窝在家庭孩子身上？当然要为自己考虑了！” 说罢又严肃盯着成储虞说：“以后你找对象可得擦亮眼了，可别找这样的，不然妈宁愿你一辈子不结婚！” 成储虞扯了扯唇。 这怎么扯到她身上了，她才高二，还是个学生啊！ 成储虞的表情有些奇怪，储梅一下就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提高了声量说：“这种意识不分年龄，越早知道越好，回头我也得跟你弟说说，免得他以后成为这样的人！” 说完她又去敲成储亦的门。 成储亦烦躁的声音从房间醒来，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叫醒的。 成储虞挠了挠头，又拿着校服回房间了。 …… 暑假接近尾声，开学后成储虞就是高二的学生。 高二分班，班级里多数都是新认识的同学，学校为了防止早恋，不允许男女生同座，也不允许前后坐，一组女生一组男生分座。 和所有学校一样，每一组都是高个同学坐后边，矮个同学坐前边。 成储虞的个子在班级中不算矮，被分到了二组第四座。 她把书包拿出来放进书桌，听着老师报名。 “齐嘉述，三组第四座。” 诶？ 成储虞停了收拾东西的动作，抬头看齐嘉述朝她的方向走来。 三组四座，那不是隔了过道就在她旁边吗？ 分班前她和齐嘉述远远打过几次照面，都没有说话，现在一看，他的个子确实蹿了许多，和记忆中那个在办公室红眼眶的少年有些出入。 成储虞眨巴眨巴眼睛，齐嘉述却像没有看见她一样自顾坐下。 少年的头发有些长，低头翻书时碎发微垂，修长的手指拿出课本放在桌上。 成储虞想了想，率先和他打招呼：“齐嘉述，好巧啊，我们同班。” 齐嘉述转头看成储虞，停顿几秒。 “……” ……好像确实有些尴尬。 三四年没说过两句话的人，突兀的打招呼不仅无法拉近二人的距离，还会让空气变得安静。 “……” 咳。 成储虞轻咳一声，识趣的转过头，假意忙碌起来。 他不会不记得自己了吧？ 也有可能，毕竟那会儿他们只讲过两句话，说不定齐嘉述压根就没看清她的长相。 刚才的尴尬被成储虞抛在脑后，就在她以为这事儿过去后，忽然听见旁边的人说—— “我记得你，你是储老师的女儿。” 成储虞讶异转过头，见齐嘉述两眼弯弯，正对着她笑。 “那会儿在储老师办公室，你给我递纸来着。” 他记得啊，还以为齐嘉述忘记了。 大概是为了回应刚才成储虞的话，齐嘉述说道：“是很巧，竟然选到了一样的课。” 齐嘉述长的冷冷清清，平时也总习惯独来独往，没想到性格蛮好的。 成储虞就是这样，一旦发现对方不排斥她，她就会打蛇随棍上，像机关枪一样打开话匣子说个不停。 “那你到时候来我家玩吧，我妈前段时间也提到你了，正好问问你近况。” “你奶奶身体最近怎么样？之前我妈还想着再去看看她。” …… 成储虞一张嘴就问个不停，齐嘉述根本就没有打断的机会，一直耐心听着她说，等她停顿时，就会礼貌补上几个“好的”“是的”“谢谢”。 那头座位排的差不多了，成储虞越说越来劲，直到前面有个女生转过头拍拍她的桌子。 “成储虞，你能不能安静点儿，整个教室就你在说话。” 苏静雪。 一个成绩优秀，长相不赖，就是有点公主病的讨人精。 成储虞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和她同班，没想到分班了还是没逃掉。 二人之间的矛盾包括但不限于学习，运动会，各项竞赛，还有吃饭速度。 成储虞最讨厌她的一点是，每当自己拥有了一样新东西，苏静雪没过几天就会买个一模一样的带在身上，以此来气她。 成储虞哪里会把苏静雪的话放在心上，努努嘴指着齐嘉述说：“怎么就我说话了，还有他。” 对上齐嘉述的目光，苏静雪的脸不可察觉的红了一瞬，也没了刚才的气势，声音虽然放软了些，可态度依旧差劲：“那还不是因为你拉着人家说话，齐嘉述总不能不理你吧！” 说完又朝齐嘉述看了一眼，把头转过去了。 成储虞觉得自己话没说完被人忽视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正要拿手去戳苏静雪的肩膀，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准备发话了。 内容无非是一些遵守校规，学习收心的事，还有一些课程安排。 “高二开学，学校呢准备了一个试行政策。” “每个班级组成四人学习小组，小组全分排名年段第一，那么这四人就能免去今年的寒假作业，让你们在假期有更多自行安排的时间。” 