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尽头遇见光》 第1章 雨夜殇魂,涅槃初醒 冰冷的雨水,像是苍天无情的泪,又像是地狱敞开的门帘,疯狂地砸向大地。夜,被扭曲的雨幕和都市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 秦珂在跑,赤着脚,踩在冰冷湿滑的柏油路上,每一次落脚都溅起混着泥污的水花。雨水早已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刺骨的寒。但她感觉不到冷,或者说,身体上的冷,远不及她心中那片荒芜冻土的万分之一。 她的头发黏在脸上,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一切——飞驰而过的车灯、模糊的建筑轮廓、行人惊诧或冷漠的脸——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扭曲,不真实。 就像她刚刚目睹的那一幕,那般不真实,却又那般刻骨铭心地残忍。 几个小时前,那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温栩,她结婚六年、倾尽所有去爱去支持的丈夫,那个平日里总是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男人,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裸的厌恶和冰冷眼神看着她。 而他的臂弯里,依偎着那个年轻妖娆的女人——李思淇,他的助理,也是他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秦珂,我们离婚吧。”温栩的此时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公事,“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签字就行。” 李思淇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指,轻轻在温栩胸口画着圈,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毫不掩饰的嘲讽笑意。 秦珂浑身发抖,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冲击着她的神经。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叠照片,是她省吃俭用请私人侦探拍下的——照片上,温栩和李思淇出入酒店、公寓,甚至在车里的亲密画面,清晰无比。 “为什么?温栩!这六年,我哪里对不起你?当初你一无所有,是我陪着你熬过来的!爸妈反对,我不顾一切嫁给你!你工作失意,被贬到分公司,我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操持家务,安慰你鼓励你!你现在就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温栩皱了皱眉,似乎嫌她吵闹,更嫌她提及那些他试图抹去的、卑微的过去。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耐和冷酷:“秦珂,说这些有意思吗?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思淇她……更懂我。你除了整天围着锅台孩子转,抱怨生活琐碎,还会什么?我们早就没有共同语言了。” “共同语言?”秦珂几乎要笑出声,眼泪却流得更凶,“是和她床上的共同语言吗?温栩,你要离婚,可以!但财产必须平分!孩子必须归我!你休想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我!” 李思淇这时轻笑出声,声音娇嗲却淬着毒:“秦姐,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财产?你们还有什么共同财产吗?栩哥最近投资失败,欠了不少债呢。至于孩子……”她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栩一眼。 温栩立刻接口,语气更加冰冷:“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为了填补窟窿,我已经把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抵押了。不仅如此,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这些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秦珂,你也有份偿还。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你的那份债务,我来承担,你只需要签了这份净身出户的协议,我们两清。孩子……跟着你一个负债累累的母亲,能有什么好日子?抚养权归我。” “你胡说!”秦珂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投资失败?抵押房子?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温栩,你算计我?!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那些所谓的“投资”,根本就是他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幌子!他早就和李思淇这个贱人合谋,要让她秦珂一无所有,净身出户! 她疯狂地扑上去,想把那份肮脏的离婚协议撕碎,想把那对狗男女虚伪的面具撕烂! 然而,温栩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眼中再无平日刻意维持的温和,只剩下全然的冷漠和狠厉:“秦珂,别给脸不要脸。签字,拿上你的东西,滚出这个家。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更难看的手段。别忘了,你还有爸妈,还有孩子。” 孩子……爸妈…… 秦珂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威胁,他用她最在乎的人威胁她! 李思淇在一旁添油加醋:“栩哥,别跟她废话了。律师都准备好了,她要是不同意,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到时候,她不仅拿不到一分钱,还得背上一屁股债,孩子照样得归我们。何必呢?”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秦珂的头顶。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她爱了整整六年、付出了全部青春和心力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可怕。PUA的精神控制,长期的冷暴力,如今**裸的算计和威胁……她就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又随意丢弃的宠物,利用价值被榨干后,连最后的尊严都要被践踏殆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冲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家的。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和那对狗男女冷酷无情的话语。 净身出户……债务……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了。 爱情?早就成了笑话。婚姻?是一座精心设计的牢笼。未来?是一片看不到光的黑暗。 雨越来越大,砸在脸上生疼。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红灯、绿灯、刺耳的喇叭声、司机的咒骂……她全都听不见,看不见。 也许,死了就好了吧? 死了,就感觉不到这撕心裂肺的痛了。死了,就不用面对那令人绝望的债务和失去孩子的未来了。死了,就彻底解脱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整个意识。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刺眼的远光灯猛地穿透雨幕,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射向她! “吱——!!!” 尖锐到极致的刹车声撕裂了雨夜的喧嚣。 秦珂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撞击在她的身体上,剧痛瞬间席卷了每一根神经。她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落下。 世界在她眼前飞速倒退,色彩和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温栩冷酷的脸,李思淇得意的笑,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容颜,父母担忧的眼神……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最后定格在温栩拿出离婚协议时那冰冷无情的眼神上。 好恨…… 好不甘心…… 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能有机会…… 意识,最终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之中。 …… 痛…… 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拿着凿子在一下下敲击她的太阳穴。 窒息感…… 胸口闷得厉害,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艰难。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鼓点密集地敲打着,几乎要震破耳膜,还有男男女女喧哗吵闹、放纵嬉笑的声音,混杂着浓烈的烟味、酒气、以及各种香水的气味,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暧昧又混乱的氛围。 秦珂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旋转闪烁的迷离灯光,光线昏暗,勾勒出卡座里模糊的人影。她正趴在一张冰冷的玻璃茶几上,手边倒着几个空酒瓶和一个酒杯,杯子里还有小半杯琥珀色的液体。 这是……哪里? 她不是应该在冰冷的雨夜里,被车撞死了吗? 剧烈的头痛和胃里的翻江倒海提醒着她还活着,而且醉得厉害。 她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她低头看向自己——穿着一件她早已压箱底的、略显廉价的黑色连衣裙,裙摆短得堪堪遮住大腿。这是她几年前买的,后来因为温栩说不喜欢她穿得这么暴露,她就再也没穿过。 等等! 温栩? 死亡的记忆和眼前诡异的场景交织,让她的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她猛地抬头,视线慌乱地扫过周围。 嘈杂的酒吧,放纵的男女……这场景,莫名地熟悉!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口袋,竟然真的摸到了一个老旧的手机——她用了很多年,后来被温栩淘汰掉换成最新款苹果的手机! 她按亮屏幕。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日期和时间——2022年5月21日,晚上10:27。 这个日期…… 秦珂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这个日期,她死都不会忘记! 这是她前世人生彻底走向毁灭的转折点!就在这一天晚上,她因为怀疑温栩最近总是晚归甚至夜不归宿,和他大吵一架。温栩用一贯的冷暴力和PUA话术指责她“无理取闹”、“不信任他”、“给他太大压力”,让她崩溃不已,第一次独自跑出来买醉。 而就在今晚,在这家名为“迷醉”的酒吧,她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醒来,温栩找到她,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更加严厉地指责她“行为不检”、“丢人现眼”,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和痛苦之中,也为后来温栩一步步控制她、转移财产、最终将她逼入绝境埋下了更深的伏笔。 更重要的是,秦珂猛地想起,就在明天,温栩所在的公司会因为一个重大项目的决策失误而震动,而温栩,作为那个项目的边缘参与者,会被毫不留情地推出去当替罪羊,受到降职处分,调往一个偏远清闲的分公司。这看似是挫折,实则却是温栩和李思淇开始合谋掏空家庭财产、并利用分公司职权进行某些非法勾当的起点! 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悲剧尚未无法挽回,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的时刻?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过后,是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狂喜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回来了!带着前世所有的痛苦、不甘和血泪教训,回来了! 温栩!李思淇! 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千倍百倍地偿还!你们想要将我打入地狱,夺走我的一切?这一世,我会先亲手将你们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珂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残留的醉意而微微颤抖,但那双原本被生活磨灭了光彩、总是带着怯懦和顺从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冰冷而炽烈的火焰——那是涅槃重生的决心,是复仇的业火!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也压下了胃里的翻涌。不能再待在这里,不能再像前世一样醉倒在这里,然后被温栩找到,再次被他精神打压。 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冷静下来,好好规划下一步该怎么做。 收集证据,保护孩子,夺回财产,让那对狗男女身败名裂……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飞速盘旋。 她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着站起身,想要绕过那些沉浸在狂欢中的人群,朝酒吧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她穿过一条相对安静的、通往侧门走廊的通道时,异变陡生! 通道旁边一个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跌撞出来,几乎是直接砸在了她的身上! “唔!”秦珂被撞得眼冒金星,差点摔倒,一股浓郁的酒气混杂着一种奇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对方,手掌触及的却是滚烫的、紧绷的胸膛,以及面料极好的西装布料下,那具身体所蕴含的惊人热力和似乎正在竭力压抑的、某种失控的力量。 “滚开!”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像是在极度忍耐着什么痛苦,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和浓烈的厌恶。他试图推开秦珂,自己站稳,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反而将更多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秦珂被压得喘不过气,又惊又怒。她抬起头,借着走廊昏暗暧昧的灯光,看清了撞倒她的男人。 那是一张极其英俊却也同样极其冷厉的脸。轮廓深邃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眼睛此刻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部分眸光,但从那缝隙中透出的眼神,却像是淬了寒冰的利刃,又仿佛有暗流汹涌的火山,充满了危险和不可控的气息。 他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对,脸色潮红,呼吸粗重急促,额角有青筋隐隐跳动,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度危险又极度诱人的雄性荷尔蒙。 秦珂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绝非普通人。他周身散发的那种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和此刻濒临失控的危险感,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想要立刻远离。 但是,男人似乎被药物完全控制了理智,他仅存的意识在抗拒着本能,却又无法完全掌控身体。他抓着秦珂胳膊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却又想将这浮木推开。 “我让你……滚!”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更加混乱,试图再次推开秦珂。 就在这时,包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几个男人焦急的说话声: “快找到顾先生!” “妈的,跑哪儿去了?要是让他跑了,老板饶不了我们!” “分头找!他中了那东西,跑不远!” 顾先生?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再结合这个男人的状态和那些人的话,她瞬间明白了——这个男人被人下了药,正在被追捕! 她不想惹麻烦,一点也不想!她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立刻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规划她的复仇大计! 然而,命运似乎偏偏要和她开玩笑。 那几个追捕的人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要朝这条走廊找来。 而眼前的男人,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他抓着她的手臂,滚烫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过来,那双时而冰冷时而狂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 电光火石之间,秦珂做出了一个她自己事后回想都觉得疯狂的决定。 不能让他被那些人找到!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异常清晰。或许是因为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与她前世濒死时相似的绝望与不甘?或许是因为追捕者语气中的下作和恶意让她联想到了温栩和李思淇的算计?又或许,仅仅是求生本能下的紧急避险? 她咬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拽地将这个高大沉重的男人,拉进了旁边一个堆放清洁工具的、极其狭窄阴暗的储物间里! “砰!”她反手轻轻带上门,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黑暗中,男人的气息更加灼热,他几乎完全贴在了秦珂的身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带来一阵战栗。 “热……”他无意识地低喃,理智似乎已经完全被药物烧毁,本能驱使着他向身边唯一的冰凉源靠近。 “你……你别过来!”秦珂慌了,拼命想推开他,但她的力气在对方面前根本微不足道。 男人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箍住了她,滚烫的唇胡乱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脖颈上,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渴望。 “放开我!救命……”秦珂的呼救声被淹没在酒吧巨大的音乐背景噪音和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外面,追捕者的脚步声和谈话声在门口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人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大概觉得储物间太小不可能藏人,又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秦珂的绝望达到了顶点。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失控,狭小的空间根本无处可躲。她的挣扎和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对方被药物完全支配的状态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黑暗中,她感觉裙子的肩带被粗暴地扯落,冰冷的空气和对方灼热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不要……”她哽咽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刚刚逃离一个深渊,又立刻坠入另一个可怕的境地? 男人的吻带着惩罚般的力度落下,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和哭泣。那是一个充满了占有欲和掠夺性的吻,带着一丝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嘴唇被磕破了。 前世被温栩冷暴力、被抛弃、被撞死的痛苦记忆,与此刻被陌生男人强行侵犯的恐惧和屈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精神撕裂。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无助,绝望,任人宰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短,也许很长。 外面的声音早已远去,只剩下酒吧隐约传来的鼓点噪音。 狭小黑暗的储物间里,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药效似乎过去了大半,男人伏在她身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沉重,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秦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模糊的黑暗。身体像是被卡车碾过一样,无处不痛,尤其是手腕和身上,肯定已经布满了青紫的痕迹。 屈辱、愤怒、后怕、还有一种巨大的茫然和无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她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身上沉重的男人,哆哆嗦嗦地整理好自己几乎被撕烂的衣裙。幸好是黑色的裙子,即使沾染了什么也不容易看出来。 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男人的脸,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场噩梦。 手忙脚乱之中,她的手指似乎碰掉了男人西装内袋里的什么东西,一个小巧冰冷的金属物件掉落在角落的阴影里。但她完全没有心思去查看,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走!立刻离开!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推开储物间的门一条缝,确认外面走廊空无一人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踉跄着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家名为“迷醉”的酒吧,也逃离了那个改变了她又一世命运的男人。 冰冷的夜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眩晕和恶心感。 她站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霓虹闪烁,恍如隔世。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但身体的疼痛和不适,又在清晰地提醒她,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重生后的第一个夜晚,就以这样一种惨烈而屈辱的方式,被彻底改变了轨迹。 那个男人……是谁?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追捕他的人称呼他“顾先生”。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个男人的身影和那双冰冷又狂乱的眼睛从脑海里甩出去。不重要了,他是谁都不重要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比起前世所受的折磨和最终付出的生命代价,这暂时的屈辱,她必须忍下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温栩和李思淇!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的脆弱和屈辱迅速被冰冷坚毅的光芒所取代。 她拿出那个老旧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那个刺眼的日期再次提醒着她——时间,不多了。 温栩明天就会被降职处分,然后他会开始和李思淇加紧谋划。她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行动起来! 首先,她不能回家。至少今晚不能。她不能让温栩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更不能给他任何借题发挥、再次PUA自己的机会。 她需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彻底清醒,然后制定详细的复仇计划。 她摸了摸口袋,幸好,钱包还在。里面还有几张零钱和一张银行卡,这是她偷偷攒下的一点私房钱,温栩并不知道。前世,这点钱最终也被温栩以各种借口骗走了,但这一世,这将是她复仇的启动资金! 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个离家很远、环境普通的连锁酒店的名字。 坐在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秦珂的眼神越来越冷,也越来越亮。 温栩,李思淇,你们等着吧。 地狱归来,携恨重生。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你们宰割! 所有你们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算计,我将百倍奉还! 属于我的一切,我会亲手夺回来! 涅槃重生之路,就从今夜,正式开始! 而此刻,“迷醉”酒吧那间狭窄的储物室内。 昏迷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药效彻底过去,剧烈的头痛和身体残留的异样感让他瞬间蹙紧了眉头。 昨晚混乱而香艳的片段如同破碎的胶片,在他脑海中闪回——黑暗、挣扎、女人细腻冰凉的皮肤、压抑的哭泣和哀求、还有那极致纠缠时难以言喻的契合与快感…… 他坐起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睁开,锐利如鹰,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迷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的衣衫,又扫视了一眼这个狭小逼仄的空间,脸色阴沉得可怕。 竟然有人敢给他顾行舟下这种下三滥的药! 而且还让他……和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在这种地方…… 他眸中闪过一丝极致的厌恶和暴戾。那些算计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那个女人…… 他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但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一双眼睛,在极致的恐惧和屈辱中,却依然带着一种惊人的清澈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坚韧? 她似乎……并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反而像是……意外被卷进来的? 她是谁? 为什么后来逃走了? 顾行舟皱紧眉头,下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通常放着一枚他私人定制的铂金袖扣。但此刻,内袋空空如也。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面,在角落的阴影里,发现了那枚掉落的、折射着微光的袖扣。 他俯身捡起袖扣,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浮雕纹路,眼神晦暗不明。 不管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有了交集,并且发生了这种事,他就必须找到她。 是麻烦,就要控制在手心。是意外……也要弄清楚究竟。 他整理好衣服,尽管身处如此狼狈的环境,他依旧很快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冷峻气场。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恭敬而紧张的声音:“顾总!您在哪里?我们找了你一夜!您没事吧?” 顾行舟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情绪:“‘迷醉’酒吧,侧门走廊储物间。过来接我。另外,”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寒,“查清楚昨晚是谁做的手脚。还有,我要找一个女人。” “是!顾总!” 电话挂断。 狭小的储物间里,重新陷入寂静。顾行舟靠在墙上,指尖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袖扣,眸色深沉如夜。 城市另一端,廉价连锁酒店的房间内。 秦珂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仿佛想要洗去今晚所有的屈辱和混乱。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明亮的自己,缓缓握紧了拳头。 过去的秦珂已经死在了那个雨夜。现在活着的,是为了复仇而重生的秦珂。 温栩,李思淇,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并不知道,另一条命运的线,已经因为今晚这场致命的意外交集,悄然缠绕上了她的人生。那个名叫顾行舟的男人,将成为她复仇路上,最不可控的变数,以及……最终的宿命。 涅槃之火,已燃。带球奔跑的命运之轮,也开始缓缓转动。 (第一章完) 第2章 冷刃初砺,暗潮渐涌 廉价连锁酒店的房间,弥漫着消毒水和新换床单的混合气味。阳光透过不算干净的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秦珂猛地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又梦到了那个雨夜,刺眼的车灯,剧烈的撞击,还有温栩和李思淇那两张写满算计和冷酷的脸…… 她大口地喘着气,花了十几秒钟才彻底清醒,确认自己正安全地待在酒店的房间里,而不是躺在冰冷潮湿的马路中央。 然而,身体的酸痛和某些部位残留的不适感,以及脑海中那些混乱而屈辱的片段,又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昨夜,在“迷醉”酒吧那间黑暗的储物室里,确实发生了一些她极力想要遗忘却又无法抹去的事情。 那个男人……“顾先生”…… 秦珂用力闭了闭眼,将那股翻涌上来的恶心和屈辱感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想!至少现在不能浪费任何精力在那件意外上!就当是被恶狗咬了一口,当务之急是应对温栩和李思淇那对毒蛇! 她掀开被子起身,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前世那般怯懦、顺从,充满了自我怀疑。此刻,那双眼眸深处,像是被冰水淬过的黑曜石,冷静,锐利,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她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仿佛要洗掉昨夜所有的污秽和气息。穿上昨天那身衣服时,她微微蹙眉,裙子的肩带有些松垮,领口也略显凌乱,仔细看还能看到脖颈一侧有一处不甚明显的红痕。她将头发放下,巧妙地遮掩过去。 现在,她必须回家。 以温栩多疑的性格,一夜未归,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审问”和打压她的机会。前世,她就是在这里跌了第一个跟头,被温栩冠上“不检点”、“任性妄为”、“给家庭带来不安定因素”的罪名,从而更加严密地控制她的行踪和经济,让她陷入了更被动的境地。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检查了一下钱包里的现金和银行卡,又用酒店前台的电脑快速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果然,只有寥寥几千块。这是她省吃俭用,偶尔接点零散翻译活攒下的,温栩一直看不起这点“小钱”,但也从未停止过用“家庭开支”的名义向她索取。 呵,很快,他就连这点“小钱”都看不到了。 秦珂走出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她曾经以为是温暖港湾、实则却是冰冷牢笼的家的地址。 坐在车上,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街景,大脑飞速运转,冷静地规划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第一步,稳住温栩,麻痹敌人。绝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有任何异常。要继续扮演那个有些软弱、依赖丈夫、即使受了委屈也会自我消化、最终选择原谅和妥协的秦珂。至少,在收集到足够证据、做好万全准备之前,必须如此。 第二步,暗中收集证据。温栩和李思淇的出轨证据、转移财产的证据、以及未来可能在分公司进行的非法勾当的证据。手机录音、银行流水、电脑文件……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扳倒他们的利器。需要格外小心,温栩很警惕。 第三步,经济独立,暗中布局。必须尽快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不被温栩知晓的经济来源。前世记忆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她依稀记得一些短期内会暴涨的小众投资品、以及几个后来会大火但现在还无人问津的原创设计项目。可以用那几千块启动资金,小心试探。同时,要留意孩子的教育基金和保险,绝不能被温栩挪用。 第四步,保护孩子。这是她的底线!绝不能让两个孩子成为温栩和李思淇斗争的筹码和牺牲品。要更加关注他们的情绪和心理,潜移默化地让他们明白,妈妈永远是他们的依靠。 思路逐渐清晰,秦珂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复仇之路漫长且危险,她必须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秦珂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调整出几分疲惫、委屈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神情——这是前世温栩最“熟悉”也最“放心”的她的状态。 她用钥匙打开家门。 果然,温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他穿着家居服,戴着那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但秦珂知道,他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是在等她回来,准备兴师问罪。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射向秦珂,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审视。 “你还知道回来?!”他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声音压抑着怒火,“秦珂,你长本事了啊?夜不归宿?打电话也不接?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若是前世的秦珂,听到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早就慌了神,会急着解释、道歉,然后陷入自我怀疑的循环。 但现在的秦珂,内心一片冰冷,甚至有点想笑。看,多么熟悉的套路。先声夺人,倒打一耙,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和受害者的位置。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讥讽,再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得益于前世练就的“本领”),声音带着哽咽和委屈:“温栩……你……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为什么出去?我为什么喝酒?还不是因为你!” 温栩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反击,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因为我?秦珂,你又在发什么疯?我把你怎么了?” “我昨天看到你了!”秦珂的眼泪适时地滑落,扮演着一个因丈夫疑似出轨而崩溃痛苦的妻子,“在中心商场,你和那个李思淇……你们那么亲密……她还挽着你的胳膊!你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故意说得模糊,只提“挽胳膊”,这是她前世最早起的疑心,但当时被温栩轻易糊弄过去。现在抛出这个,既符合她“受了刺激”的人设,又不会显得自己掌握了太多证据而打草惊蛇。 温栩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被恼怒所取代。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秦珂,语气更加严厉:“秦珂!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是应酬!是工作需要!思淇是我的助理,当时客户也在场,她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你怎么就这么心思龌龊,整天胡思乱想?!” 又是这一套!工作需要!心思龌龊!胡思乱想!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词语一次次地打压,最终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秦珂内心冷笑,表面上却哭得更凶,仿佛被他的指责伤透了心:“我胡思乱想?温栩,我是你的妻子!我感觉到不对难道不应该问吗?你最近总是晚归,身上有时还有香水味……我受不了了……我才出去喝酒的……呜呜呜……” 她哭得情真意切,一半是演技,另一半,则是为前世那个愚蠢可怜的自己感到悲哀。 温栩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在他看来是胡搅蛮缠)的样子,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今天心情极差,昨晚接到公司心腹的紧急消息,似乎总公司对之前那个项目的处理结果非常不满,今天很可能会有严厉的处分下来。他正焦头烂额,根本没心思应付秦珂的“无理取闹”。 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秦珂还是那个好拿捏的妻子,闹一闹,冷她几天,自然就会乖乖回来认错。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却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责备:“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就算你心里不舒服,也不能夜不归宿跑去喝酒!你知道这多危险吗?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和孩子们怎么办?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看,又开始转换概念,把焦点从她的质疑转移到她的“错误行为”上。 秦珂心中冷笑更甚,却顺着他的话,抽噎着说:“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是太难过了……以后不会了……”她示弱了,这是温栩最想看到的。 果然,温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板着脸:“知道错就好。以后别再这样了。我和李思淇只是工作关系,你少疑神疑鬼的,给我添乱!我最近工作压力很大,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 又是让她体谅。 秦珂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冷光,小声说:“嗯……我知道了……你……你吃早饭了吗?我去做点?” “气都气饱了!”温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重新坐回沙发,拿起文件,一副不想再搭理她的样子。 秦珂求之不得,默默地走向厨房。转身的刹那,所有伪装的委屈和泪水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第一关,暂时过了。