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1他嘴甜甜(快穿)》
第1章 第一章
最近宁安市出了个大新闻。
宁安市独占鳌头的方氏集团,十多年前为爱出走的大小姐回来了!
当年那件事就闹得很大,方大小姐为了一个丧偶带子的男人离家出走,没想到十多年后还有后续。
方大小姐穿着朴素,带着胃癌晚期的身体,还有前夫的孩子,听说是住院的时候被之前的老大夫认了出来,方董事长和方总连夜便赶了过来。
为爱出走的大小姐重病回归,爱人不知所踪,继子却跟在大小姐身边,一出“有钱也得吃爱情的苦”和“刘梅夏东海离婚,刘星跟了夏东海”的精彩戏码,足够这些报纸写出十几稿了。
一时间,宁安市的大小媒体都在讨论这件事。
主要是那个“刘星”。
网络上一边倒的认为,这个孩子算是撞大运了。
撞大运的“刘星”正在发传单。
正值九月份,宁安机场人流量巨大,来来回回都是行李箱的轮子被拖着走的声音。
丁愈穿一件深咖色的风衣,微长的卷发拢起来,在脑后扎成小揪揪,一双漂亮的眼睛见人便带笑,琥珀色的眼珠里映着金灿灿的秋景。
旁边蹲着的柯基都穿了一件小西装,一人一狗,格外赏心悦目,回头率极高。
丁愈又给来找他要微信的小姑娘一张传单。
柯基开始扒拉他的裤子。
丁愈照旧发着传单,也丝毫不影响听脑海里系统的催促声,【宿主!你妈妈都重病垂危了,你还发个锤子的传单啊!】
【当然是为了努力挣钱救我妈妈,你知道的,我们家条件不太好——】
丁愈心里十分真情实感的话刚说了一半,听心声都要泫然若泣了。
也不耽误腿上又拦住一个年轻男生,从机场出来就在偷看他,丁愈的声音如春风拂面,“帅哥,财多多宠物店正在举行义务领养活动,一看你就是个有爱心的人,很期待在活动现场能和你见面!”
小年轻红着脸,接过传单,又偷瞟丁愈,被发现后耳朵更是红了一片,“好……好的,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到时候可以联系你。”
这么欲盖弥彰的话,系统用狗的身体熟练的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抓丁愈的裤子:【宿主你不要装傻!你妈妈被转入方家的私人医院已经一周了!你还在这里出卖美色做什么?!】
“当然,是我的荣幸,”丁愈轻笑道,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呀了一声,“太抱歉了,手机没有带在身上,下周一活动的时候我再加你,好吗?”
丁愈的声音很好听,温和柔软,带着缱绻哄诱的意味。
年轻男生的耳后已经红了一片了,晕晕乎乎,“好的,我一定会去的。”
丁愈浅笑着,目送男生远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亲生的。】
【那怎么了?方家都承认你了,那么大一个方家,你就不能努努力?你现在可是大男主!】
丁愈蹲下身,摸了摸柯基的头,【方家有正经继承人的,狗狗,不要对别人的东西占有欲太强。】
刚和宿主绑定的时候,被这样对待,系统还能感觉到芯片升温,现在都好几年了,它早就升级三次了!
它现在是钮钴禄·统!
柯基往旁边一跳,脱离丁愈的魔爪,【你别跟我来这套!还有不许叫我狗狗!】
【哦,】丁愈见好就收,眼底冷淡无波,【可是大男主也得要脸吧?难不成你之前的那些宿主都是这么生抢的?】
丁愈切换的过于丝滑,传说中升级了三次的系统差点没跟上,【哇塞,你说话好难听。】
【也就一般难听,够不上“好难听”这么高的荣誉,】丁愈呼噜两把系统的狗头,动作说不上温柔,【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操心了。】
夕阳渐渐往下落,空气中带上一点冷意,丁愈手上的传单只剩最后一张了,他抬眼望了望空荡不少的广场,打算打道回府。
刚走两步,就被柯基咬住了裤腿,大概是变成狗的原因,系统的声音都狗狗祟祟的,【宿主,你刚刚说的正经太子爷就在附近。】
这个正经太子爷是方珊的侄子,如果丁愈能厚着脸皮论辈分的话,算是他的表弟。
刚刚还撺掇丁愈谋朝篡位的系统有点心虚,【他暑假出国旅游,这个时间回来肯定是知道你的事了,快跑快跑!】
本来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忽然蹦出来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虽说不会动摇继承人的地位,但如果觉得恶心,也说得过去。
丁愈唔了一声,将已经折了一半的传单细细展开,【他在哪儿啊?】
【就你斜后方,他快要转过来了!我们快——宿主?!】
丁愈得知了方位,转身便往那边走,根据他多年男配的经验,抱大腿这种事,一定要多刷存在感。
这可是方家的正经太子爷。
为长远计,抱他的大腿性价比最高。
因为视角的原因,丁愈能看到拐角那边的身影。
身高和他应该不相上下,入秋的天气,上半身只穿一件黑色半袖,宽肩窄腰,小麦色的皮肤,肌肉线条分明流畅,长相是和丁愈完全不同的风格,棱角分明,目光凌厉,说白话就是,一看就不好惹。
此刻皱着眉,不耐烦的样子给脸又添了几分凶意,电话里的人正絮絮叨叨,“青桉,你可得防着你这个表哥,你姑姑跟他没血缘关系,躺医院里烧钱他都不赶紧跑,绝对是另有所图……”
方青桉一边心不在焉的听唠叨,一边低头在口袋里摸糖。
什么表哥?跟他有什么关系?听老爷子那意思,养在家里又花不了多少钱。
郑延就是一天天操不完的闲心。
艹!糖呢?!
方青桉越发暴躁,就在这时,眼前晃过一阵带着浅淡玫瑰香味的风,准备摸烟的手里就被塞进了一张传单。
传你——
本来就烦躁的方青桉抬头就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刚好对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帅哥,财多多宠物店正在举行义务领养活动,宠物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希望您能献出一份爱心~”
青年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惑人的笑意。
是那个丁愈。
方青桉想起自己上午刚看过的照片。
当时只觉得长得还不错。
但只有真的对上这双眼睛,才发现死板的照片拍不出丝毫真实眼睛的灵动。
方青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阵风已经只看到背影了,方青桉下意识的低头看手里的传单,背景图是一张虚化的照片。
穿着奶白色毛衣的青年抱着一只小狗,微长的卷发随意披着,遮住一点侧脸,露出来的鼻唇轮廓精致漂亮,阳光透过格子窗映在地板和青年的身上,岁月静好。
带着一点让人不自觉卸下戾气的魔力。
方青桉没摸到糖,却奇异的平静下来。
有意思。
“青桉,你听到没?喂?”
电话那边依旧在聒噪,却并没有把方青桉的思绪拽回来。
“也不一定是另有所图吧,”方青桉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没准是因为善良呢?”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哈?!你在放什么——”
还不等朋友把有辱斯文的话说出口,方青桉已经按了挂断键,把手里的行李递给正往这边走的司机,随后利落的上了车,老爸让他下了飞机先去公司一趟。
丁愈也在路旁拦了辆出租车,先报的宠物店的地址。
为了扩大名气,丁愈最近正在专注互联网行业,也就是拍短视频,挑几只乖巧灵动的猫猫狗狗作为主角,将它们每天的生活都拍摄成vlog,加一点温馨的音乐和有趣的配音,已经在网上积攒了一批粉丝。
尤其是系统扮的那只柯基,因为太通人性,是财多多宠物店的人气王。
久而久之,也会有年轻人专门来店里打卡,丁愈便又腾了一块地方做猫咖,同时兼卖饮品和零食,人的动物的都卖,店里的营业额疯涨,每天不说人满为患,也是人来人往的,两个店员穿梭在其中,好不忙碌。
丁愈刚进来,就被率先发现他的店员林雯拽到了一边,抬了抬下巴,“老板,你看那边。”
顺着林雯示意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不清脸,穿着件冲锋衣,带了鸭舌帽,坐在窗边。
小姑娘告起状来噼里啪啦的,“他从下午三点半就坐在这儿了,就要了杯水,也不撸猫也不逗狗也不买东西也不走。”
“行了,知道了,”丁愈把手里的奶茶递过去,“给你和灿灿买的,这事我来处理,你们不用管了。”
小姑娘抱着奶茶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丁愈则是坐到了那个男人对面,试探的喊了声,“爸?”
男人抬起头来,容貌上已经带了岁月的痕迹,还有几分因为生活质量不佳造成的憔悴,但怎么说也是连着哄骗两个富家女的脸,依旧俊秀,此刻嘴角一勾,带一点儒雅的味道,“愈愈,我的好儿子。”
丁愈抬眼看了看门外,低声问道,“爸,你怎么来了?”
“我儿子都变成豪门少爷了,我这个做爸爸的不该来看看吗?”丁峦明往后靠到椅背上,打量着丁愈,最后满意的哼了一声,过来人一样的语气叮嘱道,“愈愈,你现在能碰到的女孩儿可都是富家千金,可要抓紧机会。”
当真是吾辈楷模,时时刻刻都职业素养在线。
丁愈心里感慨,面上不显,“您和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是为我好,都记着呢。”
“嗯,”丁峦明点了点头,又道,“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我没钱了。”
“好,”丁愈在半个月前就给丁峦明打过五万块钱,现在又来要,丁愈却什么都没多问,“还跟之前一样,我给您打到账户上。”
丁峦明眼底精光乍现,他本来只是试探,但没想到丁愈会这么爽快。
看来丁愈在方家混得不错。
丁愈将丁峦明的神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却什么都没说。
送走丁峦明,丁愈嘴角的笑容骤然消失,看着背影的眼神堪称冷漠。
柯基颠着小短腿跑过来,【宿主,丁峦明又来要钱?】
这不是丁峦明第一次和丁愈联系见面了。
严格来说,从丁栾明离家开始,每年丁愈都会接到两三个电话,有时候是问他方珊有没有回方家,有时候是找他要钱。
当初当然不是丁峦明主动扔下他的,是他不跟丁峦明走的。
丁峦明当初是出去逃债。
当生活变得窘迫,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发现自己奋斗这么多年来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这样的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只会把责任往外推。
丁愈才不会跟着出去受苦,也不想当这个背锅侠。
方珊视他如亲子,最重要的是,她有一条很好的退路。
丁愈看得清楚,自然不会去选丁峦明。
至于为什么不和丁峦明彻底断了联系?
当然是为了给丁峦明一条“退路”,丁峦明这种毫无上进心,只想攀高枝的人,只要不被逼到绝路上,就永远不会出现什么放手搏一把的勇气。
可是现在,自己跟着方珊回到方家,丁峦明已经耐不住,想要出来分一杯羹了。
【没事,】丁愈的脸上毫无表情,总是温和笑着的人冷脸的时候,似乎要比那些脾气不好的人更生人勿近些,他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咖啡厅,又弯起来,【也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丁峦明没露出这种苗头,丁愈一直养着他也没什么,毕竟他也没觉得丁峦明做的有哪里不对。
都只是为了活得更好而已。
但丁峦明不该挡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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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云留十七岁出道,二十一岁拿下影帝,非科班出身,入戏能力强,表情管理佳,是演员圈里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人。
却在二十一岁的颁奖典礼上,宣布息影,自此退出大众视野。
七年后一条微博直接炸上了热搜第一。
“我的。@程white”
——
云留活了小三十年,没想到会被二十一岁的小孩儿找上门来。
程白,唱跳出身,当红小生,被拍到昨晚和一男人从酒店出来。
云留翻着桌子上的几张纸,“合约恋爱?”
“为什么找我?”
坐在对面的男生染一头嚣张的红发,人如其发:“因为你的背影和照片上那个人比较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哦——当替身。
云留懂了。
眼神落到小孩儿的腰上,挑了挑眉,“什么要求都可以?”
程白被男人的眼神盯得腰软,强撑着跋扈,“合约恋爱,履行合约义务,不履行恋爱义务。”
“那还挺可惜,”云留用手指点了点合约,“要不要写在合同上?”
——
后来程白被勾的站都站不住,挂在男人身上索吻。
男人往后一躲,双手背后。
“想违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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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方家是从方珊的父亲那一辈开始做起来的,后来方珊的大哥方琰接过生意,更是让方家再上一层楼,时至今日,在宁安,方家可以说是顶天的存在。
此刻,外面夜色渐浓,方青桉跟着方琰的特助,来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
方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坐在那里便尽是掌权多年的威严,“回来了?”
“嗯,爸,有什么事吗?”方青桉十分自如的在方琰对面坐下,吊儿郎当的,脚尖点着地左摇右晃,“我家都没回去,就给我拉过来了。”
方琰看着儿子混不吝的模样便生气,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姑姑的事情,听说了?”
方青桉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听说了,这不是度假度到一半让老爷子喊回来了嘛!”
方琰将一叠照片放到方青桉面前,隔了很远拍的,一层玻璃挡着,不久前见过的青年和一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夕阳斜斜的映下来,青年所处的位置忽明忽暗,“我叫你过来,并不是因为你姑姑这件事,是因为这个人。”
“丁愈?”
“不是丁愈,丁愈我已经派人大概跟过几天,确实是个好孩子,”方琰的手指点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我是说他,我怀疑,这个人是丁峦明。”
方琰喝了口水,缓缓道,“丁峦明当初诱骗你姑姑,为的就是方家,如今你姑姑带着他的儿子回来了,他不可能没有动作,丁愈自幼与父亲分开,现在重逢,很可能会被丁峦明利用,但你姑姑喜欢他,他就是我们方家的孩子。”
方青桉想起丁愈温柔单纯的模样,认可了方琰的话,正义感和责任心忽然爆棚,“确实,我会看好他的,爸,你放心对付这个丁峦明。”
方琰挑眉,对自己儿子的敏锐度很满意,“你倒是知道我要做什么。”
方青桉轻蔑一笑,“哄诱姑姑,最后还把她抛弃,让姑姑吃这么多年苦,整死他。”
方珊刚刚回来一周,媒体还在锲而不舍的想要挖出更多的猛料。
每天都聚集在医院楼下,这天早晨也不例外。
下午刚好没课的丁愈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聚集起来的媒体,挑了下眉,心里一动,眼圈便红了,眉眼间都是疲惫和迷茫,走路也慢悠悠的。
身旁的柯基叫了一声便跑开了。
媒体的目光被吸引过来,青年仿佛也被那声犬吠喊的抬了抬眼,无知无觉的望向四周。
“那个好像就是方珊的继子!”
不知从哪里喊了一声,媒体间响起一阵议论声,蜂蛹着就要去拦住丁愈。
丁愈像是愣在那里,等媒体近在眼前了,才露出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的表情。
跑的最快的媒体记者已经将问题问出了口,“丁先生!您是丁先生吗——”
话音还未落,就看到一道黑影飞奔过来,拉着丁愈就跑!
媒体记者:……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丁愈脸上的迷茫懵懂也不见了,只来得及出现一片空白。
真空白。
什么情况?
但那人影跑的又快,步子迈的大,丁愈不想摔倒就只能跟着跑。
最后停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
丁愈扶着墙喘气,只觉得眼前那双马丁靴有些眼熟。
“没看到他们要堵你吗?!还傻站在那儿?!你也不怕他们给你吃了!”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
丁愈:……
是方青桉。
脑子有病。
丁愈有些遗憾的回头看了看。
“不用看了!已经被我们甩掉了,”方青桉脚下一转,十分帅气的靠在墙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明天全城头条吧!”
丁愈:……对啊,本来就可以等着全城头条,我就是实打实的方家人了。
方珊已经回来一周,因为病情,方家至今还抽不出时间来,对这件事做一个正式回应,丁愈就是想,浅浅的催一下。
“谢谢你啊,”丁愈从口袋拿出一包抽纸,拆了一张递给方青桉,语气温和,带一点劫后重生般的庆幸,“我看到那么多人过来,吓坏了,还好遇到你了,不然我就又给我妈和……方先生惹麻烦了。”
青年干净白皙的手指夹着一张纸巾送到眼前,声音十分好听,一个字一个字的钻进方青桉的耳朵里作乱,方青桉不自觉的摸了摸耳朵,接过那张纸巾,上面还带着好闻的玫瑰味。
方青桉自小就是混世魔王,在孩子堆里呼风唤雨,上房揭瓦,逃课打架,干了不少富家子弟的混事,但偏偏成绩又好,学什么都一点即通,让家人老师都又爱又恨的,平日里恨不得拎着方青桉的耳朵三令五申。
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丁愈这样温声细语的人了。
“没有,不是,不用谢,”方青桉耳畔都热了,说话依旧粗声粗气,道歉都囫囵,“刚刚我声音太大了,不是想吼你。”
丁愈嗯了一声,眼睛弯起来,“我知道,你关心我嘛,谢谢你啊!”
干嘛笑啊!
方青桉咳了一声,慌忙移开视线,转过身去,额头猝不及防的划过粗糙的墙面。
方青桉立刻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墙面,满腔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找到了突破口,“c——”
一句脏话还没出来,手里就被塞了个冰冰凉的东西。
“这是酒精湿巾,先擦擦吧,”丁愈温声道,“已经红了。”
方青桉看看手里的湿巾,又看看面前的青年,抿了抿唇,把脏字咽了下去,最后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你是哆啦A梦吗?一会儿纸巾一会儿湿巾的。”
“诶?”丁愈仔细的将湿巾包装的粘纸粘好,收回口袋,又笑,“是在夸我吗?”
笑的方青桉心烦意乱。
抬手就把纸巾往伤口上擦——
“嘶!”红肿还带了点血丝的皮肤被酒精猝不及防的贴上来,瞬间就把方青桉蛰的清醒了,手里的湿巾掉在地上。
自从拉着丁愈跑过来,就这么几分钟,自己却表现的像个傻子一样。
方青桉啧了一声,皱着眉,“算了不用擦了,过两天就好了。”
“我来吧,”丁愈又拆开一张湿巾,示意方青桉低头,“在医院附近,这种墙面还是要注意一点。”
方青桉鬼使神差的跟着丁愈的指挥凑过去,视线刚好落在丁愈厚薄适中的唇上,总是一张一合的说一些让人心烦意乱的话。
方青桉又移开视线,却依旧低着头,任丁愈仔细的擦过他的伤口,天色暗下来,小巷子里要更黑一点,衬着丁愈认真细致的动作,无端中添了一点让人想要再靠近一些的错觉。
丁愈对大少爷的莫名心思懵然不知,只是认认真真的将太子爷的伤口擦干净,才松了口气,后退一步,“可以了,刚好我要去医院,我们一起吧,去抹点药。”
方青桉注意到青年退后一步的动作,心里莫名不太舒服,只偏了偏头,没话找话,“嗯,我也要去医院。”
“是吗?好巧,”丁愈将地上的湿巾也捡起来,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那我们走吧?”
方青桉应了一声,忽然想到还没自我介绍,一会儿去了医院岂不是尴尬死。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老爷子还一定会十分正式的介绍,方青桉感觉脚趾都要扣地了。
也不对,老爷子应该给丁愈看过自己照片吧,不然刚刚自己拉着丁愈跑,他也没意见什么的。
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说的。
方青桉按下那些胡思乱想,清了清嗓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丁愈唔了一声,抬手伸出食指,“认识呀,我昨天在机场有发传单给你。”
“就这?”方青桉睁大眼睛,快步绕到丁愈面前,“你不认识我你跟着我跑?你也不怕被拐了?”
果然和爸爸说的一样!
也太没有防备心了!
“怎么还有自己说自己是坏人的?”丁愈有些奇怪的看他,“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
废话,不跟着跑还让你拖一路啊?
“你觉得?”方青桉声调都扬上去了,“非得等我把你打晕了卖了,你才知道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走吗?还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你长这么大是不是白长的?”
丁愈:……
故作成熟的小屁孩。
不过也是为自己好。
丁愈眨了眨眼睛,伸手试探性的揪住少年的衣角,温声软语,“我给你处理伤口,是因为我想感谢你呀,要不是你,我又会给方先生惹麻烦的。”
方青桉看着青年格外清亮的眼睛,张了张嘴,最后泄了气,只留下一句,“还是要有点警戒心的,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
自小就招猫逗狗,翻墙逃课,离家出走都走了两回,从没让家长老师省过心的方青桉忽然心虚,声音都变小了,“像我这么好的。”
十七八岁的小屁孩儿,正是爱输出观点的年纪。
“嗯,我记得了,”丁愈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一副认真听讲的好好学生模样,“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方青桉却卡了壳,方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
明明两个人对上,会矮一头的应该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假少爷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恼了的方大少爷连自己都骂。
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方青桉,”方青桉语速很快的说了一声,不等丁愈回话,一股脑儿的说了个干净,“我知道你是丁愈。”
丁愈像是怔了一下,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啊,你就是方先生的儿子。”
方青桉偷眼看丁愈的反应,发现没什么异常,又注意到丁愈一口一个的方先生,说的应该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昨天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承认丁愈是他外甥了,丁愈却连声舅舅都没喊。
明明应该觉得丁愈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没有瞎攀关系的,方青桉却格外的不满意,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自顾自的往前走,说话还恶声恶气,“什么方先生,你是姑姑的孩子,现在回来了,喊我爸一声舅舅难为你了吗?”
“怎么会,”丁愈讶异道,快走两步和方青桉并肩,视线略略放低,睫毛压下来,声音很轻,掺在风里,带一点自惭的难堪,“只是……到底是我爸做错事了,我妈不计前嫌的还照顾我,辛苦供我,如今她回家了是好事,我怎么好再凑上去。”
“你爸是你爸,你是你,”方青桉一点见不得丁愈这副要替父赎罪的模样,紧接上话便反驳,“姑姑认你,我们方家肯定也认。”
丁愈怔怔转头,嘴角勾起,笑的不算好看,“谢谢你啊,不过自从我妈回到方家后,已经有很多流言了,这个时候我还是——”
方青桉皱着眉,出言打断道,“有人说难听的了?”
“没有,”丁愈又垂下头去,“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方青桉看着青年低头的时候,露出的一小片白皙的后颈,无声的展露着主人的脆弱和无措,保护欲爆棚的方青桉一把抓住丁愈的手腕,“什么实话,我们方家的家事,也轮得到外人指指点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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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说完不等丁愈回答,径自拉着丁愈往回走,那群媒体果然还在楼下等着,方青桉不躲不避,拉着丁愈便走了过去。
已经有人认出两个人是谁了,之前只有丁愈一个人的时候没人顾忌,如今多了一个方家太子爷,一个个倒是踌躇不前。
之前有人想抓一点太子爷的猛料,刚跟了二十分钟就被发现了,然后那家小报社整个都被这位太子爷整的三天都没撑住便宣告破产了。
记者群里响起议论声,最后也只有几个胆子大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方青桉拉着丁愈的照片。
众位以为今天也要无功而返的时候,却发现方青桉和丁愈前进的方向好像是他们这儿。
方青桉的顾忌也没有那么多,直接抢过一个挂着眼熟媒体铭牌的话筒,声音低沉里还带着警告,浓眉压下,在镜头里显得压迫感尤其厉害.
“丁愈是方家的人,是我姑姑的儿子,等我姑姑病情稳定后,方家会召开记者会,在这之前,如果再让我看到有哪家追着丁愈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或者哪家不懂事的小编辑发布什么乱七八糟的报道,别怪我提前没打招呼。”
方家太子爷的威力不一般,二人刚转身走到医院大厅,门口的媒体便散的一干二净了。
晚风吹进大厅,二人在等电梯,身边的浅浅的玫瑰香味一阵一阵的扑过来,方青桉揉了揉鼻子,余光瞥见丁愈似乎要说话,便提前道,“你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你麻烦了,要是还听到什么不爱听的,告诉我,保准没有第二句进你耳朵里。”
“好,”丁愈抿唇浅笑,晃了晃手腕,“不过你捏的我有点疼了。”
方青桉才注意到自己还拉着丁愈的手腕,忙不迭的松手,刚刚还大发雷霆的气势熄的一干二净,“咳,忘了。”
丁愈举起手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故意在方青桉面前露出手腕上的红印,捕捉到对方眼底没藏住的歉意后才放下,“你刚刚说那些,会不会被方先生——被舅舅骂?”
看到方青桉又盯着他,丁愈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不会,你放心吧,”方青桉满意的转过头,看着屏幕上变化的数字,“而且姑姑回来,本来也是要开记者会的。”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认可我,心里很开心,”丁愈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说真的,自从我妈被接回方家,周围很多人都来告诉我说,你脾气不好,让我躲着你一点,就连方,就连舅舅都提前和我讲,让我不要跟你生气,跟你计较,但现在看到你,完全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啊。”
方青桉咳了一声,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双手都快要把裤子抠出洞了,面上还云淡风轻,“那我是什么样的?”
