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任家寄养女儿后》 第1章 chapter1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拍在窗上，发出稀碎的声响。 周祈宁靠在椅子上，死死盯着电脑OA界面的学习会申请，那个“审核中”跟被焊死了一样，比她晚交一天的王姐都通过了审核，就她的了无音讯。 她反复检查了三遍，确定自己比王姐还要早交一天。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有人故意卡她的审核。 “滴”的一声，是菜鸟快递的取件提示，周祈宁视线从屏幕移开，拿起手机，她给可可买的狗狗零食到菜鸟了。可可是她养的一条萨摩耶，全身像棉花糖一样。 周祈宁起身，准备先去菜鸟拿快递，再回来盯OA，今天是周五，快递站关门早。 只是她刚踏出工位，身后传来一股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声音。 “周祈宁，走这么急？你学习会申请过了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上司郑峻人未到，声音先到。 郑峻是她的上司，擅长PUA，甩锅，抢功一条龙服务。周祈宁上周刚做的一个账号，刚有点起色，被郑峻以涨粉数不够，要分析原因的理由拿了过去，再也没还回来。 周祈宁习惯性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学习会申请没通过？能卡她的OA申请，和她有矛盾的，整个公司只有郑峻。 由于在心里排查怀疑人员，周祈宁没说话，见她没回应，郑峻很罕见没恼怒。 他从手中的一堆文件抽出其中的一份文件，是周祈宁的申请表，他轻咳两声，指尖点着某处，“你这个过往项目经验这里，写的显著曝光提高？太笼统，不够全面，和上面要求的完全不符合。你要我怎么给你签字？我这个人公正的很！绝不偏袒！”郑峻边说边在周祈宁眼前整理自己的工作牌，将它理了又理擦了又擦，一副公事公办的“正义”嘴脸。 周祈宁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她就知道！卡她的是郑峻！不就是上周没帮他背锅，她背的还少吗？ 行啊，和她来这套，看谁玩得过谁！ 她抬眼，对上郑峻的是不达眼底的微笑，“上次您随手扔给的那个您不想做的项目，您说就一破饮料不稀罕。我接手之后，硬是把“破饮料”曝光量提升了90%，帮助客户销售量增长20%。我上周就把报告抄送给您了，您是不是太忙了，还没顾得上看？这不就是您的说的过往项目经历，您看，我要不要填上去，给您再过目一遍，反正8点前，您签字都可以。” 周祈宁语气温柔，话语中却是不可退让，她眼睛直直盯着郑峻。一双杏眼，灵动娇憨，漂亮的脸上满是对郑峻的厌恶。 郑峻脸上的假笑僵住了，他佯装镇定，咳嗽两声，气焰低下去不少，“你...你填上去吧，填好了之马上交给我，过时不候。”他转身要离开。 就在这时，周祈宁手机亮起消息提示，是HR主管王姐发来的，她在把报告发给郑峻的时候，也顺便发了一份给王姐，作为补充材料。王姐查看了周祈宁的报告，符合条件，发来消息恭喜周祈宁通过审核，获得学习机会，内部程序也会同步更新。 周祈宁心中冷笑，面上却绽放出一个甜的发腻的笑容，“郑总，巧了，王姐刚通知我审核过了。看来您这效率还是比系统慢了一步呀。还有进步的空间！” 听到她的话，郑峻加快了脚步，生怕晚走一步，气急败坏的样子会展现在大众面前。 ..... 解决了郑峻，周祈宁心情大好，她麻溜收拾好东西，前往快递站。 快乐持续了不到三秒，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她的学习会通过了，可可怎么办？ 周祈宁开始为寄养发愁，宠物店寄养居住空间狭小，可可住大房间住惯了，毕竟它可是有自己专属房间的小公主，一下住到小笼子里，它受不住。 她快速在脑子里思考解决方法，对了！周祈宁一拍脑门，想到上次在宠物家长群里，有家长随口一提，说现在有平台专门做宠物家庭寄养，叫什么来着,“爱狗之家”。她之前专门留意过，还收藏了下来，周祈宁立马掏出手机找出收藏“爱狗之家”。 之前都是听别的家长夸，说什么这个平台设计的很好，真切做到了家长们的需求，是有认真做家庭寄养的。周祈宁当时只是匆匆扫过两眼，当她真的点进去看后，发现真和家长说的一模一样。 她仔细筛选，希望有独立空间，家里最好养狗，这样可可也能多交一个朋友。希望对宠物耐心负责，脾气好。可可被她娇惯了，她希望能找个脾气好点的。 一路家庭寄养经验分享评论翻下来，一个叫[之]的家庭寄养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点进主页，[之]的主页显示，注册账号两年，评分4,9分，主页简介写着；【非天生爱狗，因某人某事觉悟，科学养狗，让家长放心。】 大多评论都是【对狗负责，很耐心，脾气好。】正好是周祈宁所需要的，加上一大段文字中，还加了点寄养人本人评价，长得帅，声音好听，也刷屏一大片。 其中还有一条评论说，他是[之]的第一个家庭寄养客户，刚开始[之]真的不适合很熟练，看得出没养过狗，但他很认真，会观察狗狗的吃饭习惯，遛弯习惯，还会注意狗狗情绪，给他们充分的情绪价值。 周祈宁有些疑惑，这不是天生喜欢狗的，怎么也来干寄养？这年头就业形势也太恶劣了吧。 一路刷下来，周祈宁都很满意，但唯一一点周祈宁不是很满意的就是，[之]只是帮助家人照顾狗狗多年，自己没有养狗。 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金杯银杯都不如老百姓的口碑，时间紧迫，周祈宁还是咬咬牙，下了订单。她怕晚下手，这个[之]就被人订走了。毕竟好的家庭寄养人也是不在市场流通的。抢！ 订单秒接！周祈宁点进主页，实名认证界面写着陈聿之三个大字。 她前男友也叫这个名字。 在看清面前几个字是真真切切的陈聿之时，周祈宁手一抖，手机砸到脚背上，剧烈的痛感砸的她倒吸冷气。陈聿之，她前男友。和她在一起两年，在毕业季狠狠被她甩掉的前男友！ “重名，绝对是重名！这名字重名率那么高！”周祈宁捂着发痛的脚背，给自己前言不搭后语地洗脑，陈聿之之前说过宁愿和蟑螂生活在一个房间都不愿意和狗生活在一个房间。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周祈宁提过想养只萨摩耶，被陈聿之听到后，厉声拒绝，说人和狗绝不共存。陈聿之这么讨厌狗，应该只是同名同姓。谁会去干自己讨厌的事情啊，这不自找苦吃。 周祈宁在心里罗列了几十条此陈聿之非彼陈聿之的理由，以此来安慰自己。 霎时，手机声音猛地一下响起，周祈宁心脏被吓得漏了半跳，因为她的工作性质，陌生电话她也会接，怕错过有合作机会的客户。 周祈宁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您好，周小姐，我是“爱狗之家”的接单员，陈聿之。”熟悉的声音传入周祈宁的耳内，她心脏猛猛一跳，陈聿之特有的低沉微哑嗓音，还会稍作停顿。声音的主人真的是陈聿之！化成灰她都认得！ 她前任。 “明天早上9点，送可可送来，对吗？”陈聿之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异样，专业，平静，仿佛是在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户交流。 周祈宁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想取消订单”，话在嘴边，打转。她担心可可的人生安全，但违约金和再次寻找新的家庭寄养，让周祈宁有些望尘却步。她心里的天平微微倾斜，可那么多条评价，也都是真实评论的，不是刷单的。还有一条这么真诚的长评。加上她和陈聿之在一起两年，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 周祈宁掐住自己的手指，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是9点。”周祈宁深吸一口气，继续试探，“但我看你资料，你自己没养狗，一个人照顾可可这么多天，真的能行吗？”她在没养狗上咬了重音。 “周小姐放心，虽然我自己没有养狗，但是我有很丰富的养狗经验。之前为了克服对狗的不喜欢，我专门帮邻居养了一个月的狗，我邻居家的狗也是大型犬，是金毛。你可以在平台上查看我的过往接单记录，萨摩耶金毛我都有接过单。” 周祈宁正巧刷到评论里有说送狗的时候，看到了陈聿之帮别人养的金毛，养的很好，毛光锃亮的。 周祈宁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下不少，陈聿之说的都是真的。“那好，那明天见。”周祈宁挂断电话，她长长松了口气，背后因为紧张冒出一身冷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二天，她在家收拾着东西，准备将可可送到陈聿之家去。 她的高铁是11点，跟陈聿之约定的时间是9点。 到了陈聿之家门口，周祈宁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我们现在的关系是甲乙方，我是金主妈妈！他是拿钱办事的的服务商！” 门开了，陈聿之站在门口。 三年时间过去，并没有在陈聿之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双桃花眼，高鼻梁，薄唇微抿。只是曾经看向她，眼里不自觉流出的喜欢，现在也换上了一层冷淡疏离，眼神异常平静，看她和看到一个路过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陈聿之穿着休闲，灰色的卫衣，袖子随意扎在手臂处，配着工装裤。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区别，气质沉稳很多。 周祈宁心头莫名一刺，陈聿之好像没变，又好像全然不同了。 怕可可乱动，周祈宁下意识前牵紧可可的牵引绳。大门敞开，她不经意往里面瞟了一眼，玄关处放着几本书。 几本蒙灰的《生物信息学》旁，摆着一个褪了色的小狗挂件？挂件虽然褪色，但表面干净，被擦得锃亮，不像那堆书，都生灰了。周祈宁头凑近，确实是小狗挂件，那不是她前几年送给陈聿之的？ 只是当时陈聿之说他不喜欢狗，只是收了挂件，但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拿出来过。她以为早被陈聿之丢到垃圾桶，怎么现在又出现在他家？还有玄关处的书，周祈宁结合他放在玄关的书籍，大胆猜测，他现在的职业是老师？ “咳咳....”陈聿之突然转过头，闷咳了几声，弓起身，眉眼间带着不易察觉的难受。 周祈宁脱口而出，“你感冒了？”，话一出口，周祈宁立刻后悔，恨不得咬舌头，她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关心陈聿之，是前女友？还是他的家庭寄养客户？两个身份，都有些不太合时宜。周祈宁悻悻闭上双唇，多说多错。 空中陷入凝滞，只有可可的“呼哧声”格外清晰。周祈宁注意到陈聿之的喉结似乎上下滚动了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移开了眼神，仿佛刚刚看她的不是自己。 他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刻意要隔开两人的距离，他目光平静，声音没有起伏，眼尾因咳嗽泛着红，带着讥讽，“谢谢周小姐的关心，周小姐的客户关照做的真不错。放心吧，我收了钱办事，会戴好口罩，不会随便传染。爱宠全程保护你的宝贝安全。” 周祈宁被怼得脸颊发烫，本性使然，她梗着脖子想要直接呛回去，却硬挤出个假笑，“放心吧！陈先生，你这么负责敬业，我一定会在订单结束的时候，多给你评价一句。” 周祈宁一时嘴快，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完了！陈聿之不会将她连人带狗一起扔出去吧？她偷看了眼陈聿之的脸色，黑得发亮，那他都这么不情愿了，为什么还要接她的单？找不痛快吗？ 是她给的太多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1 第2章 chapter2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周祈宁打开寄养小程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订单金额，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200块？！陈聿之这些年落魄的太厉害了吧？他不是大学老师吗？这钱拿到手，连可可半个月狗粮都不够！” 总不可能是系统自动锁单吧？她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周祈宁点进了平台发现和她猜的一样，是系统自动锁单，那就是陈聿之点下的那一刻。他们自动锁死。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她在这边进行头脑风暴，身旁的可可不知何时，挣脱了她的牵引绳，跑到陈聿之面前，朝着陈聿之撒娇卖萌，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见此情景，周祈宁赶紧趁热打铁，从她带来的包中，一股脑将东西往外掏：“这是可可御用不锈钢碗，耐摔！牵引绳，防可可爆冲神器！只有这个能治她。狗粮，这是可可最喜欢的狗粮，狗粮量我给你写了个单子放在包的侧夹里。”周祈宁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嘀嘀咕咕一顿唠。 “对了”周祈宁猛然想起，她继续开枪：“包里有可可的加餐，加餐不要每顿都加，看它表现，不要做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还有，那个隔壁李阿姨，她家那只叫黏黏的小金毛。” 陈聿之抱着手臂，眼神像刀一样向她扫来，嘴角掀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错。”陈聿之终于出声，带着周祈宁熟悉的语调，嘲讽味十足，“对自己上心的东西，周小姐的记性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背得滚瓜烂熟。连隔壁李阿姨家的金毛都还记得，怎么，你是要去串门认亲？” “啊？”周祈宁没听明白陈聿之话中的含义。 陈聿之眼神冷下来，忽然扯了扯嘴角：“那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吗？”他话题转移之快，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氛围陷入安静。 