温栩并没有起疑,反而因为她的“吵闹”和最终“服软”,更加认定她还是那个离不开他、容易掌控的秦珂。 这就够了。 她在厨房心不在焉地准备着简单的早餐,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客厅的动静。 果然,没多久,温栩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语气从一开始的不耐烦逐渐变得震惊、愤怒,最后甚至是恐慌。 “……什么?处分已经下来了?降职?调去城南分公司?……凭什么!那个项目失误主要责任根本不在我!……王总他……妈的!……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紧接着是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碎裂声!以及温栩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和低声咒骂。 秦珂端着早餐走出来,脸上适时地露出担忧和害怕的神情:“温栩……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温栩猛地抬头,眼睛赤红,充满了戾气和失败者的愤怒,他死死地盯着秦珂,那眼神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 秦珂吓得后退一步,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拿稳。这不是装的,是身体对温栩这种眼神本能的恐惧。前世,每当他工作不顺心,回家后就会用这种眼神看她,接着便是无尽的冷暴力和言语羞辱。 “都是你!丧门星!”温栩猛地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疑神疑鬼!就是因为沾了你的晦气!老子才会这么倒霉!” 恶毒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向秦珂。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崩溃大哭,会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带来了厄运。 但现在,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为他的无能狂怒鼓掌。看吧,这就是她爱过的男人,出了事只会怨天尤人,把责任推给女人。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扮演着被吓坏的样子,不敢说话。 温栩发泄了一通,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但脸色依旧难看至极。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虽然他穿着家居服),一脚踢开地上的陶瓷碎片,咬牙切齿:“降职!调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分公司!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看向秦珂,眼神变幻,似乎在算计着什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却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虚伪:“行了,吓到你了。我也是气糊涂了。公司的事你不用管。最近家里……可能经济会紧张一点,你省着点花。还有,之前给你买的那几份保险,要不先退了吧?暂时也用不上,还能换点现金应应急。” 来了!果然来了! 前世,他就是用类似的借口,哄骗她退掉了父母当初给她买的、受益人是孩子的教育年金保险,以及他们婚后买的一份分红险,美其名曰“周转”,实则钱都不知道流向了哪里! 秦珂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露出茫然和一丝不舍:“退保险?可是……那里面有一些是爸妈给小宝他们……” “眼下难关最重要!”温栩不耐烦地打断她,“等以后我情况好了,再给你买更好的!听话!” 又是“听话”! 秦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顺从,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可是……退保好像要本人去办,而且损失很大……要不……我再找我爸妈借一点?或者,我看看能不能再接点翻译的活?” 她故意提出向娘家借钱和自己干活,一方面符合她“为家庭着想”的人设,另一方面,她知道温栩极其好面子,绝不愿意让亲家知道他降职丢脸的事,而且他一直看不起她赚的那点“小钱”。 果然,温栩立刻否决:“找你爸妈借什么钱!嫌我不够丢人吗?你那点翻译能赚几个钱?不够塞牙缝的!”他烦躁地挥挥手,“保险的事再说吧!你这几天老实待在家里,别给我再惹事!” 他说完,拿起外套和公文包,脸色铁青地摔门而去。显然是急着出去找李思淇商量对策,或者去找他的那些“门路”活动关系。 门“砰”地一声关上。 秦珂站在原地,脸上所有的怯懦和顺从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恨意。 想动孩子的保险?休想! 她走到客厅角落,小心翼翼地捡起几片温栩摔碎的茶杯碎片。其中一片较为尖锐的,她悄悄用纸巾包好,藏了起来。 然后,她拿出手机,动作迅速而隐蔽地开始操作。 首先,她将手机里所有温栩可能知道的、常用的社交软件和银行APP,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让他起疑的痕迹。然后,她下载了一个界面极其简单、看起来像计算器一样的加密隐藏软件——这是她前世后来才知道的,可以用来隐藏私密照片、视频、录音和文件。 她将昨天在酒吧附近慌乱中拍到的几张模糊的、温栩和李思淇前后脚进入某栋公寓楼的照片(前世她跟踪过,但当时没勇气拍清晰),以及刚才录下的温栩发怒和提及退保险的音频片段,全部加密存入了这个隐藏空间。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只是开始。 她需要更多、更直接的证据。温栩的电脑、他的旧手机、他的银行流水……这些都需要机会。 还有李思淇……那个女人的手段更阴险,必须格外小心。 正当她沉思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秦女士您好,您投递的“星辰设计工作室”兼职翻译简历已通过初筛,请问您今天下午三点是否有时间进行一场简单的线上语音面试?】 星辰设计工作室? 秦珂愣了一下,她昨天重生回来后,在极度混乱和愤怒的情绪下,确实海投了几份兼职简历,大多是翻译和设计相关的,但她不记得有投过这个工作室。 是记忆混乱了?还是…… 她微微蹙眉,谨慎地回复:【您好,请问贵工作室的主要业务是?我投递的是哪个岗位?】 对方很快回复:【工作室主要从事原创饰品设计。您投递的是设计概念翻译兼文案助理岗位。我们认为您的简历虽然简单,但相关专业背景和语言能力符合我们的初步要求。详情可在面试中沟通。】 原创饰品设计?这个概念在前世几年后才会大火。 秦珂的心跳微微加速。这会不会是一个机会?一个既能赚取独立收入,又能提前接触未来风口的机会? 虽然觉得有些巧合,但她现在急需突破口。即使是陷阱,她也需要去试探一下。 她回复:【好的,我会准时参加线上面试。谢谢。】 放下手机,秦珂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温栩的车驶离小区,目光幽深。 风暴已经开始酝酿了。 温栩的降职,是她复仇剧本里第一个应验的节点。 接下来,那对狗男女只会更加疯狂地攫取利益,也会露出更多的马脚。 而她,必须更快地成长,更快地织网。 下午的面试,或许就是一个开始。 还有……昨夜那个如同噩梦般的插曲……那个危险的男人……但愿只是她重生路上一个不堪回首的意外,再也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她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战斗,已经打响了。 …… 与此同时,城市中心顶级CBD大厦的顶层办公室。 顾行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穿梭的车流人群。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意大利高定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冷冽,昨晚的狼狈和失控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比往日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鸷和锐利。 助理周泽拿着一份文件,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大气都不敢出。 “查清楚了?”顾行舟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是,顾总。”周泽立刻回答,语气谨慎,“昨晚在‘迷醉’酒吧给您下药的是分公司那边的刘副总,他应该是想用这种龌龊手段拍下您的……不雅照,以此威胁您在接下来的并购案中让步。人已经控制住了,相关证据也齐全,随时可以处理。” 顾行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按规矩办。让他和他背后的人,都彻底消失。” “是!”周泽心头一凛,知道那个刘副总及其派系彻底完了。顾行舟口中的“消失”,意味着不仅是职场生涯的终结,很可能在国内都再无立足之地。 “那……那个女人……”周泽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汇报,“酒吧那段的监控被人为破坏了一部分,储物室附近没有有效摄像头。只排查到几个时间点吻合的疑似目标,但经过初步筛查,背景都很简单,似乎……都不太像是能卷入这种事情的人。而且,她们都没有丢失或者持有您的袖扣。”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行舟的背影。寻找一个只知道大概时间、地点、没有任何清晰影像和姓名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对方似乎有意避开了所有能直接指向身份的线索。 顾行舟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那里已经换上了一对新的、款式相近的铂金袖扣。 那个女人……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巧合?还是更高明的算计? 他想起黑暗中那双眼睛,恐惧,屈辱,却又带着一丝惊人的韧性。 “继续查。”他淡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重点是昨晚前后离开酒吧、形色匆忙或有异常的女性。范围可以扩大到酒吧员工和附近街区的监控。那枚袖扣,她一定带走了,或者处理掉了,顺着这个线索查。” 他有一种直觉,那个女人,不简单。找到她,未必是坏事,或许是解开某个谜团的关键。至少,那枚袖扣,他必须拿回来。那不仅仅是价值问题,更关乎他的掌控欲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是,顾总。”周泽连忙应下。 顾行舟转过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拿起另一份文件:“‘星辰科技’的收购案,进度如何?” 他瞬间切换回那个冷酷睿智、掌控全局的商业帝王模式,仿佛刚才那段关于女人的插曲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泽立刻汇报起工作,办公室内只剩下纸张翻动和冷静专业的讨论声。 然而,在顾行舟的心底,那个在黑暗中被他不受控制地掠夺、又如同受惊小鹿般逃离的女人身影,却悄然留下了一抹极淡却无法忽略的痕迹。 他很好奇,她究竟是谁? 而此刻的秦珂,正准备参加那场或许能改变她命运的线上面试。 两条原本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已经悄然偏转了方向。 命运的齿轮,正在加速转动。 暗潮,在城市的不同角落,悄然涌动。 第3章 面试交锋与初露锋芒 下午两点五十分。 收拾好妆容的秦珂来到廉价连锁酒店的房间内,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点杂乱的情绪压入心底。她坐在窗边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前是充着电的老旧手机,耳机线连接着,确保通话清晰且私密。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通过手机黑屏的反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她用酒店提供的一次性化妆品简单打了个底,让气色看起来不至于太差。头发梳理整齐,衣服的褶皱也尽量抚平。尽管环境简陋,但她尽力维持着基本的得体。 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兼职面试。这是她重生后,迈向经济独立和复仇计划的第一步,也可能是切入未来某个风口行业的机会。她必须抓住。 三点整,手机准时响起一个陌生的网络通话请求。 秦珂再次深呼吸,点击接听,声音调整到一种平静而略带谦逊的状态:“您好,我是秦珂。” “秦女士,您好。”耳机里传来一个温和干练的年轻女声,听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我是星辰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苏蔓。感谢您接受我们的线上面试。” “苏小姐您好,应该是我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秦珂礼貌回应,心下却微微一动。苏蔓?这个名字在前世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后来在某个国际新锐设计师大奖赛上听说过?但当时她自顾不暇,并未过多关注。 “那我们直接开始吧。”苏蔓的语速不快不慢,透着专业,“首先,能请您用英文简要介绍一下自己,并谈谈对‘新中式’美学在当代饰品设计中应用的理解吗?随意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好。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秦珂的意料,既基础又开放,很考验即时反应和知识储备。兼岗位是翻译和文案,却问设计理念? 秦珂心念电转,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们需要的不是单纯的翻译机器,而是能理解设计内核、并能用恰当语言将其传递给目标受众的人。 幸好,前世后期为了摆脱痛苦,她沉迷于阅读各种书籍和杂志,包括设计领域,也算略有涉猎。而“新中式”风潮,正是未来几年会逐渐兴起并大放异彩的风格。 她略微沉吟两秒,用流利且发音地道的英语从容回答,先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教育背景和语言优势,然后切入正题: “在我看来,‘新中式’并非简单的传统元素堆砌,而是一种精神内核的现代表达。它汲取东方哲学的留白、意境、含蓄之美,融合现代设计的简约线条和实用主义。比如在饰品设计上,可能不再是繁复的龙凤雕花,而是用极简的流线造型勾勒出山水意象,或用环保材质与传统工艺结合,表达一种低调内敛却极具力量的美。翻译和文案的工作,就是要精准捕捉设计师的这种理念跨越,并用目标市场的语言和文化语境巧妙地传递出去,引起共鸣……” 她侃侃而谈,结合前世看到的一些成功案例和未来趋势,融入自己的理解,条理清晰,见解独到。既展示了语言能力,也展现了超出普通翻译的审美和思维层次。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流畅和深度。 “很精彩的见解,秦女士。”苏蔓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赞赏和兴趣,“您的英语非常流利,观点也很有启发性。那么,假设我们有一款主打产品,是一款运用了榫卯结构灵感的极简金属耳坠,您会如何为它撰写面向海外市场的推广文案(英文)?请用三到五句话概括核心卖点。” 这是一个具体的实操考验。 秦珂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相应的画面。榫卯……极简……东方智慧……现代审美…… 她几乎没有停顿,稍作思考便用英语流畅地说道:“Title: LUNA Earrings: Where Ancient Wisdom Meets Modern Minimalism.” (标题:LUNA耳坠:古老智慧遇见现代极简主义。) “Body: Inspired by the timeless ingenuity of Chinese mortise and tenon joinery, LUNA earrings feature a captivating interplay of geometric forms that seamlessly lock together—a testament to strength in simplicity. Crafted from lightweight, hypoallergenic titanium with a subtle matte finish, they offer all-dayfort and understated elegance. More than an accessory, LUNA is a wearable piece of architectural poetry, celebrating harmony and precision. Embrace the quiet confidence of East-meets-West design.” (正文:灵感源自中国榫卯结构历久弥新的巧思,LUNA耳坠以几何形态的迷人互动为特色,无缝扣合——诠释了简约中的力量。采用轻质防过敏钛金属材质,带有细腻的哑光质感,提供全天候舒适与低调优雅。LUNA不止是一件配饰,更是一件可穿戴的建筑诗篇,赞颂和谐与精准。拥抱这份东西交融设计的静谧自信。) 她刻意加入了一些营销技巧,比如给产品取名为“LUNA”(月亮),增加诗意和记忆点,强调材质特性(轻质防过敏)和佩戴体验,并提升到文化价值和情感共鸣的层面。 说完后,耳机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秦珂的心微微提起。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或者不符合对方工作室的定位? 就在她有些忐忑时,苏蔓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激动:“秦女士……这……这简直太棒了!您不仅准确理解了榫卯结构的精髓,还用如此精准优美的语言赋予了产品灵魂和故事!甚至……您连我们未来想尝试钛金属材质都猜到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秦珂心里松了口气,同时暗暗惊讶。钛金属?她只是根据未来流行趋势随口一提,没想到误打误撞了。看来这个星辰工作室,确实有点前沿眼光。 “您过奖了,苏小姐。我只是根据您的命题做一些合理的延伸和想象。”秦珂谦逊道。 “不,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想象。”苏蔓语气肯定,“秦女士,实不相瞒,我们工作室刚成立不久,规模很小,目前其实并没有正式招聘兼职翻译的预算。” 秦珂一怔:“那您这是……” “我收到您的简历纯属偶然,可能是海投时的系统误差。”苏蔓解释道,“但您的语言背景让我有点好奇,所以就约了面试。本来只是想聊聊看,没想到……您给了我巨大的惊喜!您的思维方式和文案能力,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真诚而热切:“虽然我们现在资金紧张,无法提供丰厚的兼职薪水,但我真心希望您能考虑以‘项目合作’的形式加入我们。我们可以按项目支付报酬,或者如果您愿意,我甚至可以用工作室的少量期权来抵扣部分费用!我看重的是您的才华和可能给我们带来的理念冲击!” 期权? 秦珂心中一动。这个苏蔓,魄力不小,眼光也毒。她显然看出了秦珂价值远超普通翻译。 若是前世,秦珂可能会因为不稳定和低现金回报而犹豫甚至拒绝。 但现在,她看重的恰恰是这种潜在的价值和未来的可能性!几千块的死工资,远不如持有一家有潜力工作室的期权来得有吸引力!这正是她暗中布局所需要的!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声音保持平静:“感谢苏小姐的认可。我对您提出的‘项目合作’模式很感兴趣,特别是期权部分,这说明了您对工作室未来的信心。不过,具体的合作细节、项目报价以及期权比例,我们可能需要再详细沟通一下。 另外,由于我本人还有一些私人事务需要处理,工作时间上可能需要一定的灵活度。” “没问题!完全理解!”苏蔓一口答应,听起来非常高兴,“细节我们可以慢慢敲定。时间灵活绝对可以!那我们……这就算初步达成合作意向了?我尽快准备一份简单的合作协议发给您过目?” “好的,期待您的协议。”秦珂微笑道。 又简单沟通了几句后,通话结束。 …… 秦珂摘下耳机,缓缓靠在椅背上,感觉手心因为紧张和兴奋有些微微出汗。 成功了!不仅顺利通过了面试,还拿到了一个远超预期的开局!期权!这意味着她有可能以极低的成本,提前绑定一个未来可能价值不菲的资产! 这让她复仇的底气,又足了一分。 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半。该回家了。下午孩子们会被保姆从幼儿园接回去,她必须赶在温栩之前到家,扮演好那个“受惊后乖顺”的妻子角色。 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办理退房,再次打车回家。到家时,保姆刚把两个孩子接回来。看到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秦珂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同时又涌起更强烈的保护欲。 “妈妈!”四岁的女儿暖暖像只快乐的小蝴蝶扑进她怀里。三岁的儿子睿睿则有些害羞地拉着保姆的衣角,小声叫了句“妈妈”。 秦珂蹲下身,将两个孩子紧紧搂住,贪婪地呼吸着他们身上奶香的气息。这是她生命的延续,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珍宝。 “宝贝们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她柔声问道,仔细打量着他们的神情,确保没有因为昨天她和温栩的争吵而受到影响。 “开心!老师表扬我画画啦!”暖暖叽叽喳喳地说。睿睿也点点头,小声补充:“吃了好吃的蛋糕。” 看来孩子们暂时还没被大人的纷争波及。秦珂稍稍安心。 她陪着孩子们玩了一会儿积木,读了绘本,直到保姆准备好晚饭离开。 晚饭时分,温栩回来了。脸色比上午出门时更加阴沉难看,周身散发着低气压。显然,他今天的“活动”并不顺利。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简单饭菜,没什么胃口地扒拉了两口,然后就放下筷子,盯着秦珂。 秦珂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给他盛了碗汤:“喝点汤吧,今天熬了很久。” 温栩没接汤,而是突然问道:“你昨天……在哪个酒吧?” 秦珂盛汤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心跳骤然加速。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怀疑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就是……离家不太远的那个‘迷醉’酒吧……我当时心里难受,又不敢走远……以后再也不去了……” 她故意强调“离家不远”、“不敢走远”,符合她胆小的人设,也降低这件事的严重性。 温栩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他的眼神锐利而多疑,让秦珂背后泛起一丝凉意。 “就你一个人?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他又追问了一句。 秦珂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肯定听到了什么!是关于那个“顾先生”吗?难道顾行舟的人找到温栩这里了?不可能这么快吧?还是酒吧那边有什么流言传出来了?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脸上却因为紧张和“被质疑”而泛起红晕,眼睛也瞬间蒙上水汽:“温栩!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我都说了我是一个人去的!喝醉了就在角落里趴着,然后……然后就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姐看我难受,帮我在附近开了个房间休息了一晚……你非要这样羞辱我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掉了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巧妙地编造了一个“好心大姐”的情节,解释了夜不归宿,也堵住了温栩继续追问细节的可能。同时再次把焦点引向“丈夫不信任妻子”的指控上。 果然,看到她哭,温栩眼底的怀疑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烦躁和不耐烦。他现在麻烦事一堆,实在没精力深究秦珂这点“破事”。而且,他也觉得以秦珂的胆子和对他依赖,不太可能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我就随口一问!”他不耐烦地打断她,“以后少去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给我安分点!” 他不再追问,拿起筷子,味同嚼蜡地继续吃饭。 秦珂低下头,用纸巾擦着眼泪,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和高悬的心缓缓落地的松弛。 好险……差点就被他抓住蛛丝马迹。 看来,昨晚的事情并非全无痕迹。温栩可能从某个渠道听到了点风声,但所知不详。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同时,那个“顾先生”带来的潜在危险,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愈发警惕。必须尽快强大起来,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故。 晚饭后,温栩接到一个电话,语气立刻变得谄媚和小心翼翼,连连称是,然后拿起外套又匆匆出门了。不用说,肯定是李思淇找他,或者又是去跑关系了。 秦珂冷眼看着他离开,耐心地哄睡两个孩子。 等到夜深人静,孩子们都进入梦乡后,她却没有睡意。 她拿出那个隐藏好的“计算器”APP,输入密码,调出里面加密的音频文件——下午温栩发怒和提及退保险的片段。 她戴上耳机,反复听着,眼神越来越冷。 然后,她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搜索一些关键词:“夫妻共同债务认定”、“离婚财产转移证据收集”、“隐藏录音证据合法性”、“儿童抚养权争夺要点”…… 她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一切可能用到的法律和财务知识。前世的她太无知,才会被温栩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一世,她必须成为自己的律师和会计师。 同时,她也在默默回忆前世关于温栩公司的信息。他后来被调去的城南分公司……主要负责什么业务?好像涉及一些建材采购和社区改造项目……里面似乎有猫腻?具体是什么?时间有点久,记不太清了…… 她需要更精确的信息。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温栩有一个习惯,喜欢把一些重要的、或者见不得光的工作文件,加密隐藏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家庭相册云存储空间里!那是他们刚结婚时她申请的,后来不用了,但温栩似乎一直偷偷在用,以为她不知道密码! 前世,她是在离婚后很久,偶然一次尝试常用密码才打开那个空间,发现了里面一些他早期转移财产和违规操作的记录,但为时已晚。 现在!那个云空间肯定还在!里面一定有他近期甚至未来的计划! 秦珂的心跳再次加速。她立刻尝试登陆那个几乎被遗忘的云服务网站。 输入邮箱,尝试密码——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错误。温栩的生日?错误。孩子的生日?错误。 他们名字的缩写组合? 错误…… 一连试了几个常用密码都不对。 秦珂蹙起眉头。温栩很狡猾,不会用这么简单的密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温栩的习惯。他喜欢用什么做密码?数字和字母组合?会不会和公司有关? 她尝试输入温栩的员工编号加上他常用的一个英文缩写。 还是错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珂有些焦躁。如果连续错误多次,可能会触发安全警报,引起温栩的注意。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自己完全代入温栩的心态。他现在最在意什么?最渴望什么?最害怕什么? 权力?财富?摆脱现状?踩着她和李思淇上位?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李思淇的生日!加上他们偷情的纪念日数字!或者,再加上代表“成功”或“财富”的英文单词! 温栩极其迷信,又正处于和李思淇的蜜月期和事业低谷的焦虑中,很可能会用这种组合来祈求好运或自我激励! 她立刻行动。 尝试“LiSiqi生日 偷情纪念日(她前世后来查到的)”的组合 错误! 心跳如鼓点。只剩最后一次尝试机会了。 她咬着下唇,输入了“LiSiqi生日 ‘fortune’”。 鼠标点击登录。 屏幕闪烁了一下,跳转了! 登录成功了! 秦珂几乎要惊呼出声!她强压下激动,迅速浏览云空间里的内容。 里面果然不止是照片!有几个命名奇怪的文件夹,比如“项目A复盘”、“未来规划”、“私人备忘”。 她首先点开“私人备忘”,里面竟然是温栩记录的、如何一步步PUA控制她、让她自我怀疑的心得!还有和李思淇的聊天记录截图(显然他也有防备之心),内容肉麻且充满了对秦珂的鄙夷和算计! 秦珂看着这些文字,浑身冰冷,怒火再次熊熊燃烧!但她死死忍住,继续查看。 她又点开“项目A复盘”,里面正是导致他被降职的那个项目的内部文件!其中明确记录了他的直属上级王总如何决策失误,却暗示他将责任推给温栩!而温栩自己也留了一手,偷偷保存了部分能证明自己清白的邮件记录,但显然为了不得罪上级,没有拿出来! 最后,她点开“未来规划”。里面是温栩和李思淇的计划清单! 1.尽快稳住城南分公司位置,利用采购权限和项目监管漏洞,捞取第一桶金。(附了几个可能的操作方式和对接人名单) 2.逐步将秦珂名下的存款、保险、甚至婚前那套小公寓(她父母给的嫁妆)通过各种手段变现或转移。 3.寻找秦珂“出轨”或“不顾家”的证据,为离婚争夺孩子抚养权和让她净身出户做准备。(后面竟然还标注了“可设计陷害”) 4.等资金充足、时机成熟,踢掉王总,甚至另起炉灶。 一条条,一款款,触目惊心!恶毒至极! 秦珂的手因为愤怒和冰冷而微微颤抖。她迅速将这些文件,特别是“未来规划”和“项目A复盘”里的关键证据,全部下载并加密存入自己的隐藏空间。 有了这些,她的胜算又增加了无数倍! 她甚至发现了温栩记录的一个即将发生的细节:就在后天,城南分公司有一个社区旧改项目的建材采购招标会,温栩和李思淇计划在这个项目上做手脚,虚报价格,吃回扣!连对接的供应商都找好了! 机会! 秦珂眼中寒光一闪。如果能拿到他们这次勾结的证据,那就是实实在在的职务侵占罪! 她退出云空间,清除掉所有登陆痕迹,心脏仍在砰砰直跳。 信息量巨大,她需要时间消化和规划。 但首先,后天那个招标会,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正沉思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邮箱提示音。 点开一看,是苏蔓发来的合作协议草案。 秦珂暂时将复仇的思绪压下,仔细阅读起来。协议条款很清晰,报酬按项目结算,虽然单笔不高,但贵在长期和有期权承诺(虽然比例很小)。 苏蔓还附言说,正好有一个紧急的小项目,需要将一组设计概念说明翻译成英文和日文,如果她有兴趣,可以立刻开始,算是第一个合作试水。 秦珂立刻回复邮件,表示同意协议条款,并接下了这个紧急项目。 她需要钱,也需要用忙碌来填充自己,更需要在另一个领域快速建立自己的价值和网络。 这一夜,秦珂房间的灯很晚才熄。 她一边做着苏蔓安排的翻译工作,专业且高效;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完善着后天针对温栩的初步反击计划,冷静而残酷。 涅槃重生的凤凰,正在舔舐伤口,磨砺爪牙,准备着发出复仇的第一声清鸣。 而城市的另一端,顾行舟听着助理周泽的日常汇报,目光再次掠过桌上那枚孤零零的、与前夜丢失那只配对的铂金袖扣,眸色深沉。 “继续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范围扩大到那天晚上所有使用网络约车离开酒吧区域的女性乘客名单。” 网,正在悄悄撒开。 命运的涟漪,正在以他们尚未察觉的方式,缓缓扩散、交织。 第4章 原形毕露 暗流交锋 接下来的两天,秦珂像一只上紧了发条的钟表,精准而高效地运转在两条截然不同的轨道上。 明面上,她依旧是那个因为丈夫“降职”而显得忧心忡忡、更加小心翼翼操持家务、照顾孩子的“贤惠”妻子。她对温栩表现出适度的关心和忧虑,偶尔还会按照他以往的PUA话术,自责地表示“是不是我给了你太大压力”,将软弱顺从的妻子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 温栩似乎对她的“回归”颇为满意,加之他自己正焦头烂额地处理降职的烂摊子以及和李思淇紧锣密鼓地谋划“新财路”,对秦珂的监视和管控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再次旁敲侧击地提了一次“保险”和“小公寓”的事情,被秦珂用“再想想办法”、“舍不得”等借口暂时搪塞过去。 暗地里,秦珂的大脑和行动却没有一刻停歇。 完成苏蔓的试水项目。 她利用一切碎片时间——温栩不在家时、孩子们午睡后、深夜——高效地进行翻译工作。她不仅准确翻译了设计概念,还根据自己对未来市场的理解,对文案的本地化提出了几条极具建设性的修改建议,一并发给了苏蔓。 苏蔓的回复很快,充满了惊喜和肯定,直接预支了一部分项目酬劳打到了秦珂新办理的、温栩绝对不知道的银行卡上。虽然钱不多,但这是秦珂重生后真正意义上完全属于自己的第一笔收入,意义非凡。 同时,苏蔓也将正式签好的电子协议发了过来,并透露下一个项目可能涉及与一家日本小型买手店的合作洽谈,询问秦珂是否愿意尝试参与简单的线上沟通。秦珂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是扩展人脉和锻炼能力的绝佳机会。 搜集证据,准备反击。 那个云空间里的信息被她反复研究,烂熟于心。重点是后天——也就是今天下午,在城南分公司举行的那个社区旧改建材采购招标会。 根据温栩的记录,他和李思淇勾结的供应商是一家名为“昌达建材”的公司。他们计划通过围标、抬高报价等方式,让昌达中标,然后从中收取回扣。 温栩甚至记录了一个细节:为了避嫌和“安全”,他不会亲自出面与昌达的人接触,而是由李思淇作为“中间人”,在招标会结束后,于附近一家名为“清雅茶舍”的包厢进行“后续沟通”和利益交割。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拿到他们交易过程的录音或者照片,就是铁证! 但如何拿到?亲自去跟踪偷拍?太危险,极易暴露。雇佣私家侦探?时间来不及,而且她现在的经济实力也负担不起顶级的侦探。 秦珂陷入了沉思。她需要一种更隐蔽、更安全的方式。 忽然,她想起前世很久以后,似乎流行过一种伪装成日常用品(如充电宝、钥匙扣)的微型录音录像设备。现在这个时间点,不知道有没有? 她立刻在网上搜索,果然找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但大多看起来不靠谱,发货地很远,时间上也来不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招标会开始只剩下不到半天了。 难道要错过这次机会?秦珂心有不甘。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垃圾短信,是推销某种“家庭安防摄像头”的。这条垃圾短信突然提醒了她——不一定需要专业的间谍设备!普通的、带远程监控和录音功能的微型摄像头或许也可以!很多家用型的体积已经做得很小,伪装性也不错! 她立刻在网上本地商城搜索,果然找到几家同城卖家,声称可以“极速达”。她选中了一款伪装成烟雾报警器(但体积很小,可以手持或放置)的微型摄像头,支持手机远程实时监控和录音,内存卡存储。 她毫不犹豫地下单,选择了距离“清雅茶舍”最近的一个自提点,然后用苏蔓预支的酬劳加了巨额闪送费,要求务必在中午前送达指定地点。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脏因为紧张和冒险而怦怦直跳。这是一步险棋,摄像头质量如何?能否顺利拿到并放置?都是未知数。 但她没有退路。 应对潜在威胁。 关于那个“顾先生”的调查,她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她仔细检查了家门口和楼道,没有发现异常监视的迹象。她也留意了周围的陌生面孔和车辆,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温栩那边似乎也风平浪静,没有再追问酒吧的事。 这让她稍稍安心,但不敢完全放松。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危险,他的能量绝非温栩可比。一旦被他找到,后果难料。 她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一边要对付眼前的豺狼,一边还要提防暗处的猛虎。 …… 中午,秦珂以“去医院复查一下胃(昨天借口不舒服)”为由,顺利出门。 她先去自提点拿到了那个微型摄像头,仔细检查了一下,比想象中还要小巧,伪装得确实像一个小小的烟雾报警器。她快速测试了手机连接功能,确认可用。 然后,她提前来到“清雅茶舍”附近,选了一家能看到茶舍入口的咖啡馆,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默默观察。 下午两点左右,招标会应该已经开始了。秦珂的心提了起来。 三点刚过,她看到李思淇的身影出现了!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裙,打扮得精致干练,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扭着腰肢走进了茶舍,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区。 过了一会儿,一个戴着金链子、看起来像是暴发户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也左右张望着走了进去。应该就是“昌达建材”的负责人。 秦珂握紧了手中的摄像头。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必须想办法进入那个包间,并且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放置好摄像头。 怎么进去?冒充服务员?太容易被拆穿。而且她不清楚包间的具体号。 她冷静地观察着茶舍的情况。这是一家中档茶舍,管理似乎并不是特别严格。偶尔有服务员送茶点到包间,但并不会一直守在门口。 她看到有一个服务员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走向二楼。 秦珂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起身离开咖啡馆,绕到茶舍的后巷。运气不错,后门开着,似乎是员工通道,偶尔有穿着制服的服务员进出抽烟或搬东西。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看起来像是新来的、有些手忙脚乱的女服务员端着空的托盘走出来,似乎在背诵菜单。 秦珂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焦急和歉意的笑容,快步走上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那女服务员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她。 “我是304包间客人的助理,”秦珂信口胡诌了一个包间号,语气急促而自然,“我们老板不小心把一份很重要的文件混进刚才撤下来的餐具里了!能麻烦您帮我进去找一下吗?是一份蓝色的文件夹,非常非常紧急!” 她故意说得很快,显得情况紧迫,并且直接指明了要去后厨找,避免了对方产生“为什么不找经理”的疑问。 新服务员果然被唬住了,看她穿着得体(秦珂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看起来比较干练的衬衫长裤),表情焦急不像假的,连忙点头:“啊?好的好的,您别急,我帮您去看看!” “太感谢了!我就在后门这边等您,麻烦快一点!”秦珂连连道谢。 看着服务员匆匆跑回后厨,秦珂立刻闪身进入后门,快速扫视环境。 旁边有一个临时放置清洁车和待洗桌布的小隔间。她一眼看到车上放着几件叠好的服务员制服! 机会千载难逢! 她毫不犹豫地抓起一件外套迅速套在自己衬衫外面,又拿了一个闲置的托盘,顺手从清洁车上拿了一块抹布搭在手上,然后低着头,快步走向楼梯。 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但她强迫自己步伐稳定。 二楼包间区走廊安静。她低着头,假装整理托盘,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各个包间的动静。 很快,她听到了李思淇那略带娇嗲又透着精明的声音从其中一个包间里传出来:“……王总放心,流程都打点好了,只要价格不离谱,最后肯定是昌达中标……我们温主管虽然现在去了分公司,但总部的老关系还是在的……” 另一个粗犷的男声(应该是昌达老板)谄媚地笑道:“那是那是,全靠李助理和温主管关照!规矩我懂,事后一定……” 秦珂屏住呼吸,确认就是这个包间!她看了一眼门牌——“听雨阁”。 她不敢停留,继续向前走,假装是路过的服务员。走到走廊尽头,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和一个杂物间。 她闪进杂物间,快速脱掉服务员外套,恢复原状,然后将微型摄像头从包里拿出来,调整到开启状态。 现在,最难的一步——如何放进去? 直接进去肯定不行。 她观察了一下“听雨阁”包间的门。这种茶舍的包间门为了隔音,门下都会有一条不算太窄的缝隙。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能不能从门缝底下塞进去?摄像头很小,或许可以。就算不能完全进入房间,只要镜头能拍到室内一部分,麦克风能收到音,就有价值! 但这需要时机,必须在服务员不在附近、里面的人也不会突然开门的情况下进行。 她在杂物间门口耐心等待。几分钟后,看到一个服务员端着茶点走向“听雨阁”。 机会来了!服务员敲门进去的瞬间,门会打开,她的注意力也在里面,不会注意脚下。 秦珂立刻行动,她快步走到“听雨阁”门口附近,假装弯腰系鞋带。 服务员敲敲门,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服务员推门而入。 就在门打开、服务员身影消失在门内的那一刻,秦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个小小的、伪装成烟雾报警器的摄像头,贴着地砖,用力从门缝底下滑了进去! 她不敢看结果,立刻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向楼梯,迅速下楼,从后门离开。