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我吗?》 第1章 第 1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章 第 1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章 第 2 章 临近夜幕,方夏夏才完成晦涩难懂的课业。 没办法,这一世她除了资质差,悟性也一般般,虽说不上特别差,但也无法轻松的应对如同天书般的课程。 她敲敲桌面,把睡着的天命书叫醒,“喂喂,醒醒,要去找我师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又要出去了……” “唉,这次会在门派里待一个月……”天命书翻了个身,书页全部从一边翻到了另一边,“不要急……” “一个月?”方夏夏抓住天命书,假装惊呼:“真的吗?” “真的真的。” “哇,那太好了。”方夏夏把天命书抱在怀中,用脸用力地蹭着封面,突然她停下动作,将天命书放在眼前,眯眼盯着它。“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能瞒你什么?”天命书从她的手中挣脱,摇摇晃晃飞离方夏夏,“再说了我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方夏夏轻“哼”了声,“预测师父能在门派待一个月,这种长远的事情,是我现在的修为可以做到的吗?” “……”天命书懊恼自己的松懈,它故作深沉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只好告诉你了。” 它叹了口气,恹恹地飞到方夏夏面前,书页快速地从头往后翻着,明明不太厚的一本书,却好像看不到尽头。“你总不信我说的浩劫,那给你看看。” 方夏夏刚想问看什么,就突然像是被摄住了心魂,双眼无神,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万籁俱寂。仅仅只是一瞬间,她突然回神,两行清泪缓缓落下,眼睛无意识地眨了又眨。 生灵涂炭,世间业火不灭,一个又一个的修士企图阻止,却只是为业火的燃烧增添一份力。 这些修士中包括了她的师父、师叔、师姐、归一派的弟子们…… 方夏夏泪眼婆娑,睫毛上沾满了泪花。 她身体发抖,眼眶溢满。 “师……师叔……师姐……师父……他们……他们……”她缓慢蹲下,及腰的长发随之洒下,肩膀脆弱地颤抖。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你拯救苍生了吧?”天命书飞到她的脸庞,用书页拍拍她的头。 “如果不按照你的做,他们……都会死吗?”就像预言中展现的那样。 “自然,如果你不做,他们必死无疑。”天命书无力瘫倒,“这我可没骗你…… ” “我知道,天命书从不说虚言。”她轻轻说,过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下悲伤的情绪,问了一个问题,“我呢,也死了吗?” “没有人能活下来。”天命书声音淡然,“这是浩劫,浩劫无情。” 方夏夏知道天命书没有说谎,或者应该说天命书的预言从不说谎,它让自己阻止浩劫是真。 可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要将自己的记忆全部封锁,为何一定要等到她筑基才开始恢复记忆,它才假装觉醒了灵识…… 明明维护位面的稳定,本就是她的职责所在…… 方夏夏垂下眼,又或许,安排这一切的,另有其人,甚至连天命书,都被蒙在了鼓里…… 房间内沉寂了一会,天命书突然出声,“夏夏,第一个任务其实不……”第一个不做问题也不是那么大。 方夏夏打断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完成第一个任务的。”她抹干眼泪,抿嘴笑笑。 天命书剩下的话压在了嘴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如此便好。 是夜。 夏夏坐在屋顶上,听着微风打得屋子后面那篇竹林声作响,星空闪耀,乌云遮月。她认真地感受片刻的宁静,天命书在一旁趴着沉思。 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今天晚上你师父的宴会,你不去吗?” “去。”方夏夏睁开眼,为难道:“只是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场景……而且,我有些紧张。我打算今天宴会结束后向师叔表明我的心意。” “其实在你醒来之前,我便打算告诉师叔我的心意。但有人捷足先登了,师叔拒绝了她,而且宣称以后归一派不再对她打开大门,那可是花落仙子啊,师叔都拒绝了……”她就更不可能了。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天命书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法器一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主人的,它打算纠正方夏夏当下这个不正确的想法。 “夏夏,两个相爱之人并不需要多般配才可以相守,而是他所需要的你拥有,这便够了。” “我知道。只是,面对喜欢的人,谁都会不自觉地自卑吧。”方夏夏晃晃腿,抬头望着明月,毫不在意地说道。 灯影绰绰,晚风吹来远处的盛宴丝竹悦耳声,伴随着一阵阵铃铛轻响,一名红衣女子,着薄纱,芊芊而行,缓缓而来。 女子轻笑走向方夏夏,如棉絮轻柔拂过耳边。 “夏夏,我一猜就知道你这个小家伙在这,真是悠闲。” “师姐!”方夏夏跳下房顶,天命书在她身后跟着噗嗤噗嗤跟着。“我待会过去嘛。” “师父一早就问我,夏夏在哪。这不,我被师父派过来找你这个小家伙来了。”芝离点点方夏夏的鼻尖。 二人看上去虽是年岁相当,但年龄上芝离整整大了方夏夏一百来岁。 方夏夏皱皱鼻子,笑弯了眼,挽住芝离的胳膊撒娇,“师姐,我们现在就过去!” 临近宴会,方夏夏突然停下脚步。 “师姐。” “怎么了?”芝离举着灯笼回头,衣摆随着清风飘扬。 “师姐,我会永远是你的小师妹,是师父的徒弟吗?” “嗯?”芝离疑惑,但还是肯定地回答,“当然啦,小傻瓜。” 无论做了什么事都还是会吗? 即使被世人唾骂也是吗? 方夏夏没有问出口,有些回答,到这里便够了。 晚宴过半,方羽起身离场。 方夏夏立马跟上。 “师父,我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就回来!” “这些你还没吃完……”还没等林尘说完,方夏夏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真是小孩子心性啊!”林尘好笑地摇头。 芝离倒满一杯酒,递给林尘跟,“夏夏可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嘛。” 归一派坐落于霞山,于半山腰盘踞至山峰,其中树林茂密,山路曲径幽然,大大小小的院子便借助山中的自然景观建造,山路崎岖复杂,不是本门派的弟子往往会走得头晕目眩,头晕脑胀,最后直直在原地打圈圈。 不过,方夏夏已经入本门派三年了,自然是不会迷路的。只是她修为低,想要跟上方羽,总归来说还是有一些困难。 这不,不一会,她就跟丢了。 “夏夏,快卜一卦!”天命书见状,急忙提出解决法子。 方夏夏捏了几个刚学会的决,闭眼感受后睁眼,“东南方!” “走!” 归一派虽说是按照山上的地势随意布局,但是总得来说划分还是非常明晰的。东南方向一出,方夏夏便知师叔去了半山腰的月湖。每次一到重大日子,师叔总会在月湖旁坐下,小酌几杯。 月色倒映在湖面,山中多虫鸣,点点星光飞浮在半空中,点亮了湖边墨绿的幕布。方羽随意倚靠着湖边的一颗前年老树,拿起腰间的酒壶就往嘴里倒。 这一幕方夏夏这么多年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师叔!”方夏夏也不打算在背后偷偷摸摸观赏这一幅美景,表明心意这件事需要速战速决,越拖越容易偃旗息鼓。 因是参加宴会,方羽穿着的随意而宽松,衣袖顺着长臂落下,衣摆逶迤拖下。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笑笑,“夏夏啊。” “师叔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方夏夏,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与师叔并肩,才僵硬站直。 “嗯。”说着,方羽仰头又喝了一口。 月光下,方夏夏隐隐约约注意到喉结随着吞咽也上下移动。 她按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吞了吞口水,郑重地转过身看着他的脸,“方羽,我欢喜你。” 方羽停下喝酒动作。 方夏夏捏住衣袖,不敢再继续看着方羽的脸。 忽然听到头顶一声轻笑,“别闹。” 她不理解,自己怎么就是胡闹了。 “方羽,我很认真。”她抬起头反驳,却看见方羽紧皱着眉。 “夏夏,我今年已经一千多岁了,而你才十七,在凡间,我该是你祖宗。”他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我目前不打算找道侣,归一派需要我,我无法为你腾出时间。” “我知道,我……我是四灵根,顶顶多多也只能活两百年,我只是,只是不想要自己留有遗憾。我只是想要告诉方羽你我的心意,至于回应,我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且,夏夏,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方羽叹了口气,像是在对一个不懂事的小辈的无奈。 “我……师叔请不要这么说自己。每个人都会有好有坏,但是我喜欢师叔看起来好的一面,自然也可以接受师叔的另一面了。” 方羽迟迟不说话。 她只觉得这种尴尬的场景要尽快结束。 “师叔请不要告诉我师父他们,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让师叔困扰。只是,只是若是有一天师叔需要人陪伴了,可以先考虑考虑我吗?” 等了很久,她才听到方羽冷漠地嗯了一声。 …… “不是我说,你刚刚说的那话也太卑微了。”天命书挂在树上晃荡吐槽。“就算是为了拯救苍山也不至于这么真情实感吧?” “其实……”方夏夏双手撑地,身体后仰,看着满天星河,喃喃:“其实我仔细想过,我确实也只能活两百年,虽然我总觉得更多的是感激之情,但我不想留遗憾。而且,哪里卑微了,若是有一天我不欢喜他了,他需要我,我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也是,你也不是那种人。” “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这么着急啊?”天命书惊讶。 “总得尽快吧,毕竟我也不想看到师父和师姐死在我面前。”方夏夏顺势倒下,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第3章 第 3 章 翌日,方夏夏没有偶遇到方羽。 等到了课室中,座位也只剩下了犄角旮旯的一个小空位。方夏夏略微遗憾地在角落坐下,再把头上睡着的天命书扯下来,捋整齐摆放在桌子的左上角。抬眼望去,方羽面不转睛地看向前方,连一抹余光都未曾施舍给她。这样方夏夏反而没有那么束手束脚,如往常一般上完了整节课。 一下课,其他弟子就将方羽围个水泄不通,方夏夏托腮观赏了下青年认真岁月静好的一张侧脸,继续收拾桌上的书本,准备回去。 还没走出教室,就被两个新面孔拦住。 “你……就是方夏夏?”其中的一个少年,扬起下巴,马尾高高扎起,他将方夏夏浑身上下打量一番,肆无忌惮。 “不知有何事?” “啧……不过如此。”高马尾少年不屑一顾,“你记好了,小爷我叫秦宇元,是你的师兄。” “师兄?”她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门派招收新弟子,方羽也收了一位据说是天灵根的天纵奇才。 想来便是眼前这位秦宇元。 只是…… “你的资质这么好,为何不选择归元派,反而来我们这小门小户?” 归元派是修仙界众门派之首,拥有雄厚的历史底蕴与实力,这句话的意思是,归元派,有钱,是众多修仙人士的向往之地。 “你懂什么?”秦宇元斜睥睨了她一眼,“方羽,混元仙尊可是公认的下一任仙首,能拜混元仙尊为师,可是我的福气。” “啊,这样啊。”方夏夏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总不可能是找她切磋吧,归一派谁不知道她是个废物小师姐啊。 “我,要和你做朋友!” 如此霸道,如此直白,方夏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还有这么交朋友的? 方夏夏不欲多加停留。 “夏夏,第、第二个任务,和秦宇元成为知心好友。” 天命书的话让她陷入了沉默。 她愈发想不通其中的联系。 与此同时,秦宇元旁边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拦住了她的去路,“抱歉抱歉,宇元他就是不会说话。” 方夏夏:“你又是谁?” 温润少年微微一鞠躬,额头碎发随着动作洒下,“在下易墨,久仰归一派小师姐大名。” “啧!”归一派小师姐废物的大名吧,虚伪。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秦宇元抬起下巴,倨傲询问。 “我凭……” “夏夏,与秦宇元成为好友,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天命书从她的怀中跳出来,不停地拍打她的头。 秦宇元趁机加码,“成为好友,我每月送你一朵岁花。” 岁花,一种并不稀少,但却极难采摘的花。它生长在极寒极热之地,那里灵气断绝,只能靠双手与双脚才能爬上悬崖,采摘过程又极为复杂,一旦摘下就必须在三天之内使用,否则三天期限一到岁花会立刻化为虚无。 因此,岁花极为珍贵。 反正是她用不起的一种的灵植。 但这种灵植,却可以帮助天命书进阶,从而不受宿主的修为限制。 她的修为要提升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但至少能让天命书放心地去做出一些超出她修为的预测。 而且,面前的这位仁兄,明显就是人傻钱多。 方夏夏准确抓住天命书,狠狠揉皱它的书页,等到心满意足,才重新扬起笑脸。“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宇元。” 等回到了方夏夏住的小院,天命书才敢从她的手中挣脱,凑到她脸旁,亲昵地蹭着,“夏夏,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你真好……” “大傻子送礼物,不收白不收,你说是吧?”她没有躲开天命书的讨好,只是面色有些不愉。“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被强迫做一些不明不白的事情。所以能和我说说这个任务的意义吗?” 天命书僵住,随后低低飞到桌上躺下,“夏夏,你知道的,不能说,提前泄露会招来天谴。” 方夏夏有些泄气,“你不觉得你的任务都很不合理吗?” “夏夏!命运的走向往往是一环扣着一环,每一个小举动都会对未来产生细微的影响,小的变化加在一起,最后变成大的改变。” 方夏夏无奈,反正每次都无法从天命书嘴里撬到话。 考虑到师父只会在门派中待上一个月,方夏夏完成课业后便直奔师父常去的训练场,虽然林尘长着一副谁看了都觉得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但他却是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刀修。 一把大刀耍的那是一个潇洒自在,修为也是远远立于众人之上,虽说比起方羽还差了一些,但在修仙界也已经是听到名字都要令人抖上三抖的存在。 师姐更是师承他的毕生绝学,明明看起来一副人间江南女子温婉的模样,但大刀一旦挥舞起来,总能让对她心生向往的男修士立马对她只有纯纯的仰慕之情。 方夏夏是个意外。 她不仅资质差劲,而且身体素质也不好,大刀不要说耍了,连提起来都困难,因此三年间林尘为了她的修习想破了脑袋。 好在本命法器她本就有了,就是天命书。可修仙界危险遍布,只会占卜算卦要如何保全自身。好在林尘除了耍耍大刀,平时还会学一些有的没得,剑术、画符、体术什么的,可以说是什么都会一点,能拿得上台面,但是什么都不精,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容易贻笑大方。 不过教方夏夏是绰绰有余。 方夏夏可谓是继承了林尘的这一特点,什么都会一点,在一些小危险面前保命肯定也是够用的。至于大危险,那就不用跑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何必挣扎。 “师父!”方夏夏一进训练场就看到了拿着大刀威风堂堂,一旁的弟子满脸敬仰地围观。 林尘看到方夏夏便收了大刀,笑容灿烂地朝方夏夏招手。 “夏夏来了。” “我就知道师父定是在这里!” “来,让为师看看,为师不在的这段时间夏夏有没有偷懒。”林尘将修为压到筑基,往后退几步,摆了一个“请”的动作。 方夏夏丝毫没有意外,这三年师父大部分时间见她第一面便是检查她的修炼情况,师父不愿意向命运低头,因此给她天材地宝堆砌起修为,就是希望她可以打败两百年的魔咒,除此之外,也很担心自己不在时她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右脚同肩宽,全身的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我开始了!”说着,方夏夏向林尘冲过去,施展着从林尘那学到的体术,利用身体本身的爆发力,冲向目标,给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众所周知,体质本就是她的弱势。她当然不会那么傻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的眼前。只见她猛地一个后退,瞬间大量的藤蔓从地中生长出来,想要紧紧捆住林尘。 林尘虽然有些意外这个发展,但多年的战斗给予了他无人能比的反应速度,他朝空中一跃,逃脱了藤蔓的束缚。 方夏夏并不沮丧这一次袭击的失败,她本就不是走武打路线的,若不是林尘的要求,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碰一下战斗相关的东西。 所以她做足了十全的准备,在心中早已计算好了林尘可能会走的路线。 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巨剑直直往林尘的方向劈去。方夏夏浮于空中,双手握剑,利用最简单也最简洁的招式,用尽全力往下挥去。 意料之中,林尘又一次躲开了。甚至快速地闪现到方夏夏身后,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后领。 声音温和带笑,“徒弟,偷懒了……” 但下一秒,手中的方夏夏突然消失,只剩下一张符纸从空中晃荡而下。 “呵……不错。” 方夏夏藏在训练场的角落里,利用一旁的巨石为自己掩护,刚刚那些招式已经让她累得气喘吁吁了,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但她声音冷静,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在里面,“天命书,卜一卦,这局我会赢吗?” 天命书快速翻动,几乎眨眼间,便给出了答案,“可以!” 方夏夏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她拿出最后一张傀儡符,几乎没有犹豫,便扔出场外。 下一秒,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傀儡就出现在场外。 这是她所有的傀儡符中画的最好的,傀儡可以逼真到即使各位尊者站在面前都看不出真假的程度。 她有自信,师父也会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傀儡一出现,师父就朝着本体的方向飞来? 向本体方向飞来,不对啊,不应该啊? 按照卜卦结果,他应该向着傀儡方向飞去,然后出界,这个时候她就可以站出来,宣布自己赢得了这场比赛。 方夏夏愣住,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抓住了衣服后领。 她呆呆地朝后看,脸上写满了疑问。 “徒弟……”林尘好笑地摇摇头,“是不是忘了,任何占卜结果都是随局中人的心而变的?” “?” 见她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林尘继续说,“我也卜了一卦,你猜是什么?” “是什么?” “我的乖徒弟会好好和我比一场吗?” 方夏夏懂了。 她当然不会好好和林尘比一场。 林尘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 从她入门开始,她就没有表现出想要用武力的**。在她看来,能赢就行,过程如何不重要。靠卜卦赢,靠脑子赢,不都是赢。 没什么不同。 但是。 “但是徒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的一切计谋都不值得一提。” 方夏夏不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的力量也不会够用,根本就不用反抗!” “所以我才希望你可以获得更多的力量,也许等到了那一天,你能有一战之力。” “这不可能!”方夏夏觉得林尘可能对她有误解。 林尘放开她,不在意地说,“确实……但我做不到坐以待毙,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 “夏夏,前线如今战事正处于白热化阶段,我要提前离开了。”他拍拍林尘的头,像以往离开前那样,用温和却又悲伤的眼神看着她,“我和师兄说好了,让你和他一起学剑,好好磨练磨练你。等我下次回来,你要堂堂正正和我比一场。” 第4章 第 4 章 “师兄?”方夏夏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是你师叔,方羽。”林尘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通体青白的长剑,“此剑名为青遇,乃铸剑名师临鹄封山之作。今日我将它交给你,青遇是为苍生而铸,切莫用它做违心之事。” “我知道了。”方夏夏双手捧剑,上一任主人身殒后,在修仙界与魔界交界处的千深海中沉寂了接近一千年的青遇,并没有因此变得黯淡无光,经过一千年时光的打磨,其上的青鸾纹路反而更加的尖锐清晰。 “对了!”方夏夏反应过来,叫住正要离开的林尘,“方……师叔,他,同意了吗?” “嗯?当然同意了!我为他出生入死的卖命,他只是帮我教个徒弟,这点小事,怎么会拒绝我?” 方夏夏放心了。 不怪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只是林尘这个人一向喜欢先斩后奏,偏偏其他人拒绝不了他,但是方羽不一样,他是掌门,想要拒绝林尘的请求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林尘没有事先征求方羽同意便让她去跟着学习,恐怕最后的结果是要被赶回来。 入门这三年来,因为师父的不靠谱,她不知已经踩了多少坑。 什么信誓旦旦地说让她去找西边的花长老要血草,找食堂的鲁老头处理一下带回来的灵植和灵兽,找南边的叶丹师炼药……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结果每次等到方夏夏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脸茫然地问出一句话,“你师父没和我说啊?” 好在林尘在门派内的地位数一数二,因此最后还是会帮方夏夏的忙。 但这种情况,最后延伸到了门派外。 那一次,林尘斩钉截铁地保证,药王谷那个老头是他的生死之交,只要方夏夏说自己是他的弟子,对方绝对会放她进去。 方夏夏信了,因为林尘是师父,是她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结果就是,药王谷老头确实让方夏夏进去了,不过是抓进去的。那一个月,方夏夏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天被囚禁在一个小山洞里,只有一个小童给她送饭。 饭还寡淡无味,难吃至极! 自从入门,她就没受过这委屈! 师父伟岸英俊的形象,不复存在。 好在,师父还记得来接她。 那一天,她和师父像两条丧家犬一样,被赶出了药王谷,随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药罐 那个药罐是师父和药王谷老头打了三天三夜之后的工钱。 方夏夏那一刻才知道,师父的生死之交,是指见面了打得要死要活的生死之交。 那一天,方夏夏记得很清楚。 正值黄昏,橙色的霞光挤进药王谷浑然天成的沟壑里,他们就在这条狭窄地的小路上向上走,天色渐黑,周边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些渗人,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这条道上回荡。 方夏夏一路上都很沉默,她在思考到底是这个师父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又或许使这个世界不对劲。 林尘以为她是害怕了,在旁边捣鼓了一会,突然献宝似地大叫:“徒弟,快看!” 方夏夏抬眼,面前一片星星点点,微弱闪光,不一会四周便环绕了一群这种会发光的小虫子,以深蓝色的幕布为底,随机自然地勾勒出这个世界的奇观。 “师父。”方夏夏冷静出声。 “怎么样,徒弟好看吧?” “这是繁漾送我的画虫。”繁漾就是每天给她送饭的小童,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友情得到了有效的升华。 “嗯,好看吗?”林尘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像孩子一样的孩子邀功,“怎么样,徒弟不怕了吧?” “你把它们放了,那我回去用什么装饰我的房间?” “啊?”林尘愣住,“啊……这个……徒弟……” 林尘干笑两声,突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红色长剑,抓起方夏夏就御剑飞起来。 方夏夏还还沉浸在画虫没有的悲伤中,就被突如其来的腾空感吓了一跳,接着下一秒,绵延不断的山脉升起又落下,他们从巨大的沟壑中出来,直奔归一派。 方夏夏呆愣之余,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御剑!? 然而方夏夏还是高估了林尘。 离开训练场后,林尘就直奔方羽住的小院。 上次药王谷一行回来后,方夏夏和他生了十天的闷气。十天啊,整整十天都没有理他,当他不存在。 后来还是他又去了一次药王谷,重新抓了一瓶画虫,方夏夏才勉强原谅他。 雕栏画栋,依山傍水,百花璀璨沿着青石板路绽放,潺潺溪水流于石柱间,在石柱上方搭起一间小木屋。 方羽正坐在桌旁,端起一杯茶,细细品尝,悠悠茶香,沁人心脾,充盈着整间屋子。 林尘这时脚步匆匆地闯进来,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师兄,夏夏这小丫头的剑术就麻烦你教导了。” 方羽端起茶的手一顿,随后深深吸了吸茶香,抿下一口茶,将杯子缓缓放在桌子上,才缓缓说道:“不可。” 林尘来之前就没想过方羽会拒绝,听到这话脱口而出:“为何?” “夏夏没有这方面的资质。” 林尘才不考虑这些方面的东西,什么资质不资质,没资质就不能学了?况且方夏夏在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天赋,这人怎么看不都不看就乱说。 他是一众师兄妹中最小的小师弟,因此从来都受尽了宠爱,他才不管师兄答不答应,反正他的徒弟就是顶顶好的,师兄不教也得教! 师兄,也一向最为宠他。 “就这样说定了,夏夏这一年就拜托你教导了,你可不要欺负我徒弟!”说着,一溜烟跑出木屋,“你总不想我在前线还总是心里牵挂着徒弟吧?” 声音渐小,房间里归于沉静。方羽一口一口抿着茶,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方羽长长叹出一口气。 “罢了。”茶盖敲击这茶杯口,发出清脆滑砂声,“总归是个小辈。” 第5章 第 5 章 秦宇元在储物袋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她,“快用吧,用完给我卜一卦。” 一接过手,方夏夏就感受都木盒其中雄厚流转的灵力,淡淡的木灵力溢散出来,仅仅是这一点灵力,她的经脉就得到了安抚。木盒上刻着木桐与祥云,相互缠绕,纠缠不休,方夏夏沿着纹路仔细感受,一个秦字出现在脑海。 她轻声说出一个名字。“秦梧。” “你认识我祖父?” “啊?”方夏夏笑笑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之前有看到过秦梧与秦云的故事,传闻这个云盒就是秦云为秦梧留下的最后的遗物。” 秦宇元:“嗯,直到现在,祖父也在怀念他的这位好友。” “这么怀念好友,还把这么重要的盒子给他,秦梧真是个混蛋!”天命书打抱不平,对她骂道,“夏夏,秦家没一个好东西!” 方夏夏双手摩挲着这个木盒,一脸平淡,“东西的价值不就是使用来体现吗?若是一直放着又有什么意义。” 方夏夏打开云盒,铺面而来的肃杀之气让她一时晃了神,还好天命书及时盖住云盒,一下便将岁花吞下。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岁花的模样。 “就这样?”秦宇元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第一次看到有法器可以这么快就炼化完成的。 “就这样?”方夏夏不语,在心里却也问起了天命书。 天命书忽悠忽悠地飞起来,骄傲的围着他们绕圈圈,“你以为我是什么低级法器吗?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绝世法器!” 方夏夏放下心来,将云盒还给秦宇元,“我给你卜一卦吧。” “天命书!”她朝天命书轻呵了声。 天命书立马乖乖跑到她面前,书页哗哗哗乱翻,眨眼的功夫就停下了。 “如何?”秦宇元迫不及待地问道。 “唔……”我看看,“……我能看到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坐上高位,追随者众多……” “不愧是小爷我!”秦宇元很开心,接着又问,“还有吗?” 方夏夏拿下天命书,翻了几页,摸着下巴想了想,慎重道:“还有……我送你一句话吧。” “世上没有所谓的对与错,唯利益尔。” 方夏夏一把盖上天命书,“好了好了,就这么多!这还是你给了这朵岁花我能看到的东西,其它的我就看不到了。” “啊,就这样啊!”秦宇元满脸无趣,“你说的这些,我家的那个卦师也能看出来。” 方夏夏把书塞进布袋,牢牢系住布袋的绳子,翻个白眼,“爱看不看。” 说着,就往食堂外面走。 秦宇元不明所以,摸了摸脑袋,也出了食堂门,易墨紧随其后。 第6章 第 6 章 归一派坐落的这座山,地形崎岖险峻,连修的上山路也是弯弯扭扭,宛如爬山虎一样,蜿蜒着向上,不仅如此,分叉口还极多,每一条路都可以通向任何目的地,前提是不迷路的话。 不出所料,秦宇元跟丢了。 方夏夏满意地看着身后,渐渐放慢了步伐,哼着小调踏着石板,心情看起来极好。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他。”天命书早就撞破了布袋的束缚,一直等到方夏夏心情不错时才跑出来。 “说什么?” “他会遇到的那些事。” 方夏夏轻笑了下,“没什么好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干涉过多反而不好。” 天命书沉默了很久,良久才喃喃低声道,“你还是这样。” “当然!”方夏夏意有所指道。“我怎么可能轻易就发生改变。” 天命书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赶上来的易墨打断了。 “夏夏。”易墨叫住她。 方夏夏停脚回头,少年于竹林小径中走来,一身月白弟子服穿的潇洒恣意,长发随意用天蓝色的发带半束,手持竹扇,脚步匆匆赶来。 明明走的急,却丝毫未见窘态。 她忍不住皱眉,他们有这样熟了? 却也没表现出来。 “何事?” “不知可否为我卜上一卦?” “不……”方夏夏刚想拒绝,就被打断。 “在下可以以此物作为报酬。”易墨拿出一片树叶,用西山玉雕刻而成的树叶,薄如蝉翼,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树叶纹路间是密密麻麻繁复杂乱的阵法,古朴又厚重的威压油然而生。 刹那,一种阵法即发器,其上密密麻麻的阵法包含了从远古至今的大能的巅峰之作,随使用者的心意生效,无论是幻境还是战斗中的攻击或防御,都能使用出来。 方夏夏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她紧紧皱着眉,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少年。 这一刻,她总算真正的注意到了他。 少年长着一张丢进人群中便再也无法注意的脸,可是用心分辨,还是能看出深藏于细枝末节处的诡异。他就那样看着她,好整以暇,可她却觉得自己正面对着一条凶狠恶毒的蛇,下一秒自己便成为他的腹中餐。 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她,得远离。 至少现在的她无法抗衡。 “好。”方夏夏答应,“不过你的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只是小小的一卦,受之不起。” 易墨神色不变,收回刹那,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上品灵石,“那在下只好用些粗鄙之物求得先生一卦了。” 方夏夏点点头,下一瞬高呵,“天命书!” 天命书本来是一直飞在方夏夏的肩膀旁,随着她的一声大喊,突然“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方夏夏楞住,又叫了一声。 天命书甚至不动了,直接就像一本普通的书瘫在竹叶密铺的泥土地上。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探头看向易墨,“抱歉,天命书有个弊端,就是只卜有缘之人。” “何为有缘之人?” “就是……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个是由天命书来判定的。” 方夏夏的表情有些尴尬。 易墨倒也没有生气,只是不在意地笑笑,“那便罢了,何时我变得有缘了何时再卜吧。” “好嘞!”方夏夏爽快答应,“易墨兄,在下先走一步!” “在下下午的修炼就要开始了!” 说着捡起地上乱成一堆的天命书,塞进布袋中,加快脚步一溜烟朝着后山方向奔去。 “怎么样夏夏!”天命书在布袋中快乐地蹦跶,“我演得不错吧,是不是惟妙惟肖的!” 方夏夏一边着急忙慌地朝后山赶去,脸上尴尬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褪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多亏你想出了这个法子,那易墨深不可测,若是我拒绝了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他要是宽宏大量那还好,就怕他是心胸狭窄之人。” “那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此界第一法器。”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在秘境里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本子,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怎么会呢?没有人接我出去玩的时候,我都是很乖地在沉睡。” 方夏夏一个字都不信,她冷哼一声,“你瞒了我多少事情,你心里清楚。” 天命书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能突然跳到这里,但是它很明显地感受到方夏夏的不悦,所以它选择沉默。 后山是在半山腰处,一大片细细茸茸的青草夹杂着丛丛的矮灌木,四周的参天大树将此地围成一个天然的草地, 林尘离开后大概一个时辰,方夏夏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找方羽合适,就收到了林尘让她第二天就去接受捶打的传音。 也就是说,接下来一年,不出意外,她将与方羽朝夕相处。 “老天还是偏爱你的,给了你一年时间接近方羽。”天命书打趣她,“一年你要是都拿不下他,那只能说明你们俩是真的没缘。” 关于有缘还是没缘的话题,方夏夏不愿意深想。她只想好好学剑术,等到一年后给师父一个惊喜。 没有人在后面叫住她,不一会她就到了后山。 时间还过早,此时这里只有她一人。 她在草地边缘找到一颗看起来顺眼的树坐下,感受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山间风光依旧,成片的微风卷起翠绿的青叶,飞起,又落下。世事流转,人间山河仍旧迈着自己固执的步伐,从未偏离。鸟语虫鸣充斥在耳边,共谱悠扬回转的小调,听的直教人身心轻盈。 方夏夏被这少有的散漫时光舒服的昏昏欲睡,下一秒怕是就要与周公相会。 “你如何在这?”介于成年男子与少年之间的嗓音,带着特有的骄矜,扰得她起床气直冒。 方夏夏不耐地睁开眼,就看到秦小少爷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但嘴里的话让人听了就想揍他一顿。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她缓了一会,才重新冷静下来,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冷着脸回应,“我乃是奉师父之命来此处。” 秦宇元:“你师父不是去前线了吗?” 方夏夏“他把我交给了师叔。” 秦宇元满脸愕然,过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自己不是师父唯一的教导对象这个事实。 “可……可……”秦宇元还想说些什么,方羽的威压就已经蔓延至他们俩身上。 他们神色一变,立马恭恭敬敬地低头站好,迎接方羽。 今日需要教习的是剑术,考虑到一个初学者与一个半吊子,方羽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打算亲自展示教学。 今日的方羽与往常浑然不同,若说平时的方羽衣服君子翩翩之风,皎若明月,那么今天的他,一招一式中,大气磅礴,有云涌飙发之势。待一套结束,他手挽剑花,锐利之气顿时收敛。 “如何?”方羽侧身询问。 “嗯?” 方夏夏不知道他说的如何是何意,刚要细问,秦宇元就回答了方羽的问题。 “师父的这一套有江河涌流,山川更迭之意。” “不错。”方羽赞许,接着看向方夏夏。 “……”她直直盯着方羽,眨眨眼,“要不,我就简单学学招式?” 可别整这些剑意,意境什么的了,她就不是那块料。 方羽神色未变,点点头,“也好。” “夏夏,你这走向不对啊。不应该是落魄少女在冰冷心上人面前大放异彩,获得心上人的另眼相看,从此,他的眼睛总会不由自主地黏在她身上。