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七零假装算命高人》 第1章 穿越七零 “芩丫头,今天怎么上山来了,病好了?” “好多了。” 桂花奶奶朝郑云芩挤眉弄眼,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好了就行,看来冲喜是有用。” “咳咳。” 附近的女同志一个咳嗽,桂花奶奶嗖的一下弯腰捡柴,一下捡到五步之外。 矫健的身姿,看得郑云芩一愣一愣。 下一秒,合理合理,虽然大家伙都叫她桂花奶奶,那是因为她有了孙辈,按辈分叫,实际年轻的勒,就是脸上的风霜挺符合她的辈分。 大队长的媳妇苗翠香瞪了一眼桂花奶奶,有些话别摆面上说,还说的那么大声,她都听见了。 “干活的时候别凑那么近,芩丫头你刚好,少砍些柴,待会儿我匀一些给你,够今天用就行,别太累。” “谢谢翠香姨,柴不用了,我可以。” 这里是南方的上水村,依山傍海,生活中,管年纪大一辈的女同志叫姨,大部分北方好像是叫婶。 大队长的媳妇点点头,郑云芩偷瞄了一眼桂花奶奶,心里不由叹气,有的人表面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俯瞰山下一间间平房,郑云芩认命的相信,她真的穿越了,1977年五月五日立夏。 作为现代社会不可或缺的牛马,对上班的尊重,必须是准点下班。 不管风有多大,雨有多大,多停一秒公司都算她输! 更何况雨天上下班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君不见台风十四级她还骑着小电驴上班! 小小大雨算什么,冲~回家。 只是这一次她失算了,刚下雨的路面太容易发生侧滑,尽管她骑得速度只有十几迈,在刹车的时候,后车胎还是发生侧滑,连人带车摔在地上。 那一刻她想得是,这也太狼狈了,想发个朋友圈。 哪想到再睁眼,时代就变了,变成了七零年代的郑云芩,别说,她俩长得还挺像。 “芩丫头,一起走啊。” “好呀。”正好她也有话和桂花奶奶说。 背着柴视线眺望远方,曾经有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会来到这里,究其原因是因为原身看见了桂花奶奶一家的将来。 在原身十五岁时,她的眼睛突然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因为看得太多,揪心的也太多,‘她’剪了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每天低着头,不与任何人对视。 这一次是意外。 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桂花奶奶的好让原身日夜受着煎熬,一不留神摔下了山坡,一起砍柴的奶奶、阿姨、小姑娘们手忙脚乱的救了她,接下来几日还轮流照顾她。 下山时,女同志们背着柴成群结队爽朗说着话。 入村时,各回各家,桂花奶奶和郑云芩现在住得院子是顺道,郑云芩看着身边零零散散的人,小声道:“桂花奶奶,您能跟我回趟家吗?背上的柴有点重,您帮我扶一下。” “可以可以。”桂花奶奶看看天,这个点,珏小子应该还在上工,她可不是怕珏小子。 就是单纯的关心! 推开院门,桂花奶奶将背上的柴放在地上,抬手托举郑云芩背上的柴,郑云芩一路走到厨房,两人合力将柴放在柴火堆。 “桂花奶奶,我给你倒碗水喝。” “不用、不用,几步路就到家了,我回家喝去。”说着就要走,被郑云芩拉住手臂。 “桂花奶奶,”郑云芩抬眼看向桂花奶奶的眼睛,再次确认。 被拉住的桂花奶奶意外地对上芩丫头的眼睛,心底十分惊讶,芩丫头什么时候抬头看人了,稀奇,自从她爷爷过世,她就。 忽的,芩丫头的眼睛好似一个漩涡,将她眼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这个漩涡又像似无底洞的深渊,深不见底,棕色的瞳孔,竟没有一丝光亮。 是今夜。 “桂花奶奶,晚上看着点严三叔,别让他出门。” 桂花奶奶的眼神直愣愣,一股凉意从脊背往上涌,“芩、芩丫头,你、你是说我家三小子?” 郑云芩低下眼眸,“桂花奶奶,你该回家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啊、诶、诶,我、我先回家。” 桂花奶奶的心跳越跳越快,转身跑出厨房,背起地上的柴,一路快步跑回家,大力推开门,“小石头!快去叫你三叔回来!” “奶奶,现在还没下工。”五岁的小石头不理解。 “奶奶叫你去,你就去!” “哦。” 小石头人小,跑得倒很快,执行力也很强,小短腿跑起来跟个小马达似的,哒哒哒哒哒,一小会儿的功夫便看不见小身影。 桂花奶奶手脚发软,扔下柴,直接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芩丫头一家的本事。 这、这、这是要出事! 