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直到走出后巷,重新站在阳光下,她才感觉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腿微微发软。 成功了吗?摄像头顺利滑进去了吗?会不会被里面的人立刻发现? 她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打开连接摄像头的APP。 屏幕先是漆黑一片,然后晃动了几下,似乎是被踢到了什么角落?角度变得很低,只能看到桌脚和人的小腿部分,但音频接收似乎异常清晰! “……百分之十五的点,一分不能少。”这是李思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李助理,这……比行规高了不少啊……”昌达老板的声音有些为难。 “王老板,别忘了,没有我们,你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这可是长期买卖,眼光放长远点。”这是温栩的声音!他竟然也来了?可能是招标会结束后悄悄过来的!声音冰冷而贪婪。 “是是是……温主管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合作愉快!”昌达老板似乎妥协了。 “钱,老规矩,打到这个海外账户。干净点。”温栩补充道。 “明白明白!” 清晰的对话,透过手机传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秦珂心上的重锤!成功了!她拿到了!虽然画面不理想,但这录音是铁证!足以证明温栩和李思淇利用职权,索要回扣,进行利益输送! 秦珂强压下几乎要欢呼出声的激动,迅速保存好录音文件,并远程关闭了摄像头(希望不会被发现)。 她不敢久留,立刻离开现场,绕了很远的路才打车回家。 回到家,她依旧感觉心跳如雷。她将录音文件多次备份,加密存入不同的隐藏空间。 首战告捷!她拿到了足以让温栩和李思淇立刻身败名裂、甚至面临刑责的关键证据! 但现在还不是抛出去的时候。一来,招标结果还没正式公布,证据链还不完整;二来,她需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个能造成最大杀伤力、并且能确保自己和孩子利益的时机。 她需要耐心。 …… 傍晚,温栩回来了,脸色竟然难得地带着一丝轻松和得意,甚至主动跟秦珂说了两句话,虽然依旧是命令式的口吻:“晚上多做两个菜,有点累,补补。” 秦珂心中冷笑,面上却温顺地应下。看来,招标会很“顺利”,他和李思淇的私下交易也达成了,正做着发财梦呢。 真好,就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儿。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深夜,秦珂再次登录那个云空间(用新想的密码,确保安全),想看看温栩有没有更新什么。果然,里面多了一条加密的备忘录,记录着今天“成功”的喜悦,以及和“思淇”共度**的龌龊细节,最后还写着:“第一步已成,接下来尽快处理掉那个黄脸婆的保险和房子,套现资金,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 秦珂的眼神冰冷如刀。 处理掉她的保险和房子? 休想! 她忽然想起,父母给她的那套小公寓,房产证似乎被温栩以“统一保管”为借口收走了,锁在他书房的那个旧保险柜里。 那个旧保险柜她知道密码,是他们结婚纪念日。温栩觉得这个密码最有“意义”,也最不容易被怀疑。 或许……她可以找个机会,把房产证偷回来? 还有,那份关于孩子教育年金的保险合同,似乎也被他收在那个保险柜里。 一个计划在她脑中慢慢成形。 就在她沉思时,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秦女士,关于“迷醉”酒吧当晚的事情,希望能与您面谈。顾先生。】 秦珂的血液瞬间仿佛凝固了! 他……还是找来了! 这么快! 看着那条简短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短信,秦珂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刚刚因为拿到证据而升起的些许兴奋和安全感,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所取代。 前有豺狼,后有猛虎。 她的涅槃之路,注定步步惊心。 …… (第四章完) 第5章 与虎谋皮 家贼难防 第五章与虎谋皮家贼难防 手机屏幕上那行简短的文字,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紧了秦珂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秦女士,关于“迷醉”酒吧当晚的事情,希望能与您面谈。顾先生。】 他找到了她。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淹没了她。那个夜晚混乱而屈辱的片段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混合着对顾行舟这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权势的恐惧。 他怎么找到她的?通过出租车记录?酒店入住信息?还是……温栩那边漏出的风声? 不,不像。如果是温栩知道,绝不会是这种平静的“面谈”邀请,而是早已狂风暴雨般的质问和羞辱。 这条短信直接发到她的手机上,称呼是“秦女士”,说明对方已经准确地掌握了她的基本身份信息,却绕开了温栩。这是一种精准的、带着压迫感的“邀请”,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传唤。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要直面那个危险的男人,面对那晚不堪的意外。对方目的不明,是兴师问罪?还是封口补偿?或者是更深的算计?她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去,后果可能更严重。以顾行舟的手段,既然能找到她一次,就能找到她第二次。躲躲藏藏反而可能激怒对方,引来更不可控的报复。而且,她现在有孩子要保护,有复仇计划要执行,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被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敌人盯上。 短短几秒钟,秦珂脑中已是惊涛骇浪。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面对。或许,这未必完全是坏事?顾行舟这样的人物,如果只是想灭口或者单纯报复,根本不需要发短信“约谈”,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他选择“面谈”,说明事情有转圜的余地,或者他有所图。 图什么?那枚袖扣?还是……她这个人? 秦珂的心猛地一跳。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掌握主动权,至少是表面上的主动权。 她快速回复短信,语气冷静而疏离:【请问您是?关于那晚,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有什么需要面谈的事情。可能您认错人了。】 她试图装傻,做最后的试探,也想试探出对方的态度和知道的深度。 短信几乎是在发出的瞬间就得到了回复,快得令人心惊,仿佛对方就一直拿着手机等着她的回应。 【顾行舟。袖扣。秦女士,我不喜欢重复,也不喜欢浪费时间。明天下午三点,铂悦酒店顶层咖啡厅。希望见到您。否则,我不介意换一种方式,或者,找您的丈夫温先生聊一聊。】 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裸的威胁! 他甚至直接点明了温栩的名字!这意味着他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最后一句更是精准地击中了秦珂的死穴——绝不能把温栩牵扯进来!那会让她的全盘计划毁于一旦! 秦珂的手指瞬间冰凉。她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对方早已将她看透,并且捏住了她的七寸。 与虎谋皮,险象环生。但她已无路可退。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决绝的平静。 【好。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准时到。】 回复完这条短信,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顾行舟……这个名字在前世如雷贯耳。全国首富,顾氏集团的掌舵人,商业帝国遍布全球,手段狠辣,行事低调神秘。她竟然……和这样的人物有了如此不堪的牵扯! 明天的会面,无疑是龙潭虎穴。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首先,绝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和复仇计划。这是她最大的底牌。其次,要试探出顾行舟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拿回袖扣?封口?还是另有图谋?再次,要尽可能争取主动权,或者至少,争取到一个“互不打扰”的协议。最后,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对方意图不轨,她必须有脱身的后手。 她立刻行动起来。将手机里所有关于复仇计划、证据收集、星辰工作室合作的信息再次加固隐藏。然后,她开始回忆前世所有关于顾行舟的公开报道和信息——性格冷酷,说一不二,极度注重**和效率,厌恶被算计和背叛……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或许能在明天帮她判断对方的意图。 她还需要一件得体的“战袍”。不能太廉价显得怯懦,也不能太隆重显得刻意。最终,她选了一套材质不错、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针织衫和黑色阔腿裤,低调而显气质,能帮她撑起几分气场。 这一夜,秦珂辗转反侧。一边是明天与猛虎的对峙,另一边是家中豺狼的蠢蠢欲动。 秦珂依旧按照往常的节奏起床,准备早餐,送孩子去幼儿园,扮演着那个温顺的妻子。温栩似乎还沉浸在昨天“计划成功”的喜悦中,对秦珂更加不在意,吃完早饭就匆匆出门,大概是去分公司“上任”并着手实施他的捞钱大计了。 秦珂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冰冷。让他再得意一天吧。 下午,她借口“去图书馆查资料准备找个兼职”,顺利出门。 铂悦酒店是本市最顶级的酒店之一,位于CBD核心区,高耸入云。顶层咖啡厅更是以视野开阔、环境私密著称,通常需要预约。 秦珂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走向电梯。 电梯直达顶层。门打开,安静优雅的氛围扑面而来。咖啡厅人很少,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在空中。 服务生礼貌地迎上来:“女士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找顾先生。”秦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服务生显然早已得到指示,神色更加恭敬:“好的,请跟我来。” 他引领着秦珂走向靠窗的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全景,仿佛整个都市都匍匐在脚下。 而那个男人,就坐在那里。 顾行舟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纽扣,显得既矜贵又略带一丝慵懒。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侧脸线条冷硬完美,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却丝毫融化不了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似乎察觉到她的到来,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意味。 秦珂的心脏骤然紧缩,呼吸都漏了一拍。近距离面对这个男人,那种无形的、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她难以动弹。她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量保持表情的自然和平静。 “顾先生。”她微微点头,声音略显干涩。 顾行舟没有起身,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坐。”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秦珂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交握,掩饰着指尖的颤抖。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退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顾行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打量着她,从她略显苍白的脸,到她努力维持镇定的眼神,再到她简单却得体的衣着。 他的目光并不带侵略性,却让秦珂感觉无所遁形,仿佛所有的伪装都被一层层剥开。 “秦珂。”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金属般的冷质感,“27岁,毕业于本地一所普通大学外语系,已婚,有一对双胞胎子女。丈夫温栩,原XX公司项目部副主管,因项目失误于日前被降职调往城南分公司。” 他精准无误地报出她的背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一份调查报告。 秦珂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顾先生调查得很清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情绪,“那么,您今天找我来,是想确认什么?还是警告什么?” 顾行舟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直接的态度有一丝意外。他身体微微后靠,指尖在光滑的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晚的事情,是个意外。”他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被人设计,中了药。而你,似乎是被意外卷入。” 秦珂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她不确定他这话是陈述还是试探。 “对于那晚给你造成的……困扰和不便。”他顿了顿,措辞谨慎而冷淡,“我可以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秦珂面前。 秦珂的目光扫过支票上的金额——一百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若是前世的她,或许会惊慌失措,或者被这笔钱砸晕。 但现在的秦珂,内心只有冷笑。用钱来打发她?掩盖意外?这确实是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惯用的手段。 她没有去看那张支票,而是抬起眼,直视着顾行舟,声音清晰而冷静:“顾先生,我想您误会了。那晚对我来说同样是个不愿回忆的意外。我不需要您的补偿。我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彼此忘记,再无瓜葛。” 她的拒绝,显然出乎顾行舟的意料。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变得更深沉。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看起来柔弱,苍白,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疲惫,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倔强。 不要钱?那她要什么? “哦?”顾行舟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那你要什么?” “我只要平静的生活。”秦珂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家庭目前有些……复杂的问题需要处理。我不希望因为任何意外,尤其是与您有关的意外,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彼此遗忘。您拿回您想拿回的东西(她暗示袖扣),我守住我的秘密,我们两清。” 她这番话,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要钱,不纠缠,只求互不打扰;也 subtly 地点明了自己有麻烦在身,暗示对方如果强来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是一种委婉的警告;同时再次试探对方是否是为了袖扣而来。 顾行舟沉默地看着她,指尖的敲击停止了。咖啡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他确实是为了那枚袖扣而来。那是对他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绝不能流落在外。他也调查过秦珂的背景,一个陷入婚姻困境、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女人。他原本以为用钱可以轻易解决这个意外。 但现在,他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也……聪明得多。 她不要钱,只要“两清”。她甚至猜到了他的一部分目的。 “袖扣,在哪里?”他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秦珂镇定地回答,“只要顾先生保证不再追究那晚的事,并且承诺不会以任何形式打扰我和我的家庭,我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它完好无损地归还给您。” 她在谈条件。用袖扣,换取一个平安的承诺。 顾行舟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谈条件了。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压力骤增。 “不,是请求。”秦珂毫不退缩地迎着他的目光,尽管手心已经沁出冷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只想保护自己和孩子。对于您来说,那枚袖扣或许很重要,但我的平静生活对我来说更重要。我们各取所需,不是吗?” 各取所需。 顾行舟凝视着她。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却又异常的坚韧。他忽然想起那晚黑暗中,她同样带着恐惧却又不肯完全屈服的呜咽。 和他调查报告中那个软弱可欺、被丈夫PUA的家庭主妇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是因为婚姻的困境让她不得不坚强起来?还是这才是她的本性?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就在秦珂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时,顾行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我答应你。袖扣,一周内,送到铂悦酒店前台,我会派人去取。” 他答应了!秦珂心中一块巨石猛然落地,几乎虚脱。 “谢谢顾先生。”她保持最后的镇定。 “但是,”顾行舟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如果我发现那晚的事情有丝毫泄露,或者你利用这件事做任何文章……后果,不是你和你那个丈夫能承受得起的。” 冰冷的警告,毫不掩饰。 “我明白。”秦珂点头,“我比您更希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她站起身:“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顾行舟没有阻止,只是深邃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电梯口。 他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轻轻呷了一口,眼神晦暗不明。 秦珂……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而匆匆离开铂悦酒店的秦珂,直到坐进出租车,才允许自己大口地喘息,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与顾行舟的对峙,耗光了她所有的心力。但结果是好的,她暂时解决了这个最大的潜在危机。 一周内归还袖扣……她需要找个万全的方式。 现在,她可以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全力对付家里的豺狼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来得及去办另一件重要的事。 “师傅,麻烦去城南区房产交易中心。”她对司机说道。 她要去查询一下自己那套小公寓的产权状态。温栩既然动了心思,难保他不会偷偷做什么手脚。她必须提前防范。 然而,当她赶到房产交易中心,调取产权信息时,却得到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女士,这套房产目前处于‘抵押登记审核中’的状态。”工作人员公事公办地告诉她。 “抵押?怎么可能?我是产权人之一,我根本没有办理过任何抵押手续!”秦珂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系统显示,是由共有人温栩先生,持您的身份证原件、房产证原件以及一份经过公证的《授权委托书》,前来申请的抵押贷款。委托书上有您的签名和指印。”工作人员解释道。 授权委托书?!她的签名和指印?! 秦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血液都凉了! 温栩!他竟然敢!他竟然偷偷伪造了授权委托书!他想偷偷把房子抵押掉! 怪不得他不再急着逼她退保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他想直接动这套房子!这比退保险狠毒多了! 家贼难防!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这么绝! “我从来没有签过什么授权委托书!那是假的!我要申请异议!停止抵押程序!”秦珂急忙喊道,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女士,您需要提供相关证据,证明委托书并非您本人真实意愿签署。然后提交书面申请,我们会上报审核,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但在审核结果出来之前,抵押程序原则上不会停止。”工作人员无奈地说道。 需要时间!温栩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他肯定和银行那边的人也打好了招呼,会尽快放款! 一旦贷款批下来,钱到了温栩手里,就算最后证明委托书是假的,追回款项也变得极其困难!而且房子身上背了抵押,处理起来更是麻烦重重! 好毒辣的计策!他这是要釜底抽薪! 秦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愤怒没有用,必须想办法阻止! “我需要查询是哪家银行受理的抵押贷款!还有,申请调取那份所谓的《授权委托书》的复印件!”她迅速提出要求。 办理完繁琐的手续,拿到相关资料复印件后,秦珂看着那份伪造得几乎可以乱真的委托书,上面甚至有她“本人”的签名和红手印!她都不知道温栩是什么时候弄到了她的指模! 经办银行是本地一家城市商业银行的城南支行。 秦珂立刻打车赶往那家支行,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温先生办理的业务进度属于客户**,我们无权透露。如果您对业务有异议,请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银行的人显然已经被温栩打点过了,或者温栩许诺了足够的好处! 怎么办?怎么办?! 秦珂站在银行门口,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寒冷。 她以为自己拿到了温栩受贿的证据,已经占据了优势。却没想到,对方早已暗中挥出了更狠毒的一刀,直击要害! 如果房子真的被抵押,她不仅会损失这套父母留给她的重要资产,还会背上莫名其妙的债务,甚至可能影响到她后续的离婚和抚养权争夺! 必须阻止他!必须在贷款审批通过之前阻止他! 直接揭穿?温栩肯定会矢口否认,并且加速办理流程。找顾行舟帮忙?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否决。刚刚才换来“互不打扰”的协议,绝不能主动再去招惹那个更危险的男人。报警?证据不足,警方很难介入这种经济纠纷,同样需要时间。 时间!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秦珂的大脑飞速运转,眼神焦急地扫过街景。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银行斜对面的一家律师事务所的牌匾上。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温栩,你想玩阴的?那就别怪我,给你来个釜底抽薪,让你自食其果! 她眼中闪过一抹破釜沉舟的厉色,毫不犹豫地朝着那家律师事务所走去。 第6章 釜底抽薪 暗夜窃证 律师事务所的玻璃门反射着午后刺眼的阳光,秦珂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慌乱和愤怒强行压入心底。此刻,她需要的不是情绪,而是冷静的头脑和果断的行动。 她推门而入。 前台接待是一位年轻的女孩,礼貌地询问:“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需要咨询一位擅长处理紧急财产纠纷,特别是涉及房产抵押和文件伪造的律师。”秦珂语速平稳,眼神锐利,“情况紧急,我需要立刻见面。”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冷静,或许是她眼中那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前台女孩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好的,请您稍坐,我马上联系我们的合伙人律师。” 几分钟后,秦珂被请进了一间安静的会议室。一位大约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律师走了进来,递上名片——“正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赵元”。 “秦女士,听说您有紧急的财产纠纷?”赵律师开门见山。 秦珂没有浪费时间寒暄,直接将刚从房产交易中心拿到的抵押审核通知和那份伪造的《授权委托书》复印件推到赵律师面前。 “赵律师,这是我丈夫温栩,在我完全不知情、也从未授权的情况下,伪造我的签名和指印,试图抵押我们夫妻共有的房产。我现在需要以最快速度,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暂时冻结这项抵押申请,为我后续收集证据争取时间。”秦珂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和需求。 赵律师拿起文件仔细查看,眉头逐渐皱紧:“这份委托书……伪造得很专业,公证流程表面上也看不出破绽。走正常异议程序,确实需要时间。”他看向秦珂,“您想如何‘暂时冻结’?” 秦珂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丈夫温栩,就在对面的城南商业银行支行办理这项抵押贷款。据我了解,他为人谨慎多疑,但极其好面子,尤其是在他的同事、客户或者他认为的‘重要人士’面前。” 赵律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您扮演一位‘总部特派的风险审核专员’。”秦珂目光灼灼,“您现在就去那家支行,直接找到经办经理,出示您的律师身份(稍作伪装),语气严肃地表示接到匿名举报,质疑‘温栩先生正在申请的这笔抵押贷款业务中存在文件真实性疑点’,要求支行‘立即启动内部紧急复核程序’,在总部专员明日抵达现场核查之前,‘暂缓一切放款流程’。” 她顿了顿,补充道:“您不需要提供任何实质证据,只需要表现出总部已知情且高度重视的态度。银行最怕内部调查和风险暴露,经办经理为了自保,绝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推进,一定会立刻打电话给温栩核实,并且暂停操作。而温栩做贼心虚,接到这种电话,第一反应绝对是惊慌和试图掩盖,他会想尽办法稳住银行,而不是质疑‘总部专员’的真实性。这样,至少能为我们争取到一天,甚至更长的缓冲时间!” 赵律师听完,惊讶地看着秦珂。这个计划堪称兵行险着,利用了银行系统的官僚、经办人的恐惧心理以及温栩的性格弱点,精准又大胆!这根本不像一个普通家庭主妇能想出来的对策! “秦女士,您这个计划……”赵律师沉吟道,“风险在于,如果对方直接联系总部核实,或者温栩异常冷静当场揭穿,可能会适得其反。” “所以需要您的演技和气势,让他们不敢立刻核实。”秦珂眼神坚定,“温栩此刻正因为别的事情志得意满,突然被打断,他只会慌神。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律师费我可以加倍支付。” 赵律师看着秦珂眼中破釜沉舟的决心,又看了看那份伪造的委托书,最终点了点头:“好。这个忙我帮了。律师费按正常标准结算即可。我现在就准备一下。” 半小时后,一位穿着更显正式、提着公文包、表情严肃凝重的“赵专员”,走进了城南商业银行支行,直接要求见经办温栩抵押贷款的经理。 秦珂则坐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通过赵律师留在桌上的手机(开启了免提,由助理拿着放在隔壁房间),紧张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果然,支行经理一听到“总部”、“风险审核”、“匿名举报”、“文件真实性”这几个词,语气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赵……赵专员?您好您好!这个……我们完全按照流程操作的啊……温先生他……” “流程是否存在漏洞,需要核查后才能下定论。”赵律师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冰冷而官方,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现在,请你立即暂停该笔业务的所有后续操作,通知客户情况。总部的正式核查小组明天会到场。在此期间,如果出现任何资金流出,你将负全部责任。” “是是是!我明白!我立刻暂停!立刻给温先生打电话!”经理的声音都吓变了调。 紧接着,电话里传来经理急忙拨打温栩电话的声音。 秦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接通了,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温、温先生!不好了!总部突然来了个风险审核专员,说接到举报怀疑您那笔抵押的文件有问题!要求立刻暂停,明天还要派小组来核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温栩强作镇定却难掩惊慌的声音:“什……什么总部专员?举报?胡说八道!我的文件绝对真实!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色厉内荏! “温先生,那位专员就在我这呢……态度很强硬……你看这……”经理都快哭了。 “你……你稳住他!我马上过来!肯定是误会!绝对是有人眼红陷害我!”温栩的声音急促起来,“在我到之前,什么都别承认!也别放款!听到没有!” “好好好!您快点来啊温先生!” 电话挂断。 会议室这边的秦珂,缓缓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成功了!温栩果然慌了!他第一反应是有人陷害,并且急于过来掩盖,而不是怀疑专员身份!计划成功了! 几分钟后,赵律师回到了律师事务所,对秦珂点了点头:“办妥了。银行这边已经暂停。温栩正在赶来的路上。我的身份应该能唬住他们一段时间。” “非常感谢您,赵律师!”秦珂由衷地道谢,迅速支付了咨询费和代理费,“后续正式的法律异议申请,以及追究温栩伪造文书的法律责任,还要麻烦您。” “放心,证据确凿,他跑不了。”赵律师肯定道,“我会尽快准备好所有文件。” 离开律师事务所,秦珂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虽然暂时阻止了温栩的毒计,但心情并未轻松多少。温栩的反应速度和他试图掩盖的急切,说明他背后可能还牵扯着更急迫的资金需求或者利益交换,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必须尽快拿到他保险柜里更多的罪证,尤其是能直接让他无法翻身的证据! 今晚,必须行动! 她回到家时,温栩果然不在家,估计还在银行那边焦头烂额地应付“总部专员”的戏码。保姆已经接回了孩子。 秦珂像往常一样陪孩子吃饭、玩游戏、读绘本,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书房那个旧保险柜上。 夜深人静,确认两个孩子和保姆都已熟睡后,秦珂如同暗夜里的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书房。 书房里弥漫着温栩常用的古龙水味和一丝淡淡的烟味,令她作呕。她打开昏暗的台灯,目光锁定在角落那个半旧的黑灰色保险柜上。 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手指微微颤抖地拨动着密码盘。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保险柜的绿灯亮了!锁开了! 秦珂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轻轻拉开厚重的柜门。 里面果然不止是房产证和保险合同! 最上面就是她那套小公寓的房产证原件,以及几分孩子的保险文件。下面则是一些现金、金条,以及几个厚厚的文件袋。 她首先拿出房产证和保险文件,紧紧抱在怀里,这是第一步胜利。 然后,她开始翻看那些文件袋。 第一个文件袋里,是温栩和李思淇更加露骨的亲密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视频U盘!以及李思淇名下某个银行账户的流水复印件,上面有几笔大额资金存入,时间点恰好与温栩之前经手的几个小项目吻合!这是他们早期勾结的证据! 第二个文件袋里,是温栩在城南分公司的一些“计划”。除了之前云空间里提到的,还有更多细节:如何虚报工人工资、如何用劣质材料替代合格产品、如何与监理方勾结……其中,就包括了昨天刚刚完成招标的那个社区旧改项目!里面甚至有他与昌达建材王老板沟通的备用手机卡! 第三个文件袋,让秦珂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竟然是温栩收集的、关于他的顶头上司王总的一些黑料!包括受贿、包养情人等!显然,温栩早就留了一手,准备在关键时刻反咬王总或者作为谈判筹码! 最后一个文件袋很薄,里面只有一份文件——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草案!上面苛刻的条款令人发指:秦珂净身出户,放弃孩子抚养权,并“自愿”承担部分“夫妻共同债务”!日期竟然就是不久之后!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秦珂看着这些铁证,浑身冰冷,怒火再次熊熊燃烧!她毫不犹豫,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微型扫描仪(她用苏蔓预支的酬劳买的),开始飞快地扫描这些文件的关键页面,并用手机拍照备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动作又快又轻,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她即将扫描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温栩回来了! 秦珂吓得差点心跳停止!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文件全部恢复原样,塞回保险柜,只拿出房产证和保险文件,然后猛地关上柜门,转动密码盘将其锁死! 她抱着文件,像一道影子般冲出书房,闪进隔壁的客房,迅速将文件藏进床底最深处,然后躺上床,拉过被子盖好,紧闭双眼,假装熟睡。 几乎就在同时,大门被打开,温栩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着怒气的嘟囔声传了进来。 “妈的!真是活见鬼!哪里冒出来的总部专员……查了半天屁都没查出来……肯定是哪个王八蛋眼红举报……害得老子事情没办成,还差点吓出心脏病……”他一边骂一边走向卧室,似乎没发现书房异常。 秦珂躺在客房的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最轻,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 温栩在主卧没找到她,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大概是以为她在陪孩子睡(孩子们的房间就在客房隔壁),便没有再深究。主卧传来了他烦躁的脱衣洗漱声。 直到主卧的灯熄灭,传来鼾声,秦珂才敢缓缓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大口地喘着气。 好险……只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她轻轻坐起身,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眼神冰冷而坚定。 虽然过程惊险,但收获巨大!她不仅拿回了房产证和保险文件,阻止了温栩的阴谋,更拿到了足以将他彻底锤死的铁证! 现在,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只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而那个时机,或许很快就要到了。温栩和李思淇在招标项目上吃了回扣,他们很快就会进行下一步动作。昌达建材的劣质材料一旦进场,就是引爆一切的最佳导火索! 她需要耐心,需要等待。 同时,她也想起了另一件事——归还顾行舟的袖扣。 期限是一周内。她必须尽快处理掉这个潜在的隐患。 第二天,秦珂找了个机会,将那只用软布包好的铂金袖扣,连同了一张没有任何字迹的白色卡片,放进一个最普通的快递信封里。她没有选择邮寄,而是亲自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连锁快递网点,采用“线下匿名寄件”的方式,填写了铂悦酒店前台的地址和“顾先生收”,支付了加急费用。 这样,既满足了顾行舟的要求,又最大程度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她相信,以顾行舟的能力,即便匿名,他也能收到。 做完这一切,秦珂感觉又清除掉一个潜在的威胁。 日子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温栩因为抵押贷款受阻,脸色更加阴沉,但对秦珂的看管似乎松懈了一些,可能觉得她翻不出什么浪花,也可能在忙着处理贷款受阻的烂摊子和分公司那边的“业务”。 秦珂则一边继续与苏蔓保持合作,完成翻译工作,一边密切关注着温栩的动向和那个社区旧改项目的进展。 期间,她借口“咨询法律问题”(关于父母留下的一点小遗产),又去见了赵律师一次,将新扫描的证据备份交给他保管,并正式委托他准备提起离婚诉讼和举报温栩职务侵占的相关法律文件,要求其时机成熟就立刻行动。 苏蔓对她的工作效率和质量非常满意,新的日本买手店项目沟通也很顺利,甚至提出如果后期合作愉快,可以考虑邀请她以兼职形式参与工作室的海外市场拓展。这无疑为秦珂的未来又打开了一扇窗。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这天下午,秦珂正在核对苏蔓发来的新设计稿翻译,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接连发来了好几条彩信。 她微微蹙眉,点开彩信。 当看清彩信内容的瞬间,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第一张照片:她那天从铂悦酒店顶层咖啡厅离开时,匆匆走向电梯的背影。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 第二张照片:顾行舟坐在咖啡厅那个靠窗的位置,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那独一无二的冷峻气场足以辨认。 第三张照片:她走进那家正清律师事务所时的侧面照。 第四张照片:甚至有一张她昨天在快递网点填写单据时的模糊远拍! 最后一条文字信息,如同毒蛇吐信: 【嫂子,真是好兴致啊。一边私会野男人,一边忙着找律师想搞垮我哥?你说,我哥要是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你还能保住你的孩子吗?】 发信人——虽然没有署名,但那恶毒的语气和称呼,除了李思淇,不会有别人! 她竟然被跟踪偷拍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温栩起了疑心?还是李思淇自作主张? 秦珂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李思淇!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竟然想用这些照片来威胁她!试图搅乱她的计划! 最初的震惊和恐慌过后,秦珂的眼神迅速变得冰冷而锐利。 想玩威胁?好啊。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提前收网呢。 李思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秦珂没有回复短信,而是直接拨通了温栩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温栩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我忙着呢!” 秦珂深吸一口气,声音瞬间切换成惊恐、委屈又带着哭腔的模式,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栩!不好了!我……我好像被坏人跟踪偷拍了!还发信息威胁我!我好害怕……你说会不会是之前贷款没办成,得罪了什么人啊?他们会不会对我和孩子不利啊?呜呜呜……” (第六章完) 第7章 祸水东引 风雨欲来 第七章祸水东引风雨欲来 电话那头,温栩的烦躁和不耐烦瞬间被惊疑取代:“什么?跟踪偷拍?你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秦珂的哭声更加“慌乱”和无助,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我也不知道……就刚刚,突然收到好多彩信……有我在图书馆附近的照片,还有……还有我去咨询律师的照片……他们说我私会野男人,还想搞垮你……温栩,我哪有啊!我去图书馆是想找兼职资料,去律师事务所是想咨询一下爸妈留下的那点小遗产怎么处理更稳妥,我怕你最近压力大,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呜呜……他们怎么会知道?