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还世界给你》 第1章 第 1 章 璃月港的喧嚣隔着玉京台的白玉栏杆,如同潮水般一**涌来。初秋的风带着海盐的咸涩与码头上货物堆积的繁杂气息,吹动了潘塔罗涅额前一丝不苟的墨蓝色发丝。他身姿挺拔地立于高处,那双隐藏在精致镜片后的眼眸,深邃得映不出下方港口的半分热闹,只有一片沉静的、近乎冷酷的算计。 “大人,”身后,一名债务处理人装扮的愚人众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的赶路而带着微喘,“北国银行还能周转的资金,已经全部、毫无保留地流通向璃月了。按照您的指令,纳塔、枫丹乃至至冬本土的分行,都在不计成本地收购和转运摩拉。” 潘塔罗涅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下方那片金色的海洋——那是摩拉的光芒。码头上,千岩军士兵盔甲反射着阳光,与商人们手中倾泻的钱币交织成一片耀眼的流光;算盘珠子的噼啪声、银钱碰撞的清脆声响、船工的号子与商贩的叫卖……所有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构成了璃月□□特而蓬勃的脉搏。人们将辛苦赚取的摩拉,心甘情愿地交给千岩军,送入七星八门设立的征集点,最终汇往那座象征提瓦特金融核心的宏伟建筑——黄金屋。 必须如此。唯有如此。 他在心中冷冷地重复着这个事实。归还岩神之血肉所化的摩拉,才能重塑那位在深渊与天理的终末战争中,为保全此世而毅然选择神陨的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璃月,这片由契约铸就的土地,是最早响应七星摩拉集中命令的。总务司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月海亭的灯火彻夜通明。人们或许不解其深意,但对帝君的崇敬与信任,让他们毫不犹豫地献出自己的力量。 消息如风,吹遍了提瓦特七国。 不久,远在蒙德,那位在战争中身受重伤,几乎陷入永恒沉眠的风神巴巴托斯,竟强撑着从神眠中苏醒。他苍白的脸上不见往日嬉笑,翠绿的眼眸中满是凝重。他在西风大教堂前,对着担忧的子民和守护他的特瓦林与骑士团,发布了清晰的神谕:“帮助璃月……这是,风的方向。”于是,自由之城也开始了行动,尽管他们的国库并不丰盈,但吟游诗人的琴声与骑士团的剑锋,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支援璃月。 稻妻的动向则更为复杂。新任雷神,那位身份曲折离奇的倾奇者——他曾是前代雷神影的造物,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是拥有过风系神之眼的流浪者,亦是草神眷属、岩神弟子……如今,他以“雷电国崩”之名,在八重神子的辅佐下,毅然舍去了那份不属于他的风之力,登临雷神执政之位。他上任后的第一道雷霆般的命令,便是要求稻妻三奉行倾尽全力配合璃月。勘定奉行统计国库,天领奉行保障海运畅通,社奉行则负责安抚与解释。锁国令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但新的雷光已劈开了通往璃月的航路。 须弥,智慧之国度。驻守世界树,与岩神并肩构筑提瓦特最终防线的小草神纳西妲,因力量消耗过度,身形退化成了婴孩模样。她大部分时间只能在卡维、妮露或柯莱等人的怀中安睡,偶尔醒转,清澈的大眼睛里会流露出一丝与外貌不符的忧虑与关怀。代理大贤者艾尔海森,未能如愿卸下职责,反而在动荡中被各方势力共同推举,坐实了“大贤者”之名。他面对着六大学院代表各异的心思,以及雨林与沙漠间固有的隔阂,冷静地制定策略,试图说服所有人——即便无法提供太多实质帮助,也绝不能在此时给璃月添乱。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连沙漠中的镀金旅团,也铭记着岩神昔日或直接或间接的恩惠,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协助集中须弥境内流通的摩拉,并由最骁勇的战士护送,穿越漫漫黄沙,抵达层岩巨渊的关口,郑重交到驻守此地的千岩军手中。 至于纳塔与枫丹…… 纳塔的火神与前代雷神影,为了给予天理致命一击,已同时牺牲。如今的纳塔又陷入了新的混乱,失去了领袖的他们,还要面对因王子与公主失踪而彻底疯狂的深渊势力的反扑,战火连绵,自顾不暇。 枫丹那位曾扮演着天理应声虫角色的水神芙宁娜,与至冬女皇配合深渊的“末光之剑”戴因斯雷布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码,最终成功背刺天理。然而,在虚假之天破灭后,为了给岩神争取那至关重要的时间,她耗尽了最后的神力,如同歌剧落幕时戛然而止的音符,倒在了她挚爱的舞台之上。 思绪至此,潘塔罗涅的指尖微微蜷缩,冰凉的玉石栏杆触感清晰地传来。 他清晰地记得,在至冬宫那座冰封的王座前,力量即将耗尽、陷入沉眠的冰之女皇,用最后的力量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她的声音空灵而疲惫,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 “潘塔罗涅,将摩拉送往璃月,岩神或许能归来,提瓦特或许能因此获得抵御深渊的力量;若扣下摩拉,岩神复苏无望,而你……有可能借此混乱,攫取他那创造货币的权柄。你,如何选择?” 如何选择? 潘塔罗涅当时几乎要笑出声来,那是一种混合着荒谬、愤怒与苦涩的情绪。 他,璃月出身,因不满神祇视众生如蝼蚁、漠视人间贫富疾苦,而投身至冬,成为愚人众第九席执行官「富人」,立志要以人类的智慧与资本,颠覆神明的经济权柄。 他憎恨摩拉克斯那仿佛洞悉一切却从不垂怜的视线,憎恨那建立在神明恩赐之上的、不公的经济体系。 如今,摩拉克斯神陨!贵金之神创造的摩拉面临失去价值的危机!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让他毕生夙愿得以实现的最好时机。只要他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就能建立起属于他潘塔罗涅的、独立于岩神之外的货币体系。届时,贵金之神将不复存在,摩拉克斯……那个从未正视过他的神明,将彻底成为历史。 ——那么提瓦特就没有摩拉克斯了,想他看也看不了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啮噬着他的心脏。有一瞬间,他几乎要被这极致的诱惑所吞噬。 但…… 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战争末期,那道贯穿天地、以玉璋护盾硬生生扛住破碎星辰的巍峨身影。是摩拉克斯回首时,那双石珀般的金瞳中,映出的并非蝼蚁,而是与他共同守护这片世界的……人。 还有璃月港这喧嚣的、充满生命力的景象。这些在神陨之痛中,依旧咬着牙,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唤回神明的、坚韧的人们。 他还能怎么选呢? …… “我代表璃月七星与全体民众,感谢北国银行在此危难之际,不计前嫌,倾力相助。”群玉阁的会议室内,天权星凝光的声音将潘塔罗涅从回忆中拉回。她面前摆放着一份烫金的文件——《确认黄金屋与银行主理发行代币帙卷命名为‘克斯’意见书》。这意味着,在摩拉暂时失效的过渡期,将由黄金屋与北国银行共同担保,发行一种名为“克斯”的临时代币,以维持提瓦特经济的基本运转。 潘塔罗涅没有多言,接过侍从递来的羽毛笔,在文件末尾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为他内心汹涌的波涛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我没想到你会同意,潘容华先生。”会议结束后,在更为私密的会客厅,匆匆赶来的玉衡星刻晴直言不讳。她紫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与一丝未消的疑虑。这位一向对神明存在持批判态度的七星,在帝君神陨后,反而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但也对这位出身璃月却效力至冬的“富人”保持着最高警惕。 潘塔罗涅因那个几乎被遗忘的旧名微微蹙眉,但很快恢复如常,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玉衡星多虑了。商业行为,自然有条件。” “请讲。”刻晴双手抱胸。 “我要亲眼确认,”潘塔罗涅缓缓道,语气不容置疑,“北国银行,以及至冬、纳塔、枫丹筹集的所有摩拉,没有白费功夫。我要看到,那个据说带有岩元素印记的……蛋,确实在吸收摩拉,确实有复苏的迹象。” 刻晴与身旁一直沉默旁观的夜兰交换了一个眼神。夜兰,这位掌管璃月地下情报与特殊事务的岩上茶室之主,慵懒地倚着门框,指尖缠绕着湛蓝色的丝线,闻言红唇微勾:“合情合理。就由我陪同阁下,前往不卜庐一探究竟吧。” “有劳。”潘塔罗涅颔首。 一行人离开群玉阁,穿过依旧繁忙却笼罩着一层隐忧的街道,走向位于绯云坡的不卜庐。 第2章 第 2 章 医馆内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息,与外面的氛围截然不同。七七,那位被封为救苦度厄真君的小小僵尸,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药茶。她步履蹒跚地走到潘塔罗涅和夜兰面前,仰起头,用她那特有的、带着些许滞涩的语调说道:“客人……请用茶。帝君……还是……变大了……一点的……” 她的言语简单,却让潘塔罗涅的心跳漏了一拍。 在白术医生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层层帘幕,来到不卜庐深处一间守卫森严的静室。室内光线柔和,地面由特殊的石珀与夜泊石铺就,构成一个凝聚能量的阵法。阵法中央,静静地放置着一枚约莫手掌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蛋。蛋壳上,天然形成的岩元素印记如同古老的符文,若隐若现。 而守在蛋旁的,是一位身形魁梧、气质古朴沉厚的男子——若陀龙王。他虽化为人形,但那磅礴的岩元素力与历经沧桑的眼神,无不昭示着他的不凡。此刻,他正沉默地将身边箩筐中的摩拉,一枚一枚,小心翼翼地放在蛋的周围。 摩拉触及石珀与夜泊石的缝隙,仿佛水滴融入海绵,瞬间化作一道道金红色交织的光蔓,如同拥有生命般,蜿蜒流淌,最终无声无息地渗入那枚蛋中。蛋壳上的岩印随之轻轻闪烁,仿佛呼吸一般,那光芒似乎……确实比传闻中要明亮、凝实了一分。 潘塔罗涅静静地看了片刻,周围只剩下摩拉滑落、化作光蔓的细微声响。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冰像。许久,他向前迈了一步,动作缓慢而郑重。然后,他从身旁运送摩拉的推车上,随意却又极其精准地拈起了一枚摩拉。 金色的钱币在他白皙的指尖泛着冷硬的光泽。这枚由岩神血肉所化、支撑了提瓦特经济数千年的货币,此刻轻飘飘的,却又重若千钧。 他凝视着掌心的摩拉,又抬眼望向那枚静静吸收着光芒的、承载着无数希望与未来的蛋。脑海中闪过冰之女皇的询问,闪过刻晴的质疑,闪过愚人众同僚或许会有的不解与嘲讽,最终,定格在很久以前,某个被他深埋心底的、关于璃月的模糊记忆——那是尚未被憎恨侵蚀时,对这片土地最初的热爱。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将手中那枚摩拉,轻轻放在了蛋旁的地面上。 摩拉接触地面的瞬间,如同之前无数枚一样,悄然化作一缕温暖的金红色光流,汇入那不断脉动的光蔓网络,最终被那枚蛋彻底吸收。 潘塔罗涅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他看着那枚因为吸收了新的力量而似乎又明亮了微不可查一丝的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低语,如同一个郑重的承诺,又如同一个无奈的叹息: “摩拉克斯……岩神……帝君……” “我将……归还世界给你。” 不卜庐内那枚静静吸收着摩拉之力的龙蛋,其上的岩纹每一次闪烁,都仿佛在潘塔罗涅的心湖中投下一颗石子,漾开圈圈复杂的涟漪。他转身离去时,步履依旧从容,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指节,泄露了几分并不为人知的心绪。 刚踏出不卜庐那弥漫着药草清苦气息的门槛,一个活泼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便从旁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银行家吗?