过了好一会儿,桂花奶奶的三儿子严良筑跑回来,“娘,你怎么坐在门口?” 桂花奶奶听见声,拉着小儿子的胳膊往主屋里走,“小石头你看着门,不管谁来,你都大声叫人!” “好。” 严良筑一头雾水被拉进屋子,手臂被抓的生疼,看着娘慌张的样子,忍着疼问道:“什么事啊,娘?” 桂花奶奶一边抓着儿子,一边关紧两边木窗户,低着声音,语气很凶,“你老实告诉我,你今晚是不是要出门?” 严良筑眼睛瞬间睁大,表情十分诧异。 看小儿子的表情,不用回答,桂花奶奶已经知道了答案,话语严厉道:“你今晚不许出去,不对,你最近晚上都不许出去!” 严良筑心一沉,“您听到什么消息了?” “你别管,最近不许出去,听见没有!”桂花奶奶抓着小儿子不安的大声吼叫,仿佛这样心才安。 “爷爷。”院门外的小石头大声叫人,他记得奶奶交代的话哩。 叫人的瞬间,小石头的爷爷严优已经推开门进屋,“什么事?” 他的老婆子,他了解,没有大事,不会这么紧急叫人回来,他不放心,跟着请假回家看看。 看见老头子,桂花奶奶找到了主心骨,收了收声,“筑子你记住我的话,先出去,等等,别跟任何人说!” “哦,”严良筑眉心皱紧,娘是怎么知道他今晚要出门? 等小儿子出去,严爷爷走过去,扶着老婆子坐在椅子上,“怎么了?” 桂花奶奶手脚发软,借力靠着老头子的手臂,“你知道芩丫头跟我说什么?她让筑子晚上别出去。” 严爷爷皱巴着脸,那张风吹日晒的脸像似晒干的李子一样皱巴,“她还说什么?” “她不愿意再说其他,让我先回家,但你知道他们家的本事,芩丫头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个!” “刚才我也确认,三小子今晚是要出门,怎么办老头子?怎么办?!” 严爷爷沉默着,他心脏也有点受不了,一定是要出大事,不然芩丫头不会开这个口。 当年老伙计就说过,不求不算不开口,除非人命关天! “晚上我跟筑子睡,我盯着他,死死盯着他!” 另一边,郑云芩想着桂花奶奶,心里也有些忐忑,看她走时的表情,应该是听进她说的话,该说的她说了,其他就看他们一家了。 想着事情,时间分分钟过去,缓过神,郑云芩赶紧起来洗衣服、浇水、做饭,天知道,她有多想念洗衣机,冬天可怎么办哟,太难了。 七零年代流传在市面的食物种类并不多,更惨的是上水村的田地并不适合种水稻,每年水稻收成都很少,在这里,白米饭是最精贵的东西。 上水村的主食是地瓜(红薯)、地瓜米。 浇完后院的菜地,郑云芩赶紧准备午饭,再一会儿下工,她丈夫就要回来吃午饭了。 是的,她结婚了,亲自结的婚!!! 现在住夫家,房屋还算大,三间平房,前后各有不大不小的院子,后院靠山,有一口泉水井,种着几种蔬菜,晒着衣服,前院两边,一边种着茉莉花,一边种着芦荟、仙人掌。 前院厨房边,也有一口井。 依山傍海的山村,最多的是海鲜。 最鲜的吃法就是清蒸,什么调味料都不放,食材本身就很鲜甜。 郑云芩坐在灶前看着火,时不时拿着火钳子扒拉扒拉最面前的烤地瓜。 滋滋滋,“喂、喂~” 郑云芩唇角上扬,这是村里的广播,大队里每次用广播说话都是喂喂的试音,听着怪好玩。 广播里的大队长带着乡音:“喂,喂——乡亲们,下工啦,下午再来上工。喂,下工啦,下午再来上工。” 过了一会儿,院门咿咿呀呀被推开,男人带着热气走进院子,郑云芩竖起耳朵,听见水桶丢进水井的声音,想了想,放下火钳子,几步走到门口,“回来啦,可以吃饭了。” “嗯,我先洗一洗。” 在地里热火朝天,一身汗味儿,井水倒进脸盆,脸、手臂、脱掉上衣,拿着湿毛巾擦身。 郑云芩刷得一下转身,真是的,一点都不讲究!有八块腹肌了不起。 严韶珏洗去一身热气,顺手将上衣洗了,晒在前院的衣服架子上,回屋换了一身,才去的厨房。 看了眼边上堆得柴,眉头微皱,“你还没好透,柴我晚上去砍。” “我好多了,你白天在地里忙,晚上还要去砍柴多累,再说晚上也危险,谁知会窜出个什么东西,安全最重要。” 男人不吭声,走到灶台边端过一整碗热汤放在桌上,郑云芩惊讶道:“你不烫吗?” “不烫。” 郑云芩不信邪,食指小心翼翼想触碰,被一只大手挡住,他的手背冰冰凉凉,许是刚洗过井水的原因,“是我不烫。” 严韶珏很高,目测应该一米八多,她只有一米六多,站在他旁边显得她人很娇小,郑云芩不自然的收回手,她不是很适应,离他这么近。 挡住的手摆了摆桌上的几道菜,末了还叮嘱一句,“你别碰。” 饭桌上安安静静,说实话,订婚这么多年,两人真的不熟,加上两边长辈相继过世,他们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 记忆里,她能感觉到是严韶珏在有意避让,他或许是相信了所谓的天煞孤星、克亲等封建迷信的说法。 村里的这些谣言一天比一天离谱,穿越的那天,她甚至听见有人想把严韶珏赶出村子。 也就是说,如果她也死了,严韶珏彻底坐实天煞孤星,谁碰谁死。 没文化害死人! 要不是大队长镇着,就这些人,搞不好真会把人赶出村子。 不过,也不好说,严韶珏能打的很,他十三岁那年打死过成年野猪,据说当时浑身是血,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像戏文里演的鬼魅,村里没有人不怕他,好些人正面隔着老远就跑得没影。 