“他们都说你脾气不好,回来之后一定会找我麻烦,觉得我对方家另有所图,”丁愈慢悠悠的说着,语气十分诚恳,“可我觉得,你很善良,会接领养活动的传单,还帮我躲开媒体,语气虽然有一点冲,但都是为我着想,还愿意接纳我,照顾我,是很好的人啊。”
“而且,长的还很好看。”
“我本来一直都有点不安,还好有你在。”
青年温和的嗓音像是春天里的风,掺着此刻头顶柔和的白光,方青桉忽的松开了抠着裤子的手,只觉得一阵麻意攀着指尖一路往上,麻的连出声都不会了。
直到二人出了电梯,方青桉才从沉默里后知后觉的出声。
“……”方青桉清了清嗓子,声音飘起来,“我刚刚语气很冲吗?以后会注意的。”
丁愈饶有兴致的看着方青桉,语气里带着缠缠绵绵的黏,“我没有怪你啊,你从小就一直是这样的吧?真好,只有被宠着的人说话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你家里人一定对你很好吧?”
方青桉被夸的耳根都红了,十七八岁的年纪,居然还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冒着傻气,“其实也还好——”
话还没说完,就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老人。
看样貌和方青桉有几分相似,正是方家曾经的掌权人,方珊的父亲,方霖生。
带着一副眼镜,眼镜链挂在颈后,一只手里拿了根拐杖,虽双鬓花白,但气势十足,并不见弱态,另一只手则是拍了拍方青桉的肩膀,语气十分和蔼,“回来了?”
方青桉却睁大眼睛,往后躲了一步,“老爷子,你鬼上身了?”
“浑小子!”方霖生的表情一僵,笑骂一句,果断越过方青桉,“愈愈,过来了?小珊刚刚还在念叨你。”
丁愈还没说话,刚刚没影的柯基从方琰的身后绕了出来,围着丁愈的裤腿打转,直到被丁愈抱在怀里才肯罢休。
丁愈一边摸狗头,一边回方霖生的话,“嗯,今天传单都发完了,就回来的晚了点,还刚好碰到青桉。”
怀里的狗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询问进展,【怎么样怎么样,我那一嗓子有没有把人都吸引过来!】
【完成的特别好,所有的人都冲过来了,】丁愈跟着方霖生的脚步往里走,心声略表遗憾,【不过后来太子爷冲过来把我拉走了。】
【什么!】柯基在丁愈的怀里忽然直起身子,两只小胖爪踩在丁愈手臂上,看向走在丁愈一侧的方青桉,眼神十分气愤,【我就说,方青桉肯定要成为你的绊脚石!】
“这狗,”方青桉注意到青年漂亮的手一直在柯基犬身上抚摸,柯基则是舒舒服服的窝在青年的怀里,方青桉眯了眯眼,“是你的?”
大概是时机太凑巧了,方青桉刚问完这句话,就看到柯基踩着青年的手臂站起来瞪他。
方青桉睁大眼睛,嘿了一声,“它什么意思?”
丁愈不动声色,手上用力让柯基趴回去,随口敷衍道,“狗狗对气味挺灵敏的,可能是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有些好奇。”
方青桉听了丁愈的话,半信半疑的举起手臂闻了闻,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只有一点淡淡的玫瑰的香味。
是丁愈身上的。
方青桉忽的放下手,脚步也快起来,一阵风似的,都走到方霖生前面了。
系统被丁愈按在怀里,还在絮絮叨叨,【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对头的,你要小心,他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丁愈脚步不停的往前赶了两步,刚好和方霖生并肩,问道,“青桉怎么忽然走这么快?”
心声却十分敷衍,【他还能图我什么,总不能图我的美色吧?】
【……】系统哼唧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以它看过的无数任务完成记录来看,方青桉就是丁愈上位路上的**oss,【你等着瞧,他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前方的方青桉只听到“青桉”两个字被青年吐出来,温和的嗓音像是给这两个字加上一层绒毛,钻进方青桉的耳朵里,痒得不行。
今天已经好几次了。
方青桉忽然用力蹭了蹭耳朵,又闻到了刚刚闻过的味道,此时此刻更是被放大了几十倍,回头看丁愈的时候,耳朵都被蹭的红的发热了,“别这么叫我!”
丁愈刚把柯基放到椅子上,还没抬起头来,就被吓了一跳,皱了皱眉。
五分钟前刚跟他承诺会注意说话的语气,这会儿又莫名其妙发什么疯?
丁愈有些无措的看向一旁的方霖生,嘴上迟疑道,“抱歉——”
“喊什么喊!愈愈论起来算你表哥!叫你声名字怎么了?”方霖生更是对方青桉看不过去,抬起拐杖就敲了方青桉一下,“越长大越不懂事!”
一拐杖也把方青桉乱七八糟的心思敲散的七七八八。
爷孙两个一贯的相处模式也被敲出来了。
其实方青桉喊完就后悔了,心里还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喜怒无常,注意到丁愈陡然落寞的神色,更过意不去,张嘴刚要解释,就被一拐杖敲在手臂上。
被爷爷当着丁愈的面这么教训,方青桉的反应比平时还大,立刻抱着手臂往旁边一跳,“说话就说话,打人做什么!为老不尊!”
“臭小子,怎么和你爷爷说话?!”老爷子被气得倒仰,最后还是丁愈扶住了老爷子,老爷子更气了,“你也别见你姑姑了,省的给你姑姑气出好歹来,走走走!”
老爷子的声音不小,这里又是方家的私人医院,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知道几人的身份,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更让方青桉怒火加倍,“走就走!本来不就是你非要把我拽回来的吗!”
说完转身便离开,气性不是一般的大。
方霖生怒哼一声,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扶着丁愈的手,“愈愈,走,不用搭理他,小孩子脾气,都是让家里惯的!”
“年轻人嘛,”丁愈垂下眼帘,拍了拍老人的背,温声劝道,“有点脾气是好事,您和舅舅这么辛苦,不就是为了让他不用顾忌的发脾气嘛,等下来我劝劝他,您别动气。”
方霖生拍了拍丁愈的手,对丁愈的话很是受用,叹了一声,“要是那浑小子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方珊得的是胃癌,短短一个月,脸色发白,整个人瘦的脱相,看到父亲和丁愈进来,手都抬不起来了,只扯动嘴角,“爸,愈愈。”
丁愈先把老爷子扶到沙发上,又快步走过去摸了摸方珊的手,“妈,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都好,别担心,”方珊眼神柔和,看着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明明都二十岁的大人了,方珊却在说,“别害怕。”
丁愈沉默片刻,嗯了一声,在一旁的水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削皮的时候苹果皮一点都没有断。
方珊现在每天都有被规定的探视时间,时间一过,丁愈便扶着老爷子在护士的带领下出了医院,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丁愈拒绝了老爷子同行的邀请,看着车尾消失在路口,才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夜风萧瑟,街道上匆忙的路人来来往往,丁愈走在其中,风衣随风摆动。
他是天生的笑脸,所有人看到他第一眼一定会觉得他是个温柔漂亮的人,后续接触后,也很少会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发出反驳。
医院周围会围绕着很多猫狗,大都靠来往的路人投喂来生存,它们总是会对两脚兽有敏锐的观察力,碰到面善的便去面前撒娇讨食。
而此刻丁愈就经过那里,却没有一只小动物靠近。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夜里格外瘆人。
是一串陌生号码。
“你就是丁愈?”电话另一侧的声音十分年轻,也十分嚣张,背景音里还能听到一阵哄闹声。
也不等丁愈回答,继续道,“今天可是我们方少爷的生日,你惹我们方少爷不高兴了,都不来赔个罪吗?”
丁愈站起身,并不在意对方的叫嚣,“是方少爷的意思吗?”
青年温和的嗓音带着电流,传进方青桉的耳朵里,只觉得那声“方少爷”非常刺耳。
他当然知道是他自己的原因,但丁愈真这么喊了,他又不乐意了。
本来只是朋友胡闹,现在方青桉直接接过了电话,“对,是我,地址发你,快点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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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挂断电话,丁愈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十七分,短信上显示的地址是一家KTV。
丁愈闭了闭眼,烦躁的情绪一闪而过,简单查了一下,这家KTV是一家公子哥的产业,算算年纪,应该是方青桉朋友的哥哥。
【过生日……方青桉目前成年了吗?】
宿主的声音明明和平时一样,系统却觉得芯片发凉,不敢大意,立刻将结果奉上,【目前17岁,还有一个月才成年。】
方家这样的家庭,唯一继承人的十八岁成人礼,肯定是要有一场宴会,并且不会是普通的生日宴会。
那今天过的这个生日,估计就是一群孩子们提前先庆祝的。
丁愈嗯了一声,抬手拦出租车,估算了一下时间,【十分钟后打匿名电话报警,这家KTV招待未成年。】
系统一边植入程序,一边小声质疑道,【宿主,这群人有钱有势的,报警奈何不了他们吧?】
【没想奈何他们,】丁愈弯腰进入出租车,温声和司机说出地址,【只是想让他们听话。】
JUBAR是市内最大的一家KTV,丁愈下了出租车后,也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去旁边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
走进大堂,在前台报了方青桉的名字,本来以为要等一会儿,谁知前台小哥对他的名字十分热情,“丁愈少爷是吗?方少爷刚刚来打过招呼,您跟我来。”
丁愈挑了下眉,问道,“方少爷打了招呼?”
“是的,”侍者动作恭敬的将丁愈请进电梯,随后才跟着进来,按了顶楼的楼层,语气殷勤,“方少爷还是专门来前台打的招呼,说会来一位叫丁愈的先生,让我们把您带过去。”
丁愈略感诧异,这群人打来那个电话,明显是要整他的,怎么方青桉还专门给前台打招呼?
而且打个招呼的事,电话不就得了,还用得到方大少爷亲自下来?
侍者将丁愈带到最里面的一条走廊,指了其中一扇房门,“丁少爷,就是这里了。”
昏暗的走廊里,丁愈的眼睛尤为漂亮,轻轻一弯,“多谢。”
“不用客气,”侍者被盯的脸上一热,忙摆手,“您有事可以随时喊我。”
丁愈推开面前的门,在外面听着还不算大的声音瞬间解开封印,变成音浪朝丁愈袭来,丁愈不适的闭了闭眼。
方青桉坐在正对着门的位置,丁愈刚打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方青桉还没来得及错开眼神,就注意到丁愈的神情。
立刻皱起眉,喊了一嗓子,“音乐关了!”
下一秒,音乐声便停了,众人不知所以的往门口看,灯光昏暗,只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影,片刻后又响起窃窃私语声。
有和方青桉坐的近的,玩得正嗨被喊停,一脸不满,“青桉,这是哪位?”
方青桉像是刚看到丁愈一样,仿佛刚刚喊停的人不是他,眼皮懒懒的半掀起,“丁愈。”
“哦——”坐的近的那位刻意的拉着长声,一句话拐十八个弯,“这位就是丁少爷啊?!”
一句话瞬间便点燃了全场,嬉笑声炸了起来。
“丁少爷,”离门口近的一个男生,语气十分轻佻,“能烦请您开个灯吗?让我们看看您的真容?”
一群小屁孩儿,让家里惯坏了,正经的学不会,欺负人倒是张口就来。
丁愈只浅笑,语气温和,“当然可以。”
包厢里灯光大盛,丁愈动作快,一群人都被晃得眼睛发酸,低骂声此起彼伏,刚刚说话的男生更是被激怒,“丁愈你故意的吧?”
“什么?”青年的语气极其无辜,像是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抽了一张递过去,“抱歉,是我太急了,应该等你缓一会儿的。”
男生的眼睛里还有被刺激的眼泪,朦胧间只闻到一股浅淡的玫瑰香气,男生愣愣的眨了一下眼,世界清晰,连带着青年的面容。
微长的卷发随意披在肩侧,偶有几缕贴在脸侧,衬得青年的皮肤越发白皙精致如瓷器,五官十分漂亮,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尤其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如玉。
站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像是误入禁地的仙子,忍不住的让旁人自惭形愧。
方青桉本来也在闭眼适应,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全包厢都寂静无声,视线都在同一处。
方青桉倏的皱起眉,仿佛自己的宝藏被众人觊觎。
他现在有些后悔喊丁愈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男生语气忽然结巴,伸手接过纸巾,“没,没事,本来也是我要你做的。”
丁愈丝毫不在意男生的失态,轻声安慰,“没事就好了,正是学习的年纪,眼睛很重要。”
男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听说——”
“丁愈,”方青桉忽然出声,手里的啤酒罐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声音清脆,“过来。”
丁愈闻言,抱歉的对男生笑笑,抬手拍了拍男生的肩,“那我先过去了?”
方青桉的眼神从男生手里的纸巾转移到男生的肩膀,越来越冷,不等男生说话,直接出声打断,“你怎么那么多话要说。”
丁愈垂下眼,他之前碰到过各种各样的男主,各有各的难伺候之处,其中他最不喜欢的大概就是方青桉这种,不讲道理的类型。
熊孩子。
丁愈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方青桉面前,弯腰拿走了桌上的啤酒罐,又将咖啡放到桌子上,“未成年不能饮酒的,要喝咖啡吗?”
方青桉准备了足足十几分钟的刁难,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硬邦邦的来了一句,“你做什么?”
“哄你啊,”青年眼神十分清澈的歪了歪头,“你喊我来,不是说我惹了你吗?”
丁愈弯着腰,卷发也自然的垂在一侧,随着青年的动作微微晃动。
“咳咳,”方青桉坐直身体,伸手就要去拿桌子上的咖啡,却接收到身边朋友揶揄的眼神,回想起这群人刚刚说过的话,方青桉的手拐了个弯,一掌拍在桌子上,“谁要喝这东西?把酒给我。”
丁愈侧身坐在桌子上,刚好隔开啤酒,又将咖啡往方青桉的方向推了推,温声细语,“专门给你带的,就一杯,别人都没有,给个面子?”
包厢里只有丁愈说话的声音,全员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处,丁愈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伸直,风衣的衣摆垂落,笔直的裤子衬得丁愈的腿愈发修长,还有一节骨节分明的脚踝在裤腿处若隐若现,十分晃眼。
偏偏这人还在毫无自觉的笑。
笑什么笑。
方青桉直接拿过咖啡喝了一口,抬手便让身侧的人往一边让,拍了拍空出来的沙发拐角位置,“坐这儿来,挡我光了。”
丁愈好脾气的应了,站起来,正面对着方青桉,准备侧身进去,膝弯处正好碰在茶几边沿。
忽然有一股力道从茶几另一侧撞过来,丁愈站立不稳,往前扑。
一双手刚好撑在方青桉两侧。
方青桉条件反射的闭上眼,被掺着人体温度的玫瑰暖香扑了满鼻。
丁愈动作很快的便离开了,稳住身形,坐到了方青桉刚刚指定的位置。
方青桉却愣神了好几秒,忽然抬脚踹了一下茶几,“怎么回事?谁?”
刚好是丁愈一进门的时候,被丁愈给了纸巾的那位。
方青桉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的眼睛还盯在丁愈身上。
被发难的对象连忙道歉,虽然平时都在一起玩,关系也算近,但方青桉真生了气,没人不害怕,“青桉,我刚没站稳——”
方青桉本来也只是疏散自己刚刚莫名的情绪,没有真的要追究的意思。
丁愈扯了下方青桉的手臂,“算了。”
这一扯倒是把方青桉的火气扯了出来,“眼睛不想要就别要了!”
丁愈佯装劝架的手顿了顿,一时没处理明白方大少爷的逻辑:人家腿上没站稳,关眼睛什么事?
丁愈另一侧的男生正站起来,似乎是要打圆场,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服务生推门进来,也来不及在意目前凝滞的气氛,直直的对着刚站起来准备打圆场的男生道,“小少爷,警察来了,已经到楼下了,说是来突击检查的。”
包厢里哗然,一包厢的人,算到出生年月,最大的方青桉都没有成年。
郑小少爷脸色一变,“怎么忽然要检查?”
“说是有人举报,现在就在大厅了,”服务生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句,“小少爷,您快想想办法,我去那边包厢看看!”
郑延骂了一句,“肯定是那几个杂种,我爸刚同意他们进公司,他们就把算盘打到我哥身上了!”
包厢里到底都是些小屁孩儿,平时跑出来玩,家里长辈睁只眼闭只眼,这要是被提到派出所让家长去领人,一个个的都少不了一顿教训。
“那哪里能藏人啊?”
“上次老师过来家访,我爸就看我不顺眼了,这回还让我爸丢人!完了!”
“藏人肯定有地方藏,但这乱七八糟的,都还没收拾,一看就是刚有人待过啊!要是一查监控不就完了?删监控也要时间的!”
一时间乱作一团。
方青桉的脸色也很难看。
丁愈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心里估算着时间,眨了眨眼,忽然道,“我可以留在这儿,就说都是我弄的。”
声音不大,却让包厢里霎时间安静下来,看到救世主一样的目光统统放到丁愈身上。
这个时候丁愈的笑容和气质显得尤为成熟,安抚着这群慌乱的小朋友,“我成年了,别担心。”
警察推开这边的包厢门时,里面却一片不该属于KTV的安静。
灯光大亮,一个青年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屏幕上静音播放着不知道哪首歌的mv。
看到警察,丁愈愣了一下,站起身来,语露迟疑,“这是……”
“警察,”领头的警察出示证件,继续问道,“成年了吗?”
丁愈连忙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警察简单核实后,边递还便随口道,“一个人整得挺热闹。”
丁愈收好证件,扯开唇角笑了笑,答道,“失恋了,自己开个包厢,不给人添麻烦。”
警察环顾四周,再看向面前唇色浅淡的青年,“这么多啤酒瓶,酒量挺好啊?”
“啤酒嘛,又不醉人,”丁愈歪了歪头,随手拿过一罐打开的啤酒瓶喝了一口,苦涩的呛意遍布口腔,“喝上一天,就成这样了。”
在包厢里墙的暗门内,一群大小伙子站在那儿,方青桉站在门侧,隔着一道门,听丁愈说话。
“你这个便宜表哥,人还不错诶,”郑延拍了拍方青桉的肩膀,低声道,“被咱们喊过来欺负,最后还帮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谁跟你咱们?”方青桉把肩膀上的手抖掉,听着门外丁愈应对自如的声音,心里莫名产生一股骄傲,“是你们自己要喊他来的。”
“是是是,我们都奸诈小人,比不得方大少爷,还提前下去,专门叮嘱前台把人带过来,”郑延哼笑一声,“怎么,宝贝成这样?生怕被人拐跑了?”
方青桉脸上一热,声音更冷,“你胡说什么,我就是去上个厕所,顺口提的。”
郑延哦哦两声,“对,我们顶层没厕所,诶,就一楼有。”
“郑延你是不是想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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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不敢不敢,”郑延认怂和挑衅一样张口就来,“本来之前劝你小心这个丁愈,你说人家就是单纯善良,我还以为你见色起意,现在这么一看,确实不像另有所图的模样,不然的话,肯定巴不得你被你家老爷子打一顿。”
到底还是十七岁的少年,被一句话整的面红耳赤,低声吼道,“谁见色起意了?”
“那人家一进来,你盯着人家看,还把人往自己身边塞,护上了?”
“你们不都看了吗?”方青桉艹了一声,“一个个的眼睛都移不开,没见过活人?”
郑延乐了,故意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又不是你的人,怎么就不能看了?”
方青桉表情一僵,像是心思被揭穿却还在找借口一样,“我是怕你们把人欺负狠了,怎么说也是跟着我姑姑回来的,都懂点分寸,不然我不好交代。”
“哦——”
郑延还没有讨打结束,暗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刚刚的话题中心笑盈盈的站在那儿,“没事了,都走了。”
“谢谢你啊,表哥,”郑延率先走出来,握着丁愈的手便开始道谢,“要不是你,我们几个回去都得被关禁闭。”
丁愈礼貌的回握,“呃——表哥?”
“你不是方家姑姑的孩子吗?又比我们大,该叫表哥的,”郑延抱歉一笑,“今晚上对不住,等改天,我们一定给你赔罪。”
郑延身后陆陆续续出来的少年将丁愈围在中间,感谢声此起彼伏。
不管什么家世背景,让人接纳自己,对丁愈来说从来不是难事。
方青桉站在最后面,冷着眼看丁愈被众星捧月,显得自己倒是形单影只,照平常来说,被这样对待,自己早就生气了,可现在,方青桉皱了下眉,发现自己并不生气。
或者说,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冷落而生气。
陌生的情绪化成重锤击打在心上,注视着丁愈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眉眼,让情窦初开的少年慌乱不已。
郑延口中的“见色起意”在脑海里来回作响。
身体像是在响应号召,胃部突然一阵抽痛,方青桉脸色一白,忽然便撑着墙闷哼出声。
自然吸引到了正被众星环绕的月亮。
丁愈听到动静,连忙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方少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三个字更是给了方青桉重重一击,强撑着想要挥开丁愈的手,却没挥开,只能任人搀着,疼的失去力气,不得不放任自己靠在青年身上,“别管我。”
嘶哑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罕见的委屈。
放在方青桉这个块头和性格上,有些违和。
方青桉都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了,偏扶住自己的人温柔又细致,像是能包容自己所有的情绪,“哪里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胃疼,”方青桉额头上瞬间被疼出了汗,靠在青年身上,难得没有倔,低眉顺眼的模样给人一种乖巧的错觉,低声道,“疼得厉害,想吐。”
丁愈将方青桉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侧也有人帮忙,把方少爷扶进了卫生间。
丁愈和郑延就在门口守着,顾忌到方少爷的自尊心,二人都没进去,只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能让人看到里面的情况,听见声音。
“这种情况,”丁愈打了电话,让服务生送一杯温水上来,之后才缓声道,“还是不要回方家了,我带到我那里去,再给外公打个电话就好了。”
郑延又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看,到底就是个孩子,面对这个情况,他也有些手足无措,“青桉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要去医院吧。”
“应该没事,喝酒后会吐也很正常,我带他去就好,别担心,”丁愈温声道,“你们都快回家去吧,很晚了。”
郑延唔了一声,打量着丁愈,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丁愈脸上,散发出一股吸引人信任的魔力,郑延摸了摸鼻子,“表哥,我们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丁愈被问的一怔,安抚的笑笑,“都是小孩儿呢,人又不坏,我比你们大几岁,哪儿真能和你们计较。”
这还是郑延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们人不坏。
还说的这样真情实感。
怪不好意思。
“我们这群人里有哥哥的就我一个,这回青桉也有了,”郑延开了句玩笑,指了指卫生间里的方向,“那青桉就交给你了,我先安排他们回去。”
丁愈看着郑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过身来,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方少爷,需要我进来吗?”
“不用,”里面传来一道十分虚弱的声音,“一会儿就好了。”
丁愈闻言,真的就没再进去,“那我回包厢去拿你的东西,再给外公打个电话,然后回来接你去医院,好吗?”
方青桉已经吐的昏天黑地了,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不能去医院,全市的医院都有认识我的人,让老爷子知道了,我腿都废了。”
丁愈应了一声,又道,“那去诊所吧,你等一会儿,我回来接你。”
丁愈回到包厢,里面人已经走完了,丁愈绕过满地狼藉,找到方青桉的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自己带来的那杯咖啡,方青桉一口喝得多,还剩一大半,立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酒瓶中间,十分低调。
走出KTV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了,入秋的夜里空气都是凉的,被风一吹,再意识模糊的人都会出现几分清醒。
方青桉偏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丁愈,明明不舒服的是他,丁愈的额头上也都是细汗,明显是扶他累到了,方青桉干脆甩开了手,“我自己能走。”
丁愈从善如流的收了手,方青桉这个体格,看上去身体素质不错,他扶着也确实有几分费力。
往常不是没喝过酒,今天喝的也不多,方青桉却第一次这么难受,胃里翻腾,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带动着心脏也跳的厉害,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走到路边,丁愈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扶着方青桉坐了进去。
导航显示,离得最近的诊所,开车过去也要近二十分钟,司机师傅开的平稳,丁愈也有些昏昏欲睡。
方青桉能感觉到胃里的抽痛是一阵一阵的,或者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忽然主动开口道,“今天为什么来?”
丁愈眼睛都快闭上了,一时没听清,“什么?”
方青桉一只手按着胃,嘶了一声,偏头看窗外,声音被风吹到丁愈耳边,“明知道来了会被捉弄,为什么还要来?”
丁愈注意到方青桉的动作,忽然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暖宝宝贴,撕开粘纸,往方青桉的方向挪了挪,“抬手。”
方青桉啊了一声,思维慢半拍,才抬起手来,刚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就感受到衬衫上贴了什么,方青桉有些怕痒的去摸,刚好附在丁愈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让方青桉猛的撒开了手,胃里的抽痛仿佛都远离了,“你,你干什么?”