声音徒然压低，问题像一把表面不起眼，实际极其锋利的刀，精准扎向周祈宁刻意维持的表面平静。 周祈宁像被卡住脖子，如鲠在喉，陈聿之到底喜欢吃什么？周祈宁好像听他提起过，喜欢糖醋鱼？还是水煮鸡？但此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她瞬间卡壳，眼神闪躲，四处逃窜，避开陈聿之的目光。她不敢看陈聿之的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藏着自己曾经对他的伤害，更映照着自己对他的漫不经心。 陈聿之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是留下冰冷的一句：“周小姐请回吧，您贵人多忘事，我这种小吗喽您不记得也正常，本次服务将全程进行监控。” 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巨响，门在他身后狠狠摔上。 震声给周祈宁震的心头一颤。空气中还残留着陈聿之的味道。陈聿之生气了，因为她忘记了他爱吃的菜。 蓦然，手机闹钟声响起，这是她定的出门时间，来不及再去把注意力放在陈聿之身上，她这个点出门，打车不会堵车，车费还是最便宜的。养狗后，她对金钱的概念排在感情前。 周祈宁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给陈聿之的平台账号留了句：“这几天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随时联系，谢谢！”便火速赶往高铁站。 到了高铁站，周祈宁跟着挂工作牌的同事一起上了车，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坐下就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带上蓝牙耳机，查看家里的监控。自从养了狗后，盯可可都成了她的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玩手机的第四项必做的事情。 周祈宁点进自家的监控，发现原本热闹的家里现在空荡荡，周祈宁这才反应过来，可可不在家。下一秒她点进小程序，看陈聿之家的监控。 走之前，陈聿之发了他房间监控的账号和验证码给她。 点进实时监控，周祈宁注意到可可情绪有点低落，它自己焉头耸脑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尾巴都不想之前一样，摇个不停。周祈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可可此时的不适应和难受，她心揪了一下，心中满是心疼。 周祈宁心疼地看着屏幕，无意识地对着耳机麦克风，极其小声地对着麦克风呢喃了声：“宝宝”。可可没有反应，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可可之前在外面和别的狗狗相处不愉快，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想撒娇了，周祈宁都会叫声宝宝，以示安抚。 陈聿之在房间的另一角给可可整理床铺，他戴着耳机，那声清甜的“宝宝”猝不及防钻进他的耳朵，他动作一顿，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和柔软。后又像是想到些什么，陈聿之的神情立即恢复冷淡，手用力抖平狗垫，仿佛刚刚的人不是他。只是整理着床铺的手无意识地瑟缩了下。 ...... 很快，列车到站，周祈宁跟着同事一起下了高铁，坐上公司安排的车辆。 路上，周祈宁有些晕车，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两个同事在她耳边像蚊子一样，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你看群里，这次学习会竟然先安排吃饭？还是在川味香，我记得这个店很难排号的。总算来了个做人的领导，你还记得上次吗？那谁，我们刚到地方，赶鸭子上架一样安排我们听课，水都没喝到一口。” 周祈宁的瞌睡虫也随着同事的话迅速被打跑，她摸起手机查看群消息，一进去就是群接龙，一群人跟在后面排队，周祈宁也跟着排队。 知道的是排队接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排队领黄金。她要领黄金了呢？ 到了饭店，周祈宁看着牌子上的姓名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包厢里乱哄哄的，周祈宁缩在角落，心神不宁地又打开了实时监控，可可还是趴在原来的位置，整条狗焉巴着，兴致不高。 这时，陈聿之双手拖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从外面走了进来，袋子拖在地上发出闷响声，一角似乎还沾了点番茄红。 他神色严肃，脚步有些急促。随后，他将袋子提到角落处，没有立马打开，可可听到声音，起身凑上前去，想去咬麻袋，被陈聿之厉声呵斥：“可可，别碰。”并带到另一边。陈聿之的严肃是周祈宁从未见过的，她心头猛地一跳。 看到麻袋上那抹显眼的红色，和陈聿之严肃的神情，周祈宁脑子里“啪”的一下，一个尘封了多年的关于麻袋的记忆从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陈聿之当时有个恶魔室友，最喜欢藏在阴影处套麻袋打人。就在魔爪即将伸向陈聿之时，他出手结束了这场霸凌。陈聿之通过收集室友霸凌的证据，摆在明面上的，没有摆在明面上，条理清晰地收集完证据后，他向学校发起举报，最后室友以被开除，且必须在公共场合向被霸凌的室友诚恳道歉，作为结局。 整个过程，陈聿之都是以冷静自持的雷霆手段，解决了这件事情。 周祈宁脑子里不断重现当时的场景，陈聿之全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心软，顾及所谓的从前的同学情谊。 陈聿之也会这样对可可吗？把可可套在麻袋里，恨屋及乌，对可可实施报复？ 想到这个，周祈宁不禁全身发冷，她手抖着想要报警：“陈聿之，你对可可干了什么？！袋子里是什么？” 陈聿之没理会她，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她喘着粗气，差点按下110，但下一秒，周祈宁清醒了过来，报警？等警察过来，可可早成麻袋馅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熟练地输入11位数字，拨打了过去，陈聿之的电话她背得比自己的还牢。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陈聿之那边提示占线，她挂了又打，反复几次，陈聿之都没有接，都是占线。周祈宁又给陈聿之平台留言，对面显示未读，她万般无奈，只能转向求助邻居李阿姨。 李阿姨的电话也是响了很多声才接起，响铃阶段，周祈宁怕自己情绪失控，匆匆从座位上离开，去了一个空着的包厢。门关上后，她有些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她用力掐着手指，让自己一定保持冷静。 电话接通，周祈宁也顾不得寒暄，她快速表明自己需求：“李阿姨，我是小周，以前住在您隔壁，小陈的女朋友，您还记得我吗？求您件事，我在外面出差，我看陈聿之拖了个很大的麻袋回家，我想问他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是我打不通他的电话。我想求您帮我去家里看看，拜托您了，李阿姨！” 李阿姨也是个热心肠，迅速应下周祈宁的请求。她走到陈聿之门口，敲响了他的房门。 陈聿之打开了门，脸色有些难看。 李阿姨说明自己的来意：“小陈，小周说她要紧事，找你但联系不到你，小周急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没事那就太好了，你赶快回个电话给她，别让她着急。” “周祈宁担心他？”陈聿之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他带着些自嘲朝李阿姨问道：“李阿姨，她不是担心我吧？她应该是问你，我为什么拖了个这么大的麻袋回家。怕我里面装着狗？来，可可给你妈打个招呼，报个平安，省得她说我虐待你。” 可可视线一直停留在角落里的麻袋上，被陈聿之叫时，它还是忘不掉麻袋，最后可可鼓足劲，将麻袋咬住，拖着麻袋，跑到陈聿之的面前，尾巴疯狂摇动，想让陈聿之解开麻袋。 陈聿之冷着脸，在和李阿姨好奇和周祈宁探究的目光下，转身准备去拆麻袋，他刚抬脚，发现可可正趴在他脚边咬麻袋。 噗嗤一声，可可咬开了麻袋。 五颜六色，稀奇古怪的狗玩具像瀑布一样倾斜出来，狗狗飞盘，会说话的玩偶，狗狗模拟食堂....陈聿之麻袋里倒出来的，全都是她放在购物车800年不敢剁手的贵妇级狗玩具。 周祈宁像被使了定身术，僵在原地。一股火辣辣的羞耻感从脚底直冲脑门。那散落一地的不是玩具，而是昭示她小人之心的证据。 周祈宁此刻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手机里给陈聿之磕个响头。她居然用那么肮脏的心思去想他，陈聿之麻袋里装的全是她想买舍不得买的。 占满整个屏幕的玩具，像一记耳光抽在周祈宁的脸上，周祈宁心里五味杂陈，心里扭成麻花。那些玩具都是限量版，数量少，价格又贵，她只敢选最便宜的买。那散落一地的限量版玩具，陈聿之却像批发大白菜一样买了回来。可可玩玩具的画面此刻就像一把带刺的刀，直直扎进她的心口。 李阿姨任务完成，走之前还不忘替周祈宁打圆场：“小周确实关心的是你，她说你一个人在家，联系不到人。”回到家里，李阿姨又给周祈宁发去消息：“小周，你刚刚听到可可声音了吧，可可没事，你放心吧。不过啊，小陈脸色有些难看，小周，你自己多保重啊。” 给李阿姨发完道谢短信，周祈宁带着歉意再一次给陈聿之打去电话，直到最后几声陈聿之才接通电话。 陈聿之声音里冒着寒意：“说。” 周祈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苦涩，语气又快又气，带着破釜沉舟的诚恳：“陈聿之，刚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看到那个麻袋还有那袋子上那么明显的红色，我一下没忍住就想到你以前那个室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真不是！至于找李阿姨，我打不通你电话，我急疯了，我才找的李阿姨，对不起，对你和李阿姨添麻烦了！” 陈聿之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像掺了冰渣：“周祈宁，以前的事？在你心里，我和那个人渣是一类人？算我贱，我不该接你这单，我吃力不讨好了我，你这点钱，我吃顿饭我都不够，我看不上！” “陈聿之！”周祈宁被他的话扎得心头有些发疼，她急声打断：“我没有！买玩具的钱我转给你，你对可可很用心，我看到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你，你放心，订单结束的时候，我一定会成为你评论区好评字数最多的人。” 他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疲惫和尖锐，继续痛斥：“所以除了狗和钱，你还看得见什么，周祈宁？如果不是我今天在你面前拖麻袋，你是不是准备继续装死?当那两年什么都没发生过？买玩具的钱是3674.53，你记得一分都不要少！你的好评？我不稀罕！” 半分钟后，见周祈宁没有回应。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冷的冷笑，接着是忙音。 第3章 chapter3 周祈宁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她不就是在想怎么回答吗？可以对普通人宽容点吗？又不是人人都是一分钟脑袋转八百次。她刚想到回答，陈聿之就挂电话了，她气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陈聿之！你个混蛋，还挂我电话，是你自己先拎着麻袋出现的吧！正常人谁看到沾着番茄红的麻袋不会害怕？你还是有前科的人！” 她一边骂，一边又拨了过去。一直打，一直没人接。 周祈宁愤愤不平：“陈聿之，你给我等着，我总有办法能让你接电话！” 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脚下生风，手在屏幕上敲得噼里啪啦，手机界面停在无人接听的界面，提示声滴滴滴一直叫，刺耳的很。屏幕一暗，周祈宁又气冲冲将它按亮。 打电话不接，那她发语音。语音总能听到吧。 周祈宁按下语音键：“陈聿之，你不接电话是吧？行，那你后面也别找我问可可的事情，我不会理你的！你要是一步没有按照我纸条上写的做，我就给你差评！” 说完，周祈宁似乎还是觉得药下得不够猛，继续加料，她找出一张方溪说要给她介绍的帅哥照片，给陈聿之发了过去。 虽然秒撤回，但她还是留了句：“手滑了，把发给我未来男朋友的照片发给你了。” 这回陈聿之总能回她消息了吧。 ...... 周祈宁回到包厢，路上，她特意关掉了手机的消息提示，想着等回到包厢，再慢慢看。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一条都没有得到回复。周祈宁气到在包厢里咬筷子，她心里火气越大，咬劲就越大。她边咬筷子，边小声嘀咕：“陈聿之，你给我等着你，看我回来，我不青蒜你！” 周围闹哄哄的，大家好像熟络不少，都在积极社交。 周祈宁和身旁的同事一一打了招呼，便没再说话，她的心思都放在手机上。 她低头刷着手机，周围同事讨论的声音此时也传到周祈宁的耳朵里，同事a说等会这次学习的负责人会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负责人年纪不大，但是长得很帅，还是单身。 此情报一出，大家纷纷起哄，说有老公，老公没来怎么不算单身，还有的说男朋友只是男性朋友，大家社交自由，互不干涉。 包厢内，密闭的空间，温度上升，呼吸急促，伴随着虎狼之词，大家对帅哥的期待值达到了最高。 如果是往常听到有帅哥会来，周祈宁一定会积极参与，并且做气氛组。但刚刚的事情发生后，她心里总有点闷闷的，像被一块重石压着，提不起劲。 陈聿之到底什么时候回她消息！ “来了来了！”在大家此起彼伏的热闹欢迎中，周祈宁意兴阑珊地掀起眼皮。下一秒，她像是被鬼上身，走进来的负责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负责人季朝瑜走了进来，他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他向众人介绍自己：“我是季朝瑜，希望这几天能和大家互相学习。”