还拍下来……我好害怕……” 她巧妙地将“铂悦酒店”和“正清律师事务所”的照片混为一谈,全部归结为“被坏人跟踪偷拍”,并给出了完美且符合她“人设”的理由——找兼职、咨询父母遗产(这点她之前确实含糊地跟温栩提过,为此刻埋下伏笔)。同时,她故意将威胁信息里的“野男人”和“搞垮我哥”这两个点抛出来,精准地刺激温栩最敏感神经! 果然,温栩的注意力立刻被“野男人”和“搞垮我”这两个关键词牢牢吸引,尤其是后者!他现在正处于事业低谷和做贼心虚的阶段,对“被搞垮”极其敏感! “咨询遗产?你什么时候去的律师事务所?”温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他自动忽略了“图书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紧紧抓住了“律师事务所”这个点。 “就……就前几天……”秦珂抽噎着,“我不是看你为钱发愁嘛……就想问问那点钱能不能提前取出来或者怎么操作……我又不懂这些,怕被骗,所以才去找律师问问……我没想到会被人跟踪啊!温栩,是不是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他们是不是想通过害我来报复你啊?”她成功地将“祸水”引向了温栩自己可能惹上的“仇家”。 温栩在那头沉默了,呼吸声变得粗重。秦珂的话像是一根针,扎进了他内心最恐惧的地方——他最近的确在搞鬼,的确得罪了人(比如总部的王总,比如贷款没办成可能惹恼了资金方),难道真的是有人查到了什么,开始从秦珂这里下手,想抓他把柄? 至于“野男人”,他下意识地觉得是跟踪者故意污蔑,秦珂哪有那个胆子和人脉去私会什么能“搞垮”他的野男人?她连像样的朋友都没几个。肯定是对方的手段! “把那些彩信转发给我!立刻!”温栩厉声道,语气阴沉得吓人。 “好,好……我马上发给你……温栩,你一定要查清楚啊,我好害怕……”秦珂继续扮演着受惊的妻子,挂断电话后,迅速将李思淇发来的那几条彩信(除了最后一条带威胁文字的)转发给了温栩。 她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李思淇,你想躲在暗处放冷箭?那我就把你的箭捡起来,调转方向,射回你自己和你主子身上! 果然,不到十分钟,温栩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声音如同淬了冰:“你确定你去律师事务所,只是为了咨询遗产?” “当然啊!不然还能为什么?”秦珂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不解”,“温栩,你难道不相信我?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干的?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麻烦连累我和孩子了?”她反客为主,开始“质问”温栩。 温栩被噎了一下,语气更加烦躁:“我能惹什么麻烦!少胡说八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最近没事少出门!听到没有!” 他显然已经怀疑是冲着他来的,但又不肯明说,只是粗暴地命令秦珂禁足。 “哦……我知道了……”秦珂“怯怯”地答应,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那……那威胁短信还说……说我私会……会不会是……是李助理那边……因为工作的事对你不满,所以才……” 她故意提到李思淇,并且暗示是因为“工作”(降职、招标等)可能引起的不满,进一步搅混水,引导温栩去怀疑李思淇是不是因为利益分配或者怕被牵连而搞小动作敲打他,或者想抓住秦珂的把柄来更好地控制温栩。 电话那头,温栩的呼吸猛地一窒!李思淇?! 是啊!知道他很多事又能接触到这些阴暗手段的,李思淇无疑是其中之一!那个女人野心勃勃,又狠又贪!这次招标回扣她拿了大头,难道还不知足?或者是因为贷款没办成,资金紧张,她等不及了,想用这种方式逼他加快步伐?甚至……是想抓住秦珂的什么“把柄”,以后更好地拿捏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滋生。尤其是对于温栩这种自私多疑的人而言。 “……不该你问的别问!管好你自己!”温栩语气极其恶劣地吼了一句,猛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秦珂缓缓放下手机,脸上的惊恐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一丝疲惫。 祸水东引,成功。 现在,让那对狗男女自己去互相猜忌、狗咬狗吧。她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他们内部出现裂痕,等待那个最佳的收网时机。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温栩的脸色阴晴不定,看着秦珂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烦躁,但似乎真的相信了她那套“被仇家跟踪报复”的说辞,没有再深入追问律师事务所的事,只是加强了对她出门的管控,甚至偷偷检查她的手机(秦珂早已清理干净)。 但他和李思淇之间,显然出现了问题。 秦珂几次听到温栩在阳台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从最初的质问到后来的争吵,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钱少不了你的!”之类的只言片语,还是隐约传了进来。 有一次,李思淇甚至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家里座机上,语气娇嗲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刻:“栩哥,你怎么都不接人家电话呀~是不是嫂子又跟你闹了?某些人啊,自己没本事看住男人,就会疑神疑鬼搞小动作……” 正好是秦珂接的电话,她立刻用受了委屈又不敢大声反驳的语气小声说:“李助理……你误会了……我没有……我只是害怕……”说完就“慌乱”地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这副“懦弱”的样子,只会让李思淇更加得意和轻视,也会让温栩更加认定是李思淇在背后搞鬼欺负秦珂,从而加剧他们的矛盾。 果然,当晚温栩回来,脸色更加难看,甚至对着秦珂莫名其妙发了一通火,摔门而出。想必是和李思淇又大吵了一架。 秦珂冷眼旁观,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她继续暗中关注着社区旧改项目的进展。通过一些公开的工程信息和偶尔听到的温栩电话碎片,她了解到昌达建材的第一批次劣质水泥和钢筋已经运送到了工地,正准备开始浇筑地基。 时机,快要成熟了。 这天下午,秦珂接到了苏蔓的电话,语气兴奋中带着一丝紧张:“秦珂!好消息!之前接洽的那家日本买手店‘樱屋’,对我们的设计理念非常感兴趣!他们的社长近期正好要求中国考察,提出想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工作室,进行面对面的深入洽谈!这是打开日本市场的关键一步!” 秦珂也为苏蔓感到高兴:“太好了,苏蔓姐!这是难得的机会!” “但是……”苏蔓的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对方社长行程很紧,只后天下午有空。可那天我必须要参加一个重要的行业颁奖礼,之前入围的一个小奖,对我们工作室曝光很重要,实在推不掉……而且我的合伙人也在外地赶不回来……” 秦珂心里咯噔一下。 “秦珂……”苏蔓的声音带着恳求和不抱太大希望的小心翼翼,“你……你后天下午能不能……替我去接待一下‘樱屋’的社长?你参与了整个沟通,对项目最了解,语言又没问题……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突然,你家里还有孩子……但是……” 后天下午?秦珂的心猛地一沉。那天,正是温栩和李思淇与昌达建材约定收取第二笔回扣的日子!根据她偷听到的电话和云空间里的记录,他们似乎要进行一次线下现金交易,地点就在城南分公司附近的一个私人会所。 她原本计划那天要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寻找机会拿到最终的交易证据,甚至考虑匿名举报,引爆一切! 可是现在……苏蔓的请求同样重要。这不仅关系到星辰工作室的未来,也关系到她刚刚起步的事业和那份珍贵的期权。苏蔓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信任和机会,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一边是复仇的关键节点,一边是事业的重要机遇。 秦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快速权衡着利弊。温栩和李思淇的交易证据,她已经掌握了录音(茶舍)和文件扫描件(保险柜),其实已经足够定罪。线下现金交易虽然是更直接的证据,但风险也更大,她亲自去盯梢很容易暴露。 而接待“樱屋”社长,机会难得,一旦成功,对她未来的独立和发展至关重要。 或许……可以不用亲自盯着温栩?可以将已有的证据匿名提供给相关部门?或者……利用一下他们内部的矛盾?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深吸一口气,对电话那头的苏蔓说:“苏蔓姐,你别急。后天下午我应该可以安排时间。你把‘樱屋’社长的具体信息、行程安排和会谈要点发给我,我提前做好准备。”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秦珂!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苏蔓惊喜万分,连连道谢,“我马上把资料发你!你放心,我会远程支持你!一切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秦珂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决定双线并行。 她先给赵律师发了一条加密信息,将温栩和李思淇后天下午可能进行现金交易的时间、地点信息透露给他,并附上了一句:“或许可匿名提醒相关纪检部门关注?时机微妙。” 赵律师很快回复:“明白。会以可靠方式处理。谨慎。” 这样,既可能给温栩制造麻烦,又不需要她亲自涉险。 然后,她开始全力投入到接待“樱屋”社长的准备工作中。她仔细研究苏蔓发来的资料,了解日本商务礼仪,反复演练介绍词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回答。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独立承担如此重要的商务活动,她必须做到完美。 然而,就在第二天,一个意外的访客,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下午,门铃响起。保姆正在哄孩子午睡,秦珂以为是送快递的,便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却不是快递员。 而是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包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眼间刻薄和得意的女人——李思淇! 她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想关门。 “哟,嫂子,不请我进去坐坐?”李思淇却抢先一步,用手抵住了门,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目光却像毒蛇一样在秦珂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鄙夷,“栩哥不在家吧?正好,我们姐妹俩,说说体己话。” 她不等秦珂回答,就用力推开门,踩着高跟鞋,自顾自地登堂入室,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秦珂看着她的背影,眼神瞬间冰冷到了极点。 李思淇,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第七章完) 第8章 正面交锋 一触即发 李思淇像回自己家一样,姿态优雅却透着嚣张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将昂贵的包包随意放在一旁,翘起二郎腿,目光挑剔地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嘴角撇了撇,毫不掩饰她的轻蔑。 “栩哥也真是的,这沙发都旧了,也不知道换换。嫂子你就这么将就着过?”她开口就是挑衅,语气娇嗲又刻薄。 秦珂关上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李思淇主动送上门来,未必不是一次机会。她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想玩什么花样。 她没有接李思淇的话茬,也没有去给她倒水,只是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表情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疏离:“李助理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找温栩吗?他不在家。” 她刻意强调“李助理”和“工作”,提醒对方她的身份和这里是谁的家。 李思淇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笑起来,只是笑容更冷:“工作?我和栩哥之间,可不止工作那么简单呢。嫂子,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装傻呢?”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却带着更大的恶意:“那些照片,好看吗?” 果然是为了这个!秦珂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震惊和被羞辱的神情,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你……那些照片是你发的?!李思淇!你什么意思!你跟踪我?!”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李思淇得意地欣赏着秦珂的“慌乱”,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把玩着,“我只是关心嫂子,怕你一个人寂寞,走了歪路。毕竟,栩哥现在心思都在事业上,难免冷落了你。可你也不能……去找些不三不四的人,还偷偷摸摸找律师,想些不该想的事情吧?” 她的话如同毒针,一句句刺向秦珂,试图彻底击垮她的心理防线。 “你胡说八道!”秦珂气得脸色发白,演技逼真,“我去图书馆,去找律师咨询正事,怎么了?倒是你!李思淇!你插足别人家庭,不知廉耻!现在还敢上门来挑衅!你给我出去!” “出去?”李思淇嗤笑一声,也站了起来,走到秦珂面前,眼神变得凶狠而得意,“该出去的是你吧,秦珂?你占着栩哥太太这个位置多久了?你除了会做家务带孩子,还会什么?你能帮到他吗?你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吗?” 她伸出手,几乎要戳到秦珂的脸上:“我能!我能帮他事业成功,我能给他带来财富和人脉!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你识相点,就自己乖乖滚蛋,还能留下点脸面。否则……” “否则怎么样?”秦珂猛地打开她的手,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褪去,仿佛终于被逼到了极点,露出了内里的锋芒,“否则你就继续发那些捕风捉影的照片?继续挑拨离间?李思淇,你以为温栩真的完全相信你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就没人知道吗?” 李思淇被秦珂突然爆发的气势和话语震得愣了一下,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她心里猛地一虚:“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秦珂步步紧逼,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李思淇的脸,“城南分公司,社区旧改项目,昌达建材,百分之十五的回扣……这些词,你熟不熟悉?” 李思淇的脸色瞬间煞白!瞳孔因为极度震惊而骤然收缩!她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秦珂,嘴唇哆嗦着:“你……你怎么会……你偷听我们说话?!”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珂冷笑,既然撕破了脸,她也不再客气,“你们做的那些勾当,真以为天衣无缝?李思淇,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打到纪委,你和温栩,立刻就得进去吃牢饭!”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李思淇!她最大的秘密,最致命的把柄,竟然被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黄脸婆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但她毕竟心思歹毒,慌乱之后,迅速强自镇定下来,眼神变得怨毒无比:“你敢!秦珂,你以为你说这些有人信吗?空口无凭!你敢举报,我就敢说你是污蔑!是因为嫉妒我而报复!别忘了,我还有你和野男人私会的照片!到时候看谁更难看!你不但要净身出户,连孩子都会因为你丢人现眼而判给栩哥!” 她试图用照片和孩子反制秦珂。 然而,秦珂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会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她看着李思淇色厉内荏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带着一丝怜悯。 “照片?你说的是铂悦酒店咖啡厅?哦,忘了告诉你,那天我见的人,是顾氏集团的首席秘书,我是去咨询一个海外遗产托管的问题,恰好顾先生也在那边谈事而已。需要我请顾先生那边出一份证明吗?”她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却精准地借用了顾行舟的虎皮,她知道李思淇这种层面的人,根本没法去核实,但“顾氏集团”的名头就足以吓住她。 果然,李思淇听到“顾氏集团”、“顾先生”这几个字,气势顿时又矮了半截,脸上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至于律师事务所,”秦珂继续施压,从旁边的抽屉里(她早已准备好)拿出一份《遗产咨询备案记录》的伪造文件晃了晃(这是她拜托赵律师帮忙做的,以备不时之需),“我是正大光明去咨询父母遗产事宜,有记录可查。倒是你,李思淇,你跟踪偷拍,侵犯**,散布谣言,这些才是违法行为!你说,如果我把这些证据,连同你刚才承认插足别人家庭的录音一起交给警方,或者发到网上,你会怎么样?你还能在你那个圈子里混下去吗?” 秦珂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状态! 李思淇彻底慌了!她没想到秦珂竟然如此狡猾,不仅知道了她的致命秘密,还提前录音!如果这些曝光,她就全完了! “你……你删掉!快删掉!”她尖叫着扑上来想抢手机。 秦珂轻易地躲开,眼神冰冷如刀:“滚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别再招惹我和我的孩子。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先把你们这些蛀虫送进监狱!” 强大的气势和手中掌握的致命筹码,让李思淇彻底败下阵来。她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般的秦珂,眼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她一直轻视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她惹不起的可怕对手。 “你……你给我等着!”李思淇撂下一句毫无底气的狠话,抓起自己的包,狼狈不堪、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了秦珂的家门。 门“砰”地一声关上。 秦珂站在原地,缓缓关掉了手机录音(其实只录了最后几句),后背也是一层冷汗。刚才的交锋,看似她大获全胜,实则险象环生。她是在赌,赌李思淇做贼心虚,赌她不敢真的鱼死网破。 幸好,她赌赢了。 李思淇这次被彻底震慑,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轻举妄动。而且,经过这次正面冲突,她和温栩之间的猜忌和矛盾必然会更深。 但秦珂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李思淇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可能会用更阴险的方式报复,或者狗急跳墙,催促温栩加快行动。 必须尽快了结这一切! 她看了一眼日历,明天就是接待“樱屋”社长和温栩李思淇进行现金交易的日子。 风雨欲来,一触即发。 第二天一早,秦珂仔细叮嘱了保姆一番,然后精心打扮了一下——一套剪裁合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淡妆,头发挽起,显得干练而又不失柔美。她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今天的挑战。 上午,她最后一遍核对了与“樱屋”社长会谈的资料和流程。 中午,她收到赵律师发来的加密消息:“风声已放出,静观其变。” 下午一点,秦珂提前抵达星辰工作室。工作室不大,但布置得极具设计感和艺术气息,随处可见苏蔓设计的原创饰品样品。 她再次检查了会议室的准备情况,茶点、资料、投影设备一切就绪。 一点五十分,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停在工作室楼下。一位穿着日式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年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士在助理的陪同下走了下来。 秦珂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得体而自信的微笑,迎了上去。 “田中社长,您好。欢迎光临星辰工作室。我是秦珂,今天由我负责接待您。”她用流利而标准的日语说道,同时微微鞠躬,礼仪无可挑剔。 田中社长显然有些意外接待他的不是苏蔓,但看到秦珂如此专业和从容,眼中的讶异很快转化为欣赏,礼貌地回礼:“秦女士,您好。打扰了。” 会谈进行得非常顺利。秦珂对设计理念的理解、对产品细节的阐述、以及对日本市场的见解,都让田中社长大为赞赏。她不仅完美扮演了翻译的角色,更在苏蔓远程电话支援的间隙,适时地补充和拓展,展现了出色的商务沟通能力。 “……贵工作室的设计,将东方美学与现代简约融合得如此精妙,令人惊叹。”田中社长看着展示柜里一件以竹节为灵感的银饰,由衷地说道,“尤其是这种‘留白’的意境,非常符合我们日本市场的审美。” “感谢您的认可。”秦珂微笑道,“苏蔓设计师一直坚信,真正的美是跨越国界的,它源于文化,却归于内心。我们希望通过设计,搭建起一座沟通东西方美学的桥梁。” 会谈气氛融洽,初步的合作意向基本达成,只待一些细节敲定。田中社长甚至主动提出邀请星辰工作室参加明年东京的一个国际设计展。 送走田中社长后,秦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有些虚脱,但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她成功了! 她立刻给苏蔓打电话汇报了这个好消息。电话那头的苏蔓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连连称赞秦珂是她的福将。 挂断电话,秦珂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属于她自己的胜利,与复仇无关,只关乎她的能力和价值。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和喜悦,很快就被另一件事的紧张所取代。 温栩和李思淇那边,怎么样了?赵律师放出的“风声”,起作用了吗? 她拿出那个用于联系赵律师的备用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傍晚,依旧风平浪静。 难道……计划失败了?温栩和李思淇顺利完成了交易? 就在秦珂的心渐渐沉下去时,她的主用手机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温栩! 秦珂的心猛地一跳,立刻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温栩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焦急惶恐的喊声,背景嘈杂混乱:“喂?!是嫂子吗?!不好了!温主管他……他出事了!” 秦珂的瞳孔骤然收缩:“出什么事了?你是谁?” “我是分公司的小刘啊!刚才……刚才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是总公司纪检部和公安局经侦支队的联合调查组!直接闯进温主管的办公室,把他和李助理一起带走了!说是涉嫌职务侵占和商业贿赂!现在公司都炸锅了!嫂子你快想想办法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恐慌和混乱。 秦珂握着手机,站在渐渐暗下来的工作室里,窗外城市的霓虹初上,映照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成功了。 网,终于收了。 她对着电话,声音听起来惊慌失措,完美无瑕:“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我马上过去!” 然而,挂断电话后,她的脸上,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和一丝尘埃落定的疲惫。 风暴,终于开始了。 (第八章完) 第9章 骤雨雷霆 暗室交锋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寂静的工作室里显得格外刺耳。秦珂站在原地,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成功了。计划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联合调查组,直接带走。这意味着赵律师放出的“风声”精准地引起了高度重视,而且对方很可能已经掌握了一些初步证据,才会采取如此雷霆手段。 温栩和李思淇,此刻想必正沉浸在从志得意满到坠入地狱的极度恐慌之中吧。 秦珂的嘴角极轻微地勾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放松。长达数年的压抑、痛苦和背叛,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清算的曙光。 但她没有时间沉浸在情绪里。风暴已起,她必须立刻行动,掌控局面,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利益最大化,并将那对渣男贱女彻底钉死! 她首先快速收拾好工作室的会议室,锁好门。然后,她拿出那个备用手机,给赵律师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鱼已入网。下一步如何?】 赵律师的回复很快:【静观其变,等待问询。准备好已掌握证据副本。切记,你是受害者,是举报人,态度要配合、悲愤、但保持冷静理智。孩子是关键。】 秦珂深吸一口气,回复:【明白。】 然后,她切换回主用手机,脸上瞬间布满焦急与慌乱,手指颤抖着(这次不是伪装),先给保姆打了个电话:“张姨,我这边有点急事,今晚可能回去很晚,麻烦您照顾孩子们睡觉,门窗锁好,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除了我!” 接着,她拨通了温栩母亲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妈……妈……温栩他……他出事了!被公司的人带走了,说是……说是犯了法……怎么办啊妈……”她成功地将恐慌和“无助”传递给了那个一向偏袒儿子、此刻想必也会乱作一团的婆婆。 做完这些铺垫,她才打车赶往温栩所在的城南分公司。 分公司楼下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灯火通明,气氛紧张。秦珂低着头,用手挡着脸,挤开人群,一副心急如焚的家属模样,顺利进入了被暂时封锁的大楼。 里面更是乱成一团。员工们窃窃私语,脸上写着震惊、好奇和一丝恐惧。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脸色铁青,正在应付调查人员的问话。 “嫂子!这边!”那个之前打电话的小刘看到秦珂,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还在里面问话呢……太突然了……听说是因为昌达建材那个项目……回扣的事……” 秦珂“脆弱”地点点头,眼泪适时地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会……温栩他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误会……”她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无法接受丈夫犯罪、试图为其辩解的妻子的角色。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表情严肃的调查人员走了过来:“你是温栩的妻子,秦珂女士?” “我是……我先生他……”秦珂抬起头,泪眼婆娑。 “我们有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请跟我来一下。”调查人员的语气公事公办,但不算严厉。 秦珂被带进一间临时用作问询室的办公室。她紧张地绞着手指,坐下,看起来完全是一个被吓坏了的普通家庭主妇。 问询开始了。问题主要围绕温栩的工作、收入、家庭财产、以及她是否知情等方面。 秦珂的回答滴水不漏。 ——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应酬,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暗示其行为隐蔽) ——收入?就是工资卡,最近好像说投资失败,家里经济挺紧张的。(铺垫其异常) ——财产?有一套婚后买的房子还在贷款,还有一套是我爸妈留给我的一套小公寓……(提及关键资产)哦,对了,他前几天还突然说要拿我的小公寓去抵押贷款,说是应急,但我没同意,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弄的……(适时抛出伪造委托书的事,引导调查方向) ——知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官!他从来不在家说工作的事……怎么会这样啊……(表现出一无所知的受害者的悲愤和无助)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情绪饱满又克制,既配合了调查,又将自己完全摘了出来,还在不经意间提供了几条重要的线索。 问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调查人员记录了大量信息,对秦珂的态度也从公事公办多了几分同情。 结束后,调查人员告知她,温栩和李思淇因涉嫌职务侵占和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已被依法刑事拘留,下一步将报请检察院批准逮捕。让她先回家等通知,并保持通讯畅通。 秦珂“失魂落魄”、“脚步虚浮”地走出分公司大楼,再次被守候的媒体镜头捕捉到那“悲痛欲绝”的身影。 坐进出租车,当车窗摇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和镜头后,她脸上的悲伤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虚脱感。 第一步,完成了。温栩和李思淇,进去了。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离婚官司、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以及可能出现的温家和李思淇的反扑,才是更艰巨的战斗。 回到家,婆婆竟然已经赶到了,正抱着两个孩子哭天抢地,嘴里骂着“哪个天杀的要害我儿子”、“我儿子肯定是冤枉的”,看到秦珂回来,立刻扑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小珂啊!到底怎么回事啊!阿栩怎么会被抓啊!你快想办法救他啊!去找关系啊!花钱也行啊!” 秦珂费力地挣脱婆婆的手,脸上重新挂上疲惫和悲伤:“妈……我也没办法……调查组的人说的很严重……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法律……” “相信个屁的法律!”婆婆口不择言地哭骂,“肯定是有人眼红陷害!是不是那个李思淇那个小贱人搞的鬼?!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勾引我儿子……” 秦珂心中冷笑,面上却劝道:“妈,您别激动,别吓着孩子……事情总会查清楚的……”她将受到惊吓的两个孩子搂进怀里,感受着他们小小的身体传来的依赖和恐惧,心中更加坚定。 安抚好婆婆和孩子睡下后,已是深夜。秦珂毫无睡意,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她再次联系了赵律师,简短通报了问询情况。 赵律师回复:【做得很好。拘留只是开始。下一步是巩固证据,准备提起离婚诉讼,并以受害人身份申请财产保全,防止温栩转移或挥霍夫妻共同财产。伪造委托书抵押房产一事,是重大突破口。】 【明白。】秦珂回复,【我需要尽快拿到正式的法律文书,申请冻结温栩名下所有账户和资产。】 【正在准备。明天一早即可提交法院。】赵律师效率极高。 放下手机,秦珂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她走到书房,再次打开了那个保险柜——这一次,是光明正大地清理“罪证”。 她将所有的现金、金条、文件原件一一取出、清点、拍照记录。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也是温栩的犯罪证据,必须妥善处理。 就在她整理文件时,温栩的那部私人备用手机(用于和李思淇及昌达老板联系的那部)突然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新短信。 秦珂心中一动,拿了起来。手机没有密码(温栩自负地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发信人是一个没有存储的陌生号码,但内容却让她瞳孔一缩: 【温主管,怎么回事?听说你出事了?那笔尾款我们还按原计划打到你海外那个账户吗?还是暂缓?看到速回!——昌达王】 昌达的王老板!他竟然还不知道温栩已经被抓?或者说,他还在试探? 秦珂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拿到最终交易证据,甚至顺势揪出温栩海外账户信息的绝佳机会!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如何回复?模仿温栩的语气?风险极大,一旦被识破,可能打草惊蛇。 但诱惑同样巨大! 她沉吟片刻,决定冒险一试。她模仿着温栩平时发号施令的简短口吻,回复道: 【风声紧,暂缓。账户安全?】 她故意问“账户安全”,既是符合温栩多疑的性格,也是为了试探对方是否会透露账户信息。 信息发出后,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秦珂的手心沁出了汗。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亮起。 【安全!瑞士CRF银行,账号XXXXXXX,户名Wei Xu Wen。放心,绝对查不到国内。等你消息。】 成功了! 秦珂几乎要欢呼出声!她迅速记下了这个关键的银行账户信息!这是证明温栩巨额受贿和企图转移资产铁证! 她强压下激动,继续模仿温栩语气回复:【好。保持静默。】然后,她立刻将这部手机和刚刚收到的信息内容作为新证据,加密发送给了赵律师。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感觉又一张王牌握在了手中。 然而,就在她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时,她的主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秦珂微微蹙眉,警惕地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她绝没想到会此刻联系她的人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是顾行舟。 “秦女士。”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仿佛带着冰冷的质感,“袖扣,我收到了。” 秦珂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只是为了确认袖扣?还是有别的目的? “顾先生。”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物归原主,希望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顾行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转移了话题,内容让她猝不及防:“你丈夫温栩的事,我听说了。” 秦珂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怎么知道?!他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升。他一直在关注她?还是关注温栩? “顾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秦珂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顾行舟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温度,“涉及到职务侵占和商业贿赂,恐怕就不只是家事了。而且,我很好奇,举报材料如此详实精准,不像是一般人所为。” 秦珂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怀疑是她举报的?他在试探她? “顾先生想说什么?”秦珂强迫自己镇定,“我相信法律会公正处理。如果是我丈夫犯了错,他理应接受惩罚。我只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普通女人,只想知道真相和结果。” 她再次强调自己的“普通”和“受害者”身份,试图打消他的疑心。 顾行舟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莫测:“是吗。但愿如此。” 他顿了顿,忽然又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以至于秦珂愣了好几秒。他会在意她好不好? “……谢谢顾先生关心,我还好。”她谨慎地回答。 “如果有需要,”顾行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以联系周泽,我的助理。号码我会发给你。” 说完,不等秦珂回应,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珂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顾行舟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警告?试探?还是……真的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关心”? 最后那句“如果有需要”,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或者说……监控。 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似乎蕴含着更深层的目的。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也绝不会向他求助。与虎谋皮,代价她承受不起。 她将顾行舟的电话号码拉黑,并将周泽的号码(如果他真的发来的话)记下后同样处理。 现在的她,没有精力去应付这个更危险的男人。她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打好眼前这场硬仗。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警车的霓虹隐约闪烁,仿佛预示着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温栩和李思淇虽然进去了,但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关系网,绝不会坐视不管。 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做好了准备。 (第九章完) 第10章 余波震荡 暗棋启动 第十章余波震荡暗棋启动 顾行舟的电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后,迅速被更汹涌的暗流吞没。秦珂没有时间去琢磨那个男人莫测的心思,眼前的现实已如同咆哮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拍打过来。 天刚蒙蒙亮,婆婆刺耳的哭嚎声就穿透了房门:“我的儿啊!你冤枉啊!肯定是那个杀千刀的小贱人害你啊!秦珂!秦珂你死哪儿去了!还不快去找人想办法!” 紧接着是孩子们被吓醒的哭声。 秦珂一夜未眠,头痛欲裂。她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间,看到婆婆正像个疯子一样在家里乱转,摔打着东西,咒骂着李思淇,咒骂着公司,咒骂着一切。 “妈,您冷静点。”秦珂上前试图安抚,“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儿子都被抓进去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婆婆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秦珂,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你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不是?你巴不得他出事你好独占家产是不是?!” 恶毒的猜测如同脏水泼来。秦珂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露出难以置信的委屈和震惊:“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温栩是我丈夫,是孩子的爸爸!我怎么会害他?!我现在比谁都着急!” 她的演技已然炉火纯青,眼泪说掉就掉,成功地将婆婆的怒火暂时引回了“都是外面狐狸精和坏人陷害”的轨道上。 安抚住歇斯底里的婆婆,哄好受惊的孩子,秦珂感觉自己像是在同时打几份工,身心俱疲。