丁愈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来,头发蹭过方青桉的侧脸,撩起一阵麻痒,“贴暖宝宝啊,不过不太粘了好像,我帮你捂着吧。”
“你真是哆啦A梦,”方青桉沉默半晌,最后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把车窗又开大了一点,大鼓大鼓的夜风吹进来才让方青桉发烫的脸降了降温度,“怎么什么东西都带着。”
丁愈维持着这个姿势有些累了,干脆的往方青桉身上一靠,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下巴刚好放在方青桉肩膀上,说话的时候随着嘴唇张合,下巴一顿一顿的摁在方青桉的肩上,“方便嘛,你看,这不是刚好用上了。”
方青桉能感觉到丁愈的头发散在自己颈窝里,呼吸洒在耳畔,唇瓣张合间似乎要碰到自己的耳朵,丁愈整个人的存在感一时间被放大十倍。
方青桉身体都僵了,右手用力抓着车门上的扶手,声音佯装镇定,“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哦,”丁愈按在暖宝宝上的手十分自然的顺时针揉动,带动着暖宝宝贴一起疏解方青桉的痛苦,“你让我来,我就来了,没觉得你会刁难我,小孩子嘛,闹闹脾气多正常的事,而且大家不都挺友好的。”
“谁小孩子了,”方青桉低声反驳,“我都跟你差不多高了。”
丁愈轻笑一声,“那警察叔叔来了还不是要乖乖躲起来。”
丁愈的这声轻笑在方青桉这里却震耳欲聋,感觉耳朵都要麻了,延伸到心脏激起一阵奇异的酥爽,莫名的快感让方青桉忽然坐直身体,扒拉开丁愈的手,声音都刻意冷了几分,“我自己揉就行了。”
丁愈也不在意,本来也揉的手腕酸了,十分自然的坐回原来的位置,刚刚离得近,年轻人火力旺,跟挨着小火炉一样,怪热的,“轻点,太重了会不舒服。”
十多分钟后下车,到了一家诊所,万幸还在营业,诊所不大,但是很干净,里面静悄悄的,有两三个病人正躺在床上睡觉。
一番折腾后,方青桉挂上点滴,脸色也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前,调试好点滴,便要离开,丁愈跟着送出去,“大夫,这就没什么事了吧?”
大夫推了下眼镜,“嗯,输完液再看,以后啤酒和咖啡不能一起喝,喝酒前也要吃东西,尤其这还是未成年,最好不要沾酒。”
第6章 第六章
丁愈嗯了一声,微微皱着眉,漂亮的眼睛看着地面,轻声道,“咖啡还是我买来的,也是我太没有常识了。”
好看的人天生就会获得他人的好感,大夫拍了拍丁愈的肩,安慰道,“很多人都不知道,别太放在心上,而且你弟弟体格好,没什么大碍。”
“谢谢您,”丁愈浅浅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本来看您年龄跟我差不多,还有点担心,没想到您这么厉害。”
“都说年龄差不多了,就别您啊您的了,”大夫推了下眼镜,摘了口罩,露出一张颇为俊秀的脸来,“这就是小问题,诊所是我爸的,我在隔壁市的医院上班,最近休假,闲得无聊,来替我爸看一会儿。”
丁愈长长的哦了一声,目露赞叹,“医学世家啊这是,那你们家有没有从事兽医的?”
“还真有,我姑姑,”丁愈随口一问,年轻大夫居然还真说了一个,“怎么,家里宠物生病了吗?”
“不算家里的,我有一家宠物店,每个月都有几只生病的,”丁愈摸了摸口袋,传单已经发完了,干脆打开加好友二维码,“我们最近正在举办义务领养活动,要不要去看看?”
大夫望着青年熠熠生辉的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你的宠物店?你看起来好像大学还没毕业。”
“今年刚升大三,宠物店之前是我妈在管,最近她生病了,就落到我这儿了,”丁愈点开好友申请详情,对方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照片,微信名很真实,“季岭,就是你的名字吗?”
“对,”季岭加上好友,立刻便把自己姑姑的微信推了过去,“我会和姑姑说一声,她在市兽医院工作。”
丁愈乐呵呵的应了,也不扭捏,“我之前运气都不太好,原来是攒到今天了,带人来看个病都能交到你这么个朋友,帮我大忙了。”
“我在隔壁市上学,毕业后直接留在那边工作,宁安这边也没什么朋友,能遇到你,我也很开心。”
方青桉喝完一杯温水,发现丁愈还没回来,有些焦躁的打开手机,又关上,又打开,点开通讯录划了两下,才发现自己都没有丁愈的聊天方式。
之前丁愈给自己的传单上记得有手机号码和微信二维码的。
方青桉闲着的那只手将椅子上的书包扯过来,发现也找不见,估计是落在KTV了。
方青桉啧了一声。
殊不知外面两个人已经相逢恨晚了。
门在这个时候推开,方青桉急切的抬眼看过去,却发现是刚刚给自己看病的大夫,也没戴口罩,进来看自己输液的情况,方青桉往外面看了看,没看到熟悉的人影,问道,“送我来的那个人呢?”
不会走了吧?
“你哥去对面便利店买点吃的,让我进来看着你,”季岭调了调点滴的速度,直接坐在方青桉的床边,“输液的手别再乱动了。”
方青桉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大夫好像和丁愈很熟一样,“他说他是我哥?”
季岭答道,“我看着像,猜错了吗?”
方青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季岭的手机响了一声,季岭简单操作,熟悉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是一条语音,“季医生,你要吃点什么吗?”
季岭打字说不用,转头就注意到方青桉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手机,“你是想让丁愈带点什么?”
“……”
看来确实是丁愈。
方青桉想到自己之前发现到现在都没有丁愈的联系方式,手抓紧了被子,“你怎么会有他的微信?”
“刚刚加上的,”季岭收起手机,“怎么了?”
不怎么。
能怎么。
又过了十分钟,丁愈一只手拎着个购物袋,另一只手捧着一杯满满当当的关东煮,推开房门的时候,方青桉只看了他一眼,便把头偏到旁边去了。
又闹什么少爷脾气。
丁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拿出一袋黄油吐司递给季岭,“季医生,麻烦你了,我守着,你去忙自己的吧。”
“不是说不用带了嘛,”季岭站起身来,接过吐司,“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丁愈笑道,“刚刚有看到桌子上的包装袋,逛店的时候刚好遇到,大晚上的麻烦你,聊表谢意。”
季岭摆了摆手,拿着吐司出去了。
方青桉看着两个人相处的如同多年好友的模样,“舍不得可以追出去,不用管我。”
“哪儿能不管,是我不好,不知道酒后不能喝咖啡,特来赔罪,”丁愈坐到椅子上,打开床上的小桌板,从关东煮里挑了一串热气腾腾的魔芋丝,“方少爷,给个面子?”
“给我赔罪,”方青桉慢吞吞的重复,也不接过来,“那为什么要给他买吃的?”
丁愈唔了一声,“感谢他嘛,帮我大忙了。”
“帮你什么了?”
笑那么开心。
“帮我治好你啊,”丁愈又往前递了递,“可不是帮了大忙了。”
“……”方青桉语塞,眼神都躲闪开,只接过魔芋丝。
丁愈故意逗弄,“方少爷原谅我了?”
“……”方青桉又抬眼看他,语气笃定,“你故意的。”
丁愈眨眨眼,不解,“什么?”
方青桉咬了咬牙,囫囵着道歉,“我今天下午不是故意吼你,别叫我方少爷。”
“哦——”丁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虚心请教,“那我要叫什么?”
方青桉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热度不断攀升,三两下就把魔芋丝吃了个干净,“随你。”
“干嘛害羞,”丁愈慢悠悠的挑了个福袋,温声道,“我又没生气。”
“谁害羞了?”方青桉心思被揭穿,说话都带着羞恼的意味,看着丁愈赏心悦目的吃相,又歇下阵来,“你别总这么好欺负,有点脾气,我都觉得我挺过分的。”
如果让郑延他们听到这话从方青桉嘴里说出来,怕不是要惊掉眼珠。
丁愈颇为受教的点了点头,“我努力。”
方青桉看着丁愈这副白开水的模样,像是败下阵来,“算了,你就这样吧,以后我罩着你,也没人敢欺负你。”
丁愈勾了勾唇,煞有其事的端起杯热水,“那以水代酒,谢谢方少爷?”
被方青桉压了又压的嘴角趁着主人被迷惑,成功翘了起来,“我也该谢谢你的,今天帮我们解围,不过你怎么会随身带身份证啊?”
吃得差不多了,丁愈把东西收好,打算一会儿扔出去,“是以前养成的习惯,身份证在身上的话,即使被忽然赶出来,还能去酒店开个房间,而且做什么也方便。”
方青桉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却皱起眉头,“你以前经常被赶出去?为什么?”
丁愈回想片刻,随口答道,“世界上人这么多,总会有些无良房东,我和我妈就养成这个习惯了。”
“……”方青桉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丁愈口中三言两语描述出来的世界距离它太遥远,他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却不知道该不该问,最后想起来丁愈现在应该就在方家住,只道,“方家不会赶你出去,你放心。”
方青桉说的信誓旦旦,丁愈对上方青桉的视线,挑了挑眉,笑开,眼底漾出漂亮的波动,“那我可当真了?”
明明丁愈说的是当真,方青桉却莫名觉得丁愈并没有怎么当回事,皱着眉,不服气,“不然我立个字据给你?”
第7章 第七章
“不用,我信的,”丁愈摇了摇头,笑着安抚两句,没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来,“我去办手续,今晚我也在这儿休息。”
方青桉还没从前面的谈话里回过神来,看丁愈都走出去两三步了,“你也在这儿?”
丁愈嗯了一声,“如果只有我回去,你没回去的话,外公肯定要问的,我也在这儿陪着你。”
主要是明天有上午十点的课,这儿离得近,刚刚季医生还说可以把自己送过去。
但丁愈向来擅长把一件事说的利他一些。
方青桉环视了一圈房间,只有一张床,那丁愈要睡在哪儿?
和自己睡一起?
这这这这怎么行?!
可是大家都是男生啊,也没关系吧,自己又不是没和郑延他们在一张床上睡过。
那怎么能一样!
方青桉的脑袋瓜里进行着十分激烈的辩论。
怎么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辩论僵持住了。
还没辩出结果,门就被打开了,季岭指了指脚下的位置,“请问这只狗,是你们的吗?”
“是我的,”丁愈立刻走过去把狗抱了起来,对季岭说道,“那我先去扔垃圾,再喊个跑腿把狗狗送回家。”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街道上除了几辆呼啸而过的私家车,便只剩下凉凉的风,携着桂花的香气。
【我刚刚听到了,】柯基懒懒的窝在丁愈怀里,问道,【宿主,你什么时候被房东赶出来过?明明那些房东都很喜欢你的。】
丁愈被拆穿,啊了一声,懒懒道,【卖个惨嘛。】
【……】柯基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系统是怎么控制着出现这种表情的,【又来这套。】
【还说我啊,】丁愈把柯基举到眼前晃了晃,【你都要谋朝篡位了,我只是想找个免费房子,再者说你不应该跟我站一边吗?】
系统被噎了一下,【可是卖惨很不大男主诶,男主不应该不为五斗米折腰吗?】
丁愈挑了下眉,【能达成目的不就好了,动动嘴就能完成的事,动什么手,多累啊。】
【……】系统辩不过丁愈,最后只嘟嘟囔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别的新人一进来都是先去男主组,就你一个直接被分到男配组去了,一待就是三年,你这思想觉悟有问题。】
丁愈听了这话,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手上摸着柯基软软的毛,站在路边等跑腿小哥过来。
也不算卖惨吧,不过都是很久远的经历,大概是在还不会让房东喜欢自己的时候?
记不大清了。
丁愈收拾完回来,刚打开门,就看到方青桉十分正襟危坐,“你办完了?”
“嗯,”丁愈奇怪的看他,“你不舒服吗?”
“咳,这里就一张床,”方青桉严肃道,“你睡哪里?”
方青桉刚刚脑海内的辩论赛没有出结果,他决定还是谁的问题谁解决。
如果丁愈真想和他睡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什么东西啊!
季岭正拎着一张折叠床走了进来。
三下五除二把床支好,又在上面铺了厚实的垫子,季岭把毯子递给丁愈,语气还有些不确定,“你真要睡在这儿?”
一边的方青桉点头应和。
对啊对啊,你别睡这儿了吧?
多不舒服。
“不然还是去我房间,我的床能睡的下两个人。”
方青桉立刻出声,“不行!”
方青桉的声音像是突然蹦出来的,吓的丁愈和季岭都往这边看。
丁愈是打定主意留在这儿的,因为方家的别墅离他的学校实在太远了,需要七点半起床,而如果在这里睡,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
况且季岭给自己铺的床真的已经很厚了,刚刚丁愈坐上去试了试,完全不可能不舒服。
只是方青桉又一惊一乍的在喊什么?
“我这儿也能睡下两个人,就不给季医生添麻烦了,”方青桉咳了一声,“而且季医生晚上还要起夜照看病人,丁愈在你那儿不方便。”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丁愈暗暗点点头,确实,这样的话他肯定睡不好,“那我就和青桉挤一挤,季医生,你也快去休息。”
见二人达成一致,季岭没再多说什么,便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丁愈浅浅地打了个哈欠,便将外套脱了下来,挂到架子上,又拉好窗帘,走到灯的开关旁边,才回头看方青桉,本意是想示意要关灯了,方青桉还有没有事要做。
却看到方青桉直挺挺的坐在那儿,目光好像一直在他的身上转悠,直到对上视线,才慌乱的转到别的地方去。
丁愈挑了下眉,轻而易举便猜到少年在在意什么,慢悠悠的走到方青桉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一颗脑袋左歪歪右歪歪,勾起唇角来,“青桉,你在害羞吗?”
方青桉眉头一皱,立刻低喝道,“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睡不睡?”
少年凌厉的眼睛瞪得凶狠,眉眼间都是不耐烦,旁人看一眼就要躲得远远的了,偏偏站在这儿的是丁愈。
一眼便看穿了少年的虚张声势。
搭配着苍白的脸色,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病猫。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确实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羞耻心,丁愈没有多想,看的有趣,干脆欺上前去,玫瑰香气扑鼻而来,方青桉立时被吓的紧闭上眼睛。
眼皮都在微微颤抖。
最后只是感觉到有温润的触感落在眉间。
不轻不重的将皱在一起的眉心揉开。
“皱久了会有个‘川’字,”青年和缓中带了笑意的声线传来,温柔哄诱,“很丑的。”
说罢,丁愈后退一步,玫瑰香气飘散,过了两秒,啪嗒一声,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方青桉并没有睁开眼睛,眉心处似乎还残留着青年的温度,顺着血管,直达心脏。
心脏砰砰的跳,跳的方青桉都有些发慌了。
可是事情还没结束。
一会儿丁愈便会躺在我床边。
太犯规了太犯规了!
方青桉有些僵硬的滑进被窝,往一边让了让,压在另一边被子上的手也收了起来,姿势很别扭,但方青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放自己的这一只手。
他听到脚步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不动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期待的。
期待——玫瑰落在他身边。
可过了许久,久到方青桉的手都有些麻了,身侧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只有丁愈的声音传过来,“晚安,好梦。”
方青桉的眼睛忽地睁开了。
短暂的迷蒙过去,夜晚的世界也变得格外清晰,过了许久,方青桉才转头看过去,青年正躺在那张折叠床上,他甚至能看到青年的胸膛在规律的起伏。
均匀的呼吸声传到耳边。
窗帘的遮光性不太好,朦胧的月光被遮去一层又一层,最后落到丁愈的脸上已经极其柔和,轻轻巧巧的给丁愈覆了一层柔和的光廓。
方青桉看呆住了。
脑海里又想起郑延说的那句话。
见色起意。
起的是什么意?
方青桉下意识的没敢再想。
方青桉一晚上没睡好,诊所的床并不舒服,房间也不隔音,能听到外面传进来的呼噜声,还总有一股玫瑰香气萦绕在身旁扰乱心神,直到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方青桉才睁开眼睛。
门外传来谈话声,声音被刻意压低,方青桉听不真切,只听到双方相谈甚欢的笑声。
丁愈这么早就起了?
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方青桉皱着眉,本来就凌厉的眉眼显得更凶了,起身下床,直接推开门,门板撞到旁边墙上发出好大的声音,方青桉张嘴就想说你是和谁一起来的,在这浪费时间做什么呢——
“青桉,早上好,”丁愈笑盈盈的转过身,漂亮的眼睛弯起来,“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方青桉沉默半晌,“你起来多久了?”
丁愈笑道,“没多久,你还睡着,没想吵醒你,还给你买了早饭,快过来看看想吃什么?”
方青桉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熄了,边走上前去边道,“都行,我不挑——”
看着桌上孤零零被塑料袋包着的手抓饼,“也没有我选的余地吧?”
“这家手抓饼可火了,我排了好久。”
诊所这边是居民区,早上正是上班的时候,路边只有这家手抓饼没人排队。
“特意买了豪华版,你尝一尝。”
丁愈主要是给自己买的,然后又要了一份一样的。
“季医生都没有,专门给你带的。”
因为丁愈提前问过季岭要不要吃点什么,季岭自己要了别的。
方青桉被丁愈一句一句的砸下来,脑子都迷糊了,看着季岭手里的咖啡和西点,不屑一顾,仿佛是手下败将一般,然后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抓饼。
丁愈看方青桉顺着毛坐在那里乖乖吃饭,十分干脆的转头对季岭说道,“那季医生,一会儿就辛苦你了,还好有你,不然我肯定要迟到。”
季岭看着丁愈三言两语就让方青桉乖乖坐在这,只觉得倒是可爱,嘴角噙着笑,“没事,顺路送你,不用放在心上。”
“什么?”方青桉嘴里刚咽下去一口,听到两个人的谈话,连忙问道。
“我今天上午十点有课,季医生可以开车送我,”丁愈简单解释道,“刚好昨晚外公有问你,我说我们两个都睡在我宠物店那边了,你一会儿回去别说漏嘴。”
“我也要去,”方青桉立刻道,接触到丁愈眼底疑惑的神色,心思急转,“我过两天也要开学报道了,想提前熟悉一下大学。”
丁愈其实不太想带他,“你的大学跟我的不是同一所吧?”
方青桉被噎了一下,“我参观参观你的,不行吗?”
“当然好呀,”丁愈换了个说辞,“只是我还有事想找你帮忙呢。”
方青桉动作一顿,“什么?”
“我刚刚想起来,狗狗还在家里,没人喂,你能回去帮我喂一下吗?”
青年说话细声细语的,方青桉不好意思拒绝,试图提出疑问,“家里不是有管家吗?”
“管家那么忙,我刚来,也不太熟,就不好麻烦,”丁愈垂着眼,手里用吸管搅着粥,“出门想起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我?
丁愈初来乍到,脾气又软,除了我也不好找别人。
“知道了,”自觉责任重大的方青桉咳了一声,“我回去帮你喂。”
“我就知道你能帮我。”丁愈抬眼看他,眼睛里带一点早就料到的狡黠,十分可爱。
方青桉盯着丁愈的眼睛愣神几秒,猛的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
直愣愣的冲进房间穿外套,出来的时候又冲到丁愈眼前,“加个微信,喂完了给你拍照片。”
丁愈没料到效果会这么显著,饶有兴趣的看着方青桉来回忙碌,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宁安有两所大学,一所是宁安建筑大学,一所是宁安理工大学,丁愈就读的便是建大的环境设计专业,成绩大概在中游,但因为人长得好看,又会说话,遇到他的老师都会记忆深刻些,给分的时候也会格外大方。
导致丁愈稳居专业前十的位置,也导致丁愈丢掉了可以偷偷翘课不会被发现的快乐生活。
接下来这几天的课表都差不多,丁愈干脆住了宿舍,上完今天这门课,接下来三天就又没课了。
铃声响起,丁愈随着人流往外走,刚出校门,一辆低调的黑色卡宴就停到自己面前,后车窗缓缓落下,露出方青桉的脸,“上车。”
言简意赅,十分帅气。
这几天方青桉基本都凑在丁愈身边,严格贯彻方琰交给他的任务,车接车送,医院,宠物店,或者出去聚会吃饭,方青桉和丁愈全程都是形影不离。
出入几个富家子弟的场合后,圈子里基本上都清楚了方家对丁愈的态度,背地里说些什么谁都不知道,但现在遇上丁愈,也能喊上一声丁少爷。
丁愈也习惯了,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丁峦明再没找过他。
系统能检测到丁愈周围五十米内的生物,据它所说,丁峦明像是真拿了最后一笔钱,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但丁愈知道不是这样。
丁峦明巴不得跟着自己一起踏进方家的大门。
舅舅方琰在自己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便安排了人盯着自己,丁愈确认,自己和丁峦明见面那天,方琰一清二楚。
丁峦明既然出现,那方琰就不会放过他。
丁愈自认舅舅应该是比较认可自己的,那查出来的那些转账往来记录,就会自动变成,只是我太心软了,没办法看着亲生父亲生活窘迫。
拉开车门,方青桉难得一身黑色西装,外套敞开着,黑色的衬衫裹着方青桉优越的身材,宽肩窄腰,面无表情的时候压迫感分外强烈,方家继承人的气势已经可见端倪,正双腿交叠做二郎腿状,只晃了晃脑袋示意丁愈上车。
十分冷酷。
丁愈却只是关上了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去哪儿?”
“郑大哥的订婚宴,之前和你讲过的,老爷子让我带你去置办两身衣服,”丁愈刚坐好,方青桉立刻往这边挪了挪,强大的气场顿时碎掉,直到丁愈的发丝能搭上他的头发,才不经意的把邀请函递了过来,“郑延让我带给你的。”
丁愈点了点头,接过邀请函放到背包里,又把背包放到后座上,便打开手机,他最近有一个之前在小城的时候很要好的朋友,说最近几天要来找他。
“对了,”方青桉十分不经意道,“我后天就要去大学报道了。”
“嗯,”丁愈正在手机上打字,随口道,“报道顺利。”
方青桉显然对丁愈的敷衍很不满意,“丁愈。”
“怎么了?”
方青桉咬了咬牙,手机里到底有谁在啊?
“我后天去报道,爷爷让你陪我去。”
“啊?”突如其来的工作终于唤回了丁愈的注意力,有一点为难,“后天不太行,我店里有活动,为了这个活动,我都忙了半个月了。”
方青桉立刻道,“推一天不行吗?”
“义务领养活动,本来就没有什么优惠,如果推一天的话,那些人就不会来了,小猫小狗也就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了,”丁愈简单解释两句,又道,“报道而已,到了学校之后会有同系的学长学姐带着,没问题的,对吗?”
当然主要原因是,那些猫狗在店里多待一天,丁愈就要多负责一天的开销。
都是一些本来就很久卖不出去的小宠物,还有一些说是寄养实则被弃养在这里的,倒不如直接送出去,还能借着这些宠物卖卖宠物粮。
这半个月已经陆陆续续的送出去一些了,丁愈打算争取在明天的活动正日子,都送出去。
“义务领养活动?”方青桉听这个词有点熟悉,想起那天丁愈发的传单,紧接着联想到传单上那张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宣传图,以己推人,方青桉有些坐不住了,“我也去。”
丁愈啊了一声,“你不是要报道吗?”
“晚一天去也没什么,”方青桉语速很快的说道,“我最近打算养一只,刚好去你那里看看。”
自己会被那张宣传图吸引,肯定也会有其他图谋不轨的人被吸引,最后是冲着丁愈的人去的。
丁愈又这么单纯善良,万一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办?
“刚好第二天可以陪我去报道,”方青桉拍板,“两不耽误。”
话音刚落,方青桉便咳嗽了两声。
丁愈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位太子爷莫名其妙的黏人,随手从一边的小冰箱里拿了瓶水递过去,“听上去好像不能拒绝?”
方青桉已经拧开瓶盖,又十分自然的递了回来,“当然不能。”
丁愈一愣。
见丁愈不接,只看着他,方青桉有些疑惑,“不是你要喝吗?”
丁愈回过神来,看着那瓶被递回来,敞着口的水,伸手接了过来,“嗯,多谢。”
他其实是看方青桉咳嗽,要他喝的,结果却落回到自己手上,还被贴心的打开了瓶盖。
带着凉意的水一路经过食道,落到胃里,丁愈放下水瓶,慢条斯理的又把瓶盖拧上,“我确实也还没有参观过理大,理大好像要本校学生带着才能进。”
方青桉闻言心中一喜,又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那正好,我带你见识见识。”
丁愈点了点头,觉得方青桉的表情实在有趣,“嗯,听说你学习很不错?”