后来大队长出面解释那是野猪的血,村里的乡亲就是不敢靠近,连地里的活,都不肯挨在一块。 但说实话,她看过严韶珏的眼睛,透过那层薄薄的视网膜,郑云芩看到原主死了,严韶珏将她葬在家族的墓地里…… 从此他身边再无一个亲近的人。 一年后经济开放,他背着行囊离开了村子,先去县里,再是市里,生意越做越大,当想致富要修路的口号提出时,他往家乡捐了钱,可他没有回过家乡一次。 这么多年,他拜托大队长帮忙看护两家墓地,按时寄钱。 老年垂暮,他将大部分财产捐赠给了国家,而他自己选择长眠在一家寺庙里。 PS:关于经济开放时间点,作者有私设。 PS:关于称呼、关于方言,南北方混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穿越七零 第2章 夜半强风 凌晨不知道几点,上水村突然呼呼作响,临海的悬崖边上浪起千层高,地上安放的东西,只要是轻巧的全部被风刮起,乱飞一通。 树叶漫天,所有树枝被大风压弯,上水村的大队长立刻警醒,他曾是民兵的一员,参加过多年的训练,刻在骨子里的警觉性时刻保持着,拿起边上的外衣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一股强风席卷而来! “不好,台风。” 大队长的媳妇被强风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台风来了,我得去村委。” 说话间,大队长已经去了杂物间穿戴整齐,这会儿还没下雨,台风应该刚刚登陆,穿着雨衣、雨靴,叮嘱媳妇叫醒儿子们起来准备抵抗台风,他自己则是拿着手电筒打开大门往大队村委里赶。 到了村委,第一时间打开广播,“喂喂,乡亲们赶紧醒醒,台风要来了,大家伙赶紧起来准备!” “喂喂……” 广播响了好几遍,村里乡亲都被喊醒了,挨家挨户点燃煤油灯,各家男人拿着防水布拉着梯子上屋顶。 风很大,尘土乱飞,每个人都眯着眼,身上的衣服呼呼作响,女同志们的头发更是群魔乱舞,只能顺着风。 还好男同志们是寸头,屋顶上的瓦片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家里男人多的一个个赶紧爬上去,女人们抱着石头爬上梯子往上递。 大一点的孩子们扶着梯子。 院子里的竹筐被风吹的来回翻滚,要不是墙够高,估计都飞出家门去了,黑夜里远处山脉的树木疯狂摇摆,狂风呼呼的声音好似要吞掉这个村子。 大队长拿着手电筒挨家挨户的看,副队长拿着手电筒跟他碰上,两人商量着一人盯一边。 此时,桂花奶奶家,严良筑的手脚发凉,原定计划,他这时候会出现在海边,准备抓些海鲜改善伙食。 台风刚登陆的刹那,桂花奶奶就察觉了,她没睡,根本睡不着,听到广播后,更是吓得大喊:“老头子老头子。” 严爷爷拽着小儿子的手腕颤抖,“筑子在家、筑子在家。” 门被大力推开,院子里的畚(ben)斗随着大风刮进来,蚊帐被吹得变形,桂花奶奶看见筑子后扶着门框。 严家二哥不明所以,抱着又睡着的小石头道:“爹、娘,台风登陆了,我们得赶紧准备。” “对、对,”三个人都有点喘不上气,今晚筑子要是出门,还在海边,怕是要没了命! 大队长走到严家,发现严家一点动静没有,就属这家心大,心里的火噌一下窜起,隔着门,一边使劲敲一边怒吼:“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家还睡,赶紧的、起来准备、快起来!” “哇~~”小石头被这声怒吼吓醒,张着小嘴巴,闭着眼睛哇哇大哭,严家二哥的耳膜受到强烈的冲击,院门外的大队长身体一僵。 糟糕,吓到小娃娃了。 不仅吓醒娃娃,桂花奶奶他们三个也彻底醒了,桂花奶奶赶忙抱过小石头拍着背哄睡。 “诶,大队长,我们家早起了,正准备着呢。” 严爷爷指挥着两个儿子赶紧拿防水布、梯子。 大队长嘟囔着,也不敢再大声,只是叮嘱,乘着都忙,赶紧溜走,生怕桂花奶奶开门找他算账。 他可受不住桂花奶奶的嘴皮子。 提着手电筒继续往前走,前面最后一户是严小子家。 “珏哥,差不多了。” 站在远处,大队长听着芩丫头在喊,屋顶上的严小子搬着石头压防水布。 严家三间屋子,已经遮好两间,严小子爬下梯子,将梯子移过去,背上背篓,背篓里装着几块石头。 严小子爬上梯子,对着下面说着话,隔得太远大队长听不见,但看着,应该是叮嘱芩丫头扶好梯子之类的话。 得嘞,大家伙都准备起来了就行,大队长返回,顺道又看了看大家伙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严家,严韶珏爬上爬下几次,屋顶的防水布终于压好,刚放好梯子,郑云芩拿着毛巾、铁瓷杯,“快擦一擦,风大,你这一身汗,容易着凉。” 严韶珏接过毛巾,他不觉得冷,反而很温暖,眼里笑意闪过,郑云芩道:“擦好了,再喝点热水。” “没那么娇弱,一点活儿而已。” “这不是娇不娇弱的事儿,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明知可能会感冒,做好预防最重要。” “好,听你的。” 