季朝瑜说完后，目光扫过全场，掠过周祈宁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周祈宁抬头一看，差点把筷子咬断，季朝瑜？！ 这尊活阎王怎么又出现了。 大学时候她的师兄兼代课老师，她为了不挂科，手写5000字保证书才换来他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周祈宁此生最恨的人，没有之一。 现在他又来了？ 她低头猛扒饭，假装没看见。 陈聿之还没回她消息，她必须要莽足力量，等着陈聿之。不吃饭怎么有力量呢？ 碗里的菜都吃完饭，她抬头夹菜，抬眼间，周祈宁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扭头去寻，发现是季朝瑜。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飘来，嘴角擒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周祈宁感觉到头皮发麻，赶紧低头吃饭。 随后她喜欢的一样菜，青椒焖鸭，被大转盘转到了她面前，离她不远不近，正好在面前。周祈宁心中一喜，以为幸福女神终于来眷顾她，心头一喜，准备去夹。 周祈宁刚要夹菜，手机“嘚嘚。”一声特别提示音响起，这是她专门给陈聿之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陈聿之回她消息了？！她就知道，杀手锏有用！周祈宁哪还顾得上鸭子，满心满眼都是陈聿之，她一把抓起手机，心跳如擂鼓，指尖带着颤动，陈聿之回她消息了？！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却是某幸咖啡惊喜掉落，点击领取0.01元提拉米苏大福。 ..... 周祈宁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她恶狠狠盯着手机，像是要把手机盯穿“我说好的只给陈聿之用的呢？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叫陈聿之了吗？垃圾手机！垃圾设计！” 下一秒，她化悲愤为食欲，夹起面前的青椒焖鸭就是几大块，动作之迅猛，好像吃的不是鸭肉，吃的是失望和恼怒。 她吃饭的阵仗太过惊人，连对面的季朝瑜都看了过来。 他有些好笑，用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能听到声音，调侃道：“师妹还是胃口那么好，我记得...当时交保证书的时候，你手里提着几份黄焖鸡来着，6份吧？说要请我吃，今天也别饿着，我看你今天碗都没满，肯定没吃饱，多吃点，师妹。” 季朝瑜的话一出口，身边的同事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调侃周祈宁：“原来你是季总的师妹啊，小周，要是今天季总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平时这么低调！原来要考上你们学校是要多吃黄焖鸡，行，我回去就让我孩子多吃，你吃6份是吧，那我让她吃8份！” 周祈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季朝瑜还记得她的糗事，她在心里骂了季朝瑜一百句后，才堆起职场假笑：“可以啊，那你记得别吃季家的！它家坏鸡多！那鸡心都是黑的！不信，你问季总！” ...... 吃完饭，周祈宁跟着大部队回到酒店，短暂的休息过后，便马不停蹄开始下午的课。 教室在走廊最深处，找到教室后，周祈宁又找自己的座位号，她是12号，进来的时候，她大致估算了下自己的位置，不前不后。 12号位置，周祈宁刚坐下。 没两分钟，身边的空位坐下了人。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涌进了她的鼻腔。周祈宁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季朝瑜那张人模狗样的脸映进了她的眼帘。 周祈宁屁股像安了弹簧，“嘶”的一下，往外弹开好几米。 等她稳住身形，发现自己几乎悬空在了椅子边缘，就差一点，就要和地面say hello了。 殊不知，她刚刚的一系列动作，都被季朝瑜收尽眼底，季朝瑜关切道：“师妹坐这么偏，是椅子上面长了刺吗？” 周祈宁被季朝瑜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她大脑疯狂转动，电光火石间，一个绝世好理由从她的大脑中迸发出来了：“季总，我身上有狗味，你要是晚上还想吃饭，离我远点吧。” 季朝瑜挑眉：“狗味？” 周祈宁点头：“对啊，你没闻到一股臭味吗？那就是我身上的狗味。而且我身上这个狗味啊，越黑心的人闻到死得越快。上个闻到这个狗味的人，现在还在医院住着，要每天定时抢救呢。” 不过很快，周祈宁便没了心思去再恶心季朝瑜。她被点名了。老师指定要她回答问题。 对上季朝瑜投来的揶揄目光，周祈宁小声骂了句：“我就知道！”，站了起来。 和季朝瑜交手了几次，她太知道季朝瑜的尿性。 因为慌乱，被她写的满当当的笔记本也露了出来，看似都是干货，实际在本子夹层，四个角，还有没写字的地方，都被周祈宁画满了陈聿之和可可的q版小人，陈聿之的表情她统一画成大发雷霆，满脸不开心。魔鬼降世。 老师提出自己的问题：“这位同学，你来回答一下，作为内容运营，你怎么通过用户画像分析，实现内容的精准生产？” 周祈宁这几年，别的不说，自己工作方面的知识还是了解的很透彻的，她只思考了几秒：“根据用户需求的内容，进行生产匹配，再选择适合他们的渠道分发......” 周祈宁一通话下来，老师眼中的质疑消失，换上满意的神情。她朝着周祈宁点了点头，又对她提出表扬，只是在她坐下的时候点了她一句：“课听得不错，问题答得很好。就这课余爱好，也挺别致，画得很传神啊，尤其是这个大发雷霆，很生动！不过这是最近什么新出现的明星吗？有点眼生。” 他们这个行业和娱乐圈也有点挂钩，对新人物出现都要有敏锐性。 平日在公司里，周祈宁都是被郑峻打压的那个，虽然大多数时间，她反击了回去，但真正听到夸奖的时候，还是会开心，毕竟她的价值和存在得到了肯定。虽然吧，不都是夸，但也夸了嘛。 周祈宁欣然接下老师的夸奖：“谢谢老师，不过这是我前男友。” .... 周祈宁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第一时间点开实时视频，屏幕里，陈聿之正在耐心地陪可可玩他新买的玩具，画面温馨，甚至还给可可擦了擦口水。要知道，给可可擦口水的事情，以前都是她干的！ 镜头下，可可尾巴摇成了螺旋桨，朝着陈聿之甜甜地笑。陈聿之也对着可可温柔地笑，那张只会对着可可笑的冷脸，碍眼得很！ 很好，科学养狗，对狗，情绪稳定，耐心负责，和评论说的都对上了。对她，估计连她的聊天框都没打开过。人和人在一起时鸡飞狗跳，狗和人在一起时岁月静好。 周祈宁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又传来一声“嘚嘚”声。 是陈聿之发来的消息： “3674.53，记得打钱。另外你发的那个帅哥，真人应该不怎么样，p图痕迹太重，还有他有一张照片是正脸吗？麻烦你下次选男人的时候，能从正脸选好吗？” 周祈宁：“？？！他看照片了？还有她只发了一张，他怎么会说出那个帅哥没一张照片是正脸？” 第4章 chapter4 翌日。 周祈宁一大早被同事兼大学同学嘉言拖来寺庙，嘉言告诉她：“这庙特别灵！想啥来啥！” “求前男友早日下地府也行？” “他这种人都不能去天堂，去天堂都是美了他！” 周祈宁嘴上对陈聿之骂骂咧咧，脚上却很诚实，跟着嘉言后面，生怕走慢一步，会跟丢。 寺庙售票处。 前面人有点多，周祈宁排了会队，才买到门票。 她拿着门票在门口过了闸，门口是志愿者在免费送香，周祈宁上前先是和志愿者礼貌问好，阿弥陀佛，两手合十，接过志愿者递来的香。 跪在佛祖面前，她认真许上自己心愿：“佛祖保佑，信女愿用郑峻十年桃花运，换陈聿之身体健康，不要再感冒了！毕竟我家可可还需要在他家再住几天呢！还有希望佛祖保佑，可可能够一直吃嘛嘛香，身体棒棒，永远无忧无虑，做世界上最快乐的小狗。” 将自己的许愿絮絮叨叨许了一大通后，周祈宁哐哐磕了三个大响头，心诚则灵，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头着地的声音，只是她没有发现自己的额头上沾了一大片香灰。又将三根香插在器具最中间。这么有诚意，佛祖肯定能感受到，那她的心愿应该就能实现了。 在板子上跪久了，周祈宁再起身，脚有些发抖，立不起来，她颤颤巍巍起身，还是站不稳。一个踉跄，脚部支撑力量不足，周祈宁即将再次跪地，霎时，一道人影出现，及时扶住了她，是拜完的嘉言。 周祈宁出声感谢。 嘉言摆摆手：“小事情，就是祈宁你真的很虔诚啊！” 周祈宁：“？不是都说虔诚才能如愿。” ..... 离开了刚刚拜过的寺庙，周祈宁起身跟着嘉言去寻找卖平安符的地方，嘉言在小地瓜上刷到这座寺庙卖的平安符很灵，求什么来什么。 只是整个寺庙太大，一下有点找不到方向。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正在念经的和尚，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她听不懂的话。 周祈宁走向前，走到和尚身旁，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 和尚听到周祈宁的动静，也缓缓睁开眼睛，周祈宁抓住时机上前，礼貌询问：“阿弥陀佛，大师您好，我想求平安符。” 和尚眼皮都没掀，随意指了一处让周祈宁去那边选，周祈宁看着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平安符，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正处在寺庙，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10元大甩卖店。 周祈宁先向和尚道谢，等和尚离开后，她走到柜子前，认真开始挑选。 可可买个吃嘛嘛香，爸妈的肯定是保平安，闺蜜方溪的不用说，有桃花选桃花，她自己，暴富！陈聿之？... 周祈宁指尖停留在“平安顺遂”，她轻点了下，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滋味，给陈聿之买？她拿起，又丢回去，最后咬牙切齿拿在手上：“这可不是给陈聿之买的，这是给可可的寄养人买的！” 如果不是可可，她才不给陈聿之买呢！昨晚给他转了钱后，他收了钱，连声谢谢都没说，又跟人间蒸发一样。 如果不是她早上点进实时监控，发现他早起去遛可可，带可可玩了一圈回来，她都要再次怀疑陈聿之存在的真实性。 买单的时候，周祈宁握着手里的，“平安顺遂”，想到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送过一个护身符给陈聿之。 当时求的是陈聿之一直平安，他们永远在一起。 兜兜转转，她又给陈聿之求了一次平安，但他们没有在一起，分开了。 ..... 从财运殿出来的路途中，她听到了蝉鸣声，蝉鸣的回声是静谧的寺庙里唯一的惊喜，周祈宁听的很认真，她难得认真感受秋蝉。 周祈宁像个丧气小狗走在路上，寺庙的寂静让她心里空落落的，一股妖风裹挟着寒意刮过，她被吹得打哆嗦。 孤独感扑面而来，周祈宁吸吸鼻子：“要是可可在，还能rua狗头，她好想可可啊。” 一夜暴富的愿望没实现，工作群的消息轰炸倒是一条接着一条。 周祈宁手里拿着平安符，本想等坐上车再看消息，可手机提示音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很。周祈宁只能拿出手机，查看群消息。 季朝瑜在群里发通知延期，周祈宁正要开骂，却收到他的私信。 季朝瑜：“抱歉，我知道你急着回去要接狗。但是这次培训有我的压轴课，课程内容是如何打造个人IP，你不听可能会后悔终生的。” 周祈宁：“...他怎么知道她养狗着急回去接狗？还有后面的个人IP课？是临时加的吗？她看那个新发的课程表上没写啊。” 季朝瑜刚在群里说延期的时候，新课程表便跟线面一样，不停繁殖发出来。 后面跟着的是同事一条接一条的收到。 周祈宁盯着屏幕，眼前一黑，差点要晕过去，不是，大家都是没解放的旧时代奴隶吗？卖身契签这么快？周祈宁恶狠狠戳着屏幕，要是能人和手机共感，现在季朝瑜早被她戳成破洞人了。 边戳手机，周祈宁嘴上边骂季朝瑜，这跟郑峻有什么区别？这不就是郑峻的翻版，果然能当上领导的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本以为在这里学几天就可以回去和可可贴贴，现在时间还要延长，还未知，她得啥时候才能回家看到可可啊。 愤怒感席卷了周祈宁的全身。 立马从网上下单了个扎针娃娃，速送，急送，她要打印下来季朝瑜的脸，每天扎800次。 看季朝瑜不爽一次扎一次。 下完单后，周祈宁还觉得浑身不够畅快，她点进季朝瑜的微信对话框，和他1v1对战。 混迹职场多年，周祈宁也不是当时那个让人抓住话柄的新人。 她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想出个恶心季朝瑜的方法。 她哼哧一声，给季朝瑜回去消息：“季总，延期可以，但我建议还可以加一门课《想当领导吗？那就先做一个黑心人》” 下一秒，季朝瑜发来消息：“你来当助教，我亲自教你。” 周祈宁想继续怼回去，手机实时监控却发来报警提示。 自从她发现实时监控可以监控陈聿之的一举一动，只要陈聿之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或者是危险行为，都会第一时间给她手机发来报警提示。 周祈宁来不及想什么恶不恶心季朝瑜。 她马上点进实时监控。监控里，陈聿之手里正拎着个嗡嗡狂响的电钻，对着可可的狗窝比划。 怕自己再次误会陈聿之，周祈宁这次没有轻举妄动。 她冷静地将陈聿之举电钻的画面截图下来，去某宝识图搜索。 某宝显示陈聿之手中的确实是电钻，还是那种功力很大的，一般都是用来钻些大物件。 周祈宁浑身的汗毛竖起，什么事情一涉及到可可，她自动进入战斗模式。 女子不弱，为母更刚。 陈聿之拿电钻干嘛？还是对着可可的狗窝？不会是要把她给可可买的豪华小狗窝给锯成两半？让可可无处可去，只能睡在地板上。 好好好，她就知道。陈聿之这个记仇的天蝎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她的报复从这一刻开始。 报复不到她身上，就对着她的狗狗欺负。 周祈宁陷入自己思维的几分钟内，电钻声音越来越大。 甚至她都要怀疑陈聿之是不是在她耳边对着她钻电钻了。 而且从她的视角看过去，陈聿之离可可的豪华小狗窝只差一步的距离。而这一步，是方便陈聿之对狗窝进行更好的拆除，不会伤害到他自己。 