免寒假作业，这对成储虞来说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她正好可以参加市里一年一次的摄影大赛。 之前储梅总拿假期作业压她，抽不出时间拍像样的照片，这回正好可以把握这个机会去试试。 但是小组全分年段第一诶，如果其中一人差那么几分，很有可能会掉出去。 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老师不进行干预，学生自行组合，如果想免寒假作业，小组间的人就要彼此加油鼓劲。” 老师不进行干预？ 成储虞默默把头转向了齐嘉述。 如果抱大佬的腿，也不是没有可能。 齐嘉述的名字一直在成绩告示栏里登顶的，多边形战士，也不偏科，这是学习小组之王啊，找他组队再合适不过了。 有了擎天柱，其余三个只要不是差的太过分，很稳妥吧！ 可成储虞转念一想，这样的香饽饽很抢手吧，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上热乎的。 果然大家的想法很一致。 ——“这谁要跟齐嘉述组队，直接带飞了吧，其他人还比啥呀。” ——“那我们这种成绩一般的，包有寒假作业的。” ——“去试试啊，万一大佬广纳贤士呢，你就是他士中一员。” ——“我觉得我是屎，他看不上。” 成储虞仔细想了，她觉得自己不是屎，可以冲！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那先勇敢的人呢？ 就会把齐嘉述的座位堵的水泄不通！ 成储虞错失先机！更可恨的是，苏静雪竟然给她挤进去了！ 成储虞不甘心，硬是从人群缝里挤出一只手，死死扒着齐嘉述桌角不放。 “成储虞，你干嘛啊？”苏静雪斜眼看了成储虞一眼，显然是对她的行为很不解。 “不明显吗？我要和齐嘉述组队啊！”成储虞说的有理有据。 “你怎么跟齐嘉述组队啊，我记得你化学和地理一般吧，你进来会拖后腿的。”苏静雪说的不屑。 “我拖后腿？”成储虞哼笑一声，“你数学好像从来没考过我吧，英语也不如我稳定，你才拖后腿。” 班主任见齐嘉述人气显而易见的高，于是在讲台桌上喊：“本来老师是不干预的，但是这种情况老师还是要说一下。” “齐嘉述同学各课优异，如果同样优秀的同学聚到一组，会让其他组的同学没有动力，我建议均衡一下，比如像偏科的同学就很合适。” “成储虞和苏静雪两位同学就挺适合这个组的，还能借机把劣势课补一下。” 偏科的同学？ 成储虞和苏静雪两位就很合适？ 成储虞头脑风暴，难道是她们二留一？ 可没了齐嘉述这个大腿，去哪一组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想拿下年段第一啊，不然怎么参加摄影大赛。 权衡之下，成储虞脱口而出：“那我们俩都来这个组。” 苏静雪像看鬼一样的眼神看她：“谁要跟你一组！” 成储虞手指一弹：“那你出去。” 苏静雪气笑了：“齐嘉述都还没说什么，你做上决定了？” “我同意。” 三个字紧随其后。 苏静雪诧异看向人群中的齐嘉述。 下一秒，像是生怕是同意把她踢出去一样，苏静雪赶忙改口说：“那就我们俩一组。” 第8章 第 8 章 成储虞和苏静雪两人莫名其妙一块儿进了齐嘉述的学习小组。 还有一个陶冠，严重高低脚理科学霸，只要是和文搭边的课程，他可以做到全灭。 其他几个相对齐嘉述成绩稍差些的同学，聚到一起也蛮有实力的。 成储虞有些后悔，还以为班级其他学习好的同学也会选齐嘉述呢。 可转念一想，齐嘉述实力强大，很少能找出像他这样这么多元化的选手，小组成员的劣势课他都能补，这么一想，成储虞放下心来。 放学后，她在校门口等伊然一起放学。 伊然小跑到成储虞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说：“怎么样？你们班学习小组咋排的，有信心拿到年段第一不？” “那是。”成储虞头一扬，面带得意，“你也不看看我和谁组。” 看她一脸张扬的模样，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和谁组队了。 伊然心里微动，一脸八卦笑凑近问：“不会是跟齐嘉述吧？” “嗯哼。”