慢慢地,爱恋的种子在心中默默发芽,突然某一天,他顿悟,原来……”天命书滔滔不绝,恨不得当场给她凭空变出一本狗血话本。 “行了行了,我没这个本事。”方夏夏打断它,“你少看些奇怪的话本,一天到晚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方羽捡起树下的一根树枝,站在草地中央,双脚张开,霎时间剑拔弩张,锋芒直逼午日,身姿翩若游龙,仿佛天光乍破,天地之中,唯此地,此时,此人。 “第一招,记住了吗?”他结束收势,朝方夏夏和秦宇元抬抬下巴。 “还差……”一点。 “记住了。”秦宇元自信回答。 “夏夏?”方羽转向她。 “还有点不熟。”方夏夏不好意思地低头。 “罢了。”方羽走向她,“我教你吧。” 方夏夏乖巧答“是”。 方夏夏平时都是由师父师姐精心教导,他们细心又耐心,从不会叹气或是发表一句方夏夏资质愚钝有关的言论。 这是第一次,方夏夏与他人一起上课,有了对比。 天命书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差劲。 它并不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法器,所以它笑出了声,如果它的声音能够传出来的话,恐怕整个后山都要被它吵到。 “不许笑!” 方夏夏感到很难过,资质这么差又不是她乐意的,为什么她获得的伤害,反而可以成为笑柄。 “抱歉抱歉,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差到这个地步。”天命书嘴上说着歉意的话,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丝诚意。 她还想说些什么,总之能让天命书闭嘴的话,突然被打断。 “专心。”方羽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腕,顺便将她与天命书的沟通切断,“手臂要与肩齐平,弓步到位,剑指向后,用心感受,莫要走神。” 方夏夏想抬头往后看,但想到此时是在训练,这种举动看起来过于不专心,因此只是眼睛向声音方向转了转,下一秒,就专心盯着自己的剑尖。 这把剑刚拿出来时,还惹得秦宇元一顿艳羡。 “此剑法讲究的是行云流水,挥霍潇洒,忽往复收间浑然天成。因此对于剑术招式应当熟练,出招时不可有半分的迟疑,否则破绽百出。”方羽握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将剑尖划过,像在做戏台子上好看不实用的花把子招式。 “师叔。”方夏夏突然出声,“这个剑法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方羽一边引领着她练习,一边回答,“此乃我自创的剑法。” “自创?那师叔有想过取一个名字吗?” “没有。”方羽冷声回答,“专心,练剑应该专心静心。” 她想说,师叔这个剑法如日月山河重临眼前,世间纷纷扰扰便是俯仰之间,不如我给您起个名字吧?可转念一想,不说师叔肯定不答应,她的此举此想有些不自量力了。 若是之前,她说了便也是说了,反正她是小辈,天真烂漫些总是会被长辈无限包容, 但现在,她不是一般的小辈了,她是个对师叔有着不轨之心的小辈。 一套学下来,方夏夏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薄汗布了满头,打湿了鬓边的碎发。 方羽也注意到了,轻声道:“休息一下,一会将今日所学的动作再好好练习。” 方夏夏早就累得不行,原本低垂的脑袋瞬间扬起,眼里闪着星星,雀跃道:“好!” 少女今日梳着简单的双髻,碎碎点点的花朵点缀与发间,笑起来时,眸子变成盛满星河的水晶,像他幼年时养的小猫。 软糯又甜腻。 方羽移开眼。 在一旁练习的秦宇元见方夏夏已经收起剑,在一旁坐下小憩 ,惊喜喊道:“师父,可以休息了吗?” 方羽抬眼看过去,眼神锐利如箭,“你继续练习。” 秦宇元顿时焉的像个趴菜。 一直到日落西山,今日的训练才到此结束。 方夏夏一手扶着树,才堪堪让自己可以站稳,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躺在床上与周公相会,隐隐打颤的双腿已经在抗议。 再看秦宇元,脸上已经略显疲态,眉宇间的骄矜早已消失不见,有的只是耷拉的上眼皮,与下垂的嘴角,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乱七八糟的粘在额头上。 “三日之后,再来此地。”方羽双手背在身后,扫过两名弟子,眼里满是满意,“今日所学,下去之后要勤加练习,下次课上检查。” 方夏夏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发出一个气音,“好.” “是。”秦宇元回答,声音慷锵有力,与面上看起来极为不符。 方羽看到秦宇元手中的树枝,他没忘记方夏夏将青遇拿出来时,秦宇元眼中的渴望,顿了顿,说道:“对于剑修来说,剑是将会陪伴一生的重要伙伴,此事急不得。” “谨遵师父教诲。” 方羽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柄长剑,“此剑可作为你过渡所用,目前以你的修为也算足够了。” 秦宇元双手接过剑,满心欢喜地抚摸过剑身,剑柄,然后将其好好放进储物戒指中。 “谢谢师尊!”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一离开后山方羽的禁制范围,天命书就跳了出来。 “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听得到……” 第7章 第 7 章 “听得到,快闭嘴。”方夏夏被天命书不停地碎碎念吵得头疼。 “可算能说话了!”它长吁一口气,接着抱怨,“方羽这个小儿,居然敢阻拦我和你沟通!要不是我现在弱,等我变强了,我非要跑到他面前将他的命运在他耳边天天念叨。” 修仙之人除非是极为重要之事,一般情况下不会卜算自己未来的命运走向,他们信奉命运是随时变化的,随心而变。而一旦占卜给出了一个确切的走向,那么命运便也确定了。 由此可见,天命书的确是气极了,这么恶毒的话也开始口无遮拦。 回到院子中,方夏夏没有直奔床上,而是直奔屋顶打坐。 对于修士来说,最好的休息并不是睡觉,打坐反而能够使其神清气爽。 只是方夏夏的资质太差,与其他修士不同,她修炼事倍功半,打坐也是,所以长期以往,睡觉对于方夏夏来说才是更好的恢复精气神的方法。 于修炼一事上,方夏夏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今日事今日毕,但和门派中的某些修炼狂魔比起来,方夏夏又不算多勤奋。 可以说是,有勤奋,但不多。 打坐了一会,方夏夏感觉再继续下去,睡眠就该不足了,便回到房间休息。 翌日。 天命书在第一缕阳光露出头,就开始在方夏夏身上上蹿下跳,“起床啦起床啦!” 她艰难得从床上爬起来,刚一下床,就差点被双腿的酸痛痛得没站稳,跪倒在地。 洗漱完后,方夏夏走向了之前总会偶遇方羽的那条路。不出她所料,总从那天之后,不是必要情况,方羽总会故意躲开她。 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一瞬间,她的心情有些许的低落。 但很快,她就走了出来,这只是她这一生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她的人生还有很漫长很多重要的事! 今天早上的课她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阵法课。 教这门课的是个老头,半白的头发,高高束起,眼角的皱纹堆积,笑起来时眼睛都快找不到了,但他全身散发着活力,整个人显得精神矍铄。 老头很喜欢方夏夏,准确来说老头喜欢上进又聪明的学生。 方夏夏虽然修炼不行,悟性也差,但唯一一点她记性好又细致,阵法纹路但凡看了一眼,就能原样照搬下来,看得多了有时还能举一反三。 林尘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的天赋所在,可阵法这个东西毕竟需要时间画下来,战斗的时候总不能和敌人说你等我一下。 所以他致力于将方夏夏的身法练起来,这样就可以一边躲避一边准备阵法。 最最起码要抗揍。 方夏夏懂得师父的良苦用心,但她不认可。 因为她怕痛! 方夏夏来得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不一会弟子陆陆续续地进来。 方夏夏正在看书,忽然旁边坐下一个人。 “夏夏。” 在这个门派里,谁不是喊她小师姐,她疑惑地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就看见秦宇元那张憨帅憨帅的脸,咧着大嘴。 秦宇元:“你也选了这个课??”答案显而易见。 “好巧!” “还有我!”易墨从秦宇元旁边探出头,“夏夏好巧!” “秦兄说归一派真元的阵法数一数二。” 真元就是教阵法的老头。 “我就跟着一起选了!” 她无语地转过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课程的考核若是不过,会被劝退?” “我怎么可能会不过?”秦宇元自信满满。 “劝退?”易墨不解。 “是啊,每门课随便选,但是每月都会有考核,考核不过你就要收拾东西滚回去了,而且以后你再来拜师,也永不收入门下。”方夏夏停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真元先生的考核,是所有课程里面最严格的也是最难的。” 说话间,真元已经进入了教室,他看了一眼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人,明显满意地点了下头。 “我看到了几个新面孔啊,不错!”真元一甩衣袖坐下,“阵法这一支,最为看重天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无信心者,可离开。” 方夏夏转过头,小声道,“我给你们一个忠告,赶紧走!” “没有小爷做不到的事!”秦宇元直截了当的拒绝。 “秦兄不走,我也不走。”易墨在一旁附和。 话都说这份上了还不听,阵法天赋这玩意,一万个人里面,也未必能出一个,剩下的,全是靠着长年累月的毅力,才堪堪入门。 秦宇元一个剑修,不抓紧时间练剑,难道打算把时间花费在阵法上吗? “易墨是秦宇元的小跟班吗?怎么秦宇元做什么,他也跟着做。”天命书吐槽。 “不管他,要是被劝退了正合我意。”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的人在一方面天赋异禀,那么总会有些地方头脑愚笨。 秦宇元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规律。 对于剑术一遍就熟,一点就通,不仅是少见的天灵根天才,对剑术的悟性更是千年难得一见。 但对于阵法,他就是两眼一抹黑。对于方夏夏来说是清晰明了,井然有序的纹路,他的眼里,完全就是乱七八糟,弯弯扭扭的缠绕在一起的一堆线。 而易墨,就没那么糟了,阵法看还是能看的,就是需要耗费一定的心力。 真元只一眼,便已了然。 今年来了个傻子,还是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虽然他是以严格著称,但他也不是那种无情的人。傻子也行,只要他是真心热爱阵法,他也不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由于课室的人极少,所以阵法课的上课方式与其它的不同,通常是一对一的教学。 整个教室每个学生的进度各异,天赋也各不相同,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比性,每个人看起来都毫不费力,这就再次助长了秦宇元的自信。 真元的教导方式更偏向于实践派,他草草地为秦宇元讲了讲基础理论。这一部分对于秦宇元来说还好,不过就是记一下,于是他们顺利的进行下一部分的教学。真元拿出了最简单的阵法放到他面前。 “你跟着画一遍。”真元点点书上的阵法图。 秦宇元:“?”这一堆鬼画符你就让我复刻一遍,不说一下手法,技术之类的吗?最起码告诉我从哪开始啊!! 在方羽面前对答如流,神采奕奕的小天才,难得沉默了。 可惜真元并不是方羽,在他这里,只要不直截了当的说自己不会,他一律默认为会,并且还是那种天才级别的会。 方羽可能还会等对方回过神,再问上一句:如何? 真元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头也不回的走向方夏夏。 方夏夏嘛,老熟人了,他们甚至连过多的交流都不需要有,真元就直接扔给她一本高阶珍稀阵法大全。 “这个月考核就是这上面的阵法。”意思就是,这个月这上面的阵法你得弄懂了,到时候根据题目要求自己设计一个出来。 方夏夏非常明白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所以她拿到图册就开始了头脑风暴,一刻钟都不浪费。 秦宇元这会回过神了,他沉默地把图上下左右翻看,就差把脸贴上去了,这样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不说。 他堂堂秦家下任当家不要面子的吗?这要是说出去,多丢人,等回去了,还不得被秦家那些人一顿嘲讽? 于是他瞄了瞄旁边的方夏夏,装模作样地进入了学习状态。 一时之间,整个课室的弟子都有了自己的任务。他们或抓耳捞腮,或沉静思考,或奋笔疾书…… 这种状况一直到结束才改变。 秦宇元一早就收好了东西,就等着下课了离开这个让他煎熬的地方。然而课是下了,可人是一个都没动,秦宇元停下动作,痛苦地继续拿起书开始发呆。 归一派的每节课都是有专门的课室的,所以即使课程结束了,弟子们也可以继续留在教室中温习,平日只要是没有课,弟子们也可以在这些课室中温习和修炼。 阵法于方夏夏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的一门术法,但是再有天赋,没有后天的努力,这门术法也是学不成的。因此,每次上完课后,她会在课室中留上一天,潜心研究,直到头昏脑胀,便会打坐修炼一会,然后继续看,如此循环,直到月上枝头。 这个时候,天命书也是格外地安静。 与其说它识趣,倒不如说是因为方夏夏已经完全沉迷于阵法中,而无心理会。 看了不知多久,方夏夏抬起头,才发现秦宇元和易墨也还在这里。易墨在阵法上有些许悟性,这会还在这她理解,秦宇元不走还在这坐着硬看是怎么回事? 方夏夏拍拍秦宇元,“你饿了吗?” 第8章 第 8 章 正在和瞌睡虫做斗争的秦宇元瞬间要哭出来了,他当即就字正腔圆答了一个“饿”。 方夏夏接下里的话也没让他失望,“那我们去吃个饭吧?” “嗯!易墨,你呢?” “我当然是与你们一道。”易墨弯起眼睛,清新俊逸的翩翩公子手持纸扇,敲打在另一只手上。 吃完饭,方夏夏打算继续去课室学习,秦宇元则是要去找方羽一对一指导修炼,易墨有事无法再去。 分开时方夏夏突然想到些什么,叫住他们两个,“对了,你们这个月的保底任务做了吗?” 虽然门派每个月都会给弟子发一定的月供,但这也是建立在每个月完成了保底任务的基础上。 “月供?”秦宇元疑惑。 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了解过,她毫不意外,倒是易墨摇了摇头。 她耐心地给秦宇元解释了月供的重要性,然后问道:“既然都没做,那我们一起做吧?正好我需要些材料,有个任务里面会出现我需要的材料,所以我需要伙伴一起。” “当然可以!”秦宇元回答的干脆。 易墨也跟着点头。 见帮手集齐,方夏夏点点头,放心地离开。 因为秦宇元两人在场,天命书一大早开始就安安分分的,等到那两人的身影看不见了,天命书突然冲出来,扑到方夏夏脸上,“夏夏我警告你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任务,一定能阻止这场浩劫,而且这些材料你去哪找?” “那又如何?”她挑挑眉,拿出画了一半的阵法图,手指沿着纹路仔细感受,“这不是还有你吗?” 天命书能够占出每个材料的方位。 今日真元给她的珍稀阵法大全上有几个阵法正好给了她新的思路,如果无法拯救此界,那她为何不制作一个回溯流光的阵。阵法她已经设计了一半,剩下一半还需要时间思考如何设计,至于材料:妖族、魔族、人族三族最为稀罕之物,还有最重要也是最难找的——游离于三族之外的生命。 这几样,只存在于传说中,从未有人见过。 世事总是罕见,才显得珍重。 而现在,凭借她刚刚恢复的少量记忆,她觉得也许此行能获得更多有关此物的消息。 “我不会帮你的!我告诉你!方夏夏,我不会告诉你的!”天命书上蹿下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方夏夏,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收集这些东西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现在的实力,只怕中途就要折陨!” “知道,我这不是为了你拯救苍生的夙愿吗?”方夏夏抓下天命书,一下一下朝空中丢着,又接住。 “我是让你拯救了,可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没有。”方夏夏思考了一下,狡黠一笑,“可招不住我会举一反三!” “唔唔唔……”天命书还想继续反驳,就被她到处乱扔打断了思路。 因为这件事情,天命书足足一天都没吭声。就在方夏夏感叹世界怎么突然变得安静了许多,有些担心是不是要这么一直安静下去的时候,天命书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不拦着你。” “只是,你要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这个回溯时光的阵法。” “当然!”方夏夏答应。“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以身试险。” 天命书低低嗯了声。 很快,又到了去后山跟着方羽学习剑法的时候。 这一次方羽已经摸清了这两个小弟子的情况,上来就直奔主线。 为秦宇元演示了一遍进阶的剑法,便开始检查方夏夏这些天的成果。 她这些天在保证了日常的修炼的情况下,也没有落下剑法的练习,她可以自信的说,自己是有进步的。 但这些在方羽的眼里,明显不够。 他低头看着她良久,在万物随着清风摇摆的后山中,青草仰倒,纵横延伸向外的树枝弯曲,方羽伫立于其中,挺拔如峰,任世间变化,他亦如此。 被这样看得久了,原本信心满满的她,不知怎么也觉得些许的心虚。 她决定主动打破僵局。 “师叔,我可以学下一个招式了吗?”紧接着她又继续说道,“过几天我打算去做个门派任务,我想多学一点,到时候也用得上。” “门派任务?” “是。秦宇元与我一同!” 方羽皱眉思索,大概也不明白两个小弟子怎么关系就这般好了,过了一会才说话:“上次所教的招式,你确实是能一遍过下来,但缺少你自己的领悟……罢了,倒也够用。我且教你下一式。” 教学结束后便是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这几日方夏夏从未懈怠过,因此最后倒也没有出现扶着树才能站稳的现象,只是脸颊发红发烫,粘在额头上的湿发显示着她的努力。 日子一转,便到了做任务的那天。 师姐听说她要去做一个黄级任务,倒也没有拦着她,只是眼神有些担忧,最后送了一个可以抵御元婴修士的法器。 “夏夏,师父送你的玉佩你可要带着,里面有师父的一丝力量,到时候你尽管用,用完了再找师父要。”临走之前芝离握着她的手反复叮嘱。 此次的任务对象是一只树妖,她为祸苍生,抢占百姓财产,更是画地称王。方夏夏此行任务便是取回妖丹,获得十颗上品灵石。 小镇是坐落于山脚的一个村落发展起来的,当年方羽在此建派,带动了此地的人员物资流动,村落便依附于归一派发展壮大。镇上有什么人力解决不了的妖魔鬼怪也会找到归一派解决,每年也会向归一派上供一些物资,作为多年来的保护费。不过这些东西其实也只是意思意思,是这个村落发展起来赚取的九牛一毛,因此镇上的居民对归一派的修仙者非常的热情。 可以说是当成自家人的那种热情了。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归一派的弟子一般会脱掉弟子服,穿着普通的进入镇子。即使是执行任务,也会要求不要透露身份。 “你就没有看起来普通一点的衣服吗?”方夏夏看着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灰色渐变交领长衫,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还不够普通吗?”秦宇元左右看看,“这已经是我看起来最普通的衣服了!” “唉……”方夏夏指着易墨,“就像易墨这样的衣服。” 易墨今日将头发用红色的全部高高束成发髻,身着黑色系带长袍,腰间一圈同色丝绦,少年身姿挺拔,眉间清隽,活脱脱一副富人家不知世事的小公子。 秦宇元看看易墨,再看看自己,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勾住易墨的脖子,笑得大方,“卖我一件衣服如何?” 易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天蓝色的衣服,递给他,“秦兄这是说笑了,你我什么关系,这件衣服便是送你也行。” 话是这么说,但收灵石的手是一点都没迟疑。 他笑呵呵地把灵石收进储物袋,秦宇元傻呵呵地跑到一边准备换上衣服。 这是第二次方夏夏与易墨独处。 自从上次与他独处后,她一直在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她不喜欢这个人,非常不喜欢。 并不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相反,方夏夏从未特意让天命书测算过易墨的过去与未来,不喜欢他只是她与生俱来的直觉的缘故。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需要与易墨完成这个任务。虽然这个任务会有生命危险的概率并不大,但任何事情都需要做足完全的把握。 她决定先出击。 “易墨,你是什么人?” 易墨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笑眯眯地问:“你这个是什么话?”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秦宇元不在乎,但不代表我不在乎。” “夏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求道者。”像是猜到了她不信,他继续说,“你可以让你的天命书测算测算我有没有说谎。” 夏夏当然知道可以用天命书,从她觉得易墨不对劲的第一天开始,她就让天命书卜易墨说的每一句重要的话。 包括刚刚的那句。 他没有说谎。 她收回进攻姿态,不置可否,“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否则我不会饶过你。” 秦宇元也穿戴好回来了。 易墨给了一件白色的直领大襟长衫,翩翩公子,踏云而来,山川日月,黯然失色。 “易墨,小爷我穿着如何?” 如果这个男的不会说话就更好了。 易墨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会,“差点什么……” 他绕着秦宇元走了一圈,像是想起什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个同色系的抹额,凑近秦宇元,为他戴上。 “嗯,不错,就是这样。” “什么?”秦宇元满脸疑惑,抹额为他的脸增添了一丝阴柔感。 他撤下额头上的东西,送到眼前。 “娘们唧唧的东西!”他满脸嫌弃。 易墨满脸笑容地接住秦宇元扔过来的抹额,也不觉得遗憾,然后就收进了储物袋中。 “我看还不如给他系个可以消音的面罩呢!”天命书对方夏夏吐槽,“这个小秦啊,最大的败笔就是这张嘴。” 进入小镇后,他们直奔这次的任务地,陈员外家。 陈员外家在小镇的大道上的最里面,一路走过最繁华的街道,路旁商贩吆喝,人来人往,面容常挂微笑,见到面生的三人也未露出惊诧。 最大的酒楼中坐满了人,一边听着戏台上的爱恨情仇,一边与身旁的朋友说着最近的谈资。 “扣扣”方夏夏敲了敲陈员外家的大门。 大门被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厮怯怯的脸,“你们找谁?” “我们来自归一派。” 小厮高声哦了一下,将大门敞开,“里面请,里面请,老爷等好久了。” 一到会客室,就见一个看着精神矍铄的瘦老头在里面踱步,见到他们神色欣喜。 “你们可算来了!” 第9章 第 9 章 方夏夏三人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陈员外简直喜出望外,“哎呀我可算能睡个好觉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将他们迎进门,过了会,想到写什么,拍着脑袋“哦”了声,侧头问他们:“需要我为各位仙人介绍些什么吗?” 方夏夏:“不必,任务竹简中都已说明。” “啊!好!好!好!”陈员外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样……这样,你们大老远的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路途奔波,想必你们也饿了,我为各位仙人备好了酒菜,各位仙人如若不嫌弃,今天就先休顿一番,吃饱喝足后好好休息,明日再开始解决那妖孽,如何?” 秦宇元刚想说,修仙之人怎么可能会累。 方夏夏率先出声,“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二天,天刚刚大亮,方夏夏就穿戴好,站在秦宇元的房间门口。 天命书飞到她脑袋旁,不解:“宇元他还是个孩子,他还要长身体,你怎么忍心这么早就把他喊起来?” “为什么不喊起来?”方夏夏觉得奇怪,“他平时不也这么早起来吗?” “那是你,不是他……”天命书没有继续下去,无奈盖在她脑袋上。 哦对,她忘了,弟子宿舍离上课的地方很近,她住在自己的院子,因此会比其他弟子多一段路,再加上之前每日为了与方羽偶遇,所以她往往都是天还没亮就要起床。 “但这也阻止不了我奴役他的心。”方夏夏说着,敲响了秦宇元的门,“我这么柔弱,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只能靠他保护我呢。” 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突然拉开。 是旁边的房间。 方夏夏停下敲门的手,看着易墨从里面走出来,他已穿戴整齐,简直就像一整晚没睡一样。 “夏夏,早。”易墨笑着打招呼,丝毫不在意方夏夏冷漠的表情。 “秦宇元,起来干活了!”方夏夏放大力气拍打着秦宇元的房门。 “秦兄,你起来了吗?”易墨也在一旁跟着喊。 “嘎吱”一声,这扇门终于打开了。 秦宇元披头散发,眉头紧皱,眯着眼,烦躁的朝外吼,“吵什么吵!” 方夏夏:“……” 片刻的寂静之后,他看看易墨,又看看抱胸明显已经不耐烦的方夏夏,快速说了一句,“等我一下”,迅速关上门。 等到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清雅小公子出现在眼前。 “走吧,小爷来保护你们!”秦宇元对方夏夏抬抬下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 “真的。”天命书遗憾的说,“他如果是个哑巴,我大概会选他做我的主人了。” 方夏夏嗤笑一声,并不理会。 “今日我们要做什么?”秦宇元手握长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方夏夏:“我饿了。” 秦宇元:“嗯?” “我们出去吃个早饭吧。”方夏夏提议。 秦宇元:“嗯?” “甚好,在下也是这么想的。”易墨附和。 什么? 嗯? 啊? 这么早起来,难道不是因为要开始做任务了吗? 怎么就突然说到了早饭? 修仙之人吃什么五谷杂粮? 秦宇元想不明白。 “好饿,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方夏夏深沉道。 秦宇元明白了,方夏夏修为低,她需要吃。 虽是清晨,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但街道上已经微微吵闹了起来,人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烟火气流淌在空气中。 夏夏选了一家馄饨店坐下,昨天看到的时候她就很想尝一尝,红油之上漂浮着翠绿的葱花,辣椒香味中缠绕着清香,引得人口水直流。 秦宇元大快朵颐,吃得汗流浃背,嘴唇发红,整整吃了三碗才善罢甘休。 来吃馄饨的大多数都来去匆匆,草草吃完就离开。 方夏夏和易墨坐在一旁,等着秦宇元。 随着温度渐渐回升,来的人也慢慢变得悠哉起来,与老板相熟的也会聊上一两句。 “老汤,你家儿子可是要会试了?” 老板也不谦虚,开朗大笑,“是啊。” “你家儿子可是厉害啊,不像我家那个,读书读不进,我看就是个笨驴脑袋。”食客毫不客气地贬低自己家的儿子。 “嘿嘿,当不得,当不得。” “老汤。”食客突然小声说,眼睛瞟向小镇路尽头,“等你家儿子成了贡生,好叫那个谁后悔!” 老板沉默了一会,突然长叹,“我家儿子……那可说不准……这小子约莫是痴心不改……” “也是。”食客嘿嘿一笑,“谁让那家小姐生得美呢?” “你们说得是谁?”方夏夏在一旁咯咯一笑,“生得可有我美?” 食客转过头来,就见一个少女笑得宛如黄莺歌唱,正睁大着双眼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次下山,方夏夏穿了一身齐腰褶裙配直领对襟衫,内搭藕色主腰,外套一件对襟半袖,半梳着双螺发髻,头带粉白头花。修仙之人身体没有杂质,再加上她这么多年天材地宝的蕴养,皮肤白得透明,光线之中,愈发惊人。挑人的桃色在她身上,就好像是为她而存在一般。 秦宇元停下手里的勺子看过来,易墨则是好奇地看着食客,想听听他如何来答。 食客一时间看得有点楞了。 “喂!”方夏夏一拍桌子,“你可得好好答!” 她表情倨傲却又不惹人厌恶,高傲歪头也让人觉得可爱。 “哈哈。”食客回过神来,干笑两声,“这我可比不出来。” “怎的比不出来?” “我没见过那个小姐,这可如何比?”食客稍微思索,“不过大伙都说那个小姐生得,生得能让一座城一个国都倾倒,应当是比你美的……” “我可不信!”方夏夏抱胸佯装生气,“你且告诉我那是谁家小姐,我非得去比上一比!” 食客努努嘴,“就是那个陈员外家的。” 吃完早饭,酒足饭饱,方夏夏便带着秦宇元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秦宇元跟在后面,表情苦恼,他拉住一同的易墨,压低声音,“易墨,你说夏夏刚刚是怎么了?” “嗯?” “修仙之人怎会因为容貌一事苦恼?” “怎么不会?修仙者的也是人,有人就会有**,有**就会有烦恼。” “可求仙一路,本就坎坷不平,更应当专注一心,若是这样心思不纯,又怎么能修得康庄大道?” “嗯?”易墨突然笑了,“求仙一路本就难成,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去求所谓的缥缈路呢?” “可……可……” “什么?” “夏夏她……” “夏夏她在仙途上本就没有结果,所以为什么她不可以潇洒恣意呢?”易墨反问。 “她……我……” 秦宇元想说,她是我朋友,我不会不管我的朋友,我会给她很多很多的天材地宝…… 但是,她缺的又不是这些。 “噗嗤”。 这是秦宇元与易墨认识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笑出声。 他用扇子敲敲秦宇元的脑袋,“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做这个任务吧。” 秦宇元捂住脑袋,委屈地控诉他的行为。 “喂,后面两个大爷,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方夏夏满脸不耐烦,在前面双手叉腰催促他们。 离开馄饨摊后,天命说就一直在她的识海嘲讽,“我不用士别三日,也要对你刮目想看啊。”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意自己的外貌呢!” “我们夏夏真是长大了,都知道美丑了。” 因为是在凡人镇上,天命书也不敢跑出来围着方夏夏乱飞,只敢躲在储物袋里阴阳怪气。 “那你能帮我看一看,我是不是比那个小姐要美?” “我才不看这么无聊的事。”天命书立马拒绝。 方夏夏长长哦一声,“看来那个小姐没我美啊,不然你就要笑话我了。” 对于天命书,方夏夏可太了解它的脾性了,在她说出卜一卦的一瞬间,天命书就能知道结果,若是那个陈小姐比她美,天命书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狠狠嘲笑她一番。 眼看着酒楼已经到跟前了,方夏夏想叫后面两个人一起进去,才发现他们两在后面慢吞吞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烦躁地叉腰,不耐烦地大喊:“喂,后面两个大爷,你们怎么这么慢?” 秦宇元听到她的声音,像是大梦初醒,加快步伐赶过来,易墨紧随其后。 茶楼里人声鼎沸,戏台上敲锣打鼓,唱的是锵锵锵,此刻已是接近正午,四层楼上挤满了人,方夏夏他们找了二楼的一个座位坐下,对于戏台上的内容刚刚好能听到,居高临下,看得清楚。 “夏夏我们不是出来做任务的吗?”秦宇元不解。 “嗯,是啊。”方夏夏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戏台上的故事,“不急,我先玩会。” “夏夏!”秦宇元按住她的肩,“人命关天啊!” “什么东西?” “夏夏,我们晚一天解决那个妖物,陈员外家里就多一个无辜遇害者啊。” “……”方夏夏皱眉打量秦宇元,“谁告诉你陈员外家妖物伤人了?” 她推开秦宇元,“别打扰我听戏。” 易墨拍拍秦宇元,“秦兄,别打扰她。” “但是……” “陈员外家的妖物并不伤人。”易墨示意秦宇元安心坐下,接着说,“昨日我们到陈员外家时,他家的仆人个个面色红润,身形健硕,陈员外虽然看起来急迫,但神色却并未见惊惧。” “可也不应该懈怠啊。” “秦兄不如一起听听这出戏?” 戏台上正是男女两个主角相遇的关键时刻,男子为女子绝美容颜吸引,女子含羞看向眼前的仙人,一见定情…… “不就是常见的凡人女子被仙人看上,最后得道升仙的故事。”秦宇元不在意地说。 第10章 第 10 章 这故事他看得多了,凡人总是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蜉蝣一生,转瞬即逝,有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也无大碍。 易墨笑笑,“你仔细听听。” 秦宇元不明所以,只好仔细听听戏台上咿咿呀呀中表达的细节。 一曲直至正午才算终了,原来说的是那凡人有一家小姐生得是貌美如花,为世人所倾倒,有朝一日一位仙人来此地游玩,遇见了这位小姐,一见被其美貌震惊,二见被温柔的性子折服,三见终是决定定为道侣,并将其家人一同带往修仙大道上。 不过是独属于凡人的镜花水月。 “这戏真无趣。”方夏夏打打哈欠,伸伸懒腰,起身,“走吧,该回去吃午饭了。” 无趣你还看? 秦宇元摸不着头脑。 这故事讲得丝毫不合理,且不说那小姐的美貌是否真的能美过修仙者,就那个三次见面便决定自己终身道侣的仙人,就不像个正常人。修仙一路。险峻艰辛,如果轻而易举就因为一个美貌的女子所动摇,这种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经仙人。 关键是方夏夏还看了,看得挺认真,看完之后还觉得不好看。 易墨看到秦宇元这幅表情,就知道他还没想明白,倒也不惊讶。秦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一心只有修仙正途,天下苍生,得道升仙,不懂得这些弯弯道道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然,也不会那么心无芥蒂和他成为朋友了。 与他相比…… 他看向前面左看看,右瞧瞧,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的方夏夏。 这位才是真正的心思缜密。 据说入门派前,不过就是人间的一个小乞丐,没人知道她的来处,见遍了世间冷暖,人情世故,即使在师门中被宠了三年,也无法遮掩曾经的伤疤。 不过,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讨得方夏夏的喜爱,所以这一切倒也不足以让他过度耗费心神。 方夏夏绕了几个拐角,三过陈员外家门而不入,秦宇元也没注意到,易墨就更不可能提出疑问了。 突然,她在一座酒楼处停下。 “秦宇元。”方夏夏出声。 “怎么了?”秦宇元凑过去。 “我一直都听那些山下来的弟子说,这家酒楼的白切鸡可好吃了!”她忽然转过头,“我要吃。”说着,嘴角耷拉下来,“可我没钱了。” “啊?” 方夏夏两眼发光的看向他,“你请我!” “哦。” 说起来,入门三年,这还是方夏夏第一次下山,归一派管理严格,未到筑基期的弟子,非任务期间不允许下山。既是为了管理,也是为了弟子的安全。 方夏夏一直就听着下山回来的弟子们讲述山下的故事,多么有意思,多么有趣,山下的吃食多么美味,白切鸡的肉多么的弹牙多汁,小酒清香醇厚…… 之前是小乞丐的时候为生计担忧,哪有那么多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吃完这顿有下顿就不错了。修仙之后,师父觉得凡食多杂质,对她不好,所以也没买过。 现在终于有机会出来了,又没有人在一旁管着她,她当然要放肆吃喝。 小镇的人喜热闹,酒楼修建的不大,却五脏俱完全,里面厨子忙得热火朝天,酒楼外摆满了餐桌,人们在各自的桌上吃酒,桌子间聊得乐不思蜀。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汉子突然话题一转,“咱们镇子这次花朝节会来很多别处的商贩!” “听说了听说了,每年不都是这样吗?” “今年可不比以往,今年来的可是一些出了名的大商人!”汉子艳羡。 “那我们买得起什么呢?”旁边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书生沉思,“我家小女儿还吵着今年让我给她带点新鲜玩意儿回去呢。” “咱们买不起!”汉子轻哼,“又不代表某些人买不起,今年陈员外不知又会为她的掌上明珠掷多少金。” 人群中一时间突然哄闹起来,大家都开始好奇,猜测声音连绵不绝。 方夏夏在一旁狼吞虎咽,手上嘴上就没有停歇过。秦宇元平时在家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面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易墨更不可能和方夏夏抢。 于是局面就变成了妙龄少女旁两边的的少年像是她的左右护法,众人都自觉地没去打扰这桌。 待到吃得差不多,方夏夏随意抹抹嘴,凑进人群里,“那个花朝节,什么时候?” 人群沉默了一瞬,也是没想到她会加入,他们互相看了几眼,呵呵一笑,其中那个书生率先说话:“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来的,连花朝节什么时候都不知道,我算算这时间,估摸着两三天就到了。” 汉子在一旁询问:“你们是专门为了花朝节而来的商人吗?” 方夏夏摇摇头,“不是,我们不是商人,我们是听说这边的花朝节很盛大,所以想来亲自看看。” 大家顿时明了。 近几年归一派的风头很大,依附这归一派的镇子也跟着得道升天,这几年发展的是如火如荼。 有时也会有慕名而来的散修和些富家弟子过来游学。 这三人,这股非凡的气质,想必应该是散修了。 这么一想,他们互相一扫,顿时明白了对方眼里的心思,谁不想和仙人有些接触,能蹭点好运也是值当的。 “我来给你好好介绍介绍花朝节!” “我来!” “我!” “……” 方夏夏顿时被围了起来,只留下秦宇元和易墨两人在外面。 天接近黄昏,方夏夏他们才回到陈员外家中。 