好啊，这个陈聿之对自己倒是宝贝的很。 那怎么不知道爱护点小动物呢，不知道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周祈宁看着陈聿之越来越近的距离，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涨红了脸，在手机前被吓得魂飞魄散，还不忘威胁陈聿之：“姓陈的！你敢动狗窝试试！我马上买机票回来剁了你！” 陈聿之掀起眼皮，斜睨她：“你先能进我家小区门再说吧。” 他的话在周祈宁听来完全是挑衅，进他家小区门？那不是随随便便。 周祈宁不屑：“你家小区门，我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们是什么高档小区吗？” 陈聿之冷言：“那是因为你前几年在我家楼下录入的人脸，我们分手后我忘记去物业给你删了，你那次才当了回漏网之鱼，进了我家小区。你不会还以为我留着你的脸吧？早就删了。” 周祈宁心头一刺，嘴上却比谁都刚强：“删得好！省得我路过你家楼下被人脸识别，谁想进你们家小区。” 陈聿之没再理她，只是留给她一个背影。电钻声还在继续，可可没见过电钻，稀奇得很，扑到陈聿之身上，要和他一起玩电钻。 周祈宁盯着屏幕里陈聿之的背影，有些失神，因为她发现陈聿之露出的左手的无名指上，一道熟悉的银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是那枚，她亲手做的，丑的独一无二的情侣对戒，陈聿之还带着她当时专门做的情侣对戒。 她从小就不是个手工活很厉害的人，情侣对戒是她送给陈聿之的唯一一样情侣之间的手工礼物。 分手后，对戒被她收到了时间胶囊里，放在家里的一个小角落存了起来。 电钻声还在继续嗡嗡作响，她的世界却一片寂静，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声..... 第5章 chapter5 他们的情侣戒指，陈聿之竟然还带着？ 这个发现让她心口一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随着电钻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周祈宁再也忍不住爆发了：“陈聿之，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陈聿之关掉电钻，语气是她熟悉的嘲讽，“帮你测试一下狗窝的抗震等级，万一有个地震什么的，也能用来当个藏身地，你偷着乐吧你。” “你少放屁！陈聿之！”周祈宁被气得口不择言，“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坏狗窝一块木板，我立马把你家地址和你现在这幅样子挂上朋友圈，某大学老师在线拆家，人设大崩塌，看你学生怎么想你！我想你在学校的人设是什么？人设大崩塌，让你学生看看青年才俊私下是什么德行！” 果然她的招数很快见效，陈聿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随即他冷笑声，干脆用后背彻底挡住镜头，连跟狗毛都见不着：“你说真话？” 周祈宁心里发慌，心跳有些加速，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当然是真话，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我骗你干嘛？” 他似是玩笑似是真心，来了句：“发朋友圈？你不是刚刚还说要回来剁了我？你现在就这么点本事了？周祈宁，你战斗力变弱了啊。” 周祈宁心头火起，“陈聿之，你分不清气话和真话吗？那我以前还说过...” 陈聿之冷不丁打断，声音沉了下去，“分手是气话还是真话？” 周祈宁脱口而出：“我和你分手是真话！” 监控那头沉默几秒，陈聿之的声音越发低沉，嗓音嘶哑：“我知道，所以现在可可在我手里不是吗？我的前女友。” 最后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周祈宁的耳朵里，没等她反应过来，监控画面被陈聿之挡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隙都没留。 像是特意报复，她的面前只剩下黑色，黑白世界。而她的耳边环绕着令人心慌恐惧的电钻声，和可可兴奋的嗷呜声。 她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手心里不断冒出的冷汗，发出的声音无人理会，她对着手机屏幕嘶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 她把画面放到最大，像素已经模糊，却也只能看到陈聿之的背影，她死死盯着陈聿之背影的缝隙，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点可可的存在。 可画面中从始至终都只有陈聿之的背影。 周祈宁只能对着麦克风无能狂怒：“陈聿之！你把狗窝怎么了！你有事冲我来啊，狗是无辜的！是我伤害了你，不是可可！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现在和我线下快打都行！我不怕你，别欺负狗！” 周祈宁的性子一直是那种很刚强的类型，她唯一的柔软就是给了可可和闺蜜方溪。 想着来学习会也是因为可以多学点技能傍身，以后可以给可可更好的生活。 “放心，”陈聿之的声音混着电钻声，“可可好得很，它很开心，我手里现在的工具就是它递给我的。” 一种熟悉的不可控感瞬间席卷了周祈宁的全身，一种“历史重演感”攥住了她，把她压得要喘不来气。 不知过了多久，电钻声终于停止，周祈宁的世界也终于恢复清净。 陈聿之拎着电钻侧身离开，可可像个跟屁虫，跟在陈聿之身后。一人一狗相继离开，她终于见到了画面整体。 预想中被拆得七零八碎的狼藉没有出现。狗窝还完好无损，周祈宁松了口气。 而且镜头中还出现了一样她很熟悉的东西，熟悉到甚至有些刺眼。 和她家正好成对的左右护法吊坠。她家的是左护法，挂在陈聿之家的是右护法。 那个右护法吊坠，是她当年硬要塞给陈聿之的，她说“左右护法保平安。”陈聿之当时一脸嫌弃，仿佛是什么脏东西，连碰都不愿意碰。 可现在它却稳稳地挂在狗窝右边，和她家里的那个，成双成对。 在某种程度上，可可真的得到了左右护法的保护。 但真正让她浑身血液一滞的是，狗窝旁的几块木板，和拆了一半的狗狗跑步机包装盒。 狗狗跑步机已经组装了一半，可以见到大概，是个很漂亮的狗狗跑步机。而且是可可最喜欢的粉色。 那几块散落的木板是包装的一部分。电钻，是用来拧紧跑步机底座的螺丝的。 原来电钻是用来固定的。 陈聿之一直钻电钻是因为狗狗跑步机和人的跑步机不一样，狗狗跑步机要小一些，安装也会复杂很多。陈聿之需要钻很多螺丝才能将跑步机固定下来。 而且那个跑步机暗藏很多玄机，周祈宁当时一直没剁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买家评论区总是有人说被跑步机的零件刮伤，还有零件太多，很容易搞混，刚装完下一个，又得去拆上一个的。 一股巨大的懊悔混杂着难以言喻的心酸，猛地冲上她的心头，视线瞬间就模糊了。 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陈聿之一边应付着黏人精可可的“帮忙”，不过应该是倒忙偏多，一边耐着性子组装这个复杂的跑步机。 陈聿之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见过陈聿之满脸不耐的样子，却为了她的狗，在这里钻了无数个螺丝，只为了安装好狗狗跑步机。 她又一次，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陈聿之，选择视而不见他藏在冷言冷语下的关心。陈聿之是少话多做的典型代表，不管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 甚至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在床上，陈聿之也是这样的，用行动证明他没有说的一切。 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都存在误会，也永远无法解决误会.... 周祈宁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打出的字删了又打。 最终，她只发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话：“....那个跑步机在我购物车里躺很久了，我想双十一买的。” 陈聿之的回复隔了挺久才回，却像一把精刀，精准地凿开她刻意维持的平静：“我知道。你看了50多次都不买，指望着它能自己从仓库跑出来，然后一路坐车到你家？也就只有我能给你收拾这烂摊子。” 她盯着那行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她以为早已埋葬的细节，陈聿之都记得。甚至记得一清二楚。 可记得有什么用呢？她总是用最坚硬的壳去抵抗他可能存在的温柔。 她相信真心，可真心总是瞬息万变。 她不敢赌陈聿之的真心，她不敢保证陈聿之对她的真心能坚持多久。 ..... 周祈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情绪中抽离。 下午还有课，她不能再继续想了。 周祈宁拿出气垫草草补了个妆，确保自己表面上还是得体的，才勉强定下心神。 她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自己，确定自己面上没有什么异常。 课堂上，她努力集中精神，却总是忍不住走神，脑子里总是会想到陈聿之。 这好像是她分手以来，第一次脑子里全是陈聿之。 老师的干货和毕生积累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疯狂想进入她的大脑，却总有一层东西隔着。 课间有同事凑过来悄声八卦：“你男朋友声音很好听啊！我不是八卦，我只是路过听到！” 她张了张嘴，那句“是我前男友”，却卡在喉咙里，周祈宁最终只是疲惫地摇摇头。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吃饭，周祈宁端着盘子等待前面的人打菜。 却听到耳边同事在小声抱怨：“你说季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非得延长培训时间，害得老师都得退票重新买票。别人都巴不得我们早点回去上班，可以省点场地费房费，还有老师的工资，季总倒好，如果不是其中一个老师只能延长那么长时间，估计他都要把我们留到过年。” 另外的同事也很愤愤不平，一直附和那个同事的话，还时不时补充两句：“我听说啊，季总今早还好好的，就是去了趟寺庙，就是很有名的那个庙啊，香火特旺，据说求什么事情都特灵验的那座。回来之后直接大变样，之前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笑，现在你去跟他打招呼，估计他得批死你！” 周祈宁站在后面，蹙着眉，季朝瑜也去了寺庙？ 第6章 chapter6 讨论还在继续。 其中一个同事似乎是怕隔墙有耳，声音都压低不少，“诶，你说季总这种工作狂，去寺庙会求什么？我猜肯定是升职加薪，KPI再翻一番？” 另一个却不赞同她的看法，摆摆手，“我看是求桃花！他现在年纪上来了，家里肯定会催婚！不过我听说他现在有个忘不掉的人....” 似乎是觉得两个人讨论不够尽兴，其中一个同事还想拉上周祈宁加入讨论，八卦这种事情肯定要越多人一起越有意思。 周祈宁应邀加入，感受到同事八卦的眼神，讨论季朝瑜？她不感兴趣，在心里翻个白眼，但看同事一脸期待，一张口，真心话就溜了出来，“要我说，他是去求健康，人啊，一干多黑心事，怕折寿！” “哦？那你觉得我是做了那些黑心事，怕折寿？”一道男声突然加入，打断了周祈宁的临时三人八卦小队，季朝瑜目光扫过她的脸。 其他两个同事见到季朝瑜过来，匆忙打了个招呼便溜走了。 周祈宁也想跑，但她是被抓包的当事人，跑不掉。 见自己跑不掉，周祈宁撇撇嘴，说出心里话，“无故延长学习时间，让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影响。” 听了她的话，季朝瑜轻笑，眼睛扫过她的脸，“我记得我在微信上跟你说过，最后有很重要的课，对你会受益终生，你还表示很期待。” 周祈宁不经意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表示很期待了，“季总，现在除了怎么教我一夜暴富，没有什么课能让我受益终生了。” 周祈宁说着就要抬脚离开，她刚刚瞟了眼，和她一起聊八卦的两个同事都要吃完了，她还一口没动。 晚上吃饭时间很短，只有1个小时。 “如果我说是宠物博主个人IP打造呢？” 季朝瑜的话拦下了刚走出两步的周祈宁，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思考季朝瑜的话。 周祈宁不相信，“你说真的？” 季朝瑜有些无奈，他在周祈宁眼里到底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他必须为自己辩解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周祈宁在心里小声蛐蛐着。面上还是保持甜美笑容和季朝瑜说拜拜，她指着打饭的地方，表示自己要先吃饭了。 和季朝瑜短暂交流后，周祈宁趴着碗里的饭，有些心不在焉，她快速扒拉两口，把菜全部吃完，便起身去了食堂回收处。 将筷子和碗丢到各自该丢的桶中，周祈宁拿出手机，又一次打开了陈聿之家的实时监控。 监控里，跑步机已经在陈聿之和可可的共同合作下安装完了，放在狗窝旁边，是个很漂亮的粉色的跑步机。 看到跑步机，周祈宁不禁想起了她误会陈聿之的事情。 房间里只有跑步机和狗窝，周祈宁整体扫了眼，陈聿之和可可都不在房间里，她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陈聿之应该带可可去楼下遛弯了。 可可最喜欢这个时间点出去玩，不早不晚，人也不多。 周祈宁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心里默默记下，还是得和陈聿之道个歉。她和陈聿之之间的爱恨纠葛，不应该牵扯到小狗。在可可的小小世界里，陈聿之是除了她和方溪以外，第三个对它好的人。 不能让小狗寒心。 ..... 回到会议室，本来坐的稀稀拉拉的同事罕见凑到一起，周祈宁耳朵听了一耳，好像是在讨论什么等下的团体活动。 周祈宁这才注意到白板上写着的:晚上团建，自己商量活动。 由于之前大学的团建骚操作给周祈宁留下了不少阴影，她对团建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缩在座位上，听着别人兴致勃勃讨论。 