怎么,看完‘病号’了?” 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的朱红立柱上,双手背在身后,梅花瞳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脸上是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潘塔罗涅脚步微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冷静的光:“胡堂主。有何指教?” 胡桃蹦跶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行,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聊今天天气真好:“指教不敢当。就是好奇,把全部的摩拉都还给帝君,就能让他老人家复原……这件事,你心里头,信几分?” 潘塔罗涅目光投向远处熙攘的街道,那里的人们仍在为筹集摩拉而奔忙。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相信?呵……只怕没有那么简单。”他侧过头,看向胡桃,眼中是经年累月算计与权谋沉淀下的深沉,“摩拉是神躯所化,蕴含神力不假,但重塑一位陨落的神明,尤其是贵金之神……若仅靠堆积货币便能成功,那这世间的法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但起码是个开头了,不是吗?”胡桃歪着头,追问道,“往后面继续做下去,总应该能取得一点成果…… 何况你们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神陨之后就完全消散,不会有人心甘吧!”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仿佛早已看穿璃月人骨子里的执着。 潘塔罗涅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带着疏离:“说的好像你不是璃月人一样?” “我当然是!”胡桃理直气壮,“但你呢?潘塔罗涅……或者,潘荣华先生?”她刻意放缓了最后的称呼。 “我是至冬愚人众第九席,「富人」。”潘塔罗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清晰地划清界限,“璃月,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唉,这话说的,”胡桃夸张地叹了口气,手指绕着垂下的发梢,“我们邻近的蒙德也好,须弥还有隔海相望的稻妻,其实多少都还是借了点关系的;可是你一个人就负责了三个国家:冰神火神和水神的国度,听你说话,觉得你冰冰冷冷,可你做事却全然不是这样子啊!”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像是要穿透那层冰冷的面具,“倾尽北国银行之力,调动三国资源,把摩拉往璃月送……这可不像是‘没有关系’的人会做的事。” 潘塔罗涅停下脚步,转身正对胡桃,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胡堂主,我既然已经决定送摩拉,就不会反悔,也不会做什么手脚,你大可以放心。至于你的好客卿能不能回到往生堂嘛,”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我绝不会拖后腿,即使要找后账,也是有结果以后的事。” “哎呀呀,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胡桃连忙摆手,梅花瞳瞪得溜圆,“千万别误会我!要不……我们一起去万民堂吃顿饭?香菱最近研究新菜式,正好去捧个场,也算感谢你为璃月……呃,为帝君做的贡献?” “多谢胡堂主的好意了。”潘塔罗涅婉拒,目光已投向南方,那是纳塔的方向,“但是纳塔那边,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会让我们彼此双方都吃起来不太痛快的饭局,就免了吧?”他说着,将一直捏在指尖把玩的那枚摩拉,再次取出,却没有再放入身边的推车,而是径直递给了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的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古朴而沉重,没有言语,只是伸出大手接过。摩拉在他掌心瞬间消融,化作一道比之前更为凝实的金红色光流,迅速汇入静室方向那脉动的光蔓网络之中。 潘塔罗涅看着那光芒彻底被吸收,仿佛完成了某个私人的仪式,这才对一旁始终如影子般跟随的夜兰微微颔首,随即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深蓝色的执行官制服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很快消失在绯云坡的人流之中。 胡桃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嘴硬心软……还是别有所图?罢了罢了,只要摩拉能到位,客卿能回来,随他去吧。”她摇摇头,哼着往生堂特有的调子,蹦蹦跳跳地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纳塔的土地,与璃月的繁华和秩序截然不同。焦灼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混合着硝烟、硫磺与未干的血迹味道。断裂的兵刃、焦黑的土地、尚未完全熄灭的战火余烬,无不诉说着这里持续不断的混乱。失去了火神,又深陷与疯狂深渊战火的国度,如同一座失去了舵手的舟船,在暴风雨中飘摇。 就在这片焦土上,一束奇异的光柱从天而降,伴随着某种并非元素力的能量波动。光柱散去,显露出两道身影。 一位是灰发少女,手持造型奇特的球棒,眼眸中带着好奇与跃跃欲试的光芒;另一位则是黑发青年,身姿挺拔,气质清冷,周身隐隐有水流与云雾环绕。 星穹列车的成员——星与丹恒,意外介入了这片纷争之地。 