“当然,全省第八,”方青桉得偿所愿,语气都欢快不少,“英语,数学都是满分。”
丁愈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之前只是听方外公说过一句,“这么厉害?”
方青桉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摆了摆手,“其实没发挥好,考理综的时候发烧了,不过老爷子已经很满意了,难得夸我一句。”
“高考英语满分,”丁愈重复一遍,忽然抓住方青桉的胳膊,“那四级一定没问题了?”
青年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崇拜,看的方青桉感觉自己耳后都要烧起来了,好像又回到了理综发烧的时候,“什么四级?”
“英语四级啊,”丁愈抿了抿唇,笑的十分讨乖,漂亮的睫毛弯呀弯,抓着方青桉胳膊的手晃晃,“帮帮我吧?”
方青桉啊了一声,“你不是大三了吗?该考六级了吧?”
丁愈:“……”
默默地松开了手,往旁边挪了挪,靠在椅背上往外看,后脑勺都显得十分受伤。
坐在前面的司机从后视镜里接收到少爷的信号,出声解释道,“少爷,考过四级后才能参加六级考试。”
方青桉尴尬的嘶了一声,“呃,我没有别的意思。”
丁愈不说话,也不回头。
方青桉有些慌了,连忙道,“我帮你补,肯定没问题。”
话音刚落。
丁愈立刻转过身,笑容十分晃眼,伸出白皙漂亮的小拇指,“拉钩,说话算话。”
方青桉没反应过来,愣愣的伸出手,便被丁愈的手勾住了,又晃了晃,“要盖章。”
方青桉慢半拍的盖了章,“你没生气?”
“我就是不太聪明啊,事实嘛,有什么好生气的,”丁愈得偿所愿,语气理所当然,“而且现在有你在,我四级肯定没问题,就更开心了。”
方青桉忽然喃喃,“开心就好。”
丁愈没听清,“什么?”
方青桉也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飞快的转过头,“没什么!”
丁愈哦了一声,没有追问,刚好手机振动,便去回消息了。
留下方青桉对着窗外愣神。
车辆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停下,司机看着后视镜说道,“两位少爷,到了。”
方青桉几乎是逃下车的,车子一停,闷着头就要往外冲,被丁愈拉住,“青桉等等!”
“怎——怎么了?”方青桉结巴了一下。
丁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古朴肃穆,垒成院墙的青砖上都是岁月的痕迹,住在这里的人一定不会是简单卖衣服的,“这是长辈吧?”
方青桉点头道,“对,老爷子的老朋友。”
“那不该空着手去吧?”丁愈拿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商场,“这位老人家平日有什么爱好吗?”
“茶吧,”方青桉的语气不太确定,“每次老爷子带我来做客,都是用茶招待,其实我觉得不太好喝,但老爷子说是我不会喝,说那些都是千金难求的名贵茶。”
丁愈心里有了主意,拍拍座位,示意方青桉坐回来,又把手机递给司机,“麻烦去这个位置。”
丁愈最后选中的是一套茶宠,不到五万块钱,年轻晚辈送些拜访礼物不需要太贵。
方青桉当然没有意见,丁愈选中后他便去付钱了,再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丁愈正在摆弄一只木雕,仕女模样,微微偏着头,雕刻的惟妙惟肖,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在方青桉眼里就是个木头玩具。
但看着丁愈爱不释手的模样,方青桉直接喊来了售货员,“他手里那个多少钱?”
“那款是组合出售,和仕女一起的还有一款这样的,一套的价格是六万八千元,”售货员十分热情的将另一只配套的取来,是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男子,正俯首作揖,“讲的是古代的——”
“没空听故事,还有事忙,”方青桉直接打断,走到丁愈身边,“一对都包起来吧。”
丁愈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直到售货员示意他将手里那个递过来,准备去包装,丁愈反应慢半拍的看着售货员的背影,“啊?”
方青桉摸了摸鼻子,抬头望着天花板,“就当是你陪我开学报道的谢礼。”
开学报个到,值六万八?!
你早说啊!
丁愈面露拒色,“这太贵了——”
而且不值这个价。
“不合适。”
能折现吗?
“可你不是很喜欢吗?”明明一掷千金的是方青桉,但他好像比收礼的丁愈还不好意思,“喜欢就买啊。”
直到方青桉付了账,一旁的售货员将打包好的木雕递到自己手里,丁愈才终于反应过来。
真该让系统亲眼看看,把这个富二代哄好了,不比谋朝篡位来钱快?
方青桉拎着之前买的茶宠,走的飞快。
只要一想到丁愈方才惊喜的神色,方青桉的心脏就没规律的跳的厉害。
偏偏方青桉从中得到了什么快感,心跳恢复一点正常后,便又会让自己刻意去回想当时丁愈的神情。
然后得偿所愿的再次感受失序的快感。
丁愈见方青桉越走越快,心里想着,不会是花钱一时爽,现在后悔了吧?
其实自己不太喜欢那个男的,雕刻的并没有仕女漂亮,丁愈想了想,追上去和方青桉并肩,把另外那个盒子递给方青桉,“那刚好你一个我一个。”
放长线钓大鱼。
方青桉眨了眨眼,“我们两个,一人一个?”
“对啊,”丁愈点头,笑道,“就当是为了庆祝我们两个相识?”
方青桉看着盒子,缓缓接了过来。
认识丁愈,好像确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方青桉带丁愈去的目的地在一个小巷子里,从外边看过去平平无奇,里面也是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老人正在桌前,像是在选布料。
方青桉率先上前打招呼,等老人抬起头来,“文爷爷好。”
“嗯,”老人穿一件唐装,留着花白的胡子,精神矍铄,仔细看了看方青桉的模样,说话中气十足,“你是霖生家的。”
“是,”方青桉点了点头,又指向丁愈,“这也是我爷爷的孙辈,是我姑姑的孩子,今天来,就是他要挑衣裳。”
丁愈也跟着方青桉喊,“文爷爷好,我是丁愈。”
方青桉在旁边递上礼物,干巴巴的道,“这个是送您的。”
“……”丁愈扶额,照方青桉这么说,这东西就白买了,“文爷爷,青桉说您喜欢喝茶,我们也不懂茶叶,怕买错了您再不高兴,就挑了几只茶宠,您平时看个乐呵,心情也好。”
边说着,边示意方青桉放到桌上打开,“我们两个只管买好看的,那售货员说的天花乱坠,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骗了,您帮我们看看?”
丁愈落后老人两步,引着老人去看那些憨态可掬的茶宠,“我是最喜欢这个老虎了,威风凛凛,青桉呢,喜欢哪个?”
“我?”方青桉不解的跟着看过去,但是听话,问什么说什么,“这只猫吧。”
丁愈十分自然的把话题抛给老人,“那您呢,觉得哪个好?”
“要我看啊,还是这个小茶童最好,做它用的料也是这里面最好的一块了,”老人指着在一套茶宠最中间的那一个,“就这个。”
“怪不得那售货员推销的时候,第一个就说这小茶童,”丁愈长长的哦了一声,“可以是说给我们两个瞎子听了。”
老人呵呵一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然的神色,拍了下方青桉的肩,“一看就知道不是你的主意,每次过来,就会糟蹋我的茶。”
说完后又看丁愈,“你就是方家小姑娘领回来那孩子?”
“嗯,是我,”丁愈点头道,“外公和您说起过?”
“好孩子,确实跟霖生说的一样,讨人喜欢,可比这木头小子强多了,”老人上下打量着丁愈,又离远了看了两眼,丁愈还十分配合的转了个圈,身高腿长,老人越看越满意,“来,跟我来,我这儿刚好有件衣服,你帮我试试。”
丁愈十分乖巧的接过衣服进了换衣间。
老人转身一看,方青桉又坐到那里喝上茶了,老人坐到方青桉对面,“小子,如今外面传的风言风语,你倒是不在意?”
自从方青桉在医院门口,对着众媒体公开表示方家承认丁愈的身份后,圈子里关于方家的议论就一直没有停过。
再加上方青桉这些日子跟丁愈寸步不离,肉眼可见的关系越来越好,众人喜闻乐见的戏码一出都没上映,自然有好事者不满,还有些嫉妒丁愈靠着后妈攀上方家的,连带着也认为方青桉是蠢货,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四处传着。
比如方青桉对丁愈一见钟情,而丁愈子承父业,手段高超,勾的方青桉失了智,所以才让方青桉把他护的跟小情儿一样,将来怕是要走他姑姑的老路。
做不过就是这些论调,中心思想还是唱衰方家。
“急什么?”方青桉喝了口茶,果不其然龇牙咧嘴,“文爷爷,这个茶好苦。”
老人立刻吹胡子瞪眼,“臭小子!”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方青桉将剩下的茶一口喝尽,目光有些躲闪,声音却十分平稳,“不过我觉得,外面的那些话都是放屁,我要是为那么几句话,跟丁愈闹一场,那才是难看。”
“你能想明白就好,”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我和你爷爷就不操闲心了。”
方青桉颇为心虚的又将手里的茶杯放到嘴边,仰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茶水了。
偷眼瞧了瞧老人没注意,忙作无事状将杯子放下。
主要想的明不明白的,他自己也没想明白,只知道自己听说这些议论后,心里竟没觉得在造谣。
气氛沉默下来。
方青桉忽然道,“您最近睡得好吗?”
“……”老人一副被气笑的模样,“他教你的?”
方青桉点了点头,“啊,丁愈说不能让长辈无聊的待着,得找话题。”
“你倒听话,”老人嗤笑一声,挥挥袖子,“行了,你没那个天分,也不需要这项技能。”
方青桉有些不服气,还想辩论几句,就听到换衣间的门开了。
丁愈身上的是一套白色的西装,衬衫的领口和袖口上都绣着繁密的莲花图纹,外套的左衣摆处用浅粉色绣了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又用银线勾了下方的水波纹。
整套西装像是为丁愈量身定做的一般,剪裁得体的版型衬的丁愈身高腿长。
丁愈的长相其实是温和的精致,没有什么攻击性,繁密的刺绣放在丁愈身上,却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而相得益彰。
明明还十分年轻的身体,奇异的融合了一种沉在骨子里的随和从容的气质。
丁愈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漂亮,带着柔软如水却不可冒犯的矛盾美感。
方青桉已经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老人更是停下了脚步,眨都不眨的打量着丁愈。
丁愈看着二人的神色,故意道,“是不合适吗?”
方青桉连忙道,“不——”
却被老人打断,“孩子,你有空的话,愿意来做我的模特吗?”
方青桉却不想过来喝苦茶了,“文爷爷,你想找模特,一大把一大把的,干嘛非要丁愈。”
“不懂别说话,”老人看向丁愈的神色愈发满意,“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参加任何时装周,相信我,你会很快出名。”
丁愈抿了抿唇,“我吗?”
“当然,你的气质太独特了,”老人的神色已经带上隐隐的狂热,不吝言辞的赞美道,“有这种气质的年纪没有你合适,长得比你漂亮的没有这种气质,你简直就是专门为了我的设计而生!”
丁愈难得有些无措,他向来是属于男主身后的背景板,这种赞美,机遇向来都不属于自己。
并不是自卑,而是丁愈早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里认可了这个事实。
他只是一个长的好看的普通人。
他见过真正的天之骄子,甚至方青桉都可以算作此类。
而他自己,不聪明,没有任何方面的超出常人的天赋,生活,性格,成绩都平平无奇,就连情绪都不会有很大的起伏,不管付出多少努力,最后也只能将这些都维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中等位置,就算遇到一些难得的机会,也总会欠缺一些运气和能力。
他早就接受并且习惯了这个事实,并依旧致力于让自己过得更好。
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男主的待遇。
迎着老人期待的热忱神色,丁愈的第一反应却是想要躲起来。
下意识看向了方青桉。
“行了行了,现在民主社会,您总得让人家考虑考虑吧?”方青桉大步上前,拉过丁愈就走,“我们晚上还有事呢,以后再说。”
这个时候,方青桉不太有礼节的优势便体现出来了。
丁愈被方青桉拉了出来,方青桉偏头看着丁愈出神的模样,伸手在丁愈眼前晃了晃,把人的注意力拉过来后,才道,“他们搞艺术的都神神叨叨的,你不用太有压力,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你身上这件衣服我也买得起。”
方青桉这话说的实在不客气。
丁愈却笑出了声,没再用那些繁琐的话语,“青桉,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青桉总觉得这几个字好像更好听一些。
郑延大哥的订婚宴在郑家老宅,属于商业联姻,丁愈听方青桉的意思是,双方其实没有什么感情,在商议婚事之前,双方都只是在谈判桌上见过面。
这在这个圈子里并不是多稀奇的事,相反,当年方珊为爱出走,才算得上是个大新闻。
方青桉低声对丁愈说,“我爸和老爷子要再晚一点才会来,而且跟咱们不坐在一起,不过这个桌子上的很多同龄人你都见过,不用紧张,至于剩下的那些,一会儿你就跟着我,放心,没人敢说什么。”
方青桉热衷于当一把保护伞,丁愈当然喜闻乐见,“好。”
交了邀请函,二人在侍者的指引下入场,宴会厅装潢华丽,这边显然都是年轻人的场合,众人都身着礼服持酒交谈,优雅的交响乐响彻在整间宴会厅里。
有新的人来,众人的目光都会不动声色的往那边瞧,一瞧便看到了如今的风云人物。
方青桉大家都认得,下意识地不敢去和方青桉对视。
富二代分两种,一类是浑的,拿着钱挥霍,不务正业,飙车,包养,抽烟,酗酒,让长辈操碎了心;另一类是优秀的,珍惜羽毛,成绩优秀,举止彬彬有礼,是长辈心里的继承人。
而方青桉属于第三种。
说他浑,他学习好,天赋高,还没有成年,但已经参与了方氏的许多项目,并成为其中的重点人物;说他优秀,又确实脾气暴躁,不讲道理,逃课打架样样不少,眼皮子一压就让人后退三尺。
再加上他是方家的孩子,铁上钉钉的继承人。
仿佛所有好事都让他占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放到了方青桉身边的人身上。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刘星”。
一身白色新中式礼服,眉眼温润,气质儒雅,像是山里的一泓清泉,清澈柔和,最终汇入无边大海,不管天大的事情发生,清泉只会潺潺流动,将路过的每一颗尖锐的石头,均润物细无声的磨平棱角,安静悠远,岁月静好。
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蓝颜祸水”。
相反,丁愈身上更多的是温润如玉的文人气质。
尤其是站在方青桉身边。
大家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方青桉巧取豪夺强制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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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事实显然往方青桉没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从丁愈入场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丁愈抱有恶意的目光,倒是来找丁愈搭讪的,一波接着一波,言语举止彬彬有礼,像是看不到身边还站着个自己,目标明确的找丁愈闲聊,天南海北的聊,最后留个联系方式。
方青桉站在旁边,脸色也越来越黑,但是看着丁愈对每个人都是一张笑脸,方青桉也只能站在一旁。
“我们走吧,”这个时候,丁愈却主动扯了扯方青桉的袖子,“我觉得他们好烦。”
方青桉一听这话,立刻带着丁愈离开,“我早就想走了,郑延说他们想给你赔礼道歉,早就央他大哥单独给我们在里面留了一间房。”
“早就想走了怎么不说话?”丁愈被拉的一个踉跄,言语中带着笑意。
方青桉回头看了眼那群还在时不时往丁愈这里看的人,伸手放在丁愈背上,把人往前推了推,而他则是站在丁愈背后,将那些觊觎窥伺的视线挡了个全。
使人啧啧称奇,不像是方家少爷护着自己的小情儿,倒像是成了这个小情儿的保镖。
“我是看你乐呵呵的,冲谁都笑,”方青桉的话里带上不自觉的酸气,“还以为你喜欢这样。”
丁愈无知无觉的解释道,“以后都会打交道的,我这不是提前认认人嘛!”
“你不用认,谁也闹不到你面前。”方青桉十分独断专行的说道。
丁愈忽然转身,倒退着走,眼睛弯起来,带着莫名的笑意,像是惑人的海妖,“怎么,怕我的名气压过你吗?”
好漂亮。
方青桉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忙转过头去看旁边,“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丁愈已经又转了回去,没有意识到方青桉的失态,揶揄道,“逗你玩嘛。”
边说着,边走到了房间门口,丁愈伸手推开门,还没看清呢,耳边就传来了掺着笑闹的礼炮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头发上,已经都是五颜六色,亮晶晶的彩带了。
一群无忧无虑的中二少年们没经过任何排练的喊了一声,还掺和了几个女孩子的声音,“欢迎表哥到场!”
稀稀拉拉的。
很快便拥着丁愈和方青桉围坐在长桌前。
这个房间一看便知道,是为这群还没成年的小孩儿整的,大概是因为场合过于正式,怕这群孩子玩的太嗨,桌子上一瓶酒精饮料都没有。
丁愈和方青桉挨着坐着,像昨晚一样,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截然不同了。
处在人多的环境里,人总会不自觉的靠近自己更熟悉的人,丁愈一直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反抗的打算,就那么凑在方青桉耳边说道,“好多人我都不认识,怎么还有女孩子呢?”
方青桉显然也很享受丁愈的依赖,尤其是丁愈靠过来的时候,那天晚上一直勾着自己睡不安稳的玫瑰香气又浮在鼻间。
夹带着室内温暖的温度,渲染出一点暧昧的错觉。
方青桉不太懂自己为什么会对丁愈反应这么特殊,每次一琢磨,心里就会千丝万缕的乱起来,偶有一两条写着答案的丝缕飘过去,方青桉也抓不住。
便学着丁愈的模样也凑到耳边去,“比我们年纪都小一些,大人们顾不上她们,又是女孩儿,就会统一交给郑延照顾着。”
丁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迎上那些女孩儿们好奇惊艳的目光,能明显感受到和外面那些人又不一样的情绪,要更善意一些,丁愈便一一回了笑容。
有一两个女孩儿顿时害羞的互相埋肩了。
方青桉却一直在注意丁愈的耳朵,还有神情。
和自己不一样,丁愈的耳朵也没有红,倒是看久了,发现耳垂十分圆润。
神情也十分自然,还在对着女孩儿们笑。
对着女孩们笑?!
方青桉立刻站起身来,伸长胳膊去拿杯子,半个身子都挡在丁愈眼前,又回头问丁愈,“要喝东西吗?”
丁愈的视线被打断,也没什么所谓,听到方青桉的话,点了点头,“可乐,谢谢。”
寒暄两句后,一群人便闹着要玩国王游戏。
少爷小姐们要玩,很快便有人送了卡牌来,一摞是数字,一摞是抽中后要进行的游戏。
第一轮,郑延率先拿到了国王,高举着卡牌,然后思索片刻,“4号和8号吧,是哪两位?”
一个女孩儿举起手,大大方方,“我是8号。”
丁愈看着自己手里的4号,刚要举手,却被方青桉一把抽了过来,然后方青桉便举起了手,“我。”
郑延应了一声,伸手在那堆游戏卡牌里摸索。
而丁愈这边,连方青桉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
方青桉刚要解释,却发现丁愈正在打量那个女孩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喜欢她吗?”
方青桉睁大眼睛,低声连忙反驳,“当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延高声打断,“那就是青桉跟萱萱,对视三十秒。”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对就抽中了一对异性,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起哄声。
方青桉还想说什么,却被丁愈推了两下,低声提醒,“一会儿再说,人家女孩子都站起来了。”
看着丁愈一脸善意祝福的神色,方青桉张了张嘴,心里忽然一阵发闷,忘了要说什么,只能顺着丁愈的力,和女孩儿一起走到前面的位置。
郑延的手里还煞有其事的拿着秒表。
方青桉看着女孩子的眼睛,心里总觉得刚刚有什么不对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5——4——3——2——1!结束!”
女孩儿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连忙回到自己朋友那里坐下,方青桉的神色也很耐人寻味,坐回来的步伐都加快了。
他终于想到刚刚哪里不对劲了!
丁愈问他喜不喜欢那个女孩儿,自己是刚说当然不喜欢,却被郑延打断了,还刚好断在“当然”两个字上。
还没坐下,方青桉便出口解释道,“丁愈,我跟你说,我刚刚——”
“知道知道,开心成这样啊,”丁愈笑的开心,狡黠中带一点小俏皮,十分生动的神色,“网上说,和喜欢的人对视超过十秒,会产生亲吻的冲动,你刚刚有没有?”
“……”方青桉和女孩儿对视的时候没有脸红,这会儿却红的十分厉害,“什么和什么,胡说八道!”
丁愈哦了一声,眨巴着眼睛看他,“干嘛害羞,我又不会和别人说。”
谁害羞了!!!
方青桉刚弯腰准备坐下,差点就要跳起来。
却被丁愈一把拉住手腕,拽到椅子上,丁愈低声道,“你小点声,他们都听到了。”
“丁愈!”方青桉几乎是咬着牙,瞪着丁愈,但又不凶,带着莫名委屈的意味,刚喊了个名字,便被郑延点名了。
郑延伸手指向这边的方向,“青桉,你跟你表哥嘀嘀咕咕什么呢?摸牌啊!”
两个人才发现已经发牌了,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话题不好再继续,方青桉只能作罢,脸色很臭的拿走了自己面前的牌。
这次被抽中的里面又有丁愈。
另一个则是一个男生。
好巧不巧的是,这个男生刚好是KTV那天晚上和丁愈有交集的那个。
丁愈拿着6号牌,有些好奇的环视一周,想看看7号牌是谁,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正和他打招呼,可能是房间里比较热,男生的脸都红红的。
“6号和7号——”国王同学一边拉着长音,一边从游戏卡牌堆里抽了一张,“呃,戴上心率手环,两个人做任何事情,直至一方心率到达120以上。”
丁愈理解片刻,率先站起身来,主动拿了手环戴到自己手上,又看到7号坐的比较靠里,便拿了另一只手环,“直接去前面吧,我给你拿过去。”
男生说话有些紧张,起身的时候都不小心绊了一跤,“好,谢谢。”
两个人在房间前面相视而立,丁愈将手环递过去,“那天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
“郭,”男生手指不太灵活,系不上卡扣,手环差点掉在地上,被丁愈一把接住,男生才继续道,“郭桓宇。”
“桓宇,你好像有点紧张,”丁愈十分利落的抬起男生的手腕,将手环系在上面,刚刚开机,就看到手环上的数字飚到了100以上,丁愈有些讶异,抬眼看他,又弯眼笑了笑,“看来咱们的惩罚很快就能完成。”
滴——
手环上显示鲜艳的红色,硕大的“121”显示在眼前,而且还在不断攀升。
房间内陷入几秒钟的寂静。
丁愈轻轻的哇了一声,眨了眨眼,“已经完成了。”
众人刚反应过来,哗然一片。
离得近的郑延第一个不满意,嚷出声来,“郭桓宇,你不会是因为之前说愈哥那几句的事,被愈哥吓的吧?”
“——126——”
手环忠实的播报着数字,丁愈笑出声来,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狡黠,“我这么吓人呢?”
“咳,别胡说,”郭桓宇红着脸,骂了郑延一句,然后一把将手环摘了下来,又对丁愈道,“愈哥,之前那次,那个,对不起。”
丁愈点了点头,十分正经的神色,“接受你的道歉。”
郭桓宇也咧开嘴笑,“那愈哥,我能加……”
一声闷响打断了郭桓宇的话,众人都看过去,方青桉脸色比刚刚还臭的样子,手里的饮料罐撞在桌子上,“继不继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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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威势非凡。
众人都连忙坐好,丁愈左右看了看,试图就近找个位置坐下,他面前的几个人也善解人意的准备往旁边挪,“动一动,给愈哥腾个位置。”
“乱七八糟的动什么动,该坐哪儿坐哪儿,”方青桉抓着饮料罐的手愈发用力,“丁愈,回来。”
这句话跟定身咒一样,刚刚动了的几个人又挪了回去,对丁愈露出一副抱歉的神色。
丁愈安抚的对着面前的小孩儿们笑了笑,众目睽睽下慢慢走了回去,也不坐下,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和方青桉对视。
方青桉的脸色更难看了,饮料罐不堪重负,发出隐隐的“咔嚓”声。
看上去像是剑拔弩张。
丁愈只是垂了睫毛,“又凶。”
方青桉手里的动作一顿,抿了抿唇,拍拍身边的位置,像是第一次服软,说话略显僵硬,“没有。”
紧接着又改口,这次很顺利,“错了。”
丁愈又盯着方青桉的眼睛,半晌后颇为矜持的点了点头,像一只傲娇的猫,“原谅你。”
直到丁愈坐下,方青桉都没从那个眼神里回过味来。
只觉得心脏跳的又乱又快,如果把手环给他带上,估计已经直达180了。
方青桉胡乱抓过饮料仰头灌了一口,喝的太急,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滴落在发烫的锁骨上,方青桉才缓了口气。
接着便发现桌上的气氛稍显凝滞,众人的目光或好奇,或惊讶,还有几个带着隐秘的探究,方青桉往身后一靠,长臂舒展,搭在丁愈身后的靠沿上,“继续啊,看什么看。”
这个时候摸到国王牌的就比较尴尬了。
因为如果不小心抽中了方青桉,这位爷还配不配合,都是未知数。
虽然大家平时关系都还不错,但真论起脾气家世,方青桉真生气的时候,没人敢大声说话。
游戏又过去两局,和丁愈方青桉二人都没关系,参与游戏的人也很玩得开,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丁愈这个时候在众人心目中,地位就更上一层了。
因为他是距离方青桉最近的人,不仅丝毫没受影响,看到精彩的地方,还和大家一起鼓掌起哄。
又开一局。
郭桓宇看着自己手里的国王牌,心如死灰,下意识看向丁愈的方向,丁愈像是明白他的顾虑一样,比划了一个“4”的手势,显然是在帮他排除选项。
郭桓宇十分感激的点头示意。
还得点一个。
郭桓宇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背……吧?