对于消失了一天的三人,陈员外是一点都不担心,也不着急,看到他们的时候仍然满脸笑容的迎上去,“三位,不知用了餐没,要不要吃个饭再去休息?” 方夏夏颔首,“可。” 用完饭后,方夏夏叫住准备离场的秦宇元,把他和易墨带到陈元外家里的小湖旁。 此刻已是月明星稀,浓浓的夜色将三人笼罩在其中,方夏夏拿出发光的明珠,才堪堪能将互相的脸看清楚。 “夏夏你想看星星吗?”秦宇元见状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我们把信息整合一下,今天你们都有了解些什么信息?” “那个戏真是胡说八道!”秦宇元立马说。 方夏夏斜眼瞟了一下,没说话,又转向易墨,“易墨你给他说说。” 易墨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少爷怎么活这么大的,在秦宇元疑惑的表情下才缓缓道来。 秦宇元从疑惑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似乎没明白今天游玩了一天,怎么有这么多的东西在里面。 “可是,我怎么没看到过陈小姐?”秦宇元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易墨说。“一般凡人家就算对自己的女眷严格些,但也不会出现连人影都见不到的情况。” “明天我要去见陈小姐!”方夏夏说。“你们要一起。” “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美,我就不信能美过我!”语气里满是斗志。 天命书憋了一天,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出来晃荡:“你这样,我很难不怀疑你就是嫉妒别人比你美!” 秦宇元注意到天命书,想伸手摸摸,却被它躲开了,“可是夏夏,你可以用天命书卜一卦看看你们谁更美,没必要非要去看人家的小姐。” 方夏夏抓住天命书,好好的抱在怀里,对秦宇元没好气道,“你保护好我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可……” 秦宇元实在是单纯的可爱,易墨在一旁突然笑出了声。 方夏夏打断他,“别笑了,这种傻子也就你舍得骗。” 易墨慢慢收起笑容,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透过夜色注视她朦胧的轮廓,就在秦宇元想要继续出声询问之际,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方师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修仙者,是与天道博一个生机,自踏上这条路,命运便不会再为天道所掌控,他们似在三族之外,可是又游走在三界之中,他们虽不属于人族,但还有人族一半的血脉,若身死,灵魂仍然可以轮回。于他们而言,踏入仙途的那一刻开始,命运便是真正在自己手里了。 故修仙者并不会轻而易举的占卦。 一般修仙者卜卦,只能看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比如历练的吉凶,未来弟子的方向,渡劫的成功概率等等。但是方夏夏的天命书不一样,只需动了相关的意念,修为足够,无论过往与未来,还是令人生畏的大能,只要她想看,就可以看到。 可以说,这是一种让人既害怕又向往的力量。但这种力量除了历届的天命书拥有者,无人知晓。 方夏夏从不对未来好奇,也不会对别人好奇,天命书于她而言,除了偶尔占些小事,就是陪伴。 当易墨找她卜卦的一瞬间,即使她再不愿意,也还是看到了一些片段。 她的直觉从不会出错,即使眼前的人生得衣服清风霁月的样子,也无法掩盖他给方夏夏带来的灵魂上的战栗。 魔族,三族之一。 第11章 第 11 章 与人族修炼不同,他们用**修炼,因此修炼从来都是事半功倍,但世界也是公平的,他们所渡的劫也要比其它两族更为困难。 他们不掩饰自己的**,更不知压抑为何,这是一个只为自己而生的种族。 众生平等,即使是魔族也不应该被异样对待。 只是,当他看毫不掩饰**的眼神看向方夏夏时,她还是无法控制的产生了恐惧。 易墨说完那句话,方夏夏没有故意回避,她只是盯着易墨看了一会,思考利弊,同时观察这个胆大包天的魔族,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秦宇元在一旁慌张地看看方夏夏又看看易墨,气氛一时之间变得焦灼,连忙解释,“夏夏,易墨没有骗我,你是不是看错了?” 夜色已至,湖边突然吹起一阵妖风,带起湖面上的湿气,她突然打了个激灵,裹紧衣服,郑重其事地面对易墨,“你放心,我不会公布你的秘密,但如果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说完,她扯住秦宇元的衣袖拽着他离开。 秦宇元不明所以,“夏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易墨他没有骗我什么,对我也挺好的!” “……” 易墨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几息后,哼笑了下,眼中的红光闪过。 骗一个傻子,能有什么成就感。 这边秦宇元还在不依不挠,疯狂地替易墨找补。 她停下,决定让他清醒一些,没好气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秦宇元回忆,声音模模糊糊,“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想不起来了吧!”方夏夏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我们,我们……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在来的路上遇见的,我与他志气相投便选择结伴上路了。” “那你刚刚为什么想不起来?”方夏夏继续引导他。 “记性有点差!”秦宇元呵呵挠头。 “一个多月的事情会记不住?”方夏夏想继续引导,反过来又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她无奈道,“算了算了,我看着你也不会有什么事。” 话头一转,她又继续问,“怎么你身边都不带个人保护你,家里人这么放心吗?” 说到这个,秦宇元胸脯都挺起来了,“是我和父亲说的,让我独自一人历练!”说着,连下巴都仰起来,像个小鹌鹑。 方夏夏:“……” 深夜,树木互相摩擦的声音中响起一声幽咽而漫长的“吱呀”声,随后像是木棍轻轻敲击鼓面的声音混乱出现,另一道门也随之打开,秦宇元揉着眼睛,看到是易墨两眼发光,欣喜到:“你回来了!” “嗯?”易墨停下准备进入房间的脚步。 “我都和夏夏解释了,你不要担心,定是她记错了!” 浓浓夜色,秦宇元看不清易墨的表情,他以为易墨不信,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就听见易墨带着笑意说了一声,“好。” 陈府是镇上有名的大户,陈员外本是原先小村里的一个穷书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员外变成了员外,之后路子是越走越顺,娶得了貌美娇娘,生下了掌上明珠,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宅子也是越住越大,这宅子上的仆人也是越来越多。 今日的陈府格外热闹,来的几个仙人不知怎么回事,在陈府里到处晃悠,抓着人就问些不搭边的问题,下人们怕犯错,回答起问题来也是怯怯懦懦的,惹得仙人脸色都不太晴朗。 陈员外妻子走得早,因此偌大的宅子也只有他与女儿两个主人,方夏夏他们逛了一堆空房子后,径直向着陈家另一个主人的宅院而去。 附近的仆人们看到吓得不知所措,想上前拦住他们,又因他们是尊贵的客人而止步。 一直到陈小姐宅院门前。 守着院门的小厮拦住了他们,跟着的仆人也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让进啊……可不让进,她要怎么了解详细情况,如何抓妖呢? 方夏夏摸摸下巴。 “闯进去算了。”天命书在背后撺掇。 这方法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们下山毕竟是代表着归一派,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总归是不太好的。 “别查了,反正任务完成不了就换一个。”天命书继续提歪主意。 但是这次的任务方夏夏势在必行。 两行人对立而站,一时间场面僵住。 方夏夏正想着要不晚上偷偷来看。 这时,院子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双发髻的小丫鬟从里面探出头,面色稚嫩,行为举止却极为老道,“各位仙人,我家小姐有请。” 门前的仆从想出手阻止,刚有所行动,被小丫鬟一眼瞪得不敢吱声。 方夏夏一行人再门前仆从的怨念下踏入院中,与院子外的奢靡华丽不同,院子内极为朴素,几棵树栽种在院子墙边,其余便是空旷的草地与供人行走的石板路,只有一张美人榻摆在树下,塌边是一张放满了水果的小桌。 “各位仙人请等一等,我家小姐稍后就出来。”小丫鬟将他们带进院子后,缓步进了屋。 没一会儿,就听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声音,慵懒散漫,带着浓浓的困意,“霜雪,去给各位客人备点茶水和吃食。” 下一瞬,小丫鬟脚步匆匆离开院子。 少女也随之露出庐山真面目。 少女由一位身材壮实的嬷嬷单臂抱着,整个人娇小玲珑,一只莲藕般的手臂搭在嬷嬷的肩头,青丝半挽,随着步伐洒落,半帘遮面,玉指如葱,轻轻拂过脸颊,睫羽微颤,缓缓掠过眼前的众人,剪水双瞳里充盈笑意,“各位仙人好,小女子陈昭昭。” 声音里带着摄人心魂的魔力,紧紧抓住心脏,又放松,仔细倾听又好像是对情人的幽怨轻嗔。 方夏夏在一旁抱臂看着陈昭昭,少女看起来柔弱充满了破碎感,确实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悯。 但要说貌美,还差上那么一截。 陈昭昭拍拍壮实的妇人:“嬷嬷,放我下来吧。” “小姐,不可,姥爷交代过,小姐的脚不可沾地。” 陈昭昭也不恼,抬眼抱歉地朝他们笑笑,“实在是有些失礼。” “知道失礼还不赶紧下来。”秦宇元小声嘟囔着。 易墨赶忙上前打圆场,“无妨,要说失礼也是我等失礼在先。” 嬷嬷将陈昭昭放在美人榻上,她软塌塌的侧身躺下,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葡萄,缓缓送到红润的唇边吃下,汁水润湿了红唇,晶莹剔透。 陈昭昭咽下葡萄后,开口问道:“不知你们找我是有何事呢?” “是这样的,我们是归一派的弟子。”方夏夏上前介绍,“我们接到了关于你家的任务,说是有妖怪作祟。不知你可有什么相关的信息?” “这个啊……”陈昭昭远黛般的眉微皱,略作思考,“确实有些苦恼。这个妖怪总喜欢装模作样的吓人,大家被扰得苦不堪言。” “你见过这个妖怪的样子吗?” “没有。”陈昭昭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我哪敢直视妖怪,吓都要吓死了。” 陈昭昭期盼地看着他们,“仙人能不能尽早抓住这个妖怪,我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少女眼下隐隐约约一团青黑,并不丑,却将眼睛显得越发的大。 “我们会尽力的!”方夏夏认真地承诺。 小丫鬟此时也回来了,她从房间里搬出来桌子和凳子,把吃食分别分给他们,退到一旁。 “你们坐下休息会吧。”陈昭昭招待他们,“一大早就开始为了这件事忙碌,定是累坏了。” 他们也不否认,顺从着坐下。 易墨端起一杯茶,茶盖刮了刮茶沫子,不经意说,“昨日我们出去就听到镇上的人都在说陈员外将陈小姐视为掌上明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陈昭昭送葡萄的手微微顿住,她撑起身子,如瀑般的青丝洒落在榻上,缓缓眨眼,勾起唇,“这样吗。”她继续躺回去,一只胳膊撑着头,半阖着眼,低声道:“父亲……自然是极爱护我的。” 秦宇元拿起桂花糕,送进嘴里,咀嚼后吞下,说道:“他们还说陈小姐长得倾国倾城,夏夏当时还不……唔!”服。 剩下的一个字,被方夏夏的捂在嘴里,她歉意地笑笑,瞪了秦宇元一眼,才转过头对着陈昭昭:“陈小姐的美貌名副其实。” 陈昭昭捂嘴笑得花枝乱颤,“方仙子才是生得天人之姿,哪是我等凡人比得了的。” “这陈小姐真会说话。”天命书插嘴。 …… 随着日头渐渐正中,院子大门被打开,霜雪一路小跑到方夏夏他们面前。 “老爷说,邀请格外前去用餐。” 秦宇元:“哦!” 待到方夏夏他们起身,,陈小姐起身准备送客,霜雪紧接着转过身,对陈昭昭说道,“老爷说,小姐您也去。” 方夏夏回头,看见陈昭昭微微惊讶的表情,随后垂眸回答:“是。” 一旁的嬷嬷也上前抱起陈昭昭,她的胳膊随意搭上嬷嬷的肩,抬起头对他们笑道:“走吧。” 比起第一日的招待宴,今日的菜品有过之而不及,桌上摆满了各类奇珍美食,有几道菜甚至含有灵气,陈员外热火朝天的招待他们,时不时还吩咐嬷嬷为陈昭昭布菜。 “陈员外果真宠爱陈小姐。”易墨吃着,突然不经意道。 陈昭昭抬头看着他。 第12章 第 12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2章 第 12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3章 第 13 章 方夏夏此时才注意到秦宇元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少年满身的倨傲早已荡然无存,他带着一身尘土与世俗,满身沉重,再遇故人,眼中浸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 方夏夏抿紧嘴,警惕地盯着他。 他倒也不生气,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方夏夏早在见到秦宇元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与秦梧终会再见,但从未想过他会迫不及待地就来与她见面,甚至不借用小辈的身体。 但打从心底,她并不想与秦梧相认。 秦宇元正想上前再看仔细,却被少女的惊呼声打断。 “夏夏,你的花灯!”陈昭昭指着方夏夏身侧。 方夏夏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一瞬,很快又回到秦宇元的身上。 秦宇元只是笑着,对她做了几个口型,下一瞬,表情变得呆滞,又回神,看看四周,伸出手,“我的花灯呢?” 方夏夏皱眉。 “你的花灯不是放掉了吗?”陈昭昭在她身后探出头。 “放掉了?”秦宇元挠挠头,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夏夏,我祖父来了吗?” 陈昭昭:“祖父?” 方夏夏:“你知道?” “是啊”秦宇元点点头,“祖父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丝神识,有时候他也会用我的身体做一些事。” “看来祖父也想放一放花灯。”秦宇元跑到路边小贩那重新买了一盏花灯,跑到湖边认真写下自己的愿望,放进河流。 陈昭昭没忍住,在他身旁蹲下,问他:“你许的什么愿望?” “我希望归一派能成为天下第一大派,我希望能一直待在归一派中,我很喜欢大家,夏夏,师父,还有易墨,还有我的同门师兄。”秦宇元眼睛盯着花灯,目不转睛,一直到花灯游得远了,他才起身。 “都说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天命书无奈。 “和愿望没有关系。”方夏夏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他。“这只是他的必经之路。” “凡人如蝼蚁,来这世间一遭,总有许多逃不掉。”即使他的祖父刚刚把她吓得不轻,但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秦宇元。 她很喜欢这种纯净的灵魂。 就像秦梧问她一样,她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 秦梧不愧是跟了她一百年的人,对她几乎可以是了如指掌。 天命书沉默了很久,突然出声:“第三个任务……” “插手他的命运,至少帮他避开最差的结局。” 方夏夏沉默了几息,胸膛起伏慢慢变大,质问:“为何,你疯了?你可知我插手的后果,你想要我的命吗?” 天命书:“抱歉,无可奉告。” “这也不能说,那也无可奉告,你还想我帮你做事?” “夏夏,你搞清楚,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你拯救黎元界不是我逼的,是你为了你所在意的人做下的决定……” 方夏夏冷笑,“真的是我想做的吗,你以我最在意的人为饵,引诱我踏上这条路,谁知道你的预言里有没有伪造什么……” 天命书:“……” 秦宇元正在对比手中的发簪,捧到方夏夏面前问她:“夏夏你喜欢哪个?” 方夏夏正在气头上,随口敷衍:“都可以。” 秦宇元思索了会,点点头,“唔,那就全部都买了。”他在摊贩那付了钱,凑到方夏夏面前,将两个簪子递给她,“送给你,我觉得我们应该是非常非常要好的好友了。” 方夏夏没有去接簪子,问他,“为什么要和我成为朋友?” “嗯……我就是……看到你就想了,好像也没有原因。” 方夏夏瞧了他许久,瞧得他都快不好意思,才伸手接过簪子吗,“谢谢你。” 方夏夏摩挲着手中的簪子,对着满河花灯放空,神识中,她告诉天命书:“我答应你,但危及这个世界“道”的任务我一件都不会答应你。” 天命书保证:“放心吧夏夏,这些任务只会轻微触碰到一点的‘道’,这是专为你卜算出的最好的路。” 陈员外第二天就出现在了陈府里,陪着他们吃完饭后又匆匆离开。 早饭过后,方夏夏去陈昭昭的院子里找她,却被霜雪告知陈昭昭去了自家的一座温泉院子里,也不在家。 一直到第二天的餐桌上才再次看到她。 一日不见,陈昭昭仍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摆的是娇养大小姐的样子,浑然不见那天晚上的精神劲。 来的这几日,陈家的妖怪大概是怕了,也不出来作恶。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他们愿意在这里与那妖怪耗下去,每月一次的考核还能找老师酌情推迟,可十年一次的门派大较等不了他们。 细细一琢磨,一推敲,陈员外与他们一致决定,决定让他们假意先行离开,等到妖怪现身,再一举捉拿。 既然是做戏,那自然要做全套。 为了答谢他们,陈员外好好在花园里办了一桌酒席,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夜色里,灯光昏暗,方夏夏全场看了看,大声询问:“员外,怎么不见陈小姐?” 陈员外:“小女啊,她这几日身体不适。” “这样啊。”方夏夏若有所思,慢慢嘬着杯子里的桂花酒。 此刻后厨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着,霜雪在后厨门口左右张望了会,才偷偷遛进去,跑到好姐妹红儿身旁。 红儿端起酒壶,准备出去,见是霜雪,以为她想来拿什么,“霜雪,今天小姐想要些什么吗?不过你可得等会,这会儿后厨可空不出来。” “小姐睡着了。”霜雪拿过红儿的酒壶,“我来帮你送吧,你歇会。” 红儿一脸“我才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的表情。 “好吧。”霜雪害羞地低下头,一副被看穿的表情,“还是你懂我,里面有位仙人生得丰神俊朗的,我一见便暗藏了相思之情,但我也知道我与他差距之大,因此听闻他们明日便要离去,心生了想要见那仙人最后一面,也算是让我的余生没有遗憾。” 红儿了然,无奈重重叹了一声,“那你快去吧。” 听闻,霜雪开心应声。 “好嘞,你就好好歇会,我去看看就回来,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霜雪低着头混进送酒的丫鬟队伍中,进了宴会,便朝着易墨的方向走去。 宴会对于易墨来说太过无趣,他左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无声敲击,有一搭没一搭,右手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品尝。 霜雪见此,低头,趁着跪下放酒壶的间隙,低声说道,“易公子,小姐找您有事。” 说完,也不管易墨是否会去,顺着人流离开。 易墨将酒杯放下,左手停下敲击的动作,看着霜雪走远的背影,良久。 忽然笑了一声。 秦宇元:“易墨,怎么了?” “没事。”他笑得愈发开心,起身,“我出去一下。” 宴会差不多进行到一半,菜基本上齐,陈员外为下半场准备好了节目。 现在这里这么多的仙门弟子,妖怪自然也不太敢出来兴风作浪。 理所当然的,方夏夏放松了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一个笑丫鬟跌跌撞撞地跑进宴会中,“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似乎有大事发生了。 小丫鬟跪在地上,看向主座上的人。 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小姐……小姐……” 此时小丫鬟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妥,她转头似乎是害怕,然后只是短短一瞬,便不再犹豫,一字一句,声音不大不小,传进众人耳朵里,“不知为何,小姐同易公子出现在了一张床上。” “求老爷为小姐做主!” 小丫鬟神情悲愤,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语毕,在场所有人大惊。 陈员外立马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宴会前往陈昭昭所在的院子。 到场时,现场似乎已经收拾完毕。 只看到陈昭昭坐在床上,虽说穿戴齐全,但是衣襟仍有些凌乱,而易墨一改以往的漫不经心的神色,面无表情的在一旁抱胸站着。 陈昭昭抽抽搭搭地哭着,见到来人,什么也没有说。 可什么也没说,便什么都说了。 最后还是易墨主动打破僵局。 “在下愿意负责。”易墨对着陈员外抱拳,“只是需要陈小姐跟着一起受苦了。” 事到如今,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陈员外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掩袖长叹,“只好如此了。” 这场闹剧救这么结束了。 不一会,大家散了场。 陈昭昭低声啜泣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她收了眼泪,将自己扯散的衣襟缓缓整理好,慢慢下了床,打开房门准备出去。 易墨施法将刚刚打开的门关上,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都不感谢一下?” 第14章 第 14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4章 第 14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5章 第 15 章 即使同样起源于凡人,但是修仙者与魔族终究不一样。 这段时间,易墨并未表现出恶意,方夏夏也就不再对他带有了有色眼镜,只是完全放下戒备心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出乎她意料之外,易墨会接受陈昭昭。 虽然无论什么手段在方夏夏手中都是无所遁形的,但瞒过其他人,对于魔族来说并不难。 她本以为,易墨会将陈昭昭变为魔物,又或是其它一些什么,总之,会让陈昭昭为她的小心思付出代价的举动。 但易墨没有。 一晚上过去。 众人都神清气爽。 已过三日,没等他们决定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陈员外就带着人找来了。 “昭昭。”陈员外哎呦一声,避开路上的石头,一路小跑着到他们跟前,“昭昭,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陈昭昭小声“啊”了一下,往后小退一步,朝着易墨的方向。 “爹……” “岳父,不知是否是那妖怪有异动了?”易墨上前。 “这……”陈员外堆起笑脸,“我这女儿啊从小没出过门,我这不是担心她。正好,这几天那妖怪也没什么动静,你们让昭昭先回去,这外面风餐露宿的,她没受过这苦。” “我不回去……” 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味道,洗去了夜晚的沉闷。 天气有点冷。 陈昭昭说完后,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突然打了个喷嚏。 陈员外本来就担心的脸庞直接变成了惊恐。 “快!快!”他朝下人挥手,“给小姐披上斗篷!”然后转头对着方夏夏一行人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小女从小就娇生惯养,体质不好。” 陈昭昭任由婆子披上斗篷,垂着的头看不清表情,唯有站在她旁边的易墨听到微不可闻的声音。 “我没有……娇生惯养。” 陈员外说着就想上手拉陈昭昭。“走吧,昭昭,和我先回去。” “等一下。” 陈员外和陈昭昭停住,回头看向声音来源。 方夏夏清清嗓子,“不如我们一起吧。” 为了防止陈员外拒绝,她想了想,然后列出如下理由:“反正这妖怪也不出来,我们门派下山的时限也快到了,不如还是回去直接强抓。” “啊……这……”陈员外犹豫,看起来有些为难。 方夏夏也不想理会他那些花花肠子,“那便说定了!”方夏夏说着,也不管陈员外想法,径直朝前走。 一路上,陈昭昭都跟在陈员外身后,低头不语。 倒是易墨,一改往日事不关己的样子,和陈员外聊得欢快。 一到陈家,陈员外就借着怕陈昭昭生病的幌子,将陈昭昭先带进了自己了院子,与易墨他们分开。 易墨拦住准备离去的陈员外,“岳父,我想和您聊聊。” 陈员外满脸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夏夏……”秦宇元凑到方夏夏身旁,“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呀。” “什么?”方夏夏正在心中与天命书讨论着陈员外此做法的用意,听到秦宇元的声音,一时之间没回神。 “陈员外……好像是要反悔……”秦宇元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但方夏夏知道他的意思。 陈员外要反悔之前定下的婚约。 “爱女心切吧。”方夏夏随便回答。 “是吗?”秦宇元挠挠头,总觉得好像不对劲,但又觉得这个说法也没有什么问题。 天命书早就在方夏夏脑海里开始嘲讽了:“得了吧,这算什么爱女心切。” 方夏夏没有父母,但她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 是师父对她任何想法的尊重,是师姐对她未来的担忧,是师叔对她“以下犯上”的包容…… 但绝不是这样的。 不是陈员外对陈昭昭以爱为名的禁锢。 “我们现在怎么办?”天命书在方夏夏的脑袋里不停叨叨。 虽然下了山,天命书变形为方夏夏头上的簪子,但该说的话是一句没少。 有时是自言自语,有时偏偏非要方夏夏给出个回应。 对此,方夏夏只会选择想回答的回答。 对于这个问题,方夏夏并不想回答。 陈昭昭无论与不与他们一同回去,这都不与这次的任务相关,和她的目的也毫无关系。 凡人就应该待在原地,待百年之后身死进入轮回,一世又一世,有时,遵循“道”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秦宇元在一旁得不到回答,急的正想去助自己的好兄弟一臂之力,突然被方夏夏拉住。 “走吧,我们先去休息。” “那易墨怎么办?”秦宇元问。 “不用担心他,他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不出所料,临近晚饭时,易墨与陈昭昭一同出现在了餐桌上。 “怎么样?”秦宇元开心迎上去,“问题都解决了吗?” 易墨挑眉,似是惊讶,“秦兄许是误会了什么。” 秦宇元看看一旁低眉顺眼的陈昭昭,又看看一脸坦然的易墨,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好没道理,他没搞清楚状况就跑来问东问西,好在易墨也不会在乎这些。 秦宇元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坐到方夏夏身旁,开始操心目前真正困扰他们的问题。 “夏夏,回去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是现在那个妖怪的形都没见到,我们……” “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完成了。”方夏夏喝着小酒,眼睛却盯着陈昭昭,一眨不眨。 “那可……”秦宇元顿了一下,突然笑了,接着说,“真是太好了。” 陈昭昭感受到方夏夏的视线,抬眼给了她一个温婉的笑。易墨顺着陈昭昭的眼神看过来,看见方夏夏,楞了一下,随后朝她点点头。 一切都自然而平常。 除了…… 方夏夏放下酒杯,皱眉看向秦梧:“你为什么总要这么神出鬼没?” 秦梧无辜眨眨眼、 方夏夏嫌弃,“别做这种鬼样子,回答我的问题。” 秦梧回答:“我想你了。” 答非所问。 方夏夏不想理会旁边这个人,又听到秦梧继续说:“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在归一派等得都快睡着了。” 方夏夏说:“快了,还差最后一点。” 秦梧说:“要不要我帮忙,我去把他杀了……” 方夏夏看着他,突然笑了,“秦梧,你怎么确定我就是秦云呢?” “奴仆契约。”秦梧肯定道。 这里的奴仆契约是指那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羁绊的一种契约术法,但方夏夏不是这个意思。 “经历不同,想法不同,性格也不同,我虽然有秦云的记忆,可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她呢,也许我只是一个带着她的记忆的人。就像是……我们搜魂术读取他人的记忆一样,我只不过是读取了秦云的记忆。” “不一样。”秦梧伸出手想要抚摸方夏夏的脸庞,想到了什么手在半路缩了回去,垂下眼,“夏夏,你的确不是秦云,但秦云就是你,你也是你。和只是拥有了某个人的记忆的那种不同,你一直是你,我的感觉从未变过。” “哦?”她不想继续和眼前这个人讨论这个话题,她命令道:“带秦宇元去休息吧,今晚有的忙了,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是很想看到秦宇元难过。” “好。” 今晚的夜,很黑。 就和多年前陈昭昭噩梦开始的那一天一样,黑的发闷,失去挣扎的力气。 多年前的她还很小,懵懵懂懂中知道有什么危险,却还是选择依靠那个看上去最信任的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陈昭昭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绿玉,像一个虔诚的信徒,期盼地望向窗外无尽无边的黑夜。 在很小的时候,陈昭昭就知道,父亲并不爱她。 他爱身份,爱地位,爱名利,爱小妾……唯独不爱她。 母亲自她出生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陈昭昭是由身边的婆子拉扯大的。 童年的记忆并不模糊,那时陈昭昭并不住在宅子里,父亲的小妾怀里身孕,见不得她,所以自她有记忆起,她就在郊外的一处宅子里住着。 宅子旁有一颗千年大树,树枝繁茂,夏季树下凉风习习,冬季又能挡住雪雨。大树的一部分树冠伸进了院子里,陈昭昭最喜欢在树冠下办个小板凳,望着随风摩挲的树叶发呆。 宅子里的仆人不算尽责,只管陈昭昭吃喝,其它的一律当作看不见。 所以陈昭昭有时会跑出宅子,爬上大树,眺望远方的良田,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时候,大树就会与她讲自己与主人多年前是如何在这个大陆上冒险,又有何惊心动魄,最后主人是怎么一次次险境脱身的。 陈昭昭很是向往。 如果是她,她也会和大树的主人一样,一样英姿飒爽吗? 大树名沁,单字一个沁,取自沁人心脾之意。 “什么叫沁人心脾?”陈昭昭长到十岁,还未识字。 沁也没有怎么读过书,她想了想,解释道:“就是很好闻的意思。” “哦,我知道了。”陈昭昭用力吸了吸树的味道,“小沁确实很好闻。” 夜色漆黑,窗外的晚风吹得树叶“哗啦”作响,几点明星于天空中闪烁。 门外脚步声交错,混乱交杂,逐渐靠近。 陈昭昭松开紧握的绿玉,将它塞进衣襟中。她神色怔松,紧绷的背脊垮下,低眉等待。 “昭昭,走吧。”陈员外推开门,后面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 第16章 第 16 章 “父亲。”她并未回头,只是看着不算揉搓衣袖的双手,双手柔白无茧,据说是男子最爱的样子。 曾经的她最为不屑,甚至会反抗。 小沁的故事里,女子有自己的人生和抱负,女子也可以成为一代大家,受人敬仰。她总会为了这件事去与父亲争辩,为何自己不能为自己争一片天,为何她一定要讨好未来的“夫家”。 但今日,她明白了。 她忍下鼻中的酸涩,用力问出了她早就知晓,却总是心存侥幸的问题,“父亲,您爱我吗?” “昭昭,我找了一门更好的亲事。”陈员外避而不答,径直去拉她的胳膊。 她躲开,轻声问:“是谁?” 陈员外露出笑容,温柔道:“比起你现在的这位,那位可是金丹期。” 陈昭昭:“是谁?” 陈员外见她并不为所动,继续拉她。 “是谁?”陈昭昭后退一步,嘴唇颤抖,眼里波光艳艳,尖叫:“我问你是谁!” 陈员外只好答:“沈家沈怀。” 她“呵”了声,跌坐在榻上,心中的酸苦终是一涌而出,她捂脸,双肩颤抖,低低地啜泣。 陈员外不想等了,再继续下去恐要节外生枝。 虽然沈家这几个修仙者惹不起,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惹得起这几个修仙者。 今日他打算将陈昭昭先带到远离这里的宅子,然后告知这几位修仙者陈昭昭思家不愿跟着他们离开,他们与陈昭昭并不相熟,肯定不会深究。就算深究又如何,几个修仙者还会无缘无故地将他就地正法吗? 况且,父要子嫁谁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届时,等这波风头过去,再将陈昭昭送去沈家。 他不耐烦挥手,“带小姐出去。” 陈昭昭停下哭声,质问他:“即使我嫁过去会死,您也不在乎吗?” 沈家沈怀,荒淫无度,喜好娇美女子,床榻上横死无数。据说抬出来的女子身上没一处完好。 但无人能管制他。 只因那些女子全是他纳的小妾,自家小妾床榻上暴毙,这谁能管? 更何况,送那些女子的人家全都是自愿,无人会去在意这件事。 陈昭昭本以为父亲就算不爱她,想要利用她攀上修仙高门,也不至于将她送给此人。 原是她天真了。 陈员外瞥了眼她,冷声道:“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你也该为陈家做出贡献了。” 他竟然连装都不愿了。 陈昭昭了然一笑,平静道:“父亲,我知道了。” 她缓步上前,“请容女儿向你最后一拜。” 陈员外轻哼。 陈昭昭低头,喊道:“小沁。” 绿色的浓雾瞬间抓住陈员外和两个婆子,浓雾像是有生命似的,包裹着他们蠕动。陈员外瞪着眼,看着她倒了地,缓缓闭上眼,露出了笑容。 浓雾散去。 陈昭昭拔下头上的簪子。 这是她早就备好的簪子,从外壳抽出,露出里面的尖锐金属,她紧握住簪子,双手颤抖,抬高,对准陈员外的心脏部位。 迟迟不敢落下。 陈昭昭深吸一口气,咬紧下唇,重新蓄力,准备再次落下。 “哎呀,这样可不一定能杀了他。”易墨站在门框边上,抱胸笑着。 陈昭昭一惊,但瞬间更加果断,狠狠刺下。 “没关系,簪子上有毒。”她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陈员外的脸。 陈员外面带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感到痛苦。 易墨走近,蹲下查看,“小瞧了你,原来是沉浸在美梦中。最后一刻,也走得如此开心。” 他抬头,笑眯眯道:“你还是太善良了,要是我,定要他带着恐惧离开。” 陈昭昭用力拔除簪子,喷涌出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用衣袖随手擦掉。 “你准备怎么办?”易墨看着她擦的红透的面颊。 “帮我抬到门外那颗树下。”陈昭昭说。 “为什么要帮你?”易墨问道,“况且你这是在命令你的主人吗?” “我……” “行了,算我大发慈悲,看不得我最可爱的仆人掉眼泪。”易墨抬手,面前的尸体顷刻间消失无踪。“只是埋在土里,可不能神不知鬼不觉。” 他转头,“那两个呢?” 陈昭昭:“她们是无辜的,我已经改变了她们的记忆。” “哦,是你的那个树妖吗?” “是。”陈昭昭回答。 易墨看了看四周,突然问道:“陈员外不见了,你打算怎么圆?” “我没打算活。”陈昭昭站起来,拿起簪子对准自己,“抱歉,利用了你……” “等会,你就没想过还有别的路?”易墨拦住她。 “没有别的路了,你同行的修仙者瞒不住,我也没想瞒。不如就此了结此生,免得拖累了你。”陈昭昭哽咽。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法子帮你?”易墨夺过她的簪子。 陈昭昭不搭腔,从头上继续拔下另一枚簪子,对准自己。 “我倒是……不知道你是真真有趣。”易墨惊愕,随即低低笑了起来。“如此,我便更要帮你了。” 易墨笑着笑着,兴奋起来,凑近她,“把这里一把火烧了如何?一把火烧了这里,烧了这个让你痛苦的地方……” 烧了这吗? 好像也不差。 陈昭昭有点期待,心中的求生欲顿时看到了希望,她眼睛发亮,问道后续缘由:“那我呢,我为何活下来了?” 易墨像是不理解她在犯什么傻,说道:“你有我啊。” 陈昭昭缓慢眨眨眼,好像有什么从心底破土而出。 有他吗? 她也会有依靠吗? 她真的可以活下来吗? 她放下簪子,捏住易墨的衣袖,希冀越来越大,她小心翼翼地问他:“主人,你可以帮帮我吗?” “当然。”易墨笑着,伸手扶摸她的头发。 夜晚宁静,忽的一声“走水了”打破了这份和谐。 方夏夏被天命书忽扇的书页拍醒,“夏夏,着火了!” 方夏夏睁开眼,一把按下天命书,皱眉道:“知道了,别吵。” “夏夏!夏夏!”秦宇元接着也在门外大喊,似乎是觉得这样方夏夏这样可能也不会醒,竟直接破门而入,“夏夏,走水了,快跟我出去。” “走水了灭火不就好了。”方夏夏烦躁甩开他的手,揉揉困顿的眼睛。 “可是灭不掉,我试过了,完全灭不掉,这不是普通的火。” 方夏夏揉着眼睛的手顿住,她眯了眯眼,“灭不掉?” “是啊灭不掉,用水根本灭不掉。”秦宇元拉着她往外跑。 “夏夏,你要不要……”天命书传音问她。 用水灭不掉的火啊,唯有魔族的魔火了。魔族到了元婴期便可将魔界魔火储存于自己的灵府,魔火燃于魔界洛川崖下,不灭不息,好在带出的魔火可随魔族心意动,倒也不怕四处波及,只要烧完了放出这火的魔族的目标就好了。 若是想要灭掉这火,只需洛川河水便好。 洛川河与洛川崖相对,河水阻止这魔火的蔓延,魔火也控制这河水的泛滥。 随着经历得越来越多,她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多。 只是,这不是她该知道的事。 作为一个只有筑基的小修士,她没有这样的见闻,更不可能有这样的水。 秦宇元拉着他又去拍打易墨的房门,门开得很快,易墨与陈昭昭站在一块,问道:“怎么回事?” 秦宇元虽惊讶,但此时事权从急。 他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如此,只能离开了。”易墨拉起陈昭昭的手,“小心台阶。” 陈昭昭抬眼,小声道:“我父亲……” “放心,你先跟着他们出去,我去将你父亲带来。”