郑云芩心一顿,“那啥,台风要来了,后院的菜咋办。” “我去摘,”严韶珏眯着眼看着远处山脉,“这风力不小,再过一会儿就会迎来暴雨,你先回屋。” “那你把雨衣穿上,我去拿。” 严韶珏点着头,脚步走向后院,后院种的菜除了大白菜,其他绿叶菜都被压垮,拿着菜篮子,能摘多少摘多少。 郑云芩拿着雨衣,风向一变,旁边扫帚砸向了她,抬手挡住眼睛部分,躲开,只听嘭的一下,“你没事吧!” 严韶珏听着声音,手提着菜篮子快步跑过来,郑云芩眯着眼,“没事,扫帚被刮走了而已。” 哗—— 大雨落下,黑幕下的夜空挂上了巨大的水帘。 好在两个人都在屋檐下,严韶珏抬手摊开雨衣,郑云芩躲在他的怀抱里跑回了房间。 雨衣抖了抖挂在门里,风太大,两人一进屋赶紧关上门,免得雨水飘进来,雨衣滴水的地方,严韶珏拿着脚盆接水。 屋里清凉,煤油灯晃了晃。 郑云芩关心道:“淋到了?” 严韶珏扫着裤腿,“只是裤腿一点湿。” 咔咔咔,屋外不断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应该是门口的茉莉花树枝,郑云芩担心的开一条缝看。 上水村依山傍海,每年都会遭遇很多台风,每家住户家里、家外都不许种高树,连村里都没有。 就怕强台风把这些大树连根拔起,这强台风放在二十一世纪都是灾难,更何况这个年代,这个年代的房屋,万一遇到个啥,那叫一个脆! 想着事情,雨水透过缝隙淋进来,旁边的严韶珏拿手挡了挡,郑云芩这时想起,对呀,看看严韶珏的眼睛,就会知道暴雨有多大了。 抬头看向严韶珏,郑云芩大大的眼睛对上,严韶珏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脸颊微微泛红,讲话有些磕巴,“我、我脸上、有东西?” 郑云芩唰的一下转身,妈呀,她看见将来的她生了小宝宝,小宝宝屁颠屁颠会爬会跑,小小的一点慢慢长大,脸上总是挂着无忧无虑无齿的笑颜,严韶珏迈着大长腿跟在身后。 这是新的人生? 她没有死,他没有走。 心脏怦怦直跳,她看见了一个幸福的家。 家。 她想起前世的爷爷奶奶。 她不在了,他们应该会想她吧。 好在,他们还有个孝顺儿子,她的父亲。 只是这个孝顺儿子并不待见她。 听她爷爷说,她两岁多的时候,他们离婚了,闹得不是很愉快,当时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 吵架的原因爷爷没有说,她也问不出,爸爸离家去外地做生意,定期寄钱回来,但就算回家,从不多看她一眼,几年后爸爸妈妈各自再婚,而妈妈也会定期来看她。 她不愁吃喝,不愁衣穿,有爷爷奶奶照顾,但心就是缺了一块,看见小宝宝肆无忌惮的笑容,缺的这一块仿佛有了答案。 回不去了。 希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健康平安。 爸爸好好照顾爷爷奶奶。 郑云芩刷的转身,也转走了严韶珏泛红的脸颊,方才的悸动渐渐落下,脸颊的红温像似遇到初冬最冷的雪急速下降。 “很晚了,睡吧。” 说着,从床底下拉出竹席,墙角挂的破布,一擦,没灰,也是,天天睡,哪里来的灰。 打开柜子,铺了一层破棉被,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不过背部倒是不缺,快速铺好,看着郑云芩还站在原地。 “不睡?” “睡。” 郑云芩两三步爬上床铺,严韶珏看她躺好,灭了煤油灯。 适应黑暗后,郑云芩余光瞥向地上的严韶珏。 几天前,她半死不活,严韶珏悄悄来看她,正好碰上桂花奶奶,桂花奶奶说,芩丫头命苦,她要是现在死了,肯定不能埋在家族的墓地里,未嫁的丫头不能入族谱,是要埋在荒山里的。 埋在荒山,那就成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入不了地府,芩丫头那么柔弱,肯定要被其他孤魂野鬼欺负。 桂花奶奶想让严韶珏娶她过门,只有嫁了人,跟着夫家,入夫家的族谱,就能埋在夫家家族的墓里。 要真有个万一,死后有归宿,再说,还有冲喜一说,碰上个一万,这就是喜事。 他们从小定娃娃亲,村里、族里都认这一门亲事,娶不娶得他都会被说鳏夫,桂花奶奶说完,严韶珏点头。 第二天他来接她,桂花奶奶帮忙收拾衣服。 那时候她已经醒了,只是提不上力气,无论哪种她都反抗不得。 顺其自然吧。 强台风只席卷上水村一夜,第二天早晨就风平浪静了,应该是波及或者是转向登陆了海岸对面。 但即便这样,村里、家里都是狼藉一片,大家伙一大早就开始收拾,乘大家伙都忙,桂花奶奶拽着筑子敲响严家的院门。 筑子有些怵严韶珏,“娘,什么事,一大早拽我出来。” “闭嘴,待会儿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知道吧!” “娘,你这。” 