“那就4号和——1号!”
丁愈笑眯眯的举起手,“又是我诶,那1号是?”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
郭桓宇:“……”
郑延见状,连忙道,“玩的也没什么意思,我大哥的订婚宴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
“玩得起,”方青桉直接站了起来,“抽牌。”
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丁愈,“走吧,4号。”
郭桓宇松了口气,从卡牌里随便抽了一张,看清楚内容后有些犹疑,“一方公主抱另一方,做深蹲十个,再环场一周。”
方青桉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刚刚还没消完的郁结莫名被冲散,挑了挑眉,“我抱你?”
方青桉早就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衬衫,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听到游戏内容后,解开袖扣,把袖子往上挽了挽,示意丁愈站过去。
丁愈好奇的戳了戳方青桉胳膊上的肌肉,不像自己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方青桉的肌肉显然更实在,形状漂亮,触感温热。
方青桉干脆利落的上前一步,双手揽过丁愈的后背和膝弯,一下不带磕绊的把丁愈抱了起来。
丁愈腾空而起,眨了眨眼,双手十分拘谨的放在腹前,“我重吗?”
青年修长漂亮的身躯此刻正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方青桉的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满足感,还有一腔无处安放的表现欲,让他不自觉的掂了两下。
丁愈:“……”
抱小孩儿呢?还掂两下。
双手实在没地方放,丁愈调整几次都不舒服,最后干脆环过方青桉的脖子。
这下两个人紧挨在一起,丁愈能感受到方青桉僵硬一瞬后,呼吸都变急促了。
“会重吗?”丁愈问道,但并没有松开的意思,“可我的手没地方放。”
当然不重。
只是对方双手环过自己脖颈后,像是对自己极其的信任和依赖。
这种感觉让方青桉有些沉迷。
“不会,你怎么舒服怎么来,”方青桉咳了一声,嗓音有些哑,“我开始深蹲了。”
旁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个时候方青桉的奇异感受,只在旁边起哄数数,“1——2——……9——10!青桉厉害啊!”
方青桉的呼吸一点都没有乱,稳稳的抱着丁愈,开始下一项,环场一周。
走起来的时候更不一样。
场地是平的,走起来并不费力,只是丁愈双手挂着有点费力,便主动往上凑了凑,呼吸刚好打在方青桉的耳畔和侧脸,“累不累?”
方青桉抱着丁愈的手又紧了两分,“不累。”
“好厉害,”丁愈又看了看方青桉的臂膀,因为用力的缘故,黑色的衬衣紧贴在肌肉上,弧度完美,“怎么练的?我也想练。”
还没有过十八岁生日的少年哪里受得住这种无意识的撩拨。
方青桉被看的心里发紧,声音低沉,“你不用练,现在这样就很好。”
两个人凑的近,周围听不到,就看着方青桉抱着丁愈整整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房间前面的位置,郑延都站起来准备宣布完成了,就看到方青桉一步未停的又绕过了他。
最后停在两个人的座位处,直接把丁愈放到了座位上。
完全就是下意识的行为,直到方青桉抬起头来,注意到众人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看什么看。”
这句明显没有刚才那句凶,更接近于羞恼。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丁愈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你们先玩儿,我去接个电话。”
青年离开的轻巧,语气也轻巧,好像刚刚那件事只是个游戏而已。
方青桉被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吓了一跳。
也对。
不然还能是什么。
方青桉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出神,众人则是看着方青桉的背影,而后面面相觑。
郑延拿了瓶饮料走到方青桉身旁打开,“噗呲”一声,方青桉的眼睛里染上烦躁,往这边看。
郑延直接将手里的饮料递过去,“青桉,看什么呢。”
“没事,”方青桉接过饮料,灌了一大口,试图把心里那些理都理不清的思绪通通冲散,再转回身来坐下,“继续。”
却并没有冲散心头的燥热。
青年的温度似乎还留在自己怀里。
忽然想起丁愈在外面的时候那些人或惊艳或纠缠的神色。
方青桉手指一动,新的饮料瓶也不幸遇难。
冰凉的饮料溢出来,溅到方青桉的手上,像是滴到了滚烫的心脏上,霎时间激的方青桉清醒过来。
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无比清晰。
他受不了别人那么看丁愈。
可是他凭什么受不了,丁愈又不是他的。
不……
不。
方青桉回想起刚刚丁愈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时候。
丁愈应该是他的。
郑延也招呼着其他人重新发牌,一张牌刚被侍者放到方青桉面前,就见方青桉重新站起身来,“你们先玩,我出去透透气。”
在嘈杂的角落里,少年明白了什么事。
方青桉能感觉到有五个大字横行霸道的占据着自己的脑海,鼓动着他想起一个又一个心跳失常的时刻。
初见时丁愈的笑容,医院巷子里丁愈的靠近,专门给自己买来的咖啡,出租车上扶着暖宝宝的手,靠近的耳语,月光下的睡颜,一声接着一声的青桉,这些天的形影不离……
还有刚刚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丁愈。
来让他不断的去确认这五个大字。
我喜欢丁愈。
豁然开朗。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喜欢丁愈了。
方青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丁愈这件事。
关上门往外看,视线所及的地方并没出现丁愈的身影,方青桉沿着走廊转,刚到拐弯的位置,便接到了电话。
是一个国外的号码,方青桉扫了一眼备注,也没看清便接了起来,“喂?”
电话另一侧的人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方,你让我查的人已经查到了,相关资料发到你的邮箱,要记得查收。”
方青桉站定了。
是刚收到消息的时候,自己便让人去查了丁愈,只是到现在,方青桉忽然犹豫要不要看。
电话挂断,方青桉已经转到了后侧,抬眼便看到丁愈,以及和丁愈站在一起的男人,一白一黑,在月光下十分相衬。
方青桉浓眉一拧,什么都抛到脑后了,大步就要往楼下走。
丁愈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外面正是一副觥筹交错的盛景,一边沿着走廊一路到了后面的花园,一边接通了电话,“喂?”
“晚上好啊,”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惊喜和期待,“阿愈!是我。”
谁?
丁愈挑了挑眉,惯常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里划过一点错愕,拿下手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声音却没有丝毫停顿,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温和,“是你啊,晚上好,宇川。”
对面明显音色都变得惊喜,“你听出来我啦?”
当然没有。
“瞧你说的,下午刚聊了天,哪那么快忘掉,”丁愈温和的笑笑,语气熟稔,“怎么忽然打电话来?”
徐宇川是丁愈在大学之前,小城市上学时最好的朋友,家境殷实,徐家在那个小城里是像地头蛇一样的存在,徐宇川爽朗大方,帮过丁愈不少忙。
高考那年丁愈考到了宁安建大,徐宇川也上的理大,二人一开始还没什么变化,经常约着出来聚一聚,在异乡,两个人都是对方最熟悉的存在。
再后来,丁愈忙着开店,上学,进入新的环境,而徐宇川则是跟着家里的安排出国做了一年交换生,时差不同,联系也慢慢的少了。
“下午和你说过,我交换生结束了,后天我就回国,”徐宇川的语气热络,带着多年好友的理所当然,“诶,你会来给我接机的吧?”
丁愈轻轻皱了皱眉,倒说不上是有些抗拒,只是这么久过去,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已经默认的渐行渐远了。
但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
“好,”丁愈的思绪在脑海里转来转去,嘴上回的却丝毫不迟疑,“我当然会去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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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挂断电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丁愈?”
丁愈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略显疲惫的神情已经消失无踪,一副惊喜的神色,“季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郑廷是我国外留学的同学,关系还不错,我刚刚在那边远远的看着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季岭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袖口和领口处用金线绣了简单的图案,头发被简单抓了两下,是和白大褂截然不同的气质,“你呢,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
丁愈指了指楼上亮灯的房间,“青桉他们都在那里玩儿,我有些无聊,便出来了。”
联系到方青桉这个名字,季岭想起郑廷和自己说过的新鲜八卦,“你难道就是那个,离家十余年后重病回来的方家小姐的继子?”
“你也听说了?”丁愈的眼神黯了黯,又浅浅的笑起来,只是似乎带了些勉强的意味,“我现在还挺出名的吧?”
“当然,”漂亮青年面露忧色,季岭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拍上了丁愈的肩膀,不禁宽慰道,“刚刚过来的时候,一直听到周围人说,方家新来的这位少爷长相很惹眼。”
丁愈噗嗤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眼睛弯起来,“我也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我和我妈一直相依为命,我是真的想守在她身边。”
“至于之后,”丁愈耸了耸肩,语气里带着几分豁达,“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是非要依附谁生活。”
季岭顺手帮丁愈拂过肩膀处的落花,“其实我看方家那个少爷,对你还挺好的。”
“他年纪轻,”丁愈垂眸看着地上一点虚影,轻笑道,“心地也好,比我小几岁,这种场合还总会护着我,确实对我很好。”
“他这种自幼由豪门培养起来的孩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看着丁愈一副对方青桉信任依赖的模样,季岭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很多事,你还是要自己注意。”
丁愈挑了挑眉,注意到逐渐靠近的虚影忽然顿了顿,“好,我会——”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看到季医生,”方青桉大步走过来,伸手直接拉住丁愈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步,季岭那只碍眼的手也顺势滑落,“真巧。”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丁愈试图挣了挣,没挣开,还被不轻不重的瞪了一眼。
丁愈:“……”怎么跟护食一样。
季岭也不恼,接触到丁愈询问抱歉的神色,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又转头看向这位年轻人,“今天是订婚宴,方少爷的病刚好,要记得别再喝酒了,也少吹风。”
“……”对方的语气像在叮嘱一个孩子,方青桉的眼神更加狠厉,皮笑肉不笑,“谢谢关心。”
“典礼快开始了,我和丁愈要去就位了,季医生也尽快。”
话音一落,方青桉就拉着丁愈离开,丁愈只来得及说声再见,又转头嗔道,“怎么说季医生也是你的医生,怎么这么不客气?”
方青桉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没付钱,干嘛要听老男人说教?”
“人家哪里老了,”丁愈被逗笑,甩了甩手腕没甩开,便任方青桉拉着,“就比我大五岁,正是好的时候,哪有你那么说话的。”
又听到丁愈也拿年龄说事,还没成年的方青桉更觉得刺耳,霎时松了手,大步往前走,“你这么欣赏他,不然你去跟他坐?”
话音未落,才发觉丁愈当真没跟上来,方青桉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回身看,发现丁愈还站在原地。
抿着唇,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可怜模样。
看的方青桉心里一紧,立刻又走回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愈对上方青桉的眼睛,轻声道,“我为什么要和他坐,我和他又不熟。”
接着垂下眼,补了一句,“和别人也不熟。”
“没,没有这个意思,你当然跟我坐,”方青桉心都要揪起来了,只恨自己又乱说话,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是我说错话了,你别恼。”
丁愈偏了偏头,“没恼,就是有点难过。”
“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了,说话就没有顾忌,但好像不是,”丁愈轻声道,“季医生说的对,是我想的太多了,我以后会——”
“他说的不对!”方青桉高声打断,双手搭上丁愈的肩,“我没有觉得你跟我之间有差距,你也不用有顾忌,你刚刚那样就很好,是我不好。”
丁愈转眼看他,带着期待的求证,“那我们是好朋友吗?”
“当然,当然是,”方青桉哪里还顾得上丁愈说了什么,连忙肯定,又不太熟练的哄道,“那我们去看订婚典礼?”
丁愈眨了下眼睛,“好,不过你不是在玩游戏吗?怎么出来了?”
“房间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见丁愈又开心起来,方青桉松了口气,闻言后摸了摸鼻子,随口问道,“是谁的电话?还跑到这里来接。”
“之前很好的朋友,做交换生结束了,说后天会回来,他就在理大,还是你学长呢,”丁愈彻底脱离来黑暗的角落,站到方青桉身边,和他并排走,“今天的月亮很漂亮,是不是?”
丁愈站在自己身旁,仰着头看月亮,远方的灯光打过来,描摹着青年精致柔和的轮廓,总会让人感觉莫名的安心。
“嗯,很漂亮。”
两个人气氛缓和下来,方青桉看着丁愈的侧脸,又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找丁愈的,心情激荡不已,他没有藏着掖着的爱好,结果刚要说出口,便被丁愈打断了。
青年的脸上带一点歉意,“差点忘了这事,后天你不是要报道吗?我把你送到宿舍就得去接他。”
方青桉已经蓄势待发要告白的脑子里蓦地一空。
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个朋友嘛,也没什么关系。
又想到丁愈在宁安好像确实没见过他什么要好的朋友。
难不成都是在等他?!
为了他都没再结交新朋友,是不可替代吗!
这到底是朋友还是什么人啊?
不管怎么说,丁愈今天为了他推了自己,这个人就已经成为自己的威胁了!
方青桉越想越可怕,干脆拉住丁愈的手臂,“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怎么说也算我的学长嘛,我也想认识认识。”
丁愈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冒昧的带一个对方不认识的人去接机,三个人没准都会尴尬,尤其是自己作为中间人,“他坐飞机回来,当下应该挺累的,这个时候见一个新朋友,他会疲于应付的,也玩不开心,等下次吧,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
还这么为他考虑。
方青桉有些生气,立刻就想问问自己和那个人谁重要,但丁愈的选择好像本身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自己还刚惹了丁愈生气。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偃旗息鼓,难得失落,心里泛着酸,还学会了口是心非,“好,那你们好好玩,遇到什么麻烦和我说。”
丁愈还以为方青桉会发脾气,没想到这次的毛这么顺,说的话都十分懂事,虽然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留给他的背影都格外落寞。
丁愈抿了抿唇,难得真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真是什么负心渣男,追上去拍拍方青桉的肩膀,连带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发,“嗯,青桉这么厉害,我肯定要跟他炫耀炫耀。”
不管即将订婚的二位有无感情基础,他们都是双方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典礼流程走下来,起码面子上二人相敬如宾,现场也其乐融融。
方青桉看着正在互换信物的两位新人,现场的气氛渲染的十分到位,好像两个人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
知道丁愈要去接“白月光”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被现场气氛所感染,勉强投放注意力,碰了碰身边的丁愈,“你以后想办个什么样的婚礼?”
“嗯?”丁愈正在品尝面前这杯粉红色的果酒,味道偏甜,带着清香的玫瑰味,一点点酒精,听到方青桉的话,丁愈应了一声,“婚礼?会很累吧。”
明显出乎意料的答案,方青桉转过头来,“没了?”
“还要有什么?”
方青桉不解,“你不想办婚礼吗?”
“严格来说,我其实对婚姻都没有什么期待,”丁愈唔了一声,随口道,“两个成年人,终于长大可以离开父母的束缚了,为什么还要再进入另一段束缚?”
方青桉更听不明白,或者说是匪夷所思,丁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我姑姑对你不好吗?”
丁愈忽然回过神来。
这里是任务世界,他在执行任务,以他的人设确实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丁愈将杯中酒饮尽,甜甜一笑,“我妈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为我爸不负责任,让我觉得,其实婚姻也没有那么坚不可摧,就没什么必要去向往了。”
这个回答显然要比刚刚的那个更合理一些。
但方青桉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丁愈拿起牙签,挑了块大小适中,颜色漂亮的哈密瓜,送到方青桉嘴边,“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方青桉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犹豫要不要伸手拿过来,丁愈捏着牙签的指尖因为使力,有一点泛白,指甲圆润,手指关节上泛着浅浅的粉,衬得哈密瓜格外诱人。
方青桉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张开嘴巴,直接从牙签上叼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心虚,方青桉咬下来后,立刻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偏偏丁愈还在追问,“怎么样?”
刚刚的疑惑早就被抛却脑后。
哈密瓜果香浓郁,晶莹剔透,咬开之后,里面的汁水和香甜口感充盈口腔,方青桉咽下一块,“你喜欢吃吗?我家在隔壁市有几处果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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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傻不傻,”丁愈心满意足的收回手,给自己挑了一块,“我能吃多少,用不到果园。”
宴会结束的时候,老爷子和方父还有事要忙,丁愈和方青桉便先行坐车回家,月明星稀,门前积了薄薄的一层落叶,踩在上面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管家听到动静,立刻出来迎接,先和两位打了招呼后,像往常一样去接方青桉脱下的外套,丁愈也没在意,毕竟方青桉是正经少爷,这些天也一直都这么过来的,便低着头解自己的衣扣。
这套西装带一点中式的元素,外套还好,马甲的衣扣难解一些,丁愈刚解开一颗,穿着黑色半袖的方青桉便走了过来,低着头给他解扣子。
丁愈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修长的手指三两下便挑开了一个扣子,哇了一声,郁闷道,“好厉害,你是和扣子之间有什么交易吗?它们怎么不听我的话?”
“对,”方青桉被逗乐了,一边解下一颗扣子一边道,“它们听我的就行了。”
解开马甲后,方青桉随手扔给管家,又等着丁愈换鞋。
方青桉靠在玄关的墙上,看着丁愈慢悠悠的换拖鞋,普通的白袜子和统一款式只是颜色不同的拖鞋,方青桉却觉得和自己脚上穿的格外不一样。
脚踝处的那块骨头看上去圆润又漂亮,方青桉摩挲了两下手指。
“走吧,”丁愈站起身来,随手捋了一下头发,顺着方青桉的视线看向地面,没发现什么异常,“在看什么?”
陡然反应过来的方青桉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慌忙背过身去,“没事,走吧。”
他们二人的房间是挨着的,小阳台都是通用的,只在中间加了一道玻璃窄门,之前丁愈的房间空着,这个阳台便都是方青桉的,后来丁愈搬进来,才将玻璃窄门关上。
丁愈回到自己房间,随手反锁,柯基已经在自己的窝里睡下,丁愈不清楚其他的系统会不会像他的这一只这么“入乡随俗”,但安静睡过去的柯基更像是一只真正的狗狗,看的丁愈没忍住轻轻摸了两把。
明天还要和方青桉一起去医院看方珊,今天还是要早睡,丁愈从衣柜里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便擦着头发出来了。
房间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的,丁愈擦着头发打开门,不出意料的是方青桉,手里还拿着洗漱用品。
丁愈穿着质感很好的棉质睡衣,眉眼间还带着刚洗过澡的水汽,皮肤泛着粉,卷发上带着水珠往下滑,最后掉下去,洇在布料里,身上还带着浓郁的玫瑰香气。
搭配着青年温润清亮的眉眼,让人闻之欲醉。
“那个,”方青桉咳了一声,视线放低,却刚好落在丁愈露出来的一截锁骨,再次闪躲开,急促道,“我房间里热水器坏了,借你的用用。”
丁愈闻言,侧开身体让方青桉进来,又轻轻地关上门。
方青桉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房间,但丁愈住进来之后,他还没有来过,脸上第一次带了好奇和拘谨,环视着房间。
丁愈住进来的时间不长,这里甚至还保留着很多方青桉熟悉的样子,而属于丁愈的却寥寥无几,只是多了一块床边的地毯,毛茸茸的,桌子上多了几本书,除此以外就连投屏的幕布都没有被放下来。
方青桉不知怎么,忽然回想起丁愈随身携带的身份证。
“你自便吧,”丁愈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卷发随着他的动作,几滴水珠落在地板上,“你应该都知道怎么用。”
方青桉的视线被青年卷发上的水珠吸引,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接住水珠,还没有实施,青年便从自己眼前走了过去,方青桉忍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语速很快,“好,我马上出来。”
话音一落,方青桉便快步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里面还有刚刚被使用过的痕迹,水汽升腾,雾蒙蒙的,还是玫瑰味的。
都是丁愈存在过的痕迹。
这里是丁愈的浴室。
方青桉忽然回过神来,脸上烧的厉害,快速脱了衣服,先调出冷水,一头扎了进去,头皮被刺激,终于将自己从刚刚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他火速的冲洗身体,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摸索沐浴露,浅粉色的浓稠液体挤到手上,方青桉终于发现了总是会导致自己心慌意乱的玫瑰香味从何而来。
在外面的丁愈正站在镜子前擦头发,只擦了半干,确定不滴水了,便坐到了桌前,上面正摊开一张四级卷子,丁愈打算今天做完。
丁愈在原来的时候便不是很擅长学习,虽说不至于是个差生,但也就是中规中矩,后面经历过几次任务世界,占的也是配角的位置,对他的能力要求不高。
其实已经有男主buff加成了吧,丁愈心想,起码现在看着英文字母,没那么心烦?
丁愈大大的叹了口气,也不为难自己,往后靠到椅背上,脱了衣服,身体整个都盘坐在椅子上,操控着椅子轻轻转了个圈。
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也不好好坐着,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伸长胳膊凭直觉挑了个眼熟的答案。
觉得系统那天说的也对,自己实在不像个男主。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慢慢来嘛。
能做到哪一步是哪一步呗。
“第三题错了,应该选c。”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吓了丁愈一跳,脑袋仰过去,有些发愣的倒着看方青桉凌厉帅气的脸,啊了一声,又坐回去看方青桉说的那道题,“c?”
“嗯,这个单词有两个语义,在文中的意思应该是铃声。”方青桉一只手搭在丁愈椅背的扶手上,弯下腰,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将丁愈环在自己怀里。
丁愈手里的笔尖又放到另一个单词上,“这个呢?”
方青桉答道,“变化,改变。”
“这个?”
“慷慨的,丰富的,形容词。”
有了方青桉的翻译,丁愈觉得自己如虎添翼,又指向下一个单词,“这个呢?”
方青桉却一顿,低头看着丁愈的发顶。
丁愈等不到答案,抬头催促,却对上方青桉略显严肃的神色,“拿我当词典?”
“对啊,”丁愈理直气壮,“而且很好用。”
方青桉本就假装严肃的表情绷不住,干脆站直身体,用手捞了一把青年柔软的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手感,“自己查。”
方青桉冷淡无情的话让丁愈睁大眼睛。
“你用我的浴室,都不给报酬吗?”丁愈颇为不满,抓过方青桉的手腕,在小臂上嗅了嗅,指控道,“还用了我的沐浴露。”
方青桉的小臂无意识绷紧,小麦色皮肤下的筋络愈发明显,“我给你吹头发,好了吧?”
“这算什么,”丁愈不满意,“我本来就不需要吹头发。”
方青桉却像是找到了什么情绪的出口,接触到丁愈头发的一瞬间,回家后的心里那一阵痒意便停了大半,“就这么睡觉?第二天不头疼吗?”
“年轻呢,”丁愈带点小得意的晃晃脑袋,“不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被格子窗分割的月光形状也逐渐变化,丁愈嘴中喃喃着单词里的字母,翻查词典,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方青桉站在丁愈身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吹头发,栗色的卷发落在自己手指上,慢慢变的干燥柔软,最后乖巧的落下。
方青桉发现自己居然对这种感觉很着迷。
“吹完了吗?”丁愈抬手摸头发,顺滑柔软,和他自己吹的完全不同,又跑去卫生间照镜子,被吹过的头发蓬松漂亮,不禁赞叹道,“这才多久,我怎么就累死了也吹不干?你吹的好漂亮,造型都吹出来了。”
丁愈不爱吹头发的一大原因便是,总觉得吹很久都吹不干,还一直举着胳膊,等好不容易吹干了,头发还乱乱的没有造型,每次都要努力很久。
方青桉收好吹风机,听到丁愈的话,心里还有点小得意,面上却不显,“照你这么说,我还挺有天赋?”
“太可惜了,”丁愈满脸惋惜神色,走到方青桉身侧,拍了拍肩,“不然你去做美发行业,我一定回回光顾。”
“就算我不做美发,给你吹吹还是可以的,”方青桉颇为自得,话锋一转,“你卷子写完了吗?”