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上午,赵律师打来电话,语气急促:“秦女士,法院的财产保全申请已经提交,但温栩的母亲刚刚带着几个温家的亲戚,试图去银行转移温栩账户里的资金,被银行以账户已被临时冻结为由拒绝了。他们现在情绪非常激动,可能会去找你麻烦。另外,温家公司那边也派人去接触了经办案件的调查人员,似乎想施加压力。” 果然来了!温家的反扑比想象中更快!他们想尽快转移财产,甚至可能想活动关系把温栩捞出来! “我知道了,谢谢您赵律师。”秦珂冷静道,“我这边会注意。证据提交了吗?” “已经将您昨晚提供的海外账户信息和新短信记录作为补充证据提交了。这对认定温栩的犯罪意图和金额非常关键。”赵律师顿了一下,“另外,离婚诉讼状我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递交。但鉴于目前刑事案优先,离婚案可能会稍缓。” “没关系,先集中精力钉死刑事案件。”秦珂果断道。 刚结束和赵律师的通话,门铃就像索命一样疯狂地响了起来。 秦珂透过猫眼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门外站着的,不仅是婆婆,还有温栩的父亲、姑姑、舅舅等五六个人,个个面色不善,来势汹汹。 她深吸一口气,将孩子们哄进里屋让保姆看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表情,打开了门。 “爸,姑姑,舅舅,你们怎么都来了……”她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 “秦珂!你说!阿栩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父阴沉着脸,率先发难,语气咄咄逼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抓?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连累了他?” “大哥说的对!”温栩的姑姑尖着嗓子帮腔,“我们温家从来没出过这种事!肯定是你这个扫把星带来的晦气!说不定就是你跟那个野男人勾结起来害阿栩!” 又是“野男人”!看来李思淇发的那些照片,温家其他人也看到了!秦珂心中冷笑,面上却更加“委屈”和“激动”:“爸!姑姑!你们怎么能听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我昨天去问过了,是因为温栩在公司项目上吃了回扣,被调查组查出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些照片是有人故意跟踪偷拍我,想污蔑我!你们不去怪真正违法的人,反而来怪我?”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温栩的犯罪事实上,并再次强调自己是“被污蔑的受害者”。 “吃回扣?放屁!”温栩的舅舅粗声粗气地吼道,“阿栩那么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肯定是被人做局陷害了!是不是那个李思淇?是不是她咬死了阿栩?” “是不是她我不知道!”秦珂提高声调,眼泪流了下来,“但调查组证据确凿!而且……而且温栩他……他之前还想偷偷把我爸妈留给我的小公寓拿去抵押!伪造我的委托书!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现在房子都没了!你们说,这是他一个‘老实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吗?!” 她抛出了伪造委托书这颗重磅炸弹! 温家众人顿时一阵骚动,面面相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显然,这件事他们并不知情。 “你……你胡说!阿栩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婆婆首先跳出来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 “是不是胡说,银行和法院都有记录!你们不信可以去查!”秦珂豁出去了,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现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丈夫违法犯罪,还要被你们污蔑!你们要是想来逼我,那就去找律师,去找警察说!我现在要照顾孩子,没空跟你们吵!” 她说完,猛地后退一步,作势就要关门。 温家人被她突然强硬的态度和抛出的信息震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尤其是伪造委托书的事,如果是真的,那性质就太恶劣了。 “你……你……”温父气得脸色发青,指着秦珂,半天说不出话。 “滚!你们都滚!我要等我儿子出来!让他亲自跟你说清楚!”婆婆又开始哭嚎撒泼,但明显已经乱了阵脚。 温家众人最终悻悻而去,留下的威胁和咒骂消散在楼道里。 关上门,秦珂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虚脱。应对这些胡搅蛮缠的亲戚,比应对调查组还累。 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波。温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活动,去给调查施加压力,甚至可能来找孩子的主意。 必须加快速度! 下午,秦珂接到了两个重要电话。 第一个是苏蔓打来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力挺:“秦珂,你的事情我听说了……天啊,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工作室这边你不用担心,项目我给你留着,等你处理完家里的事随时回来!” 苏蔓的信任和支持让秦珂冰冷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谢谢你,苏蔓姐。我还好,能应付。项目我会尽快跟上。” 第二个电话,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语气有些紧张:“睿睿妈妈,今天下午放学时,有几个陌生人说是孩子的爷爷奶奶那边的亲戚,想接孩子回去住几天,被我们拦下了。按照规矩,我们没有您本人的同意,是不能让别人接走孩子的。您看……” 秦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温家果然对孩子下手了!他们想控制孩子,来威胁她或者作为谈判筹码! “老师!非常感谢您!做得非常对!”秦珂立刻道,声音因后怕而微微颤抖,“请务必记住,除了我和保姆张姨,任何人,包括温栩的父母,都不能接走孩子!如果他们再敢来,立刻报警!我马上给幼儿园发一份正式的书面声明和授权书!” 挂断电话,秦珂惊出一身冷汗。她立刻着手准备声明文件,并联系赵律师,咨询如何通过法律途径进一步确保孩子的抚养权和人身安全。 就在她忙得焦头烂额之际,那个备用手机又响了。是赵律师。 “秦女士,有两个消息。”赵律师的语气有些凝重,“一好一坏。” “您说。”秦珂的心提了起来。 “好消息是,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温栩和李思淇。案件性质严重,证据链比较完整,他们很难脱罪。” 秦珂稍微松了口气。这是关键一步。 “坏消息是,”赵律师顿了顿,“温家似乎动用了一些关系,找到了系统内的一位人物,试图将案件定性为‘单位违规操作’或‘商业纠纷’,尽量减轻个人刑责,并可能在后续的财产认定上做文章。而且,李思淇那边……据说她怀孕了。” “怀孕?!”秦珂失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温栩的?” “审讯中她自己提出的,并要求进行保外就医检查。如果确认属实,这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变数。即使不能完全脱罪,也可能在量刑和执行方式上获得照顾。”赵律师的声音透着无奈。 秦珂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头顶!李思淇竟然怀孕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绝对是她的缓兵之计!甚至可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最后一搏! 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和变数! “而且,”赵律师补充道,“温家和李家(李思淇娘家似乎也有些势力)很可能利用这个孩子大做文章,甚至在舆论上塑造温栩只是‘一时糊涂’、‘为了未出生的孩子’等形象,博取同情,给你施加压力。” 秦珂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李思淇会来这一手!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冰冷下来,“怀孕不代表可以抹杀罪行。赵律师,我们需要更强大的舆论压力和更确凿的证据,让他们无法操作!”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是时候启动那步暗棋了。 结束和赵律师的通话后,秦珂深吸一口气,从加密文件中调出了一段音频——正是那天在“清雅茶舍”偷录到的,温栩、李思淇和昌达王老板谈论回扣比例的清晰录音! 她登录了一个海外注册的匿名邮箱,将这段关键录音的副本,以及温栩海外账户信息的截图(隐去了具体号码),编辑成一封简短的爆料邮件。 收件人:本市几家最有影响力的媒体调查记者的公开邮箱,以及几个关注反腐和民生问题的网络大V。 邮件标题:【实名举报:XX公司高管温栩、李思淇涉嫌巨额受贿,对话录音铁证如山!】 邮件正文只有冷冰冰的几句话:“证据说话。求关注,求扩散,求司法公正。” 她检查了一遍Tor匿名网络连接,确保IP地址隐藏,然后,轻轻点击了“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神冰冷而坚定。 温家想活动关系?李家想用孩子博同情? 那就让舆论的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看看在这铁一般的证据和众目睽睽之下,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们遮掩! 这场战争,她已没有退路,只能赢,不能输! (第十章完) 第11章 舆论风暴 绝地反击 第十一章舆论风暴绝地反击 匿名邮件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成滔天巨浪。 第二天一早,秦珂尚未起床,手机就被各种新闻推送和社交媒体的提示音轰炸。她点开本地最大的新闻门户网站,头条赫然是加粗的标题: 【独家曝光:XX公司高管陷受贿丑闻,索要回扣对话录音震惊全网!】 报道详细描述了社区旧改项目的背景,隐晦地提及了温栩和李思淇的职务,并直接附上了那段经过技术处理(保护举报人音色)但内容清晰无比的录音!温栩那句“百分之十五的点,一分不能少”和李思淇的帮腔、昌达王老板的妥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读者的神经。 报道下方,评论瞬间过万,群情激愤。 “我的天!这么明目张胆?!这还是国企吗?!” “百分之十五!这得贪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 “人渣!必须严惩!” “听说那个女助理还怀孕了?想用孩子当护身符?呸!” “支持严查!保护举报人!” 几乎同时,几个网络大V也转发了相关内容,并配上了更具煽动性的评论:“听听这对话,简直是教科书式的索贿!”“当蛀虫吸食民生工程的血,良心不会痛吗?”“怀孕不是免罪金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舆论一边倒地谴责温栩和李思淇,要求司法部门严厉查办的声音形成了巨大的声浪。之前温家试图活动的那些“关系”,在这种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下,瞬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冒头。 秦珂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内心一片冰冷。这就是舆论的力量,是她借来的一把刀,一把斩断温家所有侥幸和操作的利刃。 果然,不到中午,赵律师就打来了电话,语气带着一丝振奋:“秦女士,舆论发酵得比预期还要快!检察院那边传来消息,迫于压力,他们已经成立专案组,表示会依法从严从快办理此案。温家之前找的关系,现在全都联系不上了!而且,关于李思淇怀孕企图保外就医的申请,也被以‘案情重大,有串供和社会危险性’为由驳回了!” “太好了。”秦珂松了口气,这步棋走对了。 “不过,”赵律师话锋一转,“温栩的母亲又去幼儿园闹了一次,被警方劝离了。他们现在不敢在明面上施压,但小动作不断,你要格外注意孩子和自己的安全。” “我明白。”秦珂眼神一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立刻加强了防范,叮嘱保姆除了接送孩子绝不开门,自己也尽量减少外出。同时,她正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讼状,并以温栩涉嫌刑事犯罪、严重损害夫妻感情、伪造文书企图转移财产为由,要求判决离婚,孩子抚养权归己,并依法分割夫妻共同财产(重点强调追回被温栩非法转移和侵占的部分)。 法律的齿轮,在舆论的助推下,开始加速运转。 几天后,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调查组根据秦珂提供的线索,不仅坐实了社区旧改项目的受贿事实,还顺藤摸瓜,查出了温栩和李思淇在之前几个小项目上的类似操作,累计金额惊人。同时,伪造委托书企图抵押房产一事也被立案侦查。 温栩和李思淇在铁证面前,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尤其是李思淇,怀孕的幌子失效后,为了自保(或者说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有个稍微好点的未来),她开始主动交代问题,并将主要责任往温栩身上推,声称自己只是被迫协助,试图争取立功减刑。 狗咬狗的戏码,如期上演。 秦珂通过赵律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知道,距离最终的审判已经不远了。 这天下午,她难得有片刻清闲,正在家中整理苏蔓发来的新项目资料,门铃又响了。 秦珂警惕地走到猫眼前,看到的却不是温家的人,而是一个穿着快递制服、抱着一个不大纸箱的陌生年轻人。 “秦珂女士吗?有您的快递,需要签收。”快递员说道。 秦珂微微蹙眉,她最近并没有网购。难道是苏蔓寄来的样品? 她谨慎地打开一条门缝:“是什么东西?谁寄的?” “寄件人信息是匿名的,只写了‘故人’。”快递员看了看单子,“好像是一些文件之类的东西。” 匿名?故人?秦珂的心猛地一跳。她签收后,抱着那个轻飘飘的箱子回到客厅,心中充满疑虑。 她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胶带,打开箱子。里面果然只有一叠文件。 当她拿起最上面那份文件,看清标题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收缩! 文件的标题是——《亲子鉴定报告》。 委托人:顾行舟。 被鉴定人1:顾行舟。 被鉴定人2:样本A(来源未知)。 鉴定意见: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顾行舟是样本A的生物学父亲。 报告日期——赫然是一个多月前!正是她与顾行舟发生意外之后不久! 样本A……来源未知…… 秦珂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文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她猛地捂住嘴,才没有惊叫出声。 顾行舟……他……他竟然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样本A……难道……难道是…… 一个她从未敢想、也绝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有那一次……而且她事后…… 她猛地想起,重生后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复仇,身心俱疲,月经似乎……确实推迟了几天?但她以为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内分泌失调,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难道……难道真的…… 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瞬间将她淹没。她重生回来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是为了保护孩子!她从未想过,会因为那一夜的意外,卷入更深的漩涡,甚至……可能怀上那个危险男人的孩子! 如果这是真的……顾行舟知道吗?他送来这份报告是什么意思?警告?确认?还是……? 她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其他文件。下面是一份简单的体检报告复印件,显示“样本A提供者”确实处于妊娠早期。还有一张没有任何署名的白色卡片,上面只有打印出来的一句冷冰冰的话: 【一周内,联系周泽。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带着无形压力的签名——顾行舟。 果然是他! 他不仅知道了,而且用这种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向她宣告了他的知情和……掌控欲。 秦珂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冰凉。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可能正孕育着一个她完全不曾期待的生命,一个流着顾行舟血脉的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将彻底打乱她所有的计划! 顾行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他会怎么做?强行带走孩子?还是连她一起控制? 而她,能怎么办?打掉?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一种复杂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了下去。那是条生命,是她血脉的延续,尽管它的到来如此不合时宜,如此充满危险。 留下?意味着她将永远无法摆脱顾行舟的阴影,她的复仇、她的新生,都可能因为这个意外而偏离轨道,甚至万劫不复。 进退两难!真正的绝境! 与温栩的斗争眼看就要胜利在望,她却猝不及防地陷入了另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漩涡中心。 顾行舟……他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突然横亘在了她刚刚看到曙光的道路上。 秦珂蜷缩在沙发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道路,产生了动摇。 然而,这种脆弱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狠厉和决绝。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输! 无论是温栩,还是顾行舟,谁都别想再掌控她的人生! 孩子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顾行舟想用孩子来威胁她、控制她?休想! 她必须尽快冷静下来,想办法应对。首先,要确认是否真的怀孕。其次,要搞清楚顾行舟的真实目的。最后,要为自己和孩子,谋划一条尽可能安全的退路。 她拿出手机,预约了第二天最早时段的私立医院妇科检查,要求绝对保密。 然后,她看着那张写着周泽联系方式卡片,眼神冰冷。 联系周泽?可以。但她绝不会按照顾行舟设定的节奏来。 她需要时间,需要筹码。 这场与猛虎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她赌上的,将是自己和未出世孩子的未来。 (第十一章完) 第12章 确认孕事 虎口谈判 第十二章确认孕事 虎口谈判 私立医院的VIP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一种刻意的宁静。秦珂躺在检查床上,冰凉的耦合剂涂在小腹上,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超声探头缓缓移动,仪器屏幕上出现模糊的黑白图像。 医生专注地看着屏幕,片刻后,语气平静地确认:“宫内早孕,根据孕囊大小,大约5周 3天。可见胎心搏动,很活跃。”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确认,秦珂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困难。屏幕上那个微小的、跳动的光点,像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宣告,将她与那个危险男人的命运,强行捆绑在了一起。 5周 3天……时间完全吻合。就是“迷醉”酒吧那一夜。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消化这个事实。恐慌、抗拒、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种种情绪交织翻涌。 “秦女士?你还好吗?”医生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 “……我很好。”秦珂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谢谢医生。请务必帮我保密这次检查记录。” “请放心,VIP客户的**是我们最高准则。”医生点头,递给她几张打印出来的超声图像和一份详细的检查报告。 秦珂将报告仔细收好,像是握着一枚定时炸弹。走出医院,阳光刺眼,她却感觉浑身冰冷。 现在,已经不是怀疑,而是确凿无疑了。 顾行舟送来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是一种**裸的宣示和警告。他知道她怀孕了,并且确认了孩子是他的。他给她一周时间,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她不能坐以待毙。 回到车上,秦珂没有立刻发动引擎。她拿出那个装有周泽联系方式卡片,盯着那串数字,眼神复杂。 联系他?然后呢?被顾行舟的人带去某个地方,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审视、被安排?她甚至可以想象顾行舟会说什么——留下孩子,给你补偿,或者更糟,连她一起控制起来,确保顾家的血脉“安全”。 不,绝不。 她重生一次,不是为了再次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或棋子。 她需要主动权,至少是谈判的筹码。 这个孩子……或许,在绝境中,也能成为她的一线生机?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形。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拨打周泽的电话,而是用那个备用手机,注册了一个全新的、匿名的网络电话账号,然后向周泽的手机号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 【顾先生,我是秦珂。报告已收到。明日(日期)下午两点,地点我定(稍后发给你)。只你一人前来。谈条件。】 信息简短,强硬,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她没有用恳求或惊慌的语气,而是直接要求“谈条件”,并且指定时间地点,限制人数。这是在试探顾行舟的底线,也是在争夺对话的主导权。 信息发出后,她发动车子,驶离医院,心脏却悬在半空。她在赌,赌顾行舟对她这份“与众不同”的反应,赌他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重视程度,是否会让他暂时放下身段,接受她的“安排”。 几个小时后,就在秦珂几乎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加密信息提示音响起。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可。地点。】 秦珂松了口气,随即心又提得更高。他答应了!但这意味着真正的交锋即将开始。 她迅速选定了一个地点——市中心一家以**性极高著称的会员制书吧的独立茶室。这里环境安静,出入需要会员验证,但又毕竟是公共场所,相对安全。她预定了明天下午两点的包厢。 将地点信息发送过去后,秦珂开始全力准备明天的“谈判”。 她仔细回顾了与顾行舟仅有的两次接触(酒吧意外和铂悦酒店面谈),分析他的性格特点:强势、掌控欲极强、注重效率、厌恶被算计、但似乎对“意外”和“不按常理出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她不能示弱,但也不能硬碰硬。她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独立性和……不可替代性?尤其是作为孩子母亲这一点。 她列出了自己的“筹码”: 1. 孩子(最重要的筹码,但也是双刃剑)。 2. 她的决绝(暗示如果逼急了,她可能选择鱼死网破)。 3. 她的“普通”和“无威胁”(强调自己只想平静生活,无意攀附顾家)。 4. 她正在处理的离婚官司(展示她有能力处理复杂局面,并非完全软弱可欺)。 她也预设了顾行舟可能提出的条件,并想好了应对策略。 这一夜,秦珂几乎无眠。她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个意外到来的小生命,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也可能,是她挣脱过去、通往另一种未来的钥匙。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分,秦珂提前十分钟抵达书吧。她依旧穿着那身得体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化了淡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镇定、不容小觑。 侍者引领她进入预定的茶室。茶室布置雅致,焚着淡淡的檀香,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两点整,茶室的门被准时推开。 顾行舟走了进来。 他今天没有穿正式的西装,而是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少了些许商场的凌厉,却多了几分居家的压迫感。他身形高大,一进门,整个茶室的空间都仿佛变得逼仄起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秦珂身上,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探究,似乎想从她平静的外表下,看穿她内心的所有波动。 秦珂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站起身,微微颔首:“顾先生,很准时。” 顾行舟没有回应她的寒暄,径直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动作自然而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侍者上前询问需要什么茶饮,被他一个简单的手势挥退。 茶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孩子,是我的。”顾行舟开门见山,语气陈述,不带任何疑问,目光落在她的小腹,虽然那里尚无任何变化。 秦珂的心跳漏了一拍,稳住心神,同样平静地回答:“鉴定报告显示,是的。” “你有什么条件?”顾行舟直接切入核心,仿佛在谈一笔商业并购,“生下孩子,顾家不会亏待你。你可以得到一笔足够你和你另外两个孩子一生无忧的财富,以及相应的保密协议。” 典型的顾氏风格,用钱解决一切,清晰,冷酷。 秦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温水,轻轻呷了一口,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她在拖延时间,也在调整节奏。 “顾先生,”她放下水杯,抬起眼,直视着他,“我约您来,不是为了卖孩子。” 顾行舟微微挑眉,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但眼神更深邃了些:“哦?那你想怎么样?” “孩子在我肚子里,我是他的母亲。”秦珂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一点,无法改变。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她的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母性本能。 顾行舟沉默地看着她,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一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顾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这一点,也没有商量余地。” “所以,顾先生是打算强行控制我,直到孩子出生?”秦珂反问,语气带着一丝讥诮。 “那是最后的选择。”顾行舟的目光锐利起来,“我更倾向于达成协议。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除了带走孩子。” 谈判陷入了僵局。核心矛盾无法调和。 秦珂知道,硬碰硬没有胜算。她必须转换思路。 “顾先生,您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略微低沉,“我的婚姻一团糟,丈夫涉嫌犯罪身陷囹圄,我正打着离婚官司,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我自己的生活尚且一团乱麻,自顾不暇。” 她这是在示弱,也是在陈述事实,博取一丝可能的……同情?或者至少是理解。 顾行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是您的孩子。”秦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疲惫和无奈,“这对我来说,不是恩赐,是巨大的压力和危机。我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个漩涡中活下去,保护好我自己和我的孩子们(包括肚子里的这个)。” 她强调了自己的处境和“保护者”的身份。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在我处理好眼前的烂摊子,确保我和孩子们能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之前,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去讨论这个孩子的归属问题。” 她提出了一个“缓冲期”的概念。 顾行舟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没想到秦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直接谈钱,也不是哭闹,而是要求时间和空间。 “你需要多久?”他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秦珂坦诚道,“离婚官司、财产分割、抚养权争夺,可能还需要几个月,甚至更久。而且,我需要时间……接受这个事实,以及思考未来。” 她在拖延,也是在为自己争取布局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秦珂继续提出条件,“我希望我们能维持一种……互不干扰的平衡。您不能以任何形式干涉我的生活,不能派人监视我,不能强迫我做任何决定。而我,会保证孩子的健康和安全,定期进行产检,并在必要的时候,告知您孩子的情况。” 她这是在画一条界线,要求尊重和自主权。 顾行舟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秦珂,仿佛在评估她这番话的可信度,以及她这个人真正的价值。 茶室的檀香袅袅升起,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秦珂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沁出细汗,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与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顾行舟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可以。我给你时间。” “但有三点。” “第一,孩子的健康和安全是底线。我会安排一位可靠的私人医生,定期为你做检查,费用我负责,但不会干涉你的自由。这是非不可协商的。” “第二,在此期间,如果你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或麻烦,可以联系周泽。这不是监视,是保障。” “第三,关于孩子的最终安排,必须在孩子出生前确定。你没有无限期拖延的权力。” 他的条件清晰、强硬,但也留下了一定的余地,尤其是默认了她提出的“互不干扰”原则。 这已经是秦珂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好。”她点头同意,“私人医生可以,但必须尊重我的意愿。至于麻烦……我希望不会需要。” 一场看似不可能达成协议的谈判,竟然暂时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顾行舟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住你的承诺。”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茶室,如来时一般干脆利落。 秦珂独自坐在茶室里,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允许自己瘫软在椅背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与虎谋皮,险象环生。但她总算,为自己和孩子,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和相对独立的空间。 然而,她知道,这份平衡极其脆弱。顾行舟的耐心是有限的,孩子的出生是最终的期限。 她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尽快解决掉温栩这个麻烦,强大自身,然后……去面对那个更加强大和未知的未来。 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第十二章完) 第13章 尘埃落定 新的开始 第十三章尘埃落定新的开始 与顾行舟达成那份如履薄冰的协议后,秦珂的生活仿佛暂时被分割成两个泾渭分明却又暗中交织的世界。 一方面,她与温栩的离婚官司及相关的刑事案件,在舆论的持续压力和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进展迅速且顺利。温家和李家试图反扑的小动作,在顾行舟那座无形大山的阴影下(秦珂猜测或许有他的默许干预,但她不愿深究),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彻底偃旗息鼓。 另一方面,她腹中的小生命在悄然生长。顾行舟安排的私人医生是一位温和而专业的中年女性,每周上门进行一次简单的检查,谨慎且尊重秦珂的**,只汇报胎儿健康情况,从不多言。秦珂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孕肚,好在初期并不明显,加上她刻意选择的宽松衣物,并未引起保姆和孩子们的注意。只是孕吐反应偶尔袭来,让她不得不找借口独自承受。 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巩固胜利果实和规划未来上。 一个月后,温栩和李思淇职务侵占、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案一审开庭。秦珂作为受害方当事人出庭。她穿着素雅的黑衣,面色平静,在法庭上陈述事实时条理清晰,情绪克制,与被告席上脸色灰败、眼神躲闪的温栩和李思淇形成了鲜明对比。当那段索贿录音在法庭上公开播放时,引起的哗然和温栩瞬间崩溃的表情,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有力的注脚。 最终,法院当庭宣判:温栩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并处没收个人部分财产;李思淇因有立功表现(指认温栩为主犯),且怀孕待产,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并处罚金。两人非法所得予以追缴。 法槌落下的声音清脆而冰冷。温栩被法警带下去时,回头看了秦珂一眼,那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悔恨,更多的是一片死寂的绝望。李思淇则瘫软在地,捂着脸哭泣,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注定要在阴影下出生的孩子。 秦珂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虚无感和深深的疲惫。前世今生的恩怨,似乎在这一刻,终于了结。 紧接着的离婚判决毫无悬念。法院支持了秦珂的所有诉求:准予离婚;双胞胎子女抚养权归秦珂;夫妻共同财产中,属于秦珂的婚前小公寓归还本人,婚后房产变卖后扣除贷款,剩余部分秦珂分得百分之七十(考虑到温栩的过错),温栩名下存款、非法所得被追缴后已所剩无几;温栩还需支付子女抚养费至其成年(但其在服刑期间,实际支付能力有限)。 从法院出来,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秦珂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判决书,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站在了一个全新的、空茫的起点。 “秦女士,恭喜。”赵律师走上前,由衷地说道,“接下来是财产执行和过户的问题,我会跟进。” “谢谢您,赵律师,这段时间辛苦您了。”秦珂真诚地道谢。 “分内之事。”赵律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温栩的母亲昨天来找过我,情绪很激动,说要上诉……另外,李思淇那边,她娘家似乎打算把她接回外地老家待产……您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我明白,谢谢提醒。”秦珂点头。她知道,法律的判决并不意味着麻烦彻底结束,一些怨恨的余烬可能还会复燃,但她已无所畏惧。 处理完这些琐事,秦珂回到了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这里很快就要被卖掉,她需要尽快为自己和孩子们寻找一个新的安身之所。 她首先去幼儿园接回了孩子们。暖暖和睿睿似乎也感觉到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有些敏感和安静。秦珂蹲下身,将他们紧紧搂在怀里,柔声道:“宝贝们,以后就妈妈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好不好?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家,妈妈会永远保护你们。”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依偎在她怀里。 这一刻,秦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和力量。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必须向前看。 她开始着手处理房产变卖事宜,同时委托中介寻找合适的出租房。她选择了一个安保严格、环境清幽的高档小区,虽然租金不菲,但为了安全和宁静,值得。 在此期间,她与苏蔓的合作愈发深入。日本“樱屋”的项目顺利推进,首批订单已经下达。苏蔓感激秦珂在关键时刻的鼎力相助,不仅将约定的期权正式转让给她,还邀请她以合伙人的身份参与工作室的运营决策,主要负责海外市场和商务拓展。 秦珂接受了。这不仅是了一份事业,更是她经济独立和实现自我价值的基石。她将离婚分得的财产大部分做了稳健理财,留下一部分作为生活和新事业的启动资金。 搬家那天,阳光很好。新家宽敞明亮,布置得温馨而充满希望。孩子们在新房间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暂时忘却了之前的阴霾。 站在新家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绿树成荫,秦珂轻轻抚摸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如今已很难完全掩饰),心情复杂。一个麻烦解决了,另一个更大的“麻烦”正在孕育。但与顾行舟约定的“缓冲期”已过去一小半,她必须为未来做打算。 她定期通过加密邮件向周泽发送简单的产检报告(只包含胎儿基本健康数据),周泽会回复“收到”,别无他言。顾行舟再也没有直接出现过,仿佛消失了一般。但这种平静,反而让秦珂更加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天,她正在新家的书房里审核星辰工作室下一季度的预算,门铃响了。保姆带着暖暖和睿睿在儿童房玩,秦珂以为是送快递的,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快递员,而是一位穿着讲究、气质端庄的中年女士,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女士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公文箱、助理模样年轻人。 “请问是秦珂女士吗?”中年女士微笑着开口,语气温和有礼。 秦珂心中警铃微作,她不认识这位女士。“我是,您是哪位?” “冒昧打扰了。”女士递上一张名片,材质特殊,透着低调的奢华,“我姓顾,顾林婉。是行舟的姑姑。” 顾行舟的姑姑!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顾家的人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烫金的家族徽记,没有任何头衔和联系方式。 “顾女士,您好。”秦珂侧身,维持着基本的礼节,“请进。” 顾林婉优雅地走进客厅,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的布置,却在秦珂微隆的腹部停留了半秒,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地方不错,很温馨。”顾林婉在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突然来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您客气了。”秦珂在她对面坐下,心中警惕到了极点,“不知顾女士找我,有什么事?” 