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反派王爷后炮灰也是也搞事业的》 第1章 穿成傻子 空中的栀子花香越来越淡,周围的景象逐渐化为虚无,回头长发闯入视线,这不是她的身体。 转瞬间从赏花之惬意到窄小空间之压抑,眼前雾蒙蒙一片,红色绢布在眼前轻微晃动,耳边人潮熙攘。挥手摘掉碍事的头盖。 眼前之景让人叹为观止。 腕上汉白玉镯子,头戴凤冠,衣多金铃,一动一响,四方木板合成的屋子将人困在里面,空气中是胭脂水粉味。墙上有一扇窗户,金丝银绣的窗帘上绘着喜字,边缘打卷抽丝,随着颠簸飘起。 这是一顶轿子。她在移动的轿子里,十分颠簸,极目远眺,数人手持祝器立于两侧,低头行走,身侧六匹骏马相随,高大侍卫面容严峻,所到之处,行人避让, 是新娘出嫁,看着身上大红色喜服,新娘身份不言而喻。 她为何穿成了一位待嫁新娘? 钱柒月皱着眉,沉重朱钗压的头疼,手打圈按摩太阳穴,长发如缎带从指尖滑过。 她上一秒还在家里, 真乃人在家坐,祸从天降。 轿子旁边闪过一道声音,十分阴柔,青天白日活见鬼一般,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夹杂着隐忍的哽咽。 “奉天承运,皇帝昭约,钱氏长女钱柒月八字与宁康王倪佰想和,天定良缘……” “……择日完婚,钦此。” 一道光从脑海中闪过,将一团乱的思维理顺, 她穿到一本看过的书中,这断话是小说的名景之一。钱氏出嫁之日,恐遭嫉妒之人奇袭,令人读圣旨压行。 不料祸事还是降临,她死在了自己大婚之日,而且死因成谜。 她竟然穿成了强行嫁给王爷,最后死在婚宴上的炮灰女,刚开局就领了盒饭 书是从表弟那里没收来的,因为炮灰和她同名同姓,因此看了两眼。如果她提前知道自己会穿到这本书里,她就把书背下来,然后把不学无术的表弟连人带书踹出家门。 别的弟弟坑爹,她的弟弟职业坑姐! 轿子外的声音重复,将一道圣旨嚼碎在嘴里,宛若闹鬼, 这桩婚事属实是高攀了王爷。 圣旨刚下不到两日,全王爷府的人还在斡旋反抗。 聘礼还未下到钱府,钱家不要钱,上赶着送闺女, 倒贴! 攀附之意溢于言表, 原主懦弱,胆怯,不敢反抗,坐在轿子里窝囊的连哭都不敢,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但是原主风评奇差不比,还是个出了名的疯子 轰隆—— 乌云密布, 巨大雷鸣响彻长街, 雷声中捧读圣旨声音消失了一个呼吸,接着一枚鸡蛋朝着轿子扔过来, “死疯子,就你也配嫁给王爷,全城的女人是都死绝了,也轮不到你,我呸!” 雷声乍起,右翼士兵分出一支分支,散如人群中寻找始作俑者,但骤雨下行人恍似断了魂,鱼龙混杂,踪迹难以寻觅。 钱柒月叹气,放下红布竹帘。 她感觉到无双双眼睛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犹如实质,令人难安。 一时之间,喧闹四起,众说纷纭,钱柒月支起耳朵倾听: “这钱家的疯子居然嫁给王爷,现在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出嫁当天还天降惊雷,就不能再等几天了?” “再等几天,王爷怕就不和钱家成亲喽。” “听说新娘样貌丑陋,常年被锁在地窖里,这得丑成什么样,我要是她,就在赐婚当天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钱柒月伸手抚面,触感似玉,虽没有镜子,但不难判断,她是个美人。 “我看不是,都说钱家二小姐擅妒,肯定是嫉妒美貌令人关大小姐到地窖里,谁知道指婚的是八字,要不有些人就是命好呢,命里带金子,就算是个疯子也能嫁给王爷。” “要我说,怎么不关一辈子呢,出来是要祸害谁?” “一个疯子,一个弑父王爷,两个人还挺般配,” “嘘!”士兵样的人瞪视几人,“现在前方频发战事,匈奴多次边关作乱,你们有心思嚼那位的舌根,是想吃鞭子了?” 人群骤然安静, 那位王爷,是如今最威猛的将军。单枪匹马却匈奴三百余里,当今圣上的哥哥。 落汤的凤凰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 钱柒月扶着窗沿,对百姓躲闪的神色见怪不怪,拇指抵住太阳穴,陷入沉思。 要说这位将军真乃奇人。 人们崇敬保护他们战无不胜的将军,但是更害怕他。 要说曾经不这样,一场战事中,为振奋军心,王爷替病弱皇帝远赴边疆,从此敌不再犯。 将军铁血手腕。人们最害怕的人就成了将军,说起来冤枉,将军作战,骁勇者斩首如繁星,虽不至于磨刀吮血,但很多贫苦人家为了活着,让儿子投敌, 赢则保一家人平安,败了,将军会手下留情。但是将军杀死了所有投敌士兵。 血流成河,杀人如麻,亲子去世,怎能不恨。 王爷不得人心,天怒人怨,平乱后反遭人怨恨,甚至成为全城最渴望横死的人。 但天道好轮回,现在娶了全城最招人厌的疯子,原主因此身死道消, 想活命,定要远离将军。 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钱柒月只会狂甩鼠标,大叫不合理,甚至高价悬赏。 那么厉害的反派,被强制娶一个疯子,只是将疯子杀了,这太不合理! 至少也黑化意思一下吧,随手将钱氏灭门,再杀进皇宫,和主角斗智斗勇,岂不精彩。 回首现在,钱柒月涕泪纵横,一把陈年老泪挥洒江海。 无语凝天,只是结个婚,何必呢! 一张告示吹到脸上,钱柒月摘下,眼前出现领队的冰山脸。 身后侍女踩着领队影子低头前行, 侍女红着眼,身体颤抖,诵圣旨的声音如同深夜无风乱叫的铁门。 管事眼神里透出一丝鄙夷,恶狠狠瞪了侍女一眼,一掌扇到侍女脸上,耳语几句, 侍女头发挡脸,低着头,读圣旨的声音带上哭腔。 步伐摇晃。 钱柒月收回视线,帘子落下。紧接着大脑轰鸣,胃如刀绞。 轿子一步三颠,将人的五脏六腑一起颠出来, 马车实在太过颠簸, 迎亲按照习俗,轿夫会故意将轿子高高颠起,但是只会颠一小段路。她如今,轿子快将人颠到天上了。这不符合常理,先下去再找时机离开这里。 不多时,她已想好主意。 钱柒月解开红袍袖口,抬手点一人上来, 那人眼睛像上撇了一眼轿子,从睫毛缝隙里漏出两道寒光。 刚踏上台阶,一只手从轿内伸出,一把将她拉入,一阵天旋地转,刚进轿内,那人摆手,掏出绢布细细擦拭被碰到的地方,寻了离钱柒月远的位儿坐下,下巴朝天指着钱柒月,好似她才是主子。 钱柒月认出,是方才掌嘴施加惩戒的姑娘。 还没等钱柒月开口,她先挑剔地从上到下打量一眼轿内,掩鼻作呕状,笑的一脸讥诮: “你如今马上就要成为王爷府的人了,还如此粗俗,别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一天是钱家的人,就要尽一天的本分” “你脱了婚服也没用,这婚你不结也得结,由不得你。” “王爷的东西都是钱家的,别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倘若藏心思中饱私囊,仔细了你的皮,皮开肉绽的,在鼠虫横行的地窖能不能活着看到你快咽气的娘。” 钱柒月解外袍扣子的手顿了一下,语调平和缓慢:“那样对你没有好处,你一定是想要什么吧?” 婢女惊诧钱柒月的反问,皱着眉,进轿后第一次正眼看她:“你吃的住的都是钱家提供的,让你做事,是你天大的福分,” “我要你拿一样东西,事成了……你早先跪在地上求给你娘换的干净吃食,也就有了。” 衣服一件件从身上褪去,露出雪白中衣,钱柒月回想原文描述。 