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 第961章 孩子的秘密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季洁和杨震坐在长椅上,目光时不时瞟向抢救室的红灯。刘老头被送进来已经一个小时了,情况似乎并不乐观,医生几次进出,脸上都带着凝重。 “刚才他说"她是为了孩子",”杨震摩挲着手里的保温杯,声音压得很低,“张佳伶的儿子不是十年前就去世了吗?档案上写得很清楚,意外身亡,还有死亡证明。” 季洁望着抢救室紧闭的门,眉头紧锁:“死亡证明未必就是真相。如果孩子没死呢?或者……有什么隐情?”她想起那张泛黄的照片,女人抱着孩子笑得温柔,背景里的纺织厂大门虽然模糊,却透着一股安稳的气息。很难想象,这样的画面会和盗窃、中毒、失踪这些词联系在一起。 “我让韩丽再去查张佳伶儿子的死亡档案,尤其是当年的尸检报告和目击者证词。”杨震拿出手机,飞快地发了条信息,“如果孩子的死有疑点,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张佳伶频繁送旧衣服,刘老头定期寄钱,甚至赵德荣账本上的代号,可能都和这个"没死"的孩子有关。” 季洁点了点头,心里却越发沉重。如果孩子真的活着,这十年里他在哪里?张佳伶和刘老头又在守护什么?赵德荣的盗窃团伙,难道是被用来掩盖这个秘密的工具? 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摇了摇头:“病人失血过多,内脏有多处挫伤,送来时已经太晚了……我们尽力了。” 季洁和杨震同时站起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最后一条线索,断了。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季洁急切地问。 “弥留之际一直在说"仓库……火……孩子……",其他的就听不清了。”医生回忆道,“你们是家属?还是警察?他身上有多处陈旧性伤痕,像是长期被虐待,这次的伤是新的,应该是被人殴打所致。” 长期被虐待?季洁和杨震对视一眼,这个信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刘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仅被打,还长期遭受虐待,这背后隐藏的,恐怕不只是一个孩子的秘密。 他们没能见到刘老头最后一面,尸体被直接送去了法医中心。季洁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里堵得厉害。从赵德荣中毒到刘老头去世,对方的动作快得让人窒息,显然是不想让任何真相暴露。 “仓库……火……”杨震重复着刘老头的话,“城北那边有不少废弃的仓库,以前是纺织厂的附属车间,说不定就在那附近。” “我们现在就去。”季洁当机立断,“韩丽那边查死亡档案需要时间,我们不能坐着等。” 两人驱车再次返回城北。这次他们没有去棚户区,而是直奔当年纺织厂的旧址。十几年过去,这里早已没了工厂的模样,只剩下几座破败的仓库,墙皮斑驳,窗户玻璃碎得七零八落,周围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 “就是这里了。”杨震停下车,指着最里面那座看起来最破旧的仓库,“地图上显示,这是当年纺织厂的原料仓库,十年前出过一场火灾,之后就废弃了。” 火灾?季洁心里一动,刘老头说的"火",难道就是指这场火灾? 两人下车,拨开齐腰的杂草,慢慢靠近仓库。仓库的铁门锈得不成样子,锁孔里塞满了泥土,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杨震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从旁边的窗户进去。”他指了指侧面一扇破损的窗户,玻璃早就没了,只剩下几根歪歪扭扭的铁栏杆。 杨震身手利落,几下就拆掉了松动的栏杆,先爬了进去,然后伸手把季洁拉了进来。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地上堆满了废弃的布料和木箱,有些布料已经发霉,结成了硬块。季洁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照到墙壁上时,她忽然停住了。 墙壁上有烟熏的痕迹,黑黢黢的一片,一直蔓延到屋顶,显然当年的火势不小。在烟熏痕迹的下方,有几处模糊的刻痕,像是小孩子的涂鸦,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还有一个简单的房子图案。 “你看这个。”季洁蹲下身,指着其中一个刻痕,“这像是个名字的缩写——"小宇"。” 杨震凑过来看了看:“张佳伶的儿子叫陈宏宇,小名确实叫小宇。这涂鸦……难道是他画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座仓库在十年前的火灾时,陈宏宇很可能就在这里。可档案上明明写着他死于意外,难道那场火灾,就是他的"意外"? 季洁的手电筒光柱继续移动,照到仓库角落的一个木箱时,她发现箱子上有个小小的锁扣,锁是开着的。她走过去,轻轻掀开箱盖,里面的东西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箱子里没有别的,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小孩衣服,和旧货市场摊主描述的一样,软软的,带着陈旧的味道。其中一件蓝色的小棉袄,袖口上缝着一块补丁,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女人手工缝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应该就是张佳伶送给刘老头的衣服。”季洁拿起小棉袄,手指拂过那块补丁,“她为什么要把孩子的旧衣服藏在这种地方?” 杨震在箱子里翻了翻,从衣服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皮盒子。盒子没有锁,他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支蜡笔,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纸条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用铅笔写的,断断续续能看清几个字:“……别告诉妈妈……我怕……仓库……冷……” 字迹稚嫩,显然是小孩子写的。季洁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是小宇写的!他当时在仓库里,而且很害怕!” “十年前的火灾,他可能被锁在这里了。”杨震的声音也有些发沉,“张佳伶以为他死了,但也许……” 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许陈宏宇没死,那场火灾后,他被人藏了起来,而张佳伶和刘老头,一直在暗中照顾他。 “刘老头说"她是为了孩子",张佳伶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保护小宇。”季洁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那赵德荣呢?他的账本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可能赵德荣发现了这个秘密,以此要挟张佳伶或者刘老头,让他们给他钱,或者帮他销赃。”杨震分析道,“账本上的代号,说不定就是他们交易的记录。而现在,有人不想让这个秘密曝光,所以要灭口。”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谁在阻止他们?又是谁在虐待刘老头? 季洁的手电筒光柱忽然照到仓库的另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堆废弃的麻袋,麻袋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走过去,拨开麻袋,发现是一枚金属徽章,上面刻着"纺织厂保卫科"的字样,徽章边缘有些变形,像是被人踩过。 “保卫科的徽章?”杨震拿起徽章,“当年纺织厂的保卫科,负责仓库的安全。难道和保卫科的人有关?”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杂草丛里走动。季洁和杨震立刻关掉手电筒,屏住呼吸,躲到一堆木箱后面。 仓库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一丝警惕:“刘大爷?是你吗?我给小宇带了新缝的棉衣……” 是张佳伶! 季洁和杨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张佳伶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慢慢走进仓库,脚步有些踉跄,似乎很害怕。她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季洁和杨震,径直走到那个角落的木箱前,掀开箱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还是几件小孩的衣服。 “小宇,天越来越冷了,妈妈给你做了厚棉衣,你试试合不合身……”她一边叠衣服,一边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刘大爷说你最近睡得不好,是不是又梦到火了?别怕,妈妈在呢……” 她的样子,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孩子对话。季洁的心揪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支撑她的,只有这个"活着"的孩子的幻影。 “张佳伶。”季洁慢慢从木箱后面走出来,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是警察,想问问你关于陈宏宇的事情。” 张佳伶猛地回过头,看到季洁和杨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衣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查到了十年前的火灾,也看到了小宇的纸条。”杨震也走了出来,目光温和却坚定,“他当年是不是没死?你一直在找他,对吗?” 提到"没死"两个字,张佳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摇着头,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道:“他死了!我的小宇死了!在火里烧死了!你们别胡说!” “那你为什么每周三来送衣服?为什么对着空箱子说话?”季洁追问,“刘老头是谁?他是不是知道小宇的下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张佳伶的眼神变得涣散,她后退着,撞到了身后的木箱,“是刘老头……是他让我送的……他说小宇在那边冷,需要衣服……他说只要我按时送,就能见到小宇……”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季洁还是听出了关键信息。刘老头一直在欺骗张佳伶,让她以为孩子还活着,以此控制她。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比刚才张佳伶的脚步声更重,听起来不止一个人。杨震立刻警觉起来:“谁?” 仓库门口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一道疤痕,眼神凶狠。看到季洁和杨震,他愣了一下,随即从背后抽出一根铁棍,恶狠狠地说:“原来是警察!坏了老子的好事!” 季洁认出他来了——是刚才在旧货市场遇到的那个戴草帽的摊主!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杨震挡在季洁身前,“刘老头是你打的?赵德荣也是你害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又怎么样?”疤脸男人冷笑一声,“他们知道得太多了,就该闭嘴!”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拿出了家伙,有钢管,有木棍,一步步逼近过来。 季洁迅速掏出对讲机:“我是季洁,在纺织厂废弃仓库,遇到袭击,请求支援!” “别白费力气了!”疤脸男人挥了挥铁棍,“这地方信号早就被屏蔽了,没人会来救你们!” 杨震把季洁往身后推了推,自己则摆出了格斗的姿势:“你们为什么要杀刘老头?小宇到底在哪里?” “那个老东西,以为握着老子的把柄就能要钱?”疤脸男人啐了一口,“十年前那场火,就是老子放的!本来想烧掉仓库里的账,谁知道那小崽子躲在里面!刘老头是当时的保卫科科长,他看到了,却一直没说,这些年一直在讹老子的钱!” 真相终于浮出水面。十年前的火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目的是销毁证据——很可能是纺织厂的一些非法账目。陈宏宇当时恰好在仓库里,被活活烧死。刘老头作为保卫科长,目睹了这一切,却因为被疤脸男人(很可能是当年纺织厂的负责人之一)威胁或收买,隐瞒了真相,还帮忙伪造了孩子的死亡证明。 这些年,刘老头一直用这个秘密要挟疤脸男人,索要钱财。而张佳伶因为思念孩子,精神出现了问题,刘老头便利用这一点,编造孩子还活着的谎言,让她定期送衣服,一方面继续控制她,另一方面也给自己的勒索找个掩护。赵德荣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想分一杯羹,结果引来了杀身之祸。 “你这个畜生!”张佳伶听到真相,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向疤脸男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宇!我要杀了你!” 疤脸男人侧身躲过,一脚把张佳伶踹倒在地:“疯女人!”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杨震猛地冲了上去,一拳打在疤脸男人的脸上。后面的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钢管和木棍朝着杨震挥去。季洁也顾不上危险,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板,朝着其中一个人的腿打去。 仓库里顿时一片混战。光线昏暗,障碍物又多,季洁和杨震虽然身手不错,但对方人多势众,手里还有武器,渐渐有些吃力。杨震为了保护季洁,胳膊被钢管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老公!”季洁惊呼一声,分心之际,被一个男人抓住了胳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仓库外面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疤脸男人的脸色一变:“不好!警察来了!快跑!” 他带着人想从仓库后面的破洞逃跑,却被及时赶到的丁箭和其他警察堵了个正着。经过一番搏斗,所有嫌疑人都被制服了,疤脸男人被按在地上,还在不甘心地挣扎。 季洁连忙跑到杨震身边,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眼眶有点发红:“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小伤。”杨震咧嘴笑了笑,想抬手揉她的头发,却被伤口牵扯得疼得龇牙咧嘴。 张佳伶坐在地上,抱着那些旧衣服,失声痛哭。她终于接受了孩子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实,那十年的执念和幻想,在真相面前彻底崩塌。 警察在仓库里进行了仔细勘查,在墙壁的烟熏痕迹后面,发现了一具小小的骸骨,经过DNA比对,正是陈宏宇。十年的秘密,终于在这座废弃的仓库里,画上了句号。 疤脸男人和他的同伙交代了十年前纵火销毁账目、杀害陈宏宇、以及后来威胁刘老头、毒害赵德荣的全部罪行。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张佳伶因为精神受到巨大刺激,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临走前,她把那些孩子的旧衣服交给了季洁,眼神空洞地说:“帮我烧了吧……让他安息。” 季洁和杨震站在仓库外,看着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现场,心里五味杂陈。一场看似普通的盗窃案,牵扯出十年前的旧案,一个母亲的执念,一个老人的懦弱,还有一群人的贪婪和罪恶。 “你说,刘老头最后说的"危险",是指疤脸男人,还是指这个秘密本身?”季洁轻声问。 杨震望着远处的夕阳,叹了口气:“或许都有吧。有些秘密,藏得太久,就会变成毒药,毁了自己,也毁了别人。” 警笛声渐渐远去,城北的废墟在夕阳下沉默着,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遗忘的往事。季洁和杨震并肩走着,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无论遇到多少黑暗和秘密,他们都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们是警察,是照亮黑暗的光。 回到警局时,老郑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们了。看到杨震胳膊上的伤,他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跟你说过多少次,注意安全!” “没事老郑,一点皮外伤。”杨震笑了笑。 老郑瞪了他一眼,语气却缓和下来:“赵德荣醒了,交代了他和疤脸男人的交易,和我们查到的一致。这个案子总算结了。”他顿了顿,看着季洁和杨震,“你们俩先回去休息两天,好好补补觉。” “谢谢郑队!” 走出警局,夜色已经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杨震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心情却很轻松。季洁看着他,忽然笑了:“回去我给你上药。” “好啊,”杨震挑眉,“不过得用你最温柔的手法,不然我怕疼。” “想得美。”季洁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案件虽然结束了,但那些关于执念、罪恶和救赎的故事,却像刻在心底的印记,提醒着他们,每一个案件的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而他们能做的,就是还原真相,让正义得到伸张,让逝者得以安息。 这,就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选择的路。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2章 被欲望吞噬的灵魂 警局的走廊比往日更安静些,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季洁端着一杯热咖啡,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杨震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微蹙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白色的纱布边缘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血迹,却丝毫不影响他敲击键盘的速度。 “还在看赵德荣的供词?”季洁走进去,把咖啡放在他手边,“老郑不是让我们休息两天吗?” 杨震抬了抬头,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睡不着,总觉得这案子还有点不对劲。”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文字,“赵德荣说,他是半年前才发现疤脸他们的秘密。可他账本上的代号,最早能追溯到三年前。这时间对不上。” 季洁拿起旁边的纸质供词副本,快速翻了几页。赵德荣交代自己偶然撞见疤脸给刘老头送钱,进而查到十年前的火灾内幕,以此要挟疤脸分给他"好处"。但账本上的记录却显示,他和疤脸团伙的交易远早于半年前,甚至涉及多笔来路不明的货物销赃,时间线明显矛盾。 “会不会是他记错了?”季洁沉吟道,“毕竟中毒后脑子受了点影响。” “可能性不大。”杨震摇了摇头,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技术刘恢复的赵德荣手机聊天记录,“你看这个,三年前他和一个备注为"彪子"的人联系频繁,提到过"仓库的货纺织厂的老底",这说明他接触这个秘密的时间,至少比供词里说的早两年。” 季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如果赵德荣早就知道真相,为什么一直等到半年前才开始要挟疤脸?这中间的两年,他在做什么? “而且,”杨震继续说道,“疤脸交代纵火是为了销毁纺织厂的非法账目,可我们查了当年的工商资料,那家纺织厂在火灾前一年就已经破产清算,根本没什么账目可销毁。他在撒谎。” 这个发现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季洁心里泛起涟漪。疤脸既然已经认罪,为什么还要在纵火动机上撒谎?难道那场火灾背后,还有更深的隐情? “我去法医中心问问。”季洁当机立断,“刘老头的尸检报告应该出来了,说不定能有新线索。” 杨震点了点头:“我再去趟纺织厂的档案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员工名单,尤其是保卫科的人。刘老头当年是保卫科长,他的同事或许知道些什么。” 两人兵分两路。季洁驱车前往法医中心,刚走进大门,就看到何燕华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脸色有些凝重。 “季洁,你来得正好。”何燕华把报告递给她,“刘老头的尸检有问题。” 