话还没说完,脊背就挨了一掌,虽然不痛不痒,算了,娘高兴就行。 院门打开,是珏小子。 桂花奶奶笑着说道:“那什么,芩丫头醒了吗?” 严韶珏侧身让出道,“醒了。” 桂花奶奶保持着笑容,“这会儿、芩丫头方便不。” “桂花奶奶,您这么早?” 一大早敲门,郑云芩还纳闷是谁。 “诶,”桂花奶奶看见芩丫头十分激动,眼泪一下子彪出来,拽着筑子进院门,大步走到郑云芩面前,当下拉着筑子一起跪下。 “桂花奶奶!” 郑云芩吓得跟着跪下,两只手想拉起桂花奶奶,奈何老太太劲儿比她大。 “芩丫头,多谢你了。” 桂花奶奶泪水不断就要拜,严韶珏赶紧拉住,郑云芩慌张道:“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使不得,可千万使不得。” “芩丫头,你受得起,这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我们一家的救命之恩呐。” 第3章 我相信你 自从芩丫头提醒别让三小子晚上出门,她这个心就一直提在嗓子眼儿。 吃吃不下,睡睡不着。 一刻看不见三小子,她就担心他会不会出门了、会不会出事了。 天一亮,她等不了,拉着三小子直奔严家,看见芩丫头的刹那,她这个心才算落到肚子里。 桂花奶奶哭得泣不成声,旁边的严三叔举手无措,郑云芩拉着桂花奶奶道:“您先起来,有事慢慢说。” 严韶珏面色凝重,瞅了一眼郑云芩,扶着桂花奶奶起身。 桂花奶奶哭出来,人就没什么事了,跟着两人进了厨房,严家没有待客的地方。 原先也是有资产,只是后来一些事情,加上严韶珏的名声,严家重建过。 若是只有桂花奶奶,直接领屋里也行,但跟着严三叔,郑云芩只好拉着桂花奶奶去了厨房。 严家厨房的大小还是很宽裕,土灶、水缸、柜子、饭桌、凳子,几把木头背靠椅。 桂花奶奶提着菜篮子,放在桌上,掏了掏口袋,摸出一个老旧的粉色小包布,小布包卷的跟个小春卷似的,伸手塞到郑云芩的手里,“芩丫头,这次多谢你了。” “桂花奶奶,我什么都没做,” 郑云芩马上推了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桂花奶奶紧紧握着郑云芩的手,嘴角抽动。 郑云芩一米六多,桂花奶奶矮她半个头,背部有些微弯,头发散乱,仰着头,眼眶血丝布满,带着泪晶亮的眼睛,期盼着看着她,“芩丫头……你看……你看你三叔……” 严良筑站在厨房门边,心里有一些猜测,想到昨夜路过的强台风,身体不住的颤抖,郑云芩心酸的看了眼桂花奶奶,视线移到严良筑的眼睛。 此时的眼睛带着不一样的光亮。 “桂花奶奶,严三叔是不是昨夜着凉了,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 “那、那。” “修养好了就没事。” “诶诶,”桂花奶奶将小布袋再推了回去,她侧身过一点,像似背着人嘀嘀咕咕,“老话说,有因必有果,该斩断就斩断,否则会有灾……” 郑云芩微微愣住,这是古老的一种说法,天机不可泄露,算卦是窥见天机,泄露天机的人要收取算卦之人适当的银钱,斩断因果。 否则会有灾,小事的话倒霉一阵子,大事的话,就不好说了。 桂花奶奶见她愣住,心里发酸,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几年,没人敢提这茬,连清明节都不敢过,村里、族里的墓地,大家伙都是悄默默去打扫。 芩丫头家里破败了,人就剩她一个,一身本事,她本可以不说,却为了我这个老婆子破例,拍了拍芩丫头的手,走到门边,拉着三小子一起鞠了躬,不让跪谢,鞠躬总可以吧。 这可是大恩! 严良筑像木头桩子一样跟进跟出,半道上,他突然颤抖着声音,“娘,是芩丫头。” “闭嘴。” 严良筑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浑身颤抖,“娘……” “别说话,先回去。” 桂花奶奶抓紧三小子的手,她知道三小子在害怕,任谁知道昨天他会死,都会害怕。 严爷爷站在门口眺望,见两人回来,赶忙走上前,桂花奶奶点点头。 桂花奶奶两人离开,严韶珏关上院门,大步走回厨房,看着篮子和郑云芩手里的小布包沉默。 郑云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特殊时期……过了片刻,严韶珏道:“把东西收好,我先去收拾院子。” “珏哥。” 严韶珏脚步顿住。 郑云芩道:“如果我不说,严三叔昨夜会死,桂花奶奶会因丧子之痛病逝,严爷爷他。” “我知道,”严韶珏转身郑重道,“我相信你。” “只是希望,将来无论会发生什么事,你都先保护好自己。”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救。” 郑云芩抿嘴笑了笑,点点头,她会救严三叔,是报桂花奶奶的恩,原身的,她的。 在特殊时期,她可不敢顶风作案,是怕命太长吗? 那可不行,活着,一定要活着,虽然她变成了50后,但从70年到2025年,几十年,一代人,中华民族从苦难到伟大复兴,她可以切身经历,没有人比她更确信,明天会更好。 