易墨把她推给方夏夏,朝方夏夏点头:“麻烦你了。” 易墨说完点脚离开,快到秦宇元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秦宇元有些抓狂,他担心地在一旁碎碎念:“怎么办啊,这可是魔火,就算是修仙之人也不一定抵挡的住。他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去,可怎么是好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陈昭昭拿起手帕擦泪,“我太担心父亲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宇元也不好再说什么,“唉……你……唉”,他连叹几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去帮帮他。” 现在只剩下了方夏夏和陈昭昭,四周还有跑出来的下人。 方夏夏拿出天命书,抓住陈昭昭,“我观你命途多舛,是否想卜上一卦,趋吉避凶。” 陈昭昭:“我……不必了,世间之事知道再多也是徒增烦恼。” “不要算了。”方夏夏收起天命书。 一时之间沉默几许。 陈昭昭忍不住开口:“他们会没事吧?” “当然没事,秦宇元身上保命的东西可不少,不必担心。”停顿了一下,方夏夏忽然讳莫如深道:“不如担心担心陈员外能不能被救出来吧。” 陈昭昭沉默不语。 大火燃烧的很快,像是目标就是这一块。 很快见了颓势。 这时,易墨和秦宇元也从中出来了。 秦宇元拉着易墨,在陈昭昭面前站定,“抱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塌了,周围也找过了,并没有看到陈员外的身影……”他本打算说尸体,但没忍心继续往下说。 第17章 第 17 章 陈昭昭惊呼后退,泫然欲泣,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呜咽声渐大,趴上易墨肩头。 “你……你不要难过。”秦宇元安慰她,“以后,以后你来我们门派,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以后小爷我罩着你。出去你就报我的大名,没人敢欺负你!” 风吹过众人之间,带起陈昭昭因为奔跑散乱下来的头发,她从悲伤中抬起头,认真又肯定地说“谢谢你,你真的很好。” 陈昭昭度过了漫长又煎熬的成长岁月,这些时间里她无时不刻在期待父亲的爱,怀疑父亲的爱,最后她告诉自己:父亲一定是爱她的,因为她吃穿用度皆是上等,如果不是因为爱,父亲为何要将她接回去。 她一次次欺骗自己,在自己编制的谎言中反复沉沦,又反复怀疑。 直到所有的伪装撕破,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簪子刺下的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她的母亲,她被接回陈府前艰苦但自由的生活,她在想在陈府奢靡但却压抑的生活,她在想,原来她真的是一只笼中鸟。 被告知送给沈家时,她突然意识到,她是最便宜的笼中鸟。 可即使她是笼中鸟,也曾飞上过蓝天啊。 她会后悔吗? …… 陈府彻底没了,妖怪没抓着,还遇上了魔族,还是实力不低的魔族。 这波属实是亏了,任务奖励没捞着,也没历练着。 连秦宇元都连连叹气,他提议:“要不我带你们去我们家的小秘境逛逛吧,总不能一无所获的回去。” 说起这个,方夏夏就感兴趣了, 相传,秦氏专有的小秘境是为后辈准备的历练专属地。此地中,随时存在秦氏祖宗秦梧留下的安全地,以及每一个后生进去都会随身携带可瞬间传出的玉佩,一旦遇到危险,及时捏碎即可。 而这个秘境中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秦梧一早便规定了每个进秘境的后辈只能带出一样秘宝或草药,如此才能保证秘境的生生不息。 众人皆以为此乃谣传,只闻其声,却从未见其名。 直至今日秦宇元提及,才被证实真实存在。 但…… 方夏夏语气疑惑,“秘境可否让外人进入呢?” “我……”秦宇元挠挠头,有点迷茫,方夏夏这么一问,他还真不太确定。 本来说出这个提议也是想着能让大家不空手而归,本也没想那么多。 但现在…… 秦宇元想了想,拿出传音符,对着方夏夏他们打了个招呼:“我问问……” 说着他走远了,看起来是去询问长辈了。 方夏夏突然后悔,她就不该多那么一嘴,她颤抖着手想要把他追回来,但始终出不了声。 显而易见,他还能问谁,当然是秦梧。 方夏夏一点都不想见到秦梧。 上一世的人和事,就应该像沙一样,一旦被风扬起,就难寻踪迹,而不是这样被强行收集。 没有太久,秦宇元回来了,“祖父答应了。” 这在方夏夏的意料之中,秦梧不会拒绝她。 而且…… 果不其然,秦宇元就接了下一句,“但祖父要与我们同行。” “心死了。”方夏夏跟天命书吐槽。 “往好处想,你们迟早要见面的。”天命书安慰,“早一点见面,早些吵架,早点完蛋。” 事已至此,方夏夏不接受也得接受。 更何况秦家的秘境确实太吸引她了,如今的她必须继续变强,无论是天命书中对未来的预言,还是今生她的身体现状。继续顺其自然,会非常被动。 秦梧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前车之鉴。 要是放到以前,这个小兔崽子敢这么在她身边来来去去,早被她揍得哭天喊地了。 不应该是现在这么嚣张。 来去自如,不打招呼就在她周围乱晃。 而秘境当中就有她曾遗留下来的秘籍,非常适合现如今她的体质。 顺利点,说不定能活过这具身体的上限。 秦梧来得非常快。 他们只是在原地整装待发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方夏夏正打坐调息时,就听见秦宇元欢快地声音:“祖父!” 随后就是麻雀一样的鸟叫声,叽叽喳喳地分享着最近的趣闻,还时不时地穿插一下对祖父的夸赞。 “哦对,祖父……”秦宇元说道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给您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位是易墨,然后是陈昭昭……” 秦宇元摸摸脑袋,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把陈昭昭和易墨的关系详细介绍一遍……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当时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等到以后陈昭昭修仙,修仙者不拘小节,说不定就会和易墨结束婚约。 他小步跑到方夏夏面前,目光灼灼。 饶是方夏夏调息再沉浸,也感受到了如炬的目光。 她不情愿地睁开眼,见到的便是向她走来的秦梧。 原本记忆中已经模糊的形象,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清晰,的回忆在脑海中再次重现。青年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仍旧是一头长发宽松束在身后,几缕发丝散下。经过岁月的沉淀,那些不羁深埋于眼底,之间平静深沉的湖面。 “祖父,这就是方夏夏。”秦宇元开心地介绍。 “夏夏。”秦梧跟着重复,带着浓浓地眷念,百转千肠中泄出惊喜。 “秦家主。”方夏夏站起身行礼,“多谢您同意我们进入秘境。” “何必言谢。”秦梧勾唇,“我还要谢谢小友们包容秦宇元,他在家被惯坏了,在外面也是受不了委屈的。” 方夏夏额角一跳。 这句话也是她曾经带着秦梧出去时经常会说的。 客气,但也没多少客气。 “我家秦梧在家被惯坏了,在外面也是受不了委屈的。”彼时的她还是秦云,为秦梧撑场子时总会这么说。 自家的宝贝,自然容不得外人置喙。 “祖父!”秦宇元不满,“我没惹祸。” “惹祸也没关系。”秦梧不在乎地说。 “宇元这一路上帮了很多,宇元赤子之心,秦家主不必多虑。” “嗯。”秦梧路过,尾音上扬。 方夏夏知道他的意思。 秦宇元多优秀,他还不知道吗。 秦梧拿出芥子舟,小小的一叶扁舟,在法力的加持下,越变越大,直到可以容纳他们一行人。 这个法器很好,免去了长途劳累,就是风有点大。 不知道秦梧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总之他没有加结界,这就导致了方夏夏觉得自己要被风吹得失去神智。 陈昭昭有易墨,秦宇元的修为本就不低。 而她,无人依靠,修为垫底。筑基期的法力也不敢乱用,只能迎风凌乱。 方夏夏忍不住在心里对天命书骂秦梧,“我怀疑他针对我。” “何以见得?” “他为什么不设结界,就留我一个人在风中迎风吹!” “可能忘了吧。” “他就是故意的。”方夏夏肯定。 “应该不会,他可是那群小孩里最敬仰你的。” 方夏夏却不这么认为,她愈发觉得:“逆子啊真是逆子。我活这么多世,第一次被前世的旧人找上。我前世临终前都强调反复强调,不要找我的转世,不要招魂,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你看他,他到好,给他找着了……” 方夏夏越说越气愤,“那么多小家伙,就数他最叛逆……” “哈哈。”天命书打着哈哈。 突然,它察觉到不对。 它小心翼翼:“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想起曾经一起互相陪伴的漫长时光。 方夏夏每一世,当它觉醒时,方夏夏就会想起自己所有的记忆。但由于每一世的性格人生经历都不同,方夏夏不一定每一世都愿意承认,或者说认同那些过往。 作为伴生法器,天命书一向尊重她的决定。 如果不愿回忆,它会继续装傻,装作初识,与她度过这一生。 本以为今生她也会继续做同样的决定……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觉醒那一天我就会想起来,但是今生,很奇怪,至今为止,我的记忆仍没有全部恢复。”方夏夏关注着天命书动静,毫不在乎道,“不过秦梧都出现了,还有什么好装的。” 提到秦梧方夏夏就来气,于是她细数逆子罪证,恨不得把他从小到大的糗事报个底朝天。。 可能是她的怨念足够深,秦梧也感受到了。 他回头,开朗一笑,“哈哈,抱歉,忘记小友如今法力不高,受不住这高空的狂风。”说着,他将结界竖起。 方夏夏更气了。 “他就是故意的!”方夏夏再次肯定。 芥子舟的速度很快,方夏夏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感受到芥子舟着陆的一颠簸。,然后被震醒了。 她朦朦胧胧中睁开眼,就看见秦梧放大的脸。 “小梧……唔”一时之间她还以为自己还是秦云,而秦梧是自己最喜欢也最优秀的小孩。 但随即她便反应过来秦云的时期已经结束了,因为秦梧不会这样对秦云笑。 第18章 第 18 章 秦梧对待秦云永远都是最恭敬,最为有礼和有度。 而非现在这样,离着这样近,都快要凑到她的面前。 她揉揉太阳穴,感觉有点烦,“唔……秦家主有什么事吗?” 秦梧见她醒了,缓慢后退,仍然挂着笑道:“醒了,那就下去吧,他们都在外面等你。” 方夏夏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这个芥子舟上只有他们两人。 秦梧见她已经清醒,朝她颔首,转身准备下舟。 “秦家主,留步。”方夏夏出声,“听闻秦家主曾是秦云最喜爱的小徒弟,这些年秦家主也从未忘怀过秦云。但我想,如果秦云知道的话,定是不赞成秦家主这种停留在过去的状态。” 方夏夏说的隐晦,潜意思不过是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哦,秦云你不愿意?”秦梧没有转身。 方夏夏默然。 没想到他直接就将这一层纱窗纸给撕破了。 是了。 每一世结束后她都会沉睡几年到几百年不止,时间如梭,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人心易变,当初再可爱的小徒弟也会变得叛逆不听话。 “秦云,不想和旧识相认是你的想法。”秦梧的声音沉沉,顿了一下,继续道:“但与有眼缘的小友交友,那是我的自由。” 一句话,将方夏夏的堵得死死的。 “你说呢?方夏夏……”秦梧转过身,朝她伸出手,“快些下去吧,他们都看着呢。” 秦梧笑得温柔,仿佛是关爱晚辈的和蔼长辈,又像是多年前那个做错事后满脸狡黠的少年。 方夏夏不想生出额外的事端,搭上他的手,勉强露出笑:“多谢秦家主。” 秦家的秘境方夏夏还是秦云的时候就来过。 这个秘境是她发现的一个野生小秘境,后来想着自己收了那么多徒弟,总得给他们留点什么,就将这个秘境圈为了私人所有。 里面的禁制全部都由她和秦梧布置,因此每一片花草她都格外了解。 除此之外,她也在这个秘境补充了一些秘法,希望某一归元些有缘人可以得到它们,为这个世界增添一些新的规则。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其中有一个便是适合她体质的秘法。 虽然作为人世间的过客,她早已看淡世间百态,不喜好插手每一个人的人生走向。但无论是面对易墨的犹疑,还是秦梧步步紧逼时的无奈。方夏夏第一次体会到了弱小的无奈。 虽说之前也曾在刚转世时也曾经历过弱小期,但如此被动的情况也还是第一次。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 秦梧如今的态度表明了要弃往日的情谊不顾和她对着干,易墨这个魔族在此,不知何时会突然发作。 原本以为只需要跟着天命书的任务走,顺便找一找阵法所需之物即可,可眼下一看,尽是风险。 位于秘境口,秦宇元开心止步看向秦梧,“祖父,就送于此吧,我们会在里面照顾好自己的!” 这个秘境有修为限制,超过筑基期的都不被允许进入,秦梧的修为已是化神期,因此此行必定无法继续同行。 除非他愿意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到筑基期。但此秘境中并非会是一帆风顺的秘境,无人会预料到是否就会折在其中,是以也没人会冒这个险。 方夏夏站在秘境门口等候秦宇元,目不斜视,等待秦宇元和祖父告别。 她并不认为秦梧会愿意为了他们几个小辈冒险,他的这一身修为多么的来之不易,她是知道的。 “此去危险重重,我放心不下,将与你们一同前去。”秦梧却突然打算秦宇元的告别。 他如此淡然,说的好像要和他们一起去逛逛秘境一样。 陈昭昭不懂,只是站在一旁。 易墨挑挑眉,眼中闪过惊讶和疑惑。 秦宇元则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方夏夏也忍不住侧目,满脸不解。 秦梧毫不在意地笑笑:“有方小友在此,若是她不能平安归去,还不知道如何向她师父交代呢。” 才怪。 方夏夏面无表情回头,秦族一个大世家,怎么可能怕归一派一个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小门派。 他就是想要来归一派做长老,师叔都要满脸堆着笑相迎。 真是好笑。 他这话能骗谁,也就骗骗秦宇元。 秦宇元果然一脸恍然大悟,然后满脸都是对秦梧的敬佩之情。 陈昭昭也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似在思考归一派原来如此厉害。 哦,还能骗一骗陈昭昭这个凡人。 她无语道:“那就谢过秦家主了。” 秘境由秦宇元的秦家信物打开,他们一行人缓缓步入其中。 一阵眩晕过后,方夏夏站稳了脚跟。 四周一片紫色花海,点点荧光于其中闪烁,方夏夏立于其中,紫色的梦魇花有她一半高,正好处于她的腰间,甜腻的香气蔓延于四周,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情况有点糟糕,一开场就来到这么个难度最高的点。 梦魇花顾名思义,与梦境有关,甜腻的香气是它们的武器,将吸入它们香气的人共同拉入梦境,然后随机挑选一人,梦境中将会出现此人最不愿面对的恐惧,而梦魇花正是依靠吸食恐惧生长,直到此人在梦境中沉沦无法抽身后,梦魇花便会坏心眼的让此人清醒。 有的人仍旧沉溺于最深处的恐惧无法自拔,但更多的还是从中回过神来,然后面对一众神色莫测的同行人。 因此有些人并不太希望将自己的恐惧公之于众,因为那可能是他们的弱点所在。 所以梦魇花虽然杀伤力并不强,但却没有多少人愿意遇见,特别是与人同行时遇见。 还好,现在只有她一人。 方夏夏松了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恐惧是什么,但自己内心最为隐秘的东西剖出来给别人看,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天命书,一会进去了,你记得提醒我。”方夏夏拍拍包里的天命书。 器灵并不会受到梦魇花的影响,可以说是一个开挂的好东西。想要逃脱梦魇花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恐惧中自主清醒便可。 天命书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方夏夏以为它没醒,继续拍,“醒醒。” “别拍了,夏夏。”天命书突然出声,“你已经在梦境里了,但不是你的。” 不是她的,那会是谁。 方夏夏环顾四周,找不到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连周围都寂静无声。 “天命书,是谁?”方夏夏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有一些恐惧可能就是危险本身,所以时刻警惕也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一行人,如果说她最不想遇见的,大概是易墨的恐惧。魔族多为血腥,成长环境恶劣,谁知道会不会一开场就出现几个大怪物追着她跑。 最好是陈昭昭的恐惧。 凡人的恐惧再恐怖也不至于威胁修仙者的性命。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快速又密集,不是凡人,是一位身法熟练的修仙者。 方夏夏捏紧剑柄,还没转身,就被撞进了来人怀中。 “秦云……你回来了。”是秦梧。 既不是魔族也不是凡人,两者之间取了一个中等。 方夏夏放松肩膀,正准备开口想让秦梧松开自己,就发现身体自动拔出剑翻过身刺了秦梧一剑。 方夏夏惊诧。 这不是秦梧的恐惧吗,怎么会连她也控制? 秦梧闷哼一声,拥住她的胳膊却愈发的紧。 “放开!”方夏夏听见自己说。 “夏夏,如果同行之人与此人的恐惧相关,就会被拉进去。” 拉进去做什么,演话本吗? 秦梧一声不吭,任凭秦云挣扎。 “放开我,我不是秦云!”秦云手打脚踢,也挣不开秦梧的怀抱。 方夏夏在意识中无奈地想,这个还挺幻境一点都不灵活,连她的身体都不知道改造一下,秦云哪有这么弱。 不知过了多久,秦梧的伤口像是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松开胳膊,昏迷了过去。 方夏夏感到禁锢着自己的双臂一松,自己挣扎的身体顿了顿,抬脚就跑。 刚走出去没几步,秦云返回,从秦梧身上拔出剑,血红的液体溅上了眼睛,遮盖视线。秦梧白着脸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想一块破碎的瓷娃娃。 方夏夏感觉到自己双手高举起剑,就要刺下。 “不是,他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一言不合就干的? 虽说梦魇花的梦境只是虚假,但如果在里面死亡,现实识海多半也会受到重创。 方夏夏不愿看到秦梧手上的情景出现,疯狂地想要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就在剑快要碰到秦梧身体的那一瞬间,身体突然卸力倒下,手中的剑落下,在地面上发出“铛”的一声。方夏夏这才发现这是师父给她的青遇。 她拿起剑,用清洁术术缓缓清理干净上面的血痕,然后收回。 秦梧此时轻哼了两声,缓缓睁开眼,意识迷糊,伸手就要抓住方夏夏,但当下力气缺失,伸出的手也只是看看扯住方夏夏的衣摆。 “别走……”秦梧努力盯着她,“师父,不要走,求你了。” 第19章 第 19 章 方夏夏盯着他良久,最终叹了声,伸手揽住了他。 秦云那一世只不过是她所有的人生里最寻常的一世。 人生漫长,再新鲜不过的东西她也早已体验过,所以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趣。于是她突发奇想,也许可以养个孩子试一试。就像凡人那样,看着孩子长大,然后结婚生子,也许还能体会一下被逆子气死的滋味。 凡人寿命短暂,而她会不断复活。她虽厌恶凡人,却也会对凡人这些奇怪的感情好奇。 对于一个寿命漫长的怪物来说,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实在是吸引人。 所以她抛弃了理智,又一次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收养了秦梧,只是好奇凡人那种千丝万缕勾连的情感。 她与秦梧相识的那一天,天空下了很大的雪,厚厚的一层像棉被一样将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裹的紧紧的。 秦梧被包裹在雪层中,像平原汇总鼓起的山峦一般。 刚开始,秦云还以为是一些在风雪中离去的小动物。世间的规律有情却又无情,来来去去不过又是一个轮回,她在这人世间路过,看过了很多的悲欢离合,却不是特别明白其中的缘故。 遵循自然规律不过是道法自然,为何要悲天怆地。 秦云抬脚准备继续往前走,虽然她打算要去与凡人产生一些联系,但却没想好要如何去做。 “救我……”鼓起的白包里却突然有声音传出,“求……您……” 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彰显了主人的命数,前提是她不予理会的话。 但她偏偏停下脚步,她想她知道如何建立起联系了。 世间感情多种多样,但舐犊之情总是最为深厚的。 后来她继续收养很多小萝卜头,但只有秦梧,由她亲手抚养长大。 她亲眼看着秦梧如何由一个瘦小的,满脸倔强的小朋友,长成张扬快意的少年郎,然后变成世人眼中惊叹绝伦的翩翩公子。 她会为他烦恼,为他骄傲,也会为他的以后担忧。 那一段时光,她产生了很多过去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好像了解了一点所谓的情感,但又不太多。因为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世,普普通通寻常的一世。和她过去的那几世没有什么不同,等到她闭眼后,再次睁眼她仍是她。 她喜欢遵循世间规律,所以弥留之际,她还是嘱咐了秦梧不要试图寻找她的转世。 结果……她就知道,这个逆徒怎么可能遵守她的遗言。 他就是最犟的犟种! 方夏夏忍不住轻叹,忍不住用手细细描摹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自从与他重逢,她好像叹了很多气。无奈和愤怒交织,让她寸步难行。 梦魇花的梦境需要当事人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才能打破,但目前为止她都无法确定秦梧的恐惧是什么。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像是不想要离开她。 方夏夏不是特别确定。 梦境中的恐惧必须一击即碎,否则梦魇花将会将这个梦境染上更多的虚幻色彩,届时探索真实的恐惧就更加困难了。 秦梧的衣服上的血迹缓缓收回,苍白的脸庞也重新变得有了血色,直至伤口愈合。 方夏夏知道,新的一轮梦境又要来临了。 真实地恐惧到底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方夏夏闭上眼,等待幻境的轮换。 再次睁眼,浓厚的香味让她差点要呼吸不上来,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沉重又冗长。 面前的檀木花雕格外的眼熟,她忍不住皱眉,努力分辨现在的情形,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地一次次想要闭上,她努力睁大眼睛,眼前的场景却开始泛白…… “师父……” 方夏夏努力转动头颅,望向声音来源。 是秦梧。 原来是秦云弥留之际的记忆。 方夏夏用已经不再清晰的思维想,这个场景给秦梧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吗? 不是很理解,但很符合秦梧从小胆小的性子。 她想笑,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这时自己缓慢出声:“秦梧,你一向聪慧,师父希望你……能够向前走,不要……找我。” 说完这句话,她还想伸手再抚摸一下这个小徒弟的脸,可是这具身体好似已经把最后的力气耗尽,她只能用力吸着气,想要再留的久一些。 皆是徒劳。 意识已经开始消散,秦梧好像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但她已经无法理解,只有吵闹的声音环绕。 方夏夏熟悉这种感觉,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尽头。她安心闭上眼,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意识再次回笼,她正漂浮在空中,看着秦梧拥紧自己的身体颤抖。 每一世结束后她都会进入沉睡期,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离去后的景象,方夏夏觉得有点新鲜,她好奇的绕着秦梧转了一圈,走进仔细看他的脸庞。 漆黑的眸子里失去了光芒,明明没有泪落下,可方夏夏知道他很难过,这种难过散发在他的四周,感染的方夏夏忍不住想要落泪。 “你在难过什么呢,秦梧。”她不安地询问。 秦梧听不见,自然也没有回答。 接下来,她看见秦梧将她的身体下葬,然后四海云游反复寻找她的转世,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 某个雪天,他繁忙的脚步突然停下,雪中的襁褓引起了他的注意。 “啊,是秦宇元。”方夏夏认得他,他有最显眼的赤子心,这是方夏夏最喜欢的东西,她常常忍不住和秦梧念叨,想要见一见。 “赤子心……”秦梧从雪地中抱起秦宇元,“你我既有缘,不如就继承我的衣钵吧。” 自打那以后,秦梧将秦宇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对外宣称他将会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秦宇元的根骨很优秀,自从可以修炼起。从未让秦梧失望。 方夏夏也忍不住连连称叹。 突然一天,秦宇元专门进入他的闭关之地,说他想拜入归一派。 秦梧从不会过问赤子心的决定,拜拜手称赞一番归一派,表示同意了。 “祖父……”秦宇元得到允许后,又踟蹰着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 “祖父,我想帮一帮归一派。”秦宇元低头,恳求道:“归一派掌门方羽为人正直,如果他能够成为修仙界未来的掌舵人,将会给修仙界带来更多的希望。但现如今,方羽从原来的归元派中自立门派,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硬的后盾。” “你想……说服我让秦氏加入这场斗争?”秦梧眼也不抬,话语轻飘飘,但秦宇元听出了话语间的嘲讽。 “不是。”秦宇元否认,“我想,我想给方掌门提供一些金银之物。我想,他们现在大概是缺这些的。” 秦宇元怎么可能敢要求秦氏这么大一个家族就此站队,但至少,可以从另一方面给到他能拿出的力所能及的帮助。 “可。”秦梧答应的爽快。对于秦宇元的请求,只要不过分,秦梧向来不会拒绝。 “正好你想拜师,这些不如就做你的拜师礼吧。”秦梧随口道。 “谢谢祖父。” 方夏夏托着腮,满脸都是欣赏。不愧是她徒弟啊,想的就是周到。如果只是直接送礼,归一派大概会觉得只是秦氏的一次示好,并不会对秦宇元有什么不同。但如果是拜师礼,那就是在秦梧在告诉他们,秦宇元对于秦氏的重要性。那么方羽无论想要对秦宇元做些什么决策,都要思量思量他背后的秦氏了。 护犊子这种事,他们果然是一脉相承的。 秦宇元离开了,秦梧却没有继续闭关,他望着秦宇元离开的方向呆呆坐着。 事实上,闭关只是他的一个借口,多年的寻找,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已经快要受够这个没有秦云的世界了。 他呆呆坐着,方夏夏也在一旁漂浮等待,等待下一个记忆的到来。 转换只是一瞬间。 秦梧收到了秦宇元的传音,他说,他见到了天命书的新主人,她叫方夏夏,很废物但很努力。 秦梧瞬间站起来,呆滞的眼睛发亮。 他很肯定,是她! 如果说最了解秦云的是谁,秦梧一定会毫不脸红的说是自己。 因为他知道秦云的秘密。 就算秦云装的再好,瞒的再谨慎,作为与她最亲密无间的那个人,也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更何况,秦云隐瞒的也很敷衍,就像是一切都无所谓一样,问起来就是不知道否认装傻三连。 秦梧从不真的戳穿,当面给秦云难堪,只会试图从这些细节中得到答案。 最后所有的细节都指向一个结果,他几乎感受到全身都在尖叫。可理智回归,他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思虑太过,有了癔症。 理智和妄想操纵着他,他带着不确定的希望。 最终,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得到了消息。 方夏夏虽然不一定就是秦云,但至少天命书的主人出现了,这样的事,于他而言,就是沙漠中的绿洲。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出发了。 几乎是迫不及待,当他与秦宇元的距离合适,他就利用了分神进入了秦宇元的身体。 方夏夏就在眼前,只是一眼,他就确定了,是她。 虽然是一张不一样的脸,但那些小动作,小表情,还有说谎时眼睛不自觉往上瞟的习惯,都是她的痕迹。 可是,灵魂里没有秦云的印记。 第20章 第 20 章 一丝也没有。 也许只是像秦云的人,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两个完全相似的人也正常。 恐惧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几乎是瞬间,他忍不住颤抖,他看向面前的人,亮丽的紫色梦魇花在他脚边发芽,然后试图攀上他的身体。 “怎么回事,梦魇花怎么出现了?”方夏夏忍不住害怕后退,在心里呼叫天命书,下一秒,她举起双手,“咦,我有身体的主动权?” 梦魇花的紫色花蔓在插进他的身体,长条在皮肤里一路向上,最终抵达脖颈,在秦梧的皮肤下涌动,似乎是想要向上,又像是想要破土而出。 “天命书!”方夏夏慌张呼喊。 “来了来了,查到了夏夏。”天命书的声音从她的脑海里传来,“夏夏快阻止秦梧,如果梦魇花继续生长下去,他就会彻底被梦魇花寄生,成为梦魇花永生永世的养料。” “怎么阻止?” 秦梧紧闭着双眼,看起来正努力在识海中做着斗争。方夏夏想伸手安抚他,却又怕分散他的注意力。 “找到他的恐惧,最真实的恐惧。”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最真实的恐惧,这句话说着轻松,可如果真去寻找,又谈何容易。 方夏夏回想刚刚看到的记忆。 是害怕失去她,还是害怕和她分开? 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答案,可都不太确定。 一旦答错,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对了,对了,还有天命书。 她一直不愿意使用天命书的预言,都快忘了天命书还有这个用处。 但要认真问,仔细问,才能问到最最关键的点。 仔细想,仔细想,怎么问才能正好问到秦梧最真实的恐惧。 如果直接问,天命书会给一段画面,这样没有用,那和刚刚的记忆没有区别,她无法分辨,无法总结。 方夏夏手脚冰凉,她突然感到一阵绝望,与之前在天命书中看到浩劫中所有人离去,那种角色演绎的悲伤不同,这是真正的绝望。 大道无情,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可秦梧不应该在最后的日子里都是梦魇花的养料,也不应该这么痛苦的度过最后的时光。 她看着他长大,他应该明媚,应该骄傲,然后只留下英名,供世人敬仰,最后含笑结束。 方夏夏咬牙,伸手抚摸着这张痛苦的面容。 不应该是这样,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忍不住疑惑低声问:“天命书,这真的是秦梧的梦境吗?” 面前的秦梧一瞬间消散。 “夏夏,你醒了!”天命书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方夏夏劫后余生般跌坐,胸口仍控制不住地起伏,泪水终于决堤。 她捂住胸口,放声痛哭起来。 等到她缓过来,天命书才慢慢飞过来,蹭一蹭她的脸颊,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夏夏,我本来应该叫醒你的。可是这次的梦境是你和秦梧的,我也无能为力。” “没事。”方夏夏用手帕擦干眼泪,“秦梧呢?” “他啊,他早就醒了。”天命书慢悠悠飞到一旁的花丛中,秦梧正躺倒在地上,眉头紧皱,“但这是双人梦境,只要有一个人醒不过来,这个梦境就永不会结束。” 双人梦境,只有一个人清醒,看着另一个人痛苦、沉沦,然后吸食双倍的恐惧。 当初在这片梦魇花海中,她想,这将是对秦氏后辈最困难的试炼,却没想到如今绊了她一脚。 方夏夏蹲下身,抚平秦梧的眉头。 她以为那些情感羁绊需要这一世才能明白一些,体会到一次,原来,她早就拥有了。 那么,在浩劫的预言里,她那样的绝望,倒也说得通。 可还有一事,她不明白。 “天命书。”方夏夏起身,抓住眼前乱飞的书。 “怎么了夏夏?” 她抓紧手中的书,它是那么的熟悉,每一世都与她相伴,配合她做着那些一眼都能戳穿的扮演游戏。 它了解方夏夏,方夏夏也了解它。 “没什么。”方夏夏把它放回包里。 算了,就算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她了解天命书,如果可以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她问。 不是它不想,而是不能。 如果真的需要从中寻找一线生机,她就应该像一个遵守戏台故事的木偶,扮演好自己的每一个角色。 不听话的木偶,只会被束缚的更紧。 将天命书放进包里后,方夏夏施下清心咒,将秦梧从纷繁杂乱的梦境中唤醒。 “秦云!”秦梧猛地坐起身,将方夏夏拉入怀中,他紧紧拥着她,声音愈发颤抖,“还好……还好……你没事就好。”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方夏夏无奈摸摸他的后背,后背一头长发顺下,手感柔顺光滑,她忍不住使劲薅了几把。“而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杀你……” 方夏夏说的是梦境中一开始的样子,她的身体自己拔出青遇刺向他。 “我……” “这是你的恐惧吗?”方夏夏侧脸询问。“害怕被我伤害?” “不是。”秦梧否认。 “那是什么,你知道吗?”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方夏夏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扮演游戏很有趣,但是初初体会到情绪情感,方夏夏觉得这个体验更有意思。 “小梧,是什么,你知道吗?”方夏夏语气温柔,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如果是小梧的话,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教过你的。” 没错,秦云教过他。 由秦云亲自教导的那段时光历历在目,秦云会的东西很多,其中修心这一块更是无出其右。作为她最为亲近的大弟子,自然也掌握的炉火纯青。 秦梧回忆梦境中的记忆,眨眨眼,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 “是……找不到你。” “哦。” 方夏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拍拍裙子起身,“走吧小梧,带我去长风洞。” 那套适合她如今身体的秘籍放在长风洞中。 本来还打算费一番功夫的,现在她也不用装作不认识秦梧,不如就让他帮一帮忙。 “秦云,你打算……”秦梧失声叫住她,“你不用的,有我在,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达成。” 长风洞的秘籍是他和秦云一起存放的,他当然知道秦云去长风洞的目的。 但是那本秘籍,那本秘籍,修炼的人需要承受极大的痛苦……秦云那个时候还和他感慨,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低级的灵根想要和优秀的灵根一样修出点什么东西,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很多人,连付出巨大代价的机会都没有。 “嗯。”方夏夏回头,低眼看着他:“纠正一下,我现在是方夏夏。” “夏夏,不要去。”秦梧想要阻止,但他又清晰的知道自己无法干涉方夏夏的决定。 “我现在就想要这个秘籍,帮我实现。”方夏夏笑眯眯道。 “夏夏,这个不行……”秦梧拒绝。 “秦梧,你确定你不帮我吗?”方夏夏伸出手,“如果连你都不帮我,我们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知道的,我现在很弱,一碰就碎。”方夏夏说着,还“哎呀”一声,扶着额倒下。 秘境中梦魇花的上方被映照成紫色,方夏夏在心里默数。 三. 二. 一. 秦梧焦急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夏夏!” 方夏夏伸出手,一脸“你来拉我”的得意表情。 秦梧沉默着将她拉起。 一路上,秦梧都看着她欲言又止。 长风洞口有一条双头蛇蜷缩在一起沉睡,这条蛇是方夏夏当年特地抓了放在此地。洞内存放着双头蛇最喜爱的长风树,树上的果子一年一结,每到果实成熟,双头蛇就会把头伸到洞内摘下长风果。 因此,只要有人试图进入长风洞,就会被双头蛇视作外来抢夺者。 秘籍就在长风洞树下。 除了秘籍,还有妖族的纯净灵魂。 靠近这个地方,她又恢复了些远古的记忆。 妖怪诞生于天地间,靠日月精华修炼,死后也归于虚无,它们没有灵魂。 所以灵魂,是妖族最为珍贵之物。 纯净的灵魂尤甚。 方夏夏拉拉秦梧长袖。另一只手指正在呼呼大睡的双头蛇,“秦梧,揍它!” “夏夏,你忘了吗,双头蛇不怕痛,也不会死。”秦梧无奈。 哦对,方夏夏恍然大悟回想起来,这是她给双头蛇的禁锢。当初抓了双头蛇来,她也答应双头蛇,只要在这里守一万年,就给它直接飞升。这一万年里,方夏夏会保证它不老也不不死,甚至都不会怕痛。 真不知道一条蛇,怎么会怕痛,而这条蛇对谁都不会留情。 那也就是说,现在只能智取。 “小梧。”方夏夏郑重其事道:“养兵一世,用兵一时……” 秦梧懂她的意思,以往需要用到他的时候就会这样亲切地喊“小梧”,不需要的时候就是“秦梧”。 “知道了,我去引开它。”他从善如流,说着从须弥戒中拿出了长风果。 方夏夏视线跟着果子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他的脸上。 第21章 第 21 章 秦梧扬了扬手中的橙色果子,“之前有一年宇元病了,只有这个洞里有。走的时候长风果熟了,正好摘了两个。” 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老虎底下夺食,方夏夏确信,就算他是她徒弟,双头蛇也不会手下留情,最多留他一条命。 不过,这条蛇现在应该也打不过他。 果然,秦梧一靠近。