季洁接过报告,快速浏览起来。报告显示,刘老头确实死于失血过多和内脏挫伤,但在他的胃容物里,检测出了微量的镇静剂成分,并非疤脸所说的"单纯殴打致死"。 “镇静剂?”季洁愣住了,“也就是说,在被打之前,他已经被人下了药?” “对。”何燕华点头,“剂量不大,不会致命,但能让人浑身无力。这说明打他的人事先做了准备,就是为了让他失去反抗能力。而且,他身上的陈旧性伤痕,除了长期虐待的痕迹,还有几处是近三个月新添的,边缘很整齐,像是被某种工具刻意划伤的。” 季洁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只是为了灭口,疤脸没必要先下药再殴打,更没必要刻意留下划伤。这更像是一种折磨,一种带有警告意味的惩罚。是谁在折磨刘老头?目的又是什么? 离开法医中心,季洁立刻给杨震打了个电话,把尸检结果告诉了他。 “我这边也有发现。”杨震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当年纺织厂的保卫科,除了刘老头,还有一个副科长,叫王峰,火灾后就辞职了,现在在城南开了家五金店。更巧的是,赵德荣手机里的"彪子",登记的电话号码正是王峰的。” 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两条线索里,绝不是巧合。季洁调转车头,直奔城南的五金店。 五金店开在一条老旧的巷子里,门面不大,门口堆着些水管和铁丝。季洁走进去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柜台后算账,头发花白,背有点驼,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是王峰。 “王峰?”季洁亮出警官证,"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想问问你十年前纺织厂火灾的事。” 王峰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抬头看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掩饰过去:“火灾?都十年了,记不清了。” “记不清?”季洁走到柜台前,目光锐利地看着他,“那赵德荣呢?你认识他吧?你们三年前就联系过,还提到了"仓库的货"和"纺织厂的老底"。” 提到赵德荣的名字,王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我不认识什么赵德荣……” “不认识?”季洁拿出手机,调出王峰和赵德荣的聊天记录截图,“那这个"彪子"是谁?你和赵德荣到底在交易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王峰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季洁看他心理防线快崩溃了,放缓了语气:“疤脸已经认罪了,纵火、杀人,他都认了。但我们查到,他撒谎了,纵火不是为了销毁账目。你是当年的保卫科副科长,你一定知道真相。” 沉默了几分钟,王峰突然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悔恨。“是为了……一批文物。” 季洁愣住了:“文物?” “当年纺织厂破产清算,仓库里留了一批东西,是建厂时从地下挖出来的,据说是民国时期的瓷器。”王峰的声音带着苦涩,“疤脸那时候是厂里的会计,知道这事儿,就想偷偷运出去卖了。刘科长发现了,本来想上报,结果被疤脸用他家人的安全威胁,就……就妥协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疤脸怕夜长梦多,就放了把火,想把仓库烧了,假装文物在火灾里毁了,实际上早就偷偷转移了。谁知道那天陈宏宇跟他爸来厂里玩,躲进了仓库……” 原来如此。纵火不是为了销毁账目,而是为了掩盖盗窃文物的罪行。刘老头因为被威胁,成了帮凶,这十年不仅被疤脸控制,还得帮他看管那些没来得及出手的文物。而王峰,当年也参与了文物的转移,这些年一直活在恐惧里。 “赵德荣怎么知道的?”季洁追问。 “他是疤脸的远房侄子,偶然发现了文物的事,就一直以此要挟疤脸分给他钱。”王峰苦笑道,“我们三个,刘科长被疤脸折磨,我被赵德荣要挟,谁都没好下场。” “那刘老头身上的划伤是怎么回事?” 王峰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疤脸逼我划的。他说刘科长想报警,让我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厉害……”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对不起刘科长,对不起他啊……” 真相的全貌终于清晰。一场因贪婪而起的文物盗窃,引发了十年前的火灾和孩童惨死;十年间,参与者们互相要挟、折磨,最终酿成连环命案。赵德荣的账本、刘老头的旧伤、疤脸的谎言,所有碎片都拼凑成了完整的图景。 季洁给杨震打了电话,把王峰的交代告诉了他,让他带人过来押解。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狭窄的巷子,心里五味杂陈。那些被贪婪裹挟的人性,最终都成了焚烧自己的余烬。 王峰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五金店,眼神里满是留恋。“我攒的钱,本来想……想匿名捐给儿童福利院,算是替自己赎罪……” 季洁沉默着,没有说话。赎罪从来不是靠钱,而是靠直面错误的勇气。可惜,他们明白得太晚了。 回到警局时,杨震已经在整理卷宗。技术科在王峰的仓库里找到了那批藏匿的文物,一共七件民国瓷器,价值不菲,被妥善封存起来,等待上交国家。 “疤脸的同伙也都交代了,文物的买家已经查到,正在布控抓捕。”杨震合上卷宗,揉了揉肩膀,“这案子,总算是彻底结了。” 季洁点了点头,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她想起张佳伶空洞的眼神,想起刘老头弥留之际的呓语,想起王峰悔恨的泪水。这些人,曾经也是普通人,却在欲望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最终走向毁灭。 “你说,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贪?”季洁轻声问,像是在问杨震,又像是在问自己。 杨震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忘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吧。”他拿起桌上的咖啡,递给季洁一杯,“别想了,至少正义没缺席。” 季洁接过咖啡,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卷宗上,那些记录着罪恶的文字,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是啊,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这正是他们坚守的意义。 走廊里传来同事们的说笑声,新的案子或许正在等待他们,但此刻,季洁和杨震都没有动。他们知道,每一个案子的结束,都不是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只要还有罪恶存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像不灭的光,照亮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角落。 窗外的天空很蓝,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过。季洁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杨震胳膊上的纱布,忽然笑了:“回去还是我给你换药,这次……用温柔点的手法。” 杨震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阳光落在他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这还差不多。” 办公室里的笑声,轻轻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笃定和温暖。案件落幕,但那些关于人性、正义与救赎的思考,却像未熄的余烬,在心底慢慢燃烧,提醒着他们肩负的使命,从未改变…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3章 恶性杀人案件 警局走廊的喧嚣比往日早了半个钟头,季洁刚把杨震胳膊上的纱布换好,走廊里就传来王勇急促的脚步声,小伙子手里攥着勘验袋,额角还挂着汗。 “季姐,杨队,城西公园发现尸体!”王勇把现场照片拍在桌上,塑料证物袋里的碎镜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晨练的老太太发现的,死状……有点棘手。” 照片里的男人趴在银杏树下,后背的血渍浸透了灰色夹克,像朵诡异的红菊。季洁注意到他右手攥得死紧,指缝里露出半截银色链条。杨震已经抓起外套,胳膊上的新纱布被动作牵扯得微微发白。 “地址发我手机上。”他拽过证物袋翻看,镜片边缘沾着的纤维在阳光下呈淡蓝色,“技术科跟我们同步,查这镜片的出处。” 警车碾过公园晨露未曦的石板路时,警戒线已经拉到了银杏林外围。何燕华蹲在尸体旁,镊子正夹起一片沾血的落叶。看见季洁他们过来,她直起身摘下手套,脸色比晨雾还沉。 “死者男性,三十五岁左右,致命伤在后背,单刃锐器造成的贯穿伤。”何燕华指向尸体右手,“但你看这个。” 季洁蹲下身,戴手套的手指轻轻掰开死者蜷曲的指节。半截银色链条连着块碎表,表盘玻璃裂成蛛网,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更诡异的是死者左手手腕,用红色马克笔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颜料混着血渍半干涸在皮肤褶皱里。 “这十字……”杨震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死前被人强行画上的。” “不止。”何燕华掀开死者的夹克,后腰处有块皮肤颜色异常,“这里有陈旧性烫伤,形状很规则,像是……烙铁烫的。” 季洁凑近看,那处烫伤呈不规则圆形,边缘已经泛白,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伤。她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出城西公园的地图:“这片银杏林的监控呢?” “坏了三天了。”跟过来的公园管理员搓着手,声音发颤,“上周暴雨打坏了线路,还没来得及修……” 杨震已经走到林边,那里有串模糊的脚印延伸向公园后门。泥土湿润,脚印边缘带着点深色颗粒,他用证物袋小心翼翼收了些:“技术刘,查这个土样成分。” 回到警局时,死者身份已经确认。陈柏宏,三十五岁,无业,三年前因聚众斗殴被拘留过。档案照片里的男人眼神桀骜,左眉骨有道疤,和尸体脸上的特征完全吻合。 “他有个同居女友,叫林佳蓉,在城南超市当收银员。”韩丽把资料拍在桌上,电脑屏幕正跳出陈柏宏的银行流水,“近半年账户有五笔大额进账,每笔都是整数,来源不明。” 季洁盯着流水记录,最近一笔就在三天前,两万块钱凌晨转入,备注栏写着"货款"。她忽然想起尸体手里的碎表:“查陈柏宏的通话记录,特别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的。” 杨震正对着那张十字标记的照片出神,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这个标记让我想起三年前的案子。”他忽然起身翻找旧档案,“那时候有个系列抢劫案,受害者身上都被画过类似的十字。” 档案袋上的积尘被抖落在阳光里,季洁凑过去看,卷宗里的照片确实和陈柏宏手腕上的标记几乎一样,只是当年用的是黑色马克笔。案子最后抓了个叫李必辰的团伙头目,现在还在服刑。 “去监狱提审李必辰。”杨震把卷宗拍在桌上,“我去见林佳蓉。” 城南超市的冷柜嗡嗡作响,林佳蓉正在整理酸奶货架,听到陈柏宏的死讯,手里的牛奶盒"啪"地掉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漫开。她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抠着货架边缘。 “他……他昨晚没回家。”林佳蓉的声音发飘,眼神躲闪着季洁的目光,“我们前天吵了架,他说出去住几天。” “吵什么?”季洁注意到她手腕上有圈淡青色的印子,像是被人攥过。 “就……就是他又去赌钱。”林佳蓉低下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总说在跟人做笔大生意,做完就能上岸,我劝他别跟那些人来往……” “哪些人?” “我不知道具体是谁。”林佳蓉忽然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但他抽屉里有个黑色笔记本,总锁着,上次我看见里面夹着张照片,好像是……废弃工厂的样子。” 季洁立刻让技术科去陈柏宏家搜查,自己则驱车赶往监狱。会见室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李必辰穿着囚服坐在对面,剃光的头皮泛着青,看见季洁手里的照片,嘴角忽然勾起抹诡异的笑。 “这个标记啊……”李必辰的声音隔着玻璃有点闷,“是我们"兄弟盟"的记号。画十字的,都是欠了债不还的。” “陈柏宏是你们的人?” “算不上。”李必辰抠着指甲缝,“他就是个跑腿的,帮我们老大收过几次账。不过半年前突然失踪了,听说卷了老大一笔钱跑路了。” “你们老大是谁?” 李必辰忽然不说话了,盯着季洁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低笑出声:“警官,有些事知道太多,对谁都没好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从监狱出来时,季洁接到技术刘的电话,陈柏宏家的笔记本找到了,里面记着些奇怪的数字,还有张泛黄的照片——废弃的红砖墙,墙角堆着生锈的油桶,正是城西郊外的老罐头厂。更关键的是,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和陈柏宏手腕上一样的十字,旁边写着"三号仓库"。 “老公,去老罐头厂。”季洁发动汽车,后视镜里监狱的铁门缓缓关上,“李必辰说陈柏宏卷了他们老大的钱,我怀疑那五笔进账就是赃款。” 老罐头厂的铁门锈得掉渣,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荒草没过膝盖,几只乌鸦在破窗上扑腾。季洁和杨震分头搜查,三号仓库在厂区最里面,铁锁早就被人撬了,门虚掩着。 推开门的瞬间,灰尘在光柱里翻飞。仓库角落堆着些木箱,杨震刚要走近,季洁忽然拽住他:“小心脚下。” 地面有处水泥颜色略深,杨震用撬棍敲了敲,发出空洞的回响。两人合力撬开水泥板,下面是个半米深的地窖,一股馊味扑面而来。地窖里铺着块破帆布,掀开一看,下面竟是几捆用塑料布包着的东西——拆开后,白花花的海洛因滚了出来。 “难怪李必辰不敢说。”季洁拿出证物袋取样,“这分量,够判死刑了。” 杨震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田蕊惊慌的声音:“杨哥,林佳蓉失踪了!她同事说一小时前被个戴口罩的男人接走了,监控拍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套牌!” 季洁的心猛地一沉,看向仓库墙上的挂历,今天的日期被红笔圈着,旁边写着个歪歪扭扭的"债"字。她忽然想起陈柏宏手里破碎的手表,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 “去查林佳蓉的通话记录,最后联系的号码!”杨震已经冲出仓库,“技术科定位老罐头厂附近的信号塔,快!” 季洁发动车时,手机收到李少成发来的号码。她回拨过去,响了三声被挂断。再打,就是忙音。后视镜里,老罐头厂的红砖墙越来越远,她忽然注意到车后座的脚垫上沾着点蓝色纤维,和陈柏宏案发现场的镜片纤维一模一样。 “老公,看后座!” 杨震回头抓起纤维,脸色骤变:“这是隔热棉的纤维,常见于……冷藏车。”他突然想起什么,“老罐头厂旁边有个冷链物流园!” 冷链物流园的铁门岗亭没人,栏杆抬着,像是特意留的通道。季洁把车停在隐蔽处,和杨震摸进去时,三号冷库的灯亮着。寒气从门缝里渗出来,隐约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啜泣声。 杨震刚要推门,季洁忽然按住他,指了指门把手上的红线——和陈柏宏手腕上的马克笔颜色一样。两人掏枪戒备,猛地推开门。 冷库中央,林佳蓉被绑在铁架上,嘴上贴着胶带。旁边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把银色匕首,正是陈柏宏尸体旁那种单刃锐器。 “来得挺快。”男人转过身,左脸有道疤,和陈柏宏眉骨的疤惊人地相似,“我还以为要等你们发现地窖里的"惊喜"呢。” “你是"兄弟盟"的老大?”杨震慢慢靠近,枪口稳稳指着对方。 “曾经是。”男人笑了笑,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陈柏宏这废物,以为偷了我的货就能活命?他忘了当年是怎么跟我磕头求活的。” “十字标记是你画的?”季洁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块表,表带和陈柏宏手里的碎表同款。 “欠了债,总得有个记号。”男人突然把匕首架在林佳蓉脖子上,“不过她不一样,她知道得太多了——比如,陈柏宏藏货的地方,还有……我是谁。” 冷库的压缩机突然发出轰鸣,男人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杨震猛地扑过去。匕首划破了他的胳膊,旧伤新痛让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攥着对方的手腕。季洁趁机踹开男人的膝盖,手铐"咔嗒"锁上时,林佳蓉的哭声终于冲破胶带的束缚。 押解男人出去时,季洁看见他后颈有块烫伤,和陈柏宏后腰的形状一模一样。男人忽然回头,对着林佳蓉冷笑:“你以为他真心对你?他早把你卖了,那两万块,是买你命的钱。” 林佳蓉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比冷库的冰还白。 回到警局时,技术科的报告已经出来了。男人叫赵德才,正是"兄弟盟"的头目,三年前借李必辰顶罪躲了起来,靠贩毒和放高利贷为生。陈柏宏卷走的货价值近百万,他找了半年才查到踪迹,杀陈柏宏是为了立威,抓林佳蓉是怕她把藏货的地点捅出去。 “那个十字标记,不只是催债。”何燕华拿着验尸报告走进来,“陈柏宏的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DNA和赵德才的完全吻合。他死前反抗过,那个十字是赵德才为了羞辱他画的。” 杨震正在处理伤口,新换的纱布又染红了。季洁给他递过碘酒,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林佳蓉怎么办?” “她只是受害者。”杨震拧开瓶盖,倒出的碘酒在棉花上晕开褐色,“至于赵德才的话……或许是真的,或许不是。但至少现在,她安全了。” 走廊里传来孟佳的喊声,说赵德才的同伙全落网了,地窖里的海洛因也清点完毕。季洁看着杨震胳膊上渗出的血迹,忽然想起早上换药时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次行动,能不能顾着点伤口?” “顾得上就不是警察了。”杨震把染血的棉花扔进垃圾桶,“不过说真的,还是媳妇儿你换药温柔点。” 办公室的灯光亮起来,映着墙上的锦旗。季洁翻开新的卷宗,下一个案子的资料已经堆在桌角。窗外的夜色渐浓,远处的警灯忽明忽暗,像城市永不熄灭的眼睛。 她忽然明白,有些黑暗永远不会消失,但只要有人提着灯往前走,光明就不会缺席。就像此刻,杨震正在整理的证物袋里,那枚沾着血的十字标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终究掩不住正义的温度。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4章 褪色的指纹 季洁把最后一份笔录归档时,走廊的挂钟敲了七下。初秋的晚风卷着槐树叶扑在窗上,杨震正对着电脑屏幕揉太阳穴,桌面上摊着的尸检报告边角已经被手指捻得起了毛。 “城西公园的案子结了,但赵德才提到的"仓库账本"还没找到。”季洁把热咖啡推过去,杯壁上的水珠在桌面晕开小圈,“技术科说地窖里的木箱夹层有被撬动的痕迹,账本应该是被陈柏宏提前藏起来了。” 杨震抿了口咖啡,目光落在屏幕上林佳蓉的证词记录上。女人说最后一次见陈柏宏时,他怀里揣着个黑色皮本,用铁链锁着,"他说那是能让我们后半辈子安稳的东西"。这句话被何燕华用红笔圈了三遍,旁边批注着"关键物证"。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孟佳抱着个证物箱冲进来,鞋跟在水磨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响。“季姐,杨队,刚接到报案,城东旧楼发现具女尸,现场留了个奇怪的东西。”她掀开箱子盖,里面躺着枚锈迹斑斑的铜制哨子,哨口沾着半干涸的暗红,“死者手里攥着这个,和二十年前"哨子连环案"的证物一模一样。” 季洁的手指猛地顿住。二十年前那桩悬案她刚入警队时听过,三名年轻女性被发现死于废弃建筑,每人手里都有枚铜哨,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卷宗里的证物照片早已泛黄,但那枚哨子的纹路她记得清楚——哨身刻着朵残缺的牡丹,正是眼前这枚。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杨震的声音带着咖啡的热气,却透着股寒意。 “叫苏瑶,四十二岁,开了家花店。”孟佳把现场照片摊开,女人倒在楼梯转角,脖颈处有明显勒痕,“发现尸体的是她妹妹,说苏瑶昨晚去见个"二十年前的老朋友",就再也没回来。” “二十年前。”季洁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划过照片里苏瑶紧攥的拳头。哨子被握得变形,边缘嵌进掌心的肉里,像是死前经历过剧烈挣扎。她忽然注意到死者手腕上的银镯子,款式老旧,接口处刻着个模糊的"瑶"字。 