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之路》 第1章 五百元的邂逅 陈翔安静的躺在那里,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没了有紧张而又激烈的抢救,有的只是被死神之手掠夺过后的寂静。 他的所爱和红颜,就这样并排站在床前。 左边是他的所爱,一身肃穆的黑衣,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她的脸上没有泪,有也早埋藏进了心底。只剩下经历过期望、挣扎、彷徨后的平静与空洞。低下头深深地亲吻他的额头,所有的心痛和悲伤都藏进了那一吻。 带走我们的爱,另一头的世界再也不会有精神病…… 右边是他的红颜,穿着他一贯喜欢的深色包臀裙,像一朵骤然失水的花。她浑身颤抖,泪水无声地淌了满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抑制住不哭出声来。她的悲痛热烈而滚烫。 我永远比不上对面那个她,可是你也永远也不会再知道,我偷偷给你生了个孩子…… “荣琳,你告诉我!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哪怕再让他多撑几天!” “精神病令他的大脑早就千疮百孔,不可逆……脑死亡是必然的……” “我不信,不可能!你不是专家吗?不是权威吗?你研发的那些技术、药品,难道都救不了他吗?” 彭若欣狠狠抓着荣琳的胳膊----临近失控。 荣琳艰难的仰起头,努力收回眼角那即将滴落的泪珠。 “药医不死病!” 彭若欣整个人开始颤抖,一把抓起陈翔的衣领开始摇晃。 “你个混蛋、畜牲,你给我醒一醒,给我起来,我们打桩,来打桩,你给我起来啊……” 荣琳从身后及时控制住那失控的暴走。 “彭若欣,你疯了吗?冷静一点……”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写到过、写到过男人只要还有那方面的的想法和反应是不会死的……你快松开我,你是见不得陈翔和我好是不是?你受不了了是不是?你心痛了对不对?” “彭若欣,别逼我对你使用镇定剂!” “荣琳,你觉得我会怕你吗?你除了会装,你什么也不是。” “他都走了,你直到现在还是如此无知、幼稚!”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瞧不起我,没错!我是都没赢你过。不过我现在告诉你有一样东西我赢了----我在几年前就有了他的孩子!” “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和陈翔的孩子……” 荣琳松开凌乱的彭若欣,蹲下身轻轻抚摸陈翔那早已毫无血色的脸颊,手心的温度再也没有了以往那热烈的回应,有的只是无尽的冰凉…… 思绪涌上心头! 陈翔你这个笨蛋,居然、居然真的什么都听了我的…… 所有这一切的开始都要回溯到八年前! 一个一无所有的落魄男人,在患上精神病,成为精神病囚徒之后的完美遭遇。 —————————————— —————————————— 江城郊区的卫生诊所内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几秒后是更浓烈的,那股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甜腻的铁锈味——血的味道。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输血了,记忆是破碎的。那一股股粘稠犹如蚯蚓般迫切的穿过管道,滴答滴答…… 陈翔自己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就如同死亡,很久之前是惧怕,后来慢慢的变成无所谓,近期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的渴望…… “先生,100cc到了,准备拔针,请您配合一下。” 清脆又干练的声音击碎了游离,陈翔用力的睁开眼:"怎么不抽200?都说好了……" “医生说了,你近几个月抽血频次很高,体质明显下降,抽完这次今年都不能再抽了!” “不行,血是我的,我让你们抽你们就抽,你们要尊重我,听我的。不然我就去投诉举报你们!” “稍等!您自己先按住伤口。” 伴随着护士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陈洋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快得像是要跳出来。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擦在裤子上也无济于事。他感到一阵阵反胃,喉咙发紧,连吞咽口水都变得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眼睛先警惕地扫视了屋内一圈。确认无其他人后身影才无声地滑了进来。他反手轻轻扣上门锁,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连“咔哒”一声轻响都显得格外清晰。 “你好!我记得你叫陈翔,我是这里的医生,我姓王,你前几次来抽血我们就见过面的。”说话的时候一个排练过无数次却依然蹩脚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如同拙劣的演员戴错了面具。 陈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接道:“小老弟,就这么缺钱吗?这是不要命啦……” “王医生,这个你们不用管,我要抽200就给我抽200。” “呵呵,小老弟。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可以叫我老王。你来我这里做的这个事情本身就很敏感,我相信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当然啦!你的目的我也很清楚。” “对啊!你都说了大家都很清楚,各取所需。干嘛不给我行方便?”陈翔往嘴里塞了一根香烟,但打火机打了三四次都没打着,最后烦躁地把打火机摔在桌上。 “小老弟,你冷静一点!我这里是小地方,平时也没几个病人!再熬几年我也准备退了。如果你一定坚持那可以去大医院,那里的环境、设备都是我这里不能比的。今天你出的费用我可以全退给你!” 周围一片寂静,空气都沉默了,看出了陈洋的纠结与挣扎,他继续说道:“我会让人的把你的血液处理好,半小时之内给你送过来。我们就当是交个朋友,我这里冷清,你平时有时间欢迎来找我喝喝茶,但像今天这种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 陈洋即便再傻那也听出来了,对方这是要赶自己走,并且以后也不希望再有什么接触! 刚准备开口,他再次抢先:“至于你说的投诉举报,我相信你是不会去做的,毕竟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翔长舒一口气:“唉!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老弟,有些话我觉得需要提醒你一下,你不太正常,这个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 “抽血抽的有点虚,多吃点补药,缓几天就好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似乎压力很大,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有话就直接说,怎么你们医生说话都打哑迷的吗?” “那我就直说了!建议你去大医院检查一下,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你了,前几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总是独自发笑,今天护士告诉我你抽血的时候老是自言自语……” “胡说八道!你是想说我是神经病吗!总之以后我不会来你这里,快让护士把血处理好!” 陈翔提着塑料袋拨打着手机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喂!兄弟,这么快就搞定了?” “皮哥,你人在哪啊!找不到你人,急死我了!” “诊所对面的小卖部,你过来吧!” 黑皮接过陈翔手里的尼龙塑料袋瞅了一眼:“兄弟,怎么才这么点?” “不给抽了,怕我死在那,怕担责呗!皮哥,这价格还是和上次一样?” “嘿嘿!放心兄弟,我这里是良心买卖,童嫂无期。还是和之前一样拿现金?” 黑皮的嘴角一侧微微上扬,形成一种不对称的、扭曲的弧度。 “对!” “我看看,上次200cc是三千,这次100cc那就是一千五,这次哥哥我再加送你包好烟,以后有需求一定联系我!” “谢谢皮哥!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我就先走了,还得赶公交。” 陈翔拿着钱和烟匆匆的朝着公交车站奔去。 望着陈翔远去的背影,黑皮露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容:真是近几年来遇到的最大的大傻子啊。居然不知道自己是Rh阴性熊猫血,就这100cc我转手就能卖2万。 黑皮想着想着双手突然做出了一个合十的动作。你这个傻叉子可得抗住啊,老子江城买房买车可全指望你了…… 躺在出租屋,陈翔想到一千五交完房租手上就剩三百都不够交水电费还要吃饭现在工作做不出业绩也挣不到钱这段时间晚上 又开始睡不着上次药店买的安定也吃完了近期管制没有专科医生的处方药店不卖药明天还得起大早去就近的江城第一医院开药…… 想着想着只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吞咽困难。 次日清晨,迷迷糊糊中陈翔爬了起来,自己的眼球又干又涩,像磨砂玻璃一样摩擦着眼眶,每眨一下都带来一阵酸胀的刺痛。晃动脖子脑袋就像一团沉重又混沌的棉花,里面塞满了嗡嗡作响的蜂群。痛苦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翻滚。 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真的不正常了?病了? 走进医院大门,各种声音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低频率的轰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不耐烦的叹气声、叫号电子屏冰冷而重复的机械女声、还有人们压低嗓音交谈的嗡嗡声。 陈翔匆匆来到导医台:“你好!请问一下开安眠药是挂哪个科室?” “我看一下,是挂精神心理科。不过上午的号差不多全挂满了,你可以去自助挂号机那看一下有没有余号,精神心理科下午是没有医生坐诊的,如果没有余号你只可以挂明天的!” “谢谢!” 陈翔的指尖在自助挂号机上飞快的移动动,屏幕上不断的闪现出各种各样的专家、主任,数量之庞大简直赛过菜市场! 总算找到这个精神心理科了,显示共4个门诊,2号,3号,4号门诊三十个号都全部挂满。只被挂了一个号的1号门诊与之相比较就显得万分奇葩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挂1号了。”陈翔嘀咕的同时指尖轻轻点击1号门诊挂号选项,弹出对话框显示 医生:荣琳(特聘专家)。 费用:500 陈翔瞬间不淡定了,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在奔腾,什么狗屁专家挂个号要500,这是医院还是黑店? “难怪这1号门诊就一个人挂了号,500一个号,直接改抢得了。” 陈翔平复了一下情绪,自己上午是单位请了假的,改挂明天还得请假肯定不给批,现在大环境很差有份工作多难那,就算底薪再低好歹也有个收入……挂这个荣琳专家号得500,开点药才几个钱,还能走医保…… “哎!我说你到底好了没有,占着机器这么久。”大妈的嗓门把陈洋从纠结中拉回到现实。 “对不起,对不起,马上好。” 可真是倒霉啊!看来只能挂500的号了,到时候让那专家给我多开点药,最好给我开个十年八年的,也可以少跑医院…… 这1号门诊到底怎么回事,第一号病人看病要看到什么时候?其他几个门诊过的快的都到第二十号病人了。 陈翔开始在狭窄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手指无意识地将挂号条揉烂又展平,展平又揉烂。电子机械女声开始重复陈翔的名字----终于轮到自己了。 推开诊室门,她坐在电脑前,仿佛是喧嚣医院里一个静止的锚点。脸上戴着一副医用蓝底口罩,遮住了她那白皙的脸颊,只留下那光泽靓丽的额头,几缕发丝追随着呼吸的节奏在额边轻轻的的舞蹈。 向前望去,正对上她的视线。那清澈的眸子,颜色很浅,像冬日结着薄冰的湖面,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凉意,让人不敢贸然开口。 “你好,请坐!” 她的声音冰凉中夹杂着一点甜甜,像小时候的夏天,把糖果放进冰箱,再拿出来塞进嘴里。坐字最后收尾的时候还带有一丝淡淡的沙沙感…… 陈翔低着脑袋,视线里只有她白大褂的一角和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但自己全身的感官却仿佛都集中到了头顶。 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细细地描摹着自己的发际线,抚摸过自己的的耳廓、脸庞…… 她那目光像带着温度,滚烫的令人喉咙发干。 陈翔不自主的开始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像一只被钉在原地的蝴蝶标本,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甜蜜的酷刑! 第2章 女医生这么凶 “自言自语、独自发笑、肢体紧张僵硬、无法静坐……” 那一丝丝淡淡的沙沙感把陈翔拉回现实:“医生,给我开点安定!我还急着去上班,你给我多开点,最好开个……” “开不了!” “怎么开不了?楼下导医说的开安眠药就是挂你这个科。” “科室是能开,不过没有办法给你开。” “不要耽误时间了,我还着急去上班,我挂你的号付了五百,你行个方便给我给我开药就成!” “我不是医药导购、推销员。我的工作是诊病、治病。” 陈翔心里的草泥马瞬间又开始奔腾了:“医生的工作开展要以患者的实际需求为导向,现在我的需求就是给我开药,你如果不开,我就去医务处投诉你!” “门在那里,请吧!”她的声音正在从冰凉的甜甜向寒冷的冬夜狂奔,幸好收尾那一丝丝沙沙还是那样醉人! 这女医生真凶,浪费了那鲜花般的靓丽皮囊!如此强势估计是哪个院长、负责人的红颜知己一类! “三分钟之内,多次自言自语、独自发笑……” “美女,你看这样吧!我也不想让事情不好收拾。你就当我五百元挂号费买你一个处方,你把处方开好我拿走,就这么简单你看行不行?” “荣琳!请称呼我荣医生,现在请你出去,出去!” 她赶陈翔出去的时候,眉宇间英气逼人,像极了一位大权在握的女将军,轻轻皱眉就给人一种兵临城下的压迫感! “请问这里是医务处吗?”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 “找你们负责人,我要投诉你们精神心理科的医生!” 陈翔的声音很大,走廊上路过的人都开始停驻脚步。 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步履匆匆从办公室跑出来:“你好!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副院长,我姓卞,请问你是病患还是病患家属?” “我叫陈翔,是病患,我要投诉那个挂个号就要五百块的荣琳专家。” “陈先生,你放心!我们是江城第一医院,对我们来说病患及家属的满意是我们工作的最高标准!您看,具体的事情一起到我办公室慢慢说。” 来到办公室陈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卞副院长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拿笔记一下。 见陈翔已无话再说,卞副院长开口道:“陈先生,你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的通过协商来解决。你如果同意的,半小时之内可以安排你同荣琳进行当面调解。”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上都要到饭点了,我下午还要去上班。你们好好教育教育她,还有你们医院把五百块钱挂号费退我就行了。” “我理解你急切的心情,但是这不符合投诉处理的流程!你刚刚说的诉求和你一开始对我说的诉求也不一样!为了核实清楚事情的始末,是必须要双方进行面对面调解的……” “别和我来这一套,你们必须对我进行十倍赔偿!” 卞副院长脸上满是苦笑:“一开始你诉求表示需要荣琳医生下跪道歉,并亲自把药品送到你手里。后又变更诉求要求好好教育荣琳医生,医院退还你挂号费。刚刚你又变更诉求表示需要对你进行十倍赔偿……” 陈翔一脸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下跪了?我也没说过要什么赔偿!” 卞副院长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来!多做几个深呼吸,你太紧张了,你慢慢的、仔细的想一想,就在刚刚……真的没说过吗?” 找准空隙他拨出去一个电话:“通知精神心理科室的所有人员放下手上工作五分钟之内到我办公室,正在参加、进行手术的除外!” 陈翔还在不停做着深呼吸,办公室内就开始陆陆续续,沙发上也已经坐满了白大褂,由于没有座位有的倚靠在茶几上,后面进门的都只能站着…… 卞副院长目光环顾:“荣琳医生呢?是没接到通知吗?” “到了!人太多,我觉得站在门外更合适一些。”那股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令陈翔身体一震! 办公室内所有人突然都看向陈翔,他们的眼神里透露着不可思议…… “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嘛!”目光的注视令陈翔焦急和不解。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开口了:“院长,您叫我们放下工作,是来听眼前这个人骂人的吗?” “谁骂人了?你说谁骂人!”陈翔从座椅上跳起来。 “你骂人你不知道吗?” “我骂人,我骂什么了?”陈翔的声音已经接近吼叫。 “你骂荣琳医生,还骂我们所有人。” 中年男人边上的小年轻带着冷笑接话到:“你说要把荣医生按在地上蹂躏加摩擦一百遍,我们医院的医生都是猪狗养的诈骗……”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诬赖我,从你们进门我根本就没有说过话。卞院长,江城第一医院就是这样合伙欺诈、戏弄病患的吗?我要去监管局实名举报你们。” 陈翔正在无助、彷徨的时候那股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丝淡淡的沙沙来了:“你刚刚说自己是病患,请问你患了什么病?你自己是否清楚?” “我、我、我能患什么病,我就没病!我只是挂号开点安眠药。” “安眠药是严控管制药品,你的病也不是用安眠药治疗的。” “胡说,我没病。” “卞院长,我的初步观察诊断:病人患有精神障碍并伴有中度抑郁,间歇性狂躁发作频烦,具体是否存在直接性精神分裂还需详细问诊。必要时需要通过相关监测数据来达到确诊!” “你是说我是神经病吗?卞院长你听听,我只是要求开药,她就说我是神经病,这一定要严肃处理!” “荣医生,你跟我来一下。”话音刚落,陈翔就看着荣琳同卞院长走出办公室,朝着长长走廊的另一头远去…… 陈翔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是精神心理科3号诊室的坐诊医生:王安生。” 他边说边提了提胸前的扣牌,生怕别人看不到主任医师那几个字! “王医生,你有事?” “是这样,那个荣琳医生是海外归国的,心气高!当然了,诊费也高!不了解我们国内的医疗环境,对医疗上的一些制度不是特别清楚,是外聘的!每个月就象征性的来一上午……”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翔不耐烦道。 “嘿嘿!我的意思呢就是为了尽快把您的诉求解决。我给您转号到我这,按照您的要求把您要的药给你开了,您看?” “行啊!本来就是开药这么点小事情……” “对、对、对,我现在就可以给您开。一点点小事情您看看我们整个科室的人都在这,门诊都停了,影响治病救人不说,也耽误了您的工作和生活多不值当。除了工作之外,大家都在江城生活,以后还都是朋友……”王安生边开处方边说着。 写到药品数量的时候陈翔疑惑了。 “我记得这药能走报销,怎么才开三盒?那不行。” “这个药不能多开!” “怎么就不能多开了?你才开三盒我吃完了很快又得来挂号,那我需要多付多少挂号费。不行,你得给我开至少五十盒。” 陈翔话刚说完,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心中的答案统一了:这人看来真的是神经病,都不需要问诊了。 王安生耸了耸肩 “这个药品医院里仓库可能没有那么多存量,不过有多少都可以开给您。但是有一个前提,您必须签署免责协议。” 一份合同样式的纸质协议被递到了陈翔跟前。陈翔盯着上面的字仔细查看了一下。 大概意思就是医院为自己开具药品后,自己拿着药随意使用而导致不可控后果,医院撇清自身责任的。 “这我懂,不就是怕我拿了药一次全吃完自杀了,把药私卖了……到时候找你们嘛。放心,你们给我开药,至于之后就和你们无关了!” “您能理解就行,我们医患之间就该相互理解,理解万岁!”王安生那嘴巴的弧度明显提升了。 陈翔刚准备签字 摁手印的时候,一只手按了过来。 那手掌骨不宽不窄,与手指的比例恰到好处,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精致。手背的肌肤细腻得看不到毛孔,就像是一块羊脂玉。细腻的指尖上露出的一个个小月牙都在乖巧的等着接受指令…… 肩膀贴近胸膛的瞬间,一股冷香倏地钻入鼻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清晰地将她与周遭被消毒药水浸泡的众人划分开来。 “不可以、不允许这么操作!会耽误你的病情……”冰凉的甜甜,只剩下了冰凉,所幸那丝淡淡的沙沙感依旧。 荣琳回来了! “荣医生,病人强烈要求开药,我们当医生的与人方便,这样两全其美……”王安生说话的时候不停的眨着眼睛。 “作为医生,我们应该以病人的病况和实际治疗为导向。如果病人提要求我们就去做,请问我们医生责任心在哪里?” 现场鸦雀无声,时间都仿佛静止了……突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陈翔身上。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这免责协议是不需要签了?直接给我药?” “你刚刚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荣琳的眼睛里释放着皎洁,像冰冷的湖水里倒映着遥远的星光。 “我没说什么,我是说协……” “你说我脱下白大褂一定很美,现在我遵从你的意思!” 第3章 权威与专业 那指尖的小月牙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挑逗,调皮的落在她胸前的纽扣上。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布料细微的摩擦声。那颗颗纽扣在她莹白的指尖下显得格外碍事……十秒钟的时间令陈翔觉得就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的身材曲线如同现代国画中的女神,棱角分明!一件贴身的真丝很好的包裹了起伏的曲线。腰肢却在对比中显得愈发纤细,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此时的陈翔都已经无暇顾及嘴角的哈喇子!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美吗?”那冰凉的甜甜开始变得活跃,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变 得极具挑逗。 “美,美……” 陈翔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出窍了! “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我……” “偷窥?猥亵?还是----犯罪?”她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音调上扬,那丝淡淡的沙沙也变得浓烈了。 “我、我、我不会的,我不是坏人!” “患者自言自语频繁,存在幻想、妄语。进行心理引导后可见大脑免疫屏障清晰,主观意识任就可控,诊断存在轻度或中度精神臆想及分裂,具体脑部精神疾病所致创伤程度需依照详细监测数据来确诊……” 带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脸上表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这难道就是近几年国外精神心理学术上的:大脑对外免疫引导观测法?真是不敢相信啊!通过这种方式能够直接甄别出病患的大脑思维及免疫系统的受损情况,从而确定是否需要采取强制性治疗措施。这需要医生具有极强的专业能力、很大的勇气,还得把握住恰当的时机……哦,对了!我记得我很早前在医疗杂志上看到过相关的学术报导和说明,是个国外的医生提出来的!我记得当时还只是停留在概念和理论,没想到今天居然亲眼见到了……” “那个国外的医生就是我!” “什么!” “发表论文后,我对这个问诊方式进行过实际医疗检测数据的对比,一切以实际数据为标准,截止到目前误诊率为零。”那冰凉的甜甜和结尾那一丝丝淡淡的沙沙充满了肯定与自信! 陈翔云里雾里的,不过从别人的目光中,他好像看到荣琳头上多了个大大的光圈。 闹剧散场了,卞院长一脸苦笑的坐在办公桌前:荣琳特立独行,从来不把医院放在眼里。