双头蛇闻到了熟悉的气味,立即睁开了眼睛,竖瞳拉长,嘶吼声瞬间喷涌而出。 可以看出来,真的很生气。 双头蛇看得出还记着仇,一眼就认出秦梧,朝着秦梧离开的方向奔去。 长风洞口空空荡荡。 这么多年了,这条蛇还是这么好骗。 当初把它抓过来,一棵树和一个她自己都觉得遥遥无期的承诺,它都相信。 天命书打开布袋钻出来,“那条蛇啊,好久不见了,胖了挺多。” 方夏夏哼笑:“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得胖。” 洞内一颗如大伞一样展开的大树从中间发散,向外延伸枝丫。 是长风树。 当初移植时还是一颗瘦弱的树苗,现在就已经是参天样了,抬眼一看,满目都是它的绿色。 树下,秘籍就放在桌子上。 当时她嫌麻烦,就把这些东西往桌上一扔,就离开了。反正估计也没人会对这本秘籍感兴趣。 秘境禁制中会限制每一个人带走的东西数量,没人会为了一个无用的秘籍浪费名额。 除此之外,还有妖族灵魂。 方夏夏收起秘籍,转眼看向树旁蜿蜒向上的无名藤蔓,双手结印,层层绿雾于上飘出,最终形成一个淡淡的人形。 “你……来了?”人形迟疑发出声音,对眼前的人不太确定,但除了那个人,没有人知道她在这。 “嗯。”方夏夏拿出魂瓶,打开瓶塞,“沁现在过的很好……我不太想打扰她。”方夏夏顿了顿,垂下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帮助可能会让你失去性命……” 不等绿雾回答,她继续说:“我本来想去找沁,但是看到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意义,我有点不忍心。”方夏夏皱眉摸摸自己的心口,有一丝钝痛在里面。“所以我想,你会是更好的选择,因为你也更希望沁更好的活下去吧。” “作为她的母亲。” 绿雾沉默。 “绿,你知道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知道。”绿雾回答,“只是您突然提到了沁,我有点舍不得她,我可以见见她吗?” “当然。”方夏夏答应,“在帮忙之前你有足够长的时间与你的女儿见面,只不过你要听我的命令行事。” “好,我答应您。” 收起魂瓶,方夏夏转身看见秦梧正站在洞口。 她大惊失色,“你回来做什么?”她一边问他还一边往他身后看,仿佛双头蛇就在他身后。 秦梧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有事瞒着我。” 方夏夏赶紧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走啦走啦,别在这逗留。” “我把长风果都还给双头蛇了,他现在暂时不会回来。”秦梧被她拉着在身后说道。 等到远离了长风洞,方夏夏才正视秦梧,双手叉腰,“给了它,它就不会回来吗?” “不会,它打不过我。” 方夏夏说不出话,只能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声以示愤怒。 秦梧却不放过她,“夏夏,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方夏夏站直,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冰冷,:“我的事与你何干?” “我……” “行了,别想那么多。”方夏夏越过秦梧,径直超前走,“谢谢你的帮助,没有你,今天我可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拿到这本秘籍。” “夏夏,你要去哪?”秦梧在身后喊她。 “修炼啊。”她头也不回。“你赶紧去找秦宇元他们吧,我这里暂时用不上你了。” 无心又无情,她向来如此。 秦宇元一睁开眼就发现方夏夏和祖父不见了,只剩下陈昭昭和易墨在一旁并肩而立看着他。 男俊女貌,陈昭昭依偎在易墨身旁。 好一对璧人……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祖父不用担心,可是方夏夏是出了名的弱,如果她遇到什么危险,那就麻烦了。 秦宇元立马在识海呼唤祖父,得不到回音。 没办法了。 他思索一番后,立马决定赶紧去找方夏夏。 “易墨,陈昭昭。”他对着他们两人说,“方夏夏现在一个人,我们得去找她。” “等会,你知道去哪找吗?”易墨拦住他。 “我……我不知道。”秦宇元不知所措。 “这样。”陈昭昭上前,握住两人的手,“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如先走一步看一步?” 秦宇元只觉得找到的越晚,异变更大,可他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异变在这时出现。 他们醒来时正处在一片浓密的树林里,树林潮湿多枯木腐叶,空气里都是浓重的水汽,不一会皮肤上就感受到黏腻的水。 刚刚秦宇元正处于焦急状态,并没有太注意周围的环境,等到稍微冷静下来,才发现周围的异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扩散而来,像啃噬树叶的,又像枯叶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 “易墨,好像有东西。”陈昭昭紧紧依靠着易墨,声音颤抖。 刹那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黑色潮水伴着的枯叶摩擦声加大,从四面八方扑来,一起一伏涌动靠近。 “是虫潮。”秦宇元摆好招式准备迎敌。 秦家的课程上会专门介绍有关秘境的情况,秦宇元现在在脑海快速回忆,关于虫潮的信息。 “易墨,你保护好陈昭昭,这些虫子一旦咬上一口就会立马昏迷。”以往只要咬上一口,秦氏子弟只需捏破护身符离开秘境即可,秘境门口会有专门接应的人送上解药。 但是今天他们独自前来,祖父也联系不上。 陈昭昭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始修行的普通凡人,她的危险最大。 “好。”易墨回答。 “易墨……”陈昭昭往易墨身后缩去,不敢动弹。 秦氏子弟课堂上说过,这些虫子怕火,但虫子无穷无尽烧不完,所以必须破开一条路,赶到下一个领域中。在这个秘境中总归划分为三大领域,一处为百虫域,一处为双头蛇域,还有一处则为水域。 水域中。 “秦梧,你还要跟着我吗?”方夏夏不耐烦回头,“你真的不担心你的小徒孙吗?” “倒也是。”秦梧拿出打开识海,才发现秦宇元早就联系过他。重新连接上与秦宇元的联系:“秦宇元。” 那边立马回应:“祖父,方夏夏和你在一起吗?” “嗯。宇元,你现在来水域,我们在水域汇合。” “好,祖父。易墨和陈昭昭也和我在一起。”秦宇元那边传来风呼啸的声音,伴随着噼里啪啦,“祖父,我这边已经打破了一个口子,马上就能到双头蛇域。” “嗯。”秦梧关闭识海,抬头望向方夏夏,“他挺好,我们走吧。” 方夏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屏气跳入湖中。 水域是一片湖,湖中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以及缠绵不断的水草。对于鱼儿来说,这是恰好的天然躲避屏障,他们自由自在地穿梭于其中。可对于闯入者来说,这便如同水鬼一般难缠和危险,稍一不注意,便会留下成为鱼儿们的吃食。 方夏夏只是弱,修炼差劲,但好在,师父一直都有在想办法让她在其它方面补拙。一些修行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技能,她都掌握的不说炉火纯青,也算得上是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 在水中,她可以完全不依靠法力,便自由穿梭于其中,甚至水草也只能从她身上滑过。 方夏夏独自向下游去,秦梧紧随其后。 穿过烦人的水草,水位开始变浅,方夏夏能够探出水面。渐渐,水位到了眼部,最后只没过脚踝,方夏夏来到了岸上。 她觉得自己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等待,坐以待毙。 无论是语焉不详的天命书,还是预言里判若两人的秦宇元,抑或是断断续续连接不上的记忆…… 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很复杂。 这是她过去那些生命中从未遇见过的情况,仅仅只是其一,也让她觉得很麻烦。 如今,它们一起出现,方夏夏预感,今后可能将会出现更多更复杂的情况,又或者说这一世将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一世。 凭借直觉,她决定做好战斗的打算。 水域并不危险,但极少有人到此。 因为这样一汪灵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无多大作用。 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到达了灵泉。 这是藏于水域中的一出地下洞穴。 水域深处,有一汪灵泉,可用于洗髓。只不过,这种洗髓,与世人常见的洗髓,有不太一样。 它不仅仅是洗去身体里的杂质,使人更加适合修炼,而且也会洗去此人的修为。因此,这个灵泉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较为鸡肋,也没人会来此。 但这正合了方夏夏的意。 她并不害怕失去修为,因为她本身的修为本就无用。 第22章 第 22 章 雾气弥漫,笼罩着池中的清澈,只有潺潺水声彰显方位,湿气萦绕鼻息,寒冷瞬间爬满全身。 方夏夏慢慢走入雾气中,浓雾很快让她的身形若隐若现。 秦梧想拉住她,却被她制住。 她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伴着洞穴的回响,像山中精怪,灵动又妖异。 “你在洞口守着,不要进来。” 秦梧刚伸出的手,颓然放下,他欲言又止,似有很多话,但最后只是低低道:“需要就喊我。” “嗯。” 方夏夏直接踏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从脚掌传到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继续将自己浸入泉中,颤抖着寻了一处梢浅的地方坐下。很快,刺痛感传遍全身,一开始只是像蚂蚁啃噬,有些痒,但不至于疼痛,慢慢的,犹如千万根针扎,最后全身已经分不清是哪里在痛,只记得好痛。 就好像,就好像,万箭穿心结束的那一世。 她跪倒在地,看着面前人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他看到她如此下场,仍忍不住奚落:“不是都说付大家克己奉公,德高望重,却原来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那人双手举起剑,迫不及待就要刺下,“今日,就让我成为斩奸除恶的第一正道。” 她好痛,痛的她的泪水沾湿眼眶,痛的她失去理智,只想将面前的蝼蚁碎尸万端。她好恨,恨自己明明不是第一世为人,却仍然识人不清。 那些枉死的人生在她眼前一一走过…… 他们或哭或笑…… 他们尘土一捧后,忘却前尘,独留她带着恨意继续茫然…… 为何苍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得是她,行走于世间,却无法忘却于红尘。 大雪纷飞,漫天的白色覆盖,她茫然路过人间。这是新的一世,她已经这样走过了十七年,不老也不死,要如何过,要如何走,她不知道。前车之鉴告诉她,也许,不沾染任何因果是最好的选择,凡人总是忘恩负义,自以为是…… 可她已经孤独了许久…… 那些经历太多太久,她已经不恨甚至麻木,只是没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忽而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摆,细小的声音从草席中传来,“求您……救我。” 她置若罔闻,继续前行。 裙摆的阻力却让她不得不低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 非常瘦小,眼睛却出奇的亮,像她几百年前养的一只小狗,一只只忠于她,最后在围攻中,为了保护她殒命的小狗。 明明灵智都开了,怎么就不懂螳臂当车的道理呢。 她伸出手,将那只手从自己裙摆扯下。 人各有命,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运行轨迹,沾染因果,不过是将自己至于万劫不复之地。经过这么多世,她早就懂了。 她轻笑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等,秦云。”天命书跳出来,拦住她。“收留他,你必须收留他。” 秦云歪头,不解。 “他的命运与你相连。”天命书书页翻得哗哗作响。“你看,你看,第一世,你被众人围攻之时,只有他站在你这边。” “他是那只狗?” “对。” 秦云掐指,洗净他身上污垢,修好他早已坏透的身体。 秦云:“那就……叫你……”秦云思考,那只狗的名字她早已忘记,她看到一旁光秃秃的梧桐树,“秦梧。” 秦梧感受到力气的回归,惊喜于自己被命运眷顾。听到赐名,他立马跑到秦云身前,“谢谢您,谢谢您,今后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可……他真的是那只狗转世吗? 天命书,连你也骗我。 恨意骤然占据了她的胸膛,理智燃烧殆尽,她只想将这些薄情寡义之人杀个干净,最好这个世界再也不复存在…… 滔天怒火,瞬间席卷了秦家大院,瞬间各种花草树木无一幸免。秦云垂眸,冷淡地看着所谓的“正义之士”叫嚣。 果然如此,她冷笑一声。 无论多少世,事情总会惊人的相似,就像是一个轮回,黎元界的凡人一批又一批,却毫无新意。 不过她从未在意过蝼蚁的伤害,最多只是厌恶,还有些烦。 一次又一次,让人厌烦。 “师父,师父……”秦梧跑进秦府庭院,随后被满院的大火惊得停住脚步,他不解抬头问悬于空中的秦云“师父,你这是?” “秦师兄,你快走,师父早已入魔,今日就让我来为民除害!”林誉拦住他,神色严肃。 “师父?”秦云抬头,不确定地观察。 秦云笑了,抬手凝聚出一个火球,缓缓道:“入魔?这就给为师定下了罪名,未免太过草率。” 秦云扫过地上的弟子,收留秦云以来,刚开始是为了秦云有伴收留,后来是秦云心软收留,总而言之,刚开始,他们都是感恩戴德的样子,现在却全是一副嫉恶如仇的贪婪嘴脸。 她的视线停留在秦梧身上,了然一笑,并不打算争辩什么。 事已至此,再多的话也不过是徒劳。 流程她很熟,无非就是众叛亲离,然后等待下次重开。只是这一次,她总觉得一个人挺孤独的,得留点什么下来。 火势越发严峻,众人这才意识道这火不一般。 “不好,是魔火。”林誉慌张,随即气愤看向秦云:“你这魔头,还说我污蔑你,魔火就是证据!” 说着,他举起弓箭准备射击。 秦云记得这把弓,是她为他专门寻得的,这是一把可以弑神的弓箭。 她必死无疑。 无论如何流转,怎么挣扎,好像最后都会走向这唯一的结局。 她闭上眼,等待这场闹剧的结束。 突然,她感觉有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下雨了? 不过魔火可不是普通的雨水可以熄灭的,真是愚蠢。 她心想,这一次,她总得带点什么走才不会亏。 “师……父……” 她睁开眼,看见秦梧面色苍白的落下,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她连忙拖住。 “师父,快走……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你不是魔修。”秦梧抓紧她的衣服,一如初见那样,“师父……我相信不是你。” 这是什么一种感觉呢? 秦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到胸口发闷,复杂的情绪萦绕在胸前。 难过的心痛和恨意滔天,她想,这个世界果真就不该存在? “秦梧……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挡下这一箭呢? 秦云抬头,所有人练练后退,唯一可以制裁她的箭簇已用,现在轮到她出击了。 她要杀光这里所有人。 秦云本来还在和秦宇元沟通路线,突然感觉到灵泉寒气消失,然后热气开始沸腾,火势蔓延开来。 “不好,秦宇元,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们等会就上去。”他结束对话,转头往洞穴里走去。 火焰里,方夏夏紧闭双目皱着眉头,有走火入魔之兆。 秦梧用法术为自己加上一层防护罩,走进火海。 他手掐清心决,点击方夏夏额头。火海瞬间熄灭收敛,方夏夏倒下。 “夏夏!夏夏!醒醒!” 方夏夏睁开眼,似是还未从梦中醒来,伸手抚摸他脸庞,带着眷念,“小梧……” 秦梧连忙抓住她的手,脸凑上去,“师父,是我。” “你老了。”方夏夏抽出手,眼神恢复清明。“记性也不好了。” 秦梧:“我怕你出事。” 方夏夏:“我会出事吗,你忘了,你的这条命还是我给的。” 是了,那日他为师父挡箭,一击殒命。等再次醒来,自己已经什么事都没了,甚至修为都增长了一大截。师父在床边欣慰笑道:“我的时限已到,接下来秦家就靠你了。” 秦梧:“但是你又走火入魔……” 方夏夏打断他:“修魔还是修仙,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秦梧在内心说。 他的师父,仙魔同体,修什么都一样。 方夏夏站起身,用法术将身上烘干,“好了,走吧。” 秦梧:“这样就可以了吗?” 方夏夏:“嗯。” 想要逆天而行,总要付出些代价。 而这本秘籍,五灵根的人也能够修练至飞升,正是因为需要修炼者忍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 世人皆说五灵根修炼困难,是因为修炼需要大量的灵气。寻常人能够吸收的灵气,最多供一根灵根修炼,因而灵根越多,修炼也就愈发缓慢。 更不用说五灵根了。 这个秘籍,便是将自身修炼为一个漏筛似的灵气收集器。修炼者无时无刻不需要承受经脉扩大带来的痛楚,也要承受灵气涌入身体的折磨。就好似在修炼失常的边缘,精神和□□都在承受巨大的磨难。 好在,这对于早已身经百炼的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和秦宇元聚集后,方夏夏带着他们找到了秘境的出口。 秦宇元和易墨他们不知在虫域有什么奇遇,三人都完好无损地出来。其中秦宇元还得到了虫王卵,陈昭昭在在战斗中突然突破极限,一次性筑基,至于易墨,则是捡到了一本适合修炼的秘籍。 方夏夏确认后,确认大家都没有漏下,便打算带着大家离开。 期间,秦宇元屡次欲言又止。 第23章 第 23 章 方夏夏不耐烦问道:“秦宇元有什么问题就快说,趁着你祖父还在这。” “夏夏……”秦宇元看看易墨,又看看自己,不好意思道:“陈昭昭现在筑基了,咱们师门会收她吗?” 陈昭昭…… 方夏夏看向陈昭昭,陈昭昭抓着易墨的衣服,紧张地看着她,大眼睛里满是害怕。 方夏夏皱眉想,师叔应该是会收的,毕竟他很爱收破烂,秦宇元劝还是可以的。如果让她来劝,这个铁定没希望。 “你可以求求你师父……” 在漫长的人生戏台上,方夏夏总会被天命书拉着做出一些戏台上的角该做的事,有一些是她本意,有一些也许是未来的她需要或者愿意的。 这一次的事情确是她心中所愿,对于师父的温暖让她忍不住向师叔有了更多的想法,希望师叔也能够带给自己温暖,好像只有伴侣能够实现这样的想法。 于是她也许产生了有一些混乱而不可言说的情愫。 但无论如何。 像师叔表明心意这种事,还是太过于鲁莽了。 方夏夏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她每一世的必经之路。 她只是有点烦恼,特别是这一世的变故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她看着一旁的秦梧,知道他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管他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也许对方并未分清,但雏鸟情结般的牵绊总是会让人误认为是亘古不变的爱情…… 最好的结果是师叔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样就最好。 芥子舟平稳停下,方夏夏第一个快速跳下。 刚踩实地面抬眼,方夏夏就看见方羽正在下方迎接。 方羽一般不会这么细心迎接,估计是等着自己的徒弟。 “师叔……”方夏夏侧身站,等着秦宇元下来。 秦宇元还没下来,就见秦梧先走了出来。 秦梧先是看向她,作势就要朝她走来。方夏夏连忙一眼把他瞪回去,他才想起什么,看向方羽。 “方掌门。”他作揖,然后又看向方夏夏,突然想到什么,“我见方小友天资聪颖,很适合练习我吗秦家秘术,不知可否让方小友也跟着我学上一段时间?” 意思就是,方夏夏很有天赋,让她拜我为师。你放心我不抢你们徒弟,我接受徒弟有两个师父的。 方夏夏知道,秦梧掌管秦氏大权这些年,为了让秦氏秘技开枝散叶,经常会找到各种有天赋的人,让对方一人拜两师。 有的师门当然不计较这点。 但并不是所有的师门都能接受。 方夏夏不确定方羽能不能接受,但秦梧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能不能修行秦家秘技,她能不知道吗? 能修她还去秘境走这幸苦的一遭做什么。 方羽看了眼方夏夏,确认她也很震惊,缓缓道:“夏夏并不在我门下,她是我师弟的徒弟,恐怕不能由我做主……” 秦梧:“那你师弟……” 方羽:“我师弟现下正在前线,怕是给不了答复……” 前线的环境复杂又多变,常用的传音符根本无法联系上,除非是千里传音纸鹤……用最原始的方法将消息用纸传递进去。 但这种纸鹤一方面需要极快的速度,一方面又需要有强悍的材料能够抵御前线的各种意外攻击…… 价格高昂,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各宗门定不会使用。 秦梧:“这好说。” 他拿出纸,写下提议,捏决。 只见一张纸自动折叠成为纸鹤,然后消失在天际。 方夏夏闭闭眼,感觉事态越来越失去控制。想要收她为徒可以理解,但为了她花费一张价格可抵一座城池的千里纸鹤……她都不敢想师叔会怎么认为……师父会怎么想…… 她提高声音:“秦宇元,你终于出来了……哦还有易墨,陈昭昭呢?”她疯狂使眼色,暗示他赶紧求求方羽,收下陈昭昭。 最好能赶紧转移这个话题。 秦宇元:“他们在后面。”然后他走向方羽,郑重跪下:“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方羽:“什么?” 秦宇元:“我们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救下一女子,后来发现她有修行天赋,我想请求师父收下她……”他说完,偷偷抬眼观察方羽,生怕从他脸上看到怒气。 方羽:“不可……若是想要修仙,可入我归一门外门弟子。不过,你为何替她求情?” 也是,这正是秦宇元意料之中。 如果方羽因为小徒弟的一个求情,就将陈昭昭收入门下。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来他的徒弟们,都可以通行。 但入外门弟子,也并不是什么人都收。 总需要弟子的家世清白、天赋不至于糟糕到只能修炼无法进阶这种程度。 所以没有经过对陈昭昭的考核,便同意入外门弟子,便已经是意外之喜。 秦宇元谢过方羽,低头阐述:“陈昭昭乃易墨未婚妻,易墨是我的好兄弟。我不忍看到好兄弟有情人相隔,因此求情。” 方羽看向秦宇元身后的易墨。 很明显,他对易墨并不熟悉。 整个归一派虽然小,但人并不少,他并不会对所有的人都熟知。 方羽颔首,表示知道。 这时,千里传音纸鹤已经传送回来。 方羽伸手,纸鹤自动停于他指尖,展开信封,他点点头,对着秦梧说道:“师弟说这既是夏夏的机缘,自然是格外欢喜的。只是……”他看看方夏夏,又看看秦梧,“虽然是一人拜两师,但这该有的礼数,总得齐全。” “拜师?”秦梧不解,“谁说我要收徒?” 方羽:“你们秦氏,不是一向如此吗?”看上又天赋的人,即使对方有了师门,也会要求对方拜自己为师,再传授。“ 秦梧摇摇头,不赞同。“秦氏确实如此,可我乃秦氏当家,我可不收规矩约束,夏夏不必拜我为师。” 开玩笑,自己收自己的师父为徒,简直大逆不道,他又不是疯了。 无需拜师,这对于归一派来说自然好,门下弟子不必隶属于其它们门派,对于归一派来说,也好对外人道也。 “既如此……”方羽还没说完,就被方夏夏打断。 “等等,没人问过我的想法吗?” 方夏夏眼看这一出闹剧越来越有模有样,本来以为师父会拒绝这种请求。毕竟没人会希望说出去,自己的徒弟还是他人的徒弟,简直丢人,说的好像自己技艺不精,才会一徒拜两门似的。 “我不想学,本门派的东西就已经学不会了,再加点,最后什么都学不会。” 秦梧听罢,眯眼,不在意笑道:“无事,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夏夏什么时候想学来找我便是。” 夏夏? 方羽侧目。他什么时候和方夏夏这么亲密,都叫“夏夏”了。 方羽:“如此,那如夏夏所言便是。” 方羽转身离开,走了会,停下脚步,转头对方夏夏道:“夏夏来一下,你师父离开时托我给你送个东西。” 方夏夏:“欸,好嘞。” 方夏夏开心地跟着方羽走进掌门院内,方羽走进屋内,方夏夏就在院子的石桌上等待。 方羽从房间取出东西。 是一个绣着金线的深绿色锦囊。待到方羽走进,方夏夏才看清上面的花纹,金线绣着一只凤凰。能够在锦囊上绣上凤凰,说明这个锦囊所包含的灵气绝对不会差。 这是一个盛满了拳拳爱徒心意的锦囊。 “给你。”方羽递给她。“师弟临走前让我嘱咐你,好好吃饭,好好修炼。锦囊里面留了一些保命的法器,还有一些灵石。这段时间,他也会在外面帮你找找提升你修为的方法。” 方夏夏接过锦囊,抓紧收入怀中。 像这一世无数次收到意料之外的爱一样,小心翼翼将其保管好。 “师叔,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方夏夏仰头,眼睛里亮晶晶,一些期待,一些不舍。 “说不准,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又或许三年。”方羽想摸摸她的头,想到什么,收回手。 “好吧。”方夏夏难过垂下眼。 这一次再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未来是一条已知的绝路,唯一未知的是不知何时到达命定的尽头。 不过也关系,在预言的景象中……也许她能见最后一次。 “夏夏。” “嗯?” 方羽:“离秦梧远点。” “嗯……嗯?”方夏夏歪头,疑惑。 “百年前,秦梧师父入魔,秦梧轼师,随后成为了秦家当家家主……”方羽停顿,似是思考,“入魔之人本就不该存于世,但……轼师……此人又是既得利益者……” 方羽没有再说,她却明白方羽的意思了。 也许所谓轼师、入魔,是本人的一场阴谋。无论如何,轼师,本就有遗忘恩情,恩将仇报之嫌。 如果方夏夏不了解那一起事件,她大概也会认同方羽的话。 但她知道秦梧不是这样的,他是最为纯良的赤子之心。秦梧总说她喜欢赤字之心,说她会喜欢秦宇元,但其实他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她有意识以来,最喜欢的人族。 可旁人不知,她说,也不会信。 她知道方羽在担心自己。这一世的她似乎很幸运,遇见的都是真心为自己好的人,即使自己大逆不道喜欢师叔,师叔似乎也只是疏离,所有的关爱从未收回。 方夏夏:“我知道了。” 开始走感情线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离开方羽的院子,只有秦梧正在门外等待。 方夏夏挑眉,不懂怎么都走了,就他还在这里。 秦梧:“秦宇元说他要和易公子为陈小姐准备好一些衣食住行的东西。” 方夏夏:“你呢?”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这? 秦梧:“我无处可去。” 方夏夏:“你不是还有秦家,不管了吗?” 说到这,秦梧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师父,你不回去吗?我一个人好累,他们好过分,都欺负我,师父回来帮我揍他们。” 方夏夏举起胳膊,长袖随着花下,手臂纤细,白嫩的肤质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她没好气:“行了吧,我好不容易能摆脱这么大摊子,我可不会再回去了。而且我现在这个样,能揍谁。” 方夏夏与秦梧正走过一片深林,小路向里延伸,路的尽头僻静,幽深,是她的专属院子。 归一派的弟子们虽然羡慕她的好运,不愿与她深交,却也没人敢欺负她,也没人敢闯入她的院子。因此,她的院子四周几乎无人。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她说不上的花,春季就会开的争奇斗艳,秋季也不会失去颜色,冬季偶尔也会有一些点缀。说不上名字的树木遮盖着小院,最喜欢的小窝。 方夏夏停下脚步,“好了,我到了,你回去……” 下一秒突然被抱住,高大身躯环绕着她,清冷的气味占据了她的注意力,她想起那一段和秦梧在一起的时光,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来。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高大青年的背脊,一如对方小时候难过瘪嘴时那样。她会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轻笑着将其拥入怀中,安抚对方,“好啦好啦,师父在这呢……” 秦梧:“师父,我好想你……” 青年说的直白,一如当年的小萝卜头,热烈又真诚。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养出这样的小朋友,明明自己也不是那么充满了爱意的灵魂。但也许一切都在冥冥之中相辅相成,他影响了她,她也影响了他,他们互相改变。 方夏夏忍不住叹气:“嗯,我在这呢……” 有热乎乎的水似乎渗透了自己的衣领,青年哽咽:“师父,你有想过我吗?” 说实话,没有。 一世结束,一切烟消云散。 况且她已经为他铺好了康庄大道,她早就放下一切。 “……有点。”但面对小朋友,还是要温柔些。 “骗人……师父都不愿意认我……”秦梧委屈,但声音很快又轻快,“没关系,我愿意认师父就行。” 方夏夏刚想出声狡辩,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不愿意认他,只是人活在世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苦衷…… 这时林间突然响起脚步声,比她反应更快的是秦梧,他几乎是立刻直起身子,将她拦在身后,警惕看向林间。 “谁?” “是我。”方羽的声音响起,从林间走出,他穿身今日见面的一身白衣,暗纹绣在其上,在光线中隐隐亮起。 “方掌门。”秦梧卸下防备。 “师叔?” 方羽走向方夏夏,伸手递出一支发簪。 是一朵鲜艳明丽的簪花,花瓣清妍,藤蔓般蜿蜒向上生长。 方夏夏抬头,不解看向方羽。 “你师姐让我带给你,刚刚一时忘了。” “噢。” 方夏夏准备伸手接过,突然被秦梧截胡。他举起发簪对着天空细细观摩一番,眼中的欣赏之意绵绵不绝。 “夏夏,你的师姐对你很好,这个发簪很美!”说着要帮她簪在发间。 “秦家主,不妥。”方羽出生阻止。 秦梧抬眼看他,随后轻笑着将发簪插入细丝中。 方夏夏感觉头上似乎多了点重量,她抬头看向秦梧,伸手想要摸摸发簪稳不稳。 “别动,这个位置刚刚好。”秦梧拍掉她的手。 方夏夏震惊,徒弟几百年不见,都敢打师父了,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夏夏。”方羽叫她,打断她想还手蠢蠢欲动的思绪,她看向方羽,眼神询问。 “夏夏,你和秦家主这么熟了。”方羽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方夏夏奇怪,这句话好像在陈述事实,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的情感能力一向不丰富,也就这一世在师父师姐爱的滋养下才稍稍生长出爱的芽,这也是她与生俱来的缺陷,所以有时候她会很难理解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或者情感。 不过好在,她一向不甚在意这些细节。 “夏夏。”这次是秦梧喊她。 “嗯?”头上的发簪感觉怪怪的,好像勾着那一块的发丝,总觉得要将发髻向下压下去,她忍不住晃晃脑袋。 “你师叔真照顾你。” 说到这个,方夏夏可就有话说了。 师叔是师父的师兄,自己是师父的宝贝徒弟,师叔当然要照顾自己了。再说了,方羽是一个不会因为私影响公的人,他正直又公正,几乎让人挑不出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方羽都会对她非常照顾。 方夏夏:“那当然。”她心想,要是因为别的方面照顾她就好了。 出去历练这段时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忘记了这种情愫。直至今日再次见到他,她才知,有些东西,最多随着时间变淡,却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他站在那里,似乎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吸引。 这是这么久以来,方夏夏第一次知道何为“喜欢”。 原来喜欢会在乎,会忍不住想要接近,想要付出…… 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历练,马上又要回归到忙碌的训练中。 方羽离开后,又派秦宇元叫她明日同一时辰去练剑。 方夏夏哀嚎:“能不能不去啊?” 秦宇元想了想,说:“应该不太行,师父看起来很严肃。” 方夏夏还想挣扎一下,奈何秦宇元听也不听,也不等她的狡辩,匆匆忙忙摆手离开。 天命书飞起来,盖在她的脑袋上,趴了会,不禁感叹:“方羽……挺严格的……哈哈” 方夏夏抓下天命书,勉强笑了笑,算是赞同它的评价。 方羽身为归一派掌门,自然是严格的,更不要说,练剑这个事还是她师父专门托付给方羽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此事方羽都会更加认真负责。 方夏夏靠着门框,从上一滑到底,呆呆望着漫天星河,静默了会,冷不丁开口:“不对!” 天命书被吓了一跳,飞起来上蹿下跳,“什么,什么?” 方夏夏拿出深绿色锦囊,左右看,“方羽为什么不在我下山之前把这个锦囊给我,而是等我回来了才给我?” “这个啊……”天命书松了一口气,飞过去,搭在她的胳膊上,“也许,是因为喜欢你……” 方夏夏“啊”了声,收起锦囊,抓起天命书,翻开它,果然是一片空白,她充满了困惑,“也许是太想和我划清界限,所以忘了……” 天命书附和:“也有可能……” 星河越发灿烂,方夏夏关上院门,结束一天的忙碌,万籁俱静,连树影都敛了声息。 第二归元大早,方夏夏就被院门外“砰砰砰”的声音吵醒,想要继续睡个回笼觉,都要被吵的精神失常的程度。 她愤怒推开门。 门外是笑得灿烂的秦宇元,还有一脸看好戏的易墨和满脸好奇的陈昭昭。 方夏夏闭了闭眼,压下因为被睡梦中叫醒产生的怒气,“一大早什么事?” 易墨:“陈昭昭初来此地,有些害怕,我想着我们一起带她逛逛归一派,秦兄说待会正好要与你一同去掌门那练剑,昭昭也想见见你……” 秦宇元接了下一句,“所以我提议,来找你吃了早饭,正好一同去掌门那。” 方夏夏的胸口起伏几下,最后在陈昭昭小心翼翼的神色中,慢慢平缓。 她推门而出,满脸憔悴,“只今日一次,明日不要来找我了。” 秦宇元欢呼,“自然自然。” 陈昭昭从易墨身后跑出来,挽住她的手,“夏夏,我们一起走!” 翌日天微微亮,食堂已经人声鼎沸。 一大早,方羽被秦梧找上门,随后就拉到这里,虽说以他俩的修为,早就不需要睡眠,可突然的不请自来,自是无人会欢喜。 秦家在黎元界积威甚久,手下的势力盘根错杂于各处,方羽不愿与他产生正面冲突,能够相安无事直到秦梧离开,自然是好的。 可此人的做法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前几日说着去找自己的孙辈秦宇元,回来时却与方夏夏拉扯不清,一个快要上千岁的人,对一个堪堪十几岁的小姑娘神态亲昵,举止不明,简直是有辱斯文。 这要是等林尘回来,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的疏忽。 秦梧选了一处坐下,悠然自在等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人。 很快,他等着的人进了食堂。 今早便听见旁边那个魔族小子找秦云,聊着邀请方夏夏一同用早饭,所以他想也不想,拉着方羽就来了。 这个地方他不算熟悉,拉上方羽多少有些冒昧,但他不识路,而且这也算是师父这一世生活了几年的仙门,他当然是好奇的。 一群人热热闹闹进了食堂,被围拥在中间的方夏夏眯着眼,明显一副缺觉的样子,但还是耐心地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身边陈昭昭与易墨的一问一答,时不时也会更正易墨对于归一派一些错误的了解。 秦梧拖着脸,一脸欣慰:“夏夏看起来过得很好,有很多朋友。” 方羽顺着他的视线过去,顿了顿。方夏夏平常见他总是神采奕奕,鲜少见到这种哈气连天的样子。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轻的敲击声,他整理好措辞,才开口:“您与方夏夏很熟吗,我是说,您与方夏夏之前认识吗?” 没有存稿了(绝望闭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秦梧“啊”了声,思索了会,似笑非笑答,“之前不认识。但此番我与方小友一见如故,现在还挺熟。” 这样的回答不是方羽想要的,他愈发不满,但碍于眼前人身后的势力,他也只能开口警告:“夏夏年龄小,天真烂漫,年轻小辈总是善变,一会一个样,还望秦家主多多体谅,莫要因此置气。” 秦梧敲桌的手停住,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番方羽,笑着说:“多与小辈接触接触,才不会固步自封。这未来,可都是小辈们的!” 说着,秦梧站起来,朝着秦宇元他们走去,秦宇元心有感应似的回头,开心招手:“祖父!” 这番警告不仅没让对方认识到自己的不妥,反而还被反将一军,方羽心中郁气,但又不好发作,只得亦步亦趋跟在秦梧身后。毕竟是贵客,总归是不好怠慢的。 秦梧在方夏夏身旁找了一处位置刚要坐下,就被方羽拉住。 方羽:“秦家主,这怕是不妥。” 秦梧恍然大悟“哦”了声,灵力弹开方羽的触碰,缓缓坐下,坐下后抬头朝着他一粲然一笑,“怎么不妥,我和我家小辈如何不妥?”他一只手搭在秦宇元肩上,歪头似不解。 秦宇元转头,睁着大眼睛,困惑,:“对呀,师父,怎么不妥啦,我祖父来找我亲近呢!” 方羽看看秦梧另一旁的方夏夏,她正瞪着和秦宇元一样大的一双眼睛,好奇瞧他。 他欲言又止,最后转头丢下一句“待会准时来找我学剑”后离开。 方夏夏茫然回头,看向秦梧,只见他眨眨眼,一副我也不懂的神情。 她也不继续纠结,活了一千多年的凡人总归是有些怪的,毕竟一千年太久,凡人经历的多了,自然想得多,但一千年也很短,还不够凡人看透这个世界从牛角尖中出来。 更不要说方羽经历过背叛,又独自撑起这个归一派,那更是怪上加怪。 小团体的氛围没有因为秦梧的加入有任何变化,秦梧虽然时间活的也要长不长,要短不短的,但毕竟是方夏夏带大的小家伙,思想自是那些家伙比不了的。 大家对于他的加入没有丝毫的不适,甚至越聊越远,直至结束,秦宇元问秦梧:“祖父,要不您教陈昭昭一些预言之术吧?她根骨一般,正好学点这些也好生存和自保。” 秦梧摸着下巴想了会,转头问方夏夏:“你觉得呢?你的手上有天命书,说预言之术,我们秦家也比不上你……” 陈昭昭期待地等待她的回答,她沉默些许,把天命书从布袋中拿出来,薄薄一本放在桌面上,抬头:“要不,问问天命书吧,这个我拿不准,命运总是变化莫测的,从我的角度我当然不会建议让你学会推演之术,可是命运和我们所认为的总是走向不同……你认为呢?” 