技术刘的电话来得正好,声音带着喘息:“季姐,苏瑶的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但DNA库里没匹配项。更奇怪的是,她后颈有个针孔,初步检测是肌肉松弛剂,和二十年前哨子案的死者症状一致!” 杨震已经抓起外套,胳膊上的纱布在灯光下泛出浅黄。“去苏瑶的花店看看,”他把铜哨放进证物袋,金属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查她最近的通话记录,特别是提到"老朋友"的通话。” 苏瑶的花店藏在老巷深处,玻璃门上还贴着"勿忘我"的贴纸。季洁推开虚掩的门,风铃叮当作响,柜台后的日历停在三天前,红笔圈着的日期旁写着"老地方见"。货架上的玫瑰已经蔫了,最底层的纸箱里露出半截日记本,封面印着褪色的牡丹图案。 “老公,你看这个。”季洁翻开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些零碎的日期,其中一页画着枚简笔画的哨子,下面写着"他还记得"。字迹被泪水晕开,墨迹在纸背印出模糊的影子。 后门突然传来响动,季洁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太太举着扫帚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你们是警察?”老太太的声音发颤,扫帚柄在地面划出浅痕,“苏瑶这孩子命苦,二十年前就该没了......” “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杨震注意到老太太的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边角已经卷了毛。 老太太沉默半晌,从口袋里掏出张合影。褪色的照片上,三个年轻女孩站在槐树下,中间的正是年轻时的苏瑶,手里攥着枚铜哨,笑得露出虎牙。“这是她们仨,”老太太用枯瘦的手指点着照片,“那年夏天都没了,就苏瑶躲过去了。” “另外两个是谁?” “林悦,张诗竹,”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二十年前死在老纺织厂,手里都有哨子。苏瑶说凶手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可没人信她......” 季洁的心脏猛地一缩。二十年前的卷宗里确实记载过两名死者,但警方从未找到第三名潜在受害者的记录。苏瑶显然是当年的幸存者,却隐瞒了身份活了下来。她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上面用红笔写着个地址:城东纺织厂旧址。 警车开到纺织厂时,夕阳正把厂房的影子拉得老长。生锈的铁门挂着把大锁,锁孔里塞着团旧报纸。杨震撬开锁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墙角的蛛网沾着枯叶,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 车间的地上有串新鲜的脚印,延伸向最里面的仓库。季洁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积尘的机器,忽然照到墙上的涂鸦——枚歪歪扭扭的哨子,旁边用红漆写着"第四个"。 “他在炫耀。”杨震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枪的保险栓轻轻扣响,“二十年前没杀成苏瑶,现在补回来了。”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季洁推开门的瞬间,手电筒的光柱扫到个铁架,上面挂着件褪色的蓝布工装,胸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金属链。她走过去掏出链子,末端拴着的钥匙串上挂着枚迷你铜哨,和案发现场的那枚一模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是凶手的东西。”杨震用证物袋小心收好,“二十年前的案发现场也发现过类似的工装,可惜没提取到指纹。” 季洁忽然注意到铁架后的木箱,箱盖缝隙里露出张照片。她戴上手套掀开盖子,里面是堆泛黄的信件,最上面的信封上贴着张剪报,标题是"纺织厂宿舍火灾,一人遇难"。报纸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秋天,照片里的宿舍楼被大火吞噬,角落里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侧脸在火光中模糊不清。 “火灾遇难者叫什么?”季洁的指尖有些发颤。 “周睿,纺织厂的技术员。”杨震调出手机里的旧档案,“当年被定性为意外,家属领了抚恤金就没下文了。” 信件里的内容渐渐拼凑出真相。周睿和苏瑶等三人是同事,当年厂里评选先进工作者,周睿因为被举报作弊落选,怀恨在心。信里反复提到"背叛者该用哨子叫醒她们",最后一封信的结尾画着枚滴血的哨子,日期正是林悦遇害的前一天。 “这么说周睿是凶手?”王勇的声音带着疑惑,“可他二十年前就死了啊。” 季洁没说话,指尖划过照片上周明远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隐约能看到镜架内侧刻着个"睿"字。她忽然想起苏瑶花店的日历,红笔圈着的日期正是周睿的忌日。 回到警局时,技术科有了新发现。苏瑶的日记本夹层里藏着张医疗记录,显示她二十年前做过声带手术。“她当年被凶手割伤了喉咙,”技术刘指着记录上的缝合痕迹,“所以改了名字换了城市,就是怕被找到。” 杨震正在比对周睿的照片和近期监控,忽然指着屏幕说:“看这个。”纺织厂门口的监控拍到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身形和照片里的周睿惊人地相似,只是头发已经花白。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走进厂房的时间正是苏瑶遇害的前一天。 “他没死。”季洁的声音有些发冷,“那场火灾是他自导自演的脱身戏。” 这时,韩丽拿着份报告冲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杨队,周睿有个儿子,叫周树伟,现在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戴金丝眼镜。”她调出周树伟的照片,镜架内侧同样刻着个"睿"字,“更奇怪的是,他的DNA和苏瑶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部分吻合——是父子关系的特征!” 季洁的心跳漏了一拍。周睿不仅活着,还把儿子也卷了进来?她忽然想起仓库里的蓝布工装,口袋里的钥匙串——那更像是刻意留下的线索,仿佛凶手在引导他们发现真相。 “查周树伟的行踪,”杨震抓起外套,“他父亲很可能藏在他那里。” 市医院的住院部静悄悄的,周树伟的办公室亮着灯。季洁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过了半晌门才开,周树伟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想问问你父亲周睿的事。”季洁注意到他白大褂的袖口沾着点暗红,像是没洗干净的血迹。 周树伟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想关上门,却被杨震抵住。办公室的抽屉半开着,里面露出件蓝布工装,胸前别着枚铜哨——和案发现场的那枚一模一样。 “他在哪?”杨震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周树伟突然笑了,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你们找不到他的。”他拉开抽屉,里面不是武器,而是叠泛黄的照片,“我父亲等了二十年,就是要让那些背叛者付出代价。苏瑶是第四个,还有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是谁?” “林悦的女儿,”周树伟的眼神变得狂热,“她现在是市立幼儿园的老师,我父亲今晚就会去找她。” 季洁的心脏猛地沉下去,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半。她抓起手机拨通幼儿园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忙音——对方已经关机了。 警车呼啸着冲出医院,季洁盯着导航上的路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周睿选择在幼儿园动手,显然是算准了孩子们放学后人少。杨震正在联系附近的警力,忽然指着窗外说:“看那辆车!” 一辆黑色轿车正从幼儿园后门驶出,车牌被污泥挡住,驾驶座上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副驾驶座上似乎坐着个被绑着的女人。 “追上去!” 两车在夜色里展开追逐,黑色轿车突然猛打方向盘,撞向路边的护栏。季洁和杨震冲下车时,车门已经开了,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被松了绑,正是林悦的女儿陈秀琬,嘴里塞着的布条刚被扯掉。 “他跑了!”陈秀琬指着巷口,“那个老头说......说要去老纺织厂了结一切。” 季洁立刻通知支援,自己和杨震驱车赶往纺织厂。厂房的灯亮着,仓库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推开门的瞬间,他们看见周睿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枚铜哨,面前摆着三张小照片——正是二十年前死去的林悦、张诗竹,还有年轻时的苏瑶。 “你们来了。”周睿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浑浊不堪,“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为了当年的评选?”季洁的声音有些复杂。 “不止是评选,”周睿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他们偷了我的研究成果,还举报我作弊,让我被厂里开除,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拿起铜哨,哨身的牡丹图案已经磨得看不清,“这是我母亲留的,她说吹哨子能赶走坏人,可我吹了二十年,坏人还是没走。” 杨震慢慢靠近,注意到他手里的哨子沾着新鲜的血迹,袖口还有挣扎的痕迹。“苏瑶是你杀的?” “是,也不是。”周睿的目光落在墙角,那里有个打开的药瓶,“我儿子说要帮我,可他下手太重......”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张诊断书,上面写着"肺癌晚期"。 “所以你想在死前了结一切。”季洁的声音软了下来。 周睿点点头,把铜哨放在照片前:“我对不起我儿子,更对不起这些姑娘。当年如果我能放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靠在墙上不动了,手里的哨子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救护车赶到时,周睿已经没了呼吸。周树伟被带走时,一直盯着父亲的尸体,眼镜滑到鼻尖也没扶。“他总说要让世界记住他的名字,”周树伟的声音很轻,“可到头来,只留下枚生锈的哨子。” 回到警局时,天已经蒙蒙亮。季洁把证物归档,看着那枚铜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忽然想起老太太说的话:“苏瑶这孩子命苦,二十年前就该没了。”可她还是挣扎着活了二十年,像朵在石缝里开出的花。 杨震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胳膊上的纱布又换了新的。“案子结了,但总觉得堵得慌。”他把粥推过去,瓷碗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二十年的执念,毁了两代人。” 季洁舀了勺粥,热气模糊了眼镜片。窗外的槐树叶在晨光里轻轻摇晃,远处传来早高峰的鸣笛声,城市正在慢慢苏醒。她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但只要活着,就有结痂的可能。 就像那枚褪色的铜哨,虽然刻满伤痕,却终究没能吹响更多的悲剧。走廊里的挂钟敲了八下,新的卷宗已经放在桌角,季洁拿起笔,在扉页写下:“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灯光下,她的字迹坚定而清晰,仿佛能穿透所有的黑暗,直抵光明。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5章 旧档案里的指纹 季洁把铜哨证物袋放进保险柜时,指腹蹭过柜门上的划痕。那是去年抓捕毒贩时留下的,如今和无数新旧痕迹交织在一起,像极了这座城市藏着的秘密。走廊里传来周志斌打哈欠的声音,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杨队让把二十年前的纺织厂火灾案宗调出来,”周志斌抱着个纸箱站在门口,额角还沾着灰,“档案室的张静说这案子当时归老贺管,卷宗夹在最底层,差点没找着。” 纸箱里的卷宗封面已经泛黄,"纺织厂宿舍火灾"几个字被水浸过,晕成了模糊的墨团。季洁戴上白手套翻开第一页,火灾现场的照片突然滑落,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潦草的电话号码,末尾画着个小小的火焰符号。 “这号码查过吗?”她用镊子夹起照片,指尖能感觉到纸背凹凸的纹路,像是反复被人摩挲过。 周志斌凑过来看了眼:“技术科刚比对完,是当年负责现场勘查的消防员李炳军的。不过这人五年前就退休了,听说搬去了郊区养老院。” 这时杨震推门进来,肩上落着层薄灰,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苏瑶的妹妹苏婉来做补充笔录,”他把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胳膊上换过药的纱布,“说苏瑶二十年前声带手术后,有个男人总去医院看她,戴金丝眼镜,每次都留下束白菊。” 季洁的目光落在卷宗里的火灾损失清单上,"纺织厂仓库"一栏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账册缺失"。她忽然想起城西公园案里没找到的仓库账本,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周睿当年是技术员,会不会接触过厂里的财务账册?” “刚让韩丽去查纺织厂的旧财务记录,”杨震端起桌上的冷咖啡,眉头皱了皱又放下,“养老院那边回话了,李炳军上周摔断了腿,现在在市一院住院。” 市一院住院部三楼的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老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李炳军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看见警察进来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 “二十年前纺织厂的火,不是意外吧?”季洁把火灾现场照片放在床头柜上,特意露出背面的电话号码。 老人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输液管里的药水顿了顿。“那天晚上风大,”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仓库堆着的棉纱先着的火,我们到的时候,整栋楼都烧起来了。” “可周睿的宿舍在二楼,离仓库最远。”杨震注意到老人枕头下露出半截蓝色布角,像是某种制服的残片,“你在现场看到什么了?” 李炳军沉默了半晌,忽然掀开被子想去够床头柜的水杯,季洁伸手扶住他时,摸到老人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有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从火场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个铁皮盒子,眼镜片都碎了还攥着不放。” “铁皮盒子里是什么?” “不知道,”老人的目光飘向窗外,住院楼前的玉兰树正落着花瓣,“但我在仓库废墟里捡到过这个。”他从枕头下摸出枚锈迹斑斑的钥匙,形状和纺织厂仓库的锁孔吻合。 季洁接过钥匙时,发现上面缠着根细红绳,绳结处还沾着点焦黑的布屑。“这钥匙你为什么留着?” “那男人跑的时候掉的,”李炳军的声音突然发颤,“后来有人找过我,塞了五千块钱让我别说出去。那人也戴金丝眼镜,跟周睿长得很像,就是年轻点。” 年轻的金丝眼镜?季洁和杨震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周树伟。 回到警局时,韩丽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见他们进来,猛地站起来:“杨队,纺织厂的旧账册找到了!在档案馆的废弃柜里,有几本被烧得只剩边角,但能看出上面记着大量资金往来,付款方是……”她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是现在的城建局副局长,张大力。” 卷宗里的张大力年轻时照片掉了出来,季洁捡起来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照片上的男人站在纺织厂门口,胸前别着先进工作者的奖章,身后跟着的正是周睿,手里捧着厚厚的技术资料。 “张大力当年是车间主任,”杨震调出张大力的履历,“周睿的研究成果被他拿去评了先进,这就是周睿说的"背叛"?” 技术科突然打来电话,技术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季姐,李炳军那枚钥匙上的红绳里,提取到了微量皮肤组织!DNA和周睿的部分吻合,还有另一个人的——和张大力的DNA完全匹配!” 季洁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突然想起李炳军说的铁皮盒子。周睿从火场里抢出来的,会不会就是记录着张大力挪用公款的账册?而张大力找李炳军封口,是怕当年的黑幕被揭开。 “查张大力和周树伟的关系,”杨震抓起车钥匙,“还有,去纺织厂仓库,用那枚钥匙试试。” 纺织厂的仓库铁门比上次来时更锈了,锁孔里结着层灰。季洁把钥匙插进去,"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涌出来,角落里的铁架上堆着些破旧的棉纱,和二十年前火灾现场照片里的场景几乎一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这里。”杨震的手电筒光柱落在墙角,那里有块松动的地砖,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土。他蹲下身掀开地砖,下面露出个铁皮盒子,锁扣上还缠着半截红绳。 盒子里没有账册,只有一叠泛黄的举报信,收信人是当年的纪委部门,每封信的末尾都签着周睿的名字,却没有一封寄出的邮戳。最底下压着张诊断书,是周树伟十岁时的,诊断结果是自闭症,医生批注里写着"父长期家暴,母离家出走"。 “周睿不仅恨张大力,”季洁的指尖划过诊断书上的泪痕,“他还把自己的失败全归咎于别人。” 这时孟佳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急喘:“季姐,张大力自杀了!在他办公室里,留了封遗书,说二十年前的火是他放的,为了销毁挪用公款的证据,还说周睿当年其实是去救他的……” 市城建局的走廊里挤满了人,张大力的办公室被警戒线围着。季洁走进去时,看见遗书摊在办公桌上,字迹抖得厉害,末尾画着个和火灾照片背面一样的火焰符号。 “他在模仿周睿的笔迹。”杨震指着遗书里的"火"字,笔画走势和举报信里的完全不同,“这是他杀,有人想让他顶罪。” 技术科的人正在勘查现场,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发现指纹了!在铁皮盒的锁扣上,和周树伟的完全匹配!” 季洁的心脏猛地一沉。周树伟不仅知道铁皮盒的存在,还来过这里?她忽然想起周树伟办公室里的蓝布工装,那口袋里的钥匙串——所有线索都指向周树伟,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查周树伟和张大力的近期接触,”杨震的目光落在窗外,城建局对面就是市医院,“还有,看看张大力的通话记录,最后联系的人是谁。” 丁箭很快传来消息:张大力死前一小时,给周树伟打过电话,通话时长三分钟。而周树伟的行车记录仪显示,他昨天去过纺织厂仓库,停车时间正好是他们发现地砖松动的前一小时。 “他在引导我们找到铁皮盒,”季洁突然明白过来,“就像之前故意留下蓝布工装一样,他想让我们以为是他和父亲合谋,可现在又嫁祸给张大力……” “他在保护谁?”杨震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或者说,他在掩盖另一个真相。” 这时养老院打来电话,说李炳军不见了,病房里只留下件消防员制服,胸前别着枚牡丹图案的铜哨——和苏瑶手里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没有锈迹。 季洁看着那枚崭新的铜哨,突然想起老太太照片里的三个女孩,苏瑶手里的哨子也是崭新的。二十年前的哨子连环案,死者手里的哨子都是旧的,只有苏瑶的是新的。 “李炳军才是二十年前的真凶。”季洁的声音有些发颤,“周睿当年冲进火场,可能不是为了救张大力,是为了阻止李炳军继续杀人。” 她抓起车钥匙往外跑,杨震紧随其后。养老院的监控显示,李炳军被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接走了,去向是城东的旧码头。 旧码头的风带着鱼腥味,吹得帆布哗哗作响。季洁在废弃的仓库里找到他们时,李炳军正举着刀对着周树伟,刀刃上沾着血。周树伟的白大褂被划破了,眼镜掉在地上摔碎了,露出镜架内侧的"睿"字。 “你不该查下去的,”李炳军的声音像被水泡过,“二十年前那几个丫头,都是我杀的。她们发现我偷厂里的棉纱去卖,还想告诉周睿……” “所以你用周睿的名义杀了她们,嫁祸给他?”季洁慢慢靠近,手里的枪稳稳地指着老人,“你怕周睿说出真相,才放火烧了宿舍,想把他也烧死?” 