小说中这位婢女有名有姓,名唤飞鱼,是原著中女主的心腹,一次机缘巧合女主救了她,因此一直在伺机报恩。 对女主绝对衷心,有多衷心,对其他人就越狠。为讨好女主,对攀附上王爷的原身克扣月列,害她险些冻死在冬日,又被关在虫蚁遍布的地窖, 她有野心,有能力,可惜太护主。 “把将军的虎符,带给我,”飞鱼冷笑着,看着女主将身上的衣服悉数褪去,手伸到窗布上,阳光从竹帘下透光,在轿底投射几点光斑,“我还可以给你娘找御医医治。” 钱柒月的身形微微顿住, 飞鱼嘴角笑容更深,把玩着和田玉,倚着摇晃的轿身,一派怡然自得。 她知道飞鱼是如何想的,在她眼中,自己连奴婢都不如,如同丧家之犬。 偷虎符是死罪,被发现死无全尸都是轻的, 至于御医,命都没了,要医生做什么。 飞鱼不光把她当疯子,还把她当傻子。 那就装成傻子,即来则安。 钱柒月缩起身子,神色惶恐,不断咽口水,尽量远离飞鱼:“你真的会救我娘吗?很多人骗我,还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月儿害怕,月儿只要娘亲。” 飞鱼捏着嗓子,绢布一甩,似乎面前的小姐十分晦气。“自然不会骗你,我骗谁也不骗疯子,你当你不受待见的疯子小姐,我放着阳光路不走,难不成去看你走阴沟里的独木桥?” “是吗?可我是钱家的小姐,你又是谁家的奴婢,敢对我指手画脚?” 钱柒月嘴角带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口吻似乎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即使身上只剩一件中衣,仍气势迫人, “威胁主子,你有几条命,够付你口无遮拦的代价。” 飞鱼愣住,手指哆嗦指着,嘴里半天吐不出一字。 “主子要奴婢死,那你就要笑着赴死,” “你的阳光道,就是比不过我阴沟里的独木桥,你说,这是为何?” 飞鱼身体剧烈颤抖,半响说不出话。 身份的鸿沟是二人之间的天堑,跨越不得。而她所做之事,万死难辞。 过往仗着拿捏原主的母亲,抢走属于小姐的东西,诬陷她是疯子,这一切都仰仗原主不知利用自己的身份。 第2章 脱衣服 飞鱼眼中闪着寒光,紧紧盯着钱柒月, “我的母亲,需要一个下人特意去照顾吗,如何照顾人还需要我一个小姐去教导?” 钱柒月嘴里缓慢念着这几个字,看着飞鱼,饶有兴趣道:“你说我现在,你坐着,我站着,你坐着,我站着,看上去谁是主仆。此时我大喊一声,他们会信谁呢” “这个游戏是不是十分有趣?” 说着她的眼睛里应声出现几滴莹蓝色的泪珠,沾在卷而长的睫毛上,饱满的朱色唇瓣向下抿,微微露出几分贝齿,我见犹怜。 飞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目光骇人, 天空闪过雷鸣,劲风过境,钱柒月成了迎风燎原的野草,那道雷如同劈在飞鱼身上,将万语千言化为一道隐忍。 飞鱼躬身行礼,广袖下拳头握紧“大小姐,您说笑了,今天您大婚啊,有什么游戏,都比不上您的婚事。” 飞鱼笑起来,眉尾绽出几道沟壑,脸上肌肉抽搐着,皮笑肉不笑,“不知小姐叫我上来,有什么尽管吩咐。” “我?” “是小的!小的!奴才怎么敢自称我呢,是奴才逾越了。” 飞鱼低着头,躬身,声音嗡嗡的,透着几分隐忍:“小姐进了王爷府,但是您的母亲……当然,没有您她一个老人物了,也能照顾好自己,但是毕竟老了,病了,看一眼少一眼,小姐常回来看看啊。” 钱柒月皱起眉头,这句话,是说她逃出了钱家,但是母亲还在,如果不帮,那她的母亲就会“病死”,明晃晃威胁她。 捏住软处,就算是狮子也会人人拿捏。原主就是这样从被诬陷疯子被逼成了真疯子。 “我会的,现在,把衣服脱干净了。”钱柒月好看的手指指着飞鱼,看着她身上考究的穿着,比她这位小姐穿的好上数倍。 “把身上的衣服上上下下,给我脱下来,” “一个奴婢,怎么敢穿的比小姐的婚服还要气派。” “今天我来教导你,何为尊卑。” 飞鱼怔愣过后,手指颤抖,低低的应声后,低着头,去解自己的外袍扣子,解了几次都找不准位置,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被颓唐取代, “脱啊,还是说反悔了,想和我玩游戏了?”钱柒月支着头,看着飞鱼,目光戏谑,“毕竟我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知道当街羞辱王爷夫人,以下犯上是何罪名,我虽未过门,但是王爷的脸面,不是一个下人能打的。到时候,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维护一个冒犯主人又无足轻重的奴婢?” 如同冷水从头浇下,飞鱼打了激灵,惊惧应声,手中动作加快。 矮凳上衣服越堆越高,从外袍到内衬,金丝银线,白玉扣,阳光下如同堆了一座金山。和婚服靠在一起,显得婚服都逊色几分。 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等只剩一件贴身衣物时,抬眼看去,钱柒月仍在盯着她,咬咬牙,飞鱼伸手脱去。 雪白衣物从手中滑落,大片皮肤显山露水,出现在眼前。 钱柒月收回散漫的目光,刚才她觉得脱的慢,盯着她发起呆了,三两下换上对方的衣服,除了贴身衣服,其他都被自己穿上。接着,推开车门,后方传来一声惊呼,双手护在身前。 “你在车上好好享受,心疼你在路上走的辛苦,我和你换,毕竟还要辛苦你好好照顾母亲。”钱柒月眉眼弯起,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 刚才她看到飞鱼在自己更衣时,手企图掀开窗帘,让她难堪。一报还一报,方才视线被她挡着,并无走光,吓她一吓。 身后传来怒骂声,钱柒月忽略对方的话,哼着曲走下马车。 “最近多马匪,小姐走下了轿子,是死是活,可不是你说了算了”飞鱼冷笑着劝告,语气无半分担忧,听上去更像,下了轿子,快点去死。 但是这一切钱柒月充耳不闻。 终于不用坐这个颠死人不偿命的马车了, 不死人,但恶心人。 钱柒月跟在马车身边,取代了飞鱼的位置,因为尊卑分明,因此地位低微的人只能看到脚,确认身份只能向上看一眼衣服。因此没有人认出车上的新娘和他们走在一起。 飞鱼的地位看来在一帮人当中,不低。而走在最前面,所有人避之不及,形成真空地带的领队,就是一行人中,地位最高者。 还好,那人走在最前面,倘若回头发现身后的人换了一个,不知是否会降罪于她。 一切的轨迹已和原文有所不同, 而这说明,原文可以修改,她可以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 美中不足的是身旁侍女咿咿呀呀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约,钱氏长女钱柒月八字与宁康王倪佰想和,天定良缘……” “……择日完婚,钦此。” 声音被劲风碾碎成不成句的短词,颇有几分渗人。 当今圣上,为何要将一个王爷和她一个声名狼藉的疯子绑到一处,如果不是一直婚约,王爷和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是平行线。 那岂不是不喜欢谁,就将谁和王爷赐婚, 比如不喜欢哪个妃子,就许哪个给王爷。 最后后宫空荡荡,妃子变坟头 思及此处,钱柒月一阵恶寒,转头打量起长街, 稚童放纸鸢,书声苦寒窗。人挨着人,叫卖声,孩啼声,空气飘荡着食物香气糅合一处,混杂青草香,生机勃勃。 