本来想抓住这次偶然的机会,顺便敲打一下荣琳!结果办公室却变成了荣琳展现专业权威和水准的舞台。如果不是确定陈翔是精神病患者,他甚至怀疑陈翔是荣琳花钱雇来的临时演员。 门诊大楼的一角,荣琳站在窗前,平视这大门外的车水马龙。身边的陈翔手拿投诉处理意见书极度不安的望着她。她摘掉口罩后陈翔和她是第一次如此单独的靠近。她的脸像是江南水雾氤氲出的水墨画,线条柔和,没有半分攻击性。肌肤白皙温润,透着浅浅的奶光。她那鼻子,就好像是上天鬼斧神工般的精雕细琢,尤其是嘴唇上淡淡的唇彩,就好像在告诉陈翔我是多么的冰凉和甜甜…… “你刚刚又自言自语了!”荣琳自若的转过头。 “我、我、我不知道!” “你现在相信自己病了吗?” “我不知道到底病没病,你说是那就是!”陈翔的魂早不知道飞哪去了,此时别提荣琳说他病了,就是说他死了他都信! 荣琳递过自己的处方:“药我开好了,有三种药,服用方法单子上都有。目前你的病最快的治疗方式只能是药物先控制,你服用后就会知道自己到底病没病了!” “我相信你、我相信。我只是想说,对,说对不起!我不该投诉你的……其实,我虽然不太懂你们说的,但是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陈翔额头发汗,全身僵硬。 “无所谓!我根本不当回事。把你手机收款码给我!” 只听见“叮”的一声,陈翔的手机到账了500块钱。 “你不是给我开了药了嘛!再说这要是退我挂号费也应该是医院给退,怎么是你自己给我……”陈翔一脸懵逼。 “你下午不是赶着上班,快拿完药上班去吧,不过估计你也很难再去上班了!” “为什么?” “因为你病了,你的病……”她欲言又止,向电梯迈开了步子。 陈翔呆愣在原地,看着那抹修长与匀称逐渐模糊在自己的视线。 坐在餐厅里陈翔满脑子都是疑问,自己真的病了吗?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一幕幕的荣琳、一幕幕的碎片。自己想用力的去拼凑、去拼凑完整。可是越拼越乱……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突然喉咙口一酸“哗”的一下喷涌而出。只觉眼前发黑,桌子板凳都在旋转……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深秋的柏油路,街边的梧桐悠闲的享受着日光浴,满地的金黄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陈翔疲惫的迈入单位大门,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哥们!你怎么才来啊?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我听到人事说话,好像说是要把你开掉。”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陈翔耷拉着脑袋。 “哥们,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咱们都是单位老人了,平时也算熟。我才给你提个醒,你自求多福吧!” “谢谢!” 现在的陈翔已经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了,开除就开除吧,反正自己外头欠了很多钱,上班下辈子也还不完。医生又说自己有病,自己即便没病也半死不活了。人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希望,每天到哪里都被人呼来喝去,每天都很不开心。总觉得自己很倒霉,这么多年了就没有走过什么运,哪怕让自己2块成本中个3块钱的彩票也好啊…… “翔哥、翔哥、陈翔。”谷南拍着陈翔的肩膀。 “哦……怎么了?”陈翔被谷南拉回了现实。 “人事叫你去谈话呢!翔哥,你是怎么了?总觉得你越来越不对劲。” “没怎么,就是太累了,压力大。” “翔哥,我真的有点担心。” “没事!你好好工作,今后我们都是朋友,以后常联系!” “工作啥呀!你走了,我也不准备再干了。我学校出来就来了单位,是你带着我教我做的,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师傅。这眼瞅着我也工作两年了。如果你都走了,我干着也没啥意思,吃不饱也饿不死----反正这单位万年也就那样了……” 走进谈话室,陈翔笑了。单位这么些年自己看到太多的人从这里进来又出去、出去又进来,今天算是轮到自己了!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死亡”二字,是啊!这同死亡也是同一个逻辑,见到太多人离开这个世界,早晚也会轮到自己的,早到晚到都会到…… “陈翔、陈翔!”人事尖锐的嗓音在寂静的谈话室犹如空中的惊雷。 “哦……” “坐吧!找你谈话主要就是了解一下的目前的具体情况。近一年来你请的假是最多的,请假的理由也比较多。身体不适请假休养、心情不好请假调整、夜间失眠请假补觉……”人事边说边翻开胸前的一大堆纸质数据资料。 “陈翔,你是睡着了吗?” “没有啊,我在听你说!” “你是公司老人,我也长话短说吧!从你近年来的考勤数据、业务创收回馈数据、领导同事谈话回馈数据……单位对你进行劝退,当然,该给你的N补偿不会少。” “你们看吧!” 自己招录、劝退的人数不胜数,像陈翔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个陈翔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更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死人。 出于同情或者是怜悯:“陈翔,我记得你刚来公司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还是发生了变故?我也知道,你这个年龄如果失业了,工作会很难找……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要求你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的帮你去争取……” 陈翔迈出公司大门,除了谷南没有人同自己寒暄过一句话,真是世态炎凉那!不过自己压根无所谓,可能这就是职场,也可能自己根本就不适合职场。 流言蜚语开始在公司里回荡:就陈翔这样人畜无害的老人都能被劝退;你们不知道吧!陈翔他有点不正常,好多同事经常看到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犯贱的傻笑,有的时候还对着空气大声说话;我听说他考勤烂的无数个请假不说,光一年内迟到都有80多次;唉!也是个可怜的人,咱摸着良心说,单位里有几个人没占过陈翔便宜的?大到忽悠一顿饭,小到一根香烟、一杯奶茶…… 陈翔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多年两点一线的生活已经根深蒂固。回家?自己早就没有家了。回出租屋?等着聆听房东催缴房租的咆哮?自己哪里也去不了,也没有地方去!闭上眼睛脑海里满是碎片,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一枚弃子! 陈翔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带他来到了公司大楼的天台…… 第4章 那都不算事 天台空气格外清新!秋风拂面,闭上双眼仿佛能感觉到上帝之手正在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脸颊,要是此刻能静止时间该多好! 陈翔闭上了眼睛,那一抹冰凉的甜甜还有那丝丝淡淡的沙沙瞬间挤满自己的脑海,每一个碎片都是那样的优雅、迷人……用力去寻找、寻找最好的那一块,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因为每一块都是那样的完美! 陈翔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天台的边缘迈进。一个声音出现在自己耳旁:累了吗?就这样结束吧!沉浮了这么多年、挣扎了这么多年,你快乐过吗?没有!你骄傲过吗?没有!你自豪过吗?没有!牵挂过吗?没有!爱过吗?没有…… “咔哒”声打破了脱离来临前的寂静!陈翔按照声音的指引低头朝自己的脚下望去,是一盒药。 唉!口袋里的药盒都这么调皮,不听话的跑到了地上。 陈翔捡起药盒:什么什么普兰,现在的药名字都那么拗口吗?从口袋掏出另外两盒:什么什么平,盐酸什么什么…… 既然都相信自己有病了,那就吃药吧! 陈翔细细的查看药盒上的服用便条:这个是上午吃一片、那个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吃两片……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来上两片!两片下肚不到五分钟,陈翔只感觉眼前在晃。用力闭上眼睛,眼前困扰许久的白晕没了,回到了一片黑暗。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之前一直以为是自己用眼过度。 睁开眼睛,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就好像一切都变了。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那样消极、而是布满生机的!很多东西自己也是完全可以去争取、甚至去掌控的,一切也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翔哥、翔哥,你干嘛呀!翔哥!”谷南正站在天台楼梯口呼喊,从声音中能听出她此刻非常的焦急。 “不干嘛!吹吹风而已。难不成想不开做傻事啊!对了,你跑上来干啥?” “你从公司出来就自言自语的走了,不放心你,我就跟着过来瞧瞧。你刚刚真的好吓人啊!” “你想多了,工作没了这都算不上事,再找呗!就算是家里房子塌了又能如何?再建呗。你可得好好干,现在大环境不行,上个班挣点钱不容易。” 谷南噗嗤一下笑了:“翔哥,你又吹牛皮!” “好啦!没事,你回去上班吧!溜号时间太长了要挨骂,以后常联系!” “嗯!好嘞!” 夕阳西下,凉爽的秋风令人流连,街道两旁的餐馆、夜市都忙碌起来了,原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陈翔是真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就总觉得那样倒霉、那样的不开心…… 出租屋是回不去了,至少暂时是这样!看来只能找个老旧的网吧凑合凑合了,实在不行在公交站台的长凳上睡一觉也不错,去开房住宾馆目前来看那就是奢侈。 冲了30块钱的网费,要了个泡面。陈翔点开一款某某联盟的游戏开始了奋战。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10点钟。 该死的,好久没玩了。一局也赢不了,走到哪被虐到哪!该死的破网吧连个空调也不舍得开,就连吃的泡面都有股异味,不是泡面的水不干净那就是泡面过期了…… “喂!哥们,你一个人在那说啥呢,能不能小点声,我在听某郎新发表音乐呢!” “我说啥了?” “谁知道你啊,叽里呱啦一大堆!” “兄弟,你看这样,你别听音乐了。你就多关注一下我。” “关注你干啥?神经病!” “你看你说我自言自语,可我自己有的时候是真不知道,你就关注下我然后把我说的再告诉我,你看怎样?哦对了!你的网费我包了。” 这哥们看来病的不轻啊!不过愿意掏钱就行:“关注你可以,还得多加两泡面,一包火腿肠。” “没问题!” 时间来到了晚上11点,陈翔申了个懒腰:“兄弟,我有没有自言自语?都说什么了?” “哎呀!你说的很快、也很乱,一会这一会那。什么病不病治不治的,什么你欠钱欠了一个亿。哥们,你牛逼啊!一定得教教我,你这一个亿是怎么弄到手的!” “一个亿?让我想想!”陈翔单手插着脑门。自己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可是却又没有那样清晰。依稀记得是别人借给自己的,可那个人是谁呢? “唉!我说哥们,牛皮吹大了吧!还一个亿……” “不,真有这事。我记得是别人借给我的,只是那人是谁我还没想起来。” “吹,你接着吹!没事,反正有时间,你慢慢想,我慢慢等着你想起来。哈哈!” 陈翔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的碎片又开始堆积了,越堆越混乱……突然一阵轰鸣,紧接着是一股剧烈又钻心的疼痛,疼得自己冷汗直冒。 “哥们,哥们,你怎么了?你可别吓人那……” “药、药、药。” “哪呢?在哪呢?” 陈翔只感觉耳边都是模糊的嘈杂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哥们,这吃哪个啊?吃几颗?喂!清醒点哥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受不了了,疼死我了!快给我。”陈翔用力咬着后槽牙抢过药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 “哥们,你这吃的什么药啊?这么个吃法不会有危险吧?” 陈翔能感受到对方的惊恐和担忧,稍缓后说道:“放心,能有啥事,网吧里都有监控,就是有事了也赖不着你的。” “我不是那意思,你这也太吓人了!” “没事,这药我下午吃过,没什么事。不刚刚头疼的很,没办法了只能试试吃着这些药了,看看管不管头疼吧。不过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什么?你刚刚吃的药不是治你的头疼病的?可是我看你往嘴里一阵塞……” “我也不知道这药管不管治头疼,不过现在好多了。” “哥们,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谈不上,都是生活的牺牲品而已!” “你这话精辟啊,唉!这该死的生活,只让人生下来,确不管人活不活的下去,难那!哎呀,哥们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网管,网管,快来,快报警,叫救护车,这有个哥们在喷吐白沫、快……” 陈翔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所有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模糊、沉闷、遥远。尖锐的警笛声变成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某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背景噪音。 “让一让!紧急抢救!”有人在高喊,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扭曲。 一个巨大的、有节奏的‘嘶——呼——’声在头顶响起,像是机械的肺在强行工作,气流通过面罩摩擦出令人不安的噪音。 陈翔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气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痛苦的呻吟被扼杀在喉咙深处,变成一声模糊的呜咽,瞬间淹没在外界的嘈杂里。 耳边是自己沉重如风箱的喘息声,还有那擂鼓般、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鼓膜。自己这是要死了吗?原来死亡一点也不寂静,吵得令人头疼,头好痛…… 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女声快速报数:“血压80/50!心率140!任在下降。” 一个威严的男声在下达指令,短促有力:“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除颤!充电!所有人离开!快!” “患者家属呢?家属在哪里?快去通知家属来签字!” “患者是由警方送来的,现在是深夜,无法联系上家属。患者手机关机,目前只有一张身份证……” “等不了了!患者情况危急,按照生命至上原则,立刻开通绿色通道,所有手续后补。” 急诊室外的走廊,帽子叔叔正在做着询问:“姓名?” “季仁斌!” “你同送来抢救的这人是否认识?是什么关系?” “不认识,也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坐在临坐一起上网……” 季仁斌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着,正在进行生动描述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原有的秩序。 “你们是辖区哪个派出所的?” “平河街道的。你是?” “我是江城公安局的彭若欣”说完亮出自己的证件。 “哦,彭警官好!”异口同声。 “有个伤者被嫌疑人用刀具刺伤,目前正在急诊3室抢救。我现在有点其它的事情要处理,这里人手不足,临时借调你们监顾伤者。” “收到!彭警官,保证完成任务。” “警官,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行!这个送来的人还在抢救,你暂时必须呆在这里,请你配合一下!” 季仁斌那是一个懊恼,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大半夜的还得呆在医院。 “警官这真的和我没关系,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们了,我同那人非亲非故的……我现在想回去休息了,再说是在网吧里出的事,这要留下也应该是网吧里的网管、负责人留下。” “人没有出具体结果之前,请你配合一下!” “我能配合的我都配合了,知道的也全对你们说了,我到现在也就只知道他叫陈翔,还是在你们警车上掏出他身份证我才看到的……” “怎么?你们手上也有案子?”傻子都能听出彭若欣语气里藏着不愉快。 “不、不、不,彭警官。我们这里都不着急的,呵呵!”基层警员努力的陪着笑脸。 “这个警官领导,我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就这样把我就在医院里不让我走,对我不公平……”季仁斌见缝插针。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章 五年零三个月 “彭警官,是这样的。我们接报警……”警员无奈的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你们刚刚说这个正在被抢救的人精神不正常?” “对!这个人服用了大量的药品,我仔细看了下药品都是治疗精神上疾病的,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人可能是想自杀,又或者不小心吃药吃多了……” “混账,办案靠的不是经验,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动机,犯罪心理学懂吗?知不知道这样轻易地下定论,后果有多严重!”彭若欣最喜欢的就是对别人进行教育,这种感觉总是让她欲罢不能! “这应该不算是案件……”警员支支吾吾。 “谁告诉你不算是案件的?按照你们说的我判断这就是一个案件,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杀人!”彭若欣来劲了。 季仁斌只感觉自己双腿打颤:“这个警官领导,可不干我什么事啊!我知道的我可都说了……” “你说没干系就没干系了吗?就算真没干系,也得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给我到那边呆着。”彭若欣指了指走廊上不远处的椅子。 “现在我来教你们做案情分析……” “是、是、是!” “按照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假设正在抢救的人就是精神病人,他自杀。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既然是在服药,药物又是治疗他疾病的,说明他正在积极的配合治疗,并没有厌世!还有一点,请问精神病人会吃治疗自己疾病的药物进行自杀吗?既然是精神病如果真要自杀肯定是会选择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所以,这个案件不仅不是自杀,还很有可能是高智商的犯罪!” 警员听得一愣一愣,就差拍手鼓掌了! 彭若欣是已经完全陶醉在这种欲罢不能中了:“现在进行侦查。按照目前了解的情况需要先确认受害者是否是精神病人,立刻调取受害者的诊疗档案记录。治精神病的药都是严格管控的,马上去查一下受害者吃的药是哪家医院开具的。顺藤摸瓜,对开具药品的医生,已及相关负责人进行严肃讯问!” 基层警员忙于核实情况的同时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疑似精神病的人多吃了药,怎么就变成刑事案件了……还在急救室接受抢救的陈翔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成了案件受害者! “彭警官,我们基本核实清楚了。受害人陈翔,今天上午在江城第一医院看的门诊,药也是医生给开的。我们电话联系了医院的负责人……”警员把陈翔去医院看病开药的过程从头到尾详细的说了一遍。 “等一下,刚刚你说受害者投诉的专家叫什么?” “叫荣琳!没错是叫荣琳!” “是男是女?” “女的!那个医院的负责人说了是他们医院外聘的专家,好像、好像还是海外回来的!我们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去找那个专家了解情况……” 彭若欣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弧度:“案情有重大进展,把她电话给我,我会把她传唤到江城局子里。你们在这里继续监护受害者!” “是!” 汽车在彭若欣的猛烈操作下向着公安局狂奔!荣琳,每当听到这两个字,或者同这两个字有关的一切,彭若欣都会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后槽牙!这世界那么大、也就是那么奇怪……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凌晨4点,雨滴正淅淅沥沥的敲打着满天星私人诊所三楼的玻璃窗,道道蜿蜒的水痕,将窗外的世界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影。 荣琳穿着一件质感的睡衣,真丝的材质紧紧包裹着她的线条。江城深秋的凌晨凉意袭人,她双臂环抱着。自己失眠了!回国有一年多,记得上一次失眠还是在国外!近年来国内精神病患明显增多,人们对精神疾病患者的曲解和误解,有待更新、改革的医疗体制都很令人头疼…… 寂静的房间里,猛地响起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电器在疲惫地呻吟,持续不断,固执地撕扯着宁静的空气。 “喂,你好!” “是荣琳吗?” “你是?” “我这里是江城公安局刑警队的,陈翔你认不认识?” “我昨天上午门诊的病患!” “那就对了!我们现在对你进行传唤问讯,请你配合一下。” “好的!” 走出诊所大门,街道显得格外空旷,只有一两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像一个个孤寂的舞台,淅淅沥沥的雨滴在舞台上尽情的舞蹈!脚下枯黄的落叶层层叠叠,踩上去发出清脆又寂寥的碎裂声,在这寂静里被无限放大,仿佛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深秋特有的味道——潮湿的泥土、腐烂的树叶和一种清冷的霜气的混合体,钻进鼻腔,凉透了肺腑。 会议室的灯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漂浮。她就坐在这一片静谧的光晕里,时间仿佛都为她慢了下来。 伴随着“咔哒”声,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声音传来:“荣琳,多年不见了……” “是五年零三个月!” “呵呵,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吗?难道你得内心真的就这样强大?又或者你已经融入了自己时长演绎的那份虚伪。” “彭若欣,五年零三个月。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的幼稚、无知……” “很好,很好……到底是有名的专家啊!”彭若欣声音几乎完全是从鼻腔发出的,那眼中的火苗直接能把人焚化。 “彼此彼此,你不也带上帽子了。希望你能守护住它带给你的那一份庄严和神圣。” “很好……现在我对你进行讯问。” “问吧!” “陈翔你认不认识?” “认识,一位挂我门诊的病患!” “陈翔现在在江城第三医院急救,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期……” “什么?”荣琳站了起来! “着急了?害怕了?” “没有,我只是出于医生对病患的关心……” “根据调查的数据,陈翔在昨天上午同你发生过很大的矛盾,还投诉了你,有没有这个事情?” “有!” “陈翔是由于过量服用你开具的精神病治疗药品,导致的急性休克……” “什么?过量服用?服用了多少?”荣琳再一次站了起来。 “荣琳,你也会着急?真是没想到啊!真的只是医生关心病患吗?” “彭警官,请你保持正常的讯问。” “行!你问我陈翔服用了多少?你开了多少他就服了多少。” 荣琳沉默了……此刻的她只感觉心口被重重揪了一下,那种滋味让她想哭确哭不出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害怕了?” “彭警官,你还是把你想说的先说完。” “可以,你给陈翔开药的时候有处方叮嘱,药品盒上也有如何服用的标签。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进行过明确的口头叮嘱?” “没有!” “既然陈翔是精神病人,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根本不会去关注书面的叮嘱?” “考虑过,根据对这个患者目前症状及观察,患者主观意识多数时间还是清醒的。