李炳军突然笑了,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周睿那傻子,居然以为是自己害了她们,躲了二十年。”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皮盒子,正是当年从火场里抢出来的,“这里面是账册,张大力给我的封口费,我一分没动,就等着这天。” 周树伟突然咳嗽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手抖得拧不开盖子。季洁看清药瓶标签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治疗肺癌的药,和周睿死前手里的一模一样。 “我爸是替我顶罪的,”周树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查出肺癌后,就想把所有事揽到自己身上。李炳军找过他,说要杀林悦的女儿,我爸才……” 他的话没说完,李炳军突然扑过来想抢账册,杨震一把将他按在地上。老人挣扎着抬头,看见周树伟手里的药瓶,突然安静下来,浑浊的眼睛里滚下两行泪。 “那哨子,是我母亲的。”李炳军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以前在纺织厂当女工,说吹哨子能让大家警醒。可我吹了一辈子,还是成了坏人。”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刺破了码头的寂静。季洁捡起地上的铜哨,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照在上面,牡丹花纹路在光线下清晰无比,像是刚刚被人打磨过。 回到警局时,王勇正在整理新的卷宗,看见季洁进来,把一杯热咖啡推过去。“张大力的账册里,还查出他挪用公款给李炳军买了套房子,就在养老院附近。”他指了指窗外,“杨队去审李炳军了,说这案子总算能结了。” 季洁翻开周树伟的病历,最新的诊断日期是上周,上面写着"肺癌晚期,转移"。她忽然想起周树伟办公室里的抽屉,那件蓝布工装的口袋里,除了钥匙串还有张照片——年轻的周睿抱着个小男孩,背景是纺织厂的槐树下,男孩手里攥着枚崭新的铜哨。 走廊里的挂钟敲了五下,夕阳把卷宗的影子拉得很长。季洁拿起笔,在新的案卷扉页写下:“真相或许会被掩盖,但绝不会被遗忘。”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像哨声一样,穿透了二十年的尘埃,落在每个人的心上。窗外的玉兰树又落了片花瓣,在风里打着旋,最终停在窗台上,像枚安静的句号。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6章 归家的灯火 深夜十一点的警局走廊,白炽灯的光透过蒙着薄尘的灯罩漫下来,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季洁把最后一份卷宗塞进档案柜时,指腹第三次蹭过柜门上那道月牙形的划痕——那是二十年前她刚入职时,抱着一摞旧档案没站稳,金属档案夹磕出来的印记。 这次她没像前两次那样顿住指尖。指甲修剪得利落的指腹带着惯有的力道滑过,冰凉的金属触感像块降温贴,顺着神经末梢往骨子里钻。卷宗封面的"纺织厂火灾案"几个字被她按出浅浅的折痕,墨色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仿佛能闻到二十年前火场里焦糊的棉纱味。 "咔嗒"一声轻响,档案柜的门严丝合缝地合上。季洁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后颈,走廊尽头的挂钟正好敲响,十二下,不多不少。她忽然想起二十天前接到报案时,也是这样的深夜,值班室的电话铃像被火烧着似的疯响,听筒里传来片区民警带着喘的声音:“季队,纺织厂旧址发现骸骨,初步判断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锁门?”杨震的声音从走廊拐角飘过来时,季洁正盯着墙上的排班表出神。他手里拎着两个印着超市logo的塑料袋,袋口没扎紧,露出半盒包装精致的芒果干,还有几包印着"无糖"字样的藕粉。 季洁转身时,目光先落在他胳膊上。白衬衫的袖子卷到肘部,浅粉色的疤痕像条褪色的红绳,从手肘蜿蜒到小臂——那是三天前在医院追李炳军时,被碎玻璃划的。当时血顺着指尖滴在走廊的瓷砖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杨震却攥着嫌疑人的手腕笑:“跑啊,再跑两步试试。” “陶非说李炳军的口供都录完了。”季洁接过他递来的车钥匙,金属钥匙圈上挂着的平安符硌了掌心一下——那是去年在庙里求的,她妈非说刑侦队外勤多,得挂个护身符。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周树伟那边......” “李少成盯着呢。”杨震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带着外勤回来的凉意,扫过她太阳穴时,季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的指腹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和方向盘磨出来的,“周树伟提交了所有证据,包括李炳军当年偷卖棉纱的账本副本。还有他自己的病历,肝癌晚期,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警车驶出警局大院时,季洁瞥了眼副驾上的礼盒。红底金花的包装纸上印着"百年老字号"的字样,是城南那家开了四十多年的糕点铺特有的样式。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在路灯下舒展开来:“买这么多,爸该说我们乱花钱了。” “爸上次打电话,说妈念叨着想吃城南那家的桂花糕。”杨震打了把方向盘,避开路口积水中的反光镜碎片,“我特意绕路去的,排队排了半小时。顺便给爸带了瓶他爱喝的二锅头,65度的,他就好这口。妈上次说血压有点高,特意挑了无糖的藕粉,黑芝麻味的,她以前总说这个香。” 季洁没再接话,只是把车窗降下条缝。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灌进来,吹起她鬓角的碎发,也吹散了眉宇间最后一丝凝重。空气里有桂花的甜香,混着远处居民楼飘来的饭菜香,让她想起小时候住的纺织厂宿舍——每到这个季节,宿舍楼下的老桂树就会把香气揉进风里,连晒在竹竿上的白衬衫都带着甜味。 路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柏油路上铺成流动的河。季洁望着窗外掠过的光影,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路灯和二十年前纺织厂宿舍外的路灯重叠在一起,连灯杆上剥落的油漆都如出一辙——只是那时的灯光下,藏着烧不尽的灰烬与秘密。她还记得火灾后第七天,她跟着父亲去勘察现场,看到烧焦的棉纱堆里露出半只红色的塑料凉鞋,鞋面上的小熊图案被熏得发黑,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鲜亮。 他们住的老小区在巷子深处,三层小楼带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是季洁父母单位早年分的房子。墙头上爬满了爬山虎,墨绿色的叶子在夜色里像块绒布,风一吹就簌簌地响。车子刚拐进巷口,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两个身影。 季母正踮着脚往巷口望,银灰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还攥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薄外套。 “说了让你们别等。”季洁推开车门时,被母亲一把拉住胳膊。老人的手在她胳膊上捏了捏,又顺着袖子往上摸,摸到肘部才放下心来似的吁了口气,转而看向杨震,“小震的伤怎么样了?那天在电话里听你说缝了五针,可把你妈急坏了,连夜给你绣了个平安符,说比庙里求的灵。” “早没事了妈。”杨震笑着举起胳膊展示,灯光下那道疤痕泛着浅粉色的光,“您看,结痂都掉了。昨天出任务跑了三公里,一点事没有。” 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有两个熟透了的裂开了缝,露出里面红宝石似的籽。季父正蹲在葡萄架下摘菜,竹篮里躺着几个顶花带刺的黄瓜,沾着晶莹的水珠。看见他们进来,老人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深蓝色的劳动布褂子后背上印着片汗渍:“洗手吃饭,你妈炖了排骨,说给小震补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客厅里的灯光暖融融的,老式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扇叶上积着层薄灰。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蓝边的粗瓷碗沿有些磕碰,却是季洁从小用到大的样式。季母系着碎花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盆冒着热气的糖醋鱼,葱丝和红椒丝在油光里打着卷,香气"腾"地一下漫了满屋子。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季父说起小区里新修的健身器材,说有个老太太练太极时差点摔了,被他一把扶住,“现在的器材花里胡哨的,不如我们年轻时的单杠实在”。季母抱怨着菜市场的菜又涨价了,“前几天买的西红柿三块五一斤,今天就四块了,这钱不经花”。季母拉着杨震问起案子的细节,刚说了句"那放火的抓到没",就被老伴瞪了一眼:“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干啥,孩子们够累的了。” 季洁扒着米饭,听着耳边熟悉的唠叨,忽然觉得眼眶发热。这二十天里,他们在火场废墟里翻找证物,戴着防毒面具蹲在齐膝深的灰烬里,手指被碎玻璃划得全是口子;在医院病房里与嫌疑人周旋,看着李炳军蜷缩在病床上,用带着针头的手抠着床沿,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发现我偷棉纱的";在深夜的警局对着卷宗分析线索,咖啡喝得胃里泛酸,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 直到此刻坐在这方餐桌前,被饭菜的香气和老人的话语包裹着,才真正感觉到放松。季母给她夹了块鱼腹,刺少肉嫩,糖醋汁酸甜得正好。季洁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爸从纺织厂下班回来,手里总提着一饭盒食堂的糖醋鱼,说"今天大师傅心情好,多放了糖"。 “对了。”季父喝了口酒,酒瓶上的标签已经被泡得发皱,是他喝了大半辈子的二锅头。老人咂了咂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前几天碰到老贺,就是以前在六组内勤的那个,现在在公园遛鸟呢。他说当年纺织厂那案子,他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就是没证据。” 季洁夹菜的动作顿了顿。老贺是二十年前负责纺织厂火灾案的刑警,后来因为高血压提前退休了。她记得卷宗里有他写的备注,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字里行间透着不甘心。有一页的页脚写着"铜哨?待查",墨迹被水洇过,晕成了片浅蓝。 “老贺说,当年火场里发现过一枚铜哨。”季父放下酒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黄铜的,带个红绳套,他一直觉得那哨子眼熟。后来在公园跟老消防队的人聊天,才想起来跟他年轻时在消防队看到的老式铜哨一模一样。可惜当时没人当回事,卷宗里就记了句"现场发现杂物若干"。” 季洁和杨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老贺的直觉没错,那枚铜哨正是李炳军的。二十年前,他用这枚哨子模仿消防队的集合哨,把夜班的工人引到车间另一头,自己则趁机在棉纱堆上点了火。哨子后来被他藏在老屋的房梁上,直到上周警方搜查时才被发现,红绳套已经朽成了灰。 饭后,季洁帮着收拾碗筷。青花瓷的盘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杨震则陪岳父在客厅下棋,棋盘是杨震的父亲亲手做的,红木的边框已经被磨得发亮。季洁的母亲凑过来,悄悄塞给她个蓝布包,粗布上绣着朵玉兰花,针脚有些歪歪扭扭——老人去年冬天摔了一跤,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坚持要自己绣。 “这是给你织的毛衣,天快凉了,早晚穿正好。”老太太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线是你婆婆给的,说是新疆的细羊毛,软和。” 布包里是件米白色的羊毛衫,针脚细密,领口处绣着朵小小的玉兰。季洁把毛衣贴在脸上,羊毛的暖意混着阳光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在灯下给她织毛衣,那时的灯光昏黄,母亲的手指在毛线间穿梭,织出的不仅是温暖,还有满满的牵挂。有次她半夜醒来,看见母亲还在织,台灯的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像落了层雪。 “谢谢妈。”季洁把毛衣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跟妈客气啥。”母亲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以后别总熬夜,你看你这眼下的青黑,跟熊猫似的。小震也是,办案再急也得吃饭睡觉,身体是本钱。” 客厅里传来争执声,原来是杨震的父亲悔棋,把马又挪回了原位,被季洁的父亲抓住不放:"落子无悔,你这是耍无赖!"杨震在一旁笑着劝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他的睫毛很长,笑起来的时候会在眼下投出片小小的阴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夜色渐深,杨震和季洁起身告辞时,两位老人非要送到巷口。季母把一袋子刚摘的葡萄塞进杨震手里,紫莹莹的果子上还挂着水珠:“路上吃,解腻。”季父则拍着杨震的肩膀叮嘱:“注意安全,别太累了。实在忙不过来,就跟队里说,身体要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车子驶出巷子,季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站在路灯下的两位老人。他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两株守望的老树,在夜色里沉默地立着。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在想什么?”杨震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他的手指很长,总能把她的手整个包起来,像个安全的小窝。 “在想李炳军最后说的话。”季洁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青筋,“他说他母亲的哨子是用来警醒大家的,以前纺织厂开机器时,他妈就吹哨子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可他却用它来掩盖罪恶。” 杨震沉默了片刻,车窗外的霓虹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但总有人在坚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老贺没放弃,退休了还在琢磨那枚铜哨;周睿到死都在追查真相,笔记本里记满了李炳军偷棉纱的证据;我们也一样,这二十天不是白熬的。” 车子驶过跨江大桥,桥下的江水在夜色里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从这头一直铺到天际。季洁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忽然想起李炳军口袋里的那枚铜哨,想起苏瑶手里的哨子;想起周树伟办公室里那本没写完的传记,最后一页写着"真相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被辜负的善意,被遗忘的名字,终究会在时光里慢慢浮现。就像这城市的灯火,无论经历多少风雨,总会在夜幕降临时准时亮起,照亮前行的路。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是季洁喜欢的钢琴曲,旋律像流水一样淌在车厢里。季洁靠在椅背上,听着杨震平稳的呼吸声,渐渐闭上了眼睛。这二十天的疲惫在此刻尽数涌来,却带着踏实的暖意。 因为她知道,无论明天还有多少案子等着他们,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人,身后有等待归家的灯火,就足够了。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7章 暗巷枪声 跨江大桥的夜景还没在后视镜里褪尽,杨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忽然收紧。 季洁几乎是同时绷紧了神经。副驾的车窗还开着条缝,夜风里除了江水的潮气,多了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味——那是机油混着硝烟的味道,淡得像错觉,却足够让两个浸淫刑侦多年的人瞬间警觉。 “放慢点。”季洁的声音压得很低,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配枪。枪套的扣锁在寂静的车厢里发出轻微的"咔"声,像根细针刺破了刚才的松弛。 杨震没应声,只是轻踩刹车。警车以几乎匀速的速度滑过下桥的弯道,轮胎碾过路面接缝的"咯噔"声格外清晰。右侧是片待拆迁的老厂房,锈蚀的铁栅栏歪歪扭扭地立着,里面的红砖楼黑黢黢的,窗口像空洞的眼窝。 就在车头刚要驶离厂房区域时,两道黑影突然从栅栏的缺口窜了出来。不是寻常碰瓷或拦车的姿态,他们弓着背,手里的东西在路灯下闪着冷光——是砍刀,刃口豁了好几个口子,看着就有些年头了。 “坐稳!”杨震猛地打方向盘,警车原地甩了个半圈,车尾重重撞在路边的水泥墩上。后备箱里的工具箱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季洁的肩膀磕在车门扶手上,疼得她闷哼一声。但她顾不上揉,左手推开车门的同时,右手已经拔枪上膛,“警察!放下武器!” 回应她的是砍刀劈向车窗的脆响。钢化玻璃裂开蛛网似的纹路,季洁借着车身倾斜的力道滚到车外,落地时顺势翻滚,避开了另一道劈来的刀风。她在柏油路上蹭出半米远,掌心被碎石磨得生疼,抬头时正看见杨震也从驾驶座冲了出来,手里的枪稳稳地指着左侧的袭击者。 “李斌?”杨震的声音带着惊讶。路灯的光落在袭击者脸上,露出道从眉骨斜到下颌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这张脸他们太熟悉了,三个月前因聚众斗殴和非法持有枪支入狱,刑期五年,按说此刻应该在市郊的监狱里。 被点名的李斌怪笑一声,砍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背敲着自己的掌心:“季警官,杨警官,没想到吧?你李爷从号子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给你们送份大礼。”他身后的同伙始终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们,那眼神像饿极了的狼,手里的砍刀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季洁快速扫了眼四周。这里是老工业区,拆迁后没什么住户,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暗。刚才撞车的动静不小,但短时间内未必有路人经过。他们的对讲机还在车里,被碎玻璃埋着,手机放在外套内袋,刚才翻滚时压在身下,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监狱的墙是纸糊的?”杨震慢慢挪动脚步,和季洁形成犄角之势,把李斌两人围在中间,“你越狱出来,就为了找死?” “找死?”李斌突然提高了声音,疤痕扭曲着,“我哥死在里面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话?李炳军那个废物,自己扛了罪不算,还把我哥拉下水!要不是他偷卖棉纱被周树伟发现,我哥能被他连累着丢了工作!能喝醉酒掉进江里淹死?” 季洁心里一沉。李斌的哥哥李超,当年确实是纺织厂的仓库管理员,火灾后不久就因为醉酒失足溺亡,当时被定性为意外。他们查案时也看过这份记录,没发现异常,没想到李斌竟把账算在了李炳军和警方头上。 “你哥的死是意外。”季洁沉声说,手指扣在扳机上,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李炳军已经认罪,纵火和盗窃的罪名都跑不了,法律会制裁他。你现在束手就擒,越狱的罪名还能从轻处理。” “从轻?”李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向前冲了两步,砍刀直指杨震,“我哥死的时候才三十五!他女儿才三岁!你们警察除了会抓几个小喽啰,还会干什么?周树伟呢?他现在倒是成了揭发罪行的英雄,我哥的冤屈谁管?” 话音未落,他突然把砍刀往地上一扔,双手抱头蹲了下去。季洁和杨震同时警觉——这反应太反常了。几乎是同一瞬间,那个一直沉默的同伙动了,他没有扑向任何一方,而是猛地转身,朝着李斌的后背狠狠砍了下去! “小心!”季洁下意识地喊出声。 杨震的动作更快,他没有开枪,而是一个箭步冲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在同伙的手腕上。"哐当"一声,砍刀掉在地上,同伙惨叫着捂住手腕,指骨明显错位了。