钱柒月没走几步,正四处打量,一匹马闯入视线。 随后异变突生,那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惊散路人。 紧接着一帮人如鱼入水,混迹在惊慌人群中,向各个方向奔逃。 一石惊起千层浪,人群陷入混乱, “抓人啊,这帮人是强盗,抢了我的钱,还带走了夫人!” “我的荷包丢了!”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啊!抓流氓啊!” “我的房子,走水了,走水了,救火啊,我的妻女还在里面啊!” 真有马匪! 平民如此,婚礼是否能顺利进行呢?还是…… 能取消最好。 队伍最前方之人下令,整个队伍呈环形保护中间的红色软轿,如同铁血堡垒,将中间轿子保护的密不透风,谁来杀谁! 一位稚童哭着向前跑,前方长矛高竖,长缨飘荡,矛头直指胸膛! 矛头并未改向,只差一步! 哭闹的稚子眼看着就要变成不会说话的冰冷尸体。 队中之人冷漠看着,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轿内之人,其余……只是个草民而已。 钱柒月眼睛瞪大,推开身前侍卫,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从疾驰骏马身上飞来,由远及近,不过呼吸之间,动作快速,兵刃相击,传来破空之声,随即远处惊呼声停止,钱柒月看去,长矛插在一流寇胸口,那人手中还抓着用来当肉盾的孩子,身上流血,挣扎起身哭着跑开。 那人声音清冷,“抓住所有作乱之人,格杀勿论。”数人身着铁甲,入人群后,乱声渐歇, 周围人低着头,钱柒月也低着,一双腿从眼前经过,士兵小跑着到那人身前,唤他将军。 全文只有一位称得上将军,那人是她的夫君! 王爷的身份就已经是座山了,将军更是重量级,偏偏还是同一个人,一加一大于二,真嫁过去,她就是薛定谔的猫,生和死的叠加态,每一秒都可能生不如死。 将军有条不紊的布置军务,忽然调转话头:“这孩子,找到她的父母,交还给家人,务必保证安全。” “是!”士兵低声汇报情况,提到城门口又有人闹事,事故频发,“应如何是好?” “本次闹事之人,斩其人头,悬高墙之上,以儆效尤。” 话毕,钱柒月感觉到几道怨怼的视线,闪烁着愤怒的光,很快消失不见。目光所落之处,是那位将军。 钱柒月拍手称奇, 国家内忧外患,解决了外患,还要小心被流寇的本国家人报复。 为人父母,只知道,被杀的是自己儿子,天大的错,都应该原谅。 “末将领命。” 士兵低头站在将军身边,右手捂着肩膀,纱布上缓慢氤氲出一片红色,脸颊和身上遍布伤口,皮肤上遍布斑驳红色。 “今晚您大婚,接下来的清缴事宜,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不必”将军身上没有伤口,看向轿身,神色疲惫,“今晚我和你们一起,不会去参加婚礼” 将军收起长刀,目光落在软轿, 钱柒月也在悄悄打量起将军,明面上,两人今晚过后,就是夫妻。 但此时,将军身着软甲,十里长街,血色漫天。 婚事见血,大凶。 而后,将军缓步上前,步伐沉重,力抵万钧。 他声音冰冷,铿锵有力:“出身微贱,俗不可耐,你这样的人,永远不登大雅,” “轿子只准从偏门进,今晚不必寻我。” 随即凌空之声传来,将军踩轿身飞奔离去。 途径之处,行人避之不及。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钱柒月心坎上, 反派哥,其实我也不喜欢你。 新婚,被夫君公然羞辱,从此,想也知此后不会好过。 钱柒月起身,抬头,只得看见一道疾驰而过的背影,消失在天地之间。 天上飘起细密雨丝,从万丈高空落下,砸在身上,脸上,冷风戚戚。 看笑话者众多,落井下石者数不胜数,街头巷尾都嚼着这件新鲜事,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 而钱柒月不知道,在这之后,领队派人阻止人们说她闲话,阻止事态朝不利局面发展。 但钱柒月挑起眉,简直要喝彩,内心狂喜,最好再也不见。 那人可是书中最大的反派,倪佰。离得越远越好,能少死百次有余。 如果没逃婚成功,成为一个不受待见的夫人,再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就行,只要风头一过,谁会在乎府中少一个人。还是个臭名昭著的疯子。 第3章 死期 街头巷尾传来欢呼声,庆祝乱匪伏诛,有人缄默流泪,默默看着被拖走的尸体,上前紧紧跟着,视线死死盯着尸体,用尽浑身的力气盯着,眼泪成股落下。 最后无力靠着墙滑下,泣不成声。 周遭人声鼎沸,欢声笑语,而他们皮肤以内都是静默的。 那些悬挂在城墙上的人,曾经是谁的儿子,现在又是谁的丈夫。 但是先大家,后有小家,国之兴亡,才是正道。 每个人在一国时间的长河中,皆为砂砾,国家没了,他们又能去哪里。 只是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明白。 这些人一辈子活在雨后氤氲的潮湿中。 钱柒月从侍卫口中得知了领队的身份。 那人名为寰宇,是王爷府中之人,更是王爷的左膀右臂,然而不为人知的是,这个人曾经是为不事出的隐士,惊才绝艳。 在原文中只说他受人之托,辅佐王爷,后来却背叛他,转到主角麾下。 毕竟,主角光环是无人能敌的。上至六十老母,下至三岁孩童,谁都会臣服于主角。 这个人因何背叛不得而知,但是钱柒月嗅到了其中的利用价值。 她如今初来乍到,婚事加身,又是个女儿身,做什么都不方便,而她却要改变如今局面,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谈何容易。 为了活着,所有能够利用的她都会利用。 文中寰宇是为真正有才识,有气魄,文武兼备的智者,曾有高人云,得此一人,可得天下。 钱柒月盯着寰宇,黑色的披风随着风飘荡,马蹄声响,背影高大伟岸。 钱柒月收紧包袱,手掌握拳,缓步后退, 但是现在还不是机会。 如果现在不逃,等待她的就是大婚后的死期。 街道刚经一番乱事,如今最适合浑水摸鱼。 钱柒月躬身前行,借身份之便,从队中转到边缘位置,在一次拐角时脱离队伍! 迎亲队伍向前行进,没有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也可能注意到了也没人在意。 风从气管中涌入,迅速呼出,变成一团漂浮天地间的雾花,钱柒月上气不接下气,手无力的从墙壁上滑落,扶着膝盖蹲坐到地上大口喘气,少顷,生理性泪珠从眼眶滑落,脊背起伏逐渐平缓。 钱柒月抬眼,眼睛不断聚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街角拐三个弯,走过桥,直行数十步,就是原主的家,但是,眼前之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原身小姐身份,甚至不如寻常百姓。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中药气息,在风中经久不散。墙皮斑驳,墙角苔藓丛生,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屋檐下一旧胖肚药罐倒在地上,边缘几处磕碰,露出里面白色的瓷胚。地上撒着浸润的废弃中药。捏在手中,一碰既碎,是品质低劣的陈年短年限药材。 