最后集体讨论出，晚上打麻将。 身旁人群在讨论，讨论谁和季朝瑜一起打一桌，季朝瑜是公司出了名的赌王，打几场，赢几场。 周祈宁听不得赌王这两个字，一听到“赌王”两字，周祈宁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陈聿之有个外号也是赌王，把她打的满地找牙。 她起身想遛，却被季朝瑜一句话拦住，“周祈宁，三缺一，你来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祈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季朝瑜的话彻底把周祈宁钉死在原地，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跑更是不可能。 像是濒死的人做最后的挣扎，周祈宁为自己争取生机:“我不会打麻将。” 她本来想说不是很会打，话到嘴边，却变成不会打。 季朝瑜摆手，“不会打，那就学，我们这老师很多的，随便一个都能教你，还是说你连试一次的勇气都没有？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季朝瑜的话像针一样，恰好扎在周祈宁最敏感的神经上。她周祈宁可以不行，可以怂，但她从不认怂！ 周祈宁这下是真老实了，季朝瑜把她的路全部堵死。她百口莫辩，只能无奈坐下，木制的椅子坐上去冰凉，冷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一时不知道是椅子坐的人冷，还是季朝瑜在旁边释放的冷空气冷。 牌桌上，周祈宁看着同事给自己安排的座位，下意识想跑，季朝瑜极其自然地坐在她身旁，微笑看着她，美名其曰是指导她，她想他真正目的是要报她蛐蛐他之仇吧！ 阎王的微笑。 周祈宁吓得肩膀抖了两下，冰冷气息爬上原本温热的脚，踩在地上的脚由于僵硬动弹不得，周围呼吸的空气也变得稀薄，有些呼吸困难。 季朝瑜真的是活阎王。 “季总，您是要打麻将是吧，都怪我有眼无珠，没看到您，把您位置给坐了。”说着，周祈宁立马从座位上离开。 季朝瑜按下周祈宁想要逃跑的念头，否认道:“你不是不会打，我教你，把你培养成我们下一个赌王。” 季朝瑜教她?她不敢想，老天奶，能不能来个电话拯救一下现在的她啊，哪怕是郑峻的电话，她都觉得是天籁之音。 可能是她平时许愿都不成功，老天奶听到她虔诚的呼唤，真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 “我接个电话。”周祈宁像是拿出赦免金牌一样，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季朝瑜面前摇了摇，证明自己真的是有电话进来。 由于紧张，周祈宁没来得及看来电人，直接按下接听。 周祈宁拿起手机，电话是她妈妈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吃饭，控诉她自从养狗之后，是家也不回家，电话也不打电话。 时间一久，两个老人在家里都成了孤寡老人。明明是在同一座城市，见面却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周祈宁针对她妈的种种控诉，只提出一点要求，要是能做到，她马上回家。 她妈一听，火气瞬间上来，也不孤寡老人了，直接化身预言家，怒声斥责，“是你要带你那条狗回来？你想都别想！那你别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一根导火索，让本来和气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祈宁紧闭双嘴。从她养可可后，次次都是这样。周祈宁不再愿意开口，不让她带可可回去，那她就不回去。有可可有她，没可可没她。 也是因为妈妈的强硬，周祈宁养成了现在的性格，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语气很冲，“你不让我带可可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反正我回去的也少！” 她一吼完，对面的妈妈也像陷入沉默，没再说话。 季朝瑜在旁边目睹周祈宁和她妈妈陷入僵局的全过程，他轻声走到周祈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周祈宁把手机递给他。 周祈宁怕弄错季朝瑜的意思，她指了指手机，又看了眼季朝瑜，看到季朝瑜对她点头，让她把手机给他。 季朝瑜这个阎王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周祈宁想，一定有诈。不会是跟她妈告状，说她工作态度不认真吧？ 这可不是她乱说，季朝瑜有前科。她当时写保证书前，还被季朝瑜威胁过要找家长。是真的叫家长的那种。季朝瑜专门有个本子，记录家长的电话，谁要是在学校犯了什么事，季朝瑜就会拿起他的本子，一个一个打电话。 周祈宁不想把手机给季朝瑜，但此刻电话里妈妈传来的唠叨让她更加心烦。她不耐地揉了揉耳朵，这一刻她多么想自己是个聋子。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可能是想有个人能和她一起分担这份“妈妈的爱”，她还是将手机递了出去。 至少能让她耳朵清净两分钟，她现在太需要耳根子清净了。 等手机回到她手里，妈妈的语气软得像换了个人，“宝贝啊，你怎么不早说...你周末也带他一起...和狗一起回来吃饭啊！就是多双筷子多个人！” 周祈宁一愣，季朝瑜这是给她编了个男朋友？她就知道季朝瑜这黑心人，怎么可能做出白心人会做的事情！是她太轻敌了。 周祈宁在心里咒骂了季朝瑜一百次，耳根发烫，嘴上还是不让步，“妈，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他是我领导！” “知道知道，年轻人恋爱都不想告诉爸爸妈妈的，妈妈懂！妈妈也是年轻过的！”妈妈笑得意味深长，说着，周妈妈特别配合地先挂断了电话，小年轻谈爱，她一个老年人掺和什么。 ..... 挂断电话后。周祈宁长舒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 一抬头，她对上季朝瑜若有所思的眼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好像写着，“你也有情绪这么真实的时候。” 一种猛烈的念头忽的窜了上来。周祈宁在心里反问自己，她装什么小白兔，要知道她也是麻将届的一匹狼！工作不顺利，现在家也回不去，她要是再不给自己情绪疏解一下，她怕今晚的天台又要多一个吹风的人。 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扣，再抬眼时，眼睛里多了份势在必得，这是季朝瑜从未见过的。 她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季总，您刚说的输了算您的，赢了算我的，还作数吗？” 第7章 chapter7 季朝瑜颔首，“当然作数。”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无法察觉的玩味。 ..... 牌局开始，周祈宁摸牌的动作不再迟疑，麻将刻进了她的DNA，码牌的动作行云流水。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肌肉记忆，如同沉睡多年的灵魂，在外界神秘力量的帮助下，重新觉醒。 她不再关注隔壁是否还坐着季朝瑜，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麻将的世界里。 现在和她坐在一桌打麻将的，她对面是喜欢克扣员工的，周扒皮，旁边两个，一个和郑峻狼狈为奸，一个喜欢对女同事动手动脚，都是毒瘤。她早就看不惯了，趁此机会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算牌，推牌，引诱，截杀。周祈宁打的不是牌，而是心理战。 “杠上开花，胡了！” “七小对，承让！” “清一色，不好意思，我又胡了！” 周祈宁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每一次推到胡牌，都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平时趾高气扬，欺压同事的“毒瘤”脸上。 他们刚开始时笑容还挂在脸上，后面笑容变得勉强，再后面是僵硬。直到牌局结束，笑容直接消失。 周祈宁对赢钱有追求，但她更在乎的是这种绝对掌控的感觉，是把对面三个毒瘤狠狠踩在脚下，让他们连连求放过的扬眉吐气的快感。 季朝瑜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全程只是旁观，在她把把胡的时候，也没有出来说什么，给了她很大的底气。 看着毒瘤们的钱一个一个乖乖交到自己手上，不敢有一丝脾气，还得赔笑。周祈宁一时间连难过都忘记了。她算过，周扒皮克扣员工的钱，也算过其他两个人，对员工的精神损失费。既然不能从根本改变什么，那就赚点他们的钱。等她回去，就把这钱分了。 牌局结束时，除了周祈宁以外的其他三个人脸都要气绿，他们想对周祈宁发脾气，话到嘴边，看到季朝瑜的脸，吓得立马缩了回去，只敢怒不敢言，还要咬牙切齿夸一句周祈宁:“后生可畏。” 周祈宁全部收下，夸她她就应，谁说不是呢。 难得的杀回牌界，还打了个胜仗，周祈宁精神亢奋，结束牌局回到房间时，还有些食髓知味，不断拿出手机，回看着同事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里她出牌干脆利落，胡牌铿锵有力，整个人难得有这么好的精神面貌。 还是不上班好啊。 同事三两散开，周祈宁走得最晚，她坐在麻将桌上，一遍一遍欣赏着自己的胜利果实。她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回到房间，看到桌上放着她买了还没喝的气泡水，周祈宁拧开瓶盖，一口气咕噜下去好大一口，心里的缺口被汽水带来的冲击，一点一点填满。 她拿着气泡水，起身走到窗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灯光照到高楼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四处闪耀，将城市高空映照，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短暂的胜利像是一剂强心针，给了她短暂的快感，但药效过后，周祈宁一个站在空荡荡的窗边，是对可可更深的思念和对现实的疲惫。 不知道可可这个时候在干嘛，周祈宁打开手机，晚上9点，可可应该在外面遛弯回来了。 周祈宁给陈聿之打去视频，她要看看可可的身体状况，作为金主妈妈，这是她的权利，陈聿之这几天感冒了，有没有带好口罩，万一传染了可可怎么办？ 她带着可可的时候，可可可是没生过什么病的。 周祈宁在心里默数陈聿之响铃时间，在她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陈聿之接听了视频。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手机，确定自己没打错电话。 陈聿之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还接电话了。 不过接了就是好事情。 一接通视频，可可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看着她，把周祈宁的心都要萌化了。 怎么世界上会有可可这么可爱的小狗，可可凑近屏幕，把脸靠在陈聿之的手机上，这样可以让周祈宁更加直观看。 周祈宁对着手机猛亲了好几口，一声比一声大，要是手机可以隔空传送，她马上给自己传送回去。 和可可又腻歪了会，周祈宁终于想起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哼哼两声，摆出一副难说话的样子，“作为你的金主妈妈，我有权利知道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有没有按时戴口罩吃药，可可有没有被你传染。另外昨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我跟你道个歉，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随你。” “但陈聿之，一码归一码，我道歉是道歉，你要是感冒传染给了可可，我还是会投诉你！” 陈聿之笑了声，声音不大，但还是能听出来嘶哑声，“谢谢关心，我很好，不会传染给可可你放心吧，要是传染，我自己死了都不会拉可可垫背。你的道歉，我接受。” 周祈宁的注意力终于施舍给了可可身旁的陈聿之。 看清他身上的穿搭后，周祈宁拧眉，眼中满是不解道，“你刚刚是去遛可可了？” 陈聿之点头。 “那你穿的跟男模一样干嘛？不知道以为你要转行？老师不好干了？想去做点副业？” 陈聿之西装，白衬衫，金丝边眼镜，甚至还有领带。全套装备上身，只差一个展示的舞台。男模大舞台，敢做你就来。 陈聿之嘴角扯过一丝讥讽，暗暗较劲，“我刚下班，周祈宁，你身边乐子不少，不过你宁愿和一群虚情假意的人打交道，都不愿意相信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我当然没....”话说到一半，周祈宁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她和陈聿之已经分手了，她去不去管他什么事情啊，就算他们没分手，她要去也是自己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祈宁藏住眼中翻涌的波动，敛了敛眼眸，“对啊，我经常去，那些男模身材又好，长得又帅。至少他们的“假”是明码标价，还会花花心思讨好我，不像有些人的“真心”，嘴上说的好好的，转头就会收回去！” 陈聿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弧度，声音低沉，“周祈宁，是谁没有真心？” 周祈宁冷哼，愤愤不平，带着些对他的控诉，“在我和你第一次搭讪的时候，我当时问你，你说你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第一次搭讪的时候？那他好像确实说过，陈聿之有些生硬辩解，“但我们后面不还是在一起了吗？” 他每次遇到搭讪都是说不谈恋爱，大部分人都会知难而退，说好的打扰了。周祈宁是个意外，她迎难而上，说自己喜欢挑战不可能。确实，周祈宁做到了。 周祈宁冷笑了声，声音从喉咙发出，带了点后悔，“如果知道当初和你在一起落了个这个下场，我打死都不会走出第一步的。” 