杨震顺势拧住他的胳膊,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将人按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斌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砍刀,又看了看被制服的同伙,突然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他不是我的人……他不是……” 季洁迅速上前铐住那个同伙,才发现这人的后颈有个模糊的纹身,像只展翅的鹰——那是狱里某个帮派的标志。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踢了踢地上的砍刀,刀柄缠着防滑的布条,末端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豹"字。 “是豹哥让你来的?”季洁问。豹哥是监狱里的"老大",据说手眼通天,不少越狱的案子都和他有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同伙梗着脖子不说话,脸被按在地上,磨出了血。杨震拿出自己的对讲机,刚才的撞击没摔坏它,他按下通话键:“我是杨震,在滨江路老工业区路段,抓获越狱犯李斌,另一名同伙身份待查,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很快响起陶非的声音:“收到,正在调派附近的巡逻车,五分钟内到。你们注意安全,刚才接到监狱通报,李斌今天下午越狱,同监室的王豹失踪,怀疑是同伙,王豹有暴力犯罪前科,携带管制刀具,你们……” “王豹已经被我们控制。”杨震打断他,踢了踢地上的人,“他后颈有鹰纹,错不了。” 李斌还坐在地上,肩膀抖得像筛糠。季洁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以为王豹是来帮你的?他是豹哥的人,李炳军把偷棉纱的账本交出来时,供出了不少当年帮他销赃的人,其中就有豹哥的亲戚。豹哥让王豹跟着你,不是为了帮你报仇,是为了让你顶罪,顺便……”她顿了顿,看着李斌惨白的脸,“顺便除掉你这个知道太多事的麻烦。” 李斌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不可能……他说帮我杀了周树伟,杀了你们……” “杀了我们?”季洁冷笑一声,指了指周围,“你看看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杀了我们,你觉得王豹会留着你?”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黑暗,在破旧的厂房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李斌的眼神彻底垮了,他低下头,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像头困在陷阱里的野兽。 杨震走到季洁身边,帮她拍掉裤腿上的灰尘,指尖碰到她刚才被蹭破的掌心,动作顿了顿:“媳妇儿,疼吗?” 季洁摇摇头,看着被巡逻警察押走的李斌和王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火灾现场。烧焦的棉纱堆里,除了那只红色的塑料凉鞋,还埋着半块没烧完的玉佩,后来查明是李超的。当时没人在意,现在想来,或许那时就藏着线索,只是被时光的灰烬盖住了。 “你说,李超的死,会不会也不是意外?”季洁轻声问。 杨震望着警车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等审完王豹就知道了。豹哥在监狱里都能指挥越狱,当年要在外面做点什么,不难。”他握住季洁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刚才的寒意,“别想太多,支援的人来了,我们先处理下车子。” 拖车很快赶到,将撞坏的警车拖走。季洁和杨震坐上了另一辆巡逻车,往家的方向驶去。车窗上的裂痕还在眼前晃动,刚才那把砍刀劈下来的声音,像根刺扎在耳膜里。 巡逻车驶过熟悉的巷子口,季洁看见父母家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钻出来,在地上映出个小小的方块。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是心里的。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罪恶,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所有人,二十年前的火没烧干净,现在又借着夜色冒了出来。 “明天一早,我去会会豹哥。”杨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管是李超的死,还是王豹的动机,总得查清楚。” 季洁点点头,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巡逻车的座椅很硬,不如他们自己的警车舒服,但身边人的体温很踏实。窗外的路灯依旧暖黄,像小时候纺织厂宿舍外的光,只是这一次,她知道光的背后不仅有桂花的甜香,还有需要他们亲手斩断的阴影。 车子停在巷口,那盏老旧的路灯下,两个身影又出现了。季母手里还攥着那件薄外套,季父背着双手,脚边放着个保温杯,大概是怕他们回来晚了,特意热着的茶水。 看到他们从巡逻车里下来,两位老人快步迎上来。季母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摸到季洁破了皮的掌心时,眼圈一下子红了:“怎么回事?又受伤了?” “妈,小擦伤,没事。”季洁笑着把手藏到身后,“车子在路上被石头蹭了下,换了辆车回来,让你们担心了。” 季父没说话,只是把保温杯递给杨震,里面是温热的蜂蜜水。他拍了拍杨震的胳膊,力度比刚才重了些,像是在确认他真的没事。 走进院子时,石榴树的叶子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季洁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户,灯光从窗帘里透出来,温柔得像层纱。她忽然想起李斌刚才的话,想起他提到的那个三岁的侄女。或许,他们追寻真相的意义,不仅是为了告慰逝者,更是为了让活着的人能安心地站在这样的灯光下,不必被过去的阴影纠缠。 客厅里的吊扇还在慢悠悠地转着,季母已经去厨房找碘伏和创可贴了。季父打开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晚间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是个晴天。杨震帮季洁处理着掌心的伤口,碘伏擦上去有些刺痛,季洁却没躲。 “明天会很忙。”她轻声说。 “嗯。”杨震应着,用纱布轻轻裹住她的手,“但忙完了,就能睡个安稳觉了。” 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落在八仙桌的蓝边粗瓷碗上,碗沿的磕碰处闪着微光。季洁看着杨震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暗巷里有多少枪声,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有身后这盏灯,就总有勇气把剩下的路走完。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8章 突如其来的周末 周六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季洁睁开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厨房传来轻微的声响——是煎蛋的滋滋声,混着咖啡的醇厚香气。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用了几年的吊灯,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是难得的周末。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办完李斌越狱的案子,昨天下午才把卷宗归档,杨震临下班时把她的警帽往桌上一扣,说什么也不准她再提工作。“再不休,你那身骨头该跟档案室的旧铁柜似的,一掰就散架。”他当时皱着眉,语气硬邦邦的,手却在她后颈揉了揉,带着不容分说的暖意。 季洁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时,正看见杨震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深蓝色的家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晨光落在他发梢,染出层浅金色,和他平日里穿警服时的凌厉模样判若两人。 “醒了?”他头也没回,往盘子里盛了个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咖啡在桌上,加了奶,你尝尝。” 季洁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手里的锅铲轻轻敲了敲锅沿:“别闹,烫。” “杨队不穿警服,还挺像回事儿。”季洁把脸贴在他背上,闷声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厨师。” “那当然。”杨震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锅铲,眼神里带着得意,“当年追你的时候,不就靠这手煎蛋?” “谁让你追了?”季洁挑眉,伸手去拿桌上的咖啡杯,指尖刚碰到杯壁,就被烫得缩了回来。 杨震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嘴边凑了凑,轻轻吹了吹气。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投下片阴影,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跟你说过多少次,刚冲的咖啡别徒手碰。”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季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从搭档到伴侣,吵过架,红过脸,甚至在枪林弹雨里背靠背过,可最让她心安的,偏偏是这样琐碎的时刻——清晨的厨房,温热的咖啡,还有他眼里藏不住的关切。 早餐摆在阳台的小桌上。老式居民楼的阳台不宽,摆了张折叠桌和两把藤椅,墙角堆着几盆月季,是季母上次来特意留下的,说"添点活气"。阳光穿过防盗网,在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把杨震的侧脸照得很清晰,连他眼角那道因为常年眯眼瞄准留下的细纹都看得分明。 “今天去哪儿?”季洁咬了口面包,含糊地问,“你上周说要去看看新出的望远镜,还去吗?” 杨震正低头剥鸡蛋,闻言动作顿了顿:“不去了,你不是说想去步行街那家店看看风衣?换季了,你那件旧的该换了。” “你怎么记得这个?”季洁有些惊讶。她上周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说何燕华穿的卡其色风衣挺好看,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你说的话我都记着。”杨震把剥好的鸡蛋递过去,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吃完收拾下,十点出门,赶在人多之前去。” 季洁心里一暖,刚想说什么,杨震的手机突然在客厅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带着种不祥的预感。杨震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乎是跑着去接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几秒后,眉头猛地拧起,“您再说一遍?……什么时候的事?……好,我们马上到!” 季洁的心沉了下去。她从没见过杨震的脸色那么难看,连当年面对持械歹徒时,他眼里都带着股狠劲,可现在,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她走过去,轻声问。 杨震挂了电话,指尖还停留在挂断键上,像是没力气移开。他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声音哑得厉害:“爸……中风,在医院抢救。” “什么?”季洁愣住了。杨震的父亲身体一直还算硬朗,前段时间他们去看老人时,老爷子还中气十足地跟杨震掰手腕,怎么会突然中风? “刚才是我妹打的电话,说早上发现人倒在客厅里,已经送到市一院了。”杨震的语速很快,眼神有些发直,“我妈吓坏了,说话都说不清。” 季洁立刻去卧室拿外套:“别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快速想着该带些什么——医保卡,身份证,还有老爷子常用的降压药。杨震站在原地没动,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正盯着地上的光带,眼神空洞。 “老公。”季洁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手心全是汗。“没事的,市一院的神经内科很好,我们现在就过去,别自己吓自己。” 杨震像是被她的声音拉回神,点了点头,开始机械地换衣服。他穿衬衫的时候,手几次没伸进袖子里,季洁走过去,帮他把衬衫理好,扣上最上面的扣子。“别慌,有我呢。”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杨震看着她,眼里的慌乱渐渐褪去些,取而代之的是种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下楼时,遇到晨练回来的张阿姨。“小杨,小季,周末出去啊?”阿姨笑眯眯地打招呼,看到他们急急忙忙的样子,又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公公住院了,我们去看看。”季洁简短地说,脚步没停。 “哎哟,哪不舒服啊?”张阿姨跟着走了两步,“要不要帮忙?我家老头子认识市一院的医生……” “谢谢您张阿姨,不用了,我们先过去。”季洁笑着回了句,快步跟上杨震。 小区门口的出租车不好打,杨震站在路边,手指不停地敲着大腿。季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掏出手机想叫车,刚解锁屏幕,就看到杨震的妹妹杨艺玲发来的微信:“哥,爸醒了,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重症监护室,你们路上慢点。” 她把手机递给杨震,他看完消息,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却还是没说话。 终于等来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时,季洁报了市一院的名字,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去看病人啊?这阵子女神节,医院里人多着呢。” 杨震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车窗外,周末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穿校服的学生背着画板往少年宫走,老太太提着菜篮子在菜市场门口讨价还价,路边的樱花树开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被风吹得落了一地。这一切都带着鲜活的烟火气,和他们此刻沉甸甸的心情格格不入。 季洁悄悄握住杨震的手。他的手还是凉的,她用掌心裹住他的,一点点把温度传过去。她知道杨震和他父亲的关系。老爷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杨震小时候没少挨揍。后来杨震当警察,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悬着,每次他出任务晚归,老人总会坐在客厅里等,桌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 有一次杨震在抓捕时被刀划伤了胳膊,缝了七针,回家时特意穿了长袖衬衫。老爷子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问怎么伤的,只是当晚做了顿红烧肉,往杨震碗里堆了满满一碗,自己一口没吃。 “我上次给爸买的降压药,他按时吃了吗?”季洁轻声问。 “应该吃了。”杨震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妈说他上个月量血压,已经正常了。” “可能是累着了。”季洁安慰道,“老爷子闲不住,前阵子还说要给阳台砌个花池,估计是干活太卖力了。” 杨震"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到医院时,杨艺玲正站在住院部楼下等他们。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看到他们就迎上来:“哥,嫂子。” “爸怎么样了?”杨震抓住她的胳膊。 “医生说脑梗塞,幸好送来得及时,现在意识清醒,但右边身子动不了,说话也不清楚。”杨艺玲的声音带着哭腔,“早上我回去看爸妈,就发现爸倒在地上,妈吓得直哭,我赶紧打了120。” “咱妈呢?”季洁问。 “在病房外面坐着呢,我让她歇歇,她不肯。” 三人快步往楼上走。电梯里人多,挤得满满当当,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里发闷。杨震靠着轿厢壁,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缝。季洁站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身体里压抑的焦虑。 到了神经内科楼层,远远就看见杨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看到他们,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小震……你爸他……” “妈,您别急,医生说没事了。”杨震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您坐着歇会儿,我进去看看爸。” “我也去。”杨母挣扎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季洁赶紧扶住她。 “妈,您先在这儿坐着,我跟哥进去看,看完了给您说情况。”季洁把她扶回椅子上,从包里拿出瓶水拧开递过去,“您喝点水,别慌,爸吉人天相。” 重症监护室的门是玻璃的,能看到里面的病床。杨震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脸色苍白,眼睛闭着,右手搭在被子外面,手指微微蜷着。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杨震站在玻璃外,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季洁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转过头,眼圈泛红,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我昨天还跟他打电话,说今天回家吃饭,他说要做红烧鱼……” 季洁心里一酸,握住他的手:“等爸好点了,我们带他回家,让他给你做红烧鱼。” 这时,主治医生走了过来,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病历夹。“你们是病人家属?” “是,我是他儿子。”杨震立刻迎上去。 “病人情况暂时稳定,但梗塞面积不小,右边肢体偏瘫,语言功能也受影响,后续需要长期康复治疗。”医生推了推眼镜,“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恢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不一定能完全恢复。” “那……能治好吗?”杨震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医学发达,积极治疗的话,生活自理应该没问题,但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很难。”医生叹了口气,“你们先去办手续,下午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到时候家属可以多陪陪他,多跟他说说话,对恢复有好处。” 杨震点点头,转身让杨艺玲去办手续,自己则继续站在玻璃外看着父亲。季洁陪在他身边,没说话。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沉重。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季父是老警察,退休前也是刑侦队的,当年她刚入队时,父亲没少给她"特殊照顾",出任务时总把最危险的活儿留给自己,却在她第一次抓到嫌疑人时,偷偷跟同事炫耀了好几天。 父母老了,就成了需要被守护的孩子。以前总觉得他们还硬朗,还有大把时间可以孝顺,可意外从来不会打招呼,说来就来了。 “我去给妈买点吃的。”季洁轻声说,“她肯定一早上没吃东西。” 杨震"嗯"了一声,目光还停留在病房里。 季洁走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牛奶和面包,又给杨母买了碗热粥。回来时,看到杨母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张照片抹眼泪。她走过去,才发现那是杨震小时候的照片,虎头虎脑的,穿着件小军装,被父亲抱在怀里,老爷子笑得一脸灿烂。 “妈,吃点东西吧。”季洁把粥递过去,“您得保重身体,才能照顾爸啊。” 