他们的到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起了交战双方的注意。 深渊魔物们躁动起来,它们从那灰发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与它们追寻的“王子”、“公主”同源的气息——那是属于天外、属于星海的味道!贪婪与疯狂促使它们试图靠近,却又忌惮着少女手中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球棒,以及她身旁青年散发出的不凡气势。 第3章 第 3 章 而原本为了争夺新火神之位、彼此征伐不休的纳塔各方势力,主要由火系神之眼持有者组成的数个联盟,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而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兵刃。他们惊疑不定地观察着,猜测着来者的目的。 “那个人……打扮好像璃月的……”冒险家打扮、脸上带着些许擦伤的班尼特,挠了挠头,指着丹恒说道。 他身旁,一身暗夜贵族服饰的迪卢克擦拭着手中狼末大剑上的污迹,猩红的眼眸扫过暂时停止进攻的深渊魔物,冷峻的脸上神色稍缓:“起码,这群疯子终于能稍微消停一会儿了。” 来自稻妻的宵宫看着自己几乎见底的箭囊和特制烟花库存,松了口气:“太好了,烟花的库存真的要没有了……再打下去,我可没办法给大家放胜利烟花了!” 蒙德的侦查骑士安柏一边检查着兔兔伯爵的损耗,一边附和:“是啊,制作新的□□还需要时间,而且收集材料也确实有点难撑了。” 来自稻妻的神里家家政官托马,试图整理自己破损的衣甲,提议道:“既然暂时停手了,不如就让那个叫渊上的深渊使者,先把停战协议签一下?” 璃月万民堂的大厨香菱,锅巴在她脚边呼呼大睡,她则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突发奇想:“签完停战书,然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想办法决出新火神?总不能一直乱下去吧?” 这时,一个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迪卢克身后响起:“大家别急嘛!可莉觉得,可以先交朋友!”红色的小小身影探出头来,书包上的嘟嘟可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作为可莉的监护人兼安全保障,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叹了口气。他内心并不愿看到火系神之眼持有者们为了神位继续内斗,但新火神的诞生确是纳塔稳定所必须。他只能尽量延缓这个过程:“在决定下一步之前,我们先与这几位……意外的访客交流一下,弄清楚他们的来意和背景,或许更为稳妥。” *** 就在这微妙的停战间隙,潘塔罗涅赶到了纳塔。 他的到来,使得原本的三方对峙(纳塔火系联盟、深渊、列车组),变成了更为复杂的四方格局。 列车组的星和丹恒明确表示中立,他们只是意外卷入,目的是调查这个世界的异常,并寻找离开的方法,但其更深层的目的,无人知晓。 纳塔的火系神之眼持有者们,经过短暂的商议,公推实力与威望皆备的迪卢克作为临时代表。然而,这位晨曦骑士本人对此并无兴趣,他更向往自由,而非被束缚在领袖的位置上。 深渊势力则一边警惕着潘塔罗涅代表的至冬以及隐约关联的璃月的力量,一边更加积极地试图拉拢星,不断向她低语着关于星海、家园和命运的诱惑,同时也在暗中挑拨丹恒,暗示他体内隐藏的力量与这个世界的“龙”有着某种联系,可惜收效甚微。 而潘塔罗涅,这位愚人众的第九席,则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筹码。他并非空手而来,身后跟随着一批来自璃月的能工巧匠、商队代表以及部分千岩军退役军官。他提出的条件清晰而务实:璃月将帮助纳塔重建在战火中损毁的城市、恢复基础民生、甚至提供经济援助,而交换条件,是纳塔境内目前库存以及未来可能收集到的所有摩拉,需优先供给璃月,用于滋养那枚关乎岩神复苏的龙蛋。 谈判在一种极其脆弱而紧张的氛围中进行着。各方势力互相试探,言辞交锋,利益的链条彼此纠缠。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意外发生了。 好奇心旺盛的星,在探索一处刚经历过大战、元素力与深渊能量交织紊乱的废墟时,无意间触碰到了一簇悬浮的、闪烁着迷离光彩的“忆泡”。 不是一个,是连续四个。 忆泡破碎的瞬间,大量的、混乱的、属于“旅行者”的影像与情感碎片涌入她的脑海。她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极其困惑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直静立在一旁,闭目感应着此地水脉与梦境流向的丹恒,猛地睁开了眼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做了一个短暂却光怪陆离、信息量巨大的预知梦。 “星,”丹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看向刚刚回过神来的同伴,“你接触到了什么?” 星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那纷乱的影像:“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像看到了……四个不同的‘旅行者’?”她努力组织着语言,“一个是叫苏沐秋的少年,身手矫健,像是……嗯,玩战术的?另一个是叫苏沐橙的姑娘,笑容很甜,但打起架来好像也很厉害……还有两个,看着是空和荧的样子,但感觉……很古怪,气质和我们知道的传说完全不一样。” 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知晓旅行者传说的提瓦特众人。 丹恒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看向星,语气凝重:“你确定吗?提瓦特关于旅行者兄妹,存在四段截然不同的历史轨迹?” “我也很奇怪……但是忆泡里的信息是真的。”星肯定地点点头,“四个忆泡,里面的‘旅者’形象和感觉完全不同。” 