喝下去药效不知,但胜在便宜。 傍晚的风从树梢落下,枝丫掩映,不知名野花星星点点缀在丛生草木间。门口木架边缘木质开裂,一枚钉子一半布满锈迹,对折陷在木架内。架内整齐排列植株。瓦罐被涂鸦覆盖。 被打理的很好。 最上层一个瓦罐上干净没有涂鸦,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里面空无一物,瓦罐不大,简直小的可怜,比手掌还要小一半,却占据了一整排的空间,将下面拥挤繁茂的植株映的有几分可怜。 仔细看,土壤中间冒着一颗乳白色的嫩尖,钱柒月一开始以为是贵重的药材,但是嫩尖硬如骨,拨开泥土,一小节乳白色的短小,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被如此珍视的,不是药材, 竟然是一颗乳牙。 钱柒月的瞳孔剧烈收缩,站在门前久久不语,她是在孤儿院出生的弃儿,从前奢望拥有的天边月此时落在她面前,她忽然不敢上前触碰,去碰不属于她的月亮。 距离门只有一寸的距离,风一吹就开了,但是她的手,扬起又无力放下,这月亮不属于她。 直到月光照到了她身上,带入了门。 钱柒月想象了很多和母亲第一次见面,可能发现自己不是原身,可能会问,为什么新娘要来看她,可能会赶她回去结婚。 但是没想到,母亲的话每一句都是对孩子的思念。 那一刻,风声都弱了,胸腔内一刻灼热的心被柔软滚烫的糖浆包裹。激烈的跳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是月儿吧?怎么不进来,是不是想我了?” “怎么还哭了,让母亲摸摸,我的月儿现在什么样?” “我也想你了,不哭不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眼泪混杂着哽咽,从前的诸多委屈,在一瞬间随着一句“我想你了”烟消云散。 靠着社会人士的捐赠,她顺利大学毕业,心中缺失的部分随着时间逐渐扩大,驱使她寻找母亲。问问为何将她抛弃。 可是找到时,母亲只到她的膝盖。野草将一切掩埋,她只能从不甚清晰的墓碑上,看到母亲的样貌,这是她看母亲最清晰的一次,她在无数次夜中惊醒时,努力记住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 这是二十多年来她和母亲的第一面,她的母亲,因为保密协议,因为周围不够安全,将她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母亲将她交给了国家。 她缺失二十余年的母爱,在这一瞬间补齐,给予她的,是异时空的一位……眼盲、多病的母亲。 钱柒月刚进来,就被拉着坐下,母亲的手握着她的,嘱咐她天冷更衣,询问近况。 原主被奴仆欺辱,逐渐从假疯子变成真疯子,清醒时日不多,因此,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而母亲虽然是主母,但大权旁落,双眼残疾,加上后来者欺辱,干脆顺意搬出来住,从前还有三两仆从,现在也散了。 母亲从前十指青葱玉色,曾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佳人,现如今两眼残疾,屈居一隅,干些洒扫事宜。 真是造化弄人, 谈到婚事时,母亲转身摸出一方实木箱子,四角软金包裹,放在床底,却并没有落灰,看的出主人对它很是爱惜。 母亲双臂一展,一件翡翠流苏百褶红色礼服出现在眼前,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味道。 这件衣服,钱柒月直感叹一个字,贵!比她的婚服昂贵百倍,让人猜想,当初穿着的人曾经是何等风光。 “这件衣服是我出嫁时候穿的,几处针脚松了,补补给闺女改成一件好衣服。不叫王爷府的人看轻你了,这种日子,母亲过够了。” 屋子里灯光昏暗,刚抬手要点灯,被一双操劳不再细腻的手拦住, “我这瞎眼婆子不能亲眼看到女儿出嫁了,但看不到也挺好,现在能省些油灯,钱府的人已经很久没有送东西来了。” “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看到,我的女儿出嫁。” 母亲浑浊的瞳孔看着钱柒月,使出浑身的力气,可是眼前的雾气,挥不去,驱不散。只得想象,那必是极美的。 母亲轻声笑起来,脸上旧时美人的样子犹可见三分。 钱柒月不经看呆了,但是眼睛落到母亲身后时,浑身僵硬起来,像是一瞬间浸泡在零下的寒水之中,黑衣男子靠在墙柱上,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眼神锋利而危险,不知道看了多久。 那人朝着钱柒月招手,见她不动,忽然将盖在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领队寰宇! 此时出现在这里,必然她逃婚的事情败露,而公然悔婚,不光是在打王爷的脸,而且,她的婚事是皇上圣旨亲赐,抗旨不从,九族不保。 寰宇现在杀了她,也于情于理, 额头冒出一片细小汗珠,浸透了几缕头发,钱柒月的话越来越少了。四肢僵硬,眼睛一直落在寰宇身上, 寰宇危险的将刀抽出,拿绢布擦拭。看着她,眼睛眯起。 “月儿,帮我买点窗花吧,” 母亲的声音温和,几分慈爱,几分宠溺,针线在衣服布料间穿梭,浑浊的双目仿佛若有光。 “女儿出嫁,我的门窗上,也贴点红色喜字,虽然见不到面。但是摸一摸窗花,就觉得我的女儿一直在陪着我。” 钱柒月愣住,母亲像是刻意在支走她,也许是她的错觉。 但又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而又无法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 她将喝完的杯子茶叶倒掉,收起来。低低应声,嘱托了句:“小心针扎到手,我去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母亲收起针线,脸上的笑容收起,无焦距的眼睛看着地面,脚下触感黏腻,和中药泼洒后的感觉不同,空气中传来甜腻腥味。越靠近桌子,味道越发浓郁。 破空声传来,回过神时,刀剑已抵着她的脖子,“死老太婆,不想死就别动。” 另一边,钱柒月跟在寰宇身后,身边路过无数人,但是仍然不见停止,既不说明目的,更没有将她原地格杀,就像是猫捉老鼠,呼吸之间断人生死,手握灭世之力,却用这力削苹果。 钱柒月率先忍不住开口:“我从来不知,寰大人是这样无聊之人,放着公务不做,来为难我这弱女子” 寰宇轻笑,转过身看着她,钱柒月从他琥珀色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警惕,像一只炸毛示威的猫,尾巴高翘。身上每一根毛彼此分开。 “我也不知道,传闻中的疯子小姐,并不疯,还很聪明,却敢忤逆圣旨,公然悔婚,玩的一手狸猫换太子。”寰宇拔刀,空中寒光闪过。 “真是大胆至极!” 钱柒月心中默念、完了。 风声呼啸, 刀剑穿过身体是什么感觉?会比被大火焚烧更加痛苦吗,和水慢慢充满肺部比更绝望吗, 无数的想法闪过,刚来到这个世界,钱柒月迷茫过,困惑过,心中闪过自杀能够回到原来世界的念头,但都被摁回身体中。 万一猜想是错误的, 她不想死, 她想活,她和母亲要活的比谁都好! 