丁愈咳了一声,有点心虚,打了个哈欠,眼睛里便带起水汽,“好困啊,想睡觉。”
青年的谎扯的过于简单,方青桉却不恼,勾唇故意道,“那你睡你的,我看看你写的怎么样。”
丁愈见躲不过,撇撇嘴,一边说着“你看吧”,一边脱了拖鞋,赤着脚踩在床边毛茸茸的地毯上,最后爬上床,扯过毯子把自己裹起来,一副“就算错了很多我也不会下来改”的模样。
明明是丁愈比方青桉大上四岁,目前谁检查谁的作业却反了过来。
丁愈:等待审判. jpg。
方青桉的视线也一路跟随着丁愈,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丁愈的脚白皙匀称,颜色同样浅淡的筋络在脚背的皮肤下蜿蜒着,稍一走路,脚趾处的几根趾骨便会随着动作凸显,跟腱也跟着拉扯出完美的形态,连带着脚踝处那块圆润的骨头,一步一步的踩在奶白色的地毯上,走路间还能看到泛着粉的脚心。
直到丁愈爬上床,将自己裹进毯子里,方青桉才像眼睛被扎了一样猛然回神,连忙拿起卷子检查,举止神态间带着欲盖弥彰的意味。
过了许久,丁愈眉间皱的越来越深,表情也越来越疑惑,盯着方青桉十分认真检查的侧脸,“那一页我只写了一篇阅读,你看了好久。”
“咳,”方青桉呛了一声,强撑着还是没有翻页,“我看看你有没有单词翻译错了。”
丁愈虽然看着做的随意,但还是认真做了的,每一个生词旁边都加了意思,一篇阅读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笔记。
最后五道题目只对了两道。
丁愈:“……”
最后躺倒在床上,用毯子盖住了脸。
方青桉被逗笑,同样脱鞋走了过去,侧坐在床上,将毯子掀开,下面是丁愈紧闭着眼睛不想面对事实的脸。
“其实很厉害了,”方青桉学着丁愈的模样,绞尽脑汁,断断续续的夸道,“很多人连词典都不会查。”
丁愈忽然睁开眼睛,笑意要从里面溢出来了,就那么躺着看方青桉,“方青桉,哪有你这么哄人的?”
方青桉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自暴自弃的把卷子展开,“有用就行,坐起来看题。”
“哦,”丁愈见好就收,扯着方青桉的衣角借力坐了起来,十分自然的倚在方青桉身上,“你说吧。”
两个人都刚刚洗过澡,用的同一瓶沐浴露,身上是同一个味道,然后挨得这样近。
像是自己闯入了丁愈的领地,而且还被接纳了。
这和刚刚自己进入这间房间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么大的房间,好像只有被丁愈坐到的这一小块是属于丁愈的。
现在自己好像,也属于丁愈了。
认识到这件事,方青桉的心脏再次传来失序的快感,勾的他浑身都僵硬起来,皮肤下的血管都传来轻微的颤栗感。
丁愈并不知道方青桉在想什么,困意一阵又一阵的上涌,最后停留在喉咙,促使他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但是方青桉也在陪他一起,还是为了帮他。
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丁愈坐直身子,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同时他的动作也让方青桉清醒过来。
强行按下心头的奇异感受,方青桉把错的三道题对丁愈一一说明后,又十分自然的布置下作业,“这篇阅读上的所有生词,你得认识,下次看到的时候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篇阅读才没有白做。”
“所有生词?”丁愈啊了一声,伸手去数,“二十多个!好难。”
“有奖励,明天我检查,认识一个,一千块钱,怎么样?”
那二十多个就是两万!
丁愈睁大眼睛,双手攀上方青桉的小臂,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真的吗!”
方青桉被丁愈笑的意乱神迷,当即又道,“七天后还是这一篇,如果还认得,一个单词五千。”
五千块!
原来自己也能靠知识赚钱!
等等,方青桉现在就是个小孩儿,有这么多钱吗?
丁愈清清嗓子,十分严肃,“为响应国家防诈骗政策,我请求验资。”
“我有公司股份的,每个月都会有钱打进来,”方青桉挑了挑眉,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出页面来给丁愈看,“我还没有成年,所以股份不多,不过供你学习还是有的。”
丁愈看着方青桉的账户余额,脑海中自动换算成积分,只觉得主神空间里自己看了好久的那幢二层小洋楼在向自己招手,“我一定好好学习!”
方青桉眼睛里带着笑意,屈指敲在丁愈额头上,“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财迷?”
“你没看出来,怎么还怪我呢?”丁愈捂着额头往后缩,“不讲道理。”
紧接着方青桉问出一个有钱人通用的疑问,“怎么这么喜欢钱?”
“!”丁愈睁大眼睛,往前凑了凑,伸手碰方青桉的额头,“没发烧啊?”
青年漂亮的脸蛋骤然靠近,方青桉第一时间都忘了呼吸,“什,什么发烧?”
“所有人都喜欢钱啊,”丁愈退后两步,无意间给了方青桉喘息的机会,“钱是底气啊,就比如说,如果我有钱买自己的房子,那么我就不用住在这里了。”
方青桉心里一紧,追问道,“这里不好?”
“好,但不是我的,所以也不好,”丁愈伸出食指摇啊摇,振振有词,“如果我说,我现在想去客厅里放摇滚,把宠物店的小动物们都带到这里来撒欢,你觉得可以吗?”
方青桉为难道,“不太好办,老爷子睡眠很轻的,有点动静就醒了。”
丁愈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慢悠悠的点点头,做出结论,“对,因为这里是外公的房子,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说我就要在客厅里放摇滚,我也不喜欢摇滚,但是我追求这种自由,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可能是因为在家里,而且是晚上,在自己的房间里,丁愈的状态要比白天更放松,又是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绯色的唇瓣张张合合,很容易让人忽略青年说话的内容。
方青桉都移不开自己的视线,鬼使神差,“不过我在建新路有一处公寓,你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丁愈:“……”
无法沟通!
不过真的可以送吗. jpg
第12章 第十二章
方青桉离开的时候,是帮丁愈关了灯才走的,回到自己房间,桌上的电脑忽然亮起屏幕,提醒他有邮件未查收,是晚上国外那边查到的关于丁愈的具体资料。
方青桉想了想,将这封未读的邮件扔进了回收箱。
第二天丁愈便带着方青桉去了医院,两个人已经轻车熟路,在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方青桉忽然拉住丁愈,让丁愈陪他在一旁的花店里挑了一束花。
丁愈看着方青桉付了钱,捧着花走出来,有些不解,“怎么想起来买花了?又不是第一次来。”
方青桉咳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不是第一次来探望姑姑,但是,是第一次开探望喜欢的人的妈妈。
上电梯的时候,刚好遇上负责方珊的护士,边走边和丁愈说话,“方女士这两天的状态很不错,昨天你没有来,方女士还去花园里坐了一会儿。”
“都是护士姐姐照顾的好,”听到好消息,丁愈的脸上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声音温和,“自从我妈转过来,病情一天比一天稳定。”
护士笑着摆了摆手,“哪有,是方女士惦记着你,有人挂念着,精气神就会越来越好。”
一边说,一边便到了方珊的病房,护士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许可,才打开门,让丁愈和方青桉二人进去。
方珊正坐在窗前,穿着病号服,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给女人镀上一层金边。
“妈,”丁愈走上前去,半蹲在方珊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
方珊伸手摸了摸丁愈的脸,刚过四十岁的女人笑的慈爱,“今天比前几天好多了,你看,我都能坐起来了。”
方青桉把花放到小茶几上,站在丁愈身后,喊了声“姑姑”。
“桉桉还带了花?”方珊眯起眼睛来看了看,笑道。
方青桉脸上一热,从他上高中后越来越混,家里又都是大男人,已经很少有人喊他桉桉了,只有这个姑姑在回来后,一直这么喊他。
方珊视线移到旁边的花束上,“好漂亮,是你挑的吗?”
方青桉抓了抓头发,“没,是丁愈,我就是付个钱。”
方珊却笑的更开心了,“这样啊,我看着也是愈愈挑的。”
“哪有那么明显,”丁愈晃晃方珊的手,小孩儿一样,小声道,“青桉笨死了,怎么还实话实说。”
“也就你,每次买花都不忘向日葵,”方珊宠溺的在丁愈头上点点,“你能和青桉好好相处,我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丁愈语气又低下去,“别说这种话,会好的。”
方珊摇了摇头,和丁愈相依为命十余载,早就把这个孩子当做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有时候睡不着,方珊都会想,或许自己遇到丁峦明的真正意义,便是这个孩子。
“我已经和你外公说过了,我过世以后,你外公那里本来分给我的东西,都会到你名下,”方珊轻声道,“你舅舅也同意了,这可能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丁愈抬眼看方珊,眼睛里除了濡慕,还有一层底层的怜悯,只是没人能看到,方珊之于他,不仅是任务期间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他和方珊做母子的这十余年,都是实实在在的时间和感情。
但丁愈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对他好的人。
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离世。
再往后的漫长岁月里,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很多同行的前辈说,一般经历过四五次后,就会习惯,可现在,丁愈还是贪恋着。
并不是贪恋着这些人的生命,而是贪恋着那些好。
听上去很冷漠。
“我不要那些,”丁愈垂下眼,看着女人已经瘦的见骨的手掌,喃喃道,“再陪我一段时间吧。”
方珊的手指摸了摸丁愈的,轻声哄道,“青桉还在这儿呢,要掉眼泪了?去洗洗脸,嗯?”
丁愈没有想哭的意思,他经历过很多次了,但他知道,方珊是想和方青桉说些什么,但总归不会害他。
丁愈起身出去,带上门,也隔绝了方珊的视线。
方珊冲着方青桉招了招手,方青桉便学着刚刚丁愈的模样半蹲着,动作还有些生疏,“姑姑。”
方珊忽然让丁愈出去的目的,方青桉也心知肚明,他能感受到方珊是想和他说什么。
比如遗言。
方珊沉默良久,看着方青桉和自己的父亲大哥如出一辙的眉眼,缓缓开口。
“我离开方家的时候,你还很小,话都不会说,”方珊说完,便喘了两口气,方青桉连忙给方珊倒了杯水,方珊喝了两口,才继续道,“现在落到这个结果,但是我不恨丁峦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方青桉抿了抿唇,“因为丁愈?”
方珊抬眼看窗外刺眼的阳光,轻声道,“我从小身体不好,我妈因为生我而难产去世,我爸和大哥都很爱我,他们对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我平安。”
年过四十的女人脸上露出一点小女孩儿的笑容,像是又回到了十多年前被父兄宠爱着,无忧无虑的模样。
半晌后,才继续道,“但我一个人待的太久了。”
“很多情绪没人理解,无处诉说,直到遇见丁峦明,他理解我,愿意听我说话,接纳我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
“于是我为了他,第一次忤逆了我爸,孑然一身的去和他在一起,”方珊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丁峦明离开的那天,其实我是清醒的。”
“我当时听着他关门的声音,我要恨死他了,更恨我自己,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凭自己意愿的选择居然是错的。”
“可是我没想到,丁峦明会把丁愈留下。”
“他也被丁峦明丢下,惴惴不安的站在我的床边,用自己的小手帕给我擦眼泪,小声着说对不起。”
“他能有什么错,他比我还要无能为力,如果我走了,他又该怎么办?当时我就想,他是我的孩子了。”
方青桉听得明白,又问道,“那为什么不回来?带着丁愈一起。”
方珊怔了怔,低声道,“那对你爷爷来说,太过分了,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承担得起后果。”
为一个男人离家出走的女儿被伤害,最后回来,还说要抚养这个男人的孩子。
足以让方家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不过上天不至于太磋磨我,丁愈是个很好的孩子,和他父亲不一样,”方珊又想起什么,笑开,“也不能说完全不同,他也很会哄人开心,是不是?”
方青桉脸上一热,脑海里闪过好多画面,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
方珊轻声问道,“青桉很喜欢他,也愿意照顾他,对吗?”
双方对上视线,方珊眼底的期盼与恳求,方青桉看得清楚,说的郑重,“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方氏集团承诺的记者招待会就在今天,各大媒体早早的来到现场,直到下午十点,距离开始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台上却空无一人,媒体间议论声越来越大,最后匆忙赶来的是总裁的特助。
方家刚回来的大小姐病情忽然恶化,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往日宽敞明亮的病房里站满了人,方家的各路亲戚在最外侧,方霖生,方琰和方青桉坐在近侧,围着病床,均面露悲色,丁愈坐在最中间,捧着方珊的手。
方珊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闭着,只有瘦弱的胸腔还传来一下比一下轻的跳动,通过一旁的心电监测仪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下,一下,又一下。
最终停止。
方珊,于九月十一日上午十点二十八分离世。
方青桉将来探望的众人一一送走,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丁愈也不见了。
这家医院的天台是个好位置,打扫的十分干净,四周整整齐齐的摆着绿色的盆栽,中间则是一处高台,刚好够丁愈坐到上面,脚落不到地上。
秋风吹过来,头发随风飘动,空荡荡的天台,视线都要高很多,在这种地方,人总会显得格外飘渺自由。
【宿主,你还好吗?】柯基围着高台打转,往上看丁愈的脸。
【好啊,当然好,】丁愈有些冷静的道,【迟早的事,有心理准备。】
【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系统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难过?】
丁愈看着很远地方的云,反问道,【为什么要难过?】
【你很喜欢方珊,她死了,你不难过吗?】
【即使我难过,她也不会活过来,】丁愈淡淡道,【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我遇到的所有人,都只能陪我一段路,我以后会碰到新的人,也会对我很好,然后也会离开,习惯就好了。】
【宿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冷漠的人?】
【对我失望了?】
柯基蹭蹭丁愈的脸颊,【没有,冷漠又不是贬义词。】
但可能丁愈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洒脱,有些事情,逻辑理性上清楚明白,感性上仍然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反应。
方青桉是在找丁愈的时候,门卫说丁愈没有离开,方青桉四处望的时候,看到了天台上的人影。
那一刻方青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自己是怎么冲进的大厅,等电梯等不到后又放弃跑进楼梯间,二十几层的楼梯是怎么爬上来的,方青桉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直到跑到天台,看着丁愈依然坐在那里,怀里抱着他的狗,看上去十分平静,方青桉的心脏才跟着平静下来。
刚要出声,却又发现,丁愈好像有些太平静了。
甚至有些冷漠。
远处蓝的出奇的天作为背景,勾勒出丁愈的侧脸轮廓,在这一刻,像是丁愈的性格底色。
这个猜测从脑海里冒出来,方青桉心里一惊,后背都有些凉意。
不是害怕,也并没有厌恶,更多的,是发现了丁愈另一面的兴奋。
可是当视线再次定格,却已经是丁愈看向他的视线,眼睛里的低落和迷茫都要溢出来了。
刚刚的画面像是错觉。
但是青年这样的神态已经足够让他将那些都抛到脑后。
方青桉上前,仰视着丁愈,伸出手,“还好吗?”
丁愈垂眸看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关系,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宿主,你又骗人。】
【在任何特殊的时刻,表现出世俗意义上正确的情绪,是对这种时刻的一种尊重。】
【歪理,】系统又一次说不过,狗狗哼了一声,【明明是为了省事。】
第13章 第十三章
“老爷子已经在联系人准备姑姑的葬礼了,怕你太伤心,让我陪着你,”方青桉问道,“现在想做什么?”
丁愈垂下纤长紧密的睫毛,半晌后,够着方青桉的手跳了下来,“先去宠物店吧,明天是活动日,我去和店员说,我就不去了。”
这个时候不论丁愈说什么,方青桉都只会说好,“我陪你。”
柯基也跟着跳到丁愈怀里,懒洋洋的哼了一声,十分自得的霸占着丁愈的怀抱。
被盯的浑身不适的狗狗呜了一声,【宿主,我觉得太子爷觊觎我。】
丁愈闻言,抬眼去看方青桉,对方的视线确实一直在自己怀里,男孩子对狗总是会有滤镜吧,丁愈也没有在意,十分干脆的递了过去,“你想抱抱它吗?”
方青桉也答应的十分干脆,“好。”
【!】柯基看着方青桉的手越来越近,爪子一下就勾住了丁愈的衣服,【宿主,你不会为了钱把我卖掉吧?!】
见钱眼开的宿主十分无情,【那要看太子爷出价多少了。】
【!】系统已经能感受到方青桉的手正在抱它的身体,见它不从,大有用蛮力的意思,【我能检测到他的情绪,数据表明,他并不是喜欢我才抱我的,他要害我!】
丁愈眯了眯眼睛,视线放在狗狗的爪子上,衣料已经有勾出丝的预兆了,【不喜欢你干嘛抱你,自恋可不是优点。】
话音一落,方青桉也成功的让柯基离开了丁愈的怀抱。
柯基试图挣扎,【我怎么知道他图什么?】
“它平时脾气这么大吗?”方青桉强行按住柯基挣扎的身体,皱着眉,“还是不喜欢我?”
狗躯一震,都忘记挣扎了,【好耳熟的话术……近墨者黑真是人间真理。】
丁愈才不理会系统的暗讽,“还好吧,可能是有些不习惯?不然还是我来抱吧。”
主要是系统现在归他管,如果真坏了,维修是他掏钱。
“不用,”方青桉对宠物这类物种说不上喜恶,单纯只是觉得这只狗霸占丁愈怀抱的样子不太顺眼,怎么可能还回去,手上暗暗用力和狗较劲,直到狗呜咽一声乖乖趴在他怀里,“现在还挺乖的。”
【乖个*!差点给我芯片按短路。】
“真的诶,”见事情解决,丁愈嘴角微微上扬,“可能是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像是被系统传染了,方青桉也濒临短路,“什么?”
“你用过我的沐浴露,”丁愈又凑近闻了闻,点点头自我赞同,“是一样的味道。”
方青桉眼睛眨的飞快,胡乱应了一声,手上也开始不自觉的一下一下的去捋柯基的毛发,倒是给狗真撸舒服了,懒懒的哼了两声。
两个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身旁是来来往往的车辆,风吹过树叶,惹起哗啦啦的声响,不时有火红的枫叶掉在二人脚边。
丁愈弯腰捡起一片,捏着叶梗在指尖左转右转,声音被风吹的缥缈,随口道,“说起来,你明天是不是没办法报道了?”
“已经和学校请过假了,”丁愈愿意多说话,总比一直沉默着好,方青桉忙回道,“刚好这几天是军训,便请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丁愈转头看他,“其实用不了这么久。”
方青桉看着丁愈手里的枫叶,拇指和食指捏着梗,忽然想起昨天丁愈喂到自己嘴里的那块哈密瓜,当时丁愈捏着牙签,和现在的手势是一样的。
“没有,”方青桉连忙收回自己的心神,也弯下腰抓了片叶子来掩饰,顾此失彼,言语间便把真是想法说了出来,“主要是想陪着你。”
咔嚓——
树叶在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方青桉手里干脆利落的碎了。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自己对丁愈的心意的。
像是趁人之危。
再直起腰来迎着丁愈讶异的视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是爷爷的安排——”
“谢谢你,”丁愈把手里的枫叶递到方青桉面前,弯着眼睛笑,“也谢谢外公。”
秋天的枫叶火红的漂亮,被放大到自己眼前,一叶障目,刚好遮住丁愈的眉眼,只留下那两片绯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手机铃声在这时忽然响起来,方青桉掩饰一样的接过丁愈手里的叶子。
丁愈拿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季岭。
方青桉也看见了。
“喂,季医生?”
“谢谢,我没事,”丁愈的声音飘在风里,“青桉在陪我。”
“嗯,现在打算去宠物店那边……那太麻烦你了……不用……还是多谢你了。”
方青桉听不清季岭在那边说什么,怎么就麻烦了,又在谢谢什么?
丁愈挂了电话后,不等方青桉问,便道,“季医生刚好在附近,可以送我们过去。”
方青桉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这么巧?”
“确实很巧,”丁愈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方青桉的神色,“不过我拒绝了。”
“啊?”方青桉没料到这个走向,“为什么?”
丁愈也啊了一声,仰头看天,“可能因为某个人不喜欢听季医生说话?”
方青桉还没反应过来,丁愈便往前走去,最后一句话被风送到自己耳边。
“也可能是因为,这种时候不太想见别人。”
“砰——”
心跳漏了一拍。
又很快混乱着追上那拍的时间。
方青桉看着丁愈的背影,下意识的没再追问。
总觉得这个时候再问什么都不太合适。
财多多宠物店在二环外的一处商场里,是对外的底商,面积不小,装点温馨,“财”字十分招眼。
里面有几只温顺的小猫小狗在自由漫步,更多的是关在笼子里的小宠物,一共两个店员,看到丁愈后忙迎了上来,其中一个的怀里还抱着一只蓝猫,“老板。”
丁愈又挂起温和的笑容,伸手随意摸了摸蓝猫的头,也不在意蓝猫隐隐变的警惕的眼睛,“嗯,明天的活动日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抱着蓝猫的那个店员道,“您带回来的那些小猫小狗也已经洗过澡,其中几只的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的都挺招人喜欢,肯定能找到一个好的主人。”
“记得做好登记,和领养人签好告知书,被领养后的半年内,每个月都要去看一次,一旦有不对的,立刻领回来,”丁愈嘱咐道,“从我们手上送出去,就要负责。”
两个店员都应了声,又道,“老板,今天下午的宠物粮都还没喂,我们两个得去对面的文印店拿东西,您喂一下?”
方青桉接过店员手里那只蓝猫,点了点头,“可以,你们去忙吧。”
丁愈则是带着方青桉往里走,店里打扫的十分干净,到处都挂着憨态可掬的宠物小玩具,高高低低垒着的笼子,落地窗处放着几个大大的懒人沙发,一旁的零食柜里明码标价,看来还兼具一点猫咖的功能。
丁愈将怀里的猫放到对应的窝里去,最后停在一侧的笼子堆前,“这就是明天的主角们了,是不是都还挺可爱的?”
方青桉怀里的柯基早就跳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方青桉跟着丁愈一起蹲下身去看,大概有十几只小家伙,毛茸茸的凑在一起,发出细细的叫声。
丁愈则是去柜子里拿出宠物粮,按部就班的放到几个食盆里,再将大门关上,把大部分笼子打开,小动物们渐渐走出来,跑到食盆处吃饭。
方青桉注意到一个细节。
猫狗都是有灵性的,他们会朦胧的感觉到哪些人是喜欢自己的,那些人不是。
连他身侧的食盆都有三四只小狗跑过来吃东西。
而丁愈脚边的那个食盆无宠问津。
只有那只柯基,不知道又从哪里跑了出来,慢吞吞的走到丁愈脚边去,开始低头吃东西。
丁愈也半蹲着,耐心的摸摸柯基的头和身体,听到柯基发出的舒服的咕噜声,笑的弯了眼。
丁愈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小动物。
只是很喜欢这只狗。
甚至养在身边。
方青桉看向柯基的目光忽然变得审视。
就是一只普通的柯基,毛发没有特别顺滑,叫声没有特别好听,腿也没有特别长,就连爱心尾巴都不算是个完美的爱心。
为什么会成为丁愈的例外。
例外。
对,就是这个词。
方青桉十分擅长联想。
丁愈对待大部分人的模样都是差不多的,温和的笑,轻言轻语,偶尔带一点讨人喜欢的小狡黠,眼睛弯起来的弧度都很类似,除了在姑姑面前露出过一点脆弱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不能说是装的,没人可以一直这么伪装,一直这么演技精湛,只能说这些本来就是丁愈的一部分,暴露在大部分人面前的那部分丁愈。
也会有人,成为丁愈的例外吗?
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丁愈会在他面前,露出什么我没见过的模样吗?
“青桉?”店员已经回来了,后续不需要丁愈在操心,丁愈便抱了柯基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方青桉在发呆,“在想什么?”
方青桉陡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往外走,“好。”
脑海里还在想要怎么回丁愈的话,却发现对方已经转过头去,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他的回答。
丁愈好像不会在意很多事。
只是温柔着敷衍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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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方青桉忽然觉得心悸。
明明丁愈离自己这样近,也没有用,他对自己,和对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像和所有人都很要好,但人不是重点,要好才是。
所以真的会有那个例外吗?
方青桉忽然道,“丁愈。”
丁愈抱着狗转身看他,“嗯?”
“这些天来,”方青桉快步上前和丁愈并排,像是闲聊,“好像也没见过你的什么朋友。”
丁愈闻言,想了想,“我好像都是阶段性的吧,就是小学有小学的朋友,但是毕了业就不会再联系了,初中高中也是,如果非要说有跨越阶段的人,就是徐宇川,就是我要去接机的那个,从初三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六年了。”
方青桉心里一沉,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偏又落不了地,只能悬在那里。
“只有他?”方青桉继续问道,“他后来不是出国了,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丁愈被方青桉的话逗笑了,“世界上这么多人,这个朋友离开了,总会碰到新的朋友,比如说,我现在遇到你了。”
方青桉身形一僵,显然没料到最后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我?”