对于这样的患者开具药品的书面使用意见是合法合规的。” “我并没有说你不合法不合规,怎么荣琳,这么快就想撇清关系了?不演了?你得骄傲呢?” “彭警官,我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你无法保持正常的讯问,我要求换一位警官!”荣琳的语气异常的冰冷…… “行,我向你道歉!”彭若欣偷偷的打开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荣琳,陈翔对你进行投诉这个事情你是如何看待的?” “患者由于对自身病情不了解所产生的误会!”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任何想法,比如他挑战了你内心的骄傲,他的无知让你丢人,你就没有想过惩罚他一下。比如偷偷告诉他药吃越多病好的……” “彭若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同你一样狭隘?同你一样幼稚?我现在还觉得你可笑。你刚刚的所作所为我可以不予反应、不许追究,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再来干扰我。你的问讯也差不多了,我需 要休息了。” 望着荣琳走出会议室,她踩着高跟鞋,步态平稳而精准,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利落的“哒哒”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每一步暴露着优雅、散发着从容的自信。 彭若欣狠狠的捏着会议桌,仿佛此刻就要把它给生吞活剥。 “荣琳,你就接着装……” 离开公安局东方已经白光骤现,荣琳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江城第三医院。” “这美女,这么早啊!” “不可以吗?”对这种陌生人的搭讪聊天荣琳早已麻木,看来以后还是自己开车比较轻松。 “不、不,我没这个意思!美女,你是在医院上班?” 见荣琳不说话,司机识趣的闭嘴了。 “美女,到了,美女!” 一个声音把荣琳唤醒:“不好意思,我有点累……多少钱?” “36!” 荣琳给它转了50:“多的请你吃个早餐,以后开车少和人说话,影响行车安全!” 望着荣琳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司机迷糊了:“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高素质了!” 踩着一贯的步伐,荣琳自己也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驱使自己第一时间去看望陈翔这个病患…… 第6章 我是他朋友 “你好!请问昨天夜里送来医院抢救的病人陈翔现在在哪个病房?” ”你等下,我看看!” “好的!谢谢。” “这个病人目前还在急诊,不过昨天夜里下了多次病危,我刚刚在系统里做了备注,你还是先去急诊瞧瞧吧。” 急诊室门口的焦急 混乱,已经成了一种常态。看到眼前的一幕幕,荣琳心中泛起层层酸楚。同样作为医务工作者,这里的同行真的太难了,每天都在争分夺秒…… 荣琳没有直接去找陈翔,而是去见了急诊科的主任。 “哎呦!这个病人总算是有人来找了。”两鬓银发的主任擦着额头的汗。 “陈翔目前是什么情况?” “你是病人家属?” 荣琳本想直接了当告知对方,又担心后面还会出现一大堆麻烦,思考之后:“我是陈翔的朋友!” “什么?朋友?你能联系上病人的家属吗?” “院方没有联系上家属吗?” “哎呦!警察从昨天夜里就开始联系了,到现在也没联系上。有一大堆东西都需要家属来补签字。如果还是找不到家属就只能把他送社会福利救助中心去了!” “现在陈翔病情到底如何了?” “目前生命体征是稳定了,算是勉强脱离危险期了吧!但是病人后续会不会有其他不确定就不好讲了,毕竟吃了那么多药,关键这些药物都不属于普药。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我们急诊这里的三个医生轮流抢救了两个多小时才控制住心跳、血压……” 听到这里荣琳心口猛地一缩,像被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随即而来的是一种空荡荡的、下坠的剧痛。双手死死攥紧衣角,指甲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喂!你没事吧?发什么呆啊!” “哦,没事!” “你既然是病人的朋友,目前也联系不上家属。但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则制度,病人的费用你看能不能先……”一大堆单据出现在眼前。 “我马上就去缴费----” “病人现在这情况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并发症也不好说!如果有需要可以住院观察,或者等联系上家属接回去也行。”两鬓银发的主任带上口罩步履匆匆。 荣琳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周围的喧嚣骤然褪色,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她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漂浮的寂静。病床映入眼帘的刹那,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滞了一瞬。 陈翔躺在苍白的床单上,显得那么薄,那么脆弱,好像随时会被这抹白色吞噬,各种仪器的细管缠绕在他身上……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像一缕小心翼翼的月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锐利气味,但这股熟悉的医院味道之下,一丝极其细微、却截然不同的气息,如纤柔的丝线般,钻入了昏睡之人的感官。 冷冷的、淡淡的,冷冷的、淡淡的……此刻的陈翔呼吸似乎有了一刹那极其微妙的改变,不再仅仅是机械的、维持生命的起伏,而仿佛带上了一丝寻求和依恋! 她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变化,只是凝望着陈翔安静的睡颜,眼中满是复杂:无奈、怜悯、忧愁、还有…… “喂!我说你们这里要不要请护工?”一位中年妇女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谢谢!不需要。” 面对荣琳的冰冷,对方也没有放弃:“请一个吧!我这里有好多金牌护工,护理年限,业内口碑那都是杠杠的。价格也不贵的,一天只要五六百……” “请不用再向我推销,你在这里会影响病人休息!是需要我电话叫安保?”荣琳只能进行驱逐。 “哎呀!不请就不请呗!” 中年妇女边往外走边嘀咕:“现在的人真的是看不出来啊!男人都那样了,还不请护工……也不看看就自己那花瓶样,能干啥活。” “你好,请问你是这个4号床陈翔的朋友?”这次来的是一位小护士,看年龄应该是刚出来实习,后面还跟着两位帽子叔叔。 “有事?” “主任让我来告诉你,急诊床位紧张,如果你们还是联系不上病人家属的。医院就只能按照特殊病人处置条例来处理了,把病人送社会福利救助机构……” “你好!我们是平河派出所的,陈翔的家属我们也没有联系上,你那里有没有他家属的联系方式?旁亲的也可以……” “你们没有通过他户籍去联系?” “联系过了,还申请了他户籍的警员和村部协助,都没有找到人。据当地村里反馈,他的家属常年在外务工,只有过年的时候能才会回去,所预留的联系方式也都失效。” “现在你们准备如何处理?” “同医院一样!按照……” “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在联系上病人家属、病人康复、生活自理前除非你愿意对他进行临时监护,成为监护人!” “成为监护人需要提供哪些东西?” “如果你确定愿意的,手续什我们会尽快安排你办理。但是有一点需要提醒你:成为监护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今后……” “安排我办手续吧!” 还在昏迷的陈翔想像不到由于自己的精神疾病、由于自己的无知……被监护了。更想象不到的是监护人居然是荣琳! 对于荣琳来说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后的那份无法割舍…… 满天星私人诊所门口!接过电话的冯简梦正焦急的跺着腿:荣琳是不是疯了?自己担任她的助理这几年,一路从国外跟她到国内……从没见过她做出如此令人不理解的事情,去给一个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神经病当监护人…… 荣琳下了车,陈翔紧跟着被担架抬了下来。 “简梦,都安排好了吗?” “荣医生,这太突然了,诊所里一时半会腾不出这么大的地方。楼下是接待室和前台登记处,二楼是你的问诊办公室和数据实验分析室,三楼左面是你的房间,右面是我的房间,中间地方太小……” “那先把他抬我房间去!” “什么……”不只是冯简梦,就连正在前台忙统计数据的江盼都一阵惊讶的目光。 “先安排到我的房间,晚上我就不住诊所了。我房子很久没回去住了,正好回去住一段时间。” “可是你的房子在郊区,离诊所路程……” “别再说了,就这么办吧,先把他安顿好!” 冯简梦的眼睛里除了疑惑和不解,藏的更多的是愤怒的火焰……听说过领养孩子的、监护赡养孤寡老人的,就从没听过领养一个精神病男人的。还把这个精神病男人当儿子一样安排到自己的房间……荣琳怕是真的疯了! 把陈翔安排妥当之后,冯简梦向往常一样开始汇报:“荣医生,今天有两个病人预约了私诊,还有一位病人家属来电约你下午去家诊,六位病人预约复诊,三十五位病人排队预约初诊。江城儿童精神疾病康复中心来函邀请参加讲座。江城第六医院来邮件邀请坐门诊……” 荣琳比了个OK的手势:“我平时没有太多时间关注陈翔。简梦、江盼、温言你们多帮我照看,苏醒了及时通知我!” “放心,有我在,都会处理好的!”冯简梦一如既往的打着包票。 上午10点左右第一个病人来了,是个几近退休的中老年妇女,穿着打扮雍容得体。是来复诊的! “荣医生,真的很感谢你!你给我做了心理诊疗之后我压力也没那么大了,每天也不觉得胸口闷了,睡眠质量也好了。你给我开的药也管用,吃了我的手就不抖了。哪像那些个大医院呀,我手抖这毛病都来来回回看了多少次了,不是这个必须检查就是那个需要观察,最后让吃的药也不管用……” “王太太,你最近看东西模糊吗?” “我这次来正要和你说呢!到今天应该有五六天了吧。我看到的东西都好像被包了厚厚的保鲜膜,哎呦!急死我了。” “多年的焦虑症、神经症,导致大脑细胞代谢异常。您的手抖是大脑神经功能紊乱导致的。我之前给开的药能控制大脑中囊泡的增变,让细胞代谢相对处于正常范畴,维持脑部神经……” “荣医生,你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不明白。不过我知道你和那些其他的医生就是不一样。人家哪会同我说这些啊,直接就开药、交费,回去按照服用标贴准时吃药。前前后后三分钟搞定!还有就是跑这跑那排队做那些个检查,这个仪器那个仪器……唉!我都没法说。” “您的病主要是由于常年担心您丈夫的工作引起的,您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合理的,但无法控制,痛苦感强烈。如果早期就能得到及时的介入,是很容易治愈的。目前来看,您的视力已经出现了模糊,这符合病情的后期发展方向。” “那我这病是不是很重?” “不着急,问题不大的!您这病,近几年在精神疾病领域也比较常见。目前在国内主要是以控制症状为主,您能接受常年服药吗?” “我不要控制,我想治好它,能治好吗?” “有希望的,前提是您必须严格遵守我的医嘱。精神疾病治疗不能急躁,先控制病情,再促进被损害组织的功能恢复,治愈率能达百分之九十!” 荣琳就是这样,对病患会把所有的一切尽可能的说的细致,不论你理解与否!这是她自己作为一位医生必须遵守的底线。当然陈翔当属是一个意外吧,如果自己当时多叮嘱几句,可能……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曾经的可能了! 第7章 不适合戴帽子 江城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彭宪章正批阅文件,这个时刻办公室里通常只有两种声音:纸页轻翻的沙沙声,和钢笔尖划过纸张的稳健摩擦声。 他看得极慢,极仔细。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行一行地向下移动,绝不会跳过任何一段看似无关紧要的铺垫。遇到关键处,他会用指尖轻点两下桌面,然后拿起那支沉重的钢笔,在不留一丝潦草的空白处写下批示。字是标准的楷体,力透纸背,内容永远言简意赅,直指核心。 自从带上帽子开始,几十年了……他从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份庄严和神圣一直驻扎在他内心的最深处…… 办公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这个时间点谁会来电? “喂!” “彭局,我是刑警队的张涛。有个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 “你们队长于俊呢?你要汇报的事情他知道吗?”彭宪章在通过这种方式提醒他,他是在越级汇报问题。 “这个事情我觉得直接跟您单独汇报更合适!” “你说吧!” “昨晚我在局里值班,下半夜彭若欣到了局里,说是单独侦办案件……” “侦办案件?是群众报警?”听到这里彭宪章一头雾水,凡是牵扯到彭若欣那都令他很是头疼。 张涛把彭若欣的事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 “胡闹、简直胡闹!”彭宪章不停拍着桌子。 电话结束了!彭宪章在办公室里来回跺步,思考再三后拿起电话:“彭若欣,马上到我办公室!” 对面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谁?二叔啊,我在家睡觉呢,晚些吧!”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彭宪章的语气坚定、决绝。 “哎!知道了、知道了。” 一小时后…… 彭宪章脸色阴晴不定:“彭若欣,我问你,昨天夜里你因为什么事情回的局里?回局子里做了什么?” “二叔,我能做什么呀!睡不着来思考一下工作。” “叫局长,现在是工作时间、是在我办公室。我看你简直是胡闹……” “是!局长。我工作累了,申请继续休息!”彭若欣有气无力。 “我问你,你昨天夜里都干了什么?如实交代!” “没有,别听人瞎说。我工作可是一直谨遵您的教诲,从来是……” 彭宪章可真是欲哭无泪:“那个叫荣琳的医生你同她有矛盾还是有仇怨?” “二叔,您、您都知道了……” “叫局长!” “我、我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 “简直是混账,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是什么后果!在没有任何指向的前提下,随意的臆想、揣测。还直接对人进行传讯……彭若欣你还是个警察吗?” “我只是……” “介于你的所作所为,你目前无法再胜任工作了,对你进行劝告离职。你今天就把手续全办掉。” “什么?二叔,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没这么严重吧?就因为这点事我直接就不能干警察了?”彭若欣着急了。 “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你做的事情后果只会更严重。你是戴帽子的,你知道帽子代表了什么?你待会就去把手续办了吧,你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 “二叔,我知道错了!二叔,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你得权力和机会都不是我给的,是我们国家的人民赋予的。你还是好好的跟着你爸妈经商吧,接手家里的产业……” “二叔,没这么严重,她当时就说了不会追究的。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呀!我以后一定好好的工作!” “若欣啊!看来你真的不适合戴帽子。回去吧……”彭宪章满是无奈。 彭若欣拿着一大堆东西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二叔怎么就跟发神经一样把自己开除了。 警察也没什么了不起,不干就不干……紧跟而来的咬牙切齿:荣琳,你给我等着,不把你做成“人彘”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刚刚家诊结束的荣琳漫步在江边大道上。江风掠过,发梢舞动起凌乱的节奏。久违的冰冷席卷着全身,看来冬天即将要来临。路灯忽然全亮了,整条大道笼罩在昏黄的光晕里。 该回诊所了,她知道自己早就该回去了,因为那里还有个昏迷的人…… 心陷入冰冷的挣扎,很希望他能早点醒来,自己才有机会对症医治!又希望他永远也不要醒,就这样静静的,对他来说这也是最没有痛苦,最舒适的。 过量服用精神病治疗药物会导致大脑神经系统损伤,细胞免疫系统的破坏,后续一系列的身体并发症……多么可怕! 手提包内传来有带节奏的“嗡嗡”声。 “喂!简梦。” “荣医生,你晚上还回诊所吗?” “正准备回来!陈翔醒了没有?” “应该快醒了吧,温言去瞧过几次,说是会说梦话!说什么甜甜、凉凉的……” “好的,等我回来再说!” 满天星诊所三楼的房间里静极了,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遥远车鸣。陈翔躺在她的床上,嘴角抽动。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极其独特的、属于她的味道!冷冷的、淡淡的……是她曾经贴近自己胸膛、并深刻刻入记忆里的味道。 自己这是在哪里?是死了吗?记得自己是在网吧的?难道现在的一切是自己精神病产生的幻觉?自己真的是精神病吗? 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就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捂着自己。很想叫救命,可是叫不出来…… “荣医生、荣医生,这个陈翔在抽搐。” “谁把他氧气罩拿掉的?”荣琳手忙脚乱的给陈翔重新输上氧气。 “呃,这个是我让拿掉的,我以为他已经不需要再接氧了。”冯简梦的话里充满着虚伪。 荣琳的脸上异常的冰冷:“以后决不允许私自拿主意!” 冯简梦心中最深处的火苗越来越旺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荣琳对自己这个样子,她刚刚语气中的冰冷与愤怒让她担忧、彷徨……难道荣琳真的变了吗?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神经病男人这么对自己。 陈翔的眼皮动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耳朵好像捕捉到那冰凉的甜甜,还有那丝丝淡淡的沙沙了。怎么一瞬间就没了,要是能多来点该多好! 江盼指着陈翔:“荣医生,我刚刚好像看到他眼皮动了一下。” 荣琳用手指轻轻的推了一下陈翔的眼皮。 陈翔只觉得眼睛被一个东西碰了一下,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 “不要走!”陈翔用力喊了出来,顺势抓住它。 “醒了、醒了、醒了!”江盼高兴的喊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里?是在做梦吗?我是不是死了……” “你这人实在太无理了,一直抓着荣医生的手臂做什么!”冯简梦激动的喝斥。 陈翔喘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自己手里正抓着一片雪白,轻轻用点力又软、又滑…… “还不撒开,真是个无理的神经病。”冯简梦从喝斥变成了怒斥。 “他刚醒,大脑应激而已!” 陈翔撒开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自己没、没弄错吧,刚刚那声音是…… “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绝对错不了,就是那冰凉的甜甜还有那丝丝淡淡的沙沙。顺着声音望去她就在自己的床边,离自己是那样的近。刚刚自己抓到的难道是…… “我不知道!”陈翔努力在嗓子里挤出了四个字。 “嗯?饿不饿?好好想想!” “好像有点饿!” “简梦,去弄份营养餐。” 冯简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荣琳难道是被下了蛊了吗?还真把一个神经病男人当儿子养了…… “江盼,你看顾一下陈翔,我有个国外的邮件需要去回复。” “好的,放心!” 陈翔只觉得脑袋里闷闷的,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这是梦境、哪怕是精神病的另一个世界。求求老天爷千万别让自己醒来、出来……自己愿意成为永远的精神病。 “陈翔,你怎么不吃了?吃完我好收拾!”江盼催促着。 “我自己可以收拾,不需要麻烦你。” “陈翔,你真的只是荣医生的病人?” “应该算吧!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 “你是精神疾病患者。你总觉得自己没病、或者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患有精神疾病,这是精神疾病患者都会出现的。” “可是我觉得我挺正常的,也不发疯……我还准备去找工作上班。” “你不正常的时候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来荣医生这里上班半年多了,见过一些人和你差不多的。反正吧,精神上的病没那么简单!”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没什么病,就是有的时候觉得压力大。”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昏迷的?我听冯特助说你在江城第三医院抢救了很久,而后荣医生才把你接回来的!”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网吧上网,然后好像、好像头很疼,疼得我受不了,我就吃了点药,后面就不知道了。你说我被抢救,那花了多少钱啊?我现在没钱,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上班,然后拿了工资慢慢还你们行不?我先还你们的,还完你们的我再还其他的。” “这个我不知道。你刚刚说还其他的,你是外面欠了钱吗?” “嗯,欠了有一个亿吧!” 江盼当场就笑了,边笑边捂着肚子:“陈翔!你真的会逗人……”那压抑着的、细碎的“咯咯”声,像珍珠接连掉落在玉盘里,清脆又密集。 第8章 欠了一个亿 “你记不记得一个亿是什么时候欠下的?欠了谁的?” 顺着那冰凉的甜甜还有那丝丝淡淡的沙沙望去,荣琳正站在房间门口,对视她那清澈的眸子,颜色很浅,依然那样的清澈…… “我、我记得,我要想一想!” “慢慢想,不着急!” “好像是一个同事,对!就是很早之前的同事……我是一年前,不,是两年前欠的……” “那他有没有来催你还钱呢?” “有、有的。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我不还钱就要网曝我。刚刚也给我来电话了,差不多十分钟前……” 江盼插道:“不对吧!陈翔。你昨天在昏迷,你的手机也一直关着机。十分钟前你在和我说话,你怎么接的电话呢?” “不、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不可能,你明明是在说谎!”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荣琳拿起褐色小本子,在本子上记录:精神疾病产生妄想病变!持有牢固的、错误的、与事实不符的信念,且无法被理性说服。 嘱:如果不积极介入控制并进行恢复治疗,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妄想病变就会像癌细胞一样不停的分裂。被害妄想、被控制妄想……都会一一出现! “记得当时给你开了三种药,你一次全吃完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我相信你!” “我吃药是因为头疼的厉害,我也没多想……我……” “头疼?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 “嗯,是哪种疼呢?是就像被东西打了之后的疼?是一阵阵往外窜的疼?还是像有东西在咬你的疼?” “对,一开始好像是有虫子在我头里爬来爬去,后面就好像在用力咬我。很疼,我都睁不开眼睛……” “那你还记不记得头疼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想想、我想想、我能记得的!” “嗯,不着急!” “我、我好像是被单位开除了,我吃药,对!我吃了两粒药!然后我去上网打游戏,然后……” 荣琳晃了晃手里的药盒:“是哪一个呢?” “我看看……” “陈翔、陈翔,怎么发呆?是不舒服吗?快看这几个药盒,别看我。” “哦、哦!好像是那个带点绿颜色的长盒子” 陈翔说的这款药物,主要是控制、治疗抑郁症的。药物是通过影响大脑中的神经递质来发挥作用,主要包括血清素(5-HT)、去甲肾上腺素(NE)和多巴胺(DA)。 这款药物目前在国内属于2代,主要是选择性阻断血清素(5-HT)的再摄取,使大脑突触间隙中的血清素浓度升高,从而改善情绪。 “你太不听话了,抑郁只是你精神病所并发精神障碍中的一项。为什么不按照服用便条上的叮嘱同时、准时的服药!” 那丝丝淡淡的沙沙还未落下,她眉宇间就不由自主地微皱起来,连带着那双清澈的眼眸也掠过一丝阴翳,透出几分忧虑与不解。