2025年,那时候的她六十几岁,这盛世,她可以再过一遍。 谈完话,郑云芩收好篮子,篮子里是一些海鲜干和一小袋白米。 翻开小布袋,是几分几毛一块积攒起来的三块钱和一点布票。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厚的回礼了,她记得她那敬爱的领导同志有一个18元8角8分的故事。 新中国就是从这1分1角1元开始。 “喂喂~” 村委的广播日常响起,“喂~男同志们,收拾完家里9点集合地里,女同志们现在到村口集合,去海边捡海鲜。” “喂~注意啦,海鲜腐烂的、不新鲜的、死透透的那些不要,尽量找活的~” …… 强台风过去,村里道路、家里到处都是树枝和翻滚的湿漉漉家伙什,男同志们整理整理,该归位归位,重要的是,拿下防水布,晾在院子里,上午太阳一照,中午回家吃饭就能收起来。 女同志们背着竹筐,竹筐放着水桶,手两边还是提着水桶,带着帽子、穿着雨靴集合去海边。 大队长媳妇边整理帽子,边点着人数,看谁家还没有来人,人数都到齐后,“我说一下啊,台风刚过,海边浪还是很大,你们不要单独行动,五个人一起。” “桂花奶奶、芩丫头我们几个一起,”“好诶,”“好。” “桂花奶奶,你儿媳妇还在娘家?” “是哩,娘家那边有点事,这不,我大儿子也跟着回去了。” “什么事啊?”“就你八卦,什么都打听。”“能说我就听呗,哈哈哈。” “大家伙注意脚下,慢点走。” 脚下的泥土经过暴雨洗礼,好像一块沼泽地,脚感好像鳗鱼一样,很滑很黏。 郑云芩哪里走过这种路,身上,手上还背着、拿着,还没走到海边,她就愁怎么把东西拿回去了。 步履瞒珊,时刻保持平衡,就怕滑倒。 这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郑云芩吓一跳,抬眼快速瞄了下,“谢谢你织织。” “谢什么,你还怪客气,听说你摔了一跤,病了好几天,你这是还没好透?” 严织织,她的青梅,从小一起玩着长大,是除了家人外,唯一最了解她的人。 郑云芩镇定道:“是呀,下山的时候,脚没踩稳滚到山脚下了。” “嘶,听着就很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现在没事了,先别说我,你呢?怎么突然回娘家了?” “什么回娘家,你病糊涂啦?我这是赶海。” 郑云芩心下咯噔,对啊,织织在下水村,两村隔得很近,来海边赶海很正常。 “我可没糊涂,这不是开玩笑嘛,你婆家在那边,这边刚好是你娘家。” “哎呀,你这个玩笑开得好冷,”说完,好像又戳中严织织的笑点,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严织织的笑声很爽朗,像炎热的40度里遇到的冰可乐,“开得冷,你还笑这么开心。” “难得你会开玩笑,我不得给你个面子。” “看见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过得挺好,挺好就行,我告诉你,如果严韶珏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召集大家伙给你讨公道。” “噗嗤,你们那么怕他,还敢去找他。” “诶诶,这话不是这样说的,人多力量大。” 边走边说话,郑云芩慢慢适应了泥泞的道路,到了海边帽檐呼呼吹起,卡在下巴下的绳扣,刷的一下勒住脖子,“诶哟。” 郑云芩后退半步,脖子往后仰,严织织立马放下手里水桶,“你看看,总是戴不明白,前帽檐往下折一折。” “织织~” “诶~” “回来赶海了。” “来啦~” “我回去了啊,你自己慢点,桂花奶奶您顺带看着点云芩。” “放心吧。” 台风刚过的天气,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礁石里躲藏着许多海鲜,螃蟹、海鱼、海螺、章鱼、礁石上的牡蛎等等。 入眼皆是食物,每个人都埋头抓紧捡。 这时候讲究共同财产,也就是刮台风的时候,大队长会组织大家伙出来捡海鲜,这几天就会吃的特别好。 其余时候,都是村里的男同志们轮流撒网,快退潮的时候收网,食物按当天男同志的工分分配。 忙碌了一上午,收获颇丰的女同志们你帮我,我帮你,把这些海鲜搬回了家。 桂花奶奶刚到家,院门打开着,人未到,声先喊:“老大媳妇?” “诶~”老大媳妇从厨房里跑出来,“娘,我刚到家。” 桂花奶奶点点头,“小石头呢?” “在后院,小石头!” “啊。” 吼一声,应一声,人在家,没事了。 严家老大媳妇是陈家村的人,叫陈许里,和桂花奶奶一个村的,回一趟娘家要走一天半,坐公车的话,半小时。 但公车少,班次不多,票很难买,想坐公车都要提前一天去拦公车预约座位,第二天还不一定坐的上,等两三天能坐到车,很正常。 娘家托人送信,信里说的含糊,只说堂叔病了,让她务必回家一趟,看着很着急,桂花奶奶怕有什么急事,让大儿子跟着回去帮忙。 “你堂叔怎么样,病好了吗?” “疯了。” “疯、疯了???” 