好不容易热起来点的氛围，在两人的争执下，又冷了下来。 陈聿之不解，他拧紧眉头，“和我在一起什么下场？是让你被追杀了？还是说被伤害了？” 周祈宁不愿解释，“反正你就是伤害我了。” 陈聿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语气中是藏不住的讥讽，“周祈宁，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宁可去相信别人的虚情假意，也不愿意相信我一次。你安全感最强的一次是不是就是甩了我？” 周祈宁刚想反驳他，耳边传来敲门声。 她转头朝门口望去，没有立刻行动，一个人住在酒店里还是要谨慎点，当她再次确定是有人在敲门，周祈宁准备起身去开门。 陈聿之也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你？” 周祈宁本来想实话实说，她也不知道是谁，但想起刚刚陈聿之出言讽刺她，周祈宁起了坏心思，她必须要当场把仇报了。 她故作期待起身，屏幕里，陈聿之的脸色在灯光下，晦涩不明。 挂断电话前，周祈宁留下一句，“想知道？自己来。” ...... 周祈宁打开门，发现是季朝瑜，他应该是从外面刚回来，西装都没换，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漏出锁骨，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种类繁多，周祈宁一下没看出是什么东西，只是看到了其中一样东西上面画着个狗头。 看到她开门，季朝瑜拎起其中一袋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朝她一笑，“这是今晚你赢得的战利品。” 周祈宁不解，“战利品？我们不是打钱吗？怎么还会有战利品？” 季朝瑜解释道，“在你来之前，我们其他几个人私下商量说，不管是谁赢了，都把这个战利品给她，你是赢家，这是属于你的。” 季朝瑜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周祈宁，她难得在季朝瑜面前扬起笑容，这是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容。 又过了会，周祈宁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明示道，“季总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休息了。” 季朝瑜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走之前，他意味深长留了句，“赢家的奖励，希望你能在别的牌局上，也能赢得这么干脆利落。” 第8章 chapter8 周祈宁听懂了季朝瑜话里的隐喻，她第一次真诚向季朝瑜道了谢，“谢谢季总，我会努力的。”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真心，季朝瑜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真难得啊！这么多年，听到她一句真话。 不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慢慢来吧，他耗得起，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 周祈宁没有注意到季朝瑜的神情变化，她现在只想马上送走季朝瑜。和季朝瑜待在一起，哪怕是一分钟，她都觉得身上被上了发条，每根神经都随时待命，绝不松懈。 关门前，周祈宁意识到自己直接关门好像不太好，季朝瑜毕竟是她领导，她客套了句，“那季总，您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季朝瑜话刚说完，还想说些什么，“哐当”一声关门声，周祈宁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送走季朝瑜后，周祈宁狠狠松了口气，像是要把刚刚没呼出的气都呼出去，脸上的公式化笑容瞬间消失，像是耗尽了所有电量。 她恢复成正常表情，走到茶几前，从包里拿出电脑，准备把这几天学的知识一起汇总一下，这个课还是很实用的，干货很多。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多学点东西傍身，对她对可可都是有好处的。 想到可可，周祈宁觉得自己拼搏的动力又足了不少，母亲之爱久远，她现在努力都是为了让可可过上好生活。 她也想像陈聿之一样，能够不眨眼买下一麻袋限量版玩具。 ...... 另一边。 陈聿之看着手机被毫无征兆挂断的视频界面，屏幕息屏，黑掉的屏幕映照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房间里可可正自娱自乐玩着他给买的限量版玩具，窸窸窣窣发出声响，玩得不亦乐乎。 窸窣声响像是无形的针，扎得他心烦意乱。 “季总？”“战利品？”“我会努力的？” 几个零碎的词语在他的脑子里轮番出场，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这是他被仓促挂断视频前听到的最后几个字。他都能想象到周祈宁对着那个男的说话时候，脸上可能出现的，他久违的生动表情。 周祈宁说话叭叭的，语速又快，一张嘴巧舌如簧，藏在皓齿映衬下的红唇。 想到周祈宁，陈聿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事情好像越发不可控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这里争一些争不到的，吃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醋。 被周祈宁狠狠甩掉的前男友？还是可可的临时寄养人？等周祈宁一回来，临时寄养人这段关系说断就断，而且还是拿钱办事。 周祈宁给钱，他办事。扯到钱的关系最好解决，把钱给了就可以了，都不会有什么纠缠。更准确说，在周祈宁回家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又只剩下一层关系。 彼此的前任。 他正暗自懊恼间，可可叼着球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手。也许是这几天的朝夕相处，让可可对陈聿之的存在也习惯不少。昨晚睡觉前，可可还咬着自己的枕头，想和他睡。 他低下头，看着这只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小狗，原本不安的内心好像忽的平静不少，焦躁也平复了些。 陈聿之在心里安慰自己，至少他现在还有可可这个小“人质。” 周祈宁最在乎的就是可可，甚至他可以打包票说，周祈宁对可可的在乎程度比他们热恋期，周祈宁最喜欢他的时候还要在乎。 他俯身将这只沉甸甸的“棉花糖”抱进怀里，抱上身，实心的，把头埋进它刚沐浴过的带着香气的绒毛里，吸了又吸。刚洗过澡的狗果然是香的。 再开口时有些语气发酸，“可可？你妈妈现在是不是觉得谁都比我们好？又是季总，又是战利品的，看来外面的世界真的比家里精彩。不过我怎么没觉得外面世界有多精彩啊？ 陈聿之眯起眼睛，看着墙角正对自己的监控。一个念头闪过，周祈宁不是喜欢没事看监控？时时刻刻都盯着。 那他给周祈宁来点刺激的，反正外面世界精彩，她喜欢外面，那家里更精彩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他扯了扯嘴角，对自己这种近乎优质的行为感觉到有一丝想笑，但...万一有用呢？他试试看，但如果周祈宁又炸毛？他总有办法的.. ..... 隔天，周祈宁早早醒来。 几天下来，周祈宁已经适应了上课的节奏，还有老师讲的内容。她在大学的时候，是个学术混子，后面进了公司，成了郑峻的手下，也只是自己三脚猫功夫，瞎学，把账号做起来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成了风口上的猪。 但当一切外界浮华的因素褪去，周祈宁发现自己的真本事，好像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 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在郑峻面前不受他的欺压，和能够带给可可更好的生活。周祈宁只能认真学习，把自己不会的点，能在课上解决课上解决，如果课上解决不了，就等下课，去问老师。 能在上班几年之后，再当几天学生，这是很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一上午的课很快，眨眼一下，下课了。 周祈宁简单收拾了下资料，全部摆齐后，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去找嘉言吃饭。 找到嘉言后，两人并肩同行，前去一起攻打食堂。 食堂内，周祈宁和嘉言全心全意都在面前可口的饭菜上，每天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打完饭，周祈宁心不在焉地戳了戳盘里的菜，有些无味，她又一次点开了监控APP。 嘉言在旁边瞧见她又看监控，调侃道，“又看上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个什么宝贝，天天看，有时间就看，我说，你这么想你家狗，你怎么不视频啊，视频不更好？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像变态，只有变态会天天窥屏！” 周祈宁啪的锁上屏幕，嘴硬道，“我怎么会想他？我只是在行使我作为甲方的权利！我有义务监督陈聿之在家里有没有虐待可可！他要是敢，我第一个投诉他！” “得了吧，”嘉言翻了个白眼，“你看陈聿之的眼神，根本不是甲方的样子，更像是操心老公一个人在家里的小媳妇，生怕他饿死在家里，还有啊，我说的是你家狗，你不会听岔成陈聿之了吧？” 还有一句嘉言没说出口，陈聿之是个很专业的寄养人，这几年也接了不少单，可能比周祈宁养狗还专业，也只有周祈宁把他当成以前的陈聿之。 周祈宁满口否认，“我呸！不可能！” 看着周祈宁这样，嘉言知道自己说得没错，点到七寸了，她耸耸肩，吃起自己的饭。 周祈宁则是借口着看监控，逃过嘉言的火眼金睛。她眼神闪躲，嘉言这双眼睛真的是太辣了。 监控画面里，陈聿之正背对镜头，在餐桌前捣鼓些什么。 可可乖巧地蹲在旁边，尾巴摇成螺旋桨，满脸笑意，时不时还往陈聿之的腿上蹭一下，亲昵的很，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这两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安分了？ 她扒拉一口饭，心想今天真是好日子，风平浪静。她在心里祈求着往后都是这种平静日子，至少让她安稳过完这几天吧。 她也不是18岁的少女了，一次惊吓，两次惊吓她都能接受，但事不过三，三次可就不行了。爱护老人，人人有责。 镜头拉近些，周祈宁看到陈聿之面前摆了一个造型别致的木制小船，船上铺着满满的冰块，旁边还有几个小碟子，装着芥末和酱油。 周祈宁觉得有意思，“呦，陈少爷今天日子过挺好啊，很滋润啊，还在家里吃上刺身船了？不过都吃上刺身船了，怎么还要自己动手，按您现在的生活标准，不得请个米其林厨师来家里为您亲自效劳。”周祈宁对着麦克风，习惯性呛他一句，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调侃和放松。 “不比周小姐日子好，我们这只是在家里吃个刺身船，你这是在外面看世界，认识世界，你境界还是高很多的，比不得。” 周祈宁翻着白眼，“我看世界也是为了给可可更好的生活，我不进步不赚钱，可可怎么办？饿死吗？” 陈聿之熟悉的嘴毒感觉又回来了，周祈宁在心里暗骂道，一天嘴不毒会怎样？不过从陈聿之吃刺身船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那可可一定被照顾得很好。 周祈宁放下心来，准备继续吃饭。 就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退出键的瞬间，她的余光猛地被镜头边缘的一抹寒光钉住了。 她的心脏骤然漏跳一拍，暗道不好。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陈聿之这个王八蛋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她飞快将镜头放大，画面移到边缘处，调整角度，生怕自己看不清，周祈宁还将手机亮度调至最大。 在餐桌的最边缘，赫然摆放着... 第9章 chapter9 一把磨得蹭亮的尖刀。 刀身发亮，在灯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刀的旁边甚至还放着一块深色的磨刀石。 而刀面对的方向，正是可可时不时张望好奇的地方。 刚才的轻松惬意瞬间蒸发，周祈宁的血压一下“蹭”的直冲脑门。前两次的乌龙事件闪过脑海，但这一次，视觉冲击来得有些猛烈。 一把刀直直摆在她面前。这种触手可及的真实感，让她心不自觉都慢了半跳。 陈聿之这次又是做什么？周祈宁张开嘴，想像前两次一样对着麦克风大喊大叫，连话怎么说她都想好了，可话到嘴边，她收了回去。 陈聿之又想测试她对可可的在乎度？ 搞笑！她对可可的在乎不需要证明，明眼人都能看到。而且陈聿之前两次的套路她都摸清楚了。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可可，最在乎可可的，没有之一。 陈聿之没想到吧？他的小心机早就被她猜到了。 周祈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刹了车。 好你个陈聿之，在这里跟她玩“狼来了”第三季是吧？刀都摆上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直播磨刀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陈聿之想看她跳脚？不好意思？她才不上当。 周祈宁非但没喊，反而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南瓜，对着监控的方向眯了眯眼，仿佛在说，“你继续，我看着。” 但周祈宁关掉监控的手部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带着一丝急促。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那根弦却暴露了她，她绷得很紧。 