杨母接过粥,却没吃,只是看着照片叹气:“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前几天还好好的,说要给你们腌点咸菜,怎么突然就……” “爸会好起来的。”季洁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医生说只要积极治疗,就能慢慢恢复,到时候还能给您腌咸菜呢。” 杨母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喝起粥来。 下午,杨父转到了普通病房。杨震进去的时候,老爷子醒着,看到他,眼睛动了动,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含混的音节。 “爸,我在这儿。”杨震走过去,握住他没知觉的左手,“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老爷子的眼泪流了下来,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 季洁站在门口,看着父子俩,心里五味杂陈。杨震一直是个不善表达的人,对父亲的感情更是藏得深,可此刻,他握着父亲的手,眼神里的担忧和心疼,明明白白的,谁都看得出来。 杨艺玲办完手续回来,说要留下来守着,让杨震带妈先回去休息。杨震不同意,坚持自己留下。“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吧,这儿有我。” “哥,你也熬了好几天了……” “我没事。”杨震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季洁知道他的脾气,便对杨艺玲说:“让你哥留下吧,我先送妈回去,安顿好再来换他。” 送杨母回家的路上,老太太一路都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到了家,季洁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阳台上,老爷子砌了一半的花池还摆在那儿,旁边堆着几块砖,沾着新鲜的水泥。 “妈,您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有事叫我。”季洁把被子往她身边拉了拉。 杨母点了点头,却没躺下,只是看着窗外:“小洁啊,谢谢你。” “妈,我们是一家人,您跟我客气什么。”季洁笑了笑,“杨震是我丈夫,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小震脾气倔,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的事。”季洁摇摇头,“他对我挺好的。” 是啊,他是挺好的。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灯,会在她受伤时笨拙地包扎,会在她因为案子自责时,默默递过来一杯热咖啡,说"有我呢"。他们的日子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却在这些细水长流的瞬间里,攒满了安稳的暖意。 从婆婆家出来,季洁买了份清淡的饭菜,又赶回医院。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照进来,给白色的墙壁镀上了层金边。杨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父亲的手,低声说着什么。老爷子闭着眼,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 “吃饭了。”季洁走过去,把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杨震抬起头,眼里有红血丝,显然没休息好。“你来了。” “嗯,让妈睡下了。”季洁打开饭盒,“我买了点小米粥和青菜,你吃点。” 杨震接过饭盒,却没立刻吃,只是看着父亲:“刚才爸好像想抬手,医生说多跟他说话有好处。” “那你就多跟他说说以前的事。”季洁坐在他身边,“说说你小时候调皮,被他追着打的事。” 杨震被逗笑了,眼角的细纹柔和了些:“你怎么知道他追着我打?” “妈说的。”季洁笑着说,“妈还说,你第一次得三好学生,他拿着奖状在厂里炫耀了好几天。” 杨震的动作顿了顿,拿起勺子喝了口粥,没说话,但季洁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夕阳渐渐沉下去,病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季洁打开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小小的病房。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还在继续,却不像刚才那么刺耳了。 “你在这儿陪爸,我去打点热水。”季洁站起来。 “我去吧。”杨震也跟着站起来。 “你坐着吧,刚吃了饭。”季洁按住他的肩膀,“我很快回来。” 走廊里很安静,偶尔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季洁站在热水间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周末的夜晚,城市依旧喧嚣,霓虹灯闪烁着,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9章 长夜灯火 走廊尽头的热水间里,季洁接满一壶热水,指尖触到壶壁的温热,才发觉自己的手也有些凉。她对着窗户呵了口气,玻璃上立刻蒙上一层白雾,模糊了窗外的霓虹。擦掉水汽再看时,楼下的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缓缓流淌着,衬得住院部这方天地愈发安静,连墙上时钟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她提着热水壶往病房走,刚转过拐角,就看到杨艺玲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个保温桶,正对着手机小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杨艺玲回过头,眼圈还是红的,只是比下午镇定了些。 “嫂子。”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声音压得很低,“我给爸带了点小米粥,刚从家里熬好的。” “辛苦你了。”季洁点点头,推开病房门,“进去吧,你哥在里面呢。” 病房里,杨震正半蹲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水给父亲润嘴唇。老爷子醒着,眼珠跟着杨震的动作慢慢转,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气音,像是想说什么。暖黄的灯光落在杨震的侧脸上,把他眼下的青黑照得格外明显,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身上那股紧绷的劲儿像是随时会断。 “哥,我带了粥来。”杨艺玲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妈说爸以前爱喝我熬的粥,放了点南瓜,软和。” 杨震直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膝盖,声音有些哑:“放那儿吧,等会儿护士说可以进食了再喂。”他看向季洁,“水打好了?” “嗯,我倒点温水。”季洁拿出杯子,刚倒了半杯,就听到老爷子突然"啊"了一声,右手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抓什么。 “爸?”杨震立刻凑过去,握住他的左手,“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爷子的眼睛盯着床头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珠急切地转着。季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放着杨艺玲带来的保温桶,旁边还有个眼熟的搪瓷杯——是老爷子用了大半辈子的,杯身上印着的"劳动模范"字样早就磨得看不清了,早上杨母来的时候特意从家里带来的。 “是不是想喝水?”季洁端起刚倒的温水,试了试温度,“我喂您喝点?” 老爷子眨了眨眼,算是回应。季洁找了个小勺,舀了点水,轻轻送到他嘴边。老爷子努力张开嘴,却因为半边脸没力气,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杨震赶紧抽了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干净,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那个雷厉风行的刑警队长。 “慢慢来,不急。”杨震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是在哄孩子,“明天我让妈把您那套带吸管的杯子带来,方便些。” 老爷子喝完两小勺水,像是耗尽了力气,闭上眼睛喘着气。杨艺玲看着心疼,眼圈又红了:“哥,要不我今晚留下吧,你跟嫂子回去歇歇,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用,你明天还得去学校,毕业论文答辩不是就这几天了?”杨震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这儿有我和你嫂子就行,你把妈照顾好。” “可你......” “我没事。”杨震打断她,拿起旁边的病历本翻看着,“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微信。” 杨艺玲还想说什么,被季洁拉了拉胳膊。“听话,回去吧,你哥在这儿我放心。”季洁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明天上完课再过来,别耽误了正事。” 杨艺玲点点头,又看了眼病床上的父亲,眼圈一红,转身快步走了。走廊里传来她压抑的哭声,渐渐远了。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和老爷子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季洁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在小碟子里,放在热水壶旁边温着,转过身时,看到杨震正盯着父亲的右手出神。那只手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手指僵硬地弯着,像是还在抓着什么。 “医生说偏瘫的恢复需要时间,慢慢会好的。”季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杨震"嗯"了一声,拿起旁边的毛巾,蘸了温水帮父亲擦手。他的动作很轻,从手指到手腕,一点点擦着,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工作。“小时候我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就是爸这样给我擦手擦脚。”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那时候他在厂里上夜班,回来看到我烧得脸红,二话不说背着我就往医院跑,一路上都没歇过。” 季洁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杨震很少说这些,那些藏在严厉背后的温情,他总是掖着藏着,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平时看不见,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会悄悄发了芽。 “他总说我性子野,不像个当警察的料,其实我知道,他是怕我出事。”杨震的手指在父亲僵硬的指关节上轻轻摩挲着,“上次我抓那个连环抢劫犯,被刀划到离心脏就差两寸,他去医院看我,什么都没说,就坐在那儿瞪着我,瞪了俩小时,临走时把这个搪瓷杯留下了,说"多喝水,少逞强"。” 季洁看着那个磨得发亮的搪瓷杯,忽然想起第一次跟杨震回家见家长的情景。老爷子话不多,吃饭时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炖得软烂的排骨,剥好的虾,堆得像座小山。杨震在旁边嘟囔"爸,她够吃了",老爷子就瞪他一眼,转头对季洁笑,笑得有点腼腆:“多吃点,小震这小子不懂事,以后你多担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位准公公虽然看着严肃,心里却是热的。 “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吧。”季洁看他眼里的红血丝越来越重,轻声说,“楼下便利店应该还有。” “不用。”杨震摇摇头,“你也累了一天了,在旁边躺椅上歇会儿吧,我看着就行。” 病房里有张折叠的躺椅,是医院提供给家属休息的。季洁打开躺椅,却没躺下,只是坐在旁边看着杨震。他还在帮父亲按摩手臂,从肩膀到手腕,一遍遍地捏着,动作不算标准,却很认真。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柔。 “我跟老郑请过假了,明天不去上班。”季洁忽然说,“王勇说他会把手里的案子先盯着,让我们安心在这儿照顾爸。” 杨震捏着父亲胳膊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她:“不用,队里最近忙,你......” “忙也不差这两天。”季洁打断他,语气和他刚才对杨艺玲的一样不容置疑,“爸现在这样,你一个人扛不住,我必须在这儿。” 杨震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季洁笑了笑,从包里拿出本书,“我在这儿陪着你,你累了就换我。” 她拿的是本刑侦案例汇编,平时破案时总翻的,此刻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目光落在书页上,心思却总飘到病床上。老爷子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哼唧一声,眉头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每次他一动,杨震就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俯下身轻声叫他:“爸,没事,我在呢。”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护士来查房,量了血压,又换了输液瓶,叮嘱他们夜里注意观察,有情况随时按铃。护士走后,杨震像是终于撑不住了,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头一点一点的,却不敢真的睡过去,老爷子稍微动一下,他就立刻惊醒。 季洁看在眼里,心里发酸。她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他身上。“眯一会儿吧,我看着呢。”她的声音很轻,“爸这边有动静我叫你。” 杨震睁开眼,眼里布满红血丝,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困。”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累极了。 “听话,眯半小时。”季洁把他的头往椅背上推了推,找了个靠垫垫在他颈后,“半小时后我叫你,轮换着来。” 杨震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没过几分钟,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是真的累坏了。 季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老爷子没知觉的左手。那只手很凉,她用自己的掌心裹着,一点点焐着。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偶尔有汽车驶过,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晃动的光带,很快又消失了。 她想起刚认识杨震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凭着一股冲劲在刑侦队里闯,破案时不要命,受了伤也硬扛着。那时候她总觉得这个搭档太鲁莽,直到有一次他们一起追一个歹徒,她不小心崴了脚,是杨震背着她跑了三条街,后背被汗水浸透,却还笑着说"季洁你是不是偷偷吃胖了"。 后来从搭档变成伴侣,她才慢慢发现,这个看似粗线条的男人,心细得很。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他记在心上;她皱一下眉,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他从不多问,只是默默做好晚饭等她回家,把最肥的那块排骨夹给她。 就像现在,他明明自己心里最慌,却还在她烫到手时第一时间握住她的手腕;明明自己累得快要倒下,却还想着让妹妹先回去,不让她耽误学业。 “爸,您快点好起来吧。”季洁轻声说,像是在对老爷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杨震他看着坚强,其实心里藏着好多事,以前有您替他担着,现在......该我们替您了。” 老爷子像是听懂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那力道很轻,却带着种莫名的力量,让季洁心里一暖,眼眶瞬间就湿了。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杨震醒了,看到季洁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父亲的手。他放轻动作站起来,把自己的外套从身上脱下来,轻轻盖在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是季洁熟悉的味道。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点窗帘往外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远处的路灯还亮着,像一颗颗疲惫的星子。楼下的早点摊已经开始忙活了,传来隐约的叫卖声,带着点烟火气,驱散了些许深夜的寒意。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天不亮就起来去厂里上班,临走前总会在他的书包里塞个煮鸡蛋。那时候他总嫌鸡蛋煮得太老,偷偷给扔了,现在想起来,那鸡蛋的香味,却成了再也找不回的温暖。 “爸。”杨震走到床边,轻轻握住父亲的另一只手,“您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卖油条的张叔又出摊了,等您好了,我带您去吃,还跟以前一样,加俩茶叶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老爷子的眼睛动了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回应。杨震看着他,眼眶一热,赶紧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晨光一点点透进病房,把白色的墙壁染成了淡金色。季洁醒的时候,看到杨震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跟队里汇报工作。她悄悄坐起来,看到盖在身上的外套,心里暖烘烘的。 “醒了?”杨震挂了电话走过来,把外套递给她,“我让王勇把今天的工作安排好了,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 “嗯。”季洁穿上外套,拿起温着的粥,“现在能喂爸喝点粥了吗?” “护士说可以少喝点。”杨震接过粥碗,用小勺舀了点,吹凉了送到父亲嘴边,“爸,喝点粥,艺玲熬的,放了您爱吃的南瓜。” 老爷子努力张着嘴,慢慢咽着,这次没怎么洒出来。杨震喂得很耐心,一勺一勺的,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季洁坐在旁边看着,心里忽然很踏实。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病房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监护仪的滴滴声依旧规律,却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像是在为这漫长的夜晚画上一个温柔的句号。 季洁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公公的康复会是场持久战,工作上的事也不会少,但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互相扶持着,再难的坎,总能跨过去。就像这清晨的阳光,不管夜晚多黑,总会准时升起,照亮前行的路。 她看着杨震专注的侧脸,又看了看病床上慢慢喝着粥的老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希望,也带着彼此的温度。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0章 清晨的阳光 清晨的阳光穿过住院部的走廊,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保洁阿姨推着消毒车走过,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淡淡槐花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季洁提着刚买的早餐回来时,正看到杨震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背影挺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 “......