丁愈转过头,漂亮的眼睛里映着少年的身影,总会给人一种十分认真的感觉,“你不就是我现阶段,最好的朋友吗?”
“啊,嗯,”方青桉被这样盯着瞧,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探究丁愈的内心世界,就全都忘记了,“那你还要去给徐宇川接机,那不都是前任了吗?”
方青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连忙找补,“不是那个前任,我的意思是前一任朋友。”
“前一任朋友也是朋友啊,没吵架没闹僵,只是不在一起了,也没必要绝交啊,”丁愈耸了耸肩,随口道,“没准还会回到之前呢。”
回到之前?
丁愈随口一说,方青桉却如临大敌,“我也要去!”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丁愈无奈的看向方青桉,“我自己去。”
听上去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方青桉张张嘴,最后泄了气,什么都没说。
丁愈看着少年的模样,觉得好笑,“想说什么?”
想说你别去和他回到之前。
“你跟他见了面,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有些人确实对朋友也有一定的占有欲。
方青桉认识自己以来,去哪里都和自己一起,如今听说有旧朋友回来,新朋友有一点危机感也很正常。
“当然啦,”丁愈熟练的顺毛撸,“他都是过去式了,当然撼动不了你的地位。”
方青桉虽然觉得跟自己想要聊的东西已经南辕北辙,但没关系,也算是殊途同归。
方珊的葬礼安排在上午。
天阴沉沉的,灰色的云大片大片的,秋风里带了针扎般的凉意,小雨淅淅沥沥,被风吹成一条条斜线。
丁愈站在最前面,捧着照片,方青桉在他身后侧的位置,打着伞,倾斜在丁愈那侧,雨滴落在伞面上,响起接连不断的沉闷的啪嗒声。
来来往往的宾客大都是和方家相熟,或者有生意往来的人,年纪和方琰不相上下,打着伞,自发的围成一簇一簇的蘑菇堆,时不时的往丁愈的地方看。
“这就是方珊带回来的那个。”
“说是已经承认了,但现在方珊不在了,谁知道还算不算数。”
“这要是算数了,方珊的那一份可就是外人的了,方琰能愿意?”
“你还不知道呢?听说这人已经攀上方小少爷了,你看看那个护着的劲儿,就算拿不到方珊的东西,光是跟着小少爷,也是下半辈子不愁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的从四周传来,方青桉浓眉紧皱,如果不是还记得这是姑姑的葬礼,方青桉真想把这些人一茬一茬的轰出去。
方青桉凶狠的看过一圈,最后又落到丁愈身上。
丁愈看上去状态很好,情绪也十分平静,目视前方,看不出在想什么。
没有眼泪,没有悲伤。
似乎十分冷血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好像不属于这里。
方青桉为自己奇怪的猜想不寒而栗。
心里出现一阵阵的惊慌,最后伸手抓住了丁愈的手腕。
丁愈也没想什么。
脑海里一片空白,良久,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里方珊的照片。
丁愈十分冷静的将自己与任务世界剥离开来。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按住,丁愈慢半拍的往后看,对上方青桉的视线,轻轻笑了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等仪式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的进了一旁的厅堂里,方老爷子就坐在台上,身后站着方琰。
看到丁愈和方青桉进来,才招了招手,“青桉,愈愈,过来。”
厅堂里还坐着一排媒体记者,手中的镜头忠实地记录着现场的情况。
丁愈和方青桉二人走到老爷子旁边站定,老爷子起身,拍了拍丁愈的肩,手中的拐杖敲了地面三下,吸引宾客往前面集中,一旁的侍者给老爷子递上了话筒。
“首先,我很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还惦记着,来送一送我的女儿,”老爷子浑厚的声音传遍整间大厅,“我的女儿,刚成年便离开了我,历经十余年,短暂的回到我身边,却已经是重病不治,只给我留下一个外孙。”
老爷子回头,示意丁愈站到他身边,而后才继续道,“丁愈,我女儿唯一的孩子,那他便是我方家的孩子,是我方霖生的外孙,往后在外行走,也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面子,顾一顾他。”
台下哗然一片。
闪光灯一下接一下的闪动。
这是一场迟到了的记者招待会。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方琰。
方霖生这句话,便代表,丁愈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走方家近一半的家业。
却发现方琰,甚至是方青桉,都同样用接纳鼓励的目光看着丁愈。
如果方霖生是爱屋及乌,方琰是兄妹情深,那方青桉呢?
方珊走的时候方青桉都还不记事,和方珊之间的姑侄相处也仅仅不到一月。
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属于自己的家产,被分了一半给外人。
方青桉竟然也愿意。
丁愈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有和方琰相熟的,挪到方琰身边去,“老爷子和你商量了吗?”
离得近的人也开始竖起耳朵来听。
方琰推了下眼镜,“当然。”
“你也没关系?”那人半揶揄道,“那可是一半!”
“从我接过方氏的时候,老爷子就说过,那些东西一直都是小妹的,”方琰看着正扶着老爷子往台下走的丁愈,道,“现在给丁愈,也是理所当然。”
“你们方家是真大方,给方珊那是自己妹妹,丁愈可是彻彻底底的外人。”
方琰只淡声道,“外人不外人的,也不全看血缘,我问过小妹,丁愈这十多年陪在她身边,论迹不论心,就算丁愈真是冲着这份产业来的,起码吃相比丁峦明好看,方家也认他。”
而且说是一半产业,其实更多的是不动产,方氏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二十,剩余的百分之八十,未来依旧是自己和青桉的。
没必要争,闹得难看。
那人抿了抿唇,没再多问。
无论如何这也是方家的家事,外人再疑惑不解,都不会对方家的决定产生任何影响。
就在这时,方琰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瞬间变了,三步并作两步拉过方青桉,低语道,“丁峦明跑了,正在找,你要顾好丁愈。”
丁愈目前手里有方家的产业,这件事在今天就会被报道出去,代表方家承认丁愈的身份,而一旦被丁峦明知晓,一定会盯上丁愈。
方青桉的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点了点头。
葬礼逐渐散场,丁愈和方青桉也回到家,方青桉心里惦记着方琰的话,干脆跟着进了丁愈的房间。
丁愈只以为方青桉是顾念自己的心情,便没有在意,自顾自的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
方青桉睁大眼睛,紧接着四处漂移,上看下看,“你要干什么?”
“换衣服,然后去机场啊,”丁愈边说边解扣子,“你忘了?宇川的飞机快落地了。”
方青桉闻言,他脑子里只记得丁峦明的事,把这件事忘了。
怎么丁愈还记得!
“哦,那多久回来?”
“肯定要吃个饭,会挺晚的吧,”丁愈解开衬衫扣子,背对着方青桉在衣柜里挑衣服,“刚好出去散散心,之前心情不好,也是宇川陪我。”
虽然现在在丁愈看来,他和徐宇川之间的友谊已经回不到之前了,但并不能磨灭之前徐宇川在自己过去那些年里留下的痕迹。
如果真的要挑一个人陪自己,选择徐宇川起码不会出错。
丁愈说的漫不经心,方青桉却感觉心里面的酸水一下接一下的冒,“你昨天不是刚说,不想见别人吗?”
什么时候说过?
不是只画了一个饼说方青桉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丁愈略一思索,才想起来。
“我和季医生才认识多久,”丁愈最后选定一件白色卫衣,连着衣架拿在手里,转过身来,边向方青桉方向走,边道,“我认识宇川都快五年了。”
这句话像是哪里踩中了方青桉的雷点,他猛的站起来,低吼一句,“这跟认识时间长短有什么关系?”
丁愈拿着衣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跟季岭认识没多久。
认识我也只比季岭多了几天而已。
方青桉紧皱着眉,呼吸声又急又重,偏过头去,越想越难受,酸涩感从心脏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最后化作一只大手扼住心脏,“根本不公平。”
丁愈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方青桉的话没头没尾,“什么不公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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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根本不公平。
方青桉对上丁愈清透漂亮的眼睛,心里像是钻出一根名为嫉妒的藤,弯弯绕绕,一路向上,扼住呼吸,迫使他说出没打算要说的话,“他只是运气好,早遇到你,凭什么就比我重要?”
丁愈闻言一顿,心里隐隐冒出些预感来,说话竟无意识的冷淡两分,“我没说过他比你重要。”
向来好像对任何人都不设防的身体周围,忽然浮现一层透明但坚韧的墙,将所有人都无差别的挡在外面。
“我看得出来,”方青桉定定的说道,“你其实并不在意我。”
“但我在意你。”
话说到这份上,丁愈明白自己的预感成了真。
方青桉这已经不是小孩子对朋友的占有欲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确实在丁愈的意料之外。
是因为自己说了几句中听的话?
少年人的喜欢向来经不起推敲。
丁愈不是没有经历过被告白的场景,但他明白原因。
很多时候为了得到某些方便,自己很擅长说一些讨人喜欢的话,不免有人会动心,但那样的喜欢如水中月,风吹过便消散了。
没有任何价值。
丁愈熟练的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嘴角勾起礼貌的弧度,眼睛却垂着,轻巧的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
方青桉没料到丁愈会是这个反应。
他幻想过丁愈会同意,可能是因为也喜欢他,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都好。
但更多的是也做好了丁愈拒绝的准备,他只是想让丁愈知道自己的心意,而付诸行动追人是自己的事。
但是丁愈只是轻飘飘的忽略了。
好像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丁愈不相信。
为什么不信。
方青桉往前一步,想追问,却被丁愈用手指抵住胸口,神情竟是柔和的,“青桉,先出去吧。”
方青桉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转身离开。
关门前最后看向丁愈。
丁愈的动作丝毫没有迟缓,仿佛刚刚方青桉没说过类似告白的话,将手里拿着的卫衣扔到床上,恍惚间,白炽灯的光给丁愈镀上一层冷漠的光廓。
【宿主,】一直窝在角落里没有存在感的系统安静的看着这一幕,现在才道,【他是在跟你表白?】
丁愈脱下衬衣,露出白皙有力的臂膀和腰背,又套上卫衣,转身在镜子前整理被衣服弄垮的头发,【说着玩罢了,当不得真。】
系统半懂不懂的哦了一声,十分好学的拿出本本,【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没有依据,非要说的话,】丁愈的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转瞬即逝,【我本身并不是一个会讨人喜欢的人。】
在自己真实活着的那十余年,并没有任何人喜欢自己,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丁愈无意多说,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开门准备往外走去。
方青桉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就站在门口,然后紧跟上丁愈的步伐。
“青桉,”丁愈顿觉心累,只想躲开,转过身来阻止道,“我说过我自己去就行。”
“我爸说丁峦明不见了,我怕他会来找你,”方青桉一步不退,天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影子牢牢的将丁愈笼罩住,“为防不测,我得和你一起。”
丁愈一怔,微微睁大眼睛。
按理说他应该表现出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
丁峦明是我爸,我爸怎么会不见?
为什么舅舅知道我爸不见了,舅舅对我爸做了什么?
我爸来找我,我为什么会有不测?
等等。
丁愈条件反射也是要这样做的。
但方青桉没头没尾的和自己说这些,似乎是断定自己知道这些,甚至断定,让方琰发现丁峦明的存在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可是没道理,如果方青桉知道,又为什么会喜欢我?
是试探吗?
丁愈的眼睛里最后浮现出一点警惕的神色,又带着些许破罐子破摔,“好,知道了。”
我就是你想的那种人。
别喜欢我了。
方青桉只是上前一步,理了理丁愈的卫衣帽子。
便转身率先往前走。
丁愈站在原地,看着方青桉的背影,抿了抿唇。
宁安市机场一如既往的人流量巨大,丁愈站在门口处,方青桉则是站在他的侧后方,嘴里吃着棒棒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脚尖却是一直对着丁愈的方向。
丁愈没有看方青桉的方向,似乎当他不存在,一双眼睛在人群里搜索到熟悉的身影,“宇川,这里!”
方青桉也看过去。
徐宇川的长相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不算高,长相斯文俊秀,带一副银边眼镜,笑起来唇边有两个酒窝,穿灰色卫衣,戴着一条黑色薄围巾,远远的看过来就开始招手。
走到丁愈面前后直接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阿愈!好久不见!”
“好了好了,可以了可以了,”丁愈拍拍徐宇川的后背,一年没见,丁愈对徐宇川的热情有些难以招架,“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方青桉,我弟弟,还是你学弟呢,今年大一新生。”
虽然目前丁愈和方青桉的关系有些微妙,但丁愈没有在第三个人面前表演冷战的爱好。
简单打完招呼后,徐宇川又凑到丁愈旁边去,低声道,“他就是你的那个表弟?”
丁愈一边应声,一边帮忙接过徐宇川的一个箱子,刚到手却被方青桉截走。
丁愈:“?”
方青桉单手推着箱子,抬了抬下巴,冷冷道,“你们聊。”
丁愈看着方青桉一副冷脸的模样,头偏到一边去,显得十分大度贤惠,又带一点恰到好处的醋意。
高高大大的男生这幅做派,引得丁愈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方青桉当然注意到这个细节,强行压下要翘起来的嘴角,冷着脸走到前面去了,莫名孤独的背影,成功吸引了丁愈的注意力。
“阿愈,我和你讲,我在外这一年过得可苦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大吃特吃,你可要陪着我——”徐宇川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才发现丁愈的视线一直放在那个男生身上,“阿愈?”
丁愈丝毫看不出走神的模样,转过头看他,话茬都能接上,“想吃什么,你还没说。”
徐宇川狐疑的目光在丁愈和方青桉之间转来转去,“看来你和你表弟相处的不错?”
“还可以,”丁愈道,“我能这么安稳的进了方家,也要多谢他。”
徐宇川的脸上带过一点黯然神色,勾唇都显的勉强,“那一会儿他也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丁愈没注意到徐宇川的表情,点了点头,说,“对,最近都是和他一起的,刚好你们还是一个学校的,他是新生,你也刚回来,平时也可以有个照应。”
“干嘛,都要把弟弟托付给我啊,我可不应,你自己的弟弟,”徐宇川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我离开这一年,阿愈会郁郁寡欢呢,没想到还有了新朋友。”
丁愈挑了下眉,随口道,“确实郁郁寡欢啊,但你又不能回来。”
“我之前有几次说回来,是你总说没空,”徐宇川上前搭住丁愈的肩,“也不跟我说在忙什么。”
丁愈有些不自在,但二人之前一直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忍住要抖肩的条件反射,“能忙什么,宠物店嘛,而且我妈当时生病,还刚好是我课最多的时候,你回来也没办法陪你。”
徐宇川唔了一声,关心道,“阿姨现在怎么样?”
徐宇川刚从国外回来,上午都在飞机上,不知道也很正常。
“上午刚办了葬礼,”丁愈说完,转头看徐宇川的神色,抬手拍拍徐宇川,“干嘛这副表情,早就有思想准备的。”
徐宇川抿了抿唇,“那过两天我去看看她。”
“好,”丁愈应道,又转过头来,发现方青桉忽然站在那儿不动,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怎么不走了?”
方青桉盯着脚下已经出现的影子,身后的两个人勾肩搭背,影子都映在一起。
方青桉十分干脆利落的转身回来,拉着丁愈就往前走,还不忘丢下一个敷衍的理由,“我忘了车在哪儿了,丁愈找找。”
“你干嘛,”丁愈脱离开徐宇川,还没松口气,手腕就被方青桉拉的死死的,“司机不就在那儿吗?青桉,这样不礼貌,松开。”
方青桉嗤了一声,走的飞快,“我本来就不是礼貌的人,他都能把胳膊搭在你身上,我碰你手腕都不行?”
“你刚刚不是挺懂事的在前面走吗?”方青桉的理由在丁愈的理解里显得格外无厘头,丁愈被气笑,“现在怎么这么小气?”
“刚刚是装的,我看他跟你说话我都不高兴,”方青桉咬牙切齿,嘴巴里的棒棒糖早就被咬的嘎嘣脆碎了咽下去了,“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拿我的表白当回事,但我不会再遮遮掩掩的了。”
方青桉一连串的话砸下来,丁愈都抓不住哪里是重点。
丁愈啊了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遮遮掩掩了?”
“那天郑延大哥订婚,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带走,而不是放任你去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废话。”
几天前的事了。
丁愈任方青桉拽着往前走,徐宇川还跟在后面,太难看了,丁愈能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他向来没办法适应成为焦点,偏偏手上又挣不开,一时口不择言,“他们是乱七八糟的人,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这副皮相和几句好听的话动的心吗?
方青桉倏地站定,回身看他,脸色难看,“你说什么?”
丁愈又挣了挣,“放开。”
手腕被松开,上面一圈红痕清晰可见,比上次在医院牵手腕的时候还要严重,丁愈却没有再展示给方青桉看,而是扯了扯卫衣袖子,最后垂在身侧。
视线平平的对上方青桉,却被方青桉眼睛里的受伤神色刺了一下。
这个时候说两句转圜的话,对丁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只是垂下眼,“我说话其实很难听,接受不了的话,就把之前说的那些收回去。”
徐宇川从后面追上来,终于发现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怎么了?吵架了吗?”
话音刚落,便被方青桉立时否认,“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方青桉一个眼神都没给徐宇川,只一直看着丁愈,抿了抿唇,最后居然笑开,“不论你说什么,最后你是跟我走的,就代表在你心里,我和他们不一样。”
说罢,也不等丁愈回答,重新拉过丁愈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暖宝宝贴,撕掉粘纸,贴在丁愈袖口外侧,手也放在上面将暖贴压实。
丁愈看方青桉的动作,“怎么随身带这个?”
“和你学的,当热敷了,”方青桉只垂着眼,认真的隔着一层暖贴按摩,声音又沉又哑,“对不起,刚刚我太急了。”
这向来是丁愈的工作,照顾出去征战打拼的男主,那些人也一直觉得像丁愈这么细致的人,更会照顾好自己,即使关心也只是嘴巴上说几句,或者问一些笨蛋问题。
倒也不是说他们就不是真心,相处十余年甚至几十年,做不了假的,只是他们的心里装了太多其他的事,丁愈只是其中的几分之一罢了。
丁愈并没有抱怨过,他处在这个位置,得到这样的待遇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
“走吧,”方青桉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神色已然放松,退后两步,抿了抿唇,像是刚刚难看的脸色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预定的餐厅快到时间了。”
徐宇川看看方青桉,再看回丁愈,却发现丁愈正捂着手腕,站在那儿出神,“在想什么?”
丁愈没想什么。
只是觉得,方青桉好像有一点难缠。
往常那些人不过是让他们窥见自己不讨人喜欢的冰山一角,便自发的退避三舍了。
丁愈也想不通了。
丁愈对着徐宇川摇了摇头,挑起另一个话题随便聊着,走到车前的时候,方青桉已经坐在后座了,阖着眼靠在椅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丁愈做不出来自己坐副驾驶,让徐宇川和方青桉坐在后座的尴尬事。
显然也不能让方青桉把后车座让出来。
“宇川,你坐前面吧,”丁愈伸手帮徐宇川打开车门,回忆道,“我记得你是有点晕车吧?”
徐宇川挑了下眉,握拳轻碰丁愈的肩膀,“你还记得?”
丁愈道,“虽然我记性一般,但怎么说也认识很多年了,这都记不住,我也太没良心了。”
徐宇川在副驾驶坐定,丁愈才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方青桉依旧没睁开眼睛,像是真的在休息的样子。
“阿愈,”徐宇川一只手攀着座椅靠背的沿,往后看,“过两天我要回一趟小城,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丁愈啊了一声,“回去做什么?”
徐宇川道,“我这次回来怎么也要回家看看,我爸给我准备了接风宴,我们一起回去呀,刚好我爸也念叨你来着。”
丁愈其实对那个小城没有什么留恋,可去可不去,“哪天?”
“下周二,怎么样?”徐宇川看了看时间,“听我爸说小城里最近刚好有场音乐灯光秀,我让我爸给咱俩留了票。”
丁愈看了一眼方青桉。
停顿片刻,“那可能去不了,下周二青桉报道。”
方青桉陡然睁开眼睛。
已经把掌心掐出紫色月牙痕迹的拳头也松开了。
整个人都正坐起来,眼睛发亮的看着丁愈。
丁愈偏不理他,继续道,“等之后吧,等之后有机会,帮我谢谢叔叔的盛情。”
徐宇川早就已经坐回去了,丁愈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过了几秒,才听到徐宇川的回答,语气没什么变化,依旧带着轻松的笑意,“好,那等之后。”
丁愈往后靠,左手还捂着右手腕上的暖宝宝,热烈的暖意隔着袖子源源不断的传进来。
刚要好奇方青桉怎么还没说话,便眼尖的看到方青桉已经伸手碰上隔板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前后座之间便会升起一块隔音隔板。
就能把徐宇川从他们两个之间轰出去。
丁愈伸手按住方青桉的,皱着眉轻声制止,“不行。”
方青桉不服气的瞪了丁愈一眼,干脆反过手来,捉住丁愈的,牢牢嵌合着,放到自己腿上,又闭上眼睛,一副十分满足的模样。
男生身上火热的陌生温度贴着掌心,一路往上,刺激着丁愈的心跳,莫名加速,激的丁愈用力往回撤,低声斥道,“放手!”
“不行,”方青桉好整以暇的摇摇头,甚至还握了握丁愈的手,“放开我就想按按钮。”
丁愈又挣了挣,没挣开,只觉得羞恼,尤其是徐宇川还坐在前面,“你耍什么无赖?”
“没耍无赖,喜欢你,”方青桉一记直球打的丁愈发懵,手上泄了力,被方青桉牵着扣在自己胸膛处,都能感受到杂乱的心跳,“能感受到吗?是因为你。”
基友连载主攻文《他们都抢着叫我daddy》已更新20万字,绝赞日更中
beta保镖攻&alpha大少爷受
郁执是一个漂亮的Beta,原本他是一个雇佣兵,现在是池家大少爷池砚西的保镖。
这个工作很无聊,他每天都想着回三角洲。
直到某一天,郁执意外看到池砚西对着自己的照片打灰机。
“你在做什么?”
年轻的alpha吓到呆滞。
漂亮的beta强势的从他手中抽出照片,一下下拍到他脸上,仿佛是落下的巴掌。
alpha的脸却越来越红。
beta轻嗤一声:“变态的家伙。”
又一天他看到对方拿着他的鞋按在那里打灰机。
他一脚踩上去:“爽吗?”
*
池砚西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郁执感兴趣的,也许是在看到他打架时的疯狂,又或者是在被他抱住时的安心,也可能是在他一脸冷淡的抽着烟说着Alpha不过是一群被本能支配的废物时。
一次易感期他迷迷糊糊,好不容易清醒就看见一双浅色的眼珠,郁执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来了很久。
他仔细想了想,他好像在梦里叫了郁执dadd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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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手底下的心跳声又快又乱,带着少年人的火热体温,烫的丁愈立时要收回手,却被方青桉牢牢箍住。
“还没回答我,”方青桉仔细看着丁愈的神色,手上牵的更紧,“能感受到吗?”
方青桉的眼神都是炽热的,里面不加掩饰的的欣喜爱慕都要溢出来了,带着体温一起。
看的丁愈偏过头去看窗外,露出一节绯色的脖颈,半晌后才轻轻动了动手,并不是像之前那样挣扎。
方青桉只盯着那一节脖颈,被栗色的卷发遮掩,还能窥得一点红色的耳垂。
原来郑延大哥订婚宴上,自己盯着丁愈的耳垂瞧,想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
方青桉终于松了手,丁愈刚刚松口气,却被耳边的触感激的心跳重重的跳了一下。
方青桉的指尖划过自己鬓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去,没了头发的遮挡,凉空气附上耳畔,丁愈才发觉自己的耳朵有多热。
太胡来了。
徐宇川还坐在前面。
从丁愈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后视镜里方青桉的手。
丁愈立刻抬手拍开,怒目而视,“安分一点。”
方青桉的手指依旧停留在丁愈的发梢,隔着几厘米距离,丁愈仿佛都能感受到方青桉掌心炽热的温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丁愈抿了抿唇,一点都不想理会这个人。
简直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丁愈心里还没骂完,余光注意到方青桉往自己这边挪了几公分,耳廓都要真切的碰到火热的指尖了——
“感受得到!”丁愈低声斥道,“坐回去。”
方青桉听到想听的答案,孩子一样笑出声,竟真的乖乖坐了回去。
丁愈眼瞧着后视镜里的安全距离,才真的松了口气。
转头想瞪方青桉,却发现对方的耳畔颈侧同样绯红一片。
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笑容。
笑什么笑。
丁愈怒气未消。
方青桉却在注意到丁愈的视线后,又蠢蠢欲动的伸出手。
轻轻勾住了丁愈的小拇指指节。
丁愈鬼使神差,没躲开。
方青桉嘴角扯开的弧度更大了。
蠢死了。
丁愈心想。
“阿愈。”前座的徐宇川忽然出声,击散了一部分后座奇怪的气氛。
丁愈忙收回手,却被方青桉勾住不放,如果用力的话,一定会引起徐宇川的注意。
得寸进尺。
会被发现的羞耻感压倒了一切。
丁愈直接松力,顺着方青桉的力道,晃了晃两人相缠的指节。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做,指尖都顿住了,像是忽然变成了木头。
注意到方青桉的变化,丁愈唇角勾了勾。
还以为方青桉变的多厉害。
绣花枕头。
丁愈轻巧的收走了自己的手,游刃有余的应了一声,“怎么了?”