钱柒月艰难的挪动身体,想要躲过呼啸而来的利刃,在灭顶的恐惧面前,在生死时刻,她的身体动不了,她睁着双目,盯着刀刃, 刃尖在视线中从一条直线,逐渐变大,最后充斥整个视野,隐约闻到刀刃上残留的血液铜锈味,逐渐变的浓郁。 很快上面将会沾染新的血迹。 钱柒月不甘心地闭上双眼。 第4章 罗刹夫君 爆竹声响彻长空,屋内两人相视,钱柒月站在桌角,不断向后退,差一点就镶嵌到墙壁之内,打心里,她害怕寰宇将她削成肉泥,为他的主子泄愤, 毕竟是她的错,新婚日,逃婚,换谁,心中都憋闷,更别提原著中叱咤风云的倪将军, 太岁爷头上动土,活腻了。 转念一想,她不是原著中的钱柒月,现在如此这般,和她有什么关系,最多就是占了原主的身份,但是原主是炮灰啊! 那她为什么要遵循原主的命运,难道原主有皇位要继承吗? 刀锋转瞬即逝,带着晚风的凉意,刺破长空,袭面门而来。 这一刀下去,人能变成两半。 钱柒月习惯了现代一杯奶茶,半个西瓜,一台电脑的闲散日子,身体无半点防身技艺。犹豫了一瞬,膝盖一弯,又直起。不是因为尊严重千金,而是一人站在木门口,阳光撒下,与要人性命的寰宇相比,异常亲切。 “疯子,你倒是胆子大,不知道躲,黄泉路上,记得这都是你自找的。”寰宇面色冷酷,语调森惨发寒。 风中的叶子也在发抖,钱柒月站的笔直,在刀锋即将降落到身上的时候,箭步上前,身体一缩,手中抓紧一寸软布,整个人缩进对方身后。 “救命啊,好心哥哥救救我,我被人觊觎了。” 倪佰是来看自己的下属,忽然脱离队伍,站在门口看着屋内少女,如此说来,说是觊觎也不为过也。 寰宇瞳孔微微放大,表情扭曲,剑在风中颤抖,半天吐出一句话:“我什么时候觊觎你了,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都不像个女人,谁会觊觎你?” 钱柒月指着前面,从广袖下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眼圆溜溜的盯着寰宇,声音委屈:“你都看了,你看了还说我,还不承认觊觎我,你对我心怀不轨,你居心叵测,你不要脸。” “死疯子,你造谣也要看看对象,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寰宇手腕一转,剑锋直指苍穹,“仔细看看你的脑袋有几颗够你掉的,谎话连篇。” 钱柒月身子向后缩,脸上带笑,作害怕状。“哥哥,这个人好凶啊,他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口,就一直盯着我看,一直看,被我发现了还要灭口,我不喜欢他对待喜欢的人的反应。” 倪佰眼神如鹰,“你站在姑娘门前看了?” “……是” “你” “你觊觎这姑娘?”目光中带着审视,从头到脚, 寰宇被看的浑身发麻:“绝无此意!在下不敢” “哦?” "这姑娘是个疯子,她根本不知道觊觎是什么意思,诬陷在下,主子您相信我啊。" 钱柒月身体稍微向后仰,不经意的捂住鼻子,因为男人身上有浓郁的血腥味,但是看起来身上没有血迹,仔细看去,这人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像是BJD娃娃一般精致,眉眼中的肃杀之气中和了温婉,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好惹,看起来像脱掉上衣浑身腱子肉,两米高的文弱孔子。 寰宇很怕这个男人。 那她就不怕啦,有一个人害怕就够了。 寰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话在嘴里绕过三旬,最终低声道:“主子,这里粗鄙简陋,您身体尊贵,待在此处,有损身份。” “属下恐您未认出此人身份。”这句话,未被注意。 倪佰:“无妨,这地方你能呆得,我有什么不可呆?” “……绝无此意。” “你站在未出阁的女子门前,如此行径,回去后,绕城跑十圈。” 寰宇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钱柒月眉眼弯弯,笑声清脆,语笑嫣嫣,“谢谢神仙哥哥,哥哥人帅心善,若不是你,我这个未出阁的女子,今天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无处说理去。” 寰宇对她怒目而视, 钱柒月背对寰宇,笑的肩膀颤抖。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到时候,我那面若罗刹,小心眼的夫君,定把我生吞了” 倪佰皱眉沉思,寰宇嘴角扬起,声音如沐春风:“你的夫君,真如此这般?” 此言一出,空气温度都上升了,但钱柒月只觉冷寒。 寰宇心情转换速度未免太快,刚刚哪一句话,让他心情多云转晴,现在还有事情会比自己遭报应还让他高兴吗? “我的夫君,名声狼藉,所以现在还住在这个粗鄙简陋的屋子里,就是为了躲仇家。”钱柒月袖子捂着面颊,轻声哭泣。 余光瞄准寰宇,眉尾带笑, 这是还他说自己家粗鄙简陋的仇。 尽力黑他家王爷。 寰宇笑的更高兴了,“是吗?” 什么人啊,自己家王爷被黑,还笑的出来,伤到脑子了,到底谁是疯子。 钱柒月还在滔滔不绝说王爷的坏话,寰宇眉梢弯起,如沐春风。 不好的预感逐渐发酵,如江水过堤坝,高山滑耕田。 倪佰面色凝重,眉头皱成山峰:“果真有如此这般的人,应该早日把他关进牢狱之中。” 寰宇古怪的看了一眼倪佰,欲言又止。 随即狠狠瞪了钱柒月一眼。 “……不仅如此,他还……”钱柒月正讲酣处, 寰宇下跪行礼:“王爷,该回去了,今日清缴已经完成,今日大婚,不可太拂圣上脸面。”他回头看向钱柒月,“夫人,新婚之夜,还请着婚服,回轿中。” 此言一出,钱柒月宛若被捏住脖子的雀,发出一连串止不住的咳嗽。 他居然就是王爷! 寰宇的主子是书中的反派! 如果知道,面前之人就是他的夫君,书中手段残忍的反派,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编排啊! 世界没有后悔药…… 倪佰冷哼,回头看向身后之人,眼神如刀:“多疾,罗刹,暴戾嗜杀……还不知我的夫人,背后是如此议论我的。” “我……” 倪佰握着她的手腕, 手腕肯定青了,钱柒月使劲掰倪佰的手,痛的眼神骂人。 “寰宇,将夫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别再被她跑了。 寰宇应声,钱柒月被抓犯人似得,跟在寰宇身后。 钱柒月如丧考批,使巧劲儿委身一滑,挣脱束缚。 “强抢良家妇女了,救命啊,我娘还在等我回家啊” 倪佰在帮忙抓钱柒月时,被她甩了一个泥巴掌,赫然出现在无暇的白色中衣上。遂皱眉远离。 嫌恶的看着她。 “你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何来强抢一说。” 寰宇在屋子里上下追逐钱柒月,在即将追到时,总是被忽然出现的东西绊倒。 钱柒月从四脚木桌下游过:“王爷你又不喜欢我,你一天不喜欢我,我就一天不是你的妻子,那就是强抢了我,你不喜欢我,就把我休了吧,” 虽然寰宇的功力远在钱柒月之上,但是钱柒月犹如一条鱼,任何地方都是她的池塘,让人只能看到她艳丽的鳞片,在观者伸手触摸之时,悠然踏波而遁,只留下手指触碰湖面留下的涟漪,在湖蓝色的水面上逐渐走远。 钱柒月一边逃跑,一边委屈示弱,但是声音里,充满调笑快乐,仿佛在玩一场追逐游戏,看不出半点害怕。 “别追我了,追女孩子如此穷追不舍,会被讨厌的。” …… “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一朵花,就因为我生的美丽?”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空中,空谷传响,余音缭绕。 寰宇一瞬间真的愣住了,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女子,如同一缕春风,自信张扬,有着身边女子少有的姿态,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 “不知廉耻,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但是内心却告诉自己,此言为虚妄。 “我本来就是疯子,你是我的同类吧,这么大火气差点没认出。” 寰宇气的一剑将绊倒他的斗笠劈成两半,宛如劈的是钱柒月的头颅。一口气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钱柒月身上褪去初到这个世界的稚嫩,带上几分不惧天地的胆量, 这是一本书,既然是书,而她知道全部的剧情,岂不是说,通关攻略已经掌握在她的手中,只是没能穿成主角,开了困难模式而已,不慌稳住。 先苟完眼前场景再说。 别看她表面从容,但实际内心已经掀翻了整个世界,从容个灯泡啊,她很慌的! 对面有个人拿着开过刃的刀追自己,不慌就是真疯子。 一开始没有认出倪佰,也不怪她,之前轿子旁的惊鸿一瞥,对方身披铠甲,所过之处,鲜血为路,骨肉为土,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胆寒。 又刚好是个背影,虽然她很想一睹本书反派盛世颜,但是生了贼心,没有贼胆,只看了一个后脑勺。 现在见面,对方貌若惊鸿,翩翩君子,举止儒雅,谁会将两人联系到一处。 寰宇明知对方身份,却不点破,诱导她说王爷坏话, 现在要是被他抓到,回去后,毒酒都能给她换成苦的。 钱柒月奋力躲避寰宇的追逐,多亏她上体育课从来不请假,逃跑速度,不敢称第二,只敢称第一。 迅速而灵活,逃跑途中,不忘回头对着寰宇做了一个鬼脸。 还未来得及得意,心中暗叹糟糕,方才分神,要撞墙了。 钱柒月已经做好了生挨一击的准备,但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手中的墙触感柔软,温若暖玉。 钱柒月下意识的多摸了几下,确认她没有被撞坏脑子。墙怎么会有温度? “你还要摸多久?” 冰冷的声音,让人如同从赤道热带雨林一秒瞬移到北极冰层下。 钱柒月睁大眼睛,眼前那张脸上,写满不耐,带着几分审视,将她从上到下打量。 手腕被倪佰抓紧,他的手如同风筝线,而自己就是风中的纸鸢。无论朝哪个方向飞,都会落到同一个锚点。 钱柒月恨不得自己真的撞到墙上,撞坏脑子。 怎么如此倒霉,撞到罗刹怀里去了。 第5章 大婚 “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跟你们回去。”钱柒月抱着门口的大书,树皮上被划出三条深痕,露出白色树干。 她边哭边说:“我要回家,我要见我母亲,我舍不得家,我不嫁!” 寰宇站在钱柒月身后,目光如果能杀人,钱柒月已经在阎王殿报道一千次了。 “你知足吧,这门亲事别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要不是那道圣旨,你这辈子都不会见我家王爷一面,得了便宜你就知足吧。” 身为王爷的第一位夫人,寰宇身为男子不便亲自去抓,令两位女侍卫去“请”夫人下来。 纠缠半响,最终侍卫看向倪佰,欲言又止, “属下无能。” 侍卫精通杀伐之术,若想马上让夫人下来,不难,但可能要拼起来。 倪佰轻点下巴,眼神寒凉。 “让她哭,等哭累了,拿洋葱过来。” “既然喜欢哭,就多哭一会儿。” 屋子外传来一阵哭声,不多时,钱柒月看到几人拿着洋葱过来了, 不是,玩真的。 钱柒月拍拍裙摆灰尘,从树上施施然下来,拿起切开的洋葱,塞到嘴里, 辣的真劲道,是新鲜的, 钱柒月鼻子一抽,被辣的眼泪迎风飘扬。 “谢谢,我不爱吃洋葱。下次别拿了。” 钱柒月走的潇洒,天地间一道白色身影,迤逦铿锵,每一步都仿佛走在解放的道路上。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本来也不是用来给你吃的,可惜了如此新鲜的洋葱。” 白色身影如同中间,脚下一崴,走的十分仓皇。 钱柒月逃也似的离开此地。 就像方才说想家的不是她。 没等跑几步,身前一只手将他拦下,顺着白皙有力的手向上看去,倪佰的冰山脸出现在眼前, 凭心来论,倪佰长的并不丑,甚至很好看,曾经看这本书时,钱柒月最喜欢的就是倪佰,他有着身为最大反派的实力,地位,除了阻碍了男女主的感情进展,这个人简直人中龙凤。 而且有一张,可以和男主抢女主的妖孽脸,男主之下,再无对手。 比起男主,钱柒月更喜欢倪佰, 倪佰用那张帅脸,挑眉轻笑:“你家在后面,你不是说想家,现在又要去哪里。” 倪佰举起手,撇了一眼钱柒月,“再哭一会儿也无妨,眼睛哭红了,躺在红色喜帐之中,更令人垂怜。” 钱柒月:! 才多久没见,王爷朝变态方向发展了? 倪佰手中拿着一颗洋葱,在空中抛起落下。就像下一秒,洋葱就有用武之地似得。 这方的动静惊醒了春归的燕子,湖畔的杨柳。 街道不时有几个毛茸茸的脑袋,隐藏在每个光线晦涩的街头。 虽然没有人走出来,乍暖的春因几分增添的人气,更显生机。 寰宇上前:“主子,需要属下驱赶闲人吗?” 倪佰挥手,平时从无人肯主动近身,此刻,有人愿意远远地看着他,这种感觉,犹如指尖划过嫩芽,细听冰雪融化。 他对这样的感觉感到好奇, 不,有一人肯接近他, 袖子上还有那人的余温,躲在他的身后,寻求他的庇护,民众可以在任何时候向城防军寻求庇护,但是因为他们手中沾染鲜血,即使是为了民众而沾染上,那血也十分罪恶。 从来没有人向他们寻求帮助, 倪佰第一次接到帮助,就顺手帮了那个人, 而那个人,刚好是他的夫人。 倪佰眼神幽暗,如同化不开的玄冰,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钱柒月感到被猛兽锁定的危机感, 不论她将身体转动向哪个方向,那种感觉如影随形,仿佛在血液中打上了镣铐。 那镣铐在说着:永远不要背叛我,我在看着你。 倪佰挥手:“不用,让他们看,我和夫人琴瑟和鸣,有何见不得人。” 钱柒月松了口气,那种感觉随着倪佰开口而烟消云散,仿佛一片飘过的黑云,没有在她的天空,降落一道雷鸣。飞向别处。 但乌云从未远去,只是云下之人。不曾抬头。 街头巷尾藏的人,有男有女,有长有少,黄发垂髫,阡陌小路。 他们藏的并不好,不好到钱柒月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都想提着瓜子饮料走一圈,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想到此处,钱柒月不自觉笑出声来,被自己的想象乐到了。 寰宇冷笑道:“死疯子,还笑,你最好别丢我家王爷的脸,当一天夫人,尽一天本分。” 寰宇贴在钱柒月耳边说,声音小的近乎亲密, 钱柒月想捉弄这个少年了,寰宇看上去十七八岁,身上浸染久居沙场的老练,仿佛整个人大漠的沙子从头到脚打磨了一遍,将一身少年棱角打磨的光滑,世故。 可即使如此,骨子里,也还应是个少年。 