顾林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身后的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立刻将公文箱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不是文件,而是一些顶级的营养品、孕妇专用的舒缓精油,甚至还有几件质地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婴儿衣物。 “一点小心意,给你和孩子补补身体。”顾林婉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顾家的血脉,不能怠慢。” 秦珂看着那些东西,没有动,声音平静无波:“谢谢顾女士好意,但我什么都不缺。顾先生之前已经安排医生定期检查,孩子很健康。” 她刻意点出顾行舟的安排,既是表明情况,也是试探顾林婉的态度——她代表的是顾行舟,还是顾家其他人? 顾林婉微微一笑,笑容得体却未达眼底:“行舟那孩子,做事总是这么……直接。我们做长辈的,总是要多关心一些。” 她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施压:“秦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有些情况,想必你也清楚。这个孩子,对顾家意味着什么。让他(她)在一个健全、优渥的环境下成长,接受最好的教育,是顾家义不容辞的责任。” 秦珂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是为了孩子而来。而且,听这口气,似乎比顾行舟更倾向于“去母留子”? “顾女士,”秦珂抬起眼,直视着顾林婉,眼神清澈而坚定,“我是孩子的母亲。我会尽我所能,给他(她)我能提供的最好的一切。至于顾家的责任,我想,这应该由顾先生来和我谈。” 她再次把球踢回顾行舟脚下,表明只认与顾行舟的协议。 顾林婉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秦珂的强硬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当然,最终的决定权在行舟。我只是作为长辈,来表达一下家族的关心和期望。”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褶:“东西请收下,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好好考虑,什么才是对孩子真正的‘好’。” 说完,她不再多言,带着助理转身离开,姿态依旧优雅,却留下了一室无形的压力。 秦珂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茶几上那箱昂贵的“心意”,只觉得像是一份包装精美的最后通牒。 顾家的人,已经正式登场了。 她与顾行舟之间那脆弱的平衡,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 真正的风暴,正在逼近。 (第十三章完) 第14章 烟火人间 暗流涌动 第十四章 顾林婉走后,秦珂盯着那箱东西看了半天,心里头堵得慌。这哪是营养品,分明是糖衣炮弹,是催命符。她弯腰想把箱子挪到角落,一使劲,差点闪了腰,赶紧扶着沙发喘了口气。 “真是……添乱。”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心里那点因为离婚官司赢了刚松快没几天的劲儿,又给压下去了。 保姆张姨从儿童房探出头,小心地问:“小珂,刚才那位是?” “一个……远房亲戚,听说我搬家了,来看看。”秦珂扯了个谎,不想吓着张姨。张姨人是好的,就是胆子小,要是知道刚才来的是那种惹不起的人物,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哦哦,看着可真气派。”张姨没多想,又缩回去陪孩子们搭积木了。 秦珂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箱子塞进了储藏室最里头,眼不见心不烦。她现在没心思琢磨顾家想干嘛,眼前一堆事儿呢! 房子卖了,钱到手了,但新家要添置的东西还不少。以前那个家,很多东西都带着温栩的痕迹,她一样没要,全让中介处理了。现在啥都得重新买。 下午,她约了苏蔓一起去逛家居市场。苏蔓开着她的二手小 Polo 来接秦珂,一上车就咋呼:“可以啊秦珂,这小区,豪宅啊!看来离婚是正确选择,瞬间阶级跃升!” 秦珂系好安全带,无奈地笑:“跃升什么呀,租金贵死了,肉疼。要不是图个安全清净,我才不住这儿。”她摸了摸小腹,现在快四个月了,已经开始显怀,穿宽松点的毛衣还能遮一遮,但得尽快把家里安顿好,减少外出。 苏蔓瞄了她一眼,压低声音:“你……真打算要啊?”她指的是孩子。秦珂只含糊地跟她提过一嘴,说是意外,男方情况复杂,没细说。 秦珂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嗯了一声:“要。来了就是缘分,也是条命。”语气很淡,但很坚定。她没说的是,这孩子现在不仅是缘分,更是她和顾行舟谈判的筹码,是她必须握紧的护身符。 苏蔓叹了口气,没再劝,转而兴致勃勃地说起工作室的进展:“‘樱屋’那边反馈太好了!催着我们出新系列呢!我跟你说,咱们这次要是成了,明年真能去东京参展!你可得赶紧把状态调整好,海外市场这块离了你真不行……” 听着苏蔓叽叽喳喳地说着设计、订单、市场前景,秦珂的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这才是接地气的生活,有烦恼,也有希望,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挣来的踏实感。 在家居市场,秦珂给孩子们挑儿童床,看中了实木的,环保无漆,就是价格让她龇牙咧嘴。苏蔓在一旁砍价:“老板,再便宜点嘛!我们以后还介绍朋友来!” 最后磨了半天,省下两百块钱,秦珂高兴得像捡了宝。又去选窗帘、地毯、餐具,每一样都精打细算。她现在是有笔钱,但不能坐吃山空,得留着给孩子们教育和应急。星辰工作室的期权是长远希望,眼前还得靠接项目和理财收益。 逛累了,两人在商场美食广场吃酸辣粉。苏蔓吸溜着粉,含糊不清地说:“你说你这人,以前看着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么能干。离婚、带孩子、搞事业,现在还……怀着一个,居然没垮掉。” 秦珂吹着热气,笑了笑:“不然能咋办?哭给谁看?日子总得过。” 前世她就是太能哭了,结果哭没了自己。这一世,眼泪早在那场车祸里流干了。 正吃着,手机震动,是赵律师发来的消息,说温栩那边放弃上诉了,判决生效。另外,温栩母亲托人带话,想看看孙子孙女。 秦珂皱了皱眉,回复:【可以,但必须在我陪同下,在指定公共场所,时间不能长。】她不想把事做绝,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暖暖和睿睿还小,她不想让他们过早接触那些复杂的恩怨。 放下手机,秦珂觉得嘴里的酸辣粉都没味儿了。这些破事,就像牛皮糖,甩不干净。 回到家,已是华灯初上。新家在她和苏蔓一下午的忙碌下,终于有了点温馨的样子。暖暖和睿睿在新铺的地毯上打滚,嘻嘻哈哈。张姨在厨房炒菜,香味飘出来。 秦珂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里才觉得有点暖乎气儿。这就是她拼死想要守护的,平凡却珍贵的烟火人间。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晚上哄睡孩子后,她刚打开电脑想处理工作室的邮件,那个加密通讯软件就弹出了周泽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简洁: 【秦女士,顾先生询问近况。另,顾老先生(顾行舟祖父)可能近期会关注此事。请知悉。】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 顾行舟询问近况是例行公事,但“顾老先生会关注此事”这句话,分量就太重了!顾行舟的祖父,顾氏家族的定海神针,那是真正活在传说里的人物!连他都惊动了? 这意味着,顾家内部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远超她的想象。顾林婉的来访,恐怕只是前奏。 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原本以为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缓冲,现在看来,顾家的耐心可能没那么久。 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复周泽:【胎儿一切正常,定期产检。我本人事务繁忙,一切安好,不劳挂心。顾老先生厚爱,愧不敢当。】 回复得客气,但姿态摆得很清楚:孩子没事,我忙我的,你们顾家的大佛别来吓唬我。 关掉通讯软件,她也没心思干活了,走到阳台上吹冷风。初冬的夜风带着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也清醒了不少。 她摸着微隆的小腹,低声自语:“宝宝,你说妈妈该怎么办?” 肚子里当然没回应,只有夜风呼啸。 硬扛?她拿什么跟顾家那种庞然大物硬扛?顾行舟或许还讲点“协议”,那位顾老先生,恐怕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主儿。 妥协?把孩子交给顾家?那她重生这一遭的意义何在?她做不到。 似乎……只剩下一条路。在顾家真正动手之前,带着孩子们彻底消失。换个身份,去一个顾家势力难以触及的地方。 这个念头让她心惊肉跳。这意味着要放弃刚刚起步的事业,放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平静生活,从此隐姓埋名,提心吊胆。而且,能成功吗?顾家的能量,她只在边缘窥见一斑,就已觉得深不可测。 可是,还有别的选择吗? 接下来的几天,秦珂表面上一切如常,送孩子上学,去工作室开会,和苏蔓讨论设计,但内心却备受煎熬,暗中开始查询一些信息:如何办理海外身份,哪些国家相对安全且生活成本可控,大额资金如何安全转移…… 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让她夜不能寐,孕吐反应似乎也更严重了些。 这天,她借口产检,去了私立医院。做完常规检查后,她鬼使神差地去了心理咨询室。她需要找个地方,说说这些快把她压垮的秘密,哪怕对方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位温和的中年女性,耐心地听她含糊地讲述着“压力大”、“对未来迷茫”、“担心无法保护家人”。 医生温和地引导:“听起来,您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外部力量威胁,缺乏安全感?” 秦珂苦笑着点头,何止是强大,简直是泰山压顶。 “在这种情况下,寻求专业帮助,比如律师,或者值得信赖的朋友的支持,很重要。同时,照顾好自己,尤其是您现在还怀着宝宝,您的情绪会直接影响他(她)。” 医生的话没什么特别的,但听着别人用平静的语气分析她的绝境,秦珂莫名地感到一丝安慰。至少,还有人觉得这种情况是可以用常理来分析和应对的,而不是只能绝望。 从医院出来,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做出了决定。 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盲目逃跑。她需要更周密的计划,需要盟友,需要……赌一把。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律师的电话。 “赵律师,除了财产和离婚案,您接不接……涉及身份规划和国际私法的咨询?”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电话那头,赵律师沉默了几秒,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秦女士,您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可能……是很大的麻烦。”秦珂看着街上来往的车流,轻声道,“我想未雨绸缪。” (第十四章完) 第15章 未雨绸缪 日常琐碎 第十五章未雨绸缪日常琐碎 赵律师在电话那头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长得秦珂手心都开始冒汗。她甚至能想象出赵律师推了推他那副金丝眼镜,眉头拧成个疙瘩的样子。 “秦女士,”赵律师终于开口,语气比平时更谨慎,“您说的这类咨询……非常规。涉及的层面很深,风险也高。我需要明确一下,您所谓的‘麻烦’,具体到了什么程度?以及,您的最终诉求是什么?” 秦珂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组织着语言。她不能把顾家直接捅出来,那太吓人,也容易把赵律师吓跑。“就是……可能有些……背景比较复杂的‘人士’,对我,或者说对我未来的孩子,有些不太好的想法。我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万一情况失控,我能带着孩子们有个去处,安安稳稳过日子。” 她尽量说得委婉,但“背景复杂”、“不好的想法”、“留后路”这几个词,足以让赵律师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普通的离婚纠纷。 赵律师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我们面谈。来之前,您自己先想清楚几个关键问题:第一,您能承受的‘消失’成本有多高?第二,您希望的新生活是什么样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您能完全信任我吗?” 挂了电话,秦珂感觉自己像跑完了一千米,后背一层虚汗。赵律师没拒绝,这就是好消息。但“完全信任”这个词,沉甸甸的。她现在还能完全信任谁呢? 回到家,暖暖和睿睿正在为谁的多肉植物浇多了水吵架。张姨在一旁劝,劝不住。秦珂看着俩孩子憋红的小脸,刚才那些沉重的心思暂时被冲淡了。她走过去,蹲下来,一人弹了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吵什么吵?再吵晚上都没冰淇淋吃!” 这招立竿见影。俩娃立刻统一战线,抱着她的腿撒娇:“妈妈妈妈,我们错了,要吃冰淇淋!” 秦珂心里一软,但还是板着脸:“那先说说,谁错了?” 暖暖抢先指睿睿:“他浇多了!” 睿睿不甘示弱,小声反驳:“姐姐先浇的……” 秦珂哭笑不得,只好各打五十大板:“都有错!植物跟人一样,水喝多了也难受!以后轮流浇,一人一天,定量!再吵架,真没了!” 安抚好两个小祖宗,秦珂瘫在沙发上,感觉比跟顾林婉周旋还累。张姨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声说:“小珂,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晚上我做饭,你歇会儿。” 秦珂摇摇头:“没事张姨,就是有点饿过头了。晚上想吃点酸的,咱包点酸菜馅饺子吧?”她最近孕吐好点了,但口味变得刁钻,一会儿想吃酸,一会儿想吃辣。 “哎,好!我这就去和面!”张姨爽快地应下,钻进了厨房。 看着张姨忙碌的背影,秦珂心里有点愧疚。张姨是真心对孩子们好,人也本分,如果自己真的要走,张姨怎么办?辞退她容易,但找个这么靠谱的保姆难。而且,带着孩子跑路,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风险,也多一分拖累。 烦,真是烦。每一步都像走在荆棘里。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酸菜饺子。暖暖吃得满嘴油,睿睿安静些,但也吃了不少。秦珂看着他们,心里那点逃离的念头又动摇了。让孩子放弃现在安稳的生活,跟着她东躲西藏,真的对吗? 吃完饭,她照例检查孩子们的作业。暖暖的画线条大胆颜色鲜艳,睿睿的字工工整整。她陪着他们读绘本,暖暖问题多得像十万个为什么,睿睿则喜欢安静地听。这些琐碎的日常,是她拼尽全力才守护住的,真要亲手打破吗? 哄睡孩子后,秦珂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开始认真思考赵律师提出的三个问题。 能承受的“消失”成本?钱是一部分,她手头的现金加上理财,如果能顺利转移,足够他们在一个小国家生活很多年。但更大的成本是事业、社会关系、一切从头再来的艰辛,还有孩子们被迫中断的学业和熟悉的環境。 希望的新生活?她没太大野心,就希望有个安全的小房子,孩子们能正常上学,她能做点自己喜欢又能养活家人的工作,平平淡淡。听起来简单,但在顾家的阴影下,这简直是奢望。 能完全信任赵律师吗?这是个灵魂拷问。赵律师专业能力强,也有职业操守,但面对顾家那样的势力,他会不会退缩?或者……被收买?她不敢赌。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事儿太难了,简直是无解。 正头疼着,苏蔓的微信视频弹了过来。秦珂调整了一下表情,接通。 “秦珂!救命!”苏蔓的脸占满了屏幕,背景是堆满布料和设计稿的工作室,“‘樱屋’那边对那个新系列的扣子细节有意见,非要用什么天然贝壳扣,国内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日本那边报价贵得离谱!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替代方案或者别的渠道!” 秦珂看着苏蔓焦头烂额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烦恼虽然大,但苏蔓这种实实在在的、为了一颗扣子发愁的烦恼,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苏大小姐,一颗扣子而已,至于吗?” “至于!非常至于!细节决定成败懂不懂!快帮我想办法!”苏蔓在那边嚷嚷。 秦珂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一边查一边跟苏蔓分析:“天然贝壳扣确实质感好,但成本高且供应不稳定。你看看这个,树脂仿贝壳扣,工艺现在很好了,几乎以假乱真,成本能降下来七成……或者换个思路,用天然母贝的小薄片镶嵌在金属扣上,既特别又控制成本……” 两人对着屏幕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初步定了个方案。苏蔓长舒一口气:“还得是你!脑子清楚!爱死你了!等这单搞定,请你吃大餐!” 挂了视频,秦珂看着电脑屏幕上各种纽扣的图片,哑然失笑。这就是生活吧,一边是可能危及生命的豪门恩怨,一边是为了一颗扣子斤斤计较。她都得应付。 第二天上午,秦珂准时到了律师事务所附近的那家咖啡馆。赵律师已经在了,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表情严肃。 秦珂要了杯热牛奶,坐下后,直接开门见山:“赵律师,我想好了。成本我能承受,只要人能安全。新生活越普通越好。至于信任……”她顿了顿,看着赵律师的眼睛,“我选择相信您的专业和底线。但我需要您明确告诉我,如果对方……能量非常大,大到超乎想象,您还能不能,或者愿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赵律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缓缓道:“秦女士,律师的职责是在法律框架内,最大限度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如果对方的‘能量’试图凌驾于法律之上,那恰恰是我的工作范围。当然,前提是,您对我必须完全坦诚,不能有任何隐瞒,否则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和有效预案。” 秦珂听明白了。赵律师的态度是,不怕对方来头大,但需要知道全部底牌。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方……姓顾。” 她没说全名,但在这个圈子里,“姓顾”且能量大到超乎想象的,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赵律师拿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放下杯子,声音低沉了许多:“我明白了。秦女士,您这个案子……确实非常棘手。” 他用了“棘手”这个词,而不是“接不了”,这让秦珂看到了一丝希望。 “那么……”秦珂紧张地看着他。 “我需要时间。”赵律师打断她,“我需要查阅一些……不太常用的国际法和案例,也需要评估风险。这不是普通的身份规划,这涉及到……最高级别的**和安全策略。费用也会非常高昂。” “钱不是问题。”秦珂立刻说。 “好。”赵律师点点头,“在我准备好具体的可行性方案和风险评估报告之前,您一切如常,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尤其是,不要试图自己联系任何境外的机构或个人,那很容易暴露。一切交给我。” “我明白。”秦珂松了口气。有赵律师这句话,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从咖啡馆出来,阳光正好。秦珂摸了摸肚子,小家伙今天好像特别安静。她忽然想起该补充孕期维生素了,便拐进了旁边一家大型超市。 推着购物车,穿梭在货架间,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闻着面包房飘来的香气,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买维生素,买孩子们爱吃的零食,买张姨嘱咐要买的酱油醋……这些充满烟火气的琐事,才是对抗那些巨大压力的最好武器。 她挑了一盒最大最红的草莓,想着晚上给孩子们一个惊喜。正当她弯腰去拿货架底层的酸奶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在生鲜区一闪而过。 那个身影……有点像顾行舟的助理,周泽? 秦珂的心猛地一跳,立刻直起身,警惕地朝那个方向望去。超市里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周泽的影子? 是错觉吗?还是……顾家真的已经开始盯梢了? 她顿时没了逛街的心情,匆匆结账回家。一路上,她不停地从出租车后窗观察,生怕被人跟踪。 直到安全进了家门,反锁好,背靠着门板,她才大口喘气。 也许真是错觉?她安慰自己。顾行舟答应过互不干扰,他那种人,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接下来的几天,秦珂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出门格外小心,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 这种紧绷的状态,直到周末带孩子们去新开的儿童乐园玩,才稍微缓解一些。 看着暖暖和睿睿在海洋球池里疯玩,笑得见牙不见眼,秦珂也暂时忘却了烦恼,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照。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秦女士,草莓很新鲜,但孕期需适量,性凉。祝好。】 没有署名。 但秦珂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那天在超市,不是错觉!真的有人盯着她!连她买了草莓都知道! 顾行舟……你终究还是不信守承诺吗?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寒意,席卷了她。 (第十五章完) 第16章 反击试探 生活继续 第十六章反击试探生活继续 那条短信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得秦珂瞬间清醒。愤怒过后,是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顾行舟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是让他姑姑来施压,现在又搞这种“贴心”的监视提醒? 她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暖暖跑过来扯她的衣角:“妈妈妈妈,我要喝水!”她才猛地回过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好,妈妈给你拿。” 给孩子们喂水的时候,她的手还有点抖。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能慌,尤其不能在孩子面前慌。顾行舟越是这样,她越要稳住。 回到家,她把孩子们交给张姨,自己躲进卧室,关上门。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对策。 直接打电话质问顾行舟?没用。他那种人,既然做了,就不会承认,或者会用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她,比如“出于对胎儿安全的考虑”。 忍气吞声?那更不行。这次是提醒草莓性凉,下次呢?是不是连她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被他“关心”? 必须让他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这种越界的行为让她很不舒服,并且她有反制的能力。 怎么反制?硬碰硬是鸡蛋碰石头。她得用点巧劲。 她想起之前赵律师提过,顾氏集团最近似乎在一个海外新能源项目上遇到了点麻烦,好像是被某个国际环保组织盯上了,正在公关焦头烂额。这事儿新闻上有点零星报道,但不深入。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很久没用的、以前用来追星刷数据的微博小号。这个号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吃瓜群众,关注了不少八卦号和营销号。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编了一条看似“无意”的爆料微博: 【吃个瓜,听说某顶级豪门顾家,最近日子不好过啊?海外项目捅了环保马蜂窝,国内好像也不消停?未来继承人问题貌似有点……嗯,你懂的~[吃瓜][吃瓜]】 她没提具体名字,但“顶级豪门顾家”、“海外环保项目”、“继承人问题”这几个关键词,对于圈内人或者密切关注财经八卦的人来说,指向性足够明确了。她甚至还带了两个吃瓜表情,显得更像随手吐槽。 编辑好,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她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没有暴露任何个人信息,然后心一横,点击了发送。 她没指望这条微博能掀起多大风浪,顾家的公关团队不是吃素的。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顾行舟传递一个信息:你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虽然动不了你的根本,但给你添点堵、制造点小麻烦的能力还是有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反正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你呢? 发完微博,她立刻退出账号,清除缓存,心里怦怦直跳。这步棋走得有点险,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做完这些,她像虚脱了一样倒在床上。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轻轻踢了她一下。秦珂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动静,心情复杂。这孩子,真是来讨债的。 接下来的两天,秦珂表面一切如常,该送孩子送孩子,该去工作室去工作室,但暗地里一直留意着网上的动静和周围的环境。 那条微博果然没掀起什么水花,很快就被其他八卦淹没了。但她注意到,有两个原本一直在跟踪报道顾氏海外项目受阻的财经博主,突然转了风向,开始发一些顾氏集团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注重可持续发展的通稿。 是巧合,还是顾行舟注意到了她那条小微博,加强了舆论管控? 她不确定。但至少,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似乎减轻了一些。她去超市买东西,也没再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 也许……那條短信和她的微博,起到了一点微妙的作用?顾行舟那种掌控狂,应该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小范围的“杂音”。 这天,她按照约定,带着暖暖和睿睿,在商场里的儿童乐园见了温栩的母亲。 老太太瘦了不少,头发白了很多,看着俩孩子,眼圈就红了。暖暖还记得奶奶,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睿睿则躲在秦珂身后,不肯出来。 “哎,暖暖乖……”老太太想摸摸暖暖的头,暖暖往后缩了一下。老太太的手僵在半空,表情更苦涩了。 秦珂心里也不是滋味,把带来的一个玩具递给老太太:“妈……阿姨,您给孩子们买的玩具,我带来了。谢谢您。” 老太太接过玩具,抹了把眼泪:“小珂……以前……是妈不对,是温栩混蛋……你,你把孩子们带得很好……” 秦珂没接话。有些伤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 老太太也没多待,玩了不到半小时,就依依不舍地走了。临走前,塞给秦珂一个红包,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虽然还没到过年)。秦珂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看着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秦珂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回家路上,暖暖仰着小脸问:“妈妈,奶奶为什么哭了?” 秦珂摸摸她的头:“因为奶奶想爸爸了,也想你们了。”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暖暖又问。 秦珂心里一刺,含糊道:“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她没法跟孩子解释监狱是什么。只能让时间慢慢冲淡一切。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在提心吊胆和琐碎日常中交替。孕肚越来越明显,秦珂不得不开始穿真正的孕妇装了。她跟苏蔓和工作室的其他人解释是“之前身体不好,调理过程中意外怀上的,不打算结婚,自己养”。苏蔓虽然惊讶,但表示理解和支持,还送了她一堆母婴用品。 赵律师那边偶尔会有些进展,但都是前期准备工作,真正的方案还没出来。秦珂催不得,只能等。 这天晚上,她正一边吃着张姨炖的燕窝(苏蔓硬塞给她的,说孕妇吃了好),一边核对工作室的账目,那个加密通讯软件又亮了。是周泽。 秦珂心头一紧,点开。 【秦女士,顾先生让我转告:草莓少吃,火气别太大。另,近期天气多变,注意保暖,预防感冒。私人医生联系方式已更新,如有不适,随时联系。】 秦珂看着这条消息,愣住了。 这语气……怎么有点怪?不像之前那么公事公办,反而带着点……无奈的调侃?“火气别太大”?他果然看到那条微博了!“注意保暖”?这又唱哪出? 她琢磨了半天,没琢磨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顾行舟收到了她的“信号”,并且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回应了。他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进一步施压,反而提醒她注意身体? 这不符合他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难道……他吃软不吃硬?自己那点小反抗,反而让他觉得……有点意思? 秦珂被自己的猜测雷到了。她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管他什么意思,只要他不再越界监视,大家暂时相安无事就好。 她回复了一个字:【哦。】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看她的账本。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小声嘀咕:“你那个爹,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肚子里的小家伙动了一下,像是在抗议。 秦珂笑了,心里的阴霾散了些。不管未来多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至少现在,她还能坐在这里,吃着燕窝,算着账,守着她的孩子们。 第二天是产检日。顾行舟安排的私人医生李医生准时上门,依旧是那副专业温和的样子。检查完,李医生说:“胎儿发育得很好,很健康。就是您自己,有点贫血倾向,还有点焦虑。放轻松点,妈妈的心情对宝宝很重要。” 秦珂苦笑,她也想放松,可现实不允许啊。 送走李医生,她收到物业通知,小区要进行冬季消防演练,可能会有警报声,让业主们不要惊慌。 果然,下午警报器呜呜地响了起来。暖暖和睿睿吓得够呛,秦珂赶紧把他们搂在怀里安慰。张姨也紧张地检查门窗。 演练持续了十几分钟。结束后,秦珂看着窗外恢复平静的小区,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像这场演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拉响警报。她能做的,就是在警报响起时,紧紧抱住自己在乎的人,然后,等它过去。 生活,就是这样吧。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努力抓住那一点点确定的温暖和日常,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第十六章完) 第17章 年关琐事与意外来客 第十七章年关琐事与意外来客 日子进入腊月,年味儿渐渐浓了起来。小区里挂起了红灯笼,超市里循环播放着恭喜发财,连张姨都开始念叨着要囤年货、大扫除了。 秦珂的肚子已经像扣了个小锅,行动开始有些不便。孕中期的各种症状接踵而至,腿抽筋、腰酸背痛,晚上起夜好几次,睡眠质量差得很。她常常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工作室,苏蔓看了都心疼:“我说,要不你就在家办公吧,视频会议一样的,别折腾了。” 秦珂摇摇头,灌下一大口温水:“在家待着更胡思乱想,来工作室忙活忙活,反而踏实点。” 她是真不敢闲着,一闲下来,脑子里不是顾家那些破事,就是赵律师那边迟迟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方案,焦虑得不行。 工作室最近确实忙。“樱屋”的订单要赶在春节前发出第一批,新系列的设计也要定稿。秦珂强打着精神,核对日本那边的货代信息,跟苏蔓讨论包装设计。只有在投入到具体工作时,她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个背负着巨大秘密的孕妇。 这天,她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一串冗长的运单号,手机响了,是赵律师。 秦珂心里一紧,赶紧拿起手机走到安静的茶水间:“赵律师?” “秦女士,方案初步有了。”赵律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比较复杂,电话里说不清。另外,需要您提供一些更详细的个人信息,包括您父母的一些情况,越详细越好。” 秦珂的心提了起来:“有风险吗?” “任何操作都有风险。但这个方案,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在‘平衡’风险与可行性上,最优的选择。”赵律师措辞谨慎,“它更像是一个……备用的安全屋,希望永远用不上,但必须准备好。至于您父母的信息,是为了构建更完整的、不易被追溯的背景。” 秦珂明白了。这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希望用不上,但不能没有。她咬了咬嘴唇:“好,我需要点时间整理。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越快越好。就明天吧,老地方,上午十点。”赵律师顿了顿,补充道,“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秦珂靠在茶水间的墙壁上,感觉心跳得厉害。终于有进展了,但“安全屋”这个词,让她感觉无比沉重。 下班回家,她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些老照片和旧证件,开始回忆整理父母的信息。父母去世得早,很多细节她都模糊了,这让她感到一阵心酸。如果爸妈还在,她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人扛这么多? “妈妈,你在找什么呀?”暖暖扒着门框,好奇地问。 秦珂赶紧把东西收起来,笑了笑:“妈妈在找以前的老照片,看看外婆外公的样子。” “外婆外公?”暖暖眨着大眼睛,“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去了天上,变成星星了。”秦珂把女儿搂进怀里,鼻子有点发酸。 “哦。”暖暖似懂非懂,伸出小手摸了摸秦珂的肚子,“那弟弟妹妹也会去天上吗?” “不会!”秦珂抱紧女儿,语气异常坚定,“妈妈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她,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这话是说给女儿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第二天,秦珂准时去见了赵律师。赵律师递给她一个厚厚的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复杂的身份规划路径、几个备选国家的详细评估(包括生活成本、教育医疗、签证难度、以及……与顾家关联企业的疏离程度),还有一整套需要填写的表格。 “这些资料,您带回去仔细看,填好。不着急,但要准确。”赵律师表情严肃,“记住,看过之后,最好记在脑子里,然后……”他做了个销毁的手势。 秦珂抱着那个沉甸甸的文件夹,感觉像抱着一块烙铁。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关系到她和孩子们未来的命运。 回到家,她把文件夹藏在了储藏室一个放旧冬被的箱子最底层,用几床厚重的被子压住。做完这些,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离春节越来越近,秦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过年上。她带着张姨和孩子们去采购年货,商场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她给暖暖和睿睿买了新衣服,给张姨包了个大红包,也给自己买了件宽松舒适的红色毛衣,讨个吉利。 大扫除那天,她指挥着保洁阿姨彻底清理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把旧年的晦气都扫出去。看着窗明几净的家,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清洁剂味道,她心里才稍微敞亮了些。 腊月二十八,秦珂正在厨房帮张姨准备炸丸子的馅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本地号码。她擦了擦手,接起来。 “喂,是秦珂女士吗?”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 “我是,您哪位?” “我是顾林婉。”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快过年了,给你和孩子准备了点年礼,方便下楼取一下吗?我就在你家小区门口。”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顾林婉竟然直接找到她家门口了?!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果然看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低调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顾林婉穿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正站在车旁,旁边司机手里提着几个精美的礼盒。 秦珂脑子飞快转动。拒绝?显得她心虚,也怕激怒对方。让她上来?更不行,这个家是她最后的堡垒,不能让顾家的人踏足。 “顾女士,您太客气了。”秦珂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我这就下来。” 她挂了电话,对张姨说:“张姨,我下楼取个快递,你看一下锅里的油。” 她没换衣服,就穿着那件沾了点面粉的居家服,外面套了件羽绒服,拿着钥匙和手机就下楼了。 走到小区门口,顾林婉看到她这身打扮,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但很快被得体的笑容掩盖:“秦小姐,快过年了,一点心意,给孩子和你补补身体。”她示意司机把礼盒递过来。 秦珂没接,只是看着顾林婉,语气平淡:“顾女士,您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我不能收,太贵重了。我和孩子们什么都不缺,过得挺好。” 顾林婉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只是一点年货,不值什么钱。顾家对自家血脉,总是要尽点心意的。” 又来了,“自家血脉”。秦珂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孩子还没出生,谈不上什么血脉。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养胎,平稳过日子。顾女士和顾家的厚爱,我真的承受不起。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 她态度坚决,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顾林婉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秦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顾虑。但我们做长辈的,没有恶意。行舟那孩子……性子是冷了点,但他对这个孩子,是重视的。你就当是……让孩子爷爷安个心?” 孩子爷爷?顾行舟的父亲?秦珂心里一凛。顾家的长辈,这是轮番上阵了? “顾老先生的心意,我更不敢当了。”秦珂依旧不退让,“我现在挺好的,真的。东西您拿回去,替我谢谢顾老先生和……顾先生。” 她故意把“顾先生”放在最后,语气疏离。 顾林婉见她油盐不进,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眼神锐利了几分:“秦小姐,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要懂得审时度势。顾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但也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了。 秦珂心里发寒,但腰杆挺得更直:“我从没想过进顾家的大门,我只想守好我自己家的门。顾女士,如果没别的事,我先上去了,孩子还等着我做饭。” 说完,她不再看顾林婉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步伐稳定,背脊挺直。 直到走进单元门,感受不到背后的视线,她才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腿肚子有点发软。刚才那番交锋,耗光了她所有力气。 她知道,这次是把顾林婉,甚至她背后的顾老先生,彻底得罪了。年关难过,她这个年,怕是消停不了了。 