陈昭昭点点头,“我想问问天命书。” 方夏夏笑了,双手开始结印,天命书无风而动,书页快速翻找。经过对经脉的扩张后,虽然她一直处于全身隐隐作痛的状态中,但不得不说,她的修为也进步神速,短短一天,又回到了筑基,甚至修为比起之前更甚。 她甚至不再需要岁花,也可以继续让天命书推演出更多的东西。 方夏夏闭眼感受,灵力在她与天命书之间流转,天命书渐渐显现出金色的荧光,这是所有人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景象。 秦宇元喃喃道:“夏夏突破了,什么时候?” 秦梧看了他一眼,垂眸看向天命书,掩住眼中的担忧。 天命书停止翻动的时刻,方夏夏也睁眼,一抹金光从她的眼中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说出自己所见。 天命书却立马飞起来扑到她脸上,急急忙忙打断她:“夏夏,不行,必须让她学。” 方夏夏想扯下天命书的手顿住,她这次没有问“为何”,只是心平气和无奈道:“任务是吧,我知道了。”她拿下天命书,将它锁进布袋中。 做完这一切,方夏夏郑重其事握住陈昭昭的手:“接下来的话,你要仔细思考。我看到了未来的很多可能,你可以学推演,有一种可能是走向死亡,甚至是你最为在意的人的死亡。当然,命运本就是多条线交错缠绕,谁都不知道哪一条线的改变,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这需要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陈昭昭惊慌几瞬,易墨安抚拍拍她的背,她转头看他,他笑着点点头,陈昭昭视线重新回到方夏夏这,她咬唇犹豫了会,下了决定。 “我不学了。我知道我是普通凡人,悟性也不算太好,若是悟性不到位,也容易走火入魔,这些我从话本中看到过……我……” 得到回答,方夏夏“嗯”了声,松开她的手,“若是你一定要学,可以来找我,我还算有一些方法能够帮你……” 陈昭昭:“好,谢谢你。” …… 草草吃完早饭后,方夏夏打了个招呼便提前离开。 天命书早就在包里不耐烦地上蹿下跳,在她的神识脑海里破口大骂,若不是注意天命书自身威严,怕是已经飞出来追着方夏夏满场跑了。 “方夏夏!”这是天命书第一次全名喊她,天命书生气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看不出,你在故意诱导她吗?” “是吗?”方夏夏甩动着布袋,天命书在里面被甩的晕头转向。“我可没让她不要学,我只是告诉她学了的后果。” 她“哼哼”笑了声,“怎么,允许你插手他人因果,就不允许我提前透露因果了。” 天命书沉默不语,可能是被转晕了,也有可能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拂过方夏夏耳边的碎发,随着她跳跃的小踏步,发带上下飘动,手上的布袋甩的一上一下。 看起来心情不错。看来和秦梧相处得不错,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让秦梧如此重视。小孩真是一天一个样,林尘不过离开才几日,就有了新伙伴…… 方羽抱胸而立,冷眼看着朝后山而来的方夏夏。 “师叔,我来啦!” “嗯。”方羽转身,朝着后山中走去,“跟上。” “得嘞!”方夏夏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四处望了望,她奇怪道:“秦宇元呢,还没来吗?” “嗯。”话语间,方羽拔剑转身,起势。“让我看看,你去秦家秘境这一遭,有没有长进。” 转变太过突然,方夏夏甚至都没来得及刹住脚下,立马就要撞上方羽的长剑。 方羽见状,立马将长剑插入剑鞘,用剑身将她拦住。 她堪堪停住,手紧紧抓着剑身,剑身通透冰凉,此剑乃是用极北寒铁所铸,名为归心,与方羽的火灵根相得益彰,水火交融。可以说,在方羽极致的烈火淬炼之下,归心只会愈发锐利。 万物皆在它的身下断裂。 方才若是方羽任她一下趴上去,只怕她是要成为两半了。 方羽将她扶稳,然后后退,这一次,他没有用将剑再拔出来,而是直接拿着剑鞘,“拔剑吧。” 方夏夏很想拒绝,但她无法拒绝。 她慢吞吞放下布袋,无视天命书的嘲讽和幸灾乐祸,“你完蛋了……哈哈” 方夏夏心想,她能有什么完蛋的,师叔就是和她打打架,又不出鞘,大不了待会她装作不敌,当场表演一个满场打滚。 方夏夏慢吞吞拔出青遇,从丹田运转灵气,已经习惯的疼痛骤增。方夏夏恍然大悟,她确实要完蛋了。 她在方羽面前暴露了自己换了功法,随后就会被发现自己不爱惜自己也要修炼,然后她的师父也会知道…… 果不其然,方羽在她运转灵气的那一瞬,神色突变。 方夏夏一咬牙,先发制人,上去迎战。 青遇她用得不算太熟练,之前学习的剑法也没有什么大的长进,甚至还有些遗忘和生疏。 但她比起之前,进步太多。 不得不说,这个功法确实好,只是忍受疼痛,修为增长就好像喝水一样容易,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很快她就会摸到金丹的门槛了。 为了能与方夏夏有来有回,方羽甚至特地将自己的修为压到了方夏夏之前的水平。 方夏夏操着不甚熟练的剑法,再加上阵法,与方羽也能打个有来有回。只是随着时间越久,身体的疼痛愈甚,方夏夏甚至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极限就在眼前,紧握青遇的胳膊已经隐隐约约颤抖…… 不能继续拖了,若是被方羽发现这个功法的弊端,恐怕师父怕是飞也要飞回来把她揍一顿。 方夏夏迅速与方羽拉开距离。 利用这段时间差,她食指中指并拢,将灵力聚集在指尖,快速在空中画出阵法,“成!” 一个巨大的灵力罩瞬间形成。 归心划上,伤害瞬间被反弹回方羽,方羽扭身躲开。 趁着这个间隙,方夏夏画下第二个阵法。 第二个阵法要更加复杂,更加耗费灵力,方夏夏额头早已汗涔涔,她唇色发白,咬牙画下最后一笔,带着嘶哑的气音:“定……” 第26章 第 26 章 话音刚落,她成功晕了过去。 方羽突破修为压制,破开阵法,迅速飞到方夏夏身边,接住她。 方夏夏此时已经是面如白纸,唇色与脸颊已经融为了一体。汗水星星点点遍布裸露出来的皮肤,她眉头微皱。 方羽握住她的手腕,用灵力探查她的体内。 只是一瞬,他便了然。 看起来确实是有了不错的机遇。 只是,以承受无止尽的疼痛,强行扩张经脉,达到修炼的目的,灵力运转的越快越痛,修为越高越痛…… 这样真的值得吗? 秦宇元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 “师父,我来了。”秦宇元的声音远远就传来。 方羽抬头,看着他走进,见到晕倒的方夏夏,慌张问他:“师父,夏夏怎么了?” “灵力枯竭,晕过去了。” “啊……”秦宇元轻呼,说着从储物袋中找出传音符,“我把我祖父叫来看看,他可能知道怎么办。” 方羽本想阻拦,但多一个人总是多一种可能,他斟酌着开口,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祖父……很喜欢方夏夏吗?” “嗯?”秦宇元刚传完音,不解说道:“你说什么啊师父,我祖父当然喜欢方夏夏啊……”说起这个,秦宇元开心道:“夏夏多讨喜呀,拥有天命书,人还善良,又聪明……好多我想不通的事,她都能想明白,祖父肯定喜欢她呀!” “我……”方羽张张嘴,最后还是选择闭上。 秦宇元还好奇他想说什么,下一瞬,他像是听见了什么,转头招手:“祖父,这边!” 秦梧走近,神色很不好,尤其见到面色苍白的方夏夏,更是满脸黑沉。 “将她放平。”秦梧随着平置地面上的方夏夏,半蹲下为她探查经脉,越查,眉头愈发紧皱。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药丸,喂着方夏夏吃下。见她面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终于缓了神色。 秦宇元:“怎么样,祖父,夏夏这是怎么了?” 不等秦梧回答,方羽倒是先质问上了。 “夏夏此番前去秦家秘境有了机遇,我本应该感谢你。只是,身为秦家家主,我想你也是清楚这功法的弊端……” 秦宇元抿唇,不语。 方羽不依不饶:“你口口声声说,与夏夏一见如故,我想应是忘年好友了……只是,为何不阻拦她?” 秦宇元满脸疑惑,不知怎么二人之间一瞬就剑拔弩张,还是他师父单方面对祖父的压制。 “发生什么事了?” 方羽气得不想说话。 他就不信,秦梧会不知道方夏夏拿到了什么样的机遇。进入秦家秘境之人出来都要给秦家报上秘境所得,好让秦家知晓秘境中所藏哪一项哪一类减少。 秦梧自称是“一见如故”,明知方夏夏所拿之物,将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却仿佛视而不见。 他本就是受林尘所托照顾方夏夏,若是林尘归来知道自己的小徒弟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怕不是要找他算账。 方羽冷“哼”一声,“你自己问你祖父。” 秦宇元乖巧睁着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祖父。 秦梧确认方夏夏无误后,起身,抚了抚广袖,郑重道:“方夏夏在秘境中得到了一本秘籍,这本秘籍可以帮助她修炼到金丹,若是机缘得当,甚至可以到化神期。” 方羽嗤笑:“是,这是好处……怎么不说代价……” “代价?”秦宇元喃喃,从师父的话语中,他自然知道代价定不会简简单单。他忙不迭问道:“什么代价,夏夏要付出什么?” “她……”秦梧长叹,“她会承受经脉被强行扩张的疼痛……直到死亡。” 经脉的疼痛…… 只要是步入修炼的人都知,经脉的疼痛那是全身性,持续不断的。 秦宇元怔愣了会,问秦梧:“有办法帮她减轻疼痛吗?” “我找过了,没有。而且疼痛一开始只是如蚂蚁啃噬,随着修为增长,疼痛会愈演愈烈,直到因无法忍受疼痛结束……” 秦宇元哑然。 方羽沉默不语。 日头逐渐爬上正中位置,后山的树林茂密,即使是正午,也让人感到阴凉。 …… 方夏夏两眼一睁,就知道,完了。 如果醒着还能狡辩狡辩糊弄过去。 但她晕了,方羽肯定已经知道她的情况了。 果不其然,她一偏头,就见到方羽正坐在她床边,在往旁一扫,秦宇元正担忧地关注她,见她醒来,快步走近。 最外面,门口,是抱胸看着门外风景淡然的秦梧。 方夏夏诡异地松了口气。 师父不在,师姐也不在。 看起来失去还有狡辩,哦不,转圜的余地。 她出声带着气音,满脸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秦宇元的步子顿住,“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就听方羽“哼”了声。 方夏夏转眼心虚瞧了方羽一眼:“我不知道……” “你是说……”方羽直直盯着她道:“你一不小心废了原来的功法,然后这个新的功法控制你修炼了它,然后你混身疼痛你还全然不知以为自己生病了,是吗?” “啊……嗯……”方夏夏移开眼。 秦宇元:“原来是意外!” 方羽没好气转向秦宇元:“你信了?” “啊?这个……不是吗?” 方夏夏不好意思笑笑,缩进被子里,打算蒙混过关。 秦宇元却打算较真,“为什么?” “这个啊……” “为什么明知道这个功法会付出这样的代价,还要练?” “这个……想变强吧。” 此话一出,秦宇元哑然。 是这样的没错。 方夏夏有这样的想法实属正常,在这个黎元界,谁人不知,谁不知道方夏夏废物的名头, 就连他,第一眼见到方夏夏时,也会不自觉轻视她。 可是,秦宇元无措道:“变强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用最痛苦的呢?” 方夏夏:“我……”她“我”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 她哪知道啊,她想了就做了呗。 反正无论怎么挣扎,她都寻思着这个身体顶顶多也就几十年了。 完成天命书的任务,强行插手因果,这具身体死路一条。 逆转时光,有违天道,指不定灵魂都要消散,也是死。 都是死,谁管那么多啊,有捷径就走啊。 这个功法多好啊,就是疼一疼,修为就跟头发一样,噌噌噌一不小心就进阶了。 啊,还真进阶了。 经过之前的战斗,挑战了身体极限,灵力枯竭的身体吸收了更多的灵气后,她进阶了。 方夏夏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用这个让这群人和自己“狼狈为奸”。 “我好像……金丹了……”她弱弱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转头望向她,眼中都没有喜悦和赞赏。 方夏夏干笑两声,知道自己的小九九多半是没用了,她只好使出必杀技了。 她从床上撑起来,从布包中取出天命书。 天命书因为之前的事还没有消气,见她拿自己出来,也不吭声。 “如果我说,我算了一卦,这条路是最适合我的,你们信吗?”她举起天命书,试图给自己的说辞增加一些说服力度。 天命书适时嘲笑,“他们又看不到我的卦象,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谁会信?” 好吧,没人会信。 方夏夏垂下肩,泄气了。 她破罐子破摔,心想,只要别把她师父喊回来,怎么样她都接受了,不对,这个功法她也要继续练下去。 “我知道……我这样不对……”但声音弱弱的,带着点恳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师父好不好……” 秦宇元大概能够明白方夏夏的想法,就像他,明明是被捡回秦家的,却被预言为下一任家主,总是会遭受很多白眼。 他大概明白方夏夏这样做的缘由,只是这样,难免让人心疼…… “可。”方羽扫了秦宇元担忧的眼眸,又看看秦梧不愿直视的神色,说道:“只是,这个功法你不可再练。” “那不行!”方夏夏想也没想就反驳。“这个功法我喜欢,我就想练。” 出乎意料。 方羽本以为是她年龄小,所以逮着个功法就开始学,可在经历了一轮的经脉扩张痛苦后,她仍然不放弃。 其实就让方夏夏继续练下去也没关系,关于经脉扩张的解决办法,他和林尘可以去找。 方羽不着痕迹扫了眼秦梧,心中冷笑。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把握。”方羽随即提高声音,“我与你师父会帮你找到减轻疼痛的办法。” “谢谢师叔!”方夏夏惊喜道,随后带着一丝恳求道:“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师父……我怕他担心。” “怕他担心,你就不该以身试险。” “也不算以身试险,只是疼一下,也不算什么……” 方羽斜睨过来,方夏夏瞬间没了声。 最终还是被林尘知道了这件事。 方夏夏看着方羽找秦梧要了千里传音的纸鹤,然后将关于她的情况,一一用纸鹤传过去。 无能为力。 方夏夏都不敢想师父的反应,是会骂骂咧咧回来,还是勒令她立即停止…… 他们等了许久,也未见纸鹤传回来。 日沉西暮,群鸟归巢,鸟鸣中带来了混入其中的纸鹤。 方羽接过纸鹤,展开,神色逐渐凝固,他将指揉成一团,开口:“他知道了。” 说完,他的视线在方夏夏面上停了几秒,起身离开,顺带叫上了秦梧和秦宇元,最后还不忘叮嘱方夏夏:“你好好休息。” [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这个阶段结束啦,开启新阶段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太过突然。 方夏夏以为自己还要据理力争、胡搅蛮缠一番,这事才能翻篇。 太简单了…… 天命书从一旁缓缓飞到她面前,书页一扑一扑,它的语气称得上平静,说出的话却让方夏夏瞬间满身冷汗:“夏夏,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她愣了一瞬,才明白天命书说的什么。 这场浩劫,开始了。 她抬眼朝窗外看去,一片祥和,橙黄色与翠绿相衬中,紫黑色逐渐染上天幕。 入夜了。 这样平静的日子将会越来越少,知道世界结束那一天。 而现在,她只找到了一样逆转时光的至宝,其它几样,她甚至连头绪都没有。 好在,她的修为,将不再是阻碍。 …… 前线沦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黎元界,风声传到了归一派,又飞到了方夏夏这。 “听说了吗,前线被攻陷了,魔族正在往修仙界正中心占据……” 阵法课上课之前,弟子们正闲聊着最近的最新修仙界消息,消息如同碎片般飘过了方夏夏,她顿了一下,继续低头看书。 自从那日,方羽神色凝重地离开后,四绝中的西花,花长老被派去了前线。从方羽所下指令,还有传来的消息,也能看出前线的伤亡惨重。 “也不知,前面能不能挡住……” “是啊……若是归元派都挡不住,这可如何是好……” 若隐若现的交谈声传进方夏夏的耳朵,阵法在她眼中开始往乱七八糟纠缠的线条转换…… 很快,随着真元步入,交谈声渐渐隐去。 真元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弟子,没有看见秦宇元等几个资质愚钝的人,满意点点头,“我们开始上课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对一,真元缓缓一个个讲解,很快就到了方夏夏。 随着修为的提升,方夏夏对于阵法的理解也更加上了一个台阶,虽时不时注意力跑偏,但理解上也更加深入,让真元练练满意赞叹。 最后,结束指导后,真元给她带话:“结束后去找掌门,他让你去后山练剑。” 方羽? 说起来,自从那日之后,方羽便忙得脚不沾地,也停了她和秦宇元练剑的日程。 看来,今日开始,方羽打算继续这个训练。 方夏夏到达后山时,秦宇元已经在方羽的教导下开始比划。 见到她来,秦宇元开心朝她本来,“夏夏你来了!” “嗯。你今日没去阵法课?” 秦宇元一拍脑袋,笑道:“祖父说,我没那个天赋,去了也学不会,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练练剑。” “哦。” 双方沉默了会。 后山深处传来方羽的声音,“还不进来继续练剑,是打算在这闲聊吗?” 方夏夏与秦宇元相视笑笑,一路小跑进去。 方夏夏停至方羽身前,低声道:“师叔,我来了,今日学什么?” 方羽起身,随意拾起一根树枝,“既然如今你已不受修为限制,那就尽可能地将剑术练熟。” “是,师叔。”说完,她有小心开口问出那个一直让她心神不宁的问题,“那日,师父传回来的话是什么,最近前线沦陷,他老人家没事吧?” “嗯?什么?”方羽正在比划树枝,将其不适合的地方进行修剪,“你刚刚问什么?” 方夏夏只好把问题再重复一遍。 “哦……”方羽擦拭了一番树枝,转身对她说:“他无甚大碍。只是……你可知我为何要求你和秦宇元要尽快掌握剑法?” 方夏夏睁大了眼睛,适时表示自己的疑惑。 “前方人员伤亡惨重,怕是过不了多久,你们这些弟子也要上战场了……” 方羽望向西北方向,眼神悠长,不喜不悲、神态漠然,却比谁都要在乎…… 方夏夏不合时宜的想,就是这样。就是这种经历世事的稳重,夹杂着禁欲的自持自重,吸引着她去接近,控制不住想靠近抚摸,让人忍不住想揭下他的保护层,看看内里是否也如一…… 所以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吸引。 这种想法来得太突然,方夏夏甩甩脑袋,回归正题,“师叔,我们开始吧。” 方羽被她的声音从沉思中唤醒,他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举起木枝,“那就开始吧。” 之前已经摸清了方夏夏的水准,方羽也不再为难她,不再像教授秦宇元那样整套打完,然后让她自己悟,而是一小节一小节的教授,然后看她展示。 若是看到动作不标准的地方,还会扶着她的胳膊力求准确。 淡淡的属于方羽的气味将她包裹,说不清气味如何,安心感瞬间占据她的心灵,随之而来的是后知后觉的手脚僵硬。 方羽刚将她的胳膊抬起,就见方夏夏的面容上带上了些绯红。 “你……累了?” 方夏夏听闻,转开眼睛,绕了绕胸前的长发,“也不是……师叔……你靠的实在有些近,可以离我远一些吗?” 方羽实在有些不懂,他活了一千多岁,今日愈发觉得小辈的想法多变,又奇异。 方羽没多想,方夏夏这么说,他退开就是了。 刚一退开,方夏夏就朝着他身后招手,那样子,看起来是很喜欢的人。 他的视线跟着方夏夏过去,她对着秦梧有说有笑,两人都快贴上了。 他再一次确认,小辈确实想法多变。 方夏夏扬起头,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秦梧按捺住想要抚摸方夏夏脑袋的冲动,道:“前线快要打过来了,天下动荡,来教你一些秦家护身的功法。” 方夏夏鄙夷看着他,他明明知道秦家那些功法都是她创的,还打算教她,真是好笑。 秦梧不在意笑笑,捏印屏蔽两人声音,低声道:“师父,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方夏夏后退两步,一脸惊恐。 “秦家那么多未公布于世的秘籍,你却一个都没有考虑过,反而要去秘境找那样一个不算太好的选择,我实在想不通……” 方羽见方夏夏终于远离秦梧,暗自点头。 是嘛,这才符合年轻人的想法,一会好一会坏的。 但声音却被秦梧挡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欺骗小姑娘的话。 待到他的耐心临近磬尽,秦梧才与方方夏夏一同并肩而来。 “方掌门,我方才与夏夏说了,你教授她和秦宇元剑法时,我在一旁教他们 一些秦家的功法,这样待到他们去到前线,也能够多一丝存活的几率……” 方羽再怎么不想见到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不无道理。 现如今,未来会有怎样的变化,无人可知。 “可。” 方羽对着方夏夏招手,“夏夏,过来继续练剑。” “哦。” 方夏夏低头拿起青遇,舔舔唇,继续跟着他练剑。 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不太标准,这时方羽依旧会帮她纠正。 手掌下是纤细的手腕,脉搏随着他的靠近逐渐重敲,方夏夏看着异常专注,但却从不直视他的眼睛,就像她与秦梧那样自然。 “为何面对我,不能和面对秦家主一样自然?”方羽想到,也就问了出来。 方夏夏满脸惊愕,她支支吾吾,干笑两声,最终沉默。 方羽不依不饶:“为何?” 秦梧正好教会了秦宇元,得闲,在一旁注意着方夏夏,一脸好奇。 方夏夏抬起青遇长剑,打算装作听不见,就此揭过。 方羽却想弄清楚,自从方夏夏回来后,一切都开始发生了不太一样的变化,方夏夏先是与秦梧相交甚欢,然后又和秦宇元宛如知心好友,现在又开始对他避之不及…… “为何?” 看来这个问题逃不掉了。 方夏夏只能面对,她抬眼,望进方羽的眼中,被他眼中的深邃星光所吸引,如同她第一眼见到他,心中激荡起一卷火焰,一直燃烧至今。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你不是知道吗……”她一鼓作气,声音渐弱。回答完他的问题,顺道要脸的给自己加了结界。 结界防了一波秦宇元,但防不住秦梧。 一脸看好戏的秦梧,愣了下,继续笑时,笑容有些僵硬。 方羽拍拍衣袖,“嗯”了声。重新起势,将剑法为她示范了一遍,示范后,在一旁看着她模仿的招式。 只不过,这一次,方夏夏的招式有错误时,也没有继续上前亲手纠正她的动作。 方夏夏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怅然。 总归,今日的训练也就顺利结束。 虽说进度肯定是比不上秦宇元,但由于修为的进步,方夏夏对于世界规则的感知,又更深了一些,加上过去记忆的苏醒,原本那些晦涩难懂,难以把握的修炼“感受”,今日也慢慢能够理解并吸收。 训练结束后,秦宇元被方羽留下,继续学习主要的剑法,方夏夏跟着秦梧一同离开。 后山的小路上多是树林,交叉交错的树枝遮天蔽日,为小路带来清爽的气息,也为这片小路营造出静谧的氛围,方夏夏和秦梧顺着这条路,一路无言。 路口临近结束时,秦梧终于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疑问:“师父,你喜欢方羽?” 风儿喧嚣,方夏夏的脑袋也跟着风声乱糟糟的,天命书这时也适时开启嘲讽:“哇哦,在徒弟面前失了稳重可靠的师父形象了吧!” 方夏夏脑瓜子嗡嗡的,只想现场展示瞬间失忆。 第28章 第 28 章 “啊……对……” “我原本以为……”秦梧勾起她的发带,顺道为她将飘起的长发挽至耳后,“师父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情……” 方夏夏将发带扯回,扯扯嘴角:“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筑基那天,我才开始想起一部分过去的事。没有记忆之前,我就是我,方夏夏,更加年轻的方夏夏……” 年轻,意味着阅历少,受到的伤害少,对世间万物总是充满了好奇,一颗真心是愿意到处交付,更不用说,喜欢上某一个人了…… 秦梧当然明白这个意思,他只是有点嫉妒,凭什么他就不能遇到师父这样的时候呢? “可是我永远都是我,现在的我虽然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可是对一个人的喜欢不会那么容易消散。” 秦梧知道师父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想说,她喜欢是真心的,而非不知世事时的灵机一动。 “嗯……”秦梧还想摸摸她的发髻,被方夏夏一巴掌拍下。他也不恼,收回手,笑笑:“但是方掌门好像对你不太感兴趣……” 方夏夏正专注整理自己被他摸乱的头,闻言抬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事……”秦梧摇摇头。 路口深处突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方羽脚步起风,快步而来,二人还准备说些什么,方羽皱起眉,“你们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方羽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方夏夏想到方羽之前一再叮嘱她不要和秦梧走得踏进,恍然大悟,后退几步,匆匆离开。 风声穿堂而过,树林间发出窃窃私语的沙沙声,虫鸣声此起彼伏,两人都没人打破这片刻的宁静,却也没人离开。 最终,还是秦梧开了口,“方掌门若无事,那在下就告辞了。” “等会。”方羽叫住他,“你该知道,这个时候,前线沦陷,夏夏师父又下落不明,你不该仗着长辈的身份肆无忌惮亲近夏夏。” 说到这个秦梧就来气,他长长“哦”了声,“那你呢,不也是明知道她喜欢你,却还是放任接近吗?” “我身为方夏夏的师叔,在她师父不在期间,自是要帮助师弟照看她,倒是你……”方羽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又凭什么?” 这话说得实在无甚道理,秦梧不欲与他争辩,转身就走。 他与方夏夏之间的羁绊,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倒是这个在方夏夏一无所知的时候,在她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人,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知道小辈喜欢自己,还不远离,还亲身示范,亲手纠正,也不知道藏着什么心思。 秦梧冷笑。 不过是个伪君子,师父定是涉世未深,没见过更优秀的男子才这么容易陷进去。 方夏夏匆匆忙忙远离了那两人,二人双方之间的气氛一看就不太好,就算她见识再短浅,前面做乞儿的十几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相当到位的。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波及我了。”方夏夏拍着胸脯,喘着气。 “真是好笑,这事皆因你而起,怎么你还一副无妄之灾的样子?”天命书在她脑海里嘲讽。 很明显,经过今日清晨的事,天命书还没有消气,平白无故挑着她的刺。 方夏夏却不这么认为,“什么啊……是因我而起,可这本身是他们自己因自己的爱恨嗔产生的,对我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不过在做我自己,做我想做之事,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天命书自知无理,无法反驳。 它沉默了会,话头突然转了个方向:“你有没有发现……方羽最近有些关照你。” 还真是这样,方夏夏想了想,说:“师父应该与他说过要关照我……” 这么想,也不是问题,天命书旋转一圈,翻个身,想到清晨她的阴奉阳违,决定不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晚一些也一样。 方夏夏还未到院子,就被秦梧追上。 经历岁月的洗礼,秦梧的轮廓已经被打磨的锋利又成熟,自从重逢以来很少出现少年时期的跳脱,更不用说在她身边绕着,甜甜笑着喊“师父。” 所以当她被秦梧这样喊了一声“师父”,吓得她当场就想肃清师门,要不是现在打不过,她指定把秦梧踩在地上求饶。 “师父!”秦梧从她身后绕来,脑袋歪着看她,眼中的溢满笑意。 方夏夏后退几步,上半身后倾远离他,“哈哈,你每次这样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你说吧,有什么事求于我……” “师父,那个方羽眼睛像个瞎的,他不喜欢你,你不要喜欢他了……”秦梧抚了抚衣袖,扬起下巴,“你喜欢我吧,我比他更优秀……” “打住打住……”方夏夏打断他后面大逆不道的话,“不要再说了,为师不爱听……” “师父……”秦梧难过垂下眼,“若是你想体验人间情爱,我也可以的……” 方夏夏一听,就知道秦梧是想偏了。 他不相信她是真的对凡人动心,仍然觉得她还是从前那样,视凡人为蝼蚁,实在觉得有趣才会靠近凡人。 可以该如何与他说明白,没有记忆的那十四年,是方夏夏作为凡人真实度过的十四年,动心的方夏夏也是真心在喜欢着方羽。 但秦梧不会信。 他眼中的师父,无所不能,断情绝爱,没有任何破绽…… “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喜欢方羽这件事并不困扰我,我本就从未期望与他有结果,待过段时间,我自然不会喜欢他……” 不会喜欢……他了吗…… 方羽本是追着秦梧而来,想着不要让秦梧继续追着方夏夏不放,不曾想,竟听到这样一段话。 说不上是轻松了许多,还是有些唏嘘,他的心情竟意外的有些沉重。 千丝万绪最后都归为了一个想法:年轻人果然善变。 空气中陡然一阵风吹过,方夏夏警惕转身:“谁?” 身后空无一人,一只灵兽从林子里窜出来,舔了舔爪子,对她眯了眯眼。 方夏夏松了口气,扯了扯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秦宇元衣袖:“走吧,我要回去先休息了。” 小路空了下来,灵兽专心致志舔着后背毛,一只手将它抱起,它也不恼,反而咕噜咕噜在来人怀中蹭着。 方羽收了灵兽,望着路口长叹一口气,难受地揉了揉眉心。 秦梧将方夏夏送回了院子,还是不死心,“师父,你真的不看看我吗?” “不看不看。”方夏夏摆摆手,她现在累得只想回去躺下。 秦梧继续凑到她脸前:“要不师父你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我给你找找……你喜欢谁,我帮你打晕了送过来?” “没有喜欢的,不用不用。”方夏夏只觉得疲惫,那种前世带孩子的无奈感又回来了。 秦梧还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不这样,师父,你若是真的很喜欢方羽,实在不行,我把他打晕送你床上……你等等我,现在还不太行,我和他打上一架势均力敌,只怕不行,待过段时间,我们趁他虚弱的时候,趁机而入……要他命……” 秦梧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思路,方夏夏摆手动作都停住了,满脸不可置信…… 这是她带出来的好徒弟? “我记得……我没教过你这些吧……” “没呢。”秦梧挥手,一个斜靠在门框上,潇洒恣意,“但是,徒儿想给师父最好的,师父想要,师父就要拥有!” 这句话很耳熟……方夏夏张张嘴,有一些话哽在喉咙…… 思绪却忍不住飘向了很久以前,久到秦梧还是小孩,她每天都在好奇观察凡人的小孩……秦梧需要什么,需要吃什么,养小孩需要干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既然试试自己养的小孩,以她的身份,那当然得是最好的。 她养的小孩,怎么可以想要什么都没有呢。 那时的秦梧年龄还小,过了与她的生疏期后,就开始展露小孩的本性,看到这也想要,那也想碰碰,虽然早年的生活让他仍然带着一丝警惕和内敛,他很少会主动提要求,都是秦云主动观察,然后满足。 有些东西得到容易,而有些自然免不了一些恶战。 秦梧也会在看到她衣衫染血的模样时,懂事的告诉她,下次不要再冒险了,但她总是笑着说:“那不行,我养的徒弟就应该得到最好的,你想要你就应该拥有。” 方夏夏这时,对于秦梧是自己的徒弟,才有了更真切的实感。她的记忆并不全,恢复的情况也不可测,目前只知道,是触发机制的,看到某些过去的东西,才会想起来一些。 秦梧在她的记忆中,是徒弟,但她却并没有完整的与他共处的记忆。 仅仅只是回忆起来,会怔愣好一会,发出感叹:哦,是徒弟啊。 秦梧见她沉默,伸手在她面上晃了晃,“就这么喜欢那个老家伙?”说起来方羽比他大上几百岁,称呼老家伙也算得上合理。 “这么喜欢的话,我努努力,今天就把他绑你床上!”说着,秦梧愈发兴奋,说着就已经蠢蠢欲动,大有方夏夏点头,下一秒方羽就会倒在她床上的架势。 是的秦梧是方夏夏毒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不用不用。”已经说不清是几次不用,但方夏夏觉得徒弟好像有点长偏了。 “不需要不需要,秦梧让我休息吧,我真的好累……”她虚弱抚上门框,将秦梧往门外推,顺道用门将他挤出去,狠狠锁上门。 天命书下一瞬立马跳出来扑她脸上,“你这小徒弟真有意思,这想法可比你大胆多了!” 方夏夏无视眼前挡路的天命书,抹黑打开房门,上了锁,四仰八叉躺上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要是真做了,这事指不定还能更糟。方羽愿意教授我剑法,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若是我这么做了,到时只会让师父难办……” 天命书罕见地没有继续打趣她,反而在她身旁陪她一同躺下。 随着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深夜落在她的肩上。 修炼的日子过得格外充实,时光好似细沙,一瞬便从手中溜走。 这段时日,方夏夏不仅剑术练得有模有样,修为也是水涨船高,很快就要准备突破金丹期。 方夏夏正在挥舞着第一万七千八百零九下劈剑,骤然间,疼痛加剧,冷汗直冒。 突破来了。 身体丹田处的灵气瞬间消失,身体自发向外界吸取更多的灵气以填充丹田。 大量的灵气充斥进她的身体,她的经脉在秘籍功法的修炼下,就好似完全没有尽头扩张的容器,可就算可以无尽头扩张,也禁不住如此突发和快速的扩张。 青遇长剑落地,引来方羽侧目,他停下要继续往下对秦宇元讲的剑术重点,快步朝着方夏夏而来。 方夏夏只觉得头好像突然变重,下一瞬,身体控制不住后仰,失去自主控制的丹田如同饿狗一般,只想将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吞吃入腹。 方圆十里的灵气瞬间涌入她的身体,宛如利剑一般刺穿她,灵气满溢后又从身体中散射出来。 她被灵气的波动冲到半空中,意识放空,眼前一片空白。直到方羽将她的身体封住,阻止丹田继续吸收灵气,她才缓缓恢复了意识。 方夏夏逐渐回神,方羽正皱眉检查她身体四周的经脉,她心虚移开眼。 她现在的经脉如何,她自己心知肚明。 经过刚刚灵气一轮的暴力洗礼,经脉早就破烂不堪,甚至灵气都无法运转。 方羽的眉头越皱越紧,声音极为低沉,“你练之前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吗?” 方夏夏第一次听见方羽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就连她表明心意那天,方羽都是不急不缓的拒绝。 可见真的气坏了。 她打算狡辩,但刚刚经历过虚脱的嗓子还没打开,她一说话就出师不利,不仅气音还嘶哑变调,她连忙闭了嘴。 异常情况引起了秦宇元的关注,他凑过来,一来就听见方夏夏的气音。 这是修炼修入魔了? “你……”他有些迟疑道:“这是怎么了?” “进阶时身体控制不住灵气,导致经脉受损。” “哦……啊?”,秦宇元慌了会,说道,“我去将我祖父喊来,说不定他有办法。” “嗯。” 纵使方羽再不喜欢秦梧,也不得不承认,此时他或许真的会有办法。 方夏夏感觉力气恢复了些,重新调整了气息,然后再尝试着发声:“我觉得……”欸,声音很清晰,方夏夏开心继续说:“我觉得,师叔,你可以将我放下来了。” 方羽看了她一眼,冷脸将她放下。 不出意外,应该是生气了。 方夏夏没见过方羽生气,在她的印象中,方羽总是一副淡淡的君子气度,即使真的有情绪波动,也只会笑着说些不太好听的话,不会像今日,情绪外放的如此明显。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方羽不会向她师父告状吧! 实在难以想象,已经短短几日,她已经第二次担忧师父会因为自己的行为生气了。 也许她可以再狡辩一下。 但方羽的神情,让她实在是不敢接近。 这时,秦梧着急赶来,顺道还带着易墨和陈昭昭。 方夏夏满脸疑惑,“你们……” “哦,我想着人多力量大,所以就将这事和易墨也说了。” 天啊,她经脉受损的事让一个魔族知道了,这个事到底还要不要好了。 但为时已晚。 易墨已经摆上了他那副要笑不笑,在方夏夏看来就是意味尤深的神情,仔细一瞧,两只眼里分明都是“看好戏”的光。 倒是陈昭昭,眼中的关心事真真切切有的。 见了她,也不敢上前,只是脸上挂满了担忧。 秦梧为她检查经脉后,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无碍,这个功法确实会有这样的弊端,只要夏夏及时突破,经脉便可恢复。” 这么一说,方夏夏终于从尘封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这个秘籍功法有关的记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但她又不确定。 秦梧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又叹了口气,“你练的时候没看完吗?” “嗯?”方夏夏回神,惊诧道:“看完才能练吗?” “也不是……唉……你回去后将这个秘籍看完后再练……”秦梧无奈,“修炼一事至关重要,切不可当儿戏。” 此话一出,方羽紧接着又一声冷哼。 方夏夏缩了缩脖子,感觉方羽更生气了。 方羽将方夏夏拉至自己身后,“既如此,今日谢过秦家主了。” 秦梧摆摆手,“不必客气,还是抓紧时间让夏夏突破吧,不如就现在,趁着我们都在,正好为她护法。”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接过一堆丹药时,方夏夏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草率的要突破金丹了吗。 初踏修仙世界,知道自己的资质差劲时,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想起过去的记忆,然后有这样的发展。 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方羽在她身旁设下结界,然后给她交代了一番突破事宜,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方夏夏拉住他,双眼亮晶晶:“师叔,等我突破了,先不要告诉我师父,我想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方羽顿了一下,轻声答好。 突破没有她曾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毕竟她体内的灵气早就足够,现如今只需要将丹田内散漫的灵气进行压缩,将它们有序的摆放整齐,然后让丹田可以放下更多的灵气即可。 