连成储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见成储虞一副傻乐的模样，伊然小推了她一把：“给你美的，收着些吧。” “我为什么要收啊，这么高兴的事。”成储虞嘴巴咧的更开了。 一想到今年寒假不用写寒假作业，她更是高兴的不行。 如果摄影比赛还能得个奖的话，做梦都得蹦起来做。 “也是，如果我跟齐嘉述组学习小组的话，我也高兴，我一定天天缠着他问问题，我会爱上学习的！”伊然捂着心口夸张说。 …… 回到家，储梅正在做饭，初中放学比高中早些，成储虞进门时梁照远正在喂胡萝卜。 他给胡萝卜买了个更大的笼子，水粮一体，笼子还放了个小软垫，让胡萝卜睡的更舒服。 梁照远说到做到，他对这只兔子确实很上心。 成储虞率先和梁照远打了招呼，进房间放下书包后，走到餐桌上倒了杯水，对厨房喊道：“妈，你还记得齐嘉述不？” 在喂胡萝卜的梁照远停了动作。 储梅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记得啊，我怎么会不记得齐嘉述，前两天我还见到他奶奶了，可精神了。” 成储虞靠在厨房门边上继续唠：“咱们高二不是分班了吗，我和他一个班，就坐我旁边。” 胡萝卜把梁照远手中的苜蓿草吃完了，湿漉漉的嘴碰到他手指才反应过来。 储梅把菜盛出，递给成储虞，边洗锅边说：“是吗，那很好啊，改天叫他来家里吃个饭，毕业之后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成储虞把菜放在桌上：“那我到时候问问他。” 梁照远又拿了一根苜蓿草放到胡萝卜嘴边，让胡萝卜自己吃，他则安静听着成储虞和储梅的对话。 “对了，妈，今年寒假我可能不用做寒假作业了哦，我打算去参加市摄影赛。”成储虞又靠到了厨房门边上。 这话算是给储梅打预防针。 储梅回头看了她一眼，当她在说梦话：“你都高二了，马上就高三了，还想着不做寒假作业，想什么呢。” “真的呀。”成储虞站直了身体，认真说，“我们学校的试行政策，班组学习小组，组分全年段第一就能免寒假作业。” “我跟齐嘉述一组，那年段第一不是稳稳的。” 储梅说：“齐嘉述一人把你们四人撑起来？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别乐呵了，赶紧进屋写作业。” 成储虞撇撇嘴，嘴里嘀咕几句，转身回了房间。 路过客厅，见梁照远还在喂兔子，她走过去说：“阿照，你要不要过两天来喂胡萝卜？这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啊？” 梁照远笑着说：“不会的小鱼姐姐，我把作业写完了才来喂胡萝卜的。” 那么快？ 储梅在厨房说：“人家阿照一回来就写作业，哪像你弟弟，趁我不在打游戏，到现在还没写完。” 成储虞摸了摸胡萝卜的脑袋，小兔把腮帮子吃的圆鼓鼓的。 “那我进去写作业了。” 成储虞正要起身，梁照远忽然叫住她：“小鱼姐姐。” “嗯？”成储虞看他。 “你们这个学习小组是做什么的呀？”梁照远眼睛看着胡萝卜进食，漫不经心问，“只是学习吗？” 成储虞被梁照远这话问的想笑：“学习小组当然是学习了，不然还能干嘛？” 梁照远继续问：“组分得了年段第一，可以免寒假作业，那那个叫齐嘉述的哥哥是不是很厉害？” “对啊，我们年级第一诶，当然厉害了。”成储虞脱口而出，甚至带着些许欣赏的语气。 她没有注意到梁照远沉默的一瞬，反而打趣说：“怎么啦？你也想不做寒假作业？” “所以你是为了免寒假作业，选择抱年级第一的大腿？”梁照远转过头，一张人畜无害的正太脸看着成储虞，“对吧？” 这话说的，谁不是为了免寒假作业才跟大佬组队的。 “对啊。”成储虞莫名看着他，“不然呢？” 梁照远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喜欢那个哥哥呢。” 成储虞的表情僵在脸上。 我靠！现在的初中生太早熟了吧，已经到了男女同学间喜欢的地步了吗？还是说只是梁照远早熟？这不会是跟他的心理疾病有关吧？ “那个，阿照，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你可别对同学动那种心思啊，等你长大了才能谈女朋友，知道吗？”成储虞的表情有些严肃。 梁照远歪着脑袋问：“长大是什么时候？多大？” 成储虞挠了挠头，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 和中学生聊这个不合适吧。 