丹恒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推测,他看向星:“那么,是否存在某个位面,星穹列车的乘员组里没有你,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灰色的、手持球棒的男性?” 星闻言,撇了撇嘴,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哼,说不定在哪个位面里,列车组也没有你丹恒老师,却有一位叫做‘丹恒’的姑娘呢?” 丹恒:“我还梦到了六千多条金子做的龙呢……” 两人的对话如同惊雷,在临时搭建的谈判帐篷里炸响。 一直冷静旁听、分析着各方条件的潘塔罗涅,此刻也终于无法维持完全的镇定。 他捕捉到了丹恒预知梦中某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片段,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荒谬感: “六千多个……岩王帝君?”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丹恒的脸色依旧很差,他摇了摇头,补充道:“根据梦境的启示……应该不止这个数量。” 帐篷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纳塔的战火、神位的空缺、摩拉的归属……这些原本迫在眉睫的问题,在“六千多个岩王帝君”和“四位不同历史的旅行者”这类涉及世界底层规则与多元位面的惊人信息冲击下,似乎都变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潘塔罗涅揉了揉眉心,第一次感到自己的金融头脑和权谋算计,在如此宏大而诡异的谜题面前,有些不够用了。归还世界给摩拉克斯……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离奇得多。 空间扭曲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空气中还残留着跨位面旅行的独特臭氧味与魔法元素的点点辉光。苏沐橙站稳身形,理了理因传送而略显凌乱的发丝,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前方那个身影上。 王杰希——微草战队的队长,此刻他并未穿着熟悉的战队队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缀着星辰与草叶纹路的魔法袍,手持灭绝星辰法杖(虽然外形似乎经过了某种炼金术改造,更加贴合提瓦特的审美),周身隐约流淌着生命与智慧的气息。他左眼瞳孔中,仿佛有微缩的星轨在缓缓运行,那是深度链接世界树与草神力量后留下的印记,右眼则依旧是那个冷静、掌控一切的魔术师。 “王队,这次真的多亏你了。”苏沐橙走上前,语气真诚,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要不是你及时协调了草神的力量,稳定了魔法界与提瓦特边界那脆弱的通道,我们可能真要被困在两个世界碰撞的缝隙里了。” 她回想起那惊险的一幕,世界规则的挤压如同无形的巨手,若非王杰希以他那标志性的、带着些许不对称美感却精准无比的控制力,引导着纳西妲残留的力量与魔法界的防护咒文共鸣,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一向散漫的叶修,此刻也难得地收起了那副嘲讽脸,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提瓦特没有的中华),拍了拍王杰希的肩膀:“可不是嘛,这一波,是你们微草全胜啊。” 他的目光扫过王杰希身后那些虽然经历恶战却眼神兴奋的微草队员们,高英杰、刘小别等人,显然在这次跨界行动中得到了极大的锻炼。“新老交替顺利,前辈后辈的经验完美传承,游戏里的战术在实战里滚了一遍,连魔法咒文都当技能冷却算……啧,老王,你这波带队,真是赚麻了,连我都慕了。” 王杰希闻言,那大小不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依旧平稳:“分内之事。确保所有人安全返回,是首要职责。” 第4章 第 4 章 他顿了顿,看向叶修,“而且,这也证明了,荣耀的战术思维,即使在魔法与元素力的战场上,依然有效。” 这时,一旁从异世界冒险归来的嘉世战队成员们,情绪复杂地围了上来。他们看着叶修,这位曾经带领嘉世走向辉煌,又因种种原因离开的前队长,如今竟在另一个世界成为了执掌“荣耀”权柄的星神(尽管这个神位听起来有点草台班子,但力量是实打实的),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由副队长,性格相对沉稳的刘皓开了口,语气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叶神……你看,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要不……回嘉世吧?大家……都很想你。” 他身后的孙翔、郭阳等人也纷纷投来目光,有怀念,有愧疚,也有期待。 叶修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笑容:“回嘉世?算了吧。那边的事儿都了了,我现在啊,还有别的事要忙。”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看到那片名为璃月的土地,“我得去提瓦特看看,看看那位岩王爷。” 孙翔忍不住插嘴,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直率:“可是,摩拉克斯不是都已经神陨了吗?璃月那边传得沸沸扬扬的……” 叶修吐出一口无形的烟圈,眼神深邃了些:“神陨是神陨了,但璃月的人不认啊。他们正想方设法要把他们的帝君捞回来呢。”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再说了,我欠那石头人一个大人情,得还。” 刘皓眼神闪烁,心下迅速盘算:人情?恐怕不止吧。叶修从不做亏本买卖,他去璃月,必然有更大的图谋,或许是关于那个“荣耀”神位的巩固,或许是别的什么……但他不敢明说。 