那起盗窃案让田蕊跟进,现场勘查报告下午我回去看。”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老郑那边替我道声谢,等这边安顿些,我请大家吃饭。”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看到季洁手里的早餐袋,眉头动了动:“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看你不在病房,就下楼买了点吃的。”季洁把袋子递给他,“豆浆还热着,你先垫垫。”袋子里是两根油条,两个茶叶蛋,还有一碗小米粥——她记得杨震从小就爱吃这些,小时候总缠着父亲带他去巷口的早点摊,说那里的油条炸得最酥。 杨震接过袋子,却没立刻吃,只是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你昨晚也没睡好,等会儿妈来了,你回去补觉。” “再说吧。”季洁往病房走,“先去看看爸怎么样了。” 病房里,杨母正坐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水给老爷子擦嘴角。老太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深蓝色的布衫,只是眼下的皱纹里藏着掩不住的红痕。看到他们进来,她赶紧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回来了?早饭买了吗?” “买了,妈您也吃点。”季洁把小米粥递给她,“我刚问过护士,说爸早上状态不错,能稍微吃点流食了。” “那就好,那就好。”杨母接过粥碗,眼圈又红了,“昨晚我一夜没合眼,总想着他要是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妈,别胡思乱想。”杨震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医生说恢复得挺好,就是慢点,咱们得有耐心。” 杨母点点头,用勺子舀了点粥,小心翼翼地送到老爷子嘴边。老爷子今天精神头明显好多了,眼睛睁得很亮,看着杨母,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说话。杨母笑着擦了擦他的嘴角:“知道你惦记我,我没事,有儿子和儿媳妇儿在,你放心养病。” 季洁看着这一幕,悄悄退到走廊里。刚拿出手机想给队里发个消息,就看到丁箭的电话打了进来。 “季姐,你们那边怎么样了?”丁箭的声音带着点急,“刚接到报案,城东公园发现一具女尸,像是他杀。” 季洁心里一沉。最近队里本来就忙,杨震又走不开,这节骨眼上出命案,无疑是雪上加霜。“具体情况呢?”她走到楼梯间,声音放低了些。 “报案人是晨练的大爷,说在湖边发现的,身上有刀伤,具体的还得等法医到了才知道。”丁箭顿了顿,“杨哥那边......要不我先带着人过去?” “我马上回去。”季洁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你先带人去现场保护好证据,别让围观的人破坏了,我半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病房。杨震正帮着母亲收拾东西,看到她进来,随口问:“队里有事?” “嗯,城东公园出了个案子,我得回去一趟。”季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这边有你和妈,我放心。中午我再过来换你。” 杨震皱眉:“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去了。”季洁按住他的胳膊,“爸刚见好,离不开人,队里有我和大家呢,真需要你,我再给你打电话。”她看了眼杨母,“妈,杨震要是不听话,您可得管着他。” 杨母赶紧点头:“儿子,你听小洁的,这边有我呢,你爸醒着的时候总念叨你,你在这儿陪他说说话比啥都强。” 杨震看着季洁,眼神里带着犹豫。他知道队里的规矩,命案就是命令,可父亲这边...... “去吧,早点处理完早点回来。”他最终还是松了手,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开车慢点。” 季洁接过钥匙,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像是还带着凌晨的寒气。“你也记得吃早饭。”她叮嘱了一句,转身快步走了。 走廊里的脚步声很轻,却像敲在杨震心上。他走到窗边,看着季洁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坐进车里,很快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却暖不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虑——既是为父亲的病,也是为她要面对的案子。 “儿子,发啥呆呢?”杨母推了推他,“你爸好像想喝水。” 杨震回过神,赶紧走过去,拿起那个印着"劳动模范"的搪瓷杯,倒了点温水,用小勺喂给父亲。老爷子喝了两口,忽然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左手努力地抬了抬,像是要抓他的胳膊。 “爸,您想说啥?”杨震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老爷子的声音含混不清,杨震听了半天,才勉强辨出几个字:“......案子......小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杨震心里一酸,握住父亲的手:“我知道,您放心,季洁她有数,我也会盯着的。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病,等养好了,我还陪您去钓鱼。” 老爷子眨了眨眼,像是听懂了,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杨母在旁边抹着眼泪:“你说这老头子,都这样了还惦记你们的工作......” 杨震没说话,只是帮父亲掖了掖被角。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自己跟人打架回家,父亲从不骂他,只是默默地帮他处理伤口,然后说"男人要学会担事,但不能惹事"。后来他当了警察,父亲嘴上总说"这活儿危险,不如找个安稳的",却总在他出任务晚归时,留着一盏灯,桌上放着热好的饭菜。 原来那些藏在严厉背后的牵挂,从来都没少过。 季洁赶到城东公园时,警戒线已经拉了起来。陶非正蹲在湖边,跟何燕华说着什么。看到季洁过来,他赶紧站起来:“季洁,你来了。” “情况怎么样?”季洁戴上手套,走到湖边。 湖边的草地上躺着一具女尸,看年纪二十多岁,穿着白色连衣裙,胸口有一处明显的刀伤,血迹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她的眼睛睁着,望着天空,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致命伤是胸口这处刀伤,刺中了心脏。”何燕华站起身,摘下口罩,“身上没有其他明显伤痕,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看起来像是抢劫杀人。” “周围有目击者吗?”季洁环顾四周。公园晚上九点关门,按理说不该有人进来,除非是从别的地方翻墙进来的。 “报案的张大爷说他五点多来晨练,绕到湖边就看到了,当时周围没人。”孟佳指着不远处的围墙,“那边有个缺口,应该是凶手进来的地方,我们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 季洁点点头,蹲下身仔细观察尸体。死者的手指紧紧攥着,像是在死前抓过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手指,里面是空的,只有一点泥土。 “查一下死者身份,看看有没有家属报失踪。”季洁站起身,“另外,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凶器或者死者的随身物品。” “好嘞。”李少成应了一声,转身去安排。 季洁站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湖边的柳树微微晃动。她想起刚才离开医院时,杨震眼里的担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眼下这案子,容不得她分心。 “季姐,有发现。”田蕊跑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在那边的灌木丛里找到一把水果刀,上面有血迹。” 季洁接过证物袋。刀身不大,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很普通,像是家用的那种。“送去化验,看看血迹是不是死者的,能不能提取到指纹。” “是。” 季洁看着那把刀,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是抢劫杀人,凶手为什么会用这种水果刀?一般抢劫犯会用更有威慑力的凶器,比如弹簧刀或者匕首。而且死者身上没有反抗的痕迹,难道是熟人作案,趁其不备下的手? “大斌,”季洁喊住正要离开的周志斌,“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最近跟她有过接触的人,越详细越好。” “明白。” 太阳渐渐升高,公园里的人多了起来,隔着警戒线指指点点。季洁让警员把尸体抬走,自己则沿着湖边慢慢走着,希望能找到些被忽略的线索。 湖边的泥土很软,留下了不少脚印,大部分是警员和报案人的,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走到一棵柳树下时,季洁忽然停住了脚步。树根旁边有一小块布料,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淡蓝色的,上面还沾着点血迹。 她小心地把布料放进证物袋,对着阳光看了看。布料的质地很粗糙,不像是死者连衣裙的料子。 这会是凶手留下的吗? 季洁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杨震打来的。 “案子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像是刚睡醒。 “还在查,有点眉目了。”季洁走到警戒线外,“爸那边还好吗?” “挺好的,刚喝了点粥,睡着了。”杨震顿了顿,“妈说让你别着急,中午不用特意过来,她和护工在这儿就行。” “我知道了,忙完这边我就过去。”季洁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你们中午记得吃饭,别总想着爸。” “嗯,你也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季洁心里暖了些。她抬头看向远处的高楼,医院的方向应该在那边。不知道杨震有没有吃早饭,他那个人,一忙起来就忘了自己。 “季姐,查到死者身份了。”周志斌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死者叫白若溪,二十四岁,在附近的一家设计公司上班,家就住在公园旁边的小区。她父母早上报了失踪,说她昨晚加班没回家。” “加班?”季洁皱起眉,“她公司地址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远,就在公园对面的写字楼,走路十分钟就到。”周志斌说,“我们已经联系她公司了,说她昨晚八点多就下班了。” 八点多下班,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遇害,中间这两个小时,她在干什么? “去她公司看看。”季洁转身往外走,“问问她同事,昨晚下班后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跟谁联系过。” 坐上车,季洁发动车子,刚要走,手机又响了,是医院护工打来的。 “季警官,您快来一趟吧,杨大爷刚才突然有点不舒服,医生正在抢救呢!”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 季洁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方向盘差点没握紧。“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刚才他醒了,想喝水,喝着喝着突然就喘不上气了......” “我马上到!”季洁挂了电话,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她扭头对跟上来的韩丽喊:“你们先去公司,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七八糟。季洁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白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湖边的尸体,一会儿是老爷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有杨震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她从来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过。红灯亮起时,她烦躁地按了按喇叭,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季洁一口气跑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杨震和杨母站在走廊里,脸色都很难看。医生刚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杨震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老人抢救过来了,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杨震动了动,慢慢推开病房门。季洁跟着他走进去,看到老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安静的睡着。 杨震握住父亲的手,更紧了些。病房里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些未完的牵挂和必须扛起的责任。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1章 多情害了人 医院走廊的长椅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烫,季洁挨着杨震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片难以言说的沉默。抢救室的灯刚刚熄灭,医生那句"暂时稳住了,但后续仍有风险"像块石头压在两人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杨母被护工扶去休息室了,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反复的惊吓,刚才在走廊里差点晕厥过去。季洁看着杨震低垂的侧脸,他下颌线绷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泛白,屏幕上还停留在队里发来的现场照片——白若溪躺在湖边的样子,触目惊心。 “对不起,”季洁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刚才应该等你一起……” “跟你没关系。”杨震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是爸自己身体底子弱。”他顿了顿,侧过头看她,眼底布满红血丝,“公园的案子,有新进展吗?” 季洁摇摇头:“韩丽他们去死者公司了,还没消息。凶器初步认定是那把水果刀,指纹比对结果还没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我觉得不像单纯的抢劫杀人。死者八点多下班,家离公司很近,按说不该绕到公园去,除非是有人约她。” “约她的人,会不会就是凶手?”杨震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有可能。”季洁掏出手机,调出白若溪的资料照片,“二十四岁,设计公司的绘图员,同事评价她性格内向,不太合群,社交圈很简单。” “越简单的人,往往藏着越不简单的事。”杨震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我跟你回去一趟。” “不行。”季洁立刻否决,“医生说爸需要静养,你不能走。队里人手够,我能应付。” “应付?”杨震转过身,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躁,“死者家属已经在队里闹着要说法了,你打算怎么应付?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只能守在这儿,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话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季洁一下。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里急。可眼下的情况,他确实走不开。“杨震,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季洁也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些,“爸刚才抢救时,嘴里还念叨着让你"别冲动",你忘了?” 杨震的动作僵住了,眼底的急躁慢慢褪去,只剩下疲惫。他垂下肩膀,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我知道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递给季洁,“这是我刚才想的几个点,你让他们顺着查。” 本子上是他潦草的字迹,写着"查死者通话记录,重点排查昨晚八点到十点的联系人公园围墙缺口的监控,扩大到周边三公里水果刀的来源,查最近半个月的销售记录"……每一条都切中要害,显然他刚才在走廊里没闲着。 季洁接过本子,指尖划过那些字迹,心里又酸又暖。这个男人,就算心挂两头,也总能把事情想得周全。“我让丁箭每隔半小时给你发一次进展。”她把本子放进包里,“妈那边,我已经让护工多照看了,你抽空眯一会儿,别熬垮了。” 杨震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重新坐回长椅上,目光投向病房的门,像是要用视线在上面烧出个洞来。 季洁没再多留,转身快步离开。走到电梯口时,手机响了,是韩丽打来的。 “季姐,我们在白若溪公司查到点东西。”韩丽的声音带着兴奋,“她同事说,昨晚下班前,白若溪接了个电话,好像跟人吵起来了,挂了电话还哭了,收拾东西时慌慌张张的,把桌上的相框都碰掉了。” “相框?”季洁追问,“里面是照片吗?” “是,据说是她跟一个男人的合影,平时宝贝得很,谁碰一下都跟人急。我们刚才去她工位看了,相框不见了,像是被她自己带走了。” 季洁心里一动:“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不清楚,她从没跟人说过,只说是"很重要的人"。”韩丽顿了顿,“对了,我们查了她的考勤记录,最近一个月,她经常迟到早退,有时候还会突然请假,问她原因只说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季洁想起白若溪的父母说她昨晚没回家,“她父母说她一直住家里,没听说有什么事。” “会不会是……谈恋爱了?”韩丽猜测,“偷偷跟人约会,所以瞒着家里?” “有可能。”季洁走进电梯,按下一楼,“查她的社交媒体,微信、微博、抖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男人的线索。还有,把她工位上的东西都带回队里,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垃圾桶。” “明白。” 挂了电话,季洁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白若溪的反常,神秘的男人,消失的相框,还有那通争吵的电话……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她的死,或许和那个"很重要的人"有关。 电梯门打开,季洁快步走向停车场。阳光刺眼,她拉开车门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老郑站在医院门口的树荫下,手里提着个果篮,正往里面张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老郑?”季洁走过去,有些意外,“您怎么来了?” 老郑转过身,看到她,叹了口气:“刚从队里过来,听说杨老爷子情况不太好,过来看看。”他把果篮递给季洁,“给老爷子带的,一点心意。” “谢谢你。”季洁接过果篮,“杨震在里面守着,你要进去吗?” “不了,别打扰病人休息。”老郑摆摆手,“公园的案子,队里人手不够,我跟局里申请了,从其他队调了两个人过来支援你们。” “太谢谢你了老郑。”季洁心里一热,老郑平时看着严肃,关键时候总能顶上。 “跟我客气啥。”老郑拍了拍她的肩膀,“杨震那边,你多担待点。他那性子,看着硬,其实最放不下家里。” “我知道。” “对了,”老郑像是想起什么,“刚才技术科那边给我发了个消息,说白若溪指甲缝里的泥土,成分有点特殊,里面掺着点红土,咱们这儿周边很少见这种土。” 红土?季洁愣了一下。城东公园的土都是普通的黄褐土,哪来的红土?“会不会是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 “有可能。”老郑点点头,“你们顺着这条线查查,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好,我让他们立刻去查。” 送走老郑,季洁坐进车里,发动车子。脑子里反复想着老郑的话,红土……白若溪死前攥着泥土,里面有红土,这说明她死前去过有红土的地方,或者说,凶手把她从有红土的地方移到了公园? 