陈翔心里只觉得越看越想看…… 突然江盼惊讶的问:“陈翔你是在撩荣医生吗?” 陈翔一个机灵:“我、我怎么了?” “他刚刚在自言自语,他自己通常发觉不了。是精神障碍引起的!”荣琳无奈的解释,而后在褐色小本子记录:长期精神疾病导致脑部神经创伤,反射头部撕咬般剧痛。注:需尽快安排脑部神经免疫系统观测,辅助脑核磁,CT。 冯简梦来到三楼房间门口:“荣医生,我这里都差不多了,你看是否需要我开车送你回住处?” “那就先到这吧!陈翔,明天对你进行心理问诊!” 车内的收音机里低声流淌着一首不合时宜的欢快歌曲,冯简梦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伸手关掉了它。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车内两人压抑得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这寂静比任何噪音都更吵嚷,充满了未说出口的烦躁和巨大的疑问! “我受不了了!”冯简梦大声喊了出来。 “你心情不好,需不需要休假调整?”荣琳漫不经心的揉捏着太阳穴。 “荣医生,你知道的,唉!这算怎么回事嘛!” “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如果你不愿意帮我监护陈翔,我可以让江盼和温言来做。” “荣医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对他是不是太……” “这是我的事!” “我跟着你好几年了,从国外就一直跟着你。我是替你担心!你说同他非亲非故的,即便你发大爱之心,我觉得也不该、也不该白养这么个神经病男人……” “简梦!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翔是我的病人!” “病人?她支付什么费用了吗?你是按小时收费的,在国外多少人愿意支付高价还预约不到你。可我现在知道的是你在给那个神经病男人花钱……” “闭嘴!前面靠边停车。” 冯简梦在后视镜看到荣琳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冷冷地睨着她,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 荣琳是真的生气了---- “我只是、只是担心你。觉得你最近憔悴了,忧愁好像也多了……”冯简梦的手指狠狠掐着方向盘。 “别说了!你如果真的担心我,就帮我把陈翔监护好。” “哦……” 气氛安静了---- 荣琳回到这个久违的家,一眼望去,家具的轮廓大致依旧,但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显得黯淡、萎缩。手指在墙上轻轻按动,明亮的灯光袭来,仿佛是在迎接它们的主人回家…… 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巨大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几乎令人窒息。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过于清晰的心跳。 静静的凝视着窗外,幽暗的路灯正在寂静的黑夜中沉沦,但那一切都与她无关。这个世界熙熙攘攘,而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这一片巨大而沉默的空荡。 深夜的满天星诊所三楼房间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陈翔,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冯简梦眼中的股鄙视令陈翔直起鸡皮疙瘩。 “我这两天就会去找工作的,拿了工资会付钱的。” “你还找工作呢?还付钱?你付的起吗你。” “那我也会努力付的!” “我告诉你,现在诊所里就你和我,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最好别来麻烦我。荣医生善良、有爱心,我可不是!” 话音未落,冯简梦突然愣住,她发现陈翔正躺在荣琳的床单上,紧紧的裹着荣琳的被子……那陶醉的贱样。白天太忙了,居然忘记了让江盼和温言更换床单被罩。 “陈翔,你这个不要脸的神经病,最好早点给我滚出诊所……” 陈翔使劲的把头埋进被子里,盼望那股噪音快点消失,不要再来打搅了。 翌日,一股冷冷的、淡淡的香味钻入鼻腔,紧接着是那冰凉的甜甜还有那收尾丝丝淡淡的沙沙…… 荣琳在房门口望了一眼安静中的陈翔:“还没醒?昨夜有没有状况?” “荣医生,都挺好的!”冯简梦尴尬的附和。 “温言,你关注一下,陈翔醒了就让她到楼下。” “好的!” “简梦,今天上午所有的安排全部取消,下午等我具体通知。” “荣医生,今天可是有好几个预……”感受到荣琳那冰冷的神情,冯简梦把话咽了回去。 陈翔偷听着她们的谈话,醒了就要叫自己去楼下,估计是进行昨天说的心理问诊。然后估计要被赶出去,从头到尾自己根本没有病。外头欠了那么多钱,也根本不可能有钱去结账,这下可怎么办?一直装睡也装不了多久。 哎!活了这么多年,现在躺在这里的感觉是自己这一生觉得最幸福的了……满是她的气息,眼看就要没有了,要是能让时间静止,或者把时间监禁起来不停的循环往复该多好……想着想着陈翔哭了起来,泪水印透了那满是她气息的被罩。哭着哭着,气息好像更浓烈了…… “你哭什么?是哪里不舒服?” 是那冰凉的甜甜夹杂着结尾丝丝淡淡的沙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了床边。 陈翔打了个机灵:“我、我不知道!” “荣医生,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冯简梦不合时宜的插嘴。 “简梦,你去准备营养餐!温言,你去给我的办公诊室透下气!” “哦……” “没人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你是在害怕?”那丝丝淡淡的沙沙居然能那样柔和…… “我不知道,我怕、我……” “嗯,没关系!你都可以告诉我。” “我没钱再这样了,我也不治病了,我、我要去找工作上班。” “先不去想这些,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右面的耳朵里好像有东西堵着。” “跟我来,我来看看!” 荣琳的脚步优雅、轻盈……陈翔离她很近很近,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她那均匀的呼吸,体验到那冷冷的、淡淡的香味。 此刻他的眼睛成了最忙碌的器官,像被磁石吸住一样锁定了前面那个身影。不知道此时她回头转身两个人会不会撞在一起…… 第9章 云上的感觉 来到二楼,她打开那扇素雅的原木门,陈翔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去的不是她的办公室,而是某个需要深潜的、未知的水底。 屋内隔音效果极好,门在身后合上的一刹那,外面世界的嘈杂瞬间被抽离,一种近乎神圣的安静笼罩下来。 办公室不大,却异常柔和,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舒适感。 一面墙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柜,没有摆放太多的书籍,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积木、小瓶子、茶具、玩具汽车、布娃娃、金属摆件…… 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能够尽情的迎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让温暖充斥室内每一个人!望着窗前那长长的软垫,仿佛都能够看到一个冰冷又柔软的身影,正在练习、舒展。 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型的沙发状躺椅,有点像按摩椅,细看又没有插头和插座。旁边是一个小圆几,上面放着一盒纸巾和一本英文杂志,还有一个方形的木制模方。小圆几对面是两个普通的单人沙发,没有任何商务的气质,透露的是随心所欲的慵懒! “陈翔,你在自言自语!” “我、我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候冯简梦打开了门,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两杯水和一个小盒:“荣医生,东西都准备好了!” “放桌上吧!” 看着荣琳纤长的手指优雅地圈住杯柄,将一只白瓷杯轻盈地托起。她并未急于饮用,而是先垂眸,望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仿佛在端详一件艺术品。随后,她才缓缓将杯子倾斜,双唇轻触杯沿,只抿入少许。 陈翔瞬间有了一种特别迫切想喝水的冲动,这种对水的渴望他这辈子都没有过。自己就好像沙漠中的频死之人…… “陈翔,快把药吃下去。”冯简梦在一旁催促。 “吃药?” “废话,把药吃了,快点!” “这是什么药?” “小剂量的镇静剂,控制你到时候剧烈的情绪波动。”冯简梦用眼神示意托盘中的小盒子。 陈翔打开盒子把药放入口中,顺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个不要脸的混蛋、神经病,你刚刚用的是荣医生的杯子……。”冯简梦吼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忘了。”陈翔用力的抿了抿嘴唇,难怪觉得那杯子怎么有点冰凉又甜甜的味道…… “你还不把杯子放下。真是个不要脸的神经病……” “用了就用了吧,现在你躺到那去!”荣琳指了指沙发躺椅。 “简梦,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冯简梦识趣的离开办公室,紧跟而来的是那清脆的“咔哒”声。 “荣医生,我觉得有点乏,好像使不上力气!” “没事的,放松,是药物的作用。现在我给你看看你右面的耳朵。” 荣琳靠近了,为了看得更清楚,她不得不弯下腰,脸颊几乎要贴近陈翔的鬓角。她的呼吸很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香,拂过陈翔的耳廓和颈侧。陈翔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隔着微小的距离传来,自己是不是吃了药开始做梦了?但愿梦能够永久的循环! 荣琳伸出右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托住陈翔的下颌,将陈翔的头向有光源的方向微微调整角度。“向这边偏一点,对,就这样,别动。” 她的指尖微凉,触碰到陈翔下颌的皮肤时,陈翔整个人瞬间某方面有了反应,此时陈翔的心里就只有那几个字:细腻、丝滑…… “没有进东西,也没有伤口!”荣琳稍稍喘了口气,拿出褐色小本子记录:长期精神疾病 过度大量错误性服药导致并发症,目前病人右侧听觉神经已受损。 “接下来是不是对我进行催眠?”陈翔大胆的提问,因为自己记得电视和电影里都是是这么演的。 “不需要,你现在已经处在精神游离……好吧!你这么希望被催眠,那就催眠吧!” 说罢荣琳拿下脖子上的吊坠:“看着它!” 陈翔看着眼前那晃来晃去:“不应该是怀表吗?怎么变成吊----”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飘起来了,飘到了一朵白云上,原来躺在白云上的感觉是这样的----软绵绵的,就像棉花糖。阳光温暖的环抱着自己,好爽啊…… 一个声音从天空中传来:“朋友你好,你在哪呢?” “我在云上呢,好轻松、好舒服啊,好暖!这应该就是天堂,没错!你、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白云天使!你是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这样舒服过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十年,不,二十年,好像不止二十年……” “为什么这么久?” “我不记得了,反正我每天都很不开心、很烦躁,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这个世界都在针对我,太可恶了,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没有一件事情让人顺心的,我觉得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你不开心多久了呢?” “我记不清了,反正很久很久了吧!” “看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真可惜,那我走了,你在云上慢慢休息吧!” “不,你别走、你不能走,你不要离开我,和我说说话……” “告诉我你不开心多久了?” “我、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老是被人欺负,也没什么朋友。我爸妈总觉得我没出息,除了数落我、责骂我,其他都不管我的。应该是那时候开始吧,我就每天都很不开心……慢慢的,我长大了,爸妈对我的数落和责备就更多了。考试成绩不如别人、工作没别人好、钱也挣不到、对象也找不到。总之我很不开心,越活越不开心……” “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没有得到认可?没有得到尊重?没有得到仰慕?没有得到它人敬畏和期待的眼神……” “可能、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每次说这些我都很难受、很不开心,我知道我自己根本就什么也改变不了。我觉得活着真累……” 荣琳拿出褐色小本子:病人抑郁精神障碍情况年数较长,可推至孩童时期,已有厌世情绪。长时间保持该类状态,会产生如精神分裂等一系列精神疾病。目前病人具体脑部受损程度需进行脑电波监测。 “就没有能让你觉得开心的?哪怕是一会会!” “我想想、我想想!” “嗯,不着急!” “挣很多很多钱,不过我也没挣到过。别人夸我的时候,不过也没人夸我。有份体面的工作,不过我现在都失业了。有个关心我、爱我的对象,不过也不现实……” “我来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有一些很不好的习惯?比如好色……” “没有、没有的,你别胡说!”陈翔整个人开始颤抖。 “深呼吸、深呼吸,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别胡说,我……” “你自言自语的时候说的。你精神出问题后,你得身体也被你挥霍的很虚弱,平时还有抽烟喝酒的习惯。” “我是这样的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是精神疾病对你大脑造成的创伤。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就已经被精神病魔囚禁了,只是你自己包括你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你默默做了很多年的囚徒……” “你这么说我有点害怕,这病能治好吗?” “能治好、能治好的!” “可是我没有钱,外面还欠了很多很多钱。” “那就把病治好,再去努力挣钱!” “病需要治多久啊?” 那个声音沉默了,陈翔站在白云上急得直跺脚:“喂!你还在吗?你怎么不说话……” “你需要先把你那些不好的习惯改掉、戒掉,它们对你的伤害很大!”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我真的有那么多恶习吗?” “只怕是更多!你可以回忆回忆,很多东西你不想承认,不屑开口,不代表它是不存在……” “我喜欢、喜欢……” “喜欢什么?勇敢的表达出来,抑制自己会让你的抑郁症状持续,甚至加重。你的言行举止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产生不可控。药物都只是辅助,如果要治愈,你自身很重要!” “我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开心,反正每天都很不开心。有时间的时候就看看岛国的动作电影,抽抽烟,喝喝酒,有点钱就去打打桩……” “除了抽烟喝酒,你刚刚说的其他的持续多久了?” “这个……很久了吧!” “都是成年人的世界,能理解!你没有女友、女伴的吗?” “不知道,好像有、好像也没有……” “是从来没有相处过,还是你在害怕?” “应该是害怕吧,我知道很多东西它本就不属于我。与其去花时间和精力,不如一个人更痛快些。” “痛快了吗?你不还是每天都很不开心。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最终自我感知失常。” “不,我现在有方向也有目标了。我的目标就是要荣……不过也不太可能啦!” “你都没有去做,怎么就说不可能?” “反正差距太大了,唉!我也就自己臆想。” “你的那些坏习惯是不是已经成瘾了?” “可能是吧!每次做那些事的时候至少可以忘记一点不开心,哪怕一点点。”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褐色小本子记录:长期精神疾病导致病人较多恶习,不及时戒断不利于病情治疗与康复。 “喂!天使,你还在吗?你能不能施点法力,帮帮我!我不想这么倒霉,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 “我要走了!你好好睡一觉,白云上是很柔软、很舒服的。” “喂!你别走啊!喂!” 第10章 不是一个世界 正睡得舒服,怎么老有东西在自己耳边叫,就跟去赶集一样。怎么自己的耳朵还有点疼! “吃饱撑得吗,扰人清梦很缺德知不知道?”陈翔生气的喊了出来。 “陈翔,你总算醒了!你要是再醒不过来可就麻烦了,真是急死人了……”江盼一只手揪着陈翔的耳朵,另一只手还在摇着铃。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怎么这么黑……”陈翔起身四周环顾。 “哎呦!还能在哪里,当然是荣医生的诊疗办公室啦!你快醒醒,都睡了一天了!我都准备下班了。” “不对啊!这里这么黑……” “那是电路坏了,还没找人来修呢,现在是晚上,当然黑了!” “晚上了?我记得我是早上醒来才进的办公室,怎么……荣医生呢?” “荣医生上午就走了,应该是有预约吧。” “我是被催眠了,对,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被催眠了。” 江盼一脸疑问:“心理问诊催眠是很正常的呀!你怎么睡了这么久?不吃不喝一整天也能睡的着。难怪荣医生出门的时候叮嘱我下班前才把你弄醒。” “我也不知道啊!不太记得了……” “你醒了就行,我现在要下班了,你自便吧。” “等等,有没有吃的?” “你自己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对了,这是你的手机,已经给你满上电了。”江盼递过来。 “太好了!我还以为落在网吧,早没了!” “你这人也真奇怪,有病先不说,你就没家人的吗?你得手机就没见有来过电话和信息。” “我就剩一条命,不,是半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条也要没了。” “哎,你别这么悲观嘛!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要去努力找工作,上班挣钱,总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我明天就去找工作,在你们这里所有的费用我都要补缴上。” “不说了,我要下班了!今晚冯特助估计要很晚才回来,你一个人在诊所把门锁好。” “不回来才好,每次都骂我,就跟要吃人一样。” “冯特助平时人挺好的,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特别仇视你……,不说了,我下班回家了。” 一个人的诊所,陈翔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出租屋肯定是回不去,估计生活用品都被房东丢到大街上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典型的流浪汉,能怎么办呢! 自己现在有病这个事那是不信也得信了,外头欠了那么多钱,打几辈子工也还不清。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还是得先去找工作把这里的钱先垫上,要不然铁定被冯简梦赶出去,搞不好还会被当成骗子送去踩缝纫机。 自己同这些人、尤其是荣琳那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陈翔拿出手机翻找到一个不是太熟悉,但比较容易记得号码:“喂!是皮哥吗?” “呦!兄弟,还记得哥哥我呢。” “我想抽点换钱,还是老价格吗?” “兄弟,抽点换钱那是可以的,不过你离上次才没几天吧,这活暂时也没人敢接啊!” “没事,死活不赖别人。你帮着安排安排。” “兄弟,你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跟以前那是不同了,目前肯定没法操作。你看要不等过一个月,我电话你?” “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是真的没办法!” “行吧!那一个月后再联系。” 放下电话,陈翔陷入一阵短暂的迷茫……看来明天只能先去找工作了,只要是人能干的,自己就去干! 不知不觉来到了三楼房间门口,轻轻推开房门,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冷香扑面而来,这是荣琳曾经的空间。陈翔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窥探欲和罪恶感的静谧笼罩。 空气里依旧漂浮着极其细微的、属于她的气息----冷冷的淡淡的。 之前一直在昏睡,都没有好好的环抱过这里,张开双臂环抱着房内的空气,就好像环抱着她…… 陈翔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巡弋,不敢轻易触碰,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驱散了她的气息。精小的书桌上并排放着几本专业书籍,书籍有些磨损,她一定经常翻看。 指尖小心的触碰书籍,就好像正在触碰着她。轻轻翻开,虽然看不太懂上面的具体内容,但是几乎每一页都有她划线、标注的痕迹。 注意到书桌另一头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红酒杯,杯底还有一丝丝残酒。小心翼翼的拿起靠近鼻尖,原来红酒也能这么香,不知道杯子上有没有她那甜甜,即便那是冰凉的…… 推开房间内卫的门,那股混合着沐浴露、护肤品和水汽的、更浓郁也更私人的香气包裹了他。这里比房间更凉一些,但也非常干净。 洗脸台上琳琅满目却有序地摆放着瓶瓶罐罐。陈翔大多不认识,猜测应该是护肤品一类。毛巾孤独的悬在架子上,柔软而干燥。 漱口杯里,她的牙刷别具一格地站着,仔细凝视,在它的别具一格中似乎隐约透露着孤单…… 镜子上有几个手指头触碰过的痕迹,那清晰的指纹----真美!陈翔看向镜子,看到的是自己胡子拉碴、消瘦凌乱的脸,嵌在这个完全属于她的空间里,画面有些奇异。 这个空间充满了她最不设防时的痕迹----卸下妆容、洗去疲惫、最真实自然的时刻。站在这里比站在卧室房间更让陈翔流连,能接触到最纯净的她。闭上眼睛想象她早上在这里整理,晚上在这里对着镜子护肤的样子,这些就犹如碎片在自己脑海拼凑! 此刻陈翔心里突然升起了对冯简梦千万次的感谢。感谢冯简梦的偷懒、感谢冯简梦的不屑、感谢冯简梦的……总之,非常感谢冯简梦。如果把房间收拾了、整理了,那么自己就根本触碰不到她了! 可是美好的、渴望的、期盼的、那终究是短暂的,陈翔深刻的知道自己同荣琳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级别、一个世界的人。能带走一些美好的流连与回忆就足够了。 于情于理明天自己都不能在诊所再待下去了,必须立刻去找工作!至于病不病的都需要等挣到钱、有钱以后再考虑。 自己要先生存下去,人生不就是苦海嘛,每个人都在苦海中挣扎、沉浮,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陈翔、陈翔在不在?”楼下传来冯简梦的声音。 “哦!来了来了!”陈翔匆匆下楼。 “你个不要脸的神经病,还把这里真当自己家了。喊了你这么多次,聋了吗?快给我把资料都搬上去。” “这是什么?”陈翔拿起最上头的翻开。 “别乱翻,给你,你看的懂吗?” “看不懂,全英文。” “这边的搬到二楼荣医生的办公室,那边的搬到数据实验分析室。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陈翔无奈的抱着一大堆文件资料爬着楼梯,看来冯简梦是把自己当苦力使唤了。自己也是有尊严的,明天说什么也不在这待了。 深夜的诊所,剩下陈翔和冯简梦两人,陈翔尽力的躲避着…… 锁上房门,调好闹钟,明天就要说再见了,可能再也不见了!陈翔尽情的拥抱着被子,用力的呼吸着那冷冷的、淡淡的香味----她的味道! 深秋的早晨,天色是一种沉闷的、泛着灰的鱼肚白,阳光挣扎着也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 秋风罐进脖颈,陈翔缩着肩膀,感觉冷意不止在身上,更是在心里。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仿佛脚下粘着冰冷的泥泞。感觉自己就像那些被风吹得无处可去的梧桐落叶,漂泊无依。 真该死!眼瞅着都快到人才市场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制作简历。早知道就先手机上弄好,再在网上投递了。 转头想想也没什么用,等人家找你,面试、录用、再拿薪水,等到那时候自己早脱离苦海了! 