嘉言和她一起去倒饭，看着她心神不宁，反复点亮手机屏幕的样子，连忙拉住她，“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脸色这么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周祈宁不想嘉言担心，她甩甩手，声音却有些发虚，“就是觉得陈聿之那家伙，是不是又在家里憋着坏。” 周祈宁倒完饭还是一身发虚，她拿着手机想转移注意力，刷了半天，手还是点进了监控APP。 她边打开APP，边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我再不盯着万一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甚至因为焦虑甚至有些手发抖。 她继续盯着监控，那把磨得蹭亮的尖刀还是摆放在原处，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看到如此和谐的场景，周祈宁把心收回肚子里，她就知道，陈聿之又是老招数。 等等...刀上是什么？怎么有点红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周祈宁再一次拉近镜头，经过她的仔细观察，发现真的是红色。 还是暗红色。 陈聿之这次又是什么测试？这就是闲的！ 遇事不能慌，周祈宁先对着监控叫了声“可可”，经过前两次的事件后，周祈宁发现叫陈聿之没有任何作用。 打电话是接不到的，喊人是听不到的。 喊可可就不一样了，可可最黏她，随叫随到。 周祈宁冲着监控叫了几声可可，都没狗理。 “奇怪。”周祈宁在心里暗道，她又叫了几声“陈聿之。” 更是没人理会。 一人一狗都不在家？周祈宁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她感觉到不安，衣服下摆的布料被她揪在手里，来回扯动，不一会便皱巴巴的。 “再叫最后一次。” “可可！妈妈的宝宝！” “陈聿之！” 皆是无人理会。 周祈宁现在是真感觉到不对了，她迅速拿起手机，给陈聿之打去电话。幸运的是，这次陈聿之接电话了。 只是周祈宁刚开口，陈聿之抢先来了句，“我手机还有一分钟...”他话还没说完，手机直接黑屏。 周祈宁只能听到耳边滴滴滴的声音。 陈聿之又挂电话？！ 这是第几次了？故意的？ 罪魁祸首挂了电话，周祈宁有气都没地方出，她只能顺着气往下走，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 此时一阵风贴着周祈宁汗湿的衣服向骨头钻了进去，寒风刺骨，激得周祈宁一哆嗦。 这天是真凉了，带着点湿气。 陈聿之找不到人，周祈宁只能继续点进监控，原本沾上红色的刀子此刻正在往下滴着水，因为没人处理，红水一直顺着瓷砖往下滴，滴答滴答一直流个不停。 看着眼前的场景，周祈宁心被揪得发紧，心跳砰砰砰根本慢不下来。 她脑子里不自觉回忆起和可可的事情，全是可可的点点滴滴。带可可出去玩，可可爆冲，可可被其他小狗围着，可可碰到小孩，小孩大哭，要找妈妈。 滴水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听来更是焦灼万分。 就在周祈宁快要崩溃时，门口的门开了。陈聿之怀里抱着个大西瓜，可可叼着一袋红龙果，尾巴翘的老高，欢快地跟了进来。 陈聿之的声音混着可可的叫声，一人一狗交替出声。 听到可可的声音，周祈宁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长舒一口气。 陈聿之从外面走来，打开房间的门，可可跟在他屁股后面，走飞快，生怕跟丢陈聿之。 他扫视一圈，先是给可可把狗窝的被套拆了下来，再把把狗粮换成新的，像个陀螺一样，在房间转个不停。 陈聿之像是完全没看到地上的惨状，径直走到桌前，拿起那把发亮的刀，手起刀落，咔擦一声，西瓜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沁红的果肉。 鲜红的汁水溅了一些在刀上和地上。和刚刚滴答滴答往下滴的红水完美融合。 他拿起西瓜咬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开口，“慌什么？你以为是血？看清楚是西瓜汁，你家宝贝可可把西瓜咬烂了，我重新去买了个新的。” 周祈宁这次没再像前两次一样对着麦克风大吼。 她罕见沉默了起来。 .... 对面的陈聿之边拖着地，眼睛时不时瞟向监控，只是动作幅度不大。 他出门检查过了，监控网满格，信号满格，全方位覆盖整个房间，连死角都没放过。只要是个有眼睛，正常视力的人都能看到。 怎么周祈宁今天没点动静了？ 是那个季总又来了？还是有了新的牌局？他反复在心里盘算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安排的都刚刚好，不见的可可，联系不到的他。 这个时候，周祈宁不应该疯狂联系他吗？ 按照之前的几次，周祈宁把他手机都要打爆，恨不得下一秒冲回他家。 这一次怎么没了半点反应，连大叫都没了？ ..... 好在，事情还是如陈聿之所愿，周祈宁作出了反应。 她朝陈聿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上语速极快，如果不是陈聿之一直竖起耳朵都要听不清周祈宁说的话。 周祈宁像机关枪一样，“陈聿之，你要干嘛啊你，想不开？那你先看看可可，它往你身上扑，要你跟它玩。要你真走了，可可没人管，我找谁去？” 还是熟悉的周祈宁的味道。 陈聿之安心了，还好，这步棋没走错。 他没再说话，静静听着周祈宁对他的控诉。 周祈宁的控诉还在继续，她小嘴叭叭，“西瓜是可可咬的！我没在场，我不会负责的！” 整个过程都是周祈宁在说话，陈聿之一句没说。 终于周祈宁也讲累了，停下嘴巴后，她发现自己只是想和陈聿之讲话。 似乎是很怀念那种她和陈聿之一来一回相互呛口的感觉。两个人比较有意思。 陈聿之掀起眼皮，睨着她，“讲完了？” 周祈宁颔首。 下一秒，陈聿之端上了一盘寿司船。 只是寿司船上面放着的并不是寿司，而是水果。 水果被雕刻成了水果刺身，平时一整个的西瓜，被陈聿之雕成孔雀的造型，还有苹果，陈聿之切成了兔子形状，橘子变成了小橘灯，猕猴桃和桃子在一起组成了雪人。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好吃的水果，在陈聿之的巧手下，变得好吃又好看起来。甚至连她这个不爱吃水果的都变得想吃了。 看到水果船的瞬间，周祈宁的心像是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胸口，一瞬间哑火了。 看着面前那盘精致的不像话的水果船，周祈宁一肚子火突然被堵在胸口，她憋了半天，才硬邦邦挤出一句，“陈聿之，你闲的慌？！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可语气中的尖锐，早已被一种复杂的酸软代替。她想到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陈聿之也是这样的，嘴上吐槽她事情多，但事情没少做一件，还会把她随口提的东西都做好。 他做的比说得多。 周祈宁有些别扭地开了口，“陈聿之，你是不是对每个雇主都这样尽心尽力？什么事情都办的服服帖帖？” 脱口而出后，周祈宁立马后悔，她到底在问什么啊？她要问的不是水果船要不要给钱吗？ 陈聿之擦着手，动作一顿，抬眼深深地看了镜头一眼，像是要透过摄像头看透她的真正心思。 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你猜？” 第10章 chapter10 “那你肯定是对每个雇主都这么好，人家才会都给你好评。”周祈宁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下，这语气怎么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漂亮的水果船，造型满分，一种陌生的，酸软的情绪悄悄爬上她的心尖，陈聿之也会这样给别人做水果船吗？也会和别人呛嘴，互怼吗？ 她突然很讨厌这种感觉，不停想象陈聿之对别人和对她做一样的事情。 这种莫名的占有欲让她瞬间心惊，她什么身份，对陈聿之有占有欲？以前是有，但现在她没有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祈宁连忙想话找自己找补，最后她只能用更大声的一句，“今天我心情好，好评我等会就打”。 陈聿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嗤一声，“我要是对每个雇主都这么好？周祈宁，你还想约到我的单？不给你排队一个月，拿号，再排队一个月等我排单？” 他顿了顿，带着他特有的一种嘲讽，“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给你跑单就不错了。” 陈聿之没再解释水果船，只是把镜头给到了正在狼吞虎咽的可可。看看可可一口一个“苹果兔子”，含糊不清来了句，“也只有你们家这只大馋狗，我在这旁边吃寿司，恨不得上来生扑我，把我当成寿司吃了。” 陈聿之今天话好多，连他们分手的时候，陈聿之都只说过四个字，“你确定吗？” 等到她确定说分手后，陈聿之也只是点了个头，也没有挽留，也没有像她一样放狠话。 而此刻，周祈宁觉得陈聿之说这么多像是在向她邀功，周祈宁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两条翘老高的尾巴。 一条是可可的，而一条是陈聿之的。 周祈宁心生感动，嘴上却故意逗陈聿之，“那你是想要我的好评是吗？今天我心情好，答应你，放心吧，你为可可做了这么多，给好评是应得的。” 陈聿之的表情却在此刻发生了变化，他像是没反应过来，对着周祈宁沉声道，“你没有其他要问的了吗？” 周祈宁挑挑眉，在心里暗骂了句，“陈聿之，闷骚男”。 她今天必须得把陈聿之的闷骚男这层外衣给褪去，她大大方方问道，“你想我问什么？” 陈聿之像是终于豁出去，他咬牙切齿道，“你作为雇主，难道不会担心食品健康？不问雕这个东西麻不麻烦，我什么要雕？” 周祈宁很不解风情，甚至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不会啊，有你在，不担心。” 周祈宁一句话又堵死了陈聿之想说的话。 他似是无奈，真没招了，嘴角扯起一抹苦笑。 还是他来吧，陈聿之抬眼对上周祈宁，深深看了她好几眼，清清嗓子才继续说道，“给可可做水果船是因为你说可可不爱吃水果，很挑食，但是有些水果很有营养，所以我把可可不爱吃的水果都做成了水果船，想让它多补充营养。” 说着陈聿之把舞台给了可可，可可跟八辈子没吃过水果一样，一口一个苹果兔子，还有那个猕猴桃桃子雪人，生怕晚吃一口，就会被人抢走。 周祈宁忍俊不禁，“大馋狗。” “像你，孩子随妈。” ....... 第一次在氛围如此和谐的情况下，在监控里和陈聿之进行交流，周祈宁还有些不习惯。 整个过程，嘉言一直陪在周祈宁旁边，见周祈宁这么念念不舍，嘉言揶揄，“怎么不继续了？还没讲完呢，你也给我偷师学艺一下做水果船，回去还能摆摊，以后我就是水果船主理人。” 周祈宁很傲娇，“我时间很宝贵的！免费时长已耗尽，接下来是付费。” 嘉言没忍住笑出声，这一个两个的，明明都是成年人了，还搞得跟小孩一样别扭。 两人边走边回到会议室。 下午的课马上开始了。 周祈宁找到座位，眼睛不自觉瞥向旁边的位置，她不是想看季朝瑜有没有来。 只是人性是八卦的。 等到大家都到齐了，季朝瑜也没有来。 周祈宁放心了。她放心地往椅子上靠去，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季朝瑜不在，空气都好了不少。 周祈宁光沉浸在季朝瑜没来的快乐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讲台上站着的季朝瑜。 如果不是季朝瑜一声，“大家好，今天的课程由我来给大家上课。” 周祈宁都要以为季朝瑜是不是提前走人了。 看到讲台上，站的笔直的季朝瑜，周祈宁一张小脸冷了下来，冰山美人脸上线。她长相偏冷艳，别的人第一眼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冰山美人。 但和她实际接触后，会发现她是一个性格火爆的小辣椒。 倏地，周祈宁想到之前季朝瑜说的，他上的是后面的课。 可季朝瑜今天来上课，那是不是说明可能不会延期，他们可以正常回家。 想到自己可能可以正常回家，周祈宁脸色都好看起来。 连看着讲台上的季朝瑜都顺眼了那么一点点，季朝瑜状似开玩笑，“大家看到今天是我上课，是不是以为不会延期，到时间可以正常回家了？” “对!”大家很难得异口同声。 季朝瑜活阎王上线，“那不好意思，要让大家失望了，延期还是会延期的，只是今天上这门课的老师有事情，和我换了个课，我今天上，换课的老师后面上。” 他话一出，周祈宁听到了周围不止他一个人的心碎的声音。 季朝瑜真的是坏事做尽，连对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好感，都一下消失殆尽，归0。 她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季朝瑜狠狠又记上一笔！此仇不报，她周祈宁的名字倒过来写！等着吧，她回去一定好好工作，必须要让季朝瑜输她一次。 有同事提问，“那今天上的是个人IP打造吗？” 季朝瑜颔首。 周祈宁顿时心生一计，“那她今天把个人IP课听完，后面的课她可以请假啊！说她不舒服，必须得回去，或者说郑峻临时安排工作，非常着急，她总有办法的。” 周祈宁在心里猛夸自己聪明，会换思路解决问题。 反正最想上的课也上完了，后面的她自学成才。 好心情没持续两秒，季朝瑜像是读到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施施然一笑，有点不怀好意，“经过我们几个老师的讨论，大家每个人的内容方向不同，为了让大家每个人都学有所长，能够真正学到东西，我们决定分版块教学。情侣博主，家具博主，美食博主，美妆博主...还有宠物博主。” 周祈宁忍不住了，她举手要提问。 “你说。” 得到季朝瑜的示意后，周祈宁起身，“请问季总你刚刚说的顺序，就是我们上课的顺序吗？” “对，从情侣博主开始，到宠物博主结束。” 季朝瑜多说一个字，周祈宁在心里滴的血就多一滴。 非得要这样对她吗？把她的路全部堵死了。 请问季朝瑜有多恨她？！不就是被她呛了几句，陈聿之天天被她呛，办点事没有。 有对比才能有体现。 见她没说话，季朝瑜继续发问，“你还要什么要问的吗？” 周祈宁起了坏心，想要恶心季朝瑜，她故意道，“那我如果上了季总的课回去没起号成功？” 季朝瑜像是早就在心里想好答案，等她来问，几乎是秒答，“那就我去给你当后期，保证你起号成功。” 周祈宁坐下了，脸色还是很难看。 可台上的季朝瑜脸色越看越好看，甚至可以说有点满面春光。 周祈宁手里转动着笔，百思不得其解季朝瑜的心思，看不懂。 