但其实,也挺困难的。 灵气本就隶属于天地之物,仍由天地掌握,若想以人之力将其据为己有,势必需要与天抵抗,才能从其中夺取少部分可控的灵气。 方夏夏盘腿而坐,沉心静气,气沉丹田,缓慢将丹田内部刚刚沉静下去的灵气唤醒,只一下,灵气便以迅雷之势在丹田内乱窜。 “唔……”她被震得血气翻涌,她擦擦嘴角的血。 方羽正担忧观察着她,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慢吞吞拿出一颗丹药吞下,复又闭上眼。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谨慎,时时刻刻注意着灵气的动向,只要一发现灵气乱飞,就会立马压制住它们。 她将灵气慢慢引导,慢慢排好秩序。 比起压制,她更愿意选择引导的方式。 这是记忆中突然蹦出的想法。 她早就习惯了时不时有一些过去的记忆冒出来,也在第一次记忆恢复的时候就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但因为有了那十几年作为方夏夏的经历,她偶尔也会有一些恍惚感,她是方夏夏还是谁? 灵气被缓缓有序排列好,很快,一颗圆润的金丹便浮现在丹田内部。金丹表面光滑,金光闪现,细腻无痕,隐隐有顺畅的灵气于其中涌动。 还差最后一步。 雷劫,经历雷劫的淬炼后,金丹才算是正式完成。 方夏夏睁眼,用灵力快速滋润经脉,经脉在灵力的流动下缓缓修复。 她抬头等待着天空云层变化。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你在做什么?”秦梧问她。 “等雷劫。”方夏夏专注中抽空回他。 秦梧张张嘴,扫过方羽,沉默了会,道:“这个功法,没有雷劫。” 方夏夏脑子转了个弯,想起来了。 这个记忆,总是时有时无的。 她拍拍衣摆,站起身,哈哈笑道:“对,是有这么回事,瞧我紧张的都忘了。” 见她无事,秦宇元也准备继续练剑。 秦梧搭上她的手腕,探查一番之后,再次叮嘱:“你回去之后,将功法看完后再继续练。” “好好好。”方夏夏敷衍应答,一心感受着金丹期的不同。 世界真的在眼前更加清晰了,对灵气的敏锐度也愈发精准。 她跃跃欲试,道:“师叔,可否再给我展示一下今日的那套剑法,我感觉我会有新的收获。” “可。” 方羽紧握树枝,于林间翻涌,俯仰在天地间,有山河日海之势,大开大合,行云流水,走势渐渐步入末尾,出招也愈发精准细致,如鲛人泪上雕花,讲究一个快但要细致,精确却又不能失了大胆,下笔入一气呵成,最后潇洒收尾。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就是方羽的剑法。 从前她只是觉得方羽的剑法看起来好看,显得人也俊秀,气势满满。她在偷偷观察他时,总是被会被迷得五迷三道。 原来其中蕴含的道意竟是如此绝妙。 方羽展示完,朝她道:“能理解吗?” 第30章 第 30 章 那必然是可以的。 方夏夏点点头,举起青遇,尝试着复刻…… 看是一回事,自己亲身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那样的绝妙感受还停留在心中,但是出手,只觉得剑尖所过都无比酸涩,难以走上正确的轨迹…… 就这样方夏夏挥完了一整套剑法,她不好意思抿抿唇,期待方羽的反应。 方羽:“有进步。” 方夏夏垂下肩,知道方羽的意思。 他是说比起之前有进步,而不是做得还行,或者还可以。 总而言之,他觉得不行。 大概是见到她脸上太过明显丧气表情,方羽突兀加了一句:“练得还不错。” 方夏夏:“哦,真的吗?” 方羽顿了下,说:“嗯。”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方夏夏也不纠结了,她如释重负收起青遇,“师叔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事……” “等一下!” 一直在一旁围观的易墨突然打断她,抱歉笑笑。 方夏夏停下,等待他的下文。 易墨思索一番,拉上身后的陈昭昭,“昭昭初来此地,几日不见夏夏,对夏夏甚是想念。听见夏夏出事了,也很担忧,求着我带她来……” 方夏夏歪着头,继续等待她的下文。 “夏夏可否抽个时间和昭昭叙叙旧。” 方夏夏视线从易墨转到陈昭昭,陈昭昭一脸期待。 说实话,她不太想答应,她的时间有限,如今浩劫很快就要来,有这个时间,她更愿意修炼。 但她突然想起了魂瓶中的绿,该找个机会让母女俩相见。 “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方夏夏点点头,上前拉住陈昭昭的手腕,对着易墨说:“那我就将她带走啦!” 归一派的山中藏着一片湖,碧绿澄澈,清波荡漾,树旁的柳枝总是轻轻扫过湖面,带起涟漪和潮湿的雾气。 方夏夏在归一派没有朋友。 作为这里有名的废物小师姐,大家心中对她的感情总是有些特殊的。嫉妒说不上,她的身世惹人怜惜,但是同情也不至于,毕竟以普通人的身份进了归一派,还成为林长老的弟子,而且还得到了天命书。 情感复杂。 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句,命啊运啊什么的。 再加上,乞儿出身的她本就不善交流,时间一长,企图与她接近的弟子也就知难而退了。 方夏夏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修炼,在用了师父大量的天材地宝后,尽自己可能的修炼。 不过资质实在太差,寻常的打坐时常可以睡过去。 所以有时她也会肚子一人来到归一派的湖边,这条湖极少会有人过来,因为掌门的院子就在附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见掌门,因此冒犯了掌门。 但方夏夏不怕,有什么事师父会给她担着,而且师叔也从未出现在她面前过。 方夏夏一路将陈昭昭拉到此地。 短短一段时日,能看出陈昭昭已经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她身穿淡蓝色弟子服,将长发双髻,发间无一点装饰,脖子上挂着一块绿色的玉佩。 陈昭昭一段时间没有见方夏夏,而且这段时间也大概了解了方夏夏的身份,此时想要回到之前的状态,也难以转变。 “夏夏……”她轻声喊她,刚叫了个名字,就被方夏夏打断。 “陈昭昭,你的玉佩可否给我一看。” “什么?我没有玉佩。”陈昭昭捂住胸口,不着痕迹后退。 看这状况,看来小沁什么也没有和她说。 方夏夏取出魂瓶,绿从瓶口缓缓飘出,“这是绿。”她为她介绍,“是沁的母亲。” 绿雾逐渐成形,形成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人,小人一身树叶堆叠而成的长裙,长发温婉端庄挽起,朝陈昭昭行了礼。 “可否让我见见我的女儿?” 陈昭昭看呆了,忘了动作。她的胸口飘出清淡绿色的雾气,冲向绿,化形成为一只同样手掌大小身材纤瘦的少女,少女长发披身,快速冲向绿,“母亲!” 陈昭昭惊呼,想要上前观摩两位小人,却被方夏夏拉住:“让母女俩好好叙叙旧……” 方夏夏将陈昭昭带离了两只树妖四周,直至确认她听不见树妖的声音后,才停下。 陈昭昭却是疑惑满满,“你怎么知道,沁在我身上,我从未和任何人说。” 湖边的雾气很重,同样会有很多的水珠附着在衣服、头发上,方夏夏正在用灵力蒸发这些水汽,突然被问,她愣了一下。 完了,就想着让绿和沁见一面,满足绿的夙愿,以后好对绿提要求,忘了想这一茬了。 她拍了拍不存在的灰,想了想,道:“我在秦家秘境里遇见了绿,她告知我想见见自己的女儿,哪知这么巧,正好沁在你身边,这还是她说的。” “哦。”陈昭昭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毕竟方夏夏都知道沁的名字,看得出来绿很多事都和方夏夏说了。 两人相顾无言些许,陈昭昭终于先开了口,“夏夏,我这段时间听其他弟子说,前线沦陷……是真的吗?” 方夏夏:“是。” “会打过来吗?” “也许会,但我觉得打过来前,我们大概要先去会会他们。” 陈昭昭咬唇,道:“夏夏,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可是我想争取一下,我该如何在未来这样的情势下保全自己?” 保全自己吗? 方夏夏的眼中,陈昭昭一直都是那个娇弱的小姐,即使有那一次的出格,也就好像一条循规蹈矩的马车暂时性离开了它的车辙,也许某天,她就会回归原本的位置。 修仙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其中的艰难险阻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知道要不要继续。 陈昭昭,一个资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想得竟不是躲在大后方,苟且度过余生,而是继续逆难而上…… “不是有易墨吗,他会保护你。” “是,他……他会保护我,可是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靠他,万一那一日我与他分开了,我该如何?” “那便不要与他分开……” 陈昭昭:“可是……我是一个独立的人,虽然很弱小,但……我也会有一天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方夏夏“哦”了声,果断拒绝,“没有办法。真到那一天,任何办法都没有。” 见她如此说,陈昭昭垂下头颅,低沉道,“好吧。”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直到绿和沁叙完旧,找到她们。 陈昭昭失落带着沁准备离开,今日的结果也是她预料之中,她的资质本就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误闯修仙界本就是她高攀了。 “夏夏,下次见。” 方夏夏将绿收回魂瓶,不经意道:“嗯……你有沁了,为什么不将她作为你的灵宠呢,我看兽宗那边总带着他们的灵宠到处晃悠……” 陈昭昭激动道:“可以吗?” 方夏夏做思索状:“不知道,我只是听说,你可以去问问易墨,也许他会知晓……” “好,谢谢您!”陈昭昭快步离开,哒哒哒的一路小跑。 天命书从布包中出来,与她一同注视着陈昭昭离开。 “夏夏,你变了……” “什么?” “你好像对陈昭昭总是格外心软,之前也是,莫名其妙就去找她一同逛灯会,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任务,但现如今来看,你本就对她心软……” “是吗?”方夏夏靠近湖边,准备在湖边坐坐,“也许只是因为我知道沁在她身上,所以爱屋及乌……” 湖边湿泥软烂,由灵气滋养的仙草百踩不烂,反而生长得愈发神采奕奕,所以即使修士走在湖边,也要小心翼翼注意不要滑倒,不然掉进湖中事小,丢脸才是事大。 方夏夏专心致志脚下的步伐,一下一下落脚。 “夏夏……” 鬼啊! 方夏夏吓得一激灵,脚下也没注意,突然一个打滑,身体控制不住向后仰,后面就是雾气弥漫的湖水,粘稠的雾气侵入鼻腔…… 方夏夏闭上眼,等待与水面的亲密接触。 腰腹突然被接住,警报就此打住。 她睁眼,方羽星光璀璨的眸子在深夜中格外显眼,黑暗中,是他若隐若现的下颌角,一股属于他的气息铺面而来,带着湖中的青草雾气,山川与湿草交杂,心旷神怡。 天命书突然冷不丁一句:“好俗套的话本情节……” 天命书果然没少看乱七八糟的话本。 不过此时她没心思和天命书斗嘴,她的心思全在方羽身上。 “小心些。” 方夏夏抓住方羽前襟借力,站稳后与他拉开距离,“师叔……” “嗯。”方羽松开手,道:“回去的路上,见你在这,就过来了。” “啊……哦” 方羽:“我之前,总见你在这一个人,没有朋友吗?” 他……他知道? 方夏夏一直认为,方羽没来赶走自己是因为他无心顾及周围的其它事情,原来……原来他都知道! “是……我……我不太爱与他们交际。” “也是。”方羽让她牵着他的衣袖,到柳树下坐下:“可有怪过我?” 方夏夏刚坐下,闻言,不知所以然。 “什么?” 什么怪他,他是指自己表白,他拒绝这件事吗? 第31章 第 31 章 “我将你带入这个修仙的世界,可曾怪过我?” 方羽施法设置结界排除这一方小天地的雾气,继续自顾自说道:“我过去时常在想,为了所谓的平衡,将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带入了这个充满了未知危险的世界,是否正确。其实当时也有更好的办法,为你安好一个家,然后你在凡间安危度过百年余生,期间只要守着你便不会让天命书落入他人手中……” 他停顿了会,继续道:“……但我没有这样做,反而还是将你引入了归一派。我自己时间繁忙,必然是无法照顾到你,所以将你托付给了林尘,他性子大方、又豪爽,自然不会亏待你,我本以为你会在他的照顾下,至少能够快乐长大……” “可人算不如天算,前线出现意外,需要每一个门派派一位长老前去镇守,我们归元派只有他善武……” 后面自然就留下她独自修炼。 师姐虽然一直都在,但师姐总是忙忙碌碌,很少时时刻刻关注到她。 “修仙一途本就艰险,修士们总喜爱捧高踩低。你虽有林尘弟子的身份,也只会让他们不欺负你,却没有人会真的想要与你结交。过去我回去的路上,总能看到你一人在这坐着。但我不敢靠近,我怕你见到我,说过得苦……没人愿意与你同行……说这个修仙界的人都无情无义……” 方羽转头望向她,“你呢,可曾怪过我?” 方夏夏被他眼中的星光所吸引,思绪回到初入归一派那段时日。 说实话,她并不后悔,反而很开心,她能够修仙,得到仙缘,这是莫大的幸运。 那时的她想,谁能想到一个乞儿,居然能有如此大的人生反转! 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最幸运的人儿,而且她还有了对她如此好的师父,有了温柔的师姐,最重要的是,那个最后保护了她的那个人,她离他很近…… 当然没有怪过…… 方夏夏:“没有……但是……你拒绝我的喜欢,我很难过……” 方羽愣住,被她这样直白的转折打得猝不及防,他低低轻笑了声,解释道:“夏夏,你的年龄很小,见过的人,世界也很小,所以你会觉得我很吸引你,也许哪一天等你见到更多人,你就会发现我其实也不过如此……” “才不是……师叔你的美名都传的黎元界遍地都是,连花落仙子都爱慕你……不会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方羽转过头,避开她亮晶晶的目光,“那日……你见到了?” “嗯……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就是不小心。” “听到也没事,我对她本就无心……不过,这次你出去,结交到了许多好友,我其实很开心,虽然我不太看好秦梧,但若是你能多一位这样的真心知己,倒也是件幸事。” “是啊!”说道秦梧,方夏夏打算好好夸夸秦梧,让方羽转变对他的印象,“秦梧帮了我很多呢,之前在秘境去秘籍时,也是秦梧为我引开了守着秘籍的妖兽,我才能成功拿到!” “你与秦梧……倒是很相熟……” “是啊是啊,师叔你别看他人整天一副吊儿郎当样,其实到了大事很靠谱很认真的!” 方羽扯了扯嘴角,笑道:“你还真了解他,这些我都不知道。不过秦家主确实优秀,短短几百年,就让黎元界的人听到他的名字就发怵。” “是啊,很厉害……”她带出来的徒弟,哪有不厉害的。 “嗯……但此人毕竟还是有前车在前,夏夏与他相处还是小心为好。”方羽转过身,仔仔细细叮嘱她。 “知道了知道了师叔,我会小心的。” 方夏夏双手撑着地面,朝上仰望,星辰落入她的眼中,她弯着眼,身体全然信任地前倾,娇嫩的唇在夜空里也未失本色,更不要说方羽的视力本就不受黑暗阻挠,呼吸间是清冽的甜香,萦绕在她与他之间。 “师叔,你不相信我吗?”见方羽紧紧盯着她,方夏夏心虚向他确认。 方羽拉长了呼吸,不着痕迹与她拉开距离,移开目光,“我信。” 方夏夏还想继续聊些什么,与方羽多多拉近些关系,便见他站起身离开,“早些回去休息。” 独留方夏夏一人怔愣在原地。 天命书从布包中钻出来,拍拍她脸颊,“回神啦,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 “师叔……有些奇怪……” 难道她终于发现方羽对她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种情愫甚至连方羽本人都未曾察明。 “嗯,你发现了?”天命书有些欣慰,她终于对这些情感的东西有些意识了。 “我发现了!”方夏夏肯定道,甚至对于自己的发现有些沾沾自喜,“师叔定是嫉妒我徒弟,也对,秦梧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他呢。” 好嘛,高兴太早了。 天命书:“你确定,是这样吗?” “怎么不是。”方夏夏开始给它细数自己发现的一系列证据,“你看啊,秦梧无论在哪都会受到大家喜爱,秦梧还有我这么好的师父,而且秦梧这么优秀……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天命书飞到她的肩头上,有些无奈,也有些困惑。它都给她安排了这么好的一个成长环境,怎么还是可以这么迟钝。 方夏夏一把将天命书抓下来,“走吧,回去休息了。” 方羽匆匆忙忙离开湖边树林,身上沾满了雾气,他来不及清理,也没有心思施法隔绝,直到出了林子,他的发间全是停留的水珠。水珠们霸道又无理,占据在他身体的每个地方,每个角落。就好像方夏夏,一无所知地靠近她,带着那样的眼神,懵懂和无知,全心全意盯着他…… 她不知道男女大防吗? 没人教给她吗? 她就这么和秦梧走那么近,外人会怎么想他们的关系? 方羽想到很早就去前线的林尘,现在他还下落不明,他扶额长叹,担忧又一次占满了心间。 在林尘不知所踪的时候,他对他的徒弟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心思,真是……有些禽兽不如…… 也不知,林尘现下如何,希望他无事…… 方羽抬头看西北的星空,银河于星幕中耀眼闪烁,璀璨星河跨越大半夜幕,明月高悬其中,最为耀眼闪烁……方羽却无心欣赏…… 他的心绪很乱,久久不能平复。 …… 陈昭昭回到房中,还未歇下,易墨便来敲响了房门,随后从善如流推开了房门。 “如何?” 陈昭昭坐在床边,靠着床框,“夏夏说,我有小沁,可以走御兽这条路……可以吗?” 易墨没有立即回答可以或是不行,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她知道你有这只树妖……倒是小瞧她了……” “是……她说在秘境中遇见了小沁的母亲,所以才知晓我有小沁……”陈昭昭看着他的脸色,“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只是,一切会不会太过于蹊跷了……她短短一段时日,得到了新的修炼功法,然后到了金丹期……实在是……太顺利了。” 陈昭昭对方夏夏的印象仍旧停留在从房间叫她出去的那个少女,她明媚又张扬,仿佛天下都在她手,让她心生羡慕。 比起易墨想的这些问题,她更在乎自己是否能够拥有自保的能力:“主人,我能御兽吗?” “哦……”易墨神色莫测看着她,“倒是忘记这一出了,当然可以。只是……归一派的御兽并不算好,你若是想要有更好的发展,还是需要前往御兽宗。” “你可愿?” “我……” “先不要着急回答。让我先说说坏处,”易墨缓缓踱步朝她而去,坐于她身旁,“我不可能离开归一派,若你要去,便是独自一人了,我保护不了你,修仙界可不是凡人界,这里尔虞我诈,强者至上,可没有凡人界那么多律法保护弱者……” 易墨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下的凝脂细腻,白润如玉,“你如此娇弱……指不定哪一日就死于他手,而我……毫无办法……” “我去了就能进去修炼吗?” "可以。"易墨的手从她的脸颊移到她的发间,她的头发被养得很好,柔亮顺滑,缠绕在指尖,冰冰凉凉亲吻一般,“能够获得妖兽的认可本就不是易事,若是能够有一只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妖兽,资质不好,也能够破格进入。” 得到肯定答案,陈昭昭没有犹豫,“我要去!” 易墨绕着她发丝的手指停下,认真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怯懦的表情,但是没有,她的眼神坚定,被他仔仔细细瞧,也不后缩。 “你确定……此次一去,我可就管不了你了……你以后是生是死,只能看天意了。你才刚刚逃出虎穴,确认就要将自己的生命交到另一个难测的路上?” “是!我不后悔。” 易墨沉默了会,突然笑了,为她解开奴仆契约,指尖一点。 陈昭昭捂着额头,“这是什么?” “解除奴仆契约,你到时去了御兽宗,自是要与小沁定下御兽契约,到时你与我的契约若是被人发现,你怕是要尸骨无存。” 陈昭昭呆呆愣愣,“哦,我可以去吗?” “可以。你在这里也影响我的行动,既然你有如此抱负,那便去做。”易墨拿出传音玉佩,“若是有需要,便用这个来找我,我一直都在。” 深夜,陈昭昭反反复复抚摸着玉佩的纹路,兴奋地翻来覆去。 [竖耳兔头]区区日更,拿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方夏夏一大早,刚一开门,便见陈昭昭在院门口守着,见她出来,陈昭昭赶忙迎上。 “夏夏,我打算去御兽宗修炼,我昨日问了易墨,他说我可以去。” “哦。”方夏夏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那就注意前程似锦。” “嗯!”陈昭昭感激道:“谢谢你,夏夏。以后若是有我帮忙的地方,我定会竭尽全力……” “欸……不用不用。”方夏夏连连摆手,“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但愿还有下次见面的时候……” “嗯……”来与方夏夏告别完,陈昭昭一步三回头离开,“下次见,夏夏。” 方夏夏胡乱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天命书从房间飞出来,与她一同看着陈昭昭离开,“每一步都和命运一样啊。” “嗯。”方夏夏关上院门,困乏地在园中躺椅上又休憩了会。 知道院门本敲得轰轰作响,她才清醒过来。 “夏夏,开门开门。”伴随着秦宇元的叫门声,还有他不断敲打着的院门声响。 方夏夏从躺椅上爬起,打开院门,“怎么了……” “你你你知道吗?” “什么?” “陈昭昭打算去御兽宗……” 方夏夏点点头,道:“我知道。” “她……她去御兽宗,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啊,她一个凡人。” “嗯,但是是她自己要去的。” “可是……可是……” “你还不明白吗,陈昭昭不愿意一直被困住,她想的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秦宇元哑口无言,他丧气垂头,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 临走前,秦宇元道:“对了,师父让我来提醒你,不要忘了今日还要练剑。” 方夏夏看看天色,才发现已是午时,昨日突破后,她又练了练剑,难免有些疲乏,难怪方羽会觉得她要忘记今日的训练。 方夏夏进屋洗漱了番,才漫步朝着后山而去。 半路上,秦梧突然将她拦截。 “夏夏!”秦梧接着为她介绍身旁男子,“这是秦舟,我们秦家目前除了秦宇元,最可靠最优秀的小辈。” 方夏夏对着秦舟行了礼,秦梧凑过来小声道:“也是最像方羽的小辈……” 方夏夏不可置信看了看秦梧,又打量了下秦舟。 确实像。 确实像。 就像是未成熟版的方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秦舟淡淡笑着,对她行了礼:“在下秦舟。祖父说让我来与你们一同修炼一段时间,不能在秦家固步自封。之后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好,好……”方夏夏回应了他,拉起秦梧就在前面走,“我说了我不需要,这个这个……” “师父你不喜欢年轻的,就喜欢方羽这个年龄的?也是,师父毕竟你年龄也不小……”秦梧想了想,“师父,你可以看看我,我觉得我和方羽差不多,年龄也不小……” 方夏夏嘴角抽动几下,甩下他:“约定的时辰到了,我先走了。” 后山里,方羽早就在那与秦宇元讲解剑法要点,见到她,朝她点头,然后皱眉望向她身后。 方夏夏头也不回,一股劲朝着方羽小跑:“师叔,我来了。” “嗯,去练练昨天的剑法。” "嗯嗯。"方夏夏忙跑到一边,和秦梧拉开距离。 边练剑余光观察秦梧与方羽的交谈。 只见方羽表情越来越差,眉头越皱越紧,长年累月的掌权者习惯让他并不会当场发作,当脸色也已经很明显的差劲……最终,方夏夏就听见他说了“好。” 不愧是秦梧,他想要的都能想方设法得到。 方羽视线突然转过来,吓得她忙收回眼神,一副用心的模样练剑。 刚刚,刚刚练到哪来着? 好像好像是点剑,然后接劈还是刺啊……想不起来,算了随便做一个,反正她差劲,做不对也正常…… “点剑后面是击剑……”方羽突然出声指导。 方夏夏不敢看他,慌忙点点头,做了击剑。 然后后面是什么来着? 忘记了。 他越看着她,她越紧张,做不出来啊。 最后,方夏夏的动作变得绵绵,胡乱比划…… “算了,我再示范一次。”方羽无奈叹气。 “哦,好。”方夏夏站在一旁等待。 方羽朝她伸手。 方夏夏两边看看,不解。 方羽:“青遇借我一用。” 方夏夏将青遇递给他,青白的长剑在他手中,与他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就该是他的剑,方羽这次示范的速度就慢了许多,缓缓挥动,气势在挥动中夹杂着,山川日月尽在他手。 …… 最后,方羽收势,将青遇还给她。 “记住了吗?” 方夏夏正准备点点头,被旁的声音吓一跳, 秦梧:“方掌门的剑法真是厉害啊,我们秦舟也是练剑的。”他招招手,“来,秦舟,方才方掌门的剑术你记住了吗?” 秦舟:“回祖父,记住了。” 秦梧:“来,给夏夏再示范一遍,让方掌门也瞧瞧,有没有什么问题。” “是。” 秦舟抽出自己的佩剑,开始复刻方羽的招式。 不得不说,难怪秦梧要给她介绍秦舟。 秦舟的身形,虽和方羽有些细微上的差别,但若不仔细瞧,只怕会认错了去。与方羽最大的不同,除了少年人稍稚嫩的肩背,还有少年人独有的朝气,整个剑法,山川之中不再是大好山河的磅礴与浩荡,更像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初,世间万物兴兴向荣的春意。 秦梧凑近她,在她耳边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方夏夏转向他,秦梧一脸得意,就差把“夸我”写在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方夏夏很想把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吊起来打。 都差不多的岁数,怎么方羽就能那么稳重,秦梧什么奇怪的操作都能做出来。 方夏夏不想理他。 那边秦舟展示结束,秦梧立马上前询问方羽看法。 方羽:“不错。” 秦梧:“那必然是不错的,我们秦家人就没有差的。” 方羽没接他的话,转过话头:“夏夏,再练一练。” “哦……”方夏夏走到一旁,继续练习。 还没练习一会,秦舟来到她身边,“你觉得我像吗?” 方夏夏一个手没握稳,被他的话吓得青遇掉到了地下。 她本以为是秦梧自作主张让秦舟来此地,却没想到秦舟自己也知道,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秦舟去做别人替身的。 秦舟皱眉,“一个好的剑修,绝不可能握不住自己的剑。” 方夏夏弯腰捡起青遇,“抱歉我不是剑修,严格上来说,我主要修阵法。” 秦舟眉头皱的更紧了,“那还真是暴殄天物。” 方夏夏知道他说的什么,自己的青遇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一把好剑,但自己并不是修剑的,反而是阵修,自然是大材小用。 方夏夏不知道方羽年轻时是不是说话也这么冲,不过从这一刻开始,秦舟一点都不想方羽了。 “抱歉了,可是这把剑就是到了我的手上,一个阵修的手上。”方夏夏炫耀似的甩了甩手上的剑,朝他得意一笑。“还有,你一点都不像。” “夏夏,休息时间还未到。”方羽见她与秦舟聊得开心,出声提醒。 “哦,好。”方夏夏马上起势,准备练剑,开始之前,她对秦舟说:“哦对了,记得和秦梧说,下次再整这一出,小心我真揍他。” 秦舟冷哼一声,转身想着秦梧方向走去。 秦梧正观察方羽那边,见他过来,问了句:“如何?” 秦舟低声道:“方夏夏说我一点都不像,还说祖父你再这么干,她就要揍你了。祖父,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方法不行,我本就不可能像方掌门,怎么模仿我自己的模样都还是会露出来,不可能一模一样……” 秦梧心虚移开眼睛,瞟到方夏夏,正巧和方夏夏双眼对上,方夏夏瞪了一眼他,他立马转移目光。 “知道了知道了,接下来你就不用来了,你自便吧,到时间了记得回去就行。” 秦舟默默告退,离开了后山。 秦梧一步两步移到方夏夏身边。 方夏夏刚练完一遍,正打算休息一下再继续。 秦梧:“和我修习秦家功法吧。” “不学。” “哦。” 秦梧噤声。 秦家功法本就源于方夏夏,与方夏夏一脉相承,以预测为主,在预测的基础上,加上了一些战斗的部分,所以秦家人往往用的不是对战中的技巧或是绝对实力,而是预言,预言对手的轨迹,或者这场对战的成败。 越厉害的秦家人,能够做到战场上将对手的招式看得明明白白。 而这些,方夏夏依靠天命书就可以轻轻松松做到,甚至做得笔他们还好。 方夏夏边练,边嫌弃秦梧,“离我远点,你今天的这个事伤害到我了。” “秦舟挺好的,那个方羽年龄多大啊,比我都要大,你这个年龄就该和同龄的人在一起,和方羽在一起,他能懂你在想什么吗?” “我需要懂什么?” 方夏夏和秦梧两人一激灵,一时之间都忘了动作,愣在原地,僵硬回头。 方羽:“你们关系真不错啊。” 第33章 第 33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3章 第 33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第 34 章 “陈昭昭,那是谁?”卞力行扭过头,从跃虎上俯视陈昭昭。问道。 “他是……” 陈昭昭陡然发现,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她是谁?是他们随手救下的凡人,还是身世悲苦的小姐? “陈昭昭,你在发什么呆?” “我……” 卞力行不耐烦道:“若是不认识,那就不理了。”他招招手,“走!” “陈昭昭陈昭昭,是我啊!”秦宇元加快步伐小跑上前,“卞力行,你停下停下!” “你?”卞力行仔细打量一番,“哦……秦家的小公子啊,怎么,你认识她?” “怎……怎么?”秦宇元叉腰,“你让她过来,她是我好友。” “好友……”卞力行喃喃读出这两个字,他大笑:“原来是昭昭的好友!” “卞公子!”陈昭昭从后面跑到跃虎面前,“我……之前说好了,这次出来我想要单独行动一会。” “啧!”卞力行见远处还有一男一女正赶过来,弟子服看起来其貌不扬,实则不然,细看尽是雍容的丝线钩织而成,他扭过跃虎的头带着众人离开,同时厉声道,“今晚戌时前我要见到你。” 等到卞力行一行人看不见了,陈昭昭才转过身。 “好久不见。” 方夏夏点点头,易墨快步走到她身旁,仔细瞧她,笑道:“好像长高了?” 秦宇元直接问她:“那个卞力行是不是欺负你?我知道他,仗着自己是卞家的大公子,又天赋异禀,到处作乱,要不是家里给他兜着,他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陈昭昭缓缓摇头,“没有。” 秦宇元不信,但没有继续询问,叮嘱她:“若是需要我们帮忙,那就直说,不说他们,就我们秦家,他们卞家见了也是不敢怠慢的。” 陈昭昭点点头,“我没事。” “好,那不说这些了。昭昭我们好些时日没见,你去了御兽宗过得如何?” “挺好的。”说到这些,陈昭昭的声音陡然提高,她兴奋分享着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我这段时间,见到了好多过去没见到过的事物,这个世界好有趣!” 陈昭昭叽叽喳喳说着,好像又回到了离开陈家那天的夜晚,陈昭昭也是这么兴奋,一改往日的温婉大小姐模样。 “是吗是吗?原来是这样吗?” “对,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与妖兽可以共生,我甚至可以借用妖兽的修为……” 易墨在一旁仔细听着她于秦宇元的对话,是不是插上几嘴。 “你的妖兽应该让他们羡慕坏了。” 陈昭昭小鸡啄米点头:“对对对,我第一次把小沁展示给大家时,所有人都看起来很惊讶。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事,我后来的师父和我说,这是因为我的妖兽不仅亲我,而灵魂事少有的纯净,最重要的是,小沁非常强大……” “听起来不错……”易墨附和着,他不经意提道:“方才我见到你与卞力行一同出行,我听说卞力行时常会在御兽宗将有潜力的弟子收为麾下,你被他看上了?” 陈昭昭一顿,点点头:“他……我现在在他麾下,他说以后待他成为了家主,我就做他的左膀右臂,他……给我的回报挺丰厚的……” “那我就放心了。”易墨笑道:“若是昭昭有一日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昭昭可别忘了,我们是未婚夫妻。” 陈昭昭:“嗯。” 秦宇元在一旁伸了个懒腰,道:“好不容易来这一次,小爷我带你们去好地方!” 秦宇元到这大家七转八转,绕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家茶水铺。 茶水铺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一张写着茶水的布挂在外面,经历雨打风霜的洗礼,变得陈旧。 茶水铺门前三三两两来往的人群路过而不入,茶水铺中桌椅空置。 凄凉无比。 方夏夏抱胸,试探问道:“这是?” 秦宇元招招手,“走走走,跟我进去。” 秦宇元将他们待到掌柜处,掌柜正单手托腮打盹,听见声音,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复又闭上。 秦宇元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秦家身份牌,“老头,看一下。” 掌柜睁开单眼,瞟了眼,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起身,“各位跟我来吧。” 话语间,掌柜身后的柜子缓缓打开,露出一条通道,幽暗又寂静。 众人跟着一同进入通道,通道内并未带上潮湿发霉的水汽味。通道内壁每隔两步挂着一个发着暗光的月光珠。 大手笔啊! 这个月光珠,方夏夏也只是在师父的手中看到过一次,那一次还被师父当作了宝一样供起来,更不要说放着当作照明工具。 通过通道,他们来到了一片林子里。 林间鸟语花香,才走上几步,就见道一条潺潺溪流,溪流清澈,叮咚着跑过卵石的表面,时不时几只鱼儿相伴跳跃游过。 忽然一阵风刮过,方夏夏被推得移动了几步,他抓住秦宇元稳住,才看到推着自己移动的不是风,而是一个人。 “夏夏!”来人一双兔子眼,圆脸上脸颊肉肉的,惊喜看着她。 “繁漾?” 不怪她没有一下将他认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好几年。眼前的少年已从当时的幼童模样蜕变,骨骼线条开始硬朗,虽仍带着柔弱无骨的可欺敢,但已经突飞猛进的身高,让他与当初的那个繁漾判若两人。 繁漾开心应声。长期在药王谷中浸泡在药材中,繁漾的肤色愈发苍白,经过一会的剧烈运动后,带上了一丝嫣红,唇色染上了人气。 方夏夏:“好巧?” 繁漾“嗯嗯”两声,“你怎么在这?” 方夏夏往身旁望了望,拉过秦宇元,“他说带我们来个好地方。” 秦宇元嘿嘿笑了两声,“对……对……” 方夏夏:“关子卖到了现在,不说说这是什么地方吗?” 秦宇元清清嗓,严肃道:“此地,正是黎元界有名的黑市,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买的,只要你有钱!比如……魔族的线索!” 繁漾应和:“是,前几日我师父收到消息,有魔族将会在此处出现,所以派我前来一探究竟。” 黑市与常见的市集不太一样,但又一样。 渡过溪流,对岸是一排排的小村庄似的房子,房子中间共同的泥巴路两旁,是一顺摆过去的摊位。 道路不长,一眼可见底。摊位一个紧挨着一个,只留下可供两人并行通行的小路。 修士们顺着人流往前,看见感兴趣的摊位便停留。 有卖**的,有卖稀有材料的,卖妖兽幼体……甚至是人…… 陈昭昭小声惊呼,“那……那是……” 易墨抬眼望去,“是人奴。” “人?”陈昭昭紧紧抓住易墨:“人……修仙界人也是可以买卖的吗?” 方夏夏抱胸轻笑,“何止呢,凡人界不也是一样吗?只要存在人的地方,什么肮脏事都会有。” 卖人奴的老板见他们不感兴趣,就要离开,立马低着声挽留:“诸位是看不上我这货吗,我这还有一些诸位感兴趣的货,和前线对面有关的,瞧瞧?” 众人一对视,明白这是有线索了。 老板也是十分有眼色,立马招了自己的手下来看摊子,自己带了他们往身后的房子中去。 身后的茅草屋看着不大,甚至还有些摇摇欲坠,门前做的门也十分的矮。 众人低着身子进去,一进去,便发现其中大有乾坤。 里处竟是一个类似于仓库般的巨大空间法器,里面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齐齐放满了铁笼子,每个铁笼关了一个人形的生物。 见有人进来,有的不为所动,有的抬眼但眼中尽是麻木,而有的趴在笼上,眼中满是渴望…… 老板边走边呵斥:“别看了别看了,这些老板们可看不上你们……” 一些似曾相似的场景忽然涌现,铁笼、贪婪又癫狂的神情…… 方夏夏捂着鼻,皱着眉,低头往前走。 天命书察觉道她的异样,“夏夏,你怎么了?” 方夏夏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住身体的颤抖,神识中和天命书说了句“没事。”,可颤抖的另一只手还是忍不住抓住了秦宇元的衣袖。 秦宇元不解回头,方夏夏双肩控制不住地颤抖,秦宇元拍拍她的背部,“别怕,别怕。” 方夏夏:“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不适。” 老板在前哈哈大笑:“这位小姑娘可不行啊,这都见不了,以后可怎么与魔族战斗。以后可得多见见,要不买个人奴回去,咱们这的人奴,不说上品,至少也是不亏……”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繁漾:“老板,我们今日只想看那个货。” 老板:“哦哦,好,瞧我,一聊起我的人奴,我就停不下来……” “好了,就是这……”老板走到最大的一个笼子前,揭开上面画满了阵法的长布。 笼中的魔族,不对,应该是怪物,比人族要大上一圈,全身的血管暴涨攀附在身上,伤痕累累,毛发未经打理,长到遮盖面容,只能看见一张大嘴。 听见动静,他睁眼,从毛发中透过一双澄澈的双眼,懵懂如幼童。 繁漾:“这是……魔族?” 老板捋捋胡子,道:“自然不是,我可打不过魔族。”他神秘兮兮,“这是魔奴,这可是魔域的特色,据说魔族作战时,都是靠魔奴冲锋陷阵,这魔奴不怕死不怕痛……” 第35章 第 35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5章 第 35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第 36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6章 第 36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7章 第 37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7章 第 37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8章 第 38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8章 第 38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9章 第 39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39章 第 39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0章 第 40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40章 第 40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1章 第 41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41章 第 41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2章 第 42 章 方羽低低笑了下。