徐宇川正低着头在自己的包里翻着什么,“都差点忘了,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一本相册。
丁愈见怪不怪的翻开。
本来应该是塑封照片的地方,却塑封着一片片金黄色的花瓣,大小不一,纹路不同,在右下角还放了一张小卡片,每一张小卡片上面是这片花瓣归属品种的照片,旁边都用英文写了不同的话。
是向日葵。
“有一次华人聚会,在一片向日葵庄园里,我一看到就想到你一定喜欢,”徐宇川又转过身来,打量着丁愈脸上惊喜的神色,笑开,“都是不同品种的向日葵,我各留了一片花瓣,做成的这个。”
丁愈一张一张的翻看,白皙漂亮的指尖略过每一片花瓣的纹路形状,“谢谢,我真没想到你还记得,太漂亮了。”
“高二那年暑假,我爸给我找了一堆辅导老师,我当时看着满满当当的课程表,都万念俱灰了,”徐宇川说起往事,“你过来不知道跟我爸说了什么,让我跟你出去玩了三天,当时去的最后一站就是一片向日葵花田,你在那儿和我说的,最喜欢向日葵,回来之后,还陪我一起上课。”
徐宇川说的细,丁愈也想起那个暑假,“当时我都住到你家了,每天还要喊你起床。”
“那是我爸故意的,狡诈的大人,”徐宇川哼了一声,“他知道别人喊我我会发脾气,你喊我我就不会。”
丁愈也笑,“也是因为你心里知道,你不起来我会不自在吧?”
方青桉的角度,能看到徐宇川脸侧都是红的,听到丁愈的话,嘴角会情不自禁的勾起,“那你在我家,跟我最熟,总要对你负责嘛!”
方青桉的手再次握成拳,刚刚才差不多消散的紫色月牙痕迹又被指甲严丝合缝的对上。
瞧着丁愈手上还翻着那本向日葵,脸色更臭了。
“快点,”方青桉冷漠的声音在整个车厢里都显得突兀,“饿了。”
司机忙不迭的应声,踩着油门加速。
丁愈奇怪的看了方青桉一眼,小心将向日葵的花册收好,不知道这少爷又在发什么脾气。
阴晴不定。
车最后停在一家川菜馆门前,空气里都是辛香麻辣的味道,勾的人食欲大开。
方青桉手边的门都开了一半了,听到徐宇川诶了一声,“怎么定的这儿?”
方青桉心里的怒气一茬一茬的往上冒,请你吃饭就不错了,本来还是自己和丁愈的二人世界,还送礼物,别人表白,你在这儿又唱又跳的,你——
“阿愈,你不是不爱吃辣吗?”
方青桉动作一顿。
这些天凡是去吃饭都是他或者其他人定好了饭店,他带丁愈去,因为他无辣不欢,其他人请他吃饭自然会照顾他的口味,十次里有八次都是辣菜,第一次他还注意了丁愈的神色,没看出吃不了辣的样子,权当和自己口味差不多。
“没有,”丁愈啊了一声,看着方青桉陡然转回来的眼神,笑着安抚,“我都行。”
“都行什么呀,你这个毛病也该改改,”徐宇川不赞同道,“知道你适应能力强,吃什么都能吃饱,但是都这么大了,也该知道自己爱吃什么吧?”
“我觉得都挺好吃的,懒得想那么多,”丁愈却只注意到方青桉紧皱的眉,拍了下方青桉的肩,“干嘛,我不挑食你还不高兴啊?”
方青桉已经推开的门又重新被关上,吩咐司机,“换个地方。”
“别这样,大家都饿着呢,”丁愈看不到司机的神色,但是本来以为可以吃饭了,现在却因为自己增加了工作量,丁愈抿了抿唇,语气中难得的带了几分不容置疑,“青桉,就这儿。”
丁愈有些心累。
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这对他来讲是负担。
但他不会把这话放在这里说,他觉得矫情,好像自己其实不愿意只是为了迁就别人一样。
丁愈这个人就很奇怪,活这么久,为了各种利己的目的,什么矫情的话没说过,怕给谁谁添麻烦这种话更是家常便饭。
但这种时候他却不会说。
因为那些时候都是反话,不管对别人来说是不是麻烦他都会添。
而这种场合是真的,他真的觉得吃什么都无所谓。
他反而不说了。
吃东西而已,维持住身体机能,其实都难吃不到哪里去。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方青桉显然看的很重。
丁愈抓着方青桉手臂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本来以为方青桉还会任性的非要拉着一车人换地方,丁愈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方青桉还是伸手推开了车门,“那就这家吧。”
他余光能看到丁愈真的松了口气,扣住他手臂的手上都泄了几分力道,往下滑,最后滑过他手旁,方青桉十分利落的一把捞住,捏了捏。
丁愈被这动作唤回几分心神,抬眼想露出一个已经是条件反射的笑,却先被方青桉安抚的笑容晃了眼。
司机便彻底停了车,送三个人进了包厢,示意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他后,才自己转身去大厅吃饭。
之前每次吃饭,都是方青桉点菜,丁愈说可以他就当真的可以,这次方青桉直接让服务员把菜单给了丁愈,“之前带你来过这里聚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
丁愈不喜欢做点菜的事,想要顾全别人的心意很难,抬手就要推脱,只听到方青桉霸道的说:“如果你不点,就说明一道你都吃不下去,我们就换一家。”
“你——”丁愈眨眨眼睛,被气笑了,干脆接过菜单来,真的挑了两道自己之前吃着还不错,但是方青桉明显吃的不多的菜,挑衅的看向方青桉,让他知道要自己点菜的下场。
却只对上了方青桉难得温和的眼神,还带一点哄孩子的笑意。
丁愈忽的回过神来,热度攀上耳侧。
自己怎么这么幼稚,像小孩子一样。
连忙避开视线,又点了两道菜,才将菜单递给徐宇川。
包厢里是方桌,徐宇川先落座,刚刚因为车上座位的事,丁愈已经觉得自己很招待不周了,现在可不能这样,便挨着徐宇川坐,方青桉则是坐到了丁愈的对面。
丁愈的包没地方放,便递给方青桉,放在他旁边的空椅子上,挂念着里面那本花册,叮嘱道,“小心点,别弄坏了。”
方青桉一眼就看出来丁愈挂念着什么,有些憋气,但还是接了过来,把自己脱下来放在一旁的外套垫在椅子上,再把丁愈的宝贝放在上面。
菜品陆续上来,服务员最后带上包厢门,丁愈率先举起杯,因为有方青桉这个未成年,加上丁愈也不喜欢喝酒,是以三个人喝的橙子汁,“来,欢迎宇川留学归来,也预祝青桉开学顺利!”
另外两个人都很配合的举杯。
方青桉:“端水大师。”
徐宇川:“那我也祝阿愈学业顺利!”
丁愈最喜欢听这种祝福的话,杯子相碰间发出“叮”的一声响,“谢谢宇川!”
方青桉:“?”
“咳,那我祝你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丁愈的杯子都已经到嘴边了,闻言立刻又举出去和方青桉碰杯,“谢谢青桉。”
途中因为没拿稳还有几滴落在桌子上,方青桉看见了,笑出声来,“你急什么?”
“阿愈是觉得举杯祝福的时候,一定要立刻碰杯,还要碰出声音,这样祝福才会应验,”徐宇川也在旁边笑,抽了两张纸巾擦去那几滴,随口解释道,“也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传统是谁告诉他的。”
丁愈喝了口饮料,绯色的唇瓣被润的亮晶晶的,“这是真的,不立刻碰杯的话,祝福就跑掉了。”
“好的好的,记住了,”徐宇川将用完的纸巾递给丁愈,“那小丁老师,麻烦扔一下?”
丁愈哦了一声。
“你还挺了解他,”一口橙汁被方青桉喝出白酒的气势,说话故作大度,但显然修炼不到家,酸味没去干净,“都认识这么久了。”
徐宇川像是没听出来一样,无辜的抬眼看方青桉,“那当然了,算起来我和阿愈认识得有六年多了,之前高中的时候,阿愈还在我家留宿过,他晚上还抢被子呢!”
方青桉手里拿着杯子,手背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你们还睡在一起过?”
“那会儿还小,”丁愈敏锐的注意到方青桉说话的语气,没搞清楚他只是给自己续一杯饮料的时间,这天怎么就聊成这样了,“在宇川家看电影太晚了,就直接睡着了。”
“哦,”方青桉似笑非笑,手里的杯子撞上木桌,拾起筷子来夹菜,夹到碗里也不吃,只是拿筷子在那里戳,戳了好几下还是没忍住,“还一起看电影。”
丁愈:“……”
现在年轻小孩儿都这么会抓重点吗?
丁愈干脆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来,铁质的盒子被推过去,“昨天买的,忘了给你了。”
花花绿绿的盒子终于吸引了方青桉的视线,迟疑的放下筷子,拿过糖盒,“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丁愈无奈的笑笑,这会儿总能吃饭了吧,“前两天去你房间的时候,看到盒子了,里面都空了,就拍了照片去专门找的。”
方青桉哦了一声,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丁愈自觉哄得十分完美,重新拿起筷子挑了块鱼放进盘子里挑刺,他不喜欢这项工作,但是这道鱼是他难得觉得好吃的川菜,便简单挑了挑就放进嘴里。
方青桉忽的抬头道,“这个糖,只给我一个人吗?”
“咳——咳咳!”丁愈被吓了一跳,鱼肉还没嚼便往下咽,在喉咙处呛了一下,铺天盖地的辣意直冲食道,紧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咳咳!”
坐在他旁边的徐宇川连忙拍他的背,方青桉也立刻将橙汁塞进他手里,又在丁愈缓过来后递上纸巾。
丁愈咳的眼尾通红,睫毛上都是湿的,从耳后到脸颊一片粉,嘴巴也水润润的,抬起脸来瞥了方青桉一眼,“就给你一个人的,我身边还有谁像你这样爱吃糖。”
方青桉被看的后背都僵住,半晌忽然低下头去,另一只手扯了扯裤子,颈后一路到脸颊红了个彻底。
丁愈缓和过来,没注意到方青桉的神态,只觉得脸上热腾腾的不舒服,“你们先吃,我去卫生间洗下脸。”
徐宇川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吧,刚好我去外面买点牛奶,你喝了舒服些。”
全程方青桉都低着头没说话。
徐宇川临出去前还问他有没有要带的,只得到一个没抬头的摆手。
冷水被泼到脸上,丁愈睁了睁眼睛,长呼一口气,瞬间觉得清爽不已,抽了一张面巾纸擦脸,脑海里忽然想到方青桉说,“这个糖,只给我一个人吗?”
醋罐子。
丁愈擦完脸,不经意看过镜子,才发现自己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再回到包厢的时候,自己的碗里放了好大一块鱼肉,鱼刺被挑的干干净净,碟子里还放了好几颗剥好的虾仁。
“干嘛,”丁愈故意问道,“道歉啊?”
“是,也不是,”方青桉看他,“没这些事,我也给你弄。”
丁愈挑了一块吃,鱼肉十分鲜嫩,带着恰到好处的香辣,“不用,我自己挑就行,你弄你自己的吧。”
“你别管了,我乐意弄,”方青桉说完,直接把手机递给丁愈,页面上是几部最近新上的电影,方青桉一边将又一块鱼肉放到丁愈碗里,一边道,“你看你喜欢看哪个?”
丁愈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看什么电影?”
本来就担心丁愈不答应的方青桉闻言直接炸毛,“你跟他能看跟我不能看?我不比他重要?”
丁愈哦了一声,慢悠悠的问,“你中午不还说我觉得你没他重要吗?我变这么快?”
“刚刚他邀请你回去,你拒绝他了,说要陪我报道,”方青桉咧开嘴笑,一双眼睛里亮亮的,忽然很像丁愈宠物店里的一条小狗,“你选了我,是不是?”
“就不能是我不想回去,拿你做挡箭牌?”
和之前相比,丁愈现在已经不自觉的在更多的凭心意说话,而不是挑好听的说,丁愈还没发现这一点,方青桉发现了,像得到宝藏的海盗一样,将丁愈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好听的话也觉得格外悦耳。
沾沾自喜着丁愈的真实。
“都好,”方青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又问一遍,“你选了我,是不是?”
丁愈咳了一声,避开方青桉的视线,在方青桉手机上点了点,“就这个吧。”
丁愈依旧没给答案,方青桉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满口应好。
徐宇川还没回来,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吃饭时筷盘碰撞的声音。
方青桉毫不遮掩的隔几秒钟就看一眼丁愈,丁愈都要忍无可忍的让方青桉好好吃饭了。
就看到方青桉拿了湿巾,将手擦的干干净净,从桌侧伸过来,“牵个手,行不行?”
丁愈抬眼看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吃饭。”
方青桉的狗爪子不死心的晃了晃,“牵一下,就一下。”
丁愈随口敷衍,“我的手也不干净。”
这话落在方青桉耳朵里跟同意没什么两样,利落的直接扯过丁愈的手,抽了张湿巾,“我给你擦。”
丁愈想抽回来,没抽动。
湿巾擦过的地方带着凉意,偏方青桉的手心火热,牢牢的握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擦。
丁愈被擦的越来越不自在,“行了,宇川要回来了。”
方青桉哦了一声,“他不回来就能牵吗?”
“……”丁愈用了点力气,将手抽了回来,“矜持点。”
“追人呢,矜持的话追不着。”
话音刚落,包厢门便被推开了,徐宇川从外面走进来,将牛奶放到丁愈面前,“好点了吗?”
丁愈应了一声,余光看到方青桉一脸兴致缺缺的重新拿起筷子,不理他,“已经没事了,刚就是没注意,呛到了。”
吃过饭后,丁愈又把徐宇川送回他已经定好的酒店,便和方青桉回了家。
方青桉急冲冲的要丁愈兑现看电影的承诺,结果一进门,便看到老爷子,方琰,和文老爷子都坐在客厅里。
“外公,舅舅,文爷爷,这么晚了,在聊什么?”丁愈一一打过招呼,身后的方青桉已经脱了外套,坐在换鞋凳上换拖鞋,还帮丁愈也拿了出来。
接着抬手扯了扯丁愈的衣摆,示意人换鞋。
“聊你啊,”方老爷子招了招手,让丁愈坐到他身边来,“老哥这次过来,就是来接你的。”
丁愈疑惑道,“我?”
“我明天在国外会有一场交流会,我想带你去,”文老爷子乐呵呵的看向丁愈,说话中气十足,“来问问你的意思。”
丁愈还没说话,一旁的方青桉倒是急切切的开口了,“要去几天?”
“算上来回,要五天吧,”文老爷子说完,才反应过来是方青桉在问,顿时没什么好语气,“又不用你去,你操什么心?”
方青桉立刻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你还真不能去,”方琰在一旁开了口,“公司里之前那个你参与的项目,目前有进展了,需要你去公司。”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丁愈。
今天和方青桉之间的接触实在有些过度了。
远远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其实分开几天也好,丁愈冷静的想道,方青桉可能对自己就是一时兴起,冷几天就会恢复正常。
自己也受够了今天时不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悸动。
“还是要看你的意思,”文老爷子继续道,“但我很希望你能去,丁愈。”
丁愈垂下眼睛,避开方青桉的视线,“好。”
文老爷子得偿所愿,满意的拍拍丁愈的肩,“你放心,你是我带过去的,肯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丁愈应了一声,乖巧笑着,是长辈十分喜欢的模样,“我知道,之前就听说过文爷爷很厉害,没想到这次我也能跟着去,我还没接触过这些呢。”
“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文老爷子站起身来,“你也早点睡。”
送走文老爷子,丁愈和外公舅舅说了晚安,便准备往楼上走,余光看到方青桉想跟过来,却被方琰拦下,最后带去了书房。
丁愈发现自己应该松口气的。
心底却泛起淡淡的失落感。
但是这种感觉,反而是丁愈最熟悉的。
比起今天总是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方青桉说那些话,还牵了手。
太超过了。
丁愈冷静下来。
去卫生间洗了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水珠顺着发丝滴到睡衣上,再洇出一小片痕迹。
擦了半干,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却忽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
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回想起方青桉给自己吹头发的时候。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丁愈回了神,却没有开门的意思。
敲门声倒是把系统吵醒了,【宿主?怎么不开门?】
丁愈把吹风机的插座插上,眉目冷淡,【他敲累了,就会自己走的。】
手指轻轻一按,瞬间敲门声便被耳边的嗡嗡声隔绝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系统的声音穿进脑海,【真的诶,敲门声停了。】
丁愈神色未变,只是晃动吹风机的速度慢了几秒。
紧接着便听见了什么声音。
丁愈还没分辨出声音来源,方青桉就已经出现在卫生间门口。
凶巴巴的眼神对上丁愈的。
最后一句话没说,只是拿过了丁愈手里的吹风机。
关掉了。
方青桉本来有好多话想问丁愈。
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今天都牵手了,是不是代表你也有一点喜欢我?
为什么去国外?
是为了躲我?
为什么不开门?
但当对上丁愈的眼睛,看到他忽然出现的茫然,到现在似乎反应过来的无措。
方青桉什么都不想问了。
不就是这么几天不见,权当是给自己的考验。
如果这几天不见能让丁愈舒服些的话。
方青桉抬手摸了摸丁愈的头发,还是半干不湿的状态,便抬手拔了吹风机的插销,道,“出去坐椅子上。”
看着丁愈还有些呆愣的眼神,方青桉有些失笑,带几分恶劣的揉揉丁愈的头发,心里的郁结顿时消了,“你不是说还比我高两公分,不跟往常那样坐着,我怎么给你吹头发?”
说完,也不等丁愈反应过来,抬手拉住丁愈的手腕,把人往外带。
直到熟悉的温度落在手腕上,丁愈才回过神来。
今天一整天都在得寸进尺讨巧卖乖要牵手的方青桉,忽然又十分绅士的往后退了一步,牵回了手腕。
少年独有的温柔。
丁愈的视线放在方青桉的手上,抿了抿唇,能感受到心里不再是让他慌乱的悸动,反而多了几分安心的意味。
跟着方青桉的脚步坐到之前一直坐的椅子上,对着镜子,身后站着方青桉。
看着方青桉打开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的动作已经十分熟练了。
房间里都安静下来。
只有吹风机发动的嗡嗡声。
直到吹完,丁愈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安静的落回,方青桉则是正在收拢吹风机的线。
丁愈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怎么进来的?”
方青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抬手敲了下丁愈的后脑勺,“咱俩的房间阳台是连着的,你忘了?”
刚刚丁愈听见的声音,就是方青桉推开阳台门的声音。
丁愈哦了一声,“那看来我该买把锁。”
方青桉挑了下眉,“你买吧,那我就一直在你阳台上等着,等你给我开。”
丁愈看着镜子里方青桉的眼睛,不相信的道,“你也不怕冻死在阳台上。”
“那肯定不会,”方青桉收好吹风机,走到丁愈身侧,十分利落的蹲下身,仰视着丁愈,咧嘴一笑,“你舍不得。”
“自作多情。”丁愈自上而下的看着方青桉,明明是他居高临下,却比方青桉还要不自在,“旁边有床啊,你蹲下做什么?”
“是不是我有些太急了?”方青桉的双手交叠搭在自己膝盖上,高高大大,看上去不好惹的少年,这样看起来竟是十分无害,“你想躲一躲也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就是,”方青桉无师自通的学会示弱,脑袋低着,往前抵上丁愈的腿侧,“别不理我。”
“……”丁愈垂着纤长的睫毛,能看到方青桉的黑发中间有一个小小的发旋,“知道了。”
方青桉在笑。
丁愈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方青桉的呼吸就洒在自己腿侧,隔着一层睡裤,落在皮肤上,激起一连串的痒意。
带着升高的温度一路往上攀升。
“行了,”丁愈推了推方青桉,“起来,回你房间去。”
方青桉顺着力道往后挪了几步,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神色不满,“我还有问题没问。”
丁愈睁大眼睛,以为方青桉得了个话还没够,“你不要得寸——”
“跟着文爷爷去,你是真的想去,还是只是想躲我?”方青桉道,“如果只是想躲我,去任何地方都好,我给你安排。”
“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丁愈哑言。
一时竟不敢看方青桉的眼睛。
偏过头去,过了很久也没说话。
方青桉便在那里,保持那个姿势,等了很久。
直到听见丁愈轻声说,“我也想去看看。”
方青桉才笑开,“好。”
两个人之间,倒像是丁愈年纪轻些。
紧跟着方青桉便一屁股往后坐下了。
丁愈:“?”
方青桉咳了一声,“腿有点麻,坐会儿。”
丁愈噗嗤笑出来,“刚说了有床,非要蹲着。”
“我这不是觉得这么跟你说话,你心里能舒坦点嘛,”方青桉干脆伸手揉弄自己的小腿,半真半假的委屈上了,“不识好人心。”
丁愈抿了抿唇,等方青桉恢复好了,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去。
方青桉也不啰嗦,爽快的拉住了丁愈的手,站了起来。
最后还是和往常一样,方青桉带上门的时候,帮丁愈熄了灯。
【宿主,我认为他是真的喜欢你,】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你判断错了。】
丁愈沉默半晌,没再否认,【我只是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
语气十分平淡,并不是自卑的表述,只是单纯的疑问。
丁愈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值得人喜欢。
第二天,规定的时间里文老爷子一直没出现,外公打电话也联系不到,就在外公打算派人去文家看看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别墅面前。
开车的司机带着口罩,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文老让我来接丁少爷,请问哪位是?”
丁愈看着司机明显崭新的衣裤,和走过来的时候明显拘谨的做派,“我是。”
司机依旧垂着眼,十分恭谨的模样,“那您跟我来吧,文老已经在等您了。”
一旁方外公那边,电话还是没有打通,“文老怎么不接电话?”
中年男人回道,“文老说忽然有了灵感,他画设计稿的时候会直接把手机静音。”
方外公心里那点疑虑被打消大半,文老爷子确实有这个习惯,便转身面对着丁愈,抬手给丁愈理了理领子,叮嘱道,“到了那边不用怕,跟着你文爷爷,不用非说做什么成绩出来,就当是去玩了。”
“嗯,”丁愈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不动声色道,“外公,那我走了。”
方外公闻言颔首,丁愈也跟着中年男人离开,眼看着要上车了,方青桉忽然高声喊道,“我送你到机场吧!”
丁愈皱了皱眉,神色如常,“我自己就行,你这去了还得打车回来,多麻烦。”
“那你不用管,”方青桉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率先钻进车里,拍拍身边的位置,反客为主,“坐。”
丁愈定定的看着方青桉。
方青桉也回视着。
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司机忽然出声催道,“丁少爷快点吧,别让文老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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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云留十七岁出道,二十一岁拿下影帝,非科班出身,入戏能力强,表情管理佳,是演员圈里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人。
却在二十一岁的颁奖典礼上,宣布息影,自此退出大众视野。
七年后一条微博直接炸上了热搜第一。
“我的。@程white”
——
云留活了小三十年,没想到会被二十一岁的小孩儿找上门来。
程白,唱跳出身,当红小生,被拍到昨晚和一男人从酒店出来。
云留翻着桌子上的几张纸,“合约恋爱?”
“为什么找我?”
坐在对面的男生染一头嚣张的红发,人如其发:“因为你的背影和照片上那个人比较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哦——当替身。
云留懂了。
眼神落到小孩儿的腰上,挑了挑眉,“什么要求都可以?”
程白被男人的眼神盯得腰软,强撑着跋扈,“合约恋爱,履行合约义务,不履行恋爱义务。”
“那还挺可惜,”云留用手指点了点合约,“要不要写在合同上?”
——
后来程白被勾的站都站不住,挂在男人身上索吻。
男人往后一躲,双手背后。
“想违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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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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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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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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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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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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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则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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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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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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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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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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