现在全部家当加一起估计也撑不了一周。目前只能先做临工、小工一类,重要的是工钱能当天现结。 兜兜转转陈翔总算找到一个写着临时、日结字样的招聘摊位。现在真不比以前了,这种不是很正规的不好找,就差打着灯笼了。 “你好!我看到你招聘上写着工资日结,你看我能干吗?” 对面中年男推了推他那厚重的眼镜:“你简历呢,给我吧!” “我没有简历,出门着急忘带了!” “你没有简历,我无法了解你,无法决定是否录用!” “你这写着招临时工,工钱日结,还要什么简历,我愿意干活就行了。再说我又不需要你缴纳各种社会保障!” “现在都是有流程的。你快走吧,别妨碍我招人!” “这位老师,我是很有诚心想要干这个活,你说的那些流程后补行不行?” 中年男挠了挠头上仅剩的几根毛:“你走出大门往左拐,过一个红绿灯有个公交站台,那里也有招人做工的,不需要走流程。” 来到中年男提示的地点,陈翔看到很多穿着打扮各异、年龄跨度较大的人,正三五成群的站着闲聊。 陈翔来到一个年龄看着五十开外的人身边:“这位大叔,麻烦问下这里有人招做工?” “对啊!在这等着,一会就会有人来。” “哦!谢谢叔。” 站在太阳底下,这个点还没吃早饭的陈翔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厉害。 忽然看到有个人正瞅着自己,而后开始挪步。 第11章 水电装修工 “陈翔、你是不是陈翔?我瞅着怎么有点像。” “你是?你认识我?” 陈翔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你不认得我了?就几天前,网吧上网你记不记得?” “我有点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坐我边上那个?” “对喽!我叫季仁斌!你当时可把我急坏了,也整惨了。” “季哥,还得多谢你啊!要不然我估计现在早去另一头报到了!” “叫我仁斌就行,出来混那就是讲究一个义气。你请我又泡面,又火腿肠的,我哪能见死不救!不过当时可真吓死我了,你说你真够狠的,这么磕药。” “我那是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头疼!” “不过我也被你整的挺惨,你是不知道送你到医院急救,我被帽子叔叔扣了很久。问这问那,那是问的我回家睡觉都说梦话!” “仁斌哥,是我连累了你!中午我先请你吃饭。不过、不过只能先吃个普通的盒饭,等我做工攒几天工钱,再摆一桌表示表示……” “不用叫我哥,叫我仁斌就行,吃饭就不用了,我看你也挺难的。咱们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 “你也是来这里找活干?” “对啊!我天天都来,都快半年了。” “都是干什么活啊?” “有装修搬运的、水电帮工的,临时开车的……反正挺多的,都会有人来叫,你一会自己看,哪个你会的就报名跟着去。” “包食宿吗?” “管中饭,但是都是一天一结算,差不多晚上六七点钟收工,住宿得自己来。” “哦!” “快看,那个拿着小牌子的人,就是来摇人的。”季任斌指了指不远处的人。 “临时水电工,日三百结,有没有人做?”声音从小喇叭中传来。 “陈翔,咱一起去!一天三百还过的去。” “水电工我不懂、也不会啊。” “没事,我也不是很会,到了地方总有会的人,咱跟着打打酱油就行,一天很快的,三百就到手了。” “工头,我这两个报名。”陈翔被一起推到了前面。 “行,身份证拿出来登记,现在就跟我走,东家正催工呢!” 陈翔就这样跟着季任斌搭上了工头的小面包,车上季任斌不停的找由头同工头搭话。 “老哥,这是去哪啊?远不远?” “不远,过去半小时车程,郊区新开的楼盘,人家买了房子叫水电装修。” “就咱车上这几人?” “还有两师傅已经到那了,都干了几天了。东家催的急,这礼拜咱必须把水电活完工喽。对了,你俩都有水电证件的吧?” “有,不过出门急,都没带身上啊!”季仁斌冲陈翔眨了眨眼。 “这没事,能出活就行。这位兄弟呢?看着不像干这活的!”包工头从后视镜瞅了陈翔一眼。 “我其实……” 季任斌赶忙插话:“老哥,我这兄弟人老实,不过你放心,干起活来那可不含糊。” “那就行!” “老哥,这工钱了说好是当天下工就给?” “那肯定的,我在这一带包活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没一点诚信,还怎么混的下去。” 刚走进楼道,就令人头皮发麻,有锤子不停的敲打声,电钻那轰鸣的振动……此刻陈翔庆幸自己的右耳像是堵着东西听得没那样清楚,不然估计头都要炸了。 推开需掩的防盗门,一股浓重、呛人的尘埃味率先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PVC管材的塑胶味和某种金属碎屑的生冷气息。 陈翔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哪像家啊,更像刚被爆破过的遗址。视线所及,皆被一层灰蒙蒙的纱幔笼罩。空气中,无数细微的粉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稀薄光柱里来回飘荡…… 陈翔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想用手挥开眼前的浮尘,却意识到这只是徒劳。灰尘无孔不入,他甚至能感觉到它们细小颗粒落在睫毛上的微痒,鼻腔里已经开始发干发涩,一种想要打喷嚏的冲动挥之不去。 工头开始喊话:“张师傅、庞师傅,先放下手里的活,来了两个帮工的兄弟,过来认识一下。” “张师傅好,庞师傅好!” 主动打招呼之后,陈翔被安排跟着张师傅排布线路装电,季仁斌被安排跟着庞师傅接管子通水。 “小兄弟,你照着我做的把线路先穿好。你以前干过吧?” “我不是很懂!” “什么,你不懂电?” “不太懂!” “算了算了,我这着急呢,你给我打下手。” “行,我叫陈翔,张师傅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很快就到了中饭时间,工头提着一大袋子进门:“上午都辛苦了,先吃饭。吃了饭继续!” 季仁斌瞅了瞅袋子:“好家伙!还有酒啊!” “那是,中午不来点,下午干不出味道来,哈哈!” “这喝了酒干活不安全吧……” “没事,都老干活了。不过有言在先,点到为止,不能喝高喽!” 五个人找了张破旧桌子围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吃饭闲聊。陈翔突然觉得这一幕更让自己轻松、舒畅,可能自己本身就适合活在这样的世界。 张师傅不仅没有把自己压根不懂、也不会干活的事告诉工头,在工头问的时候还帮着打圆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陈翔心里是很感激的! 夜色降临,走在小区的柏油路上。陈翔把事情告诉了季仁斌。 “仁斌,你说这是为啥呀?我同张师傅非亲非故的,今天也才认识。” “陈翔,你进社会多久了?” “有些年了吧!怎么了?” “那是你接触的社会各个方面不多,你在社会跑勤、混勤了,你也就懂了。” “我以前一直单位上班,干的也都是单一的行当,倒是真不太懂!” “那不就是了嘛!人家那是做顺水人情,干这些活的哪个不是为了温饱,但凡有其它出路,那是都不会去干的!你看那个张师傅和庞师傅,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人家啥看不明白啊!” “哦!仁斌,你在社会多久了?” “也好些年了!没学历,没技能,唉!这些年也没挣到什么钱。” “我也是,我外面还欠了……” “别说了,又要吹你那欠一个亿的牛皮了,是不?” “那是真的,我没有吹……” “好啦!快回家吧,明天还要接着干。” “我能不能去你那先住一晚,我可以付点钱。” “怎么你没地方住吗?” “没有了!” “陈翔,不瞒你!我家在江城边上的农村,现在我也是借住在以前初中同学那里。你跟我回去也行,不过要是人家不同意,你还得走。” “行,如果赶我走,我就去睡网吧。” 两人坐公交在一个城中村附近的站点下了车。 “这边是城中村,你跟着我,差不多再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路上季仁斌同陈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他那初中同学。 “我那同学是个搞文的,头脑灵,主意多。姓范,叫范忧,都称呼他范老师。这不,说到就到了。” 一眼望去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弥漫出丝丝腐朽之气,配合着门口那干涩的灰尘味,陈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范老师,在家吗,范老师!”季仁斌熟练的敲着门。 一个瘦小的男人猛地打开门:“仁斌,都对你说过了钥匙就在拐角窗台上,自己拿了开门就行。哎呀!我正在开直播讲故事呢……” “范老师好!”陈翔不合时宜的打了个招呼。 “这位朋友是?” “是我新结交的一位兄弟,晚上过来凑合凑合!” “哦……你们自便吧,我还要去接着直播呢。” 屋内光线晦暗,空气中混杂着丝丝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穷困的清冷气息。 四壁萧然,墙皮早已斑驳脱落,一面墙上勉强挂着几幅字画,墨迹虽显清雅,但纸张却已泛黄卷边,且被湿气侵蚀出了点点霉斑,如同主人怀才不遇的心事。 陈翔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贫寒与落魄,不过好在愿意收留自己,那就比什么都强。 “陈翔,别发呆了,咱休息去吧!明天还要接着干活。”季仁斌催着。 “仁斌,我睡哪里?” “咱俩一张床将就挤挤!” 夜里陈翔被季仁斌唤醒 “陈翔,你怎么老说梦话啊?”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累了吧!” “你说着说着还又喊又叫的,你是想吓死我啊!我看你不是累的,是压力大,人也虚。明天干活要是干不动就来喊我,我帮你干着点。” “仁斌,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说啥呢兄弟,咱俩那可真是缘分啊!我社会这些年也没个像样的朋友。范老师吧!很多年前上初中那一阵就是文化人、学习成绩也牛掰,和我说不到一起去……” “范老师,我觉得他过的也不好!” “那是,过的好谁住这鸟地方。人家那叫怀才不遇……” “范老师应该很好找工作才对。” “这你就不懂了,工作对人家来说那就是一种捆绑,不,用现在的话说叫束缚。” “不过不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会饿肚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人家的想法同咱是不一样的。你不知道吧,人家范老师祖上可是历史名人范仲淹的后人。对了,就是那个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 “你这么说,范老师可真是怀才不遇。” “没办法,谁让时代不同了呢!好了,不说了,再不休息,明天干活可爬不起来!” 第12章 你去了哪里 满天星诊所内灯火通明,冯简梦、江盼、温言,愣愣的呆立在接待室的沙发前,就像是在等待着审判! 荣琳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只余一片冰冷的漠然。 目光扫过,瞬间刮去了场上所有虚情假意的暖意。那双平日里清澈含光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黑沉沉的冰湖,看不见底,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她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弧度,但那绝非笑意,而是毫无温度的讥诮和冰冷。 “谁能告诉我?”荣琳的脸上仿佛遭遇了西伯利亚的寒流。 “荣医生,昨天我下班叫醒了陈翔,今天上班我就没看见他。”江盼的嘴唇夹杂着颤抖。 “昨晚他人在这里,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可能起的早出去胡混去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精神又有问题的人,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估计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冯简梦小心翼翼的提示。 “简梦,你上午就是这样对我说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总不可能怕问他讨要费用,跑了吧!” 荣琳听完这句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皮肤白得像是上好的宣纸,却绷得紧紧的。她没有瞪眼,也没有提高声线,只是那样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冯简梦,瞳孔里像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在联系上陈翔的家属之前,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你们的无所谓让我很失望……”荣琳转身抓起玻璃茶几上的包包。 “荣医生,都这么晚了……”冯简梦欲言又止。 荣琳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只留下那高跟鞋的噔、噔、噔。 城市在午夜褪尽了繁华,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钢铁迷宫。她的白色轿车是这座迷宫里一只无头苍蝇,缓慢地、徒劳地穿梭着。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可能的路口、每一家还亮着灯的便利店、每一个公交站台。每一次看到相似的背影,心都会猛地一提,随即又沉下去,不是他。巨大的失望像潮水,一次次漫过心头。 油箱的指针逐渐的下降,漫无目的地游荡、缓缓巡航、疾驰、猛地掉头、无力地滑行、像一叶孤舟、像一个移动的牢笼。 终于车不再行驶,疲惫让她那清澈含光的眸子变得模糊。 手机又一次顽固地振动起来,在安静的车里显得格外刺眼。屏幕上显示着那个她曾无比信任的冯简梦三字,如今看来只剩下疲惫。荣琳没有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响到几乎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才缓缓抬起手指。没有愤怒,也没有犹豫,只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失望。她轻轻一点,拒绝了这通电话。 她放下手机,目光投向车窗外,白色轿车带着沉重的轰鸣声消失在黑夜。 满天星诊所管辖派所出内,两位帽子叔叔正在值夜。 “你好!我要报警。”荣琳踩着疲惫的步子。 “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附近满天星诊所的医生,我这里有个病人失踪了。” “病人失踪?那病人家属呢?” “这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现在是我在监护,这是监护证明。” 帽子叔叔边看证明边问:“什么时候失踪的?有没有电话联系病人?病人家在哪里?有没有去病人常去的地方寻找?” 荣琳尽可能的解释说明,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席卷全身。 帽子叔叔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找也得等天亮后后。如果要报失踪,得24小时以后!你说的这个陈翔你作为监护连他的联系方式也没有,家庭情况、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监护的?” 荣琳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外界的声音、光线都变得模糊不清,隔着一层厚厚的、名为“自责”的玻璃。 “你留个联系方式先回去吧!还有3个钟头就天亮了,天亮了我们会帮你找的。” 7点的闹钟声准时响起,季仁斌“噌”的一下窜起。 “陈翔、陈翔快醒醒,要去干活了。” “仁斌,我就不去了。”陈翔痛苦呻吟道。 “哎呦!兄弟,你这是病了?不去可不行啊。得干活挣钱!” “我也不知道啊,眼前有点看不清。头里面一阵一阵的……” 李仁斌摸了摸陈翔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看你这样子难道是虚的?你等着,我叫范老师来瞧瞧。” 范老师来到房中,手捏着下巴琢磨了一阵:“这位朋友,像是有隐疾!仁斌,我看着得送医院。” “范老师你是不知道,几天以前吧,就送去的医院急救。这兄弟吧,人不错,老实,就是有点虚,还有点呆……” “这样可不行啊,还是得赶紧送医院。” “现在的医院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就是无底洞。再说了我看陈翔这样子你说能有钱去医院吗?” “他没有家属的吗?” “我看着不像有!” “我想起来了,我这还有点人参片,是一位朋友送的,你先去熬点粥,让他吃饱了再瞧瞧……” 半小时之后,陈翔一碗粥下肚。季仁斌慌忙道:“感觉咋样了?” “有点力气了,眼前也没那么模糊了,就是头里面一阵一阵不舒服。” “兄弟,不行就赶紧联系家里面吧!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你是这个样子……” “我现在好些了,一会一起干活去。我拿了工钱分你一半!” “不用、真不用,你要是有这想法,那以后我可不管你了!” “仁斌,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准备瞒你。我现在就是死也只能一个人,四年没回家了。父母也一直在外务工,联系方式也早没了。” “那你这挺麻烦的,别人不管咋样都有个家。你看我在外头干活,可我一有时间就会回家。” “你家住哪里?你结婚了吗?” “就在江城边上的农村,家里有个老娘还有个姐,平时都指望我姐照顾。结婚就不用提了,现在是什么社会,我一个人能活着,能生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 “我也是,就这样边挣钱边等死……” “哎!对了,你上次医院抢救花了不少钱吧?” “我也不知道,有人给我付了。唉!不提了,我都会挣钱还上的。” “行啊!兄弟,朋友路子还挺野。” “仁斌,我们干活去吧!” “行,一起走。到了那你有什么情况的随时喊我!” 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那样快,不断擦拭着渗出的汗水,擦着擦着夜色就降临了…… 步行在回家的街道,季仁斌关切道:“陈翔,你今天感觉如何?还撑不撑得住?” “还行吧!就是头里不得劲,一阵一阵的像是有东西在爬。” “你这还是得花时间去医院瞧瞧。” “等多挣点钱再说吧!走,我们去超市买点吃喝回去感谢下范老师,都算我的!” “行啊!范老师也喜欢这口。” 夜色渐浓,三个人在屋内的廉价茶几上推杯换盏。 “陈翔兄弟,以后别真么客气,咱年龄都差不多,又都是出来谋生,互相帮助那是自然的……” “范老师,叫我陈翔就行。你和仁斌这样帮助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来,我敬你们一杯。” “可不是,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季仁斌开始感慨。 “我本是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奈何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我敬大家一杯。”范忧已经开始上头了。 “范老师就文化人,那要是早个五百年,肯定是青云直上九霄啊!”季仁斌恰合时宜的奉承。 “陈翔兄弟,以后就在我这安心住着。不要有什么负担,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唉!奈何龙困浅滩,生不逢时啊!” “范老师,你这么厉害,就像仁斌说的一定能青云直上九霄!” 范忧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知道现在什么最挣钱吗?” 陈翔和季仁斌异口同声:“不知道!” “我花时间做过一些调查和研究,其实最挣钱的东西它绝不是很遥远的,甚至就在我们身边。” 季仁斌着急:“范老师,你赶紧说说,别吊兄弟胃口。” “就比如说陈翔,你为什么不敢去医院?因为需要花钱,需要花的钱是多少你心里没底。就是无底洞,所以开医院非常非常的挣钱……” 季仁斌打断到:“范老师,医院挣钱是一回事,可是门槛太高了,对咱来说就等于是南北极的距离啊。” “谁让你开医院了?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同医院有挂钩的那都是能达到暴富。比如说给医院处理提供医疗设备,推销药品,处理医疗垃圾等等,太多太多了。” “理是这么一个理,可是我们根本接触不到啊。那里面的利益链也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能随便沾染的……” “所以,我们要从零开始,我建议你和陈翔与其去打工挣那一天几百块钱,不如去结交一下那些个科室主任、专家,要是能结交到院长一类级别的就更好了。” “范老师,你说的这能成吗?”季仁斌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事在人为嘛!想那几百年前,一个乞丐一努力成了和尚,和尚一努力成了皇上……” “这个我知道,说的是那个明朝的皇帝!”陈翔插上了嘴。 “这么说来,陈翔咱明天就去医院试试?” 范忧立刻制止:“你是去办事,你去医院能办成事吗?医院是看病的!真朽木不可雕也……” “范老师,不是你说的去结交医院那些人吗?” 范忧用手摸了一下尖尖的下巴:“怎么那些个大佬就只会呆在医院吗?他们就没有家属?就没有家?就没点爱好?古往今来投其所好都是步入捷径的必然选择!” 第13章 资源的运用 季仁斌拍着额头:“对啊!你看我这脑子就是不灵光。投其所好!只要他是人,就一定有爱好,如果是嗜好那就更好了。陈翔明天咱就去试试,实在不行咱就尾随,先找几个主任什么的,弄清楚他们的住址,咱再找个机会去拜访……” “不急,做事情之前需要先确定目标,然后循序渐进。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很容易把事情搞砸。弄不好还会被帽子叔叔请去吃免费自助!” “哎呀!范老师,你倒是说啊!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前面这一规划,我已经心潮澎湃了。”季仁斌都开始抓耳挠腮了。 “我们需要仔细想一想,医院哪个科室业务多?利润丰厚?” “精神心理科!”陈翔喝的迷迷糊糊脱口而出。 季仁斌疑惑道:“陈翔,你对这个科室很了解?” 陈翔迷迷糊糊:“你说什么科室……” 范忧拍了下大腿:“妙,妙啊!在我们国家,像精神病这类科室,那可都是有大量的药品需求。” “那就先攻克这个精神心理科?” “我们先计划一下,攻克这个科室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哎呀!范老师,能不能别在这样吊我了,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季仁斌就像一只狂躁的猴子。 “行吧!我长话短说。这个科室容易在主要依靠药品,只要搞定一两个主任级别的。我们在随便找个有供货的药厂对接一下。那就是锣声一响,黄金万两啊!” “那难在哪里啊?” “难在药品的管制和用药上。这个科室的用药同普通内外科的药那是完全不同的?稍有不慎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一般能在精神心理科任职的不是有很牛逼的本事,就是有过硬经验和资历。所以,就人员而言相比其他传统科室更难以攻克!”! 范忧举起杯中酒同陈翔、季仁斌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范老师,你就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办?你指挥,我和陈翔服从你安排!” “这事不宜操之过急,你和陈翔空闲的时候可以先去医院转转,打听一下精神心理科科室主任的具体信息。多找找科室导医、导诊的护士,搞好关系!如果能从一些数据上了解到联系方式、住址那就更好了……” “行,等这次的活干完。就歇息一段时间,专门搞定这事!” 陈翔迷迷糊糊的,到散场也没弄明白他俩在兴奋什么,一会主任,一会家里的。还是先睡一觉,要是能做个梦就好了,梦里有白云天使…… 满天星诊所附近的管辖派出所内,荣琳双臂交叉,用力抱在胸前,仿佛不这样做,怒气就要冲破身体。下巴抬得高高的,露出紧绷的脖颈线条,眼神像两把冰锥,直直钉在对面的墙壁上。 “你还是先回去吧,人我们会帮你找的!” “凌晨你们也是这样告诉我的,现在是晚上9点了,我的病人已经失踪两天了……我现在要报案人口失踪。” “我们在帮你找,请你也理解下我们的工作,辖区的事情太多了,我们需要一件一件的处理。” “我现在要进行报案!你们是不受理吗?” “受理、受理,群众报案我们自然受理!只是你这个事它没有报案的必要。” “什么是没有必要?” 另一位帽子叔叔顶着荣琳那冰冷的极寒:“你听我说,你当时办理监护手续我们也都详细了解过了。你监护的是一个成年人,他不是孩子……” “他是精神疾病患者!很敏感、很脆弱、很容易遭受伤害……”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精神病,会危害社会?” 荣琳直接站了起来:“是社会会伤害他,无知的蠢蛋!” “哎!你怎么骂人啊!” “我很多很多年没说过粗鲁的词汇了!”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这空出时间会帮你去找的。