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他高兴极了,不在乎他的那点怀疑,甚至饶有兴趣回了他的质疑。 “放心,不会。” 方羽的愉悦太过于明显,明显到姚白都意识一些不对劲。 从他进来到现在,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还是说的话…… 太奇怪了…… 小狐狸活了很多年,但仍然很多问题他想不明白,他抱着头思索了很久。 知道姚主的身份之后,方羽莫名其妙开心……又保证不会对姚主怎么样…… 人族最为虚伪了,开心必定有原因,但一定不会直接说出来。 小狐狸突然恍然大悟! 他懂了! 这个人族定是想要利用姚主的身份,来满足自己的**。 姚白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真相,他不禁感叹自己多年的智慧。 姚白刚一想明白,就决定去找方夏夏告密。 一定要注意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族! 但现在,方羽根本就不让他离开……他将他看得严密,就好像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妖兽。 真是没见识的人族。 他姚白,生于白雪之中,长于天地之间,是最为纯洁干净的灵魂。 姚白想着,恢复了人形。 方羽这小儿,根本就打不过他,要不是因为方夏夏,他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狐狸的模样。 一位面皮白净,圆眼少年出现,少年的眼角殷红,楚楚动人。 姚白招呼也没有打一声,就往门口跑去,冲出了屋子。 方羽见状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了然笑了,跟了上去。 姚白的踪迹很好猜。 方夏夏正准备躺下好好休息一番,第二日继续上早课和修炼。 院子里忽然想起来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随后就是闯进来的姚白。 姚白一张圆脸,满是严肃,抓住她的肩膀,双眼盯着她,“夏夏,听外我说,方羽他不是好人!” “他居然想要利用你,完成一统黎元界的私欲。” “啊?”方羽知道她的秘密了? 方夏夏没反应过来,姚白说的和方羽相差太大。 姚白恨铁不成钢,试图说服她。 “夏夏,你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方夏夏眨眨眼,姚白确实不会骗她,但是…… 她移开视线,转向姚白身后,方羽正挑眉对她笑。 “你确定……要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吗?” 姚白顿时转过身,挡住方羽的视线,把她护在身后。 方夏夏不敢吱声,事态不太明朗,方羽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这些都是未知。 她躲在姚白身后,等待着后续的发展,所以她没有用看见方羽瞬间冷了的眼睛。 姚白:“你这个小人,休想伤害夏夏。” “呵……不叫姚主了?” 方夏夏身体一僵,他都知道了。 她悄悄探出头,偷看方羽。 他就这样,直截了当,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直戳戳将所有的东西放上了台面。 他好像……一直都这么冷漠,不讲情理。 方夏夏瞬时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好像被逐出师门,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方夏夏沉默,等待着方羽最后的审判。 逐出师门也好,要将她抓起来也罢…… 无论如何,她都可以接受。 阵法已经在手中形成,青遇已经出鞘…… 她点了点姚白后背,姚白明白她的意思,与她一起准备作战。 “夏夏,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夏夏垂下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解释的,他都知道了,也许会觉得自己是什么怪物,又或许是什么有威胁的东西…… 总而言之,人族内部的信任本就困难,更不要说异族之间。 方羽高声道:“夏夏,出来。我归一派就是这样叫你畏畏缩缩的?” 方夏夏露出一个头,小心翼翼观察。 方羽似乎没有很生气,其实神情很严肃,但好像并没有那种被异族欺骗的愤怒。 该面对总是要面对的。 即使方羽不一定要找她麻烦。 今天这个坎总是要过去。 她从姚白身后走出来,唯唯诺诺,“师叔……” “还不过来?” “师叔?”方夏夏不太理解,“过去做什么?” 方夏夏不等他回答,继续想要解释,“师叔我真的没想要骗你,我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得到天命书那一日,我都没有想起来以前那些事情,直到现在,我也只恢复了部分的记忆,我一直都认为我是方夏夏……师叔,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逐出去……” “夏夏,我有说要赶你走吗?” 话音刚落,方夏夏怔愣住。 “还不赶紧过来。” 方夏夏“哦”了声,慢吞吞走上前。 姚白拦住她,“夏夏你不能去,人族最为狡猾,他定是要利用你。” 是吗? 方夏夏有点迟疑。 人族自然是狡猾的,他们诡计多端,他们自私自利,他们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 她当然知道。 那些有记忆的前世里,一直都是如此。 方羽可以相信吗? 他和那些人也一样吗? 方夏夏罕见地开始怀疑。 如果自己的秘密没有被知晓,也许她会相信方羽。 可是现在…… 方羽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觊觎自己的力量吗? 方夏夏突然觉得眼前是一片迷雾,她看不清,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分辨不出前方道路的优劣。 她无法自信判断方羽是否在欺骗她。 毕竟她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她还算了解方羽,方羽生性纯良,刚正不阿,不屑于做这种腌臜事。 可是,真的这样就可以信任吗? 那些回忆在灵魂深处隐隐作痛。 她很犹豫,甚至想要转头一走了之,就将这次选择抛在脑后。 方羽耐心等着她的抉择,方夏夏像一头困兽,满眼警惕,双眼在不经意间仔仔细细想要看透他,她慢慢往后退,眼见着就要离开…… 方羽暗叹一声,还以为有了那么多轮回,能勇敢些,原来还是个小孩。 他不想等着方夏夏慢慢吞吞走向他,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这个选择。 方羽抬脚,大步向前,还未等姚白反应过来,就把方夏夏抓到了自己身边。 姚白顿时恼怒,指着他大骂,骂他不要脸,玩阴的。 他挥了衣袖,设了结界,把姚白的声音屏蔽。 现在更重要的是方夏夏。 “你不相信我吗?” 方夏夏愣住,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不说信任,也不说怀疑。 可这说不上信任,也说不上一定就要怀疑。 因为她了解方羽,所以她不会立马怀疑。 可人族总是多面的,即使是方羽,也不一定值得完全信任。 如果方羽立马让她相信自己,她大概率做不到。 但方羽问她,“你不相信我吗?” 她迟疑了。 这句话就好像在问,凭你对我的了解,也不相信吗? 凭她对他的了解,她会相信他。 但她不敢承认,也不敢放下警惕。 久久等不到反应,方羽知道了她的答案。 意料之中。 信任本就难得,可她也并非全然不信。 这就够了。 “我不会将你逐出归一派,归一派会一直是你的后盾,你不相信很正常,但我希望你可以尝试信任。” 方夏夏给不出肯定的答复,可她也并未反抗。 这便是回答。 “夏夏,人族最为狡猾,诡计多端,他定是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 方夏夏闻声抬眼,姚白尖牙露出,满脸愤恨。 她转过头,方羽只是平静注视着她。 方夏夏抿抿唇,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她很想相信。 不是因为是方羽,而是舍不得这三年一同陪伴她的师父还有师姐……也许还有秦宇元他们…… 曾几何时,她也有许多不舍了。 “姚白,我不打算离开。”她施法,将姚白变回原型,抱起他。 姚白生气的不想看她,抗拒她的触碰,被抱起的身体僵硬。 “师叔,我知道了,您先回去吧。” 方夏夏低头轻抚姚白,开口送客。 方羽伸手准备接过姚白的双臂生硬收回,“姚白,不需要放我那吗?这毕竟是一只雄性。” 方夏夏摇摇头拒绝,“他是我的灵宠,不碍事的。” 她好像又想起了一些,某些天姚白吵着闹着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她不堪其扰,将它契约成了自己的灵宠。 方羽笑了笑,轻声说了“好”,转身离开。 院子的门才关上,姚白就忍不住恢复人形,忍不住质问她。 “为何,姚主,为何你要相信他,人族如何您不是比我更为了解吗,那些遭受的伤害都随着那些人归为尘土了吗?” “我知晓。”方夏夏在躺椅上坐下,“人族……确实有不好的,可也不是都不好。” “对呀对呀,人族也有好有坏嘛。”天命书慢悠悠飞出来,搭话。 它不说还好,它一说,姚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说,你还说!”姚白便会狐狸,把天命书扑到爪下,“你不是天命书吗,为何不保护好姚主,为何不提前告知姚主危险?要不是我这些年在人界游历知道了姚主的故事,我都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伤害!” “夏夏,夏夏,救我……姚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夏夏应该经历的,根本躲不掉,迟早都要面对……”天命书挣扎…… 方夏夏望着天,突然开口:“天命书……我总觉得你在瞒着我做些什么。” 话音刚落,姚白停了动作,伸出利爪固定住天命书,“说,你做了什么?” 天命书否认,“夏夏你说什么呢?” 第43章 第 43 章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救世主,我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43章 第 43 章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4章 第 44 章 被点到的青年男子抬眼瞧了方羽一眼,低下头道:“师尊,莫要再说了,元愈是叛出了归元派,现在是归一派掌门,自然是有派头的。” 尤掌门笑容凝固了下,微不可察,转移了话题,他瞧了瞧方羽一旁的少女,“这位……可是那位天命书的主人?” 青年男子听闻也跟着望了一眼,开口道:“今日一看,已经是金丹期了,果真不同凡响。” 方夏夏被这明枪暗箭的场面弄得脑袋发昏,她随意行了礼,道:“是,各位前辈谬赞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弟子,多亏了师父师叔照顾,我才能今日有这修为站在这。” “师父?”尤掌门摸着白胡子,皱着眉思索,“我记得……你师父是……是那个……瞧我,年纪大了,竟想不起来,不期,她师父是谁来着?” “回师尊,是林尘。” “哦……林尘……”尤掌门想着,忽然恍然大悟,“林尘,你说的是前段时间两军交战时,以身入险,不见踪迹的那个刀修?” “是,师尊。” 尤掌门咂咂几声,“哎呀,瞧我,提起小姑娘的伤心事了,你可会介意?” 方夏夏此刻已经懵了,她看向方羽,方羽面色沉沉,后槽牙死死咬着,她转向尤掌门,呼吸微不可闻,头脑一片空白:“我师父怎么了?” “哎呀,她不知道。”尤掌门惊讶睁大了眼睛,责怪道:“不期,你怎么能不和小姑娘说呢。” “我师父怎么了,师叔……”方夏夏颤抖着,咬紧牙关,稳住声音。 方羽垂下双眼。 “你师父失踪了,在魔军那边,失踪了,找不见尸首……”尤掌门在一旁回答她,“这种情况,多半是……凶多吉少咯……小丫头,要不要来我们归元派,我给你重新安排个师父,要不就不期吧……小丫头你做我的徒孙。” 不期:“全听师尊安排。” 方夏夏胸口快速起伏,她稳住自己的理智。 不对不对,在预言中,师父会活到最后,师父会没事的。 天命书! 对,可以问问天命书。 她拿出天命书,想要当场就起卦,可书在手中,如何都无法开始。 答案明了。 她比谁都明白,在她和天命书的干预下,任何偏离原有轨道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包括林尘提前遇险。 天命书就在手中,她却打不开。 “小丫头,你不相信我的话,你自己起卦看看。” 泪水在眼眶打转,很快就落在了天命书上,方夏夏颤抖着肩膀…… “呦,这一位天命书的主人怎么这么脆弱,这就哭了?”尤掌门指着她笑道,“不期,看来我是真老了,天命书的主人哭这种奇观都能出现。” 不期:“师尊,确实……少见。” 方夏夏抬起头,双眼通红。 “师叔。”她喊了声。“我可以先离开吗?” “可。”方羽对着尤掌门道:“我师侄有些不舒服,我们就先退下了,尤掌门若是有事,可吩咐手下的人传我。” 方夏夏跟着他离开。 她心中有怨怼,但理智上也明白方羽瞒着她的用意。 只是失踪而已,不代表真的就没有希望,过早告诉她只会平白让她难受。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责怪方羽。 “夏夏,抱歉。”方羽走到她身边。 秦宇元从刚刚就一直一言不发,此时更加说不出话。 方夏夏沉默了些许,最后还是开口:“师叔,我没事。” “林尘我一直在派人去找,只是现在一直都没有消息……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我知道的。师叔可以让我静一静吗?” 她关上房门,默默从包中捞出姚白。 做完这些,她慢慢躺上床,无神望着床顶。 姚白趴在一旁等待着她,默默陪着。 “我其实想不明白……师父怎么会出事……”方夏夏猛地坐起,自言自语,“不对,其实我也知道,干扰命运就是会这样,一切都不可循……” “天命书,我是为了师父他们才决定干扰命运,可是为什么好像把师父往更糟糕的路在推……” “夏夏……”天命书的声音从包里传出来,“林尘只是失踪了啊……”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万一呢?”方夏夏低声说着,像是说出来就不会害怕,“事到如今,你甚至都不一定能看到林尘的未来……干扰了命运,甚至连我,也无法再看到未来。” 她不理解,也无法理解。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积攒的愤怒、委屈,还有刚刚习得的情绪,在此刻一触即发。 “从最开始的失忆,到莫名其妙的任务,一定需要我干扰这些命运,再告诉我,所谓的浩劫……如果不是你永远不会说谎,我真的要怀疑你在欺骗我。”她笑了下,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莫名其妙。 她说了很多,这段时期的种种,接下来就应该质问天命书了。 但她选择了沉默。 天命书不愿说的事情,它不会开口。 而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事态发展到如今,有些东西一定隐瞒不住。 “夏夏……”姚白被她的沉默弄得害怕,他伸出爪子,搭在她的面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方夏夏转动眼球,摸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谢谢你。” 方夏夏推门而出,准备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无论如何,她都应尽快熟悉这个地方,越快适应,就能越早找到师父。 临近黑牙山,灵气愈发浑浊,魔气夹杂在其中,修仙弟子只觉得经脉都好似有些阻塞。更不要提,此处的灵植,长得也是蔫了吧唧的,毫无精神。 门前的柳树只有几片叶子要挂不挂的在枝条粘着似的,好似一阵风来,就要回归大地。 方羽站在树下,一身归一派的白衣,在这漫天黄沙的土地里格外显眼。 他望过来,一双凤眼追随着她。 “师叔?” 方羽缓步踱来,垂下眼,“抱歉,我……” 方夏夏打断他。 “师叔,我能理解。师父还没有踪迹,告诉我只会徒增烦恼。” 方羽在她面容上转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那些理由好似用不上了。方夏夏如此善解人意,一丝责怪都没有。 可他还是忍不住愧疚。 他总将她当作小孩子,却忽略了她本来就已经成熟的内心。 他以自己长她几千年的经历,自诩应该照顾到她,引导她,却从不去看她内心所求和想法。 “师叔?”方夏夏见他不语,有些疑惑。“你怎么了……别难过了?” “无事。”方羽笑笑,“夏夏比我想得要更坚强。” 方夏夏不明所以,她奇怪瞧了瞧方羽。 方羽不是都知道她的身份了吗,她活了这么久,哪会有那么脆弱。 “师叔,我想去前线看看,尽快熟悉这里。” 方夏夏放下心中那些杂乱的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师父。 方羽点点头,“我带着你,和秦宇元一同尽快熟悉此地。”说着,他拿出传音符,传了音。 没过多久,秦宇元急急忙忙赶过来。 “夏夏,你别伤心,我和你一起找,再叫上我祖父。” “嗯。” 她微微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答应天命书的决定是否正确。 事到如今,她不仅要牺牲自己,甚至要牺牲秦宇元。 秦宇元的赤子心也是逆转时光的阵法的材料之一。 还有魔族的悔恨泪。 就好像,背后有一个隐隐的大手。 她想要保护的人,恰好也是需要牺牲的材料。 这种被天道设计的感觉并不好。 明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可这一世,她突然有了偏爱这种情绪。 突然间,对天道有了些愤恨。 “夏夏!”天命书突然在她的神识出声,“不要怨恨,不要释放你的恨,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我一直在帮你。” “你是在帮我吗?”方夏夏想笑,却又觉得它所说所做,确实是一种帮助。 若不是它提前告知浩劫,恐怕现在她还被瞒在鼓里。 天道运行,千变万化,没有私心,也不会有预兆。 即使是演化到自我毁灭,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记忆缺失,也无法从过去的那些事件中找到缘由。 也不知是怎样的大事,推动天道往这样的方向演变。 …… 前线的场景可谓是惨不忍睹了。 被魔气腐蚀的土壤焦黑,房屋坍塌,普通人们坐在露天的废墟中,双眼麻木。 三人穿过灰暗的世界,迎来的是黑红的黑牙山,山崖下魔气乱舞,山崖的另一边,是忙忙碌碌的魔族,大声吆喝着,忙碌着,随处可见的魔奴四处散开,被魔族一鞭一鞭催赶。 “师叔,药王谷那边,对魔奴的研究有什么结果了吗?” “还没有,我们离开时,还未有什么进展。” 不知为何,方夏夏总觉得这些魔奴,让她心神不宁。 似乎有一些事情被她遗忘了。 不过她遗忘的事本就多,也不差这一件。 方夏夏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方羽。 方羽恰好回过头,与她对视。 风云涌动间,他突然笑了,像第一次见她那样。 “没事,夏夏,还有我在。” 是了。 这就是她对方羽,最最最初的触动。 第45章 第 45 章 方夏夏猛地回过神。 “师叔,我们回去吧。” “嗯。” 秦宇元挥挥手,“师父,我想去附近看看,你和夏夏先回去。” “嗯。” 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方夏夏方才才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提起来。 不知从何时,她见到方羽,再也无法保持原有的那种淡然。 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她的领地一点点被方羽侵蚀。 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可以这么近了吗? 太冒犯了,让她的心思好像昭然若揭一样。 她不动声色拉开距离,方羽上前一步。 “你怎么了?” 她抬眼,不明所以。 方羽接着道:“为何要避开我的眼神?” 方夏夏愣住,不自觉后退。 “对,就像这样。” 方羽跟着靠近。 “为何?” 方夏夏止住自己的后移,她困惑,但她也足够坦诚。 “什么为何,师叔你……”知道啊。 往常那句说得轻松的心意,却说得异常艰难 “师叔,我……心悦……你。” “好,我接受了。” 方羽听到自己想要的话,揽住她的腰,拉近自己。 耳边传来呼啸,眼前方羽的脸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笑意是她唯一能捕捉到的。 方羽缓缓靠近,随着呼吸间的交融,她开始头晕目眩,面色涨红。 前进还是后退。 她无措中正中了等待。 方羽碰了碰她的额头,一触即离。 怅然若失。 她忍不住摸了摸方羽刚刚触碰的地方,神识里有些飘飘然。 随后,她听到一声轻笑,方羽揉了揉她的头,认真盯着她:“我接受了,夏夏。无论是作为归一派的掌门,还是你未来的道侣,夏夏有任何困难,都有我在你的身后……” 他笑着弯下身,与她平视,“无论你的身份,你在我心中,都是我从外救下的孤女方夏夏。” 太突然了。 方夏夏眨眨眼,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不是突然,不是突然。” 天命书飞出来,到她肩上停下。 “你的天命书怎么出来了,要看看我们之间未来的发展吗?” 方羽伸手,碰了碰天命书。 天命书与他挨了挨,说道:“夏夏你没发现,方羽很早就开始接近你,对你有所不同了。” 天命书这么说,她终于意识到,最近所感受的不同从何而来。 “在想什么?”方羽拉起她的手,伸向天命书,“要看看吗?” 方夏夏抽回手,摇摇头。 方羽的手还保持着握住她的状态,他笑了笑:“你不好奇吗?” 方夏夏摇头。 太突然了。 巨大的欣喜过后,是虚无的茫然无措。 “师叔,我先回去了。” 要如何接受,要如何靠近,要如何亲近…… 她一无所知。 …… 方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驻足思考。 是太唐突了吗。 与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方夏夏似乎没有觉得开心。 可她明明还喜欢他,她亲口说的。 但说出口的未必是真吗? 方羽有些懊悔,也许应该再过一段时日,等到方夏夏更习惯他的亲近了再表达。 可真的还有时间吗? 魔气侵占了一半的天,黎元界岌岌可危。 他们真的还有时间去倾诉藏于心口的涓涓爱意吗? 没有了。 也许,明日他就会葬于黑崖山下。 …… 方夏夏一路不停,回到这里准备好的房间。 姚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巨大动作惊醒,跳下床,绕着她细细嗅闻。 “有方羽那个小儿的味道……”这很正常,方夏夏总和方羽在一起,时不时沾染上一些味道,再寻常不过。 但不对,这个味道太浓厚了,就好像在名为方羽的领域里滚了一圈似的。 他警觉,“方羽对你做了什么?” 天命书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方羽说心悦夏夏。” “什么?”姚白顿时炸了猫,跳了起来,“这个人族,真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夏夏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姚白发现方夏夏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方夏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姚白察觉到不对劲,“夏夏你……” 天命书接下后面的话,“她亦心悦方羽。” 姚白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有一种好不容易找到了家,可却被告知家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暗自神伤,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蜷缩起来,尾巴将自己绕了一圈。 方夏夏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苦恼。 刚刚她突然离开,方羽不会以为她不愿意接受吧。 …… 易墨放下手中的符纸,魔奴瞬间被镇静下来。 “果然还是要靠加淀将军啊!” 魔族们欢呼,环绕在他身旁。 易墨拿出更多的符纸,递给他们:“这些符纸你们收好,接下来我会教授一批弟子专门制作符纸。” 魔族们点点头,乖巧听他说。 易墨顿了下,突然叹了一声,语重心长,“那个魔奴,还是不要继续用为好,太过伤天害理……” 魔族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沉默万分。 骤然沉默被一声大笑打破,大笑带着讥讽:“伤天害理?加淀,你对魔族说伤天害理,会不会有些多余了……” 易墨沉默不语,他将手中的东西一一收好。 “怎么不说话,去了一趟外面,变得不伦不类……”高大的魔族不耐烦啧了声,将易墨面前刚刚整理好的东西一把全部掀翻在地。 众人瞬间噤声,唯唯诺诺站在两人旁。 易墨抬眼,凌冽划过他。 “邴乌,我想我的事还容不得你来置喙。” 邴乌被他的气势镇住,以为以前的加淀又回来了,待到回过神,易墨又恢复了那一副淡然的模样。 他咬咬牙,狠狠道:“怎么不能,加淀你一点魔族的样子都没有,你这样,兄弟们怎么放心跟着你。” 易墨收好东西,抬抬手,释放的魔气瞬间让魔族们都瑟瑟发抖,邴乌不服气抵抗着。 “就凭这个,你们就该听我的。”易墨一直释放着魔气威亚,走到邴乌身旁,他停留了一瞬,道:“邴乌,我出去了一趟,你好似……仍旧没什么长进……” 待到易墨威压结束,众人才缓缓抬起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枯黄的叶子轻轻飘下,一层一层铺垫在地面,一阵脚步踏过,枯黄的碎叶碾入了泥。 紧急万分。 人潮一茬一茬来来往往,交织而过。 “前方来报,魔族趁着我方修士换岗之际,溜进了内部,从内部进行了攻占。” 方羽说完,低下头,食指中指并拢,轻点方夏夏额头。 “这是我给你下的护身决,你师父不在,无人护你,你要多注意自己安危。” 方夏夏点点头。 “师……方羽你也是。” 方羽莞尔一笑,“唤我元愈。” “元……元愈……” “嗯。”方羽为她戴好斗篷,“好了,快去吧。” 方夏夏愣愣转身,爬上姚白背部,姚白长啸一声,一跃起身。 “方羽他就是个混蛋!”姚白愤愤不平,“他凭什么……凭什么……说了喜欢就能得到你的芳心。” 方夏夏安抚摸了摸他后脖颈的毛发,不语。 “夏夏,你可不要被他骗了,我跟你说,世间男子最为薄情……方羽他……他是你师叔,他也好意思!” “说话啊,天命书。不需要你时,一张嘴就是说,说些惹人心烦的话,需要你了,怎么就在这装聋作哑。你看看,你看看,方羽这是个好……好男人吗?” 天命书慢悠悠开口:“莫慌莫慌,这是夏夏命中必经一段历程,就算你再反对,她也无法避开……” “什么必经……什么命运……神神叨叨的,天命书我看你是虚有其名。夏夏,你不说些什么吗?” 方夏夏垂下眼,低声道:“我想试试,这种感觉,有些奇异。与之前的单方面喜欢不同,这种互相的心意想通,好像更加奇妙。” 姚白张张嘴,最后颓然甩甩头。 前方的战场已经打得如火如荼,方夏夏跳下,还未站稳,前方便有魔奴朝着她飞奔而来。 她立马捏印将灵气覆盖全身,身体轻盈点地离开原地。魔奴未瞧见此地有人,左右张望,趁着这个时间,方夏夏抽出青遇,从上方一刺而下。 血液喷溅而出,洒在她的脸上。她转了转眼,用手随意抹去。 一只魔奴倒地。 趁着还未有魔族发现她的间隙,方夏夏抬手,用灵气快速画下阵法,重重按下地。 攻击阵成。 此阵她不知在哪本阵法书上看到,当初记下时,也没想过会有用上的这么一天。 四周凡是靠近的魔族和魔奴都在会在阵内受到从内往外的静脉破裂,起初只是六窍流血,后来逐渐从脸部往外渗血…… 方夏夏警惕四周,注意阵法中的漏网之鱼。 另一边,秦宇元已经突围到了战场的前方。 眼前的这个魔族要比其它魔族更难对付些,几轮过招下来,这个魔族也没有任何的败势。 他甚至游刃有余,好几次秦宇元都以为自己要葬身于此。 但不知为何,每一次到最后一步,对方的攻势反而与之前的大相径庭。 就好像……在故意玩弄他,所以不立刻将手中的猎物捏死。 赤月出现在手中,此刻已经出鞘。 赤月躁动不安,迫不及待想要嗜血以纪念自己尘封以来第一次出鞘。 “快快快,杀了他!” 赤月在秦宇元的神识中尖叫,秦宇元强压下赤月给他带来神识上的燥热。 意识逐渐开始模糊不清,赤月的声音逐渐化为脑海中唯一。 第46章 第 46 章 秦宇元甩了甩头,试图将自己从混沌中拉出来。 效果甚微。 他强撑着最后的理智,挥舞赤月,对抗眼前的魔族。 魔族一张脸全蒙在黑纱之中,甚至连眼都不曾露出,若不是纤细修长的身材,只怕是会被人认成是魔奴。 他的攻势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与他相比,秦宇元咋咋呼呼的反而更像是魔族。 …… 解决的差不多了。 方夏夏长舒一口气,正巧瞧见前方秦宇元,正处于败势。 正准备上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就见秦宇元用赤月将手掌划破。 赤光大胜,赤月周身剑气大涨。 糟糕! 方夏夏还未靠近,都能才想到此刻的赤月定在秦宇元的识海中如何嚣张。 “对对对,就是这样!” 赤月开怀大笑,得到鲜血的它此刻只想要更多。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让我来帮你杀了更多魔族!” 秦宇元双眼通红,理智全无。 周身的修士们已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在赤月剑气的加持下,秦宇元出剑速度愈发的快和狠。 招招紧逼,魔族被打得连连败退,有要逃跑之象。 赤月当然不希望到手的鸭子飞走,于是它脱离秦宇元的手自行行动。 魔族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是堪堪免受了重伤,皮肉之伤仍旧无法避免。 随着血液涌出,和赤月在他神识中的饮血的欢呼,魔族脸上的黑纱也随之落下。 秦宇元一瞬清醒。 魔族淡然用黑纱挡住脸,转身离开,他立马跟上。 “易墨。” 方夏夏站定,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回去了。” 回到了他的来处。 他们最后还是站到了对立面,预言中的……终于还是来了。 这就是命运。 无人可逃。 秦宇元一路紧跟着魔族,吃到了鲜血的赤月暂且安分了下来。 但秦宇元的心却一直无法放下。 黑纱下的那张脸,在他离开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又清楚地知道他没有眼花。 一路追来,不过是因为他想要明明白白让心底的大石头落地。 魔族跑的很快,一路如风。 秦宇元多次险些就要跟不上,每次堪堪借了赤月的剑气,才能追上。 “要我说,杀了他算了。” 赤月在她识海中撺掇。 秦宇元并未回应,沉默继续望着前方一直在逃跑的魔族。 其实说不上逃跑,因为这个魔族的离开方向与魔族基地相反。 秦宇元想笑,种种反常已经非常明白,但他还是想亲眼见见。 这位魔族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他停下,突兀转身面对秦宇元。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 魔族放下黑纱,叫了秦宇元姓名。 声音熟悉,一切都尘埃落定。 易墨神色平静,开口劝道:“不要再追了。” 秦宇元怔怔站在原地。 “你……” “如你所见,是我。” “你……是魔族?” “对,是天生的魔族。” 与秦宇元相比,易墨就显得平静多了。 秦宇元艰难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易墨歪了下头,思索一番后道:“为什么要接近你,还是为什么要骗你?” 易墨摇摇头,“我可没有骗你。我只是想去修仙界看看,学习学习修仙界的东西,恰巧遇见了你。” 秦宇元充满希冀:“那我们……” 易墨打断他:“本来还想继续和你们多待一段时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了。 ” 易墨顿了顿,道:“那就这样吧。秦宇元,事到如今,我是魔族,你我终究势不两立,不如今日,就在此做个了断吧。” 说着,易墨抬了手,让秦宇元准备。 秦宇元站在原地,双肩下垂,望着地面因魔气枯萎的树叶…… “杀了他,老子今天也能饱餐一顿,你也能报被欺骗的仇。” 秦宇元握紧拳头,又松开。 他颓然抬头,叹气。 “我做不到。”他轻声说,“易墨,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和你刀剑相见,你明明也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我做不到……” 秦宇元像是下定了决心,道:“易墨,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未见过对方,就当我们从未是朋友。” "下次再见,我们就是敌人了。" 易墨愣住,过了会,低声道:“好,你自己保重。” …… 雨点一滴一滴砸下,落在秦宇元的额角,他抬手擦干,却耐不住有更多的雨滴迎面而来。不一会儿,雨势愈发的大。 秦宇元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衣服纹路往下,一下一下融入泥里。 好一会,他才动身原路返回。 方夏夏打着伞,站在雨中等待。 临近黑牙山的地段,灵气受到压制,修士们不会随意使用自身的灵力,因此不会刻意避雨。 秦宇元从远处缓步而来,一向意气风发的他,现在竟看起来有些狼狈。 “夏夏?” 雨水顺着他的侧脸留下,眼睫上一串串水珠沾粘。 方夏夏递过另一把伞,“打伞吧,就算是修士也经不住这么淋黑牙山的雨。” 秦宇元接过伞,望了望周围,问:“结束了?” “结束了,你追的是魔族的一员大将,他离开后,其它魔族不过是些小喽喽。” 秦宇元打开伞,低着头举伞,伞遮住他的脸,看不清神色。伞下透出他的闷闷声:“他是易墨。” “嗯。”方夏夏用术法给他将全身烘干,“我们看见了。” 她说的是“我们”,而非“我”。 秦宇元听懂她的话外之音。 易墨的身份很快就会传遍这个地方。 “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 方夏夏抬起他的伞,露出他通红的双眼,眼中没有惊诧,秦宇元避开她的直视。 他慢慢开口:“要做什么准备,我是秦家人,他们又会对我做什么呢?” 方夏夏挑了眉,轻“嗤”一声,道:“最好如此。” 两人一步一脚印,踏着雨水混合的泥水,一串一串脚步留下。 不出所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待。 修士行了礼,招了手,身后几个修士将秦宇元押下,一路送往内厅。 归元派掌门已经在上方坐着,一旁是他的徒弟,方羽在下方静坐。 “哎呀呀呀,你瞧这事儿闹得。” 秦宇元一进入,归元派掌门便站起身来,将他扶起来,转身责怪这些修士。 “谁让你们将他这样押进来的,这可是秦家的大少爷。” 秦宇元听闻,不可置信抬头。 他说秦家少爷,而不是归一派掌门弟子。 他转头,叫道:“师父?” 归元派掌门嗔道:“哎呀,可别叫师父。元愈说了,你干出这种事,识人不清,竟将魔族引入内部,险些酿成大错,他归一派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秦宇元颤抖着问他:“师父,是这样吗?” 方羽轻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这才回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受你这句师父。”他停了下,才道:“确实如此。” “为何?” 方羽不紧不慢,开口道:“正如尤掌门所言,你酿成大错,归一派已留不下你,况且,秦家功法不必归一派差,你不必大费周折来此拜师。” 尤掌门点点头,突然说道:“既如此,归一派功法也不可外流,既然让他离开,这功法,也是需要废掉的,元愈,你说可是这样?” 方羽不语,沉沉盯着他。 尤掌门笑呵呵,在场上扫了一圈,突然见到了方夏夏,他笑眯眯开口:“小姑娘,你看,你们掌门如此不近人情,正好你师父也下落不明,不若就来做不期的徒弟。” 方夏夏走上前,行礼,道:“谢过尤掌门,只是废去现在所学功法还是挺麻烦的。” “也是。” 尤掌门想了想,对着方羽说:“既如此,那便由方羽来废了秦宇元功法吧。” 秦宇元红着眼,仰头看着方羽一步步靠近,“师父,我不怪你。” 方羽轻“嗯”了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准备运功。 突然响起一阵“啜泣”声。 循着声音瞧去,竟看见尤掌门正掩面哭泣,见大家都看他,他不好意思抹了抹脸,“哎呀,真是好感人的师徒情,只可惜我的徒弟竟说走就走,也不懂得我这个师父的苦心。” “好假。” 天命书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评价。 “嗯,太假了。”方夏夏在神识中附和。 “秦梧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秦宇元就要废掉了。这个尤掌门也太过分了,什么废功法,这个功法一废,秦宇元这个天灵根也要废个一半。” “有时候……”方夏夏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我会觉得这个黎元界没有拯救的必要……” 天命书:“……” 此时从外面突然响起几声脚步声,随后是秦梧带着威亚的怒气:“听说有人要驱逐我们秦家人,我还在想是谁,是你啊方羽。” 秦梧意味不明哼笑了下。 “行了,人我就带走了。我秦家给你送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和灵石,你该不会连这点功法都舍不得吧?” 秦梧斜睨,推开方羽,拉起秦宇元就要离开。 “慢着。” 尤掌门拦住他,回过头问方羽, “元愈,你就这样将功法拱手让人?” 方羽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他摇摇头,无奈道:“尤掌门,这……确实是归一派受了秦家良多好处,方某实在是……”他摆摆手,“罢了,就当是交换吧。” 尤掌门笼着衣袖,收了笑,转身坐上主位。 “既如此……秦宇元和归一派是两清了,但他与魔族暗通款曲,这事,还没说清吧。” “秦家主,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