果然,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二十九,秦珂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语气有些紧张:“睿睿妈妈,今天放学,又有人来说是孩子的亲戚,想接孩子提前回去过年,我们按您说的拦下了。但是……对方态度有点强硬,还提到了什么……顾家?我们有点担心……” 秦珂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顾家!他们竟然真的敢打孩子的主意!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她气得浑身发抖。动她可以,动她的孩子,绝对不行!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老师说:“老师,非常感谢您!您做得非常对!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和保姆张姨,任何人,无论他们说什么,拿出什么证明,都绝对不能接走我的孩子!如果他们敢硬来,立刻报警!我马上给园长打电话说明情况!” 挂了电话,她立刻联系了赵律师,简单说明了情况。 赵律师语气凝重:“他们开始试探底线了。孩子是您的软肋。我建议,除了加强幼儿园那边的沟通,您最好考虑一下,春节期间是否暂时离开本市,避一避风头。正好,您也需要时间去‘处理’那些表格。” 离开本市?秦珂看着窗外已经开始零星响起的鞭炮声,心里一片冰凉。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安生了。 (第十七章完) 第18章 仓促出行与异地年味 第十八章仓促出行与异地年味 赵律师的建议像一盆冷水,浇得秦珂透心凉。离开?现在?马上要过年了! 她看着窗外,小区里已经有孩子迫不及待地在放小烟花,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上来,充满了过年的喜悦。可她的心却像掉进了冰窟窿。 “必须走吗?”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赵律师。 “秦女士,这不是必须,是强烈建议。”赵律师语气严肃,“对方已经开始接触孩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说明他们正在评估您的底线,或者试图制造既成事实。春节期间,人员流动大,管理相对松散,是容易出纰漏的时候。暂时离开,既是保护孩子,也是向对方表明您的态度——您不会坐以待毙。” 秦珂沉默了。她明白赵律师的意思。顾家这次是来真的了,而且手段比她想象的更下作,直接冲着孩子来。暖暖和睿睿是她的命根子,她赌不起。 “好,我走。”她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去哪里?” “我建议选择一个南方暖和、旅游管理相对规范、但又并非一线热门的城市。比如云南大理、广西桂林周边的一些小镇。生活便利,也容易‘隐身’。我会尽快帮您安排好临时的落脚点和必要的交通。”赵律师效率很高,“您这边,准备一下简单的行李,带上孩子和保姆必需的证件和物品,对外就说……带孩子出去旅游过年。” 挂了电话,秦珂看着这个刚刚布置温馨、充满了年味的新家,心里堵得难受。她才刚觉得有点安稳,就又要被迫逃离。 但她没时间伤感。她立刻行动起来。 先给苏蔓打电话,语气尽量轻松:“苏蔓,临时决定带孩子们出去旅游过年,南方暖和点。工作室那边……” “去吧去吧!”苏蔓没等她说完就爽快答应了,“忙了一年了,是该放松下!工作室有我呢,放心!玩得开心点,多拍点照片!” 接着,她跟张姨解释:“张姨,临时决定带孩子们去南方过年,那边空气好,也暖和。您看您方不方便跟我们一起去?就当旅游了,费用我全包,还给您算三倍工资。” 张姨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想,反而挺高兴:“去南方好啊!暖暖睿睿肯定喜欢!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最难的是跟孩子们说。暖暖一听要坐飞机去玩,兴奋得直跳。睿睿则小声问:“妈妈,我们不在家过年了吗?不贴春联了吗?” 秦珂心里一酸,蹲下来抱住他:“我们去一个更暖和的地方过年,那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还有不一样的年味。春联……妈妈带在身上,我们到了就贴,好不好?” 安抚好孩子,她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既要带够必需品,又不能太多引人注目。孩子的衣服、奶粉、零食、常用药、自己的孕妇装、产检资料、最重要的证件、银行卡、现金,还有那个藏着的加密文件夹……她像个陀螺一样在房间里转,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忙碌,不安地动来动去。秦珂停下来,扶着腰喘了口气,摸着肚子低声说:“宝贝乖,别闹,妈妈在给你和哥哥姐姐找一条安全的路。” 最终,她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和一个随身背包。看着摊了一床又被打包好的东西,她有种不真实感。这就又要走了?像逃难一样。 傍晚,赵律师发来了信息:明早七点的航班,飞昆明,然后有车接你们去大理附近一个叫“云溪”的古镇,民宿已定好。证件和机票信息稍后发您。注意,用现金支付部分费用,避免电子痕迹。 秦珂回复收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赵律师办事,还是靠谱的。 这一晚,秦珂几乎没睡。听着窗外零星的鞭炮声,看着身边熟睡的两个孩子,她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这个家的不舍。她轻轻起身,把之前买好的春联和福字塞进了行李箱的夹层。 第二天天没亮,一家人就悄悄出发了。网约车司机看着大包小箱的,笑着问:“这是回老家过年啊?” 秦珂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出去过年。” 机场里人头攒动,充满了归家的喜悦气氛。暖暖和睿睿第一次坐飞机,很是兴奋,扒着窗户看个不停。秦珂却一直紧绷着神经,留意着周围的人,生怕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 直到飞机冲上云霄,看着舷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秦珂才稍微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暂时逃离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昆明。按照赵律师的安排,一辆普通的商务车接着他们,没有停留,直接开往大理。 路上的风景很美,天高云淡,阳光灿烂,和北方冬天的萧瑟截然不同。暖暖和睿睿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连绵的青山和偶尔掠过的特色民居,不时发出惊叹。张姨也看得津津有味。 秦珂却没什么心情欣赏风景。她靠着车窗,假寐,心里却在盘算着到了地方该怎么办,要住多久,孩子们会不会不适应…… 下午,他们终于到达了“云溪”古镇。古镇不大,青石板路,小桥流水,游客不算太多,透着一种闲适的气息。赵律师定的民宿在一个安静的巷子里,是个小小的白族庭院,干净整洁,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话不多,但很和气。 安顿下来,秦珂第一件事就是拿出带来的春联和福字,和张姨一起,笨拙地贴在了民宿房间的门上。红色的纸张在这异乡的小院里,总算增添了一丝熟悉的年味。 “妈妈,这里也有年啊!”暖暖看着红彤彤的春联,开心地说。 “对啊,哪里都有年。”秦珂摸摸女儿的头,心里却有些发酸。 除夕夜,民宿老板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年夜饭。饭菜很有当地特色,酸辣鱼、腊排骨火锅、各种菌子……很是丰盛。但秦珂吃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少了那种一家团圆、安心踏实的感觉吧。 她给苏蔓、赵律师发了拜年信息。苏蔓回得很快,还发来了工作室大家吃年夜饭的热闹照片。赵律师只简单回了句“新年安康,一切小心。” 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春晚,听着外面古镇上零星传来的鞭炮声,秦珂搂着两个孩子,心里空落落的。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却是在这样一个仓皇、陌生、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度过。 “妈妈,我想回家。”睿睿靠在她怀里,小声说。 秦珂鼻子一酸,抱紧儿子:“这里就是咱们暂时的家。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没底气。 晚上,她把孩子们哄睡,独自坐在小院的躺椅上。南方的冬夜并不太冷,星空却很明亮。她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活动,思绪纷乱。 顾家现在在做什么?顾行舟知道他姑姑和他父亲做的这些事吗?他是默许,还是不知情? 赵律师的方案,到底能不能成? 她以后,难道就要一直这样东躲西藏吗? 无数个问题没有答案。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加密软件,给周泽发了一条信息,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嘲讽: 【顾先生,托您的福,今年在南方古镇过年,别有一番风味。孩子一切都好,勿念。也祝您……新年快乐。】 她就是想给他添点堵,让他知道,他和他家的所作所为,她心里门儿清。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秦珂也不在意,收起手机,看着异乡的星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多难,她都要护住她的孩子们,把这个年,好好地过下去。 年初一,她带着孩子们和张姨,逛了逛古镇,买了些当地的小吃和手工艺品,像普通游客一样。只是,她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周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个年,注定要在这种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状态下度过了。 (第十八章完) 第19章 古镇日常与不速之客 第十九章古镇日常与不速之客 在云溪古镇的日子,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起初几天,秦珂还绷着一根弦,出门总要下意识看看周围,晚上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但几天过去,风平浪静。古镇生活节奏慢,游客不多,民宿老板夫妇人也实在,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当地家常菜,张姨也跟着学了几手。 慢慢地,秦珂那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或许,顾家那边过年也消停了?或许,她暂时躲过了风头? 她开始尝试真正地“度假”。每天睡到自然醒,带着孩子们在青石板路上慢慢溜达,看小桥流水,看当地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编竹篓。暖暖和睿睿很快爱上了这里,追着巷子里的土狗跑,蹲在河边看鸭子,小脸晒得红扑扑的。 秦珂的孕肚已经很明显,走路久了会腰酸。她就在河边找个茶馆,点一壶当地的普洱茶,看着孩子们在视线范围内玩耍,一边晒太阳,一边……填写赵律师给的那些该死的表格。 表格内容繁琐得令人发指,从她小学班主任的名字,到父母去世前的工作单位详细地址和同事关系,甚至还有她一些早已不联系的远房亲戚的信息。她不得不经常打电话给老家的长辈,拐弯抹角地打听,借口是想整理家族档案留给孩子们。 每次打这种电话,她都心里发虚,生怕引起怀疑。好在过年期间,大家心情都不错,也没人多想。 填表填得头晕眼花时,她就抬头看看蓝天白云,听听流水潺潺,或者摸摸肚子跟里面的小家伙说说话。“宝宝,你看这里多舒服,要不是那些糟心事,在这长住也挺好。”小家伙偶尔会踢她一脚,像是在回应。 苏蔓几乎每天都会发消息来,吐槽亲戚催婚,分享工作室的趣事,或者发来新的设计图让她提意见。有苏蔓插科打诨,秦珂才觉得没跟原来的生活完全脱节。 期间,周泽那边依旧沉默。她发的那条带刺的新年祝福,如同石沉大海。秦珂也懒得再发,顾行舟爱咋咋地吧。 这天,她正对着表格上“母亲婚前是否曾用其他名字”这一栏发愁,张姨拿着手机过来,面色有点紧张:“小珂,幼儿园老师刚发消息,说前两天又有人去幼儿园打听孩子,问是不是转学了,去哪了。老师按咱们交代的,说家长带孩子旅游去了,具体不清楚。” 秦珂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顾家还没死心!他们竟然追到幼儿园去了! 她强装镇定,对张姨说:“没事,张姨,别担心。老师处理得很好。咱们在这很安全。” 打发走张姨,秦珂却坐不住了。顾家这是在明确告诉她:我们知道你跑了,但我们能找到你孩子上学的地方。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施压。 她立刻联系了赵律师,把情况说了。 赵律师沉吟片刻:“他们这是在试探,也在消耗你的精神。既然幼儿园那边应对得当,暂时问题不大。你的位置他们应该还没查到,否则来的就不是打听,而是直接上门了。抓紧时间把表格填好,我们尽快进入下一步。” 下一步……秦珂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表格,感到一阵无力。这下一步,可能就是真正的“消失”了。 心情被这事搅得乱糟糟的,下午她也没心思填表了,带着孩子们去古镇唯一的邮局,买了些明信片,让他们画画,准备寄给苏蔓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算是报个平安,也留个念想。 从邮局出来,路过一家银器店,暖暖被橱窗里亮闪闪的小镯子吸引,挪不动步。秦珂看价格不贵,就给暖暖和睿睿一人买了一个刻着平安纹的小银镯,算是新年礼物。两个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秦珂心里那点阴霾才散了些。无论如何,孩子们的笑声是最好的解药。 然而,她的安稳日子并没持续多久。 年初六晚上,古镇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秦珂刚把孩子们哄睡,正准备继续跟表格奋斗,民宿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有些耳熟,但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请问,秦珂女士是住在这里吗?” 秦珂浑身血液瞬间凉了!这个声音……是周泽?!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赵律师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 她心脏狂跳,第一反应是躲起来,当没听见。但敲门声持续着,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持。 张姨也被惊动了,从房间出来,紧张地看着秦珂:“小珂,这么晚了,谁啊?” 秦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泽亲自找来,躲是躲不掉了。她倒要看看,顾行舟到底想干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对张姨说:“张姨,你回房间看着孩子,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然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院门口,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周泽。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冲锋衣,打着一把黑伞,肩膀上沾着细密的雨珠,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中年女人。 “秦女士,晚上好。”周泽微微颔首,语气平淡,“顾先生担心您在外奔波,医疗不便,特意请李医生过来,为您做一次产检。” 产检?!冒着雨,大晚上,从千里之外追到这个西南小镇,就为了给她做产检?! 秦珂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哪里是关心,这分明是示威!是**裸地告诉她: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她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冷冷地看着周泽:“顾先生真是‘有心’了。不过,我很好,孩子也很好,不劳费心。而且,现在是休息时间,不方便。” 周泽似乎料到她会拒绝,脸上表情不变:“秦女士,李医生是专业的,检查很快,不会打扰您太久。这也是顾老先生的意思,老人家年纪大了,总是格外惦记。” 又搬出顾老先生!秦珂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她算是看明白了,顾家这是软硬兼施,一边派人骚扰孩子,一边又摆出“关心”的姿态,就是想逼她就范。 她看着周泽身后那个一脸职业笑容的李医生,又看了看周泽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知道今晚这关是躲不过去了。硬扛着不让他们进门,只会让矛盾更激化。 她咬了咬牙,侧身让开一条缝:“进来吧。动作轻点,孩子睡了。” 周泽和李医生走了进来。李医生直接开始准备检查设备,动作熟练。周泽则站在屋檐下,收了伞,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这个小院,最后落在秦珂明显隆起的腹部上,眼神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检查就在客厅进行。秦珂配合地躺下,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石。这种被人强行闯入私人空间、毫无**可言的感觉,糟糕透了。 李医生检查得很仔细,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最后说:“胎儿情况稳定,胎心有力。就是您自己,有些劳累,心率偏快,需要好好休息,放松心情。” 秦珂心里冷笑,你们这么搞,我能放松才怪! 检查完,李医生收拾好东西,和周泽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泽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放在桌上:“秦女士,这是顾先生给孩子的……一点小礼物。祝您和孩子,平安喜乐。” 说完,他也不等秦珂回应,微微颔首,便和李医生一起,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子,消失在蒙蒙夜雨中。 秦珂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没有去碰。她走到院门口,确认门已经锁好,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去,肩膀微微颤抖。 不是生气,而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以为自己暂时逃出来了,可顾行舟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轻易地撕碎了她的幻想。他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无论她躲到哪里,阴影都能覆盖过来。 她该怎么办?真的只能按照赵律师的方案,彻底消失吗? 那个丝绒盒子像是有魔力,吸引着她的目光。她最终还是没忍住,走过去,打开了它。 里面并不是她想象的珠宝首饰,而是一把做工极其精巧、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纯金长命锁,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便签。 便签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安心养胎,无人能动你及孩子。】 落款,是一个凌厉的钢笔签名——顾行舟。 秦珂看着这行字和那把小小的金锁,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承诺?还是警告? 无人能动你及孩子……是指他会保护她们,还是警告她别想着带球跑? 她捏着那张便签,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有些看不懂那个叫顾行舟的男人了。 (第十九章完) 第20章 归途与新的抉择 第二十章归途与新的抉择 周泽和李医生的突然造访,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打破了云溪古镇虚假的宁静。那把小小的金锁和顾行舟的便签,非但没让秦珂感到安心,反而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她更加喘不过气。 “无人能动你及孩子”?说得轻巧!来骚扰孩子幼儿园的是谁?大过年逼得她仓皇出逃的又是谁? 秦珂把那个丝绒盒子塞进了行李箱最底层,眼不见心不烦。但顾行舟带来的压迫感,却如影随形。 她再也无法安心“度假”了。填表的进度加快,经常熬到深夜,对着那些繁琐的问题绞尽脑汁。她必须尽快给自己和孩子们找到一条真正的退路。 张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把孩子们看得更紧,绝不让她们离开视线范围。暖暖和睿睿也隐约感觉到妈妈心情不好,变得比平时更乖了些。 这种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涌动,让秦珂身心俱疲。孕晚期的各种不适也开始加剧,腿抽筋抽得她半夜疼醒,脚肿得穿不上以前的鞋子。 期间,苏蔓打来视频电话,兴奋地告诉她“樱屋”的第一批货客户反馈极好,催着要下一批,还发来了东京设计展的邀请函扫描件。 “秦珂,你可得赶紧回来!咱们一起去东京见见世面!你这肚子……到时候能坐飞机吧?”苏蔓在屏幕那头眉飞色舞。 秦珂看着邀请函,心里五味杂陈。去东京?她还能有那个机会吗?她勉强笑了笑:“到时候看情况,应该没问题。” 挂了电话,她看着窗外古镇的蓝天白云,心里一阵茫然。星辰工作室是她重生后靠自己挣来的事业和希望,难道也要因为顾家而放弃吗? 在焦虑和煎熬中,秦珂终于填完了所有表格,扫描发给了赵律师。做完这一切,她像虚脱了一样,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 醒来时,已是傍晚。张姨做好了晚饭,简单的三菜一汤,却散发着家的温暖。暖暖和睿睿正在小院里玩她昨天买回来的风车,咯咯的笑声驱散了一些她心头的阴霾。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我的小熊了。”吃饭时,睿睿小声问。 秦珂夹菜的手一顿。回家?哪个家?那个可能已经被顾家盯上的家吗? 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快了,等妈妈忙完这点事,我们就回去。” 她心里清楚,云溪不能久留了。顾行舟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止是周泽和一个医生了。 几天后,赵律师发来了消息,语气凝重:“秦女士,方案评估完成。可行性存在,但风险系数比预期更高,尤其是带着两个孩子和一个新生儿,目标太大,后期维持新身份的难度和成本都非常高。而且……以顾家的资源,即便成功‘消失’,能否长期不被发现,仍是未知数。” 秦珂的心沉了下去。连赵律师都这么说…… “另外,”赵律师补充道,“我收到一些风声,顾氏集团内部似乎有些变动,顾行舟先生近期可能会非常忙碌。这对您来说,或许是一个……喘息的机会,但也可能意味着,某些决定会被加速。” 内部变动?顾行舟会忙碌?秦珂捕捉到这些信息。所以,他之前那些举动,是忙里偷闲的“关心”,还是因为内部压力而加快了对子嗣的掌控? 她不确定。但赵律师的话提醒了她,“消失”计划风险极高,且未必一劳永逸。那么,还有没有别的路?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与其东躲西藏,把命运交给未知,不如……主动出击,去和顾行舟谈一个条件?一个能让她保住孩子,也能保住自己事业和起码尊严的条件?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跟顾行舟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 可是,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赵律师的“安全屋”计划希望渺茫,顾家的骚扰如芒在背,她耗不起,也赌不起了。 她想起顾行舟便签上的那句话——“无人能动你及孩子”。如果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呢?如果他只是想要孩子,但并不想把她逼到绝路呢? 她需要试探,需要筹码。 她的筹码是什么?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最重要的。但除此之外呢?她自身呢?顾行舟那样的人,会对一个只知道逃跑、或者一味反抗的女人高看一眼吗? 或许……她应该让他看到她的价值,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生育工具的价值。 星辰工作室,或许是一个切入点?虽然规模小,但前景不错,尤其是打开了日本市场之后。如果……如果她能证明自己有能力立足,有能力给孩子提供不错的生活和教育环境,是不是能增加一点谈判的底气? 这个想法很冒险,很天真,但绝境之中,哪怕是一根稻草,她也想抓住。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给赵律师回复:“赵律师,谢谢您。‘安全屋’计划请继续准备,作为最后的备选。但在那之前,我想……回去。我想试试另一条路。” 赵律师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提醒道:“秦女士,您想清楚。回去意味着重新进入他们的视线,风险自担。” “我想清楚了。”秦珂语气坚定,“总不能躲一辈子。” 挂了电话,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程。这一次,她的心情不再是仓皇,而是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到熟悉的城市,已是初春。空气中带着一丝暖意,路边的树木开始冒出嫩芽。 家里一切如旧,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张姨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孩子们回到熟悉的环境,兴奋地满屋子跑。 秦珂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差点失去,又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家,心里感慨万千。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轻易让任何人夺走。 安顿下来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星辰工作室。 苏蔓见到她,激动地给了她一个拥抱:“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哎呦,你这肚子,又大了不少!” 工作室里一切都好,甚至比之前更忙碌。“樱屋”的订单让这个小工作室充满了活力。秦珂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看着苏蔓眼底的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需要这份事业,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在那场注定不平等的谈判中,多一分挺直腰杆的底气。 她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处理积压的邮件,跟进项目进度,和苏蔓讨论东京设计展的筹备。只有在工作中,她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和节奏。 当然,她也没忘记正事。她通过周泽留下的那个加密渠道,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已返。孩子安好。关于未来,希望能与顾先生面谈。】 消息发出去,她没指望顾行舟会立刻回复。他那样的大忙人,何况赵律师还说顾氏内部有变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周泽直接打来的电话。 “秦女士,顾先生明天下午三点有空。地点在铂悦酒店顶层,您知道的。”周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这么快?!秦珂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轻轻动了一下。 “好,我会准时到。”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挂了电话,秦珂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算来了。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要主动去谈,去争。 她打开衣柜,选了一套深蓝色的孕妇连衣裙,剪裁得体,既能遮掩孕肚,又显得沉稳干练。她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人,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带着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是豁出去的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第二十章完) 第21章 直面交锋与意外转 第二十一章直面交锋与意外转机 再去铂悦酒店顶层,秦珂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忐忑不安,是被迫应对。这一次,虽然依旧紧张,但更多是一种“要个说法”的决绝。 她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不想显得自己太急切。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能将大半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她点了一杯温牛奶,慢慢喝着,安抚有些翻腾的胃。 三点整,顾行舟准时出现。 他今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一颗,比起上次见面,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周身那股冷冽强大的气场丝毫未减。他一进来,整个咖啡厅安静的氛围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他在秦珂对面坐下,侍者立刻上前,他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两人都没立刻开口。顾行舟的目光落在她明显隆起的腹部,停留了几秒,眼神深沉难辨。 “气色不错。”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比起上次冷硬的“孩子是我的”,这句“气色不错”简直算得上……温和? 秦珂心里警惕,不接这话茬,直接切入主题:“顾先生,我找您,是想谈谈关于孩子,以及我未来的安排。” “说。”顾行舟言简意赅,身体微微后靠,做出聆听的姿态。 秦珂深吸一口气,将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来,语速平稳,尽量不带情绪:“首先,我很感谢您之前的……关心(她刻意用了这个词),包括派医生去云溪。但是,您和您家人的一些做法,比如多次去我孩子的幼儿园骚扰,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和孩子们的正常生活,也让我感到非常没有安全感。” 她顿了顿,观察着顾行舟的反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一下。 秦珂继续道:“这个孩子,是意外,但我决定生下他/她,也会尽全力爱护他/她。我是孩子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希望,孩子能在一個健康、安宁、有爱的环境中长大。” 她抬起头,直视着顾行舟的眼睛,语气坚定:“我不奢望进顾家的门,也从未想过利用孩子获取什么。我只想和我的孩子们(包括肚子里的这个)过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向您保证,会尽我所能给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所以,我希望顾家,包括您,能停止一切骚扰和试探,尊重我的生活和选择。我们可以协商一个您探视或者与孩子相处的合理方式,但前提是,不能打扰我和其他孩子们的正常生活。” 她把“其他孩子们”咬得稍重,强调暖暖和睿睿同样重要。 说完这番话,秦珂手心微微出汗。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能想到的,在不利条件下争取最大自主权的方案。 顾行舟沉默着,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像是在审视她这番话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权衡什么。咖啡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就在秦珂以为他要断然拒绝或者再次强势宣告所有权时,他却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完全出乎她意料的问题: “星辰工作室,最近怎么样?” 秦珂愣住了,差点没反应过来。这话题跳转得太快了吧?怎么突然问起工作室? “……还不错。刚完成日本‘樱屋’的第一批订单,反馈很好,正在筹备参加东京的设计展。”她下意识地回答,心里却警铃大作。他连工作室都知道?还知道“樱屋”和东京展?他到底查了她多少? “嗯。”顾行舟淡淡应了一声,指尖停止了敲击,“有点潜力。” 秦珂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另有所指? “顾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决定不绕圈子。 顾行舟看着她,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情绪? “秦珂,”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你很聪明,也比我想象的更有韧性。” 秦珂心头一跳,没接话,等着他的下文。 “顾家的情况,比你看到的要复杂。”顾行舟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秦珂竖起了耳朵,“有些人,是着急了些,手段也不够高明。” 他这是在……解释?还是撇清?秦珂不敢确定。 “我对你的要求,一直很简单。”顾行舟继续道,“孩子,必须认祖归宗。他/她将来需要承担的责任,不是你那个小工作室能提供的。” 秦珂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个。 “但是,”顾行舟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她,“顾家的继承人,不能有一个只会依附、或者只会逃避的母亲。” 秦珂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行舟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你想保住你的事业,想给你的孩子们一个‘平静’的生活?可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秦珂的声音有些干涩。 “证明你有能力在顾家这座大山旁边,站稳脚跟。证明你不是一个需要被圈养起来的弱者。”顾行舟的眼神深邃如海,“星辰工作室,不是想去东京参展吗?把它做好。做出名堂。让我看到,你除了是孩子的母亲,还是一个有价值的、独立的个体。” 秦珂彻底愣住了。她预想了无数种顾行舟的反应,唯独没想过这一种。他不是应该强横地要求她放弃一切,安心待产,然后把孩子交出去吗?怎么会……鼓励她去做事业? 这太反常了! “您……到底想做什么?”秦珂警惕地问。 顾行舟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更优的选择。” 他看了一眼腕表,似乎时间很紧:“东京设计展,是个不错的平台。好好把握。至于其他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腹部,语气缓和了些许,却带着不容置疑:“安心待产。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你和孩子们。私人医生会定期上门。产检报告,照旧发给周泽。” 说完,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最后补充了一句:“秦珂,别让我失望。” 然后,不等秦珂回应,他便转身离开,步伐稳健,很快消失在咖啡厅门口。 秦珂独自坐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顾行舟这是什么意思?考验?还是……他真的认同了她刚才那番“独立抚养”的言论,并且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证明自己有价值,然后呢?就能保住孩子,保住事业,获得相对的自主权? 这听起来太美好,美好得像一个陷阱。 可如果不是陷阱呢?如果他只是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有能力的女人来做他继承人的母亲,而不是一个柔弱的菟丝花呢? 这个想法让秦珂的心跳骤然加速。 如果……如果她真的能做到呢?如果星辰工作室真的能在东京展上大放异彩,甚至打开更广阔的市场呢? 那她在面对顾家时,是不是就真的有了谈判的筹码和立足的底气? 一股久违的、夹杂着兴奋和不确定的热流,涌上她的心头。 顾行舟给她画了一张大饼,一张风险极高、但回报也可能极其诱人的大饼。 吃,还是不吃?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秦珂就知道自己的答案。 她还有得选吗?东躲西藏不是办法,硬碰硬更是死路一条。眼前这条路,虽然布满荆棘,但至少,主动权似乎有一部分,握在了她自己手里。 她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牛奶,一饮而尽。牛奶顺着食道滑下,带来一丝暖意。 好,顾行舟,我就证明给你看!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蔓的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急切: “苏蔓,东京设计展,我们一定要拿下!从现在开始,全力以赴!” (第二十一章完) 第22章 全力以赴与孕期日常 第二十二章全力以赴与孕期日常 从铂悦酒店回来,秦珂像打了鸡血,又像是背上了一座更沉的山。 她把跟顾行舟的谈话内容,挑能说的跟苏蔓大致说了说,当然略去了顾家的背景和孩子的部分,只强调有个“潜在的大投资人”很看好她们,前提是东京展必须做出成绩。 苏蔓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太好了!我就说咱们工作室有潜力!放心,拼了老命我也得把这次展会搞好!”她摩拳擦掌,立刻召集全员开会,重新调整参展方案,要求更高,细节抠得更狠。 秦珂也一头扎了进去。孕肚越来越大,坐久了腰就疼得厉害,她就在腰后垫个靠枕,脚下踩个小凳子。孕晚期容易疲劳,她就定好闹钟,每隔一小时强制自己站起来走动几分钟,喝口水,看看窗外。 工作室里大家都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见她这么拼,又是佩服又是担心。 “珂姐,这图要不我来对?”新来的设计助理小林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我来,这批设计概念我最熟。”秦珂盯着屏幕,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日语宣传文案的细节,她必须亲自把关,一个词用得不精准都可能影响效果。 “秦珂,你先回去休息吧,脸色都不好了。”苏蔓端着杯咖啡过来,看她一脸疲惫,忍不住劝。 “马上就好,把这个预算表核对完。”秦珂头也不抬,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地敲着。参展费用、物料制作、人员差旅……每一笔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她现在不仅是为自己和孩子们奋斗,更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却又至关重要的“证明”。她得让顾行舟看到,她秦珂,离了谁都能活,而且能活得挺好。 家里这边,倒是真的清净了。幼儿园老师反馈,再也没见过可疑的人来打听。周围似乎也没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顾行舟说到做到,这点倒是让秦珂稍微松了口气。 但新的烦恼来了。孕晚期各种症状变本加厉。腿抽筋抽得她半夜嗷一声坐起来,把睡在旁边的暖暖都吓醒了。脚肿得像馒头,以前的鞋子一双都穿不进去,只好去买了最大码的软底孕妇鞋。最难受的是尿频,一晚上起夜三四次,睡眠支离破碎。 张姨变着法子给她做营养餐,熬汤汤水水。看她半夜腿抽筋,就起来帮她按摩。暖暖和睿睿也似乎懂事了些,看她靠在沙发上休息,会主动给她拿个毯子,或者笨拙地给她捶捶腿(虽然没什么力道)。 这天晚上,秦珂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哄睡,自己瘫在沙发上,感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肚子里的小家伙大概也觉得空间拥挤了,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有时候一脚踢到肋骨,疼得她直抽气。 手机响了,是顾行舟安排的那个私人医生李医生发来的例行问候短信,询问她近况,提醒她数胎动,预约下次产检时间。 秦珂看着短信,心里有点复杂。这种“专业”的关心,透着距离感,但确实省了她很多事。她回复了情况,预约了时间。 刚放下手机,苏蔓的电话又追来了:“秦珂!不好了!日本那边通知,展位位置调整了,给我们换到了一个比较偏的角落!这怎么办?人流少很多啊!” 秦珂心里一沉,这可不是好消息。展会位置至关重要。 “别急,我想想办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先看看调整后的展位图,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布置上的巧思能吸引人流。另外,我跟‘樱屋’的田中社长联系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忙协调或者给点建议。” 她一边说,一边忍着腰酸站起来,想去书房开电脑。 “哎哟!”动作太急,肚子抽了一下,她忍不住叫出声。 “你怎么了?”苏蔓在电话那头紧张地问。 “没事没事,起猛了。”秦珂缓了口气,“你先按我说的做,我马上来处理。” 挂了电话,她扶着腰,慢慢挪到书房。打开电脑,看着复杂的展位图和苏蔓发来的哭脸表情,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身体的不适,工作的压力,对未来的不确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趴在桌子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鼻子发酸,有点想哭。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她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小家伙猛地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动静大得让她整个人都跟着晃了一下。 “哎呦喂,小祖宗,你轻点……”她摸着肚子,哭笑不得。 这一打岔,刚才那点自怨自艾的情绪反而散了。她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展位问题吗?哭能让顾行舟高看一眼吗? 不能。 她抹了把脸,重新看向电脑屏幕,眼神变得坚定。位置偏怎么了?位置偏就用设计和创意把人流抢过来! 她先给“樱屋”的田中社长发了封邮件,语气诚恳地说明了情况,请求帮助。然后,她开始搜索以往在偏僻展位取得成功的案例,和苏蔓在线上讨论如何通过独特的展台设计、互动体验、甚至是灯光和音乐来弥补位置的不足。 这一忙,又到了深夜。等她终于关上电脑,感觉眼睛都快瞎了,腰也快断了。 摇摇晃晃地回到卧室,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她轻轻躺下,给他们掖好被角。摸着暖暖柔软的小脸,感受着肚子里另一个小生命的活力,她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为了他们,她不能倒下去。 几天后,李医生上门产检。检查完,李医生笑着说:“胎儿发育得很好,个头不小,很健康。就是您自己,太劳累了,需要多休息,不然后期可能会更辛苦。” 秦珂苦笑:“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李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顾先生……很关心您和胎儿的情况。” 秦珂动作一顿,没接话。关心?他关心的到底是她,还是她肚子里的“顾家血脉”? 送走李医生,她收到“樱屋”田中社长的回复,表示理解,并答应会尽力向主办方沟通,同时他也提出了一些在偏僻展位吸引人流的创意,非常实用。 秦珂松了口气,看来之前的合作建立了不错的信任。她立刻把田中的建议转发给苏蔓。 忙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东京展的筹备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秦珂的肚子也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走路越来越像只企鹅。 这天周末,她难得有空,带着孩子们去公园晒太阳。暖暖和睿睿在草地上奔跑,她坐在长椅上,看着他们,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很舒服。她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忽然,感觉旁边的长椅有人坐下了。 她下意识地警惕起来,睁开眼看去——是一个穿着普通、面容和善的老太太,正笑眯眯地看着在玩耍的暖暖和睿睿。 “这两个孩子真可爱。”老太太搭话。 “谢谢。”秦珂礼貌地笑了笑,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老太太似乎只是随口夸赞,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秦珂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是巧合,还是……顾家派来的人?只是来看看孩子? 她甩甩头,告诉自己别疑神疑鬼。顾行舟说了不会再骚扰,应该……会守信吧? 但那种无处不在的、隐隐被掌控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她摸了摸肚子,心里默默地说:宝宝,再坚持一下。等妈妈忙完这一仗,无论如何,都会给我们挣一个说得过去的未来。 傍晚,带着玩累的孩子们回家,在小区门口,她意外地看到了周泽的车。周泽站在车旁,看到她,微微颔首,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秦女士,这是顾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关于东京设计展主办方和几个重要评委的背景资料,以及一些往届成功案例的深度分析。”周泽语气平淡,“顾先生说,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秦珂愣住了,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这算是什么?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还是……真的在履行他所谓的“证明给你看”的承诺,甚至……提供助力? 看着周泽的车驶远,秦珂站在暮色里,捏着那份资料,第一次有些迷茫了。 顾行舟,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十二章完) 第23章 临产前的冲刺 第二十三章临产前的冲刺 顾行舟送来的那份资料,像一场及时雨,又像一块烫手山芋。 秦珂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研究。资料详尽得可怕,不仅分析了主办方的偏好、几位关键评委的学术背景和设计口味,甚至连往年哪些类型的展位设计容易获奖、哪些营销策略有效,都罗列得清清楚楚。这绝不是普通市场调研能搞到的东西。 “这……顾总也太给力了吧!”视频会议里,苏蔓看着秦珂分享过来的部分摘要,眼睛瞪得溜圆,“有这神器,咱们胜算至少加三成!” 秦珂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情复杂:“东西是好东西,但人情欠大了。” 她不想跟顾行舟有太多牵扯,尤其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帮助”。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目标是搞好展会,过程不重要!”苏蔓心大,兴奋地搓手,“快快,我们赶紧调整方案,照着评委的喜好微调一下设计陈述!” 有了明确的方向,工作室的效率更高了。大家像是上了发条,加班加点,但士气高涨。秦珂更是拼,孕晚期的不适被她强行压下,每天工作到很晚,肚子里的孩子抗议似的拳打脚踢,她就摸着肚子小声安抚:“乖,再坚持一下,妈妈给你挣奶粉钱。” 说是挣奶粉钱,其实是在挣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资格”。 产检时,李医生看着她的黑眼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秦女士,您必须减少工作量,保证休息!您现在的身体状况,疲劳过度很容易引发早产!” 秦珂嘴上答应着,回去该忙还是忙。她没得选。东京展的日期越来越近,而她的预产期,也在一天天逼近。 肚子大得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走路需要用手托着腰。夜里睡觉成了折磨,怎么躺都不舒服,翻身困难,呼吸也时不时觉得憋闷。张姨看着她辛苦,每天变着花样给她补,但效果似乎不大。 这天,她正对着电脑修改展位设计的效果图,忽然感觉下身一股热流涌出。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羊水破了吧? 她吓得不敢动,缓了几秒,感觉又没了。去卫生间一看,只是分泌物增多。虚惊一场。 她扶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浮肿、眼带疲惫的孕妇,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如果,如果她没能做好这次展会呢?如果证明不了自己的“价值”呢?顾行舟会怎么做?直接把孩子带走?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恐慌促使她更加拼命。 离东京展还有半个月,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工作室的准备工作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样品打样、宣传册印刷、行程安排……千头万绪。秦珂忙得脚不沾地,手机响个不停,不是苏蔓就是供应商。 偏偏这个时候,暖暖感冒发烧了。孩子一生病就特别黏人,晚上哭闹着要妈妈。秦珂一边抱着滚烫的女儿轻声哄着,一边还要用手机回复工作邮件,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睿睿虽然不吵,但也默默抱着她的腿,小脸写满了不安。张姨一个人忙里忙外,又要照顾生病的暖暖,又要做家务,也累得够呛。 秦珂看着这一大摊子,第一次产生了“要不就算了吧”的念头。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就在这时,周泽又来了。这次不是送资料,而是带来了一个穿着朴实、面相敦厚的中年女人。 “秦女士,这位是王阿姨,有丰富的育儿和家务经验,尤其擅长照顾孕妇和新生儿。顾先生担心您临近产期,张姨一个人忙不过来,特意请她过来帮忙一段时间,费用由顾先生负责。”周泽一板一眼地传达。 秦珂看着那个叫王阿姨的女人,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干净,不像是有坏心思的样子。张姨确实快累垮了,多个人帮手……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王阿姨话不多,但手脚极其麻利。一来就接手了大部分家务,做饭、打扫、洗衣服,还把生病的暖暖照顾得妥妥帖帖,甚至能帮秦珂按摩浮肿的腿脚。 有了王阿姨的帮忙,秦珂肩上的担子顿时轻了不少,至少能喘口气,集中精力处理展会最后的事宜。她不得不承认,顾行舟这“雪中送炭”,又一次精准地戳中了她的需求。 这个男人,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了。硬的不行来软的,让你恨他都恨得不彻底。 东京展前一周,所有展品和物料终于打包发货,人员的机票酒店也全部订好。秦珂拖着沉重的身子,和苏蔓一起,给工作室全员开了最后一次动员会。 看着台下一个个充满期待和干劲的年轻面孔,秦珂心里百感交集。这次展会,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也承载了她孤注一掷的赌注。 散会后,苏蔓留下来,看着秦珂硕大的肚子,担忧地说:“你这……真能去吗?医生说你可以坐飞机?” 秦珂扶着腰,苦笑:“我问过李医生了,她说目前情况稳定,短程飞行问题不大,但必须有家人陪同。” 她所谓的“家人”,大概就是指张姨或者王阿姨了。 “唉,我还是不放心。”苏蔓叹气,“要不你就别去了,在家遥控指挥,我带着他们去。” “不行,我必须去。”秦珂语气坚决。她要在现场,要在顾行舟可能关注的这个舞台上,亲自证明自己。 晚上回到家,秦珂开始收拾去东京的行李。孕妇装、舒适的平底鞋、托腹带、各种维生素和医生开的应急药品……她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检查着自己的装备。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知道要出远门,格外活跃,动个不停。秦珂摸着肚子,轻声说:“宝宝,乖乖的,再陪妈妈打最后一仗。打完这仗,妈妈就能安心等你出来了。” 预产期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东京展是她最后的机会。 出发前一天,秦珂意外地接到了顾行舟的直接电话。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些以往的冰冷。 “都准备好了?”他问。 “……嗯。”秦珂应了一声,心里有点别扭。这感觉,不像是对峙的双方,倒像是……合作伙伴? “注意安全。”顾行舟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量力而行。” 依旧是简短的几个字,却让秦珂愣了好一会儿。他这是在……关心她? “……知道了。”她干巴巴地回道。 挂了电话,秦珂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心里乱糟糟的。顾行舟的态度,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 第二天,在张姨和王阿姨的陪同下,秦珂和苏蔓以及工作室的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踏上了飞往东京的航班。 飞机起飞时,强烈的失重感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紧紧抓住扶手。旁边座位的王阿姨立刻递过来一个呕吐袋和一瓶水,动作熟练。 看着舷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秦珂摸了摸肚子,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 她不知道的是,在机场的某个贵宾室里,顾行舟通过周泽的手机,看着航班起飞的信息,眸色深沉。 “都安排好了?”他问。 周泽躬身:“是的,顾总。东京那边的人已经到位,医院也联系好了,万一有突发情况,可以随时应对。” 顾行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投向窗外广袤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珂的“证明之战”,正式拉开序幕。而一场关乎她与孩子未来命运的风暴,也正在悄然酝酿。 (第二十三章完) 第24章 东京展上的意外 第二十四章东京展上的意外 东京的空气带着一股陌生的潮湿感。秦珂挺着巨大的孕肚,在苏蔓和王阿姨一左一右的“护卫”下,艰难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设计展会场。 她的脚肿得更厉害了,像两个发面馒头塞在特意买的宽大软底鞋里,每走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胀。腰更是酸得快要断掉,全靠托腹带勉强支撑。但她精神却高度亢奋,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一个个展位,心里不断评估、比较。 她们的展位果然如之前通知的,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人流明显少了很多。苏蔓一看,脸就垮了:“完了完了,这位置,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别慌,按我们计划的来。”秦珂深吸一口气,指挥若定。她让大家立刻动手,将带来的独特展台布置起来——运用了东方留白美学和现代灯光的结合,营造出一种静谧而高级的氛围。又把从国内带来的特色小茶点摆出来,免费供人品尝。 布置完毕,效果居然出奇的好。独特的风格在花哨喧闹的展区中,反而显得鹤立鸡群,吸引了一些喜欢安静、注重质感的专业观众驻足。 秦珂顾不上休息,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她用流利的日语向参观者介绍设计理念,回答专业问题。她孕态明显,但言谈举止从容自信,对设计细节如数家珍,让不少日本设计师和买手都露出了惊讶和赞赏的表情。 苏蔓主要负责接待和商务洽谈,两人配合默契。 一天下来,虽然人流量比不上中心展位,但咨询和洽谈的质量很高,甚至当场就收到了几个小订单和几家买手店的深入合作意向。 “有戏!绝对有戏!”晚上回到酒店,苏蔓累瘫在沙发上,却兴奋得手舞足蹈,“秦珂你太牛了!挺着这么大肚子,气场两米八!我看那几个评委今天在我们展位停留的时间可不短!” 秦珂也累得几乎虚脱,王阿姨赶紧帮她按摩浮肿的腿脚,张姨把从国内带来的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炖得烂烂的鸡汤。 “先喝点汤,补补力气。”张姨心疼地说。 秦珂感激地笑笑,小口喝着汤,感觉耗尽的力气一点点回来。首战告捷,她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然而,就在展会第二天下午,意外发生了。 当时秦珂正和一个欧洲来的品牌代表交谈,忽然感觉肚子一阵发紧,伴随着隐隐的下坠感,持续时间比之前的假性宫缩要长,而且……有点疼。 她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地扶住了展台边缘。 “秦珂?你怎么了?”苏蔓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赶紧过来扶住她。 “没……没事,可能站久了。”秦珂强撑着,想继续和那位代表交谈,但又一波宫缩袭来,她疼得额头沁出了冷汗,话都说不连贯了。 那位欧洲代表看出不对,礼貌地表示改天再谈,便离开了。 “不行,你得马上去医院!”苏蔓当机立断。 “可是展会……”秦珂还想坚持。 “展会还有我和其他人!身体要紧!万一早产怎么办!”苏蔓不由分说,招呼王阿姨和张姨,“快,扶她回酒店,联系车去医院!” 秦珂被半扶半抱着离开展馆,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她心里充满了恐慌。不会真的要早产吧?才刚满三十六周,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表情严肃:“宫口还没开,但有不规律的宫缩,有先兆早产的迹象。你需要立刻卧床休息,尽量保胎到足月。不能再劳累,不能再长时间站立行走。” 医生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秦珂所有的侥幸心理。 她被要求住院观察,打上了抑制宫缩的点滴。躺在病床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窗外陌生的东京夜景,秦珂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助和沮丧。 就差最后两天了!展会还有一天半就结束,最关键的专业评委评审就在明天!她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苏蔓留在医院陪她,急得团团转:“你别想那么多了,现在孩子最重要!展会那边我会盯着的,你放心!” 秦珂闭上眼,眼泪忍不住滑落。她不甘心啊!她努力了这么久,拼尽了全力,眼看就要看到曙光,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东京本地号码。 她疑惑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说的是中文: “情况怎么样?” 是顾行舟! 他怎么会用东京的号码打来?他怎么知道她进了医院?! 秦珂猛地睁大眼睛,心脏狂跳,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秦珂?”顾行舟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医生说要卧床保胎,有早产迹象。”秦珂哑着嗓子,如实相告,心里乱成一团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顾行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知道了。安心躺着,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干脆利落。 秦珂握着手机,茫然地看着苏蔓。 “谁啊?”苏蔓问。 “……一个朋友。”秦珂含糊道,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顾行舟在日本?他说的“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秦珂只能在病床上,通过苏蔓的手机远程关注展会情况。 苏蔓时不时发来消息: 【哇!今天人好多!比前两天加起来还多!】 【有个超有名的意大利评委来了!在我们展位待了快半小时!问了好多问题!】 【天啊!秦珂!你猜怎么着?主委会突然通知,说因为我们展位设计独特,客户反馈热烈,临时给我们增加了一个‘最佳创新体验奖’的提名!虽然只是提名,但也是肯定啊!】 秦珂看着这些消息,又高兴又疑惑。人流突然增多?顶级评委主动关注?临时增加提名?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好得有点……不真实。 她猛地想起顾行舟昨晚那个电话。 难道……是他?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要凭自己的实力证明,可到头来,似乎还是离不开他的暗中插手? 展会最后一天下午,苏蔓兴冲冲地跑到医院,手里挥舞着一个水晶奖杯:“秦珂!我们获奖了!‘亚洲新锐设计之星’!虽然不是最高奖项,但含金量也很高了!我们成功了!” 秦珂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奖杯,眼眶瞬间就红了。成功了……她们真的成功了! “太好了……苏蔓,辛苦了……”她哽咽着说。 “辛苦什么!是你打下的基础好!”苏蔓抱着她,也激动得不行,“你都不知道,最后评委点评的时候,特别提到了我们对东方美学的现代表达,还有展位营造的独特氛围感!秦珂,咱们真的要火了!” 激动过后,秦珂看着那个奖杯,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这个奖项,有多少是她们努力的结果,又有多少是顾行舟无形之手推动的?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了。至少,明面上,她们是靠自己的设计和表现赢得了认可。这就够了。 出院回到酒店,王阿姨帮她收拾行李。第二天就要回国了。 晚上,秦珂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看着东京璀璨的夜景,轻轻抚摸着自己依旧隆起的腹部。小家伙似乎也安静了许多,大概是被之前的宫缩吓到了。 这次东京之行,有惊无险,结果远超预期。她证明了星辰工作室的实力,也……间接向顾行舟展示了她的“价值”吧? 那么,回去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个陌生的东京号码,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谢谢。展会顺利,明日返程。】 短信发出去,依旧石沉大海。 秦珂叹了口气,收起手机。顾行舟的心思,她永远猜不透。 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家,在熟悉的环境里,安心等待孩子的降临。 证明之战,暂时告一段落。而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四章完) 第25章 归国与临产风波 第二十五章归国与临产风波 回国的飞机上,秦珂几乎一路昏睡。东京之行的兴奋劲过去后,孕期疲惫和先兆早产的惊吓后遗症一股脑涌上来,她感觉自己像被抽空了力气。 苏蔓和其他同事还沉浸在获奖的喜悦中,叽叽喳喳讨论着回去怎么庆祝,怎么借着这次东风扩大宣传。秦珂听着,嘴角带着笑,心里却沉甸甸的。奖项是拿到了,但顾行舟那边……她摸不准。 王阿姨和张姨一左一右照顾着她,递水递吃的,帮她调整靠枕,无微不至。秦珂心里感激,却也明白,这份照顾背后,有多少是顾行舟的影子。 飞机落地,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跳出来,大部分是恭喜工作室获奖的。秦珂一一回复感谢,手指滑动间,下意识地寻找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没有任何新消息。 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回到家,暖暖和睿睿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她,叽叽喳喳说着想妈妈。抱着两个温热的小身体,闻着他们身上熟悉的奶香味,秦珂漂泊不定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妈妈,你的肚子又大了!”暖暖摸着她的肚子,惊奇地说。 “因为里面的小宝宝在长大呀。”秦珂柔声说。 家,还是那个家,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王阿姨的存在,提醒着她与顾家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李医生第二天就上门做了全面检查,结论和东京医院差不多:需要绝对静养,避免任何劳累和情绪波动,尽量保胎到足月。 “秦女士,您这次真是万幸。接下来直到生产,一定要遵医嘱,不能再任性了。”李医生语气严肃。 秦珂老实点头。经过东京那一遭,她也后怕,不敢再拿孩子冒险。 她给工作室放了假,自己也彻底进入“养猪”模式。每天大部分时间躺在床上或沙发上,看看书,听听音乐,最多在张姨或王阿姨的搀扶下,在客厅里慢慢走几圈。 苏蔓体谅她,工作室的事情尽量不打扰她,只把一些最重要的决策发给她过目。东京展的后续效应开始显现,咨询合作的邮件和电话多了起来,工作室一片欣欣向荣。 秦珂看着苏蔓发来的好消息,心里安慰不少。至少,事业这一步,她走稳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预产期越来越近。秦珂的肚子大得吓人,行动愈发不便,晚上几乎无法平躺,只能半靠着睡觉。尿频更严重,一夜要起来五六次。 焦虑感也与日俱增。孩子生下来之后怎么办?顾行舟会立刻出现吗?他会履行诺言,还是突然变卦? 这种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比身体的不适更折磨人。 这天下午,她正靠在沙发上,拿着一本育儿书昏昏欲睡,门铃响了。王阿姨去开门,片刻后,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走过来。 “秦女士,是顾林婉女士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即将出生的孩子的一点心意。”王阿姨语气平静。 秦珂看着那个礼盒,眉头皱了起来。又来了。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件质地极其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婴儿连体衣,还有一把纯金的长命锁,比之前顾行舟送的那把更大更精致。 她拿起长命锁,下面压着一张卡片,是顾林婉的亲笔: 【愿孩子平安喜乐,顺遂一生。顾家上下,翘首以盼。】 “翘首以盼”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秦珂心上。他们盼的是什么?是孩子?还是掌控孩子的主动权? 她烦躁地把礼盒推到一边,心里堵得慌。顾家这种无孔不入的“关心”,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无处可逃。 晚上,她心情郁结,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夜里,肚子开始一阵阵发紧,疼痛感比在东京时还要强烈和规律。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的要生了吧?算算日子,还差几天才足月。 她强忍着,不想半夜惊动大家。直到凌晨四点,宫缩已经规律到五六分钟一次,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睡在隔壁的张姨和王阿姨都被惊醒了,跑进来一看,顿时慌了手脚。 “要生了!这是要生了!”张姨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通知李先生!”王阿姨相对镇定,一边扶住秦珂,一边对张姨说。 秦珂疼得满头大汗,抓住王阿姨的手,断断续续地说:“联……联系周泽……不,联系顾行舟……告诉他……我要生了……” 在这个时刻,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竟然是顾行舟。不是因为依赖,而是因为她知道,只有他能镇住可能闻风而动的顾家其他人,只有他,或许能履行那句“无人能动你及孩子”的承诺。 王阿姨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好,我马上联系顾先生!” 救护车很快来了,秦珂被抬上车,张姨和王阿姨跟着。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涌来,秦珂咬着牙,意识有些模糊。 她感觉自己被推进了医院,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医生护士在忙碌。有人紧紧握着她的手,那只手温暖而有力,不像张姨,也不像王阿姨。 她费力地睁开眼,朦胧的灯光下,看到了一张紧绷的、熟悉的侧脸。 顾行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快?! 他似乎察觉她的目光,低下头,深邃的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紧张,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别怕。”他低声说,声音沙哑,“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有魔力一般,奇异地安抚了秦珂慌乱的心。她闭上眼睛,任由疼痛和疲惫席卷了自己。 之后的过程,像是做了一场混乱而漫长的梦。疼痛,用力,嘶喊,医生鼓励的声音,还有那只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产房的嘈杂。 “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护士喜悦的声音传来。 秦珂浑身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瘫在产床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护士把清理干净的婴儿抱到她眼前。小家伙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闭着眼睛,嗓门却洪亮。 看着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秦珂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所有的委屈、恐惧、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值得了。 护士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她侧过头,轻轻蹭着儿子柔软的小脸,心里软成一滩水。 产房门被轻轻推开,顾行舟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目光先是落在秦珂苍白疲惫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向她身边那个襁褓中的小婴儿。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眼神深邃,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身影刻进脑海里。然后,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用指尖碰了碰婴儿的脸颊。 小家伙似乎有所感应,动了动小嘴。 顾行舟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却真实无比的微笑。 他抬起头,看向秦珂,声音低沉而清晰: “辛苦了。” 秦珂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恨过、怕过、也复杂地感激过的男人,看着躺在她身边的他们的儿子,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无声的泪水。 孩子平安落地,但关于他未来的战争,才刚刚打响。 (第二十五章完) 第26章 月子里的暗涌 第二十六章月子里的暗涌 生完孩子,秦珂感觉自己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浑身哪哪儿都不得劲。顺产带来的撕裂伤火辣辣地疼,稍微动一下就龇牙咧嘴。□□胀得像石头,孩子吸吮的时候疼得她直抽冷气。加上产后激素水平骤降,情绪像坐过山车,一会儿看着身边酣睡的小儿子心里软成一滩水,一会儿又想到未来愁得直掉眼泪。 医院是顾行舟安排的私立医院,VIP套房,环境没得说,安静得像世外桃源。医生护士专业又周到,一天来查房好几次。张姨和王阿姨轮流守着,一个负责照顾她,一个负责照顾孩子,配合默契。 孩子取名“安安”,是秦珂早就想好的小名,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大名她还没想,或者说,潜意识里觉得这事可能由不得她完全做主。 顾行舟那天在产房短暂露面后,就没再出现,但存在感一点没弱。周泽每天都会来一趟,不是送顶级月子餐,就是送来各种昂贵的母婴用品,从进口奶粉纸尿裤到婴儿安抚玩具,一应俱全,堆了小半个房间。 “顾先生吩咐,一切用最好的。”周泽每次都是这句话,表情万年不变。 秦珂看着那些东西,心里别扭,但也没矫情地拒绝。她现在虚弱得厉害,确实需要这些。只是每次周泽来,她都忍不住想问顾行舟到底什么打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问什么呢?难道问他什么时候来抢孩子? 苏蔓和工作室的伙伴们来看过她一次,带着鲜花和给安安的小金锁。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大家都喜欢得不行,围着逗弄。 “像你,珂姐,眼睛嘴巴都像!”苏蔓小心地碰了碰安安的小手。 秦珂笑着,心里却有点发虚。她仔细看安安,眉眼间似乎……真的有点像顾行舟那股冷峻的轮廓?这让她更加不安。 月子里的日子,大部分时间在喂奶、换尿布、忍受身体疼痛和应对情绪波动中度过。安安还算好带,吃了睡,睡了吃,只是半夜要起来喂两三次,秦珂的睡眠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天半夜,她刚喂完奶,把安安哄睡,自己却没了睡意,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房门被轻轻推开,张姨端着热牛奶进来。 “小珂,怎么还不睡?快把牛奶喝了。”张姨把牛奶递给她,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心疼地叹气,“唉,当妈不容易啊。你这月子可得坐好,不然落下病根一辈子的事。” 秦珂接过牛奶,小口喝着,温热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些许寒意。“张姨,辛苦你了和王阿姨了。” “这有啥辛苦的,看着安安这么可爱,再累也高兴。”张姨坐在床边,看着婴儿床里睡得香甜的安安,压低声音,“就是……那位顾先生,这天天送东西,人也不露面,我这心里总不踏实。” 连张姨都感觉出来了。秦珂苦笑一下,没说话。 张姨犹豫了一下,又说:“前两天,我好像看见楼下有辆黑车,停了好久,车里的人……有点像之前来过的那个周助理。” 秦珂的心猛地一沉。顾行舟派人守在楼下?是保护,还是监视? 这种被人时刻“关注”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第二天,李医生来查房,检查了她的伤口恢复情况,又看了看安安。 “恢复得不错,孩子也很健康。”李医生记录着,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顾先生很关心您和宝宝的情况。” 秦珂忍不住问:“李医生,顾先生他……有没有说什么?关于孩子以后……”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专业而谨慎:“顾先生只吩咐我确保您和孩子的健康。其他的,我不清楚。” 秦珂失望地垂下眼。也是,李医生只是个医生,能知道什么。 正当她以为这种僵持会持续整个月子时,不速之客又来了。 来的是顾林婉,这次还带着一个穿着中式褂子、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些派头的老先生。 “秦小姐,恭喜啊。”顾林婉笑容得体,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婴儿床里的安安身上,眼神热切,“这位是族里的三叔公,按辈分是行舟的叔祖父,特意来看看孩子。” 那位三叔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得像鹰,在秦珂身上扫过,然后径直走到婴儿床边,仔细端详着安安,甚至还伸出手指,想要去碰孩子的额头。 秦珂心里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挣扎着想下床挡住:“孩子睡了,别打扰他!” 她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 王阿姨一个箭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婴儿床前,语气恭敬却坚定:“顾女士,老先生,孩子还小,怕生,医生也说需要安静。” 顾林婉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三叔公的手僵在半空,浑浊的眼睛眯了眯,看向秦珂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不悦和审视。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顾行舟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冷得像冰。 “三叔公,姑姑,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镇住了场面。 顾林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行舟,我们就是来看看孩子……” 三叔公冷哼一声,收回手,拄着拐杖:“顾家的血脉,我来看看,还需要批准吗?” 顾行舟走到秦珂床边,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三叔公,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孩子还小,母亲也需要休息。要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 他这话,既像是回应三叔公,又像是说给秦珂听。 三叔公盯着顾行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最终,还是拄着拐杖,重重地顿了一下地面:“哼!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走。 顾林婉赶紧跟了上去,临走前,复杂地看了秦珂一眼。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安安细微的鼾声。 顾行舟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走到婴儿床边,低头看着熟睡的儿子。他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没事了。”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对秦珂,还是对安安。 秦珂靠在床头,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他刚才……是在维护她和孩子吗? 顾行舟没有多待,看了孩子一会儿,又嘱咐了王阿姨几句,便离开了。 他走后,秦珂久久无法平静。顾行舟的态度,像一团迷雾。他阻止了顾家其他人接近孩子,但他自己呢?他到底打算怎么安置安安? 她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加密软件,犹豫了很久,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谢谢。】 这一次,对方很快回复了,依旧只有一个字: 【嗯。】 秦珂看着那个“嗯”字,心里更加迷茫了。 这个男人,她到底该恨,还是该……试着去相信一点点? (第二十六章完) 第27章 回家与新的难题 第二十七章回家与新的难题 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秦珂终于能出院了。伤口愈合得还行,但身体还是虚,走路慢吞吞的,抱孩子久了腰就吃不消。 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着病房里堆积如山的母婴用品,秦珂有点发愁。这大包小包的,怎么弄回去? 周泽像是算准了时间,准时出现,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一看就训练有素的帮手。 “秦女士,车已经在楼下,我们来帮您收拾。”周泽指挥着那两人利落地开始打包,动作又快又专业,连孩子那堆瓶瓶罐罐都分门别类装得好好的。 秦珂看着这阵仗,只能默默让开。也好,省得她和张姨王阿姨折腾。 回到家,暖暖和睿睿看到妈妈回来,还带着个小不点弟弟,兴奋得不行,围着婴儿床叽叽喳喳。 “妈妈,弟弟好小啊!”暖暖想伸手去摸,被张姨赶紧拉住。 “弟弟的手像小馒头。”睿睿趴在床边,小声发表观察结果。 看着三个孩子,秦珂心里暖暖的,又沉甸甸的。这个家,人口越来越多了,责任也越来越重。 王阿姨和张姨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婴儿房也早就布置好了,温馨舒适。安安似乎对环境变化很适应,在新摇篮里睡得香甜。 秦珂终于躺回了自己熟悉的大床,长长舒了口气。还是家里舒服。 月子里剩下的时间,她严格按照老规矩,不碰冷水,不吹风,每天喝着张姨变着花样炖的汤汤水水。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带新生儿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半夜喂奶、换尿布,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顾行舟那边,自医院那次之后,又没了动静。周泽倒是隔三差五送东西来,有时是补品,有时是给孩子们(包括暖暖和睿睿)的玩具衣服,面面俱到。 秦珂摸不准他什么意思,索性也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身体养好,把安安照顾好是正经。 这天,她正抱着安安在客厅里慢慢踱步哄睡,手机响了,是苏蔓。 “秦珂!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有个事儿得跟你商量!”苏蔓的声音听起来又兴奋又着急,“就上次东京展认识的那个意大利品牌,他们亚太区总裁下周要求考察我们工作室!点名想见见你!这可是个大机会!” 秦珂心里一动。意大利那个品牌她知道,在业界地位很高,如果能搭上线,对工作室的发展是质的飞跃。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怀里咂巴着小嘴的安安。她才出月子没多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孩子也还这么小,离不开人。 “我……我可能暂时去不了。”她有些艰难地说,“孩子太小,我身体也……” “我理解我理解!”苏蔓连忙说,“但对方点名要见你,说你上次在东京的阐述给他们印象太深了。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比如,把会面时间缩短点?或者,我们带