这时候说不定人已经回你诊所了……” 荣琳拿起手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她的情绪而冻结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动作却异常稳定。迅速找到那个名字,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 “喂!是荣医生?” “……” 荣琳沉默了两秒,然后用一种平静的声线开口:“是我,王太太,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哎呀!怎么能说打扰呢。要说是打扰我还巴不得你能经常来打扰我!” “王太太,客气了!” “是、是我的病情有变化?”对面的声音中透露着胆怯。 “没有,您一直谨遵医嘱。病情会好转的……给您来电话是我碰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希望您能给一些帮助!” “荣医生你这太客气了,什么帮助不帮助的,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以后只要你用的着我,你只管吩咐就行……” 荣琳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王太太立刻就在电话那头跳了起来。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荣医生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处理……” 半小时后,一个中年男跑了进来。 “所有人都过来集合,今晚是哪些人值班?” “教、教导员……教导员这么晚你怎么……” 中年男人扯着嗓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全部给我集合!”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阵慌乱的步伐,荣琳平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波澜不惊…… “报告教导员,今晚所内所有人员集合完毕!” “告诉我你们都在干什么?” 中年男人大声的叫嚷着,与其说是叫嚷,不如说是吼叫更贴切! 一群人面面相觑,站在最前面的叔叔小心道:“教导员,我们在值班……” “值班?我看你们都可以回家了,今后也不用再来了!” 中年男平复了一下情绪:“那个、有个姓荣的医生人在哪里?” “您是在找我吗?”荣琳脸上满是冰霜。 “对、对、对!您看这样,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会。您的事情上头非常重视,我们所一定尽快给您办好……”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那好……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给荣医生泡杯茶!” 荣琳不屑于资源运用,不过一旦开始运用那给人的体验就完全不同了。 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各种讯息就来了 “您要找的那个陈翔在昨天上午的时候上过一辆面包车,通过车牌号查到是我们这里的一个包工头的,现在我们立即联系该包工头……” “我这里查到陈翔在今天傍晚的时候有过手机消费记录,是在我市某城中村附近的超市。现在马上去调看附近监控,来确定陈翔的行动轨迹……” 又过了十分钟 “目前通过包工头的电话陈述以及监控的调看,可以确定陈翔白天在跟着该包工头做工,晚上住处是在某城中村,这是陈翔的具体居住地址。” 中年男人凑了过来:“荣医生,您看是安排就近的叔叔同志把陈翔带来,还是……” “不用了,地址给我就行!” “好的!那您看这个……” “什么?” “这个上头您能不能去打个招呼,您以后有事直接来电话就行。我保证在不违反纪律、法律的前提下积极处理!”中年男人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如果是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就好了……” 荣琳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锋利。说完,她没有任何迟疑,干脆利落地转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地朝门外走去。 中年男人注视着她那朦胧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留下的只有那越来越远高跟鞋的噔、噔、噔。 “今晚值班的所有人明天都写一份报告,对你们的工作做深刻的检讨,必须写的详细。” “是……” 车停在了主巷口,更里面的路需要步行。荣琳利落地下车,关上车门,目光冷静地开始扫描四周。墙面上布满层层叠叠的牛皮癣广告,满是灰尘的监控摄像头歪斜的悬挂着,巷子深处有一丝灯光,灯光底下有位老人正打着瞌睡…… 脚下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味、垃圾**的酸臭、还有劣质油烟和公共厕所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生活的味道”。 荣琳深吸一口气,想适应这空气,却被呛得轻微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水洼,高跟鞋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清脆声响。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误入异世界的闯入者,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迟疑和陌生,好几次都差点崴到脚…… 拿出手机照亮眼前的一片,那混乱不堪的门牌号,每出现一个都需要仔细的对照。 参差不齐的弄堂中突然窜出一条野狗,荣琳一个跨步转身……虚惊一场,差点没躲过去!自己事情太多,已有很久没有练习跆拳道,都退步了! 范忧正在酒后直播讲故事,酒精促使他更加的激情与奔放。外头“咚、咚、咚”的敲门声,令他很是头疼…… “谁呀?这么晚了,敲错们了吧!”范忧埋怨着打开屋门。 “你好!请问陈翔人是住在这里吗?” 范忧的眼神瞬间就直了…… “你好!”荣琳加大了声音的力度。 “你、你找谁?走错地方了吧!” “陈翔,陈翔你认识吗?” “哦、哦!陈翔啊,对,是住在我这……” 第14章 体验生活 “麻烦你一下,把他叫出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医生!” “什么,医生?私人医生吗?” “对!” 范忧三步并两步打开房间门:“陈翔、陈翔,你的私人医生来找你了!” 陈翔揉了揉眼:“哦,哦!我这就去……什么?范老师,你就说没我这个人。” 季仁斌怒道:“陈翔啊,你不地道啊!富二代装**丝体验生活来了是不是?” “仁斌,我没有,哎呀!头里一阵阵的不舒服,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没有骗你们……” “陈翔,医生人现在就在屋门外,把人赶走不太合适吧!” “你朋友说的对!你是可让我好找!” 是那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丝淡淡的沙沙,她居然自己进了屋。 季仁斌怒着瞅向门口:“你礼貌吗?范老师都没有允许你进门,你就进……呦!美女你好!我叫季仁斌,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荣琳压根就没有理会,季仁斌无趣的挠了挠头。 “陈翔,跟我回去!你现在的情况不进行控制和治疗是很危险的!” “我不回去……我治不起病,也不想治病。我就适合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也不必来可怜我。我得死活我早就无所谓了,活着本来就是一种痛苦,你是不会懂的。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费用我会挣了钱还,我是不会赖账的!我不管你是对我献爱心,还是想拿我当试验品。请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底层垃圾人。就像有首歌唱的那样,等我死了,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陈翔说完松了口气,觉的自己脖颈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着,再也支撑不起头颅的重量,只能颓然垂下。目光死死锁在自己脚前那一小片地面上,仿佛要将地板看穿,不敢,也没有勇气将视线抬高哪怕一寸。 “这是你的决定?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别有用心?” 那冰凉的甜甜不再甜甜,收尾那丝丝淡淡的沙沙变得不再淡淡,而是渐浓! 陈翔低着头一言不发,但内心早已天翻地覆。懊悔、羞愧、害怕、自我厌恶……种种情绪像滚烫的岩浆在胸腔里翻腾,灼烧着五脏六腑。陈翔甚至希望地上能裂开一道缝让他钻进去。 荣琳静静注视着陈翔那耷拉着的脑袋,清澈的眸子中满是复杂!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床头老旧闹钟滴答声。范忧识趣的拉着季仁斌走出房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翔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荣琳那白皙的手指打开了手包,好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她的手可真美啊!看那掌骨不宽不窄,与手指的比例恰到好处,真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精致。再看那流畅的线条从手背延伸到指尖,像极了大师笔下最写意的一笔。就是不知道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你刚刚在自言自语!” 陈翔就好像被从睡梦中叫醒一样,猛的抬头:“你胡说,我没有说话。” 荣琳把一颗糖果递到陈翔面前:“吃颗糖!” “我不吃,我又不是小孩子……” “吃了就知道了、很甜的!” 荣琳静静的拆开糖果的包装纸:“是你自己拿还是我送你嘴里?” “阿、我、我自己会吃。”陈翔快速拿起糖果塞进嘴,简单嚼了几下吞咽下肚。 “甜吗?” 荣琳的唇角无声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眼底像被微风拂过的湖面,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旋即又恢复了平静。虽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人窥见其下的微光。 “有一点吧!” “现在还是不开心?” “不知道,好像没有那么不开心了吧!” “我这里有糖果、还有巧克力!” “我、我还是不吃了吧……” 荣琳拆开糖果的包装纸:“是你自己拿还是我送你嘴里” “我自己会吃……” 陈翔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颗,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甜了…… 门外的季仁斌低声道:“范老师,这人真是陈翔的私人医生?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很难讲、很难讲啊!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哪有医生一个劲让人吃糖的!刚刚你听到了没,陈翔不吃,她就要喂他!这两人像是情侣在玩闹。” “应该不是!你没觉得陈翔总是很颓伤,很忧郁、不快乐吗?” “这好像是哦!不过谁日子过成这样能开心呢,我也很不开心啊!难道你开心吗?” “那不一样,你和我的不开心可能是一分钟、一小时,但是我们自己就会慢慢调整过来,苦中作乐是常态!但是陈翔就不一样了,他似乎不会调整,更像是从骨子里开始就一直是那样……” “这么说来,好像真的是……不过这和一个劲让吃糖有什么关系?也不怕得糖尿病。” “仁斌,这你就得学习了!我以前看到过一些科普类书籍的记载:糖分摄入会刺激大脑奖励中枢分泌多巴胺,这种神经递质直接关联愉悦感和满足感。血糖提升能够为大脑提供能量并促进血清素分泌。血清素是能调节情绪的,能缓解焦虑并增强安定感。像巧克力吃了还能令大脑释放内啡肽,这种内啡肽能缓解压力并让人产生幸福感。” “这么牛逼,那我改天也多买点糖吃吃,对,还有巧克力。” 陈翔来到门外:“仁斌,范老师,谢谢你们这两天对我的收留和帮助,我准备走了!” 季仁斌揪着陈翔的胳膊拉倒远处:“你谢个屁,你都有私人医生了你还装。你说你是不是富二代,家里是哪位大佬?” “仁斌,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没有骗你,我最讨厌骗人……” “不行,你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范忧过来解围:“仁斌,松手!人各有志,我相信陈翔有他的难处。既然你处了这个朋友,就别让朋友为难!” “范老师说的对!我还希望我是富二代呢,就是三代、四代也行啊!你看我哪像有那个命……我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要我还活着,有时间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那说定了,你小子要是耍我和范老师,到时候我肯定收拾你!” 白色轿车行驶在江城的公路上,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将车包裹其中。只有两道炽白的灯柱,顽强地劈开前方的黑暗,成为唯一移动的光源。 荣琳的手稳稳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偶尔无意识地轻点。仪表盘泛着幽蓝的光,映亮她那冰冷白皙的侧脸,眼神专注地落在无尽延伸的路面上。车窗紧闭,将呼啸的风声和轮胎滚动的噪音过滤成一种低沉的、持续的白噪音,反而衬得车内空间格外静谧。 陈翔没有睡,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她被车窗外的流光偶尔掠过时明时暗的脸庞,看她眉宇间的从容,看她微微抿起的嘴唇和长而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 荣琳朱唇微启:“别在自言自语了,睡一会吧!” “哦……我没有……我睡不着。”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做一下脑部相关的检查。” “我自己能去!” “你有钱吗?” “我……” “你需要把病先治好!” “反正我会挣钱还你的……” “我有问你要过钱吗?” “反正我会还!” “听话你能不能做到?” 陈翔急了:“我为什么要听话?” 方向一打猛地一脚刹车,陈翔差点撞上车窗。 “你干什么?是不是想要谋杀我,然后把我的肾拿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翔你看着我,你的病是有希望的,如果能积极的配合治疗,有很大可能是能够治愈的!我会陪着你一起同病魔作斗争,现在还来得及……” 面对荣琳沉浸式的凝视,陈翔忽然觉得车上好冷、好冷。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有……大不了等我死了,我把遗体捐给你!” “你混蛋!” 陈翔感觉脸上一疼,紧跟而来的就是一阵火辣辣。 陈翔揉着自己的脸颊:“你、你怎么打人,当时在医院我就觉得你凶的很,就像那书上说的母老虎。” 荣琳做了下深呼吸:“我向你道歉,吃颗糖吧!” “我不接受道歉,我也不吃糖!你送我嘴里我也吐掉不吃。” “那你怎么样才愿意接受,愿意吃?” “除非、除非、除非你告诉我,我被那个、那个催眠的时候,那个白云天使是不是你?还要在我火辣辣的脸上亲一下……” “是我!现在你闭上眼睛!” “我不闭!” 陈翔刚开口,就感觉到火辣的脸颊上袭来一片柔软而短暂的触碰! 像羽毛拂过,又像阳光的一点轻吻,还带着她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现在能吃糖了?” “哦……” 陈翔使劲揉着脸颊,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在做梦?可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是如此的真实…… “为什么要我吃糖啊?”陈翔觉得自己僵硬的就像一具木乃伊。 “甜味能让你忘记不开心!不过很短暂。得一直吃才行!” 此刻的荣琳眼波微动,没有了那冰冰凉凉的距离感…… “你刚刚说我是母老虎,现在轮到你向我道歉!” “哦……对不起,我胡说的,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道歉!” “那怎么样才能接受?” 荣琳学起了陈翔:“除非、除非、除非你积极配合治疗,还要听我的话去做!” “好吧!” 第15章 老板的潜质 兜兜转转陈翔又回到了满天星诊所。 “陈翔,你可让好找,之前是我们对你缺乏关心,我在这里向你真诚的道歉!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安安心心留下来治病。就当自己……” 陈翔只觉得冯简梦脸上的笑容就如同挂在墙上的仿冒字画----虚伪又做作!看自己那眼神中总是极力掩盖深藏着的怒火、仇怨。 “谢谢,冯特助!之前是我自己离开的,不怪你们!” 温言不合时宜的插话:“陈翔你既然回来了,我们能下班了吗?” “我、我又不是老板……” 温言凑了过来:“我觉得你是有老板潜力的!你同荣医生说一下,我还急着同男朋友去看电影呢……” “都下班吧!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冯简梦不耐烦道。 陈翔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的荣琳!她回到诊所就一直在打电话,能看出来非常忙! 这自己往后可怎么办?不想面对那个冯简梦。荣琳又这么忙,自己总不能天天都无所事事的呆着。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在诊所帮着干活?自己能干什么呢…… “陈翔,你脸怎么了?” “哦,冯特助,我……。” “我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你是不是被要债的打了?”冯简梦的脸上满是轻蔑。 “我是欠钱,但是我都会努力去还上的……” “你还得上?我看你就是被要债的打了。” “没有,荣医生她没有问我要钱!” “什么?你是说是荣医生打的?”冯简梦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是吧!” “荣医生会打人?你不会是在胡说吧。这么多年我连荣医生怼人都没见过,能打人?” “我去睡觉了,你别问了……” 望着陈翔上楼的身影,冯简梦用力咬着自己的后槽牙。陈翔真的是有一套,这荣琳就像被下了蛊一样……自己一定要把荣琳解救出来!至于陈翔,早晚收拾你! “简梦,冯简梦……” “阿……荣医生,你叫我?” “快别发呆了,去把我办公桌第二个抽屉里的分析资料拿来。” “好的!” 冯简梦递过资料;“荣医生,你让我拿的这个资料是不是之前在漂亮国的那……” “没错!” “天呐!是药品研发上面有进展了吗?” “一直很缓慢……”荣琳手指轻轻按动额头一侧的太阳穴。 “我记得回国前不就已经说是进入研发尾声了,怎么现在……” “精神类的药物研发本身就尤其困难,不同于它类药物。即便过了临床,后续也还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荣医生,近几年有其它类药品研发、临床都挺顺利的。一些环节你也参与了,怎么这一次……” “那不一样!之前较为顺利主要是有原有药品的数据及经验。这次的这款药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算是从无到有的创新!” “我不是太明白,是这次漂亮国那边资金投入少了?” “同资金投入没有任何关系!之前药品主要是在原有基础数据上的更新再加以植入现有新技术。而这次的药算是新一代的创新,需要的东西太多了,陌生的东西也太多了!” “荣医生,那这款药是不是连成分的构成都没有任何前数据做支撑?” “就是一个全新的东西。这款药主要是促进精神病大脑创伤后的组织细胞再生,不同于控制病情。很多像我一样的人都在抱着期待、做着努力!” “这么说,刚刚你是在同漂亮国方面沟通?” “国际长途,不过不是很顺利。你明早去定一张飞漂亮国的机票,正好那头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去处理。” “好的!那什么时候飞?” “下周二!这次事情有点多,我会多待上一段时间。” “那诊所……” “诊所照旧。家诊先暂停,预约问诊及复诊能线上视频的就在线上做,其余的暂停或者往后延期!医院那边如有安排坐门诊的到时候你帮我去答复一下。” “好的,荣医生!这样安排……这次是要去多久啊?”冯简梦小心翼翼。 “不清楚,药品研发上碰到了一个难题,还有多个学术上的研讨,又恰巧赶上我导师生日……” “放心!诊所有我呢,我一定打理的妥妥的。” “简梦,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一会资料。” 要说放心,荣琳那是很不放心。从陈翔的事情上开始,她对冯简梦已经丧失了本该有的信任。 翌日,江城第一医院的门诊大厅一如既往的拥挤。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孩子的哭闹声、不耐烦的叹气声、叫号电子屏冰冷而重复的机械女声、还有人们压低嗓音交谈的嗡嗡声…… “我自己去就行了!”陈翔机械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还有点疼。 “不行,还记不记得你昨晚在车上答应我的?” 那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淡淡沙沙真好听,就像、就像沙漠中的甘泉,还是冰凉解渴的那种…… “你又在自言自语!” “阿……我没有吧,不知道!” “你昨晚在车上答应我什么了?还记得?” “记得,积极配合治疗,还有听你的话!” “现在就跟我走!” 陈翔坐在冰冷的板凳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脚步……这到医院做检查那就是超级大傻子啊,花钱不先提,过程如同在上刑!绕着各种科室、检查室跑来跑去,比干活劳累不知道多少倍。这还是在荣琳都安排好的前提下,否则这些个检查估计两三天都做不完。光排队就足够令人崩溃……, 荣琳手上拿着厚厚的报告,埋头注视着那一张张的凌乱……一言不发! “是不是我根本就没病?”陈翔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嘴。 荣琳没有搭话,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中那细小的黑白字体上。 “荣医生,我饿了,天都快黑了,能不能回去再看?” 荣琳微微抬起头,简单整理好那一大堆密密麻麻:“走吧!吃牛排。” “我不想吃自助餐,难吃!” “自助餐?哦……吃的不是自助!” 餐厅的门面低调而奢华,没有炫目的霓虹灯,只有一块光滑的深色招牌,上面刻着花体的英文名。陈翔抬头看了几次愣是没看懂。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笔挺制服、面带得体微笑的门童。 厚重的玻璃门无声地滑开,一股混合着淡淡雪松香氛和食物诱人香气的冷气扑面而来,瞬间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荣琳对门童微微点头,熟门熟路地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悄无声息。 陈翔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早已洗掉色的衣服,感觉周遭过于安静,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有点大。目光所及是水晶吊灯折射的碎光、墙上看不懂的画,还有一个个低声细语、衣着光鲜的客人。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荣琳姿态优雅地坐下,流畅地铺好餐巾。她没有翻动菜单就直接对侍者说:“老规矩,这次不要香槟,先开瓶红的,谢谢。” 如此的轻松自然。 陈翔偷偷翻开厚重的菜单,一个中文也没有!偷偷看向荣琳:“你帮我点吧,我随便吃点就行。” 荣琳思绪万千、愁容满面,显然是没去理解陈翔:“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可以,挨个来一遍也行……” 陈翔低头看了一下桌上上的三把大小不一的叉子,管他呢,跟着荣琳学吧! 陈翔装模作样的叫来侍从:“你滴,会说中文?” “会的,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点个牛排,还有一杯可乐!” “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可乐。如果您需要,可以给您出去买!请问您要哪一款牛排?” 陈翔看到侍从翻开菜单:“这一页全是牛排吗?” “是的!” “那就第三个吧!”陈翔看到那一个英文名字最长。 “请问您要几分熟的?” “当然是全部熟的了,生的能吃吗?” “八分熟是吗?” “全熟,不是八分熟!” “先生,八分熟就是我们这里……” “哎呀!你别问了,反正我要全熟的,你让你们的厨师给我弄成全熟,有生的我可不吃。” “好的,先生!