很快课程开始了。 他们今天讲的是情侣博主如何把号做起来，如何保证每一条视频都有爆点。 台上的季朝瑜正在讲情侣博主的爆款逻辑，总结来说就是几点，“自然互动”，“宿命感，”“偏爱”....周祈宁听着听着思绪越飘越远，这些要点，怎么感觉她当时和陈聿之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一模一样。那些被她刻意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此时清晰地有些可怕。 霎时，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在她的心中初步成型。 如果宠物博主做不起来，她就去找陈聿之合作做情侣博主，反正他们以前是真情侣，有感情基础。演起真情侣，更是炉火纯青，这不比那种花钱请来的假演员靠谱！ 她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惊到了，心跳有些失衡，可是为什么一提到做情侣博主号，她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陈聿之那张永远面无表情，却总是能调动她情绪的脸。 第11章 chapter11 也许是周祈宁的“挂念”太过深切。 屋内。 陈聿之正给可可收拾要出门的东西，朋友蒋远过生日，喊他一起去玩。他边收着手上的东西，边打起喷嚏，连续几个，差点给陈聿之干成鼻炎。 喷嚏攻势来势汹汹，几分钟后，陈聿之才勉强缓过来，缓过神后他翻着周祈宁那本事无巨细的《可可饲养手册》中的出门篇，周祈宁单一个衣服搭配就写了整整20页。 “白色西瓜条口水巾配黑色蓬蓬裙，蓝色牵引绳配粉色蓬蓬裙...周祈宁这是要出门，还是要带去参加狗狗选秀？”陈聿之嘴上刻薄，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敢停。 甚至他只花了10秒时间，就从100多条口水巾中精准找出了那条白色西瓜条口水巾，动作熟练的他自己拿起来都有些发惊，原来人跪久了真的很难站起来。 这算什么？他的加量不加价的附加服务？还是他陈聿之天生长了张怨种前男友的脸？脑门刻着周祈宁专属保姆几个大字。 一路上，陈聿之开着车，可可坐在副驾驶，狗头伸出窗外，疯狂对着外面叫，满眼都是兴奋。 陈聿之怕可可出事，每到一个红绿灯，就要停下来抱可可，把它安在座椅上，不让乱动。 可可可那是那么听话的小狗呢，陈聿之上一秒给它固定，下一秒可可便又乱动起来，还把脑袋伸出窗外，路上的每个行人都被可可亲切问候了。 等到车终于到了目的地，陈聿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不得不承认，年纪真的上来了。周祈宁比他小两个月。 怎么精力那么充沛，把可可带的这么好，每天遛好多次的同时，隔两天就研制狗狗新菜谱，那些菜陈聿之一个都没见过，但全是营养综合全面的菜。 蒋远订的地方是个清吧，陈聿之牵着可可刚进去，蒋远妹妹蒋桐的脸便像变魔术一样，一下出现在他眼前，陈聿之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次蒋桐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他旁边的可可来的。 可以说可可的毛刚出现，蒋桐便迫不及待冲了上来，对着可可就是一顿rua，rua完脸还不够，还得rua身上。边rua还不忘边和可可互动，增加可可的好感度，“哇，好可爱的宝宝！怎么身上这么软，像棉花糖一样，好想咬一口！” 陈聿之在旁边看得着急，生怕蒋桐一个没轻没重把可可吓到了。可可是她和周祈宁之间的纽带，这根纽带不能断，更不能松。 蒋桐似乎也意识到了陈聿之的着急，她勉强从可爱的可可出移开视线，分出一个眼神给陈聿之，“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对你没兴趣了，别多想，我纯看狗狗可爱，我男朋友，应该很快是前男友了在里面跟我哥喝酒，你可以去认识一下，省得你一天想东想西。以前看到你可以喊句帅哥，现在看到你，只能叫老哥了。” 听到蒋桐谈恋爱了，陈聿之那悬在半空中的心是稳稳地安了下来，安心到不能再安心。 连她想要和可可一起玩，陈聿之都没有那么排斥。至于蒋桐的调侃，暂且可以原谅为年纪小，不懂事，没过脑子。 蒋远出来寻他，瞧见他这副“全职奶爸”的阵仗，乐得不行，“呦，我们本年度最受欢迎老师陈老师要转行了，改行当男保姆了？瞧瞧，这装备多齐全。”说着还要掏出手机来拍视频，“来看看啊，我们大学老师爆改男保姆.....” 陈聿之眼皮都懒得掀，“总比有些人上赶着当便宜大舅哥好！还有你手机如果还想用过今晚的话，最好收起来。” “滚滚滚！陈聿之！”蒋远笑骂，但手上的动作没停，麻溜地把手机塞进了裤口袋，“我妹那是因为我妹夫被人送了个手工礼物就打翻醋坛子，正闹分手呢，我作为大舅哥不得劝和一下，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容易，你说现在小姑娘，怎么对手工礼物都这么敏感？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被送过啊，怎么我那个时候的女朋友不介意呢？” 手工礼物？ 陈聿之抚摸着可可脑袋的手微微一顿，一个模糊的，闪着光的念头，像黑夜里咻地划亮的火柴，“哗”的一声，从他的脑海里冒出。 ....... 季朝瑜的课还在继续，旁边的同事钓鱼的钓鱼，摸鱼的摸鱼，周祈宁越听越精神。 实在是因为这套爆款逻辑，她太了解了。 她和陈聿之合作拍视频，老搭档轻车熟路，再让可可出镜，她开个小号做宠物博主。 等时机一到，她宠物博主起了号，她就可以和陈聿之停止合作了。陈聿之多分点，她少分点，为了以后更好的合作。合作共赢，讲究两个人的力量更加强大。 情侣博主看多了，会审美疲劳的，而且现在大家头脑越来越清醒，对爱情也不是那么向往。 宠物博主，只要宠物可爱吸引人，怎么样都不会审美疲惫。 周祈宁在心里默默规划着自己的事业，暗叹自己真是聪明人，天生是吃自媒体这碗饭。 等会下课她就去联系陈聿之，她最近和陈聿之关系好像缓和不少，早联系早打基础，早上手合作。 周祈宁对自己规划的事业路线特别满意，连季朝瑜点她都没听到。 如果不是身边的同事用笔戳了戳她，周祈宁差点又被穿小鞋。 她挪开椅子，站了起来。 季朝瑜颇有兴致提问，“刚看你听得特别认真，想问问你对这个赛道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 周祈宁站起身，笑得又假又甜，“季总讲的太好了，我受益匪浅。决定回去找个搭档做情侣博主，走两个赛道，都试试看，看那个能做起来。毕竟我这有现成的剧本和搭档，都不用再排练，直接上手拍，希望我们的努力能为公司再创辉煌！ 周祈宁话一出，季朝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 她这话既捧杀他，还点名自己有现成的搭档，季朝瑜被气得不清。 ..... 下课后，周祈宁正收拾着东西，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季朝瑜不知何时站在她桌前，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她正要拿起来的笔记本。 他突然的俯身靠近，让周祈宁有些不自在，躲了躲，见没躲掉，只能僵直着身体。季朝瑜的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周祈宁，你回去做情侣博主的搭档...是陈聿之吗？” 从季朝瑜的嘴巴里听到陈聿之的名字，周祈宁不禁蹙起眉，他怎么知道陈聿之？ 第12章 chapter12 周祈宁蹙眉的动作引起了季朝瑜的注意。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太安静。 季朝瑜清清嗓子，向周祈宁解释道，“你们大学那么轰轰烈烈，只要在学校有手机的都知道你们。” 季朝瑜的话像一团死面里突然加入了酵母，让本来失活的面团投入了别样的活力。 周祈宁甚至能听到自己略显局促的呼吸声，在这片过分安静的环境显得格外清晰。 周祈宁扯起一抹讥笑，撇撇嘴，“再轰轰烈烈也是我的私事，多年前已经结束的感情不劳烦您了，您还是多把重心放在课程上，让我们的学习质量能更上一层楼，也不辜负我们被延长的时间。您的时间是时间，我们的时间也是时间。” 她的话像根针，精准扎穿季朝瑜的心思，他想要看戏的心思藏不住。被拆穿后，季朝瑜脸上的虚假笑意瞬间僵住。 周祈宁嘴上说着让季朝瑜多放心思在课程上，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那个时候就拉着陈聿之拍情侣视频，这样要起号早起号了，估计他们现在早赚得盆满钵满。年轻精力好，鬼点子多，心态也好。要是他们号没做起来，还能及时调整方向，做其他赛道。 不要到现在才来后悔没有早点干。 以她现在和陈聿之的关系，她拉下这张老脸去找陈聿之，都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陈聿之肯定会狠狠将她说一顿，然后毫不犹豫拒绝。 陈聿之那张嘴，谁来了，都得挨两句骂。 周祈宁在心里想着自己没有早吃互联网那个的饭，季朝瑜脸色却是好看起来，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甚至可以说是这几天脸色最好看的时候。 他扬起并不真诚的笑容，将目光定在周祈宁脸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个会更好的。” 周祈宁看着季朝瑜奸商般的笑容，浑身有些不自在，懒得再理他，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怕再看季朝瑜一眼，她就得长针眼了。 ..... 也许是周祈宁的感情不如意取悦到了季朝瑜，他没再多纠缠周祈宁，识趣地退了出去，给周祈宁留了一个个人空间。 周祈宁把书叠好，一本一本塞进包里，还有笔记本，把东西都分门别类放在包里后，周祈宁长舒了一口气。 又过完一天，离回去的日子终于快进一步。这每天掰手指数日子，也费手指。 “下一个会更好？”周祈宁走在路上，嘴边无意识呢喃着季朝瑜说过的话。 一股秋风卷着落叶刮过，她下意识想要裹紧外套，寒意似乎要隔着衣服钻进骨头缝，凉得有些刺骨。 路灯将她的背影照得忽长忽短，像是映照着她此时摇摆不定的内心，路上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似乎更显得她有些像误入别人主场的局外人。格格不入的。 不知是最近和陈聿之联系太密，还是一个人在外地孤独感太强，她有些不悦季朝瑜说的话，甚至嘴上想要反驳。下一个好，那也是下一个。而不是这一个。 心里想着，周祈宁的手也不自觉打开了陈聿之家的监控。 因为可可在陈聿之家寄养，陈聿之家的监控已经成为周祈宁近期手机观看时长最多的程序。 周祈宁一点进监控，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扎眼的粉色缝纫机。 可可正在缝纫机旁边，摇着尾巴，用探究好奇的眼神望着缝纫机，围着缝纫机打转。 眼神丝毫没有移到她这边一分，她拿出刚给可可买的玩具，选了个最显眼的玩具在监控前晃了晃，试图用新玩具吸引可可的注意力，“宝宝，看妈妈给你买的新玩具！最新限量款哦！妈妈可是守在店门口给你抢到的，小公主专属玩具！还有妈妈最近又学了几道菜，等妈妈回来就做给宝宝吃！等妈妈哦！” 说完后，可可还是没有回应，这个缝纫机有这么好玩吗？连妈妈爱的呼唤都听不到了。 周祈宁心口刚浮起一丝疑惑，可可像是终于听到她的声音，耳朵动了一下，尾巴摇动的频率也慢了下来。周祈宁猜测它应该是在新鲜的缝纫机和好久没见的妈妈中产生了犹豫，它在纠结。 最终，妈妈的爱战胜了好奇心，可可还是欢快地扑到摄像头前。 朝着她汪汪汪打招呼。如果不是监控是固定的，周祈宁都要担心可可会不会生扑监控，整条狗向她扑过来。可可最喜欢扑人。 可可的热情程度是一般人受不住的，方溪之前因为可可太热情，刚低血糖恢复的身体一个没看住，又倒了下去。 “宝宝想妈妈了吗！”看着屏幕里毛茸茸的“棉花糖”，周祈宁的心瞬间软化，对着监控温言软语哄了几句。对可可，周祈宁总是有最好的耐心。 也只有在可可面前，周祈宁才会卸下所有带刺的伪装。 她会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示给可可，给足可可的安全感。 正当她享受着这片刻的温馨时，陈聿之的身影进入了镜头内。陈聿之此时刚好从外面走进门，想给可可换水，小狗要多补水。 正巧听见，周祈宁在对可可山盟海誓。一样的话术，前几年是对人说，现在是对狗说。 那过几年呢，会对什么说？ 周祈宁的嘴真是，没几句真话。对人对鬼都说一样的话。 陈聿之无奈地摇摇头，给可可换完水后，准备将换掉的碗拿去洗掉，周祈宁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一堆稀奇古怪的碗。 吃饭的，喝水的，吃水果的，吃小零食的，饭后甜点的，什么类型的都有。美名其曰，要给孩子最好的爱！ 他拿碗准备离开，路过缝纫机时，不小心碰了一下，“哐当”一声，缝纫机被移动了位置，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嘶...”的声音拖了很长。 陈聿之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周祈宁。 周祈宁注意力被吸引到陈聿之这边来，她看到那个粉色的缝纫机，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看向陈聿之，“陈先生很有闲情逸致啊，还在家里买了个缝纫机，是要接私活？发展副业？” 陈聿之正低头收拾可可的东西，头也没抬，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他淡淡道，“你说这个，给别人做点东西。” 他这个含糊其辞的“别人”，像喝奶茶时突然吸了一大口珍珠，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噎得她难受的很。 他没等周祈宁追问，便看似随意地将监控换了换方向，语气还是很平静，“刚好你有时间，帮我参考一下款式，小女生嘛，都喜欢紫色，粉色什么的，你帮我看看这个款怎么样？”陈聿之边说着，边给周祈宁发图片。 陈聿之的消息刷屏一般发来，他越是表现地不在意，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周祈宁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就越是疯狂滋长，像藤蔓一样，悄悄缠上她的心头。 监控对面，她眼神复杂地盯着那台缝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