老大媳妇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拿起地上装满水的水桶,搬了条板凳,坐下开始处理海鲜,“疯了半个多月,我到家才知道。” “我爹跟堂叔很要好,我堂叔也很疼我,这次叫我回去,就想看看,堂叔还认不认得我。” 桂花奶奶从边上拿过来处理海鲜的工具,坐在旁边,问道:“认得吗?” PS:天机不可泄露,算卦是窥见天机,泄露天机的人要收取算卦之人适当的银钱,斩断因果——剧情需要,作者乱说,别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相信你 第4章 取钱被抢 “认得吗?” “不认得了,谁都不认得了。” “到底怎么回事?”桂花奶奶着急追问道。 老大媳妇顿了顿,想了想,村里去县里的人多,早晚会传开,干脆就说了,“我堂叔不是纺织厂的总会计吗?” “啊,怎么了?” “一个月前他带着人去取钱,准备第二天厂里发工资用,半道上,让人给抢了,厂里找到他们人的时候,两个人晕在胡同里,身上还留着血。” “伤最轻的是我堂叔,他是中了药,治疗后,当晚人就醒了,他马上配合派出所的同志给出线索,可当时抢钱的人蒙着脸,能给的线索有限,找了一个多月了都没消息。” “钱是我堂叔拿的,当时那贼人是直冲他脸甩了一方巾,他就晕了,那贼人拿着钱就跑,陪他取钱的两位保卫科同事马上追上去,没想到,早有埋伏,其中一人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时间越拖越久,找到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整个厂几百号人的工资,得多大一笔钱,还有医院里保卫科的同事,万一没醒,就是一条命。” 桂花奶奶听完,抓着手里海鲜停下动作,“这,不能算你堂叔的错,被抢钱他也不想。” “厂里都理解,也没让他还钱,第二天厂长亲自带人取了钱,发了工资,可堂叔他心里自责,觉得都是他的责任,那么多钱,一条人命。” “堂婶说,自打他醒来,就没睡过整觉,每天被梦惊醒,坐在堂屋到天亮。” “天天守在派出所门口,每天雷打不动的问,没到半个月,头发白了,精气神也没了,日子一天天过,钱还是没找到,人就疯了。” “我爹说,这是心病,想不开。” 桂花奶奶连连点头,“这谁受得了,几百个工人的工资,眨眼说抢就抢了,还有一位同志。” “那你堂婶这是搬回村里住?” “现在堂叔心里只有这一件事,每天醒来就是找人,问找谁,不知道,堂哥担心他们一个没留神,堂叔跑没影,就跟堂婶商量把他关在屋里。” “前阵子,堂婶出去买菜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找了两天,吓得堂婶都生病了,堂婶想着还是搬回村里,村里谁都认识,族里人也多,堂叔万一跑出去,大家伙都能搭把手。” 桂花奶奶刷着螃蟹脚,“县里那么多人,当时抢钱都没帮忙拦着?”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那贼人跑得也特别快,没人会想到,青天白日,热热闹闹的街道,居然有人会抢钱,派出所的同志说那伙贼人可能早就盯上堂叔了。” 桂花奶奶点点头,“还真是,不然目的咋那么明确。” “唉~” “等忙完这阵子,你再回去看看。” 老大媳妇感激的点点头,“谢谢娘。” 因父辈之间相处得很好,小辈们几乎天天一起玩耍,小时候,堂叔家的条件比她家条件好,常常留她和几个哥哥在家吃饭,搬到县里后,只要回村过节都会给他们几个小辈带零食。 多好的堂叔,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午饭时,桂花奶奶切碎地瓜,老大媳妇纳闷,“娘,您中午煮地瓜粥?” 男人做力气活,地瓜粥容易饿啊。 “没,就一碗,给三小子。” “筑子在家?”老大媳妇惊讶,“筑子病了吗?” 挺精神的小伙,怎么说病就病了。 “对,这阵子干不了活。” 芩丫头没说休息多久,但多休息总是对的,本该要死的人没死,还不躲着点。 千万别让天地注意了,求放过,求原谅,桂花奶奶每天都对着天地偷偷摸摸拜拜。 郑云芩要是知道桂花奶奶有这想法,高低得解释一句要相信科学,虽然她不是很科学。 大难不死,桂花奶奶一家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至于将来会发生什么变化,是好是坏,一切都未发生,能知道的是命都在。 这时的郑云芩在院子里洗洗刷刷,住海边的人处理海产品的工具还是很多的,刮鱼鳞的一种,刷壳类的一种,这些工具都很旧,应该传了好几代。 咿咿呀呀,院门打开又关上,“捡这么多,你怎么拿回来的?” “大家伙帮忙拿回来的呀。” 严韶珏微愣,点点头。 郑云芩没听见他再说什么,抬头看他,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脑海里想起,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不管是重物、还是地里的重活,他都是一个人默默处理。 