那可乐需要出去给您购买吗?” 陈翔拐头看了一下其他桌:“不用了,给我倒一杯像他们喝的一样的水!” 总算是搞定了,吃个饭真麻烦!陈翔抬起头看向荣琳。 真没出来啊,荣琳挺能喝的!就自己点个菜的功夫,半瓶红酒都没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荣医生……”陈翔小心翼翼的低声道。 “嗯?”荣琳左手支撑着脸颊,目光平视前方。 “能给我倒点吗?” “不行,往后你都不可以喝酒!” “为什么呀?你这酒我看着挺香,挺好喝的。” “不行就是不行,酒精会刺激你的大脑皮层!” 陈翔无奈闭上了嘴,气氛陷入了沉默。只见荣琳有节奏的拿起杯子又放下…… 牛排等吃食终于来了,陈翔纳闷:“怎么这么久,你们这店不地道!” “先生,牛排按照您的吩咐制作,耽误了一点时间。” “好了、好了!你去忙吧。” 陈翔往前瞅了一下:“荣医生,你怎么不吃啊?” 荣琳已微醺:“你先吃吧!” 这荣琳不动,自己没得学,压根也不会操作啊! “这……你还是吃点吧,你不吃我也不会吃啊!” 荣琳没有搭话,看着来她是不饿…… 陈翔无奈只能再次叫来侍从:“就桌上那酒再来一个,还有对我说下这工具是怎么用的,是先用刀吗?” “先生!您随意就行!” “这样吧,你拿去厨房,把肉分成一小一小块的那种,然后再端过来!” “好的,先生!那酒还要吗?” “要! 第16章 以后别逞能 荣琳已经有点迷糊了,估计也顾不上自己,可以好好的来上几杯!这种样子的酒自己还没喝过,待会红酒配牛排,那叫一个舒坦……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嘈杂,前呼后拥的一群人有说有笑。尤其是最前面那个人,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我就是爷的霸气。这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只见他低头正在对侍从交代着,侍从不停的点头哈腰…… 随后陈翔看到一群人就在离自己不远处落坐。他笑起来的声音很大、很刺耳,同餐厅的环境形成一种鲜明的反差! 说话的时候故意同别人凑得很近,用手拍别人的肩膀。还总是时不时的露一下手腕上的表…… 忽然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是对你们说了嘛!把这里清场,我包了。怎么还有人?” 侍从小心翼翼:“先生,我们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已经落座用餐的顾客不可以把人赶走,您看能不能等他们用完餐……” “规矩?我就是规矩!让你们经理出来跟我谈!” “好的!您稍等。” 片刻一位中年女人小跑过去,看到坐着的人,愣了一下,而后在脸上挤出一个弧度:“许、许总,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您早点让人知会一下,我们这里也好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是不是我做事都需要同你汇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把乐队都叫来,最贵的酒拿来!把其他人全部给我赶走。” “这……” “怎么?是我不够资格吗?” 女经理急得就差跺腿:“不、许总,真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们餐厅不方便出面是吧,能理解你们老板,开个餐厅怎么能得罪顾客呢!哈哈……没事,我来帮你们把闲杂人等一个一个的请出去!” 女经理赶忙制止:“许总,您看这样,我把其他人都安排到另一头的拐角上去,等他们用完餐只出不进。为了表达歉意,您这次的消费我们给您折扣优惠!您看可以吗?” “你说什么?是说我买不起单吗?你信不信我把这栋楼都买下来……” 女经理就差哭了:“许总,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像您道歉。” “行啦,行啦!你们这种餐厅买下来才几个钱,唧唧歪歪屁事多。去吧,扫兴!” 很快陈翔餐桌旁来了一位侍从,身后还跟着一个大个子安保! “先生,您看给换个位……” “别说了,那人刚刚声音那么大,谁没听到,换就换呗。不过我要吃的东西快给我上。我也好吃完走人!” “这您放心,我们正在按照您的要求准备!” 荣琳起身的时候步子有一点点小晃,难道是喝多了? 陈翔凑过去:“荣医生,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我不吃了,先回去吧!” 那清澈的眸子划上了迷离:“你还没吃吗?”那冰凉的甜甜似乎柔软了…… “没有呢,你刚刚一直在自顾自的喝酒,没注意到餐厅来了个大佬。” “现在去哪里?” “你是不是喝多了?” “你看像吗?” “我不知道!” “我去下洗手间……” 陈翔注视着荣琳的背影,她的背影总是很好看,肩线平直,腰肢到臀部的线条流畅,没有丝毫佝偻之态,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轻轻提着她的头顶。 步子迈得不大,却极稳,一步是一步,从容不迫。让人想起湖面上缓缓行过的舟,又像月色下徐徐绽放的莲。 陈翔松了口气,荣琳看来应该是没喝太多。 怎么好像看到荣琳被那个大佬给拦住了,陈翔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不妙,这个人肯定是想对荣琳欲行不轨。 大佬旁边的女伴也好像站了起来,那动作就像是要吃人。 有危险!陈翔偷偷拿起桌上那被荣琳喝的一滴不剩的红酒瓶,慢慢的靠近…… “离远点,别来干扰我!” 荣琳的声音冷峻又淡漠,冰凉的甜甜只剩冰凉…… “小音,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我真、真的太激动了!” “荣琳,为什么又是你,今天我要你好看!沉舟哥哥,她一直是在装,她是在欺骗你,你不要相信她!” “彭若欣,我没空跟你玩无知。你俩给我让开!”荣琳生气了。 “不、不!小音,你还在生我气对不对?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一定改……” “许沉舟,我们早就没任何干系了,别再来纠缠我!” “小音,你别生气了!能在江城再次遇见你,我觉得就是上天给的缘分!我一直为你还在国外。这样、小音,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沉舟哥哥,你在说什么呢?荣琳她就是个贱人,她一直在迷惑你……” 许沉舟推开彭若欣:“你给我滚开!小音,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沉舟哥哥你弄疼我了,我们两家是有婚约的呀,你怎么能当我的面去舔这个贱人!” “什么婚约不婚约,能订就能废!小音,你别听她胡说,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啊,我可以发誓……” 彭若欣几乎崩溃了!她怎么也不明白荣琳到底哪里好?自己又哪里不如她?都五年了,许沉舟就这么忘不了她吗?如果杀人不犯法,自己肯定当场把荣琳碎尸万段! 陈翔偷看、偷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大佬和自己的女伴吵起来了?荣医生又怎么变成小音了?难道是大佬认错人了? “荣琳,我跟你拼了!”彭若欣发疯一样扑了上去。 “荣医生,小心!” 陈翔一个大跨步正好挡住扑上来的彭若欣。彭若欣的指甲不偏不倚啥在陈翔的脖子上。面对这力道陈翔用力挣开,双手捂着脖子,那种突袭而来的剧痛,令他不停的喘气! “你是什么东西,给我让开!” “彭若欣,你太过分了……” 陈翔只觉得眼前一闪,荣琳就站在了自己前面,只觉得是一阵疾风扑面! 荣琳根本没有再废话,一个拐步,顺势起脚。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记精准的下段踢狠狠踹向对方膝盖侧面的脆弱处,等彭若欣反应过来准备躲闪,不过已经晚了!整个人直接倒向了侧面的餐桌。 “啊呀……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快叫、叫救护车!”彭若欣的嚎叫响彻了餐厅。 餐厅瞬间陷入了混乱,一群人争相恐后的去查看情况。 许沉舟怒吼:“餐厅经理呢?把不相干的的闲杂人都赶出去。” 女经理带着餐厅安保开始维持秩序,并进行劝导。 “陈翔,能坚持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陈翔只觉得整个脖子火辣辣的剧痛,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哦、哦……” 刚到餐厅门口,许沉舟跑了上来,拦住了去路。 “小音,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许总,你未婚妻腿受伤了,你却在这里想着送别人回家,合适吗?” “小音,你别误会!是她在一直缠着我……” “同我有关系吗?让开!” “小音,我的心里一直只有你啊!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许沉舟,你还需要我说多少次呢?你和我早没有任何干系。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许沉舟看了一眼荣琳身后的陈翔:“这个人是谁?” “同你有关系吗?” 陈翔手捂着脖子,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接受着窥视,这感觉令他窒息。 “小音,你是气我的对不对?” “让开!” 许沉舟手指着陈翔:“这个人,从头到脚不超过两百块钱,你看他那呆头呆脑猥琐的样子……小音,你就是请个演员也找个有点专业水准的,我看他就是个骗子,骗子中的**丝。” “闭嘴,我是他医生!”荣琳的眼神清澈中夹杂着冰冷。 “小音,你听我说……” “你再不让开,我就动手了。” “行、行、行!你别生气……” 被许沉舟那烈火般的目光炙烤,擦肩而过的时候陈翔被他拉住胳膊。 “小子,你给我小心着点。哼……” 陈翔没有搭话,冲他狠狠比了个中指。 “你给我等着!”许沉舟怒不可遏。 白色轿车上荣琳一言不发,压抑的氛围令人喘不上气,陈翔仿佛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喉咙楼阵阵的发甘:“咳、咳、咳!” “很疼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沉思中的荣琳被陈翔的咳嗽声惊扰。 “不、不用了,没那么疼了!” “以后别逞能,以你现在的情况,再加上外界的刺激,很容易猝死的……” “荣医生,你别吓我,我真、真的随时会死吗?” “理论上是,如果加以干预和治疗……”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觉得快到那一天了,早晚会来,没想到真的要到了……我死以后把遗体捐给你,到时候你看看哪些零件可以拿去抵你花的钱……” 陈翔的嘴突然被捂住了,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热和那淡淡的清香…… “振作一点可以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那冰凉的甜甜还有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藏着悲凉。 “别,别浪费钱还有时间了。其实我不傻,你看报告时候的样子,我就能猜到、猜到一点点的。” “陈翔,振作一点!相信我!能治好的……” “我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刚刚挡你面前我真不是去逞能,反正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方式感激,因为我什么都没有……” 第17章 听话才有希望 “配合治疗,是有希望的,没有什么比活……” 荣琳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对于陈翔这种类型精神病人来说,可能真的只有死亡才不会那么痛苦吧! 试想一下!精神病魔能够令一个人一直都活的很不开心,很痛苦!经受无止境的折磨,这种毫无快乐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又会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他,关心他呢…… “荣医生,刚刚那个叫许总的大佬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翔的突然发问打破了荣琳的沉思! “没有!” “我听她叫你小音,是你小名吗?” “别问了!来,我给你看下伤口。” 说话间距离被拉近,近得陈翔能数清她低垂的睫毛。能感受到她的指尖摩挲,轻轻抬起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脸转向光源。温热的皮肤在她的指尖下发烫如火。 她的呼吸变得很轻,生怕惊扰了什么。陈翔静静的看着她,她好专注啊!专注的都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指甲印不是很深,有几处表皮撕裂外翻,待会回去处理一下,三天左右应该能结痂!” 她说话的时候呼吸直接弥漫到陈翔的耳旁,陈翔只觉得耳朵暖暖的、甜甜的。这种甜,甜到了心里…… 陈翔的双手开始不听使唤,轻轻的揽了上去。 “陈翔,你恋爱过吗?”荣琳的话打破了暧昧的宁静。 “阿……不知道,没有吧。”陈翔惊恐的回归原位。 “你就没接触过异性?” “接触过,我偶尔有点钱的时候会去那个什么一下。” “那是你的需求,不是恋爱。” “哦!那就没有。” “是提不起兴趣吗?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活着够累了,不去想那些事情,想了也没用……” “把坏习惯戒掉,把病治好,一切都会好的!” “哦!你别安慰我了,我不傻!我知道可能要到头了,早点脱离苦海也好!” 陈翔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不听话的爬了出来,努力想把它们赶去,奈何越爬越多。 “我害怕……” “真的害怕?” “嗯……” 荣琳松了一口气!精神疾病的患者自身觉得害怕、知道害怕就说明还存在主观自控意识,病魔还没有完全侵蚀,对病情的治愈来说希望还是有的。按照陈翔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处在怕同不怕的悬崖边。一旦他什么都不怕了,就进入了完全不可控。到时候只能施行强制措施! “陈翔,明天你要开始吃药,严格执行我的医嘱。” “吃了药病能治好吗?” “可以的,不过你得听话!你昨天在车上是怎么答应我的?” “积极配合治疗,听你话!我都记得呢,小音……” 荣琳脸色冷了下来,那冰凉的甜甜凉的很透:“谁让你这样称呼我的?” “我、我只是随口……” “以后不允许随口!” 陈翔鼓起勇气:“那个许总就可以这样称呼你,为什么别人不行?是不是因为他有钱,是大佬?” “我没有钱吗?以后你只可以称呼我荣医生,明白吗?” “明白了,不过荣医生我们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 “你喝了酒了,不能开车吧!” 荣琳恍然大悟:“打车,这里离我房子比较近,你不用回诊所了!” “那什么时候回……” 嗡——!嗡——!一阵尖锐、急促、毫不妥协的震动声把陈翔的话堵了回去。声音来自她的手提包,像个不甘被遗忘的活物般,在柔软的皮革里疯狂地扭动、冲撞。 拉开拉链,陈翔偷瞄到手机上那一长串陌生的数字…… 指尖轻轻滑动:“喂!你好!” “喂!小音,是你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的清晰,陈翔都能够从传来的声音中联想到许沉舟那得意的表情…… 荣琳的声音冰冷中藏着愤怒:“你怎么有我的联系方式?” “花点钱,还能有什么秘密!” “许沉舟,联系方式是我的个人**,你这样做是违法的!” “别生气、别生气!小音,我知道是我不对,那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 “闭嘴!如果我是你,现在我会陪在未婚妻的身边。” “什么未婚妻,你听我解释……” “不用说了,以后别再联系我!” “别、别,小音你别挂电话。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小音!” “许沉舟能不能别这样幼稚,我们早就结束了,别再来纠缠!” “这怎么是纠……” 陈翔偷偷打开车门 荣琳转过头:“陈翔,你做什么?” “荣医生,我觉得我还是自己打车回诊所吧,明天再……” “给我坐下,哪也不准去!” 电话那头的许沉舟声音变大了:“小音,那个**丝骗子和你在一起?” “和你有关系吗?别来干扰我,就这样。” 陈翔突然凑了过去:“荣医生,先别挂!我有话对许总说!” “你个穷鬼,**丝,骗子!你还有话对我说?说什么?我早晚把你弄进去踩缝纫机……” 陈翔直接抢过手机:“我叫陈翔,是**丝,是穷鬼,不过我不是骗子!我也没有你这么贱,有种来单挑啊。偷偷查别人的电话,懦夫!难怪你得小音厌恶你,一点用也没有,一点也不光明磊落,鄙视你……” 荣琳夺回手机立刻挂机,而后按下关机键。 “混蛋,陈翔,你疯了吗?” “我就是疯了,他骂了我好几次了,我也是有尊严的……” 荣琳尽然“噗嗤”一声笑了,在那一瞬间她的脸庞像是冬日的皑皑上多了一丝阳光。 “不过你刚刚也没说错,原来你还是有勇气的!” “那是……”其实陈翔自己也忘了刚刚都做了什么,反正就是心里不痛快。 车上的氛围从荣琳的一声轻笑之后似乎暧昧了。 “荣医生,你把他那个叫彭什么未婚妻的腿弄断了,他们不会报警抓我们吧?” “你在害怕,你刚刚不是很勇敢的吗?” “我……” “她的腿不会断,最多骨折吧!她可是戴帽子的,没那么脆弱!” “阿……戴帽子的?”陈翔深吸了一口气。 “对啊!你能保护我吗?”荣琳的眼神中藏着一丝挑逗。 “我、我会的。直到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陈翔,你说的是真的吗?哦!我忘了,你压根不会骗人……” “为什么?我会骗人的,只是我不想这么做。” “你就是想也做不到,你得大脑状况无法支持你编造谎言,更无法把谎言组织成语言。你可以尝试一下,你根本做不到。” “我一直想和你那个、那个……” “你这就是在说慌吗?” “对啊!” “可是我听到你自言自语好多次!” “阿……” “在医院骗我给你开点药你都做不到!真是个笨蛋。”荣琳轻轻捂了下嘴唇。 “头疼……”陈翔下意识的用手锤打自己的脑袋。 “精神障碍伴随躯体化症状,可能还伴有大脑神经性反应,先多吃点糖!” 荣琳手忙脚乱的翻看包包,就剩二个了……真该死!自己太忙了,包里忘记放糖了,也没有带相关药品…… “快,先把糖吃了。” “我不想吃,想吐。头壳里就像有虫子在爬,然后撕咬……” “多嚼一嚼,快!呀!陈翔,你咬到我手指了……” “这糖怎么有点咸,不是甜的……” 陈翔反应过来,赶忙松口。偷偷瞄了一下,荣琳正紧皱着眉头、喘着气……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头还疼吗?” “疼!” “快坐好,现在就回诊所!” 荣琳猛地发动车子,轮胎甚至在地面上摩擦出一声短促的尖响。 车窗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路灯拉长成一条条昏黄的光带,又急速向后退去。所有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手指过分用力地抓着方向盘,已经忘确了被咬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的红色。 当诊所温暖的灯光终于刺破黑暗映入眼帘时,荣琳感觉那就像救赎的灯塔。车还没停稳,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安全带的卡扣上。 “人呢?简梦、冯简梦!” 冯简梦跑下楼梯:“荣医生,这么晚了,以为你不过来了……” “快帮个忙,把陈翔弄到沙发上去。” “哦……哎呀!荣医生你的手指流血了。” “待会再说,先把人弄上去。还有到二楼去把抗焦虑药和止疼药拿来!” “有几款,拿哪两个?” “快去全拿下来!你还站着做什么!”荣琳的严厉溢于言表。 “哦、哦!” 冯简梦匆匆上楼,自从陈翔那混蛋出现之后,荣琳老是不正常!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态…… “快把药吃了。” 陈翔靠在荣琳肩膀上,她把药塞到他嘴里,给它喂着水。 这一幕令冯简梦彻底彷徨了,难道荣琳同陈翔……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翔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他真的给荣琳用了某些邪术?下了巫蛊?不行,自己一定要找机会把荣琳拯救出来…… “简梦,简梦,你傻站在那在做什么?” “哦……我只是有点累了。” “你先去休息吧!” “荣医生,你的手指受伤了,我给你包扎下。” “不用了,这里有创口贴,你先去休息吧。对了,下周二的机票订了吗?” “订完了,是需要改动吗?” “不用了……” 距离飞漂亮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荣琳很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延后,甚至不飞。 陈翔令她放心不下,自己走了,他会怎么样呢?会听话配合治疗吗?周边的人会善待他、关爱他、包容他吗?如果没有精神疾病,或许陈翔正在努力的、快乐的工作和生活…… 第18章 配合治疗就行 清晨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温柔地漫洒在床头,如同细腻的金沙。 光线悄无声息的落到陈翔的眼睑上,以一种固执的暖意,轻轻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眼皮沉重伴随着酸涩,怎么睁眼那么困难!自己是快死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自己这是在哪里?陈翔使劲吸了吸鼻子,那股淡淡的、冷冷的味道离自己很近。没错!是她的味道、她独有的味道! 陈翔用力把眼皮抬起一条缝,阿?自己不是在做梦吧?被催眠了? 荣琳尽然就睡在自己身边,侧着身,面朝着他。阳光恰好描摹着她脸颊的轮廓,给她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她的额角和腮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侧身倚睡在边缘上,给人一种吹口气就会掉下去的错觉,这样能睡着觉?陈翔再努力挣大一点眼睛,她睡觉不换睡衣的吗,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陈翔壮大胆子悄悄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想要拂开那缕碍事的发丝,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停下,最终只是将指尖悬停在半空,感受着她呼吸带来的微热气流。她纯自然的状态最好,不可以破坏。 原来,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是这样的感觉…… 静静查看四周,陈翔确定自己是在满天星诊所的房间,现在正躺在荣琳的床上,这算是鸠占鹊巢吗! 她昨晚没回家,衣服也没有换。细细端详她,身体悄悄朝她挪动,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白皙的脸上,眼周的红晕格外明显,像是揉进了细碎的胭脂,却又带着疲惫的痕迹。下眼睑浮着两片清晰的黛黑,如同水墨画中不小心晕染开的墨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倦怠。 忽然,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打开了,同陈翔形成对视…… “醒了,头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眼睛感觉又酸又涨。” “药物反应,你还没有适应。” “哦!荣医生,你昨晚……” “嗯?” “我是说你的手指,对不……” “没事了,我得回去换个衣服,你配合治疗,有什么事找简梦她们。”荣琳匆匆离开。 看得出来荣琳很忙,自己耽误了她太多的时间,给她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对不能。 陈翔再一次萌生了退意!自己该找个什么理由或者用什么样的方式…… “咚、咚、咚!陈翔,能进来吗?”门外传来江盼的声音。 “进来吧!” 江盼端着医药箱冲陈翔挑了下眉,身后的温言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好几个形状各异的塑料小盒子,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你们这是?” “还这是,当然是给你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啊,这几天都不要沾水会发炎的。”江盼边说边拿出医药箱中的碘伏、棉花…… “真是添麻烦了!” “你这话说的,以后我和温言还指望你多照顾呢,咯咯!” “对啊!陈翔,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温言插嘴道。 “你们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不太习惯!对了,温言,你这盘子上放的是什么?” 温言拿起托盘上的塑料小盒子:“是你吃的药,荣医生没对你说吗?” “没有!” “每个盒子里都分配好了药,你看这个太阳形状的盒子是中午吃的,中午吃这个就行,月亮形状的是吃晚饭的时候吃的,星星形状的是睡觉前吃的,这个小茶杯形状的是下午三点左右吃的,还有这个勺子状的是待会吃早饭的时候吃的……一共八种药!” “这么多药,得花不少钱吧?” “这个不清楚,你要问荣医生!