她随口一说：“起码也得等你成年吧。” 然后起身朝房间走去。 路过成储亦紧闭的房门，成储虞停了几秒，然后随手一敲，里面传来声音。 “进。” 成储虞把门推开，看见成储亦当真安心在写作业。 看样子是接受了母爱的熏陶。 “你干嘛？”成储亦没好气的说。 成储虞说：“跟你说个事儿。” “放。” 成储虞想随手丢个东西过去，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个垃圾桶。 真想爆扣在他头上。 成储虞认真说：“你现在还小，可千万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成储亦翻了个白眼：“要送你去医院吗？” 成储虞冲进去一拳垂在成储亦肩上：“我特么跟你说认真的！把心思放学习上！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成储亦起身把成储虞推开，“你叽里呱啦说啥呢，现在连游戏也不让打了？” “我说的不是游戏！” “那是啥啊？”成储亦莫名其妙看着成储虞，“我就在家打打游戏，我没去网吧，那儿没身份证不让进的。” “……” 成储虞抚额，一定是她多虑了。 “没事了，你写作业吧。” 成储亦被成储虞无缘无故捣一通，想着最近也没得罪她，扯着嗓子问：“你故意来找我茬的吧？” “嗵”一声，成储虞转身把门带上了，留下成储亦一人摸不着头脑。 他挠头。 青春期的女生都这么奇怪吗？ …… 九月中旬下，学习小组间的成员都磨合的差不多了，再过小半个月就是国庆。 成储虞琢磨着怎么跟齐嘉述开口，约他去家里吃饭。 某天一早上学，苏静雪坐在齐嘉述前座，两人对着卷子在说什么，成储虞凑近一看，是在讲物理题。 苏静雪对成储虞探过来脑袋略有些不满，用胳膊肘稍稍挡了一下，隔绝了成储虞的目光。 成储虞“切”了一声，很没有眼力见的问齐嘉述：“齐嘉述，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吗？我妈问你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对于成储虞这种故意打断的行为，苏静雪自然不会惯着。 “成储虞，你没看见我们在解题吗？你的事很重要吗？”苏静雪翻了个白眼，继续回头问齐嘉述，“那你看看我第二种解法行不行。” 成储虞像是故意和苏静雪对着干，逐一回答：“看见了，重要啊。” 又问齐嘉述：“你国庆有空吗，来我家吃饭。” “成储虞！”苏静雪忍无可忍。 “叫我干嘛？”成储虞吊儿郎当看她。 一旁的齐嘉述倐而笑出了声。 “国庆我和陶冠约了复习，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时间，你们要来吗？” “来！”苏静雪抢占先机，率先答应下来。 靠！反应这么快！苏静雪都去她成储虞怎么能不去。 成储虞紧随其后：“我也来！” “那正好我们四人小组约到一块儿，大家的学习热情很高涨啊。”一旁的陶冠从习题中抬起头，欣慰的推了推眼镜。 苏静雪“哼”了一声，换了甜美的表情问齐嘉述：“我们去哪里复习呀，市图书馆吗？” 苏静雪说图书馆，成储虞必然要说一个跟她完全相反的地方。 “甜品店！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她家双皮奶特别好吃！” 这是要跟苏静雪作对到底了。 “我们是去学习的，去什么奶茶店，要去你自己去。”苏静雪一票否决。 陶冠也觉得不太合适：“国庆甜品店人会很多的，还是图书馆安静些。”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齐嘉述。 齐嘉述想了想：“甜品店吧。” “？” “？” “！” 齐嘉述察觉到两道困惑的目光，解释说：“图书馆太安静了，碰到想讨论的题目不好放开声，而且讲题渴了还能买水喝。” 看到苏静雪吃瘪成储虞心里就高兴。 她指了指陶冠和苏静雪：“二对二，那你俩去图书馆。” 苏静雪咬了咬唇，看了眼呆板的陶冠。 她是冲着齐嘉述去的，怎么到头来什么也没捞到。 趁陶冠答应之前，苏静雪心不甘情不愿说：“一个小组还是在一起学习比较好，那就甜品店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