如果是移尸,那公园就不是第一现场。这案子,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回到队里时,办公室里一片忙碌。丁箭正在跟技术科通话,李少成在整理白若溪的通话记录,孟佳则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姐,你回来了。”孟佳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我们查到白若溪的一个秘密账号,在上面发现了她跟一个男人的聊天记录,尺度挺大的,看着像是情侣。” 季洁走过去,孟佳把屏幕转向她。那是个小众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从三个月前开始,对方的网名叫"深海",白若溪给备注的是"阿哲"。 “阿哲,今晚老地方见?” “不了,我老婆在家。” “又是你老婆!她就那么重要吗?” “若溪,别闹。等我有空了找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昨天看到你跟一个女的在商场里,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客户,你别胡思乱想。” “我不管!今晚我就要见你,就在城东公园,你不来我就去找你老婆!” 最后一条消息是白若溪发的,时间是昨晚八点十五分,正是她下班前后。而那个"深海"没有回复。 季洁的心跳漏了一拍。昨晚八点十五分,白若溪约"阿哲"在城东公园见面,还以他老婆相威胁。如果"阿哲"真的去了,那他就有重大嫌疑。 “查这个"深海"的真实身份了吗?”季洁问。 “正在查,技术科说这个账号注册信息是假的,但我们查到他半个月前在这个软件上发过一张照片,背景是城西的"蓝调酒吧"。”孟佳指着屏幕上一张模糊的照片,“我们已经派人去酒吧查了。” “好。”季洁转向丁箭,“通话记录怎么样?” “白若溪昨晚八点十分接到一个电话,时长三分钟,号码是匿名的,查不到机主信息。”丁箭把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递给她,“这是她最后一个通话,之后手机就关机了。” 匿名电话,三分钟,刚好在她发消息约见"阿哲"之前。这个电话,会是"阿哲"打来的吗? “季姐,还有个事。”李少成拿着一份报告跑过来,“燕华姐那边说,那把水果刀上的血迹确实是白若溪的,但刀柄上的指纹被擦掉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手套印。” “手套印?”季洁皱眉,“凶手戴了手套?” “看起来是。”李少成点头,“这就奇怪了,如果是临时起意的抢劫,谁会特意戴手套?” “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季洁把通话记录拍在桌上,“这个"阿哲",有重大嫌疑。他很可能是已婚人士,跟白若溪有私情,被白若溪逼急了,才痛下杀手。” “那红土的事呢?”丁箭想起老郑的话,“如果他是凶手,他去过有红土的地方吗?” 季洁沉吟片刻:“查"阿哲"的行踪,尤其是昨晚八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另外,扩大红土的排查范围,看看城西有没有这种土,毕竟他常去的酒吧在城西。” “是。” 就在这时,周志斌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季姐,查到了!"深海"就是蓝调酒吧的老板,叫陈孟哲,三十五岁,已婚,老婆是市医院的护士,叫林雯舒。”他把一张照片拍在桌上,“这是他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很难想象会跟凶杀案扯上关系。 “陈孟哲昨晚的行踪查了吗?”季洁拿起照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查了,酒吧员工说他昨晚八点半就离开了,说是家里有事。他老婆林雯舒说他九点多到家的,之后一直没出门。”周志斌补充道,“但我们在酒吧的监控里看到,他昨晚九点十分又开车离开了家,方向是城东。” 城东?那不正是公园的方向! “抓人!”季洁猛地站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去陈孟哲家!” 警车呼啸着驶出公安局,季洁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既有破案的紧迫感,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一个年轻的生命,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最终酿成这样的悲剧。 车子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陈孟哲的家就在这里。警员们迅速下车,包围了单元楼。季洁跟着丁箭走进电梯,按下十五楼。 电梯上面的数字不断跳动,季洁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掏出手机,想给杨震发个消息,告诉他有眉目了,手指悬在屏幕上,却又放了下来。还是等抓到人,确认了再说吧。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静悄悄的。陈孟哲家的门是关着的,王勇上前敲门,没人应。 “撬锁。”季洁低声说。 技术人员很快打开了门,屋里静悄悄的,像是没人。警员们迅速冲进去,客厅、卧室、厨房……最后在书房里找到了陈孟哲。 他正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应该是他老婆林雯舒。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过头,脸色煞白,手里的照片掉在地上。 “陈孟哲,我们是市公安局的,跟我们走一趟。”田蕊亮出证件。 陈孟哲没反抗,只是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着:“是她逼我的……她非要去告诉我老婆……我没办法……” 季洁捡起地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桌上散落的文件,忽然注意到桌角有个不起眼的花盆,里面的土是暗红色的——红土! 她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捻起一点土,和证物袋里的红土对比,颜色一模一样。 “这土,哪来的?”季洁问。 陈孟哲浑身一颤,抬起头,眼里充满恐惧:“是……是我前几天去郊外取的,想试试能不能种兰花……” 郊外?季洁心里了然。白若溪指甲缝里的红土,就是从这里来的。他果然去过第一现场。 “昨晚八点到凌晨,你在哪里?”季洁追问。 陈孟哲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去了城东公园……她非要逼我离婚,还说要去告诉我老婆……我一时糊涂……” 真相大白。陈孟哲和白若溪是情人关系,白若溪不满他不肯离婚,以揭发相威胁,约在公园见面。陈孟哲怕事情败露,提前准备了水果刀和手套,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争执中失手杀了人。为了掩盖罪行,他擦掉了刀柄上的指纹,拿走了她的手机和钱包,伪造成抢劫杀人的假象。而白若溪死前攥着的红土,是他从家里带过去,不小心沾在她身上的。 案子破了,季洁却没有丝毫轻松。她看着被警员带走的陈孟哲,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像丢了魂一样。他毁了白若溪的生命,也毁了自己的家庭。 回到办公室,季洁瘫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给杨震发了条消息:“案子破了,别担心。” 很快,杨震回复了一个字:“好。” 季洁看着那个字,想象着他此刻的样子,大概还守在医院的走廊里,眉头紧锁,眼神疲惫。她拿起外套,站起身:“丁箭,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去医院。” 夕阳西下,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季洁开车驶过街道,车窗打开一条缝,风带着傍晚的暖意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她想起早上在医院看到的那束光,想起杨震递过来的车钥匙,想起老爷子含混不清的"小心"…… 生活总在不经意间投下阴影,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像光一样,支撑着你往前走。 到了医院,季洁先去休息室看了看杨母,老太太靠着沙发睡着了,脸上带着点安稳的笑意。她没叫醒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走到病房门口。 杨震坐在床边,握着老爷子的手,头靠在床沿上,睡着了。夕阳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柔和了他紧绷的轮廓。老爷子的眼睛半睁着,安静地看着儿子,嘴角似乎带着一丝微笑。 季洁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变得很柔软。她轻轻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杨震身上。 杨震动了动,醒了过来,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回来了。” “嗯。”季洁在他身边坐下,“爸怎么样了?” “挺好的,刚才还喝了点汤。”杨震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用掌心焐着,“案子都处理完了?” “嗯,都处理完了。”季洁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熟悉的烟草味,“累了吧?” “还好。”杨震低头看着她,“你才是,跑了一天。”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夕阳慢慢沉下去,夜色从窗外漫进来,温柔地包裹着这小小的空间。 季洁想起白若溪最后那条充满绝望的消息,想起陈孟哲空洞的眼神,忽然觉得此刻的平静多么难得。或许生活总有裂痕,但那又如何?裂痕处,总会有光照进来。 她抬起头,对上杨震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疲惫和担忧,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走廊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温暖而绵长,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通往那些需要守护的明天。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2章 余波与新生 医院的清晨总是裹挟着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些许食物的香气,从走廊尽头的食堂飘来。季洁是被监护仪的滴答声唤醒的,她昨夜就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杨震那件带着烟草味的外套。 杨震不在病房里,床头的保温桶冒着热气,旁边压着一张便签,是他熟悉的潦草字迹:“买了粥,醒了趁热吃。我去给爸办些手续。” 季洁拿起保温桶,打开盖子,白粥的清香漫出来。她舀了一勺,温热刚好,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老爷子还在睡着,脸色比昨天好看了许多,呼吸平稳,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正吃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杨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单据。“醒了?”他走到床边,看了眼父亲,又转向季洁,“粥还热吗?” “刚好。”季洁把保温桶递给他,“手续都办好了?” “嗯,医生说爸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杨震接过保温桶,也舀了一勺,“妈呢?” “护工说早上醒了,去楼下花园散步了,让她多活动活动。” 两人低声说着话,生怕吵醒老人。这时,季洁的手机响了,是丁箭打来的。 “季姐,陈孟哲的老婆林雯舒来了,就在队里,情绪很激动,说要见陈孟哲,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丁箭的声音带着点无奈。 季洁皱了皱眉:“她知道案子的详情了?” “应该是知道了,我们没细说,但她好像从别的地方听说了。” “我马上回去。”季洁挂了电话,看向杨震,“队里有点事,我得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杨震放下保温桶,就要起身。 “不用,”季洁按住他,“爸这边更需要人,我快去快回。”她看了眼床上的老人,“有事给我打电话。” 杨震点点头:“路上小心。” 季洁赶到队里时,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重。林雯舒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护士服,眼睛红肿,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肩膀微微颤抖。看到季洁进来,她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 “季警官,”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他们说……说孟哲杀了人,是真的吗?” 季洁在她对面坐下,递过去一杯温水:“林女士,陈孟哲已经承认了他的罪行,白若溪确实是他失手杀害的。” 林雯舒的手一抖,水杯差点脱手。她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在手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怎么会……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喃喃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季洁轻声问。 林雯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知道那把水果刀是谁的。” 季洁心头一紧:“是谁的?” “是我的。”林雯舒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那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他送我的礼物,平时就放在家里的厨房抽屉里。” 这倒是出乎季洁的意料。她原本以为刀是陈孟哲特意准备的,没想到竟是他家的常用物品。 “案发前一天,我发现刀不见了,问他,他说可能是不小心碰到地上,被保洁收走了,我当时没在意……”林雯舒的眼泪又涌了上来,“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就在撒谎。” 季洁沉默片刻,又问:“你知道他和白若溪的关系吗?” 林雯舒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疲惫:“知道。三个月前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揭穿?为什么不离婚?”林雯舒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因为我还抱有幻想。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从大学到现在,我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只要我装作不知道,他总会回头的。”她抹了把眼泪,“直到昨天,警察来找我了解情况,我才知道,一切都晚了。他不仅背叛了我,还犯下了这样的错……” “你今天来,除了说刀的事,还有别的吗?”季洁看着她,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痛苦和挣扎。 林雯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放在桌上:“这是我昨天整理他东西时发现的,里面是他和白若溪的一些聊天记录,还有……他偷偷转移财产的证据。我想,这些或许对你们有用。” 季洁拿起U盘,指尖有些发凉。她没想到林雯舒会拿出这些,这无疑是在自己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谢谢你,林女士。”季洁把U盘收好,“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想找人聊聊,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林雯舒摇摇头,站起身:“不用了,该面对的,我总会面对。”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季洁,“季警官,他……会判多久?” 季洁沉默了。故意杀人,加上转移财产等情节,刑期不会短。 林雯舒似乎也料到了答案,没再追问,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开了,背影单薄而落寞。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季洁心里五味杂陈。一段十年的感情,最终以这样的方式落幕,没有赢家,只有满身伤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丁箭走了进来:“季姐,这U盘……” “交给技术科,尽快恢复里面的内容。”季洁把U盘递给她,“另外,再去核实一下林雯舒说的刀的情况,确认是否与案发现场的凶器完全吻合。” “好。” 处理完队里的事,已经是中午。季洁买了些清淡的饭菜,开车回了医院。 病房里,杨震正扶着老爷子慢慢坐起来,给他喂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而宁静。看到季洁进来,杨震抬起头,眼里带着笑意:“回来了。” “嗯,买了点吃的。”季洁把饭菜放在桌上,“爸醒了?” “醒了有一会儿了,精神好多了,还问你去哪了。”杨震笑着说。 老爷子看着季洁,嘴角动了动,声音有些微弱:“小洁……辛苦你了……” “爸,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季洁走过去,帮着调整了一下枕头,“您好好养病,其他的都别操心。” 杨震接过饭菜,给父亲盛了些粥:“爸,先吃点东西。” 老爷子点点头,顺从地张开嘴。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着,季洁和杨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欣慰。 下午,杨母从外面散步回来,看到女儿似的季洁,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无非是让她别太累,注意身体。季洁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一句,心里暖暖的。 夕阳西下时,季洁接到了丁箭的电话,说U盘里的内容已经恢复,确实有陈孟哲转移财产的记录,还有一些他和白若溪更露骨的聊天,进一步证实了两人的关系和案发前的矛盾。刀的来源也核实了,确实是林雯舒家的那把。 案子的证据链更加完整了,接下来就是走法律程序。季洁挂了电话,心里却没有太多轻松,反而觉得沉甸甸的。一个生命的逝去,两个家庭的破碎,这样的代价太过沉重。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沉下去的夕阳,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杨震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在想什么?” “在想陈孟哲和林雯舒。”季洁轻声说,“十年的感情,最后变成这样,真让人唏嘘。” 杨震沉默了片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选择。每一步选对了,可能就是坦途;选错了,就可能万劫不复。”他顿了顿,看向她,眼神温柔,“但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底线,珍惜眼前人。” 季洁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是啊,珍惜眼前人。无论是病床上慢慢康复的老人,还是身边这个能给她依靠的男人,都是值得珍惜的。 病房里很安静,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成了生命的节拍,平稳而有力。窗外的晚霞渐渐褪去,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颗颗温暖的星辰。 季洁知道,生活中的阴影不会轻易散去,新的案件还会不断出现,挑战和考验也会接踵而至。但只要身边有值得守护的人,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心中那份不灭的信念,就一定能穿过黑暗,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明。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温暖,照亮着来来往往的人,也照亮着那些正在慢慢愈合的伤口,和即将重新开始的新生。 喜欢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请大家收藏:()重案六组之暗影之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