反正有几款药医院里都没有,是通过合作的药房渠道采购的……” “这,我能不吃吗?” “不行,荣医生吩咐过,必须严格监督你!” “我又没有钱,这样越欠越多,我到时候怎么还……” 温言眨了眨眼睛:“陈翔,怎么说还钱呢?这荣医生的钱不就是你得钱嘛……” “胡说八道!反正我不吃药。” “可这是荣医生吩咐过的……” 场面陷入尴尬,江盼及时跳出来解围。 “陈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你心里要是过不去,也得先把病治好了!” 温言及时插嘴:“对啊!你应该开心才对!能傍上荣医生,你可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啊!我男朋友要是能有钱、又能像荣医生对你那样对我,天呐!我觉得我……” “你什么意思?”陈翔只觉得心里有种不痛快冲脚趾头直冲到头顶。 江盼无奈道:“温言,你少说两句,陈翔你先把药吃了,然后我们去吃早饭!你如果不听话,我们就电话去告诉荣医生了!” “给我吧!以后什么事都不准打报告。” “行、行、行,只要你不让我们难做,以后还指望关照呢……” 用完早饭,陈翔整个人陷入了无所事事,这种状态令他烦躁。 晃到江盼身边:“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做事?不、不、不,你随意就行。” “可是我现在很烦……” “不是吃过药了嘛!是不舒服吗?我现在给荣医生去电话。” “别,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出去走走!” “不行,待会还有药需要吃!” “哎呀!那我先看会手机吧……”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是你的新手机,电话卡也是新办的。”江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包装盒。 “这不便宜吧,多少钱啊?” “什么钱不钱的,你用就行了,荣医生给准备的。你之前那手机烂的屏幕都好几道碎痕了,你还用!” “这……” “陈翔,不要有负担,有些事情那是命中注定的!再说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比那些个虚情假意的强太多了。你把病治好了,比什么都强。”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知道吧,昨晚荣医生可是一直在研究你的检查报告,研究到很晚呢!这不,你吃的药有些诊所里没有,都是荣医生想办法弄来的!” “你怎么都知道?” 江盼瞅了瞅正在接待室同前来咨询的病患家属聊天的冯简梦:“冯特助一大早就在抱怨,我能不知道嘛!” “江盼,我真不想这样……” “放轻松,先把病治好,比什么都强。无聊就去看会电视,玩玩手机。” 陈翔打开手机,简单翻看了一下。这新手机就是不一样,每一个步骤都是那样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卡顿…… 需要装几个游戏软件,不然太乏闷了。翻到通讯录,里面有一个叫11的联系人。荣琳估计被骗了,这手机是二手翻新机。之前的联系人都没有来得及删除。 哎呀!怎么不小心呼出去了…… “喂!陈翔。” 这声音?难道是…… “陈翔,在吗?” 没错,是那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 “荣医生,我、我不小心按到了。” “没事!有没有好好吃药?” 陈翔听到电话那头很空旷、嘈杂,像是在地下车库。 “哦,我吃过了!” “我还有点事,晚谢联系你!” 现在这种手机应该都是有几个卡槽的,找到卡槽,把自己原先的电话卡也插上。这样双卡更方便…… 多条短信弹出:陈翔,你现在怎么样了?陈翔,你是不是骗我,把兄弟我给忘了?陈翔,有时间出来喝酒!陈翔你到底是不是富二代…… 立刻拨通电话:“喂!是仁斌吗?” “陈翔,老联系不上你,你怎么样了?” “唉!治病呗!还能怎么样。” “你病的挺重吗?” “应该是吧,得治病。不治疗还可能会猝死。” “什么?这么严重!不过也难怪,每次见你总觉得你听虚弱的……那治你这病得花多少钱啊?我就说你小子深藏不露,有钱!” “仁斌,别提钱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总之我没有骗过你……” “没事!听你说话怎么老是心情不好,开心点啊兄弟。我相信你,范老师也相信你,大家兄弟一场,有时间过来玩啊!” “哦……我过不来,我得治病!” “你是治病,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怎么腿走不了路了?一般治病按时打针和服药就可以了,没听说过治病治的哪里也不能去的……” “仁斌,你好像说得对!你今天在范老师那里吗?” “在啊!你那天走了,我又去干了一天活,后面就没去了。跟着范老师琢磨搞医院药品的渠道呢,巴望着哪一天也能成为有钱人啊……” “我待会就过来找你们!” “好啊!” 挂完电话,陈翔把季仁斌说的对江盼说了一遍。 “药我带着,我会按时吃药,你们也都有我电话,我出去走走,我是治病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陈翔,你可以去,但是有一个前提!” “哦!” “就是荣医生那边……” “我会同荣医生说的,你放心!” 早晨**点钟的太阳是最好的,走在街道两旁的人行道,陈翔只觉得空气都是那样的甜美…… 裤兜中好像在振动!拿出手机,11两个数字在屏幕上上下舞动。 “喂!荣医生,我、我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去了,吃的药我都带着呢……” “药是一天的量,你晚上一定回诊所!” “哦!那你呢?” “我这两天有事,每天的药我会让温言准备好,你听话配合治疗就行。” 第19章 欠债被追 她话说完,电话挂断。陈翔依旧用力的用手机贴着自己的左耳。 心里就像吹得鼓鼓的气球突然被戳破,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迅速填满胸腔。 要是能一直见到她该多好!哪怕永远不能再像清晨那样近…… 和她在一起时,陈翔感觉自己是真正“活着”的,周围的色彩才变得鲜艳,声音才变得动听。其他时间,世界仿佛是蒙着一层灰调的背景板,自己只是行尸走肉般的活着等死…… 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陈翔差点腿一软坐地上去。 回头过头:“谁啊?干什么?” 眼前的人怕有一米九几,膀大腰圆,一件紧身T恤被胸肌撑得满满当当。他光头,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茬,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看人时像带着钩子。他抱着胳膊,小臂上一条青黑色的蟒蛇纹身栩栩如生,蛇头正张着血盆大口,对准他的拳头,仿佛随时会扑出来咬人…… “朋友,跟我去坐坐!”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身后窜出一个小瘦子,那尖嘴猴腮的样貌像极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他冲陈翔挤着眉! “没认错!你叫陈翔,你的底细爷我摸得很清楚。哼,跟我们走!” 这人说话的音调就像是宫廷电影、电视里的公公,陈翔隐隐觉得情况不太妙…… “去哪里?你想干什么?” “闭嘴!”小瘦子朝光头大个子使了个眼色。 陈翔撒开丫子拔腿就跑,那两人当即追上。好几次陈翔感觉他们的手都抓到自己的衣服了…… 即便累死、猝死也绝对不能停下,这两人估计是来问自己要债的,自己欠了那么多钱…… 还不上肯定会被揍成猪头,还会被砍手砍脚,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陈翔脑袋里的轰鸣已经令他无法听清周遭的杂乱,每喘一口气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眼前开始模糊,怕是就到这里了…… “你做什么?差点撞到人家孩子你知不知道?”一位帽子叔叔抓住了陈翔的胳膊。 “太好了、太好了……” 陈翔立刻抱了上去,犹如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一叶孤舟遇到了甘甜的清泉。 “你做什么?站好!证件拿出来!” 陈翔双手撑住膝盖,整个身体像散了架一样剧烈地颤抖。胸腔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拉扯出嘶哑而急促的喘息声,几乎要炸开。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也顾不上擦,只能看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下颌线甩落,砸像脚下的砖石,瞬间便形成一道湿痕,而后消失不见。 “站好,证件拿出来!”帽子叔叔越来越严厉。 “叔叔同志,你让我缓缓,我、我喘不上气!” “你差点撞上我孩子,大白天的像疯狗一样……”一位妇女红着眼睛在陈翔的耳边怒斥。 “不行,我得吃药了,等我吃完药再说!” 陈翔掏出药盒,用左手死死抓住右手手腕,试图制止那该死的颤抖,勉强将药盒从裤袋里掏出来。可开盖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变得无比艰难。盒盖终于开了,却因为手一颤,药丸同盒子整个都掉到了地上…… “真该死!”陈翔蹲下开始拾捡。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帽子叔叔蹲在地上帮忙。 “谢谢,不用。”陈翔拿起地上的药直接塞进嘴里。 一旁的妇女心中嘀咕:这人怎么一点卫生也不讲,药掉地上了也不收拾干净,直接放嘴里吃……像是个神经病。 “叔叔,我证件忘带了,我现在住在那个满天星诊所!我可以带你去……” “这个会去核实,你刚刚横冲直撞差点伤到人家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陈翔忙着道歉! “不用了,孩子反正也没受伤,先走了!” 妇女抱着小孩快速离开,嘴里还不停嘀咕:哎呦!这种神经病,要赶紧离的远一点…… “叔叔,那你看,我能走了吗?” “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你的行为举止,伤到了它人是要付法律后果的!你把你的姓名,联系方式给我登记一下!” “好的、好的……” 陈翔心里万分庆幸,如果不是帽子叔叔的突然出现,自己肯定被那两人按住了…… 手机WX里还有几百块钱,陈翔打了个车。坐到车里,长舒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啊,还是得想办法干活挣钱,不然外头欠的钱还不上,还是会被人盯…… 阳光下的城中村同夜晚相比,显得更加破败!复杂的味道钻入鼻腔,令人毫无食欲。 倚靠着模糊的记忆,陈翔摸到了范忧的住处。 “陈翔,你可来了!几天不见,你好像胖了点!” “仁斌,先让我喝口水!哎呦!我差点、差点被两人掳走……” 范忧走出房间:“掳走?陈翔你是碰上抢劫了?怎么不报警啊!” “不是抢劫,是要债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报警帽子叔叔也不会帮我的。” 范忧疑惑道:“你欠债了?以你这性格不太会吧。” “我外头欠了一个……” 季任斌赶忙打断:“陈翔,别再吹这种牛皮和我们开玩笑了。一个亿,也就你能编得出来!” “我没胡说……” 范忧瞬间笑了:“呵呵!陈翔,咱先不提这些了!走吃饭去。” “不,范老师,我不能出去啊!万一那两人还在跟着我……” “怕什么!有范老师和我在,我看谁敢。”季仁斌拍着胸脯。 “好吧!如果那两人出现,大不了接着跑……” “走,这边有个小餐子,口味不错,物美价廉!今天算我的。” 陈翔跟在季仁斌和范忧的身后,一路左顾右盼…… 餐馆落座—— 范忧开口:“陈翔,上次你那私人医生挺洋气,价格不低吧?” “范老师,她是给我治病的医生,不是我私人医生。” 季仁斌放下满是油渍的菜单:“不对吧,陈翔!我还没见过一个女的大晚上独自一人来城中村找人的,还有就她那样子,一看就是上流人士,她真是你的医生?” “是给我治病的医生,费用我都全欠着呢……” 范忧笑了起来:“哈哈哈!哪有治病还欠的,你见过哪个医院让病人欠着钱的?正所谓欠天欠地不欠医,南北东西有所倚。” 说话间季仁斌给三人面前的酒杯满上了酒。 “来,一起走一个!” 陈翔端起酒杯,轻轻含上一口。脑海里毫无征兆地闪过一双眼——那双他无比熟悉、那双清澈的眸子…… 那里面的情绪不是愤怒,不是失望,更不是伤心,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东西,是一种近乎平静的心痛。 那目光像一片无声的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却在他心口烙下滚烫的印记。 陈翔将口中酒吐回杯中! “仁斌,范老师,抱歉了!我在治病,我不能喝酒。对了,中午了我得吃药!” “没事!喝不了酒,喝点饮料。” “呦!你这药盒挺特别啊……” “对,医生给准备的,拿了直接吃就行,不会出错。” 季任斌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医生还帮负责这事?” “陈翔,你同那个医生……”范忧摸着下巴。 “那是、那是荣医生有爱心……” “放屁!怎么就没有医生对我有一下爱心。”季仁斌拍着桌子。 “陈翔,要我说那医生对你有意思,你信不信?”范忧睁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你自己呢?” “我……” “哎!男女之间你要主动一点,人家医生都能大晚上的找来,说明……” 季仁斌放下筷子:“说明什么呀?范老师你快说啊。” “说明陈翔在她心里很重要、非常的重要。凭我的见识、所闻,绝不只是医生对患者那样简单!” “想想吧!话是这么说。不过陈翔我知道,别的我不敢说,就这混的比我都差。范老师,你说那医生对陈翔有意思,图个什么?” “仁斌,你这个就是底层思想了!不同层次的想法以及行为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翔插了一句:“我现在就是积极治疗,还有听话!” “陈翔,我如果分析判断的没错,你身上应该有某些独一无二、难能可贵的特质,至少在她心中看来是这样……” 季仁斌笑了:“范老师,你是不是分析错了!我说句实话吧,陈翔他除了老实,平时呆头呆脑的,脑子有时候也慢……反正我觉得没有任何你说的那些个东西!关键还和我一样没钱……” “非也!非也!还是那句话,层次不同,一切就都会不同……” “范老师,咱先不说这些了,就上次你说你那个计划什么时候能开始做啊?” “想要依靠向医院输送药品挣钱,这绝非易事。更需要我们步步为营的去规划,去行动!”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就在急啊!如果再不拼一把,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季仁斌自顾自的掏出一根香烟静静的点燃。 “仁斌,急也没有用啊!目前最重要的是需要先找准一个对象,然后搭上线。万事开头难,这一步也是最难的。” “唉……” “不过这个可以请教一下陈翔!陈翔,你当时是怎么搭上那个荣医生的?” “我也不知道,的就是去医院看病认识的……” 陈翔拼凑了一下脑海中的碎片,把还记得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季仁斌张大了嘴巴 “五百块的挂号费?陈翔,你确定你不是在吹牛吗?” “我没有……后面荣医生退给我了……” 范忧同季仁斌面面相觑----- 第20章 你要主动点 范忧拿过桌上的香烟,缓缓点燃,深深地吸上一口。 “陈翔,如果你说的都一切是真的,那以后可得多关照关照仁斌和我!” “是你们关照我才对,今天还叫我吃饭……” “天呐!我季仁斌怎么就不得你那个病,病要是能转移该多好……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季仁斌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渴望生病。 “仁斌,你是不是喝醉了?没有什么比健康还好了,我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范忧轻轻拍了拍陈翔的肩膀 “你别去理他,他已经被这个世界搞崩溃了。让他醉一会会吧。” “哦……” “你知不知道,现在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 “我知道你有病,但是你现在只要轻轻往前迈一下,你就是人上人了!你懂吗?” “不懂!” “哎……我换个说法吧!你想一想,你喜欢荣医生吗?” “嗯!” “那就成了,你喜欢你要去表达,你要去行动。” “哦……” “哎……我看你根本就没懂!” 范忧用力的吸着手上残留的半根香烟,扑面而来的烟气熏的陈翔只想掉眼泪。 “陈翔,我们是不是朋友?” “是啊!” “那就行,这样吧!你给荣医生去电话,就你今晚请她吃晚饭,还要介绍两个朋友认识认识。” “不、不行,我来之前她电话和我说了她这两天很忙,还……” “没事!只要是你打电话,她一定会来。一切费用我包了。” “范老师,你怎么知道一定会……” “哎……陈翔,你是该好好治病了。我也不想多说,你照着我说的做就行!” 陈翔拿出手机,点击了一下通讯录上面的11。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那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 “喂!陈翔!” “荣医生,我……” 范忧在一旁比划着手势,急得直跺脚。 “嗯?陈翔,在吗?” “哦,我在……我想说这个……” 范忧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备忘录,在上面飞速打着字,还不忘给比划一个照着念的手势。 “今天晚上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还有之前那两个朋友,你上次也见过的,正好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总之,我想你了,我好想立刻见到你……”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寂。 预想中的回应并没有立刻传来,听筒里只剩下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电流嘶嘶声,陈翔似乎还听到了自己那犹如擂鼓般的心跳。 陈翔深吸了一口气 “喂,荣医生,还在吗?” “我在!有点事,你过会把时间地点发我!挂了。” “哦,好!” 电话挂断,陈翔用力的平复着自己。 范忧拍了拍陈翔的肩膀:“你都什么年纪了,是没谈过恋爱吗?” “我不知道!” “没事,你现在已经到达了很多、很多人几辈子都到不了的路口了,马上就是彼岸了……” “哦……” “你要主动,主动明白吗?” “明白一点!” “地址就定雪海饭点,算不上什么高档次,不过也算有点名气吧!” “范老师,荣医生喜欢吃西餐,还是喝红酒吃牛排的好!” “兄弟,我实力不允许啊!” “也是,还是不吃的好,万一再碰到那个姓许的……” “哪个姓许的?” “我上次和荣医生吃牛排……” 陈翔又把在西餐厅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范忧听完直接拍起桌子。 “陈翔,事情很严重啊,你得罪的人势力应该不小……” “那我也不怕他,这人除了有钱,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哎呀!有钱就足够足够了,多少人一辈子不要命不就是为了有钱。” “反正已经这样了……” “听你说的,那人不只是有钱的问题。他和你的荣医生肯定不简单,我判断很大的可能关系非同一般,至少以前是……” “不会的,荣医生很厌恶他。” “陈翔,你不能再接着傻下去了,你要战斗、战斗懂吗?” “可是我在治病,去哪里战斗?” “和你我也说不通了,反正你记得待会存下我电话,有什么事不知道、不明白或者拿不准的马上联系我。朋友一场,我是不会害你的。” “范老师,我正准备存你电话,上次就存了仁斌的。” “行吧,仁斌已经醉了,我们先吃饭,吃完扶他回去……” 夜色成功掩去了白日的粗粝,用灯光为城市披上了一层华丽的伪装。 雪海饭店的包间内灯火通明,陈翔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 “范老师,我就说荣医生这两天很忙不会来,我们回去吧!” “陈翔,你要相信我,她一定会来的。除非你之前对我和仁斌说的那些事是假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就成。” 季仁斌不合时宜的惆怅:“我好想生病啊……” 范忧脸色不悦:“仁斌,你是中午的酒还没醒吗?” “唉!范老师,我现在就是你常说的那话:但愿常醉不愿醒那!”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不思进取,逃避现实……” 包厢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随后门被自然打开。 “先生,你好!请问什么时候点餐?” 范忧朝门口瞅了一眼,不耐烦的打发。 “你先去忙吧,需要点菜的时候会叫你的!” 陈翔感觉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匆忙掏出,清晰的11两字在屏幕上跳动! “喂!荣医生,你来了吗?” “陈翔,我这里临时有点事,饭点过不来了,晚些我来接你!记得别告诉别人。” “哦……” 电话挂断,范忧第一时间凑了上去! “怎么样?” “临时有事来不了。” 范忧静静的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不应该啊,难道我的判断出错了……” “范老师,我们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晚饭还是要吃的!人不来我们自己吃。叫服务员来点菜!” “怎么没有酒啊?”季仁斌看着桌上的菜单开始埋怨。 “还喝什么酒,中午还没喝够!把肚子填饱走人。” “哎呀……范老师,来都来了,不至于这样吧。”季任斌埋怨到。 “实力要见底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吧……” 饭局匆匆结束,范忧耷拉着脑袋,心事如云。 季仁斌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范老师,今天没约到荣医生,可以下次啊,反正陈翔会常来玩。大家也都是朋友……” “没事!只是这个荣医生挺奇怪的,按照常理来看今晚不会爽约才对!” 陈翔及时的插话 “范老师荣医生就是这样的,也不是白天你和我说的那样,还打过我巴掌……” “哎……陈翔啊!你要是正常一些就好了。” “我很正常,只是现在病了!” “不提了,回家吧!” “范老师,我、我就不过去了,得回诊所。” “行吧!再联系。” 夜色渐浓,街道两旁的店铺陆续打烊,卷帘门拉下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陈翔走得很慢,皮鞋底敲击地面的声响规律而孤单。 这一带的路灯有些年头了,光线昏黄,勉强照亮一小圈路面,再往外便是模糊的黑暗。 停下脚步,还是先回诊所吧,荣琳估计太忙,没时间。 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外壳,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掌中的手机上。 陈翔揉了揉眼睛,十三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名字----11。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成一片,像是一串醒目的警报。 自己怎么都没有感受到手机的振动,真该死! 突然注意到还有两条未读短信,也都是她的。最新的一条只有短短几个字:“你在哪里?” 拿起电话回拨过去,嘟了一下立刻接通。 “陈翔,你在哪里?” “对不起!我没注意看手机……” “没事!药吃了吗?” “都吃过了。我再雪海饭店后面那条街,路灯下面。” 一道刺目的白光率先刺破街道尽头的黑暗,像一柄利刃划开了夜幕。车灯的光芒迅速扩张,吞没了前方的短巷,将陈翔站立的路灯下这一小片区域变成了唯一的聚焦点。 车子温柔地靠边,像怕惊扰了夜色一样停稳。车窗降下,露出她白皙冰冷的脸,上面写满了担忧…… “总算找到你了!” 冰凉的甜甜夹杂着收尾那丝淡淡的沙沙在寂静的夜晚就像一个钩子,轻轻的钩着陈翔的心尖。 “荣医生,对不起!你那么忙,我还……” “快上车!” “哦……” 荣琳从包里轻轻掏出一块巧克力,她手指上的创口贴格外醒目,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起舞的蝴蝶…… “来!吃一个!” “哦……” 陈翔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荣琳递来巧克力的手。 “荣医生,你的手指……对不起!” “很快就好了!” “我、我想说今天中午那个电话……” “是你朋友让你打的,话也是他们教你说的,对不对!” 荣琳的脸上勾勒出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额,这……” “陈翔,你根本说不了慌!” “可以、我可以的!” 看着陈翔的样子,荣琳低下头掩口而笑。 “你在自言自语!” “哦……” “没事!慢慢能治好的。” “我想去找工作上班,我外头欠……” “先把病治好,然后就可以!” 陈翔发现她那清澈的眸子正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偷偷与其对视,她的眼中就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