苏沐橙走到叶修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压低,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担忧:“我哥哥……”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叶修如此执着于返回提瓦特,是否也与她那个失陷在深渊、疑似与坎瑞亚遗民有所牵扯的哥哥苏沐秋有关? 叶修侧过头,对上苏沐橙清澈中带着忧虑的眼眸,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化作一个温和而坚定的微表情。他没有回答,但这个微笑本身,已经蕴含了太多信息。 人情债,金钱债,世间最难偿还的两种东西。而他叶修,这次似乎两样都沾上了。 *** 璃月港,倚岩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殿堂,此刻更像一个繁忙的指挥中心与物资集散地。成箱的摩拉被千岩军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搬运进来,堆放在大殿中央,形成了一座座小小的金色山丘。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钱币特有的味道,以及一种压抑着的、焦灼的期盼。 “天权星大人,”一名千岩军教头快步上前,向凝光行礼,声音带着疲惫,“璃月港内及周边地区,所有能搜寻到的摩拉,已经全部集中于此了。按照您的吩咐,连同从各国运送来的部分,都已登记造册。” 凝光站在殿前高阶之上,华贵的旗袍裙摆曳地,她看着下方那数量庞大却似乎仍显不足的摩拉,秀眉微蹙。旁边的刻晴更是急躁地来回踱步,紫色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甩动:“还是不够吗?帝君神躯所化的摩拉,流通数千年,散落在提瓦特各地的数量何其庞大!我们这样收集,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这里,还有一千四百六十九枚。” 一个略显慵懒却清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修穿着一身混搭风、看似不伦不类却隐隐流动着规则力量的“君莫笑”装扮,推着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布袋,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那布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金灿灿的摩拉。 “叶修阁下!”负责文书统计的甘雨抬起头,鹿形双角微微颤动,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与敬意,“感谢您的援助,荣…荣耀之神。” 她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权柄有些奇特的神明,称呼起来还略显生涩。 潘塔罗涅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叶修带来的那袋摩拉,又落回大殿中央那枚被无数摩拉环绕、却依旧只是缓慢吸收着力量、不见明显变化的龙蛋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融家特有的审慎:“数量,真的就是关键吗?即便我们凑齐了目前存世的所有摩拉,是否就足够了?还是说……” 他顿了顿,提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岩神复苏,需要我们补上早就在流通中被磨损、消耗、乃至彻底湮灭掉的那些摩拉?那将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天文数字。” 凝光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她的目光越过摩拉的金山,直接落在叶修身上,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必补足损耗。摩拉是帝君神躯所化,蕴含其本源神力与规则。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复刻一个完全相同的过去,而是点燃那残存的本源,唤醒其中的意志。” 她指向那枚龙蛋,语气带着决然,“叶修阁下,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摩拉,而是……破开这层看似保护、实则可能是一种沉寂的‘壳’。请用您的,‘荣耀’的力量,帮助帝君,破壳!”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修身上。破开岩神之蛋?这听起来何其大胆,甚至有些……亵渎。 叶修沉默了片刻,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彻底收敛。他看了看凝光,又看了看刻晴、甘雨,以及角落里的潘塔罗涅,最后目光落在那枚沉寂的龙蛋上。“你们应该都从星穹列车组那两位小朋友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吧?” 他缓缓道,“关于不同的历史轨迹,关于可能存在的……无数个提瓦特,无数个岩王帝君。”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如果,我是说如果,情况不对,这枚蛋里的意志并非我们所期待的摩拉克斯,或者唤醒过程引发了不可控的规则紊乱……我会立刻启动跃迁装置,将他……或者说‘它’,送离提瓦特。这是底线。” 凝光与刻晴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与一丝不安。刻晴咬了咬唇,最终重重点头:“可以!我们相信你的判断,叶修阁下。” “那么,”叶修环视四周,“谁陪他一起去?万一……我是说万一需要有个照应,或者,监督。” “我去。” 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众人望去,只见潘塔罗涅从阴影中走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执行官制服的领口,目光直视叶修。 “我陪他。”潘塔罗涅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决定的事实,“银行家,最重契约,也最懂得……评估风险与收益。确保投资……不,确保帝君能够安全‘回归’,符合璃月的利益,也符合……我个人的考量。” *** 众人的思绪,不由得被拉回到之前在深渊边缘,寻找苏沐秋的那段混乱经历。 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定位到苏沐秋的踪迹时,却发现他早已深入深渊,并且似乎与覆灭古国坎瑞亚的遗民势力站到了一起。那个曾经阳光开朗的天才少年,眼中只剩下对天理、对既定命运的熊熊怒火。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试图用苏沐橙身上源自“旅行者”的特质进行某种置换,将苏沐秋从深渊的侵蚀中暂时拉回时,却又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深渊的力量反过来缠绕上了苏沐橙,使得她短暂地呈现出“深渊公主·荧”的特质,无法轻易脱离。 当时,参与那次行动的近百号人,从荣耀职业选手到魔法界的巫师(以纽蒙迦德之主格林德沃麾下为主,他为了保住挚友邓布利多校长关心的魔法界,不得不全力协助),几乎都要麻了。 大魔王格林德沃的目标明确而执着——保住魔法界不被提瓦特的灾难波及,因为只有魔法界完好,他们这些“异界来客”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准时参加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全明星嘉年华。然而,就在距离成功仅一步之遥时,却因为苏沐秋苏沐橙兄妹与深渊、天理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卡死。 世界规则的排斥力越来越强,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如何才能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与破碎? 最终,付出最大代价的,是岩王帝君摩拉克斯。他以自身神躯为代价,强行稳定了濒临崩溃的边界,制定了新的、暂时的“契约”,为所有人争取到了撤离的时间。那撼天动地的玉璋护盾破碎的景象,如同烙印,刻在每个亲历者的脑海中。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 而摩拉克斯,最重契约。 第5章 第 5 章 潘塔罗涅,是个彻头彻尾的银行家,深知“信用”与“债务”的本质。 现在,潘塔罗涅的要求很简单,也很复杂——帮助岩王帝君归来。这既是偿还璃月(某种程度上也是提瓦特)欠下的人情债,也是履行一种无形的“契约”。 所以,他此刻站了出来。他要带着那个从星穹列车组那里意外得到的、尚处于试验阶段的便携式跃迁器,借助叶修那蕴含着“规则突破”与“可能性”的荣耀神力,帮助钟离完成这场前所未有的涅槃。 是成是败,是归还一个完整的世界,还是开启一场更大的混乱,无人能知。 潘塔罗涅走到那枚龙蛋前,伸出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蛋壳,而是悬停在上方。他感受着其中微弱却坚韧的岩元素波动,低声自语,如同订立一份最重要的金融契约: “摩拉克斯……不,钟离先生。这一次,我来做你的……风险投资人。” 倚岩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所有人的呼吸与心跳都封存在其中。无数道目光,来自留守的仙众夜叉、屏息的七星八门、神色肃穆的列车组成员,以及众多提瓦特的精英,此刻都死死地聚焦在大殿中央——那里,叶修正将双手虚按在那枚承载着璃月乃至提瓦特希望的龙蛋之上。 没有吟唱,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有叶修周身开始流淌出一种奇异的光辉。那并非提瓦特七元素中的任何一种色彩,而是一种更加包容、更加底层、仿佛蕴含着无数可能性与竞技精神的“荣耀”神光。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将龙蛋包裹、浸润。 “嗡——” 龙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原本只是被动吸收摩拉力量的沉寂外壳,此刻竟发出了低沉的共鸣。蛋壳表面那些玄奥的岩纹如同被点燃的灯带,逐一亮起,流淌着温润而神圣的金色光泽。 “笃…笃笃…笃笃笃……” 清脆而富有生命力的敲击声,从蛋壳内部清晰地传了出来!一开始还带着些许试探和犹豫,很快便变得急促、有力,仿佛有一个顽强的生命正在内部奋力挣扎,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开这层束缚,亲眼看看这个等待他归来的世界。 这充满希望的声音让凝光、刻晴等璃月众人的脸上瞬间焕发出光彩,甘雨更是激动地捂住了嘴,眼中泛起水雾。然而,与这份喜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星穹列车组成员骤然提升的警惕。 丹恒抱着击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龙裔的感知让他对那股非元素、却又强大到干涉生命本源的力量格外敏感。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星和三月七说道:“这种力量层级……已经超出了常规命途的范畴。他能直接助一位陨落的神明涅槃?” 星点了点头,球棒扛在肩上,眉头微蹙:“之前在纳塔,他表现得更像一个……嗯,经验特别丰富的冒险家兼战术大师。但这股力量……近乎星神执掌的权能了。” 她回想起在黑塔空间站见过的那些记载,某些古老的星神确实拥有创造与赋予生命的伟力。 三月七举着她的相机(虽然不确定在这种能量场下还能不能正常工作),小声嘀咕:“哇……这位叶修大叔,藏得可真深啊!阿基维利当年要是有这本事……” □□·杨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荣耀的神光,语气凝重:“身不显异象,力却可通神。