这位少年英雄,看上去和他表弟一样大。 如此思索,钱柒月手习惯似得,摸到寰宇头上,眉眼弯弯:“知道了,弟弟。” 寰宇沉默了,浑身僵硬的像一块石头,死掉的石头,然后石头从白色变成红色,好像活过来了,又更像熟透了。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随便摸,后者钱柒月不认为是真,是以前者也没有当真,如一阵风,从左耳朵吹到右耳朵。 “弟弟,姐姐不想成亲,我注定会给你家王爷丢人的,但不成亲,一定不会丢他的人。你要不帮我一把?” 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寰宇沉默了,最终坚定摇头:“圣旨不可违,你死了,王爷再无烦恼。” 钱柒月:! 你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呢? 钱柒月小声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念了三遍后,终于念头通达,生死抛之度外, ……发现抛不开。 倪佰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既然不回家,就随我回府,大婚。” 钱柒月下意识拒绝了, “我要回家,我娘还在等我买窗花,此时已等候多时,我先行告退。” 她拱手行礼,转身飞似的跑了。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倪佰挥手斥退灰尘。盯着钱柒月的背影,令寰宇跟上。 钱柒月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如此轻易的就从倪佰手中逃跑了,她和寰宇正式交锋,就是对方想要除掉自己, 虽然倪佰并不知情,但这是目前最利于倪佰的局面, 面对一个不可控制的疯子夫人,还是一个大婚日意外死去的夫人更易于掌控,于圣上面前,也不算藐视皇权。 一开始钱柒月已经做好被杀死的准备,一方面是逃无可逃,另一方面,也许死亡可以让她回到现代世界。 但生命只有一次,又不是红牛,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还去试探生命的底线。 活着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歪门邪道。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大步向前。 钱柒月哼着歌,拿着窗花,慢慢推开门, 离开时,门并没有锁,母亲双目失明,不能让母亲开门见她,应是自己进去,给母亲一个惊喜。 “母亲,我回来了,外面都是坏人,我们今天不出门好不好?” 木门嘎吱响,门缝中卡了几片秋日梧桐叶。 钱柒月笑着划出来,捏着和窗花叠在一处,像一只红质黄章的枯叶蝶。 颇有几分雅趣。 “母亲……”钱柒月的目光先落在了母亲身上, 母亲身上穿着离开时那件灰色长袍,十分朴素,边缘起毛,但非常干净。 此刻上面的血迹显的十分刺目,像一朵妖艳的血花,从体内生长而出,然后盛放,带来宿主的枯萎。 钱柒月的瞳孔收缩,如同一根针,定在母亲身前之人,那人抽刀,刀刃从体内抽出,发出细微的闷响,落在耳中,化为惊雷,在晴日海洋上掀起滔天巨浪。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钱柒月的耳朵传来大海的声音,海浪在耳畔绕过一圈圈,然后她发现,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口中发出。 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绝望逸散在每一个毛孔。 再一次失去亲人的苦楚,如同小美人鱼握着刀流泪变成泡沫的夜晚,比那痛苦百倍。 挚爱的都留不住, 那人挥舞长刀,上身从肩膀向下贯穿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痕,眼神狠厉, 举着刀,一开始的慌乱在见到是钱柒月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后,表情变得放松轻蔑。 从阴狠的眼中射出一道寒芒,目光似乎要穿破那层皮肤以上的柔软布料,到内里柔软白皙的一团上。 那人举着刀,一手拿着一根手指粗的麻绳,踏风而来。“别害怕,我是好人,我从前也是这座城的一份子,现在我离开了,变得更强了,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我今天来这里是个意外,我只是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伤药。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钱柒月向后退,慢慢退无可退,撞到墙上, 那人垂涎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这贱人,故意在我涂药时,支使你,不然我早已与你共欢愉,但缘分让我们再次相遇,” “呸!我不喜欢你,而且我有夫君了。”钱柒月蜷缩在那人带来的阴影中,那人的手,一手持刀,一手握着她的腰,逐渐向下游走。 “我的夫人们从前都有夫君,但现在,我是他们的月亮。从此,困于永夜,在软榻之上,哭泣声如夜莺。” 那人的手去解胸前盘扣,钱柒月挣扎推拒。 “一开始感觉有点疼痛是正常的……” “希望你能喜欢我带来的夜晚,让我做你的月亮吧,” “……我的第三十八位夫人,夜还长。” 第6章 发疯 巨大的绝望如同海水,从七窍中汹涌而去,将求救声扼杀在呼吸中,逐渐的,呼吸变的迟缓, 灭顶的绝望萦绕在钱柒月身上。 周围的声音淡化了,变成那人身上浓郁,毫不遮掩的血腥味,嘴角扬起的诡异弧度,惨白的面庞,低沉的呼吸声。 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在屋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被允许的,即使会有人受到伤害,但桂冠永远属于更强大的人。 在罪恶面前,律法规章统统失去效用。 钱柒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倪佰,那人身上的血腥气,是为了保护城中的弱小,会在和别人见面时,为了不引起害怕,及时清洗。 钱柒月想起眼前这人是谁, 书中的反派,疯狂迷恋倪佰的悲情角色,最后被自己的夫人背叛,战后重伤被烧死在自己家中。 此人无恶不作,勋贵出身,在战争开始后投靠敌国,使得战争多持续了十年。 他是天生的恶人,在被规则束缚的国家,无法舒展手脚,于是出卖了自己的国家。 钱柒月身体不断向后退,缓缓的沿着墙壁,滑落半蹲在墙角,巨大的影子向她逼近,填满了墙角的每一寸空间, 巨大的压迫感让呼吸变的困难。 钱柒月伸手去推,摸了一手鲜血,但那人不知疼痛似得,兴奋的向前靠,粗糙的手摸向她的脸,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定你了,你非常美丽。