形单影只。 “下次你拿不动这么多东西,我帮你分担。” “这么点东西,不需要你。” 郑云芩满腔安慰的热情哽住,人好心好意,你倒好! 你行,你最行! 瞪了严韶珏一眼,转身去厨房,“准备吃饭。” 严韶珏嘴角翘起,今天九点到地里,就是除物,卸掉多余的水,再加上风大,没什么汗,简单洗手洗脸擦身,顺手拎着水桶进厨房。 “这些小鱼打算弄咸鱼干?” “对。” “那你放着,晚上我来杀。” “好,外面那些鱿鱼我打算晒干。” 鱿鱼干炖东西好香的。 “听你的,你洗好,我晚上一起弄。” 短暂的休息之后,村里的广播再次响起,家里没有时钟,郑云芩每天都不知道当下是几时几分几点。 严韶珏正要出门,郑云芩连忙道:“我想回家搬一点我习惯用的东西过来,顺便打扫一下,晚饭可能会晚一些。” “好,太重的东西,我来。” “都不是什么很重的东西。” …… 下午的太阳走到了另一个方向,郑云芩小心翼翼挪着衣服架子,全职做家务后,她才知道做家务真累。 早上早起做饭,上山砍柴,下山歇一口气,接着洗锅碗瓢盆筷子,洗衣服浇菜园子,还有家里的地,每天都要扫。 因为是土坯,走来走去,难免引起灰土。 蚊帐被子每天也是要拍,人在窗户打开通风,不在家一定要关紧,不然一会儿的功夫,你也不知道会飞进个什么小动物。 也是很神奇,这些飞行动物好像知道人在不在。 挺烦人的。 关好门窗,看了眼都晒到太阳的衣服,挎着篮子走出院门。 她家的位置离宗祠祠堂很近,因为祖祖辈辈的手艺,当年建房子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建议住那边方便。 经过祠堂,郑云芩瞄了一眼,大门灰扑扑的,关的很紧,周围的杂草都长得很高,不过她知道,里面被整理的很整洁很干净。 破除封建迷信的战斗刚打响没几年,有些封建思想依旧根深蒂固,辈辈相传,什么生病了喝符水,不用吃药;什么骗人有血光之灾,需要拿钱化解;什么天煞孤星不祥之人等等。 这些封建迷信很容易害死人。 可要全说是封建迷信吧,祖上蒙荫,福泽子孙怎么说? 看祠堂内整理的干干净净。 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不能害人。 郑云芩到家门口,开了锁进门,站门口看了很久,说实话,有点吓人。 郑家是外来户,为了躲避战乱常年搬家,新中国刚建立那会儿,爷爷拖家带口来到上水村落户,刚开始几年凭着家传的手艺攒下家底,建了房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总共有六间。 值钱的东西,以防万一爷爷藏在隐蔽的几个地方,郑云芩知道在哪,最先去确认也是这几个地方,她担心出嫁了,家里没有人,会有人来偷东西。 毕竟当年爷爷算的准,门庭若市,不仅本村人,连外村人,县里人,市里人都慕名前来。 特殊时期刚开始,经常有人说他们家骗钱,一大帮人来闹,一次两次三次……爹娘在混乱中离世,爷爷当时恨急,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些人必招天谴! 说巧不巧,大太阳的突然惊雷,在场人吓坏了,一个跑,后面接连跟着跑,听说闹最凶的两个被雷劈了,当场嘎掉。 自那以后,大家伙私下谣传,是爷爷的报复,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两条命。 后来,闹事的接连出事,谣言传开,更像事实,有人赶紧拿着东西来忏悔,爷爷以身体为由闭门不见,没多久,那些人也出事了。 所有人都猜测是爷爷用功德报复,伤了身,身体越来越差。 就连日夜相处的奶奶都忍不住问,爷爷摇摇头,他哪有这个本事,要有这个本事,他就让儿子儿媳活过来…… 事情闹开,倒是没有人再敢来闹事,而且更加敬重爷爷。 后面的日子,郑家倒是风平浪静。 家里几天没住人,落了不少灰,前前后后打扫,很累人,这么大一个院子要是废掉挺可惜的,郑云芩打算三五天来打扫一次。 何况她冬天衣服什么的,也都在这,零零散散拿了一些东西放进篮子里,她今天回家的目的还有一个,拿手表。 是梅花牌,奶奶在世的时候偷偷给她买的,说是嫁妆,她的嫁妆分散在家里六间房,为了不引人注意,比如布匹,其中有一块红布,用来做嫁衣,藏在爹娘冬被夹层里。 还有几块金子,藏在家里各个角落,还用特殊墨汁涂抹做了记号,爷爷经历过战乱,他知道乱世金子最有用。 郑云芩整理好东西,戴上手表,拉下衣袖盖住,便回了家,路过小石头家时,她听见桂花奶奶和谁说话的声音。 想是严家大哥大嫂回来了。 PS:看人不一定会看到眼睛,有时候只看轮廓,于是初次见面的话,会很快就忘记对方的长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取钱被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