他之前并非刻意隐藏,而是……似乎这力量与他本身的‘存在’方式紧密结合,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但能做到这一步,其本质,恐怕确实已触及星神的领域。” 这位经历过诸多宇宙奇观的逆熵盟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一丝隐忧。 在一片或期盼或警惕的目光中,潘塔罗涅却显得异常平静。他早已退至一个既能看清全场,又便于随时行动的位置。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造型简约却透着高科技感的金属圆盘——便携式跃迁器。他的指尖在圆盘边缘的几个触控点上轻轻摩挲,调整着参数,眼神冷静得像是在评估一笔风险极高的跨国信贷。他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叶修之前的话语,龙蛋那异常贪婪的能量汲取速度,都预示着——跃迁,是大概率事件。他必须做好准备。 在稍远处,负责礼仪安排与外围警戒的行秋,倚着朱红的殿柱,目光复杂地落在潘塔罗涅身上。这位理论上与他有着远亲关系的“富人”,早已主动割断了与璃月的世俗联系,投身至冬。如今,他却站在这里,准备抛洒他在至冬经营的一切权势与财富,只为了追随那位已然神陨的岩王帝君,去往一个未知的、充满风险的世界。 行秋还记得潘塔罗涅之前对七星和仙众那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 “七星动不得,璃月港的运转、与诸国的外交、经济的稳定,皆系于尔等之身,牵一发而动全身。” “仙众各有职责,降魔大圣需镇守荻花洲,理水叠山真君等需维系山野地脉平衡,皆不可轻离。” “若陀龙王,帝君将璃月大地托付于你,守护此方山水万民,是你的契约,亦是你的枷锁,你走不了。” “至于灶神马克修斯……知性大减,力量百不存一,难以承担此任。” “而凡命中那些拥有神之眼、追逐元素力量的原神们……他们尚在成长,未来的璃月需要他们,不应在此刻涉足不可测的时空风险。” “所以,”潘塔罗涅当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波澜,“由我去,最为合适。我非璃月现政核心,非守护仙兽,非关键战力。我的‘北国银行’体系已然铺开,即便暂时离场,亦有运行规则可循。损失,可以计算,可以承受。” 神的眷顾,真的就如此重要吗?值得他押上一切?行秋不由得扪心自问。是自己对帝君的信仰不够坚定,还是对璃月的责任感尚未达到这种近乎“殉道”的程度?他翻阅着手中的《沉秋拾剑录》,试图从那些侠义故事中找到答案,却只觉得心绪纷乱如麻。 就在行秋内心激烈交锋之际—— “噼咔!”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颤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大殿内所有的思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龙蛋之上!只见那光滑坚硬的蛋壳顶端,破开了一个小洞!一只小小的、覆盖着细密金色鳞片的龙爪,从中探了出来!那爪子精致无比,指甲却是深沉的黑金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带着无与伦比的力与美的感觉。它似乎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在空中微微张合,又努力地将洞口扩大了一点,伸出了更长的一小节前肢。 “帝君!”有千岩军士兵忍不住低呼出声,语气充满了激动。 然而,叶修的脸色却在此时猛地一变!他周身的荣耀神光剧烈地波动起来,眉头紧紧锁住:“不行!能量需求太大了!这蛋……像个无底洞!我若强行在此地助他完全破壳,不过三息,整个璃月港地脉中的灵气便会被他抽取一空!这还仅仅是开始!” 凝光闻言,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璃月掌权者的决绝:“没问题!只要帝君需要,倾尽璃月所有,我们也给!” 为了岩王帝君,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叶修却苦笑摇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不行的,凝光小姐。你不明白……就算抽干了整个提瓦特世界的灵脉,恐怕也无法满足他完全破壳所需的‘灵息’……这个世界的‘灵息’总量,相对于他涅槃所需,太稀薄了。” “灵息?”星眨了眨眼,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丹恒,“丹恒老师,他说的这个‘灵息’,和仙舟联盟记录里,那些古老修真世界提到的‘天地灵气’是一回事吗?” 丹恒紧皱着眉头,感受着空气中那被龙蛋疯狂抽取的、不同于虚数能量也与提瓦特元素力有别的某种更本源的力量,缓缓摇头:“性质有相似之处,都是生命与世界的本源能量,但构成和活跃度……差异很大。提瓦特的‘灵息’,似乎更……惰性,或者说,更倾向于内敛循环,而非外放利用。” 潘塔罗涅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叶修:“那么,哪里才有足够的‘灵息’?”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紧握着跃迁器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显示着他内心的紧绷。 叶修深吸一口气,目光与潘塔罗涅对视,仿佛在评估他最后的决心。过了几秒钟,他才缓慢而郑重地从他那看似普通的“君莫笑”装备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两件物品。 那是两枚古朴的铁符,形制类似古代调兵遣将的虎符,通体呈玄黑色,表面刻满了无法辨认的、仿佛蕴含着混乱与空间法则的符文。它们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便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光线都似乎微微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