难得的是你又十分弱小,就像一只没有攻击力的蝴蝶,身上写着任君采撷。” “不抓住你,倒是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钱柒月非常后悔,没有学习防身术,或者一招半式的武功,但是让她安静的承受这样身体上的痛苦,未来身体和心完全归属于一个有三十七位夫人的渣滓,痴人说梦。 落在这人手中,美丽不是保护伞,而是催命符,这人会一寸寸将蝴蝶美丽的翅膀碾碎,磋磨美人骨,落得香消玉殒的结果。 钱柒月从来不在意外貌,可能拥有了某样东西,就会对这样东西对于其他人的重要程度感到淡忘,和无法理解。 从前钱柒月身边的好朋友如果和她说,喜欢某个男生,钱柒月当时义正言辞的说:“喜欢就去追啊,和他表白,说喜欢他,然后就在一起了啊。” “没有哪个男生会拒绝女孩子的表白,爱有神奇魔力,拉他一起进爱河,” “到时候,我在你们的爱河里尿尿。” 好友对着钱柒月表达了三百六十一度的感谢,树了一个中华友好和平手势, “这个办法只有你能用,你长这个样子,怎么会吃爱情的苦,表白了成功率百分百,我先在你的爱河里洗脚还差不多。” “不要误导天真可爱的我们这种凡人了,小钱子,跪安吧。最好再哄哄我,宝宝爱情的道心崩塌了。” 血色的玫瑰和夜色,烛光和钻石,爱一个人,插科打诨,共用一个耳机在晚风中听同一首歌,不管多累,都笑的像一个正在经历幸福的人。 不爱一个人,玫瑰和烛光,会变成雕刻在灵魂上的苦楚,随着每一次呼吸,疼痛便加剧一分。 钱柒月在经历人间苦楚, 没有人来救他出这炼狱牢笼。 时间过得很漫长,漫长到每一秒都是锥心剜肉的苦楚, 但时间对每个人都十分公平,它就在那里,对钱柒月来说的漫长时光,其实不过数秒。 钱柒月做了心理建设,她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根正苗红,甚至还是党员。 默念了一声罪过,实在是没有办法, 随后忽然起身,手腕往对方肩膀上轻轻一搭,颇有弱柳扶风的西施风范,惹的对方动作放缓, “美人,这就对了。” 紧接着,钱柒月手中用力,借力站起身子,腿部高抬,一扫堂腿,冲着男子下身而去, 这一击,踢在哪里,都如隔靴搔痒,对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而言,算不得什么,一开始男子没有放在心上,也并没有做防备, 但是一击下去,不论是谁,也不会练那里,是以,男子这亏吃的,脸色难看。 倒在地上,如同山倒。 钱柒月嘴中念叨: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洗刷心中的罪孽感,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八尺高的男人,身上横贯一条东非大裂谷,都没有一滴眼泪,上了伤药就敢好色的人。现在没有多余的伤,蜷缩在地上,像一条熟透了流泪的虾,看的人心中罪孽感爆棚。 钱柒月:…… 她不是故意的,但也无法为自己开脱。 寰宇来时,从窗外跳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景象,眼前之景,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但在看到地上男子时,不免眼角抽搐,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钱柒月,长叹一声。 “钱小姐,乃人中豪杰,感谢之前交手时手下留情,我替我的后代感谢钱小姐不杀之恩。” 钱柒月沉默了,她张嘴想要为自己说些什么,最终张开的嘴又闭上,最后气愤的默念了几句核心价值观。 空气中是干燥的风声,卷起几片无根的落叶,晃晃悠悠从窗外飘到母亲身上,和地上散落的窗花落在一处,如同灵动的红底黄章的枯叶蝶。 枯叶蝶的颜色比之前多了几分深红,沾染献血,多了几分妖艳。失了几分灵动。 钱柒月上前,沉默不语,抬手将落叶从母亲身边扫开。 这落叶无根,无依,像异世界的自己,懵懂的寻找自己的根,落在了母亲这颗迟暮的大树旁。叶子无心,不知大树迟暮。 最终也没有找寻到自己的归宿。 钱柒月刚对异世多了几分归属,现实就让她认清事实。 寰宇站在身旁,想要伸手帮助,“这歹人行凶,看开一点,听说你家里人对你并不好,如此这般,说不定是你的福气。” “……你自由了,而且这人是敌国一个首领,用他可以为我国换取很多物资,甚至边境和平。你做得很好。” 钱柒月低低应声,就像是没有听到,只是本能回应着,不管寰宇说什么都应声, 寰宇在说了几句后终于发现了,但十分有意思,就没有戳穿: “你是个笨蛋,对不对” “恩” “你头发长,见识短,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根本不像一个窈窕淑女,猪宁愿上树,都不愿意喜欢你,” “恩” “在疯子里面,你独树一帜,又个性,又野蛮,像个男人似得,要不是你长的是个女人,我都怀疑,你其实是个男子,觊觎我家主子美色,扮作女子,只为和主子成婚。” “恩” “那个冒牌你的,替你坐轿子的人,是你的人吗?她倒是有几分胆色,你无财,无权,她为什么要帮你?她难不成喜欢你?” “恩?” 钱柒月回过神来,听清楚寰宇的话,他说的是被自己忽悠坐了轿子的飞鱼, 为了活命,钱柒月并不担心飞鱼会出卖自己,虽然爱权财,但是飞鱼是个狠厉而聪明的女人,知道如何明哲保身,何况自己会成为未来王爷府的第一位夫人,即使不受宠,明面上,该有的也都会有,不是一介奴婢可以得罪的。 蜉蝣岂能撼动大树,飞鱼只能咬死是为了帮助未来的夫人,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才能保住性命。从王爷府的人手中侥幸逃命。 但从此,明面上,就和钱家没有关系,钱家的人不会再相信飞鱼。 钱柒月这一举,为自己拔出一颗尖利带毒的钉子,从此,这颗利器,会为自己所用,针尖指向她的敌人。 寰宇双手环抱,嘴角藏着一抹笑,在钱柒月看过来时,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恢复了那个不动声色,凶名远播的副将军。 “跟我走吧,不要误了时辰,今日大婚,从今日起,你是未来王爷府的夫人,和井底之民划清界限才是。” 两人都知道,这说的是双目失明的母亲。 钱柒月莫名不爽,心尖上像是种了一片苦瓜田,寰宇扛着锄头,将苦瓜捣碎,于是苦水泛滥,苦的心脏泵出的血液都是苦的,流经全身,连舌尖都泛着苦。 “寰副将军,家母身死,作为她的女儿,我想为她守孝三年,以示孝心。” 寰宇手指着钱柒月,皱紧眉头, 钱柒月拱手,不卑不亢:“小女无母亲,无以至今日,母亲无小女,地府去的也不甘心” “……地府太冷,小女愿为她守孝,送去暖意。” 寰宇沉默了, 大婚之日,亲母横死,实在不吉利,婚事理应改期,但皇恩浩荡,圣旨已下,若守孝三年,有藐视皇权之嫌, 此时守孝,王爷府有重大嫌疑,为了逃避大婚,雇凶杀人,届时无数人口诛笔伐,声讨的就是他家王爷,王爷走到今日,本就艰难,此事定会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更严重的,树倒猢狲散,辉煌一朝消逝。 “不可,必须大婚。”寰宇下意识的说出口,不忍去看钱柒月面色。 空气中的硝烟气味愈加浓烈,钱柒月瞪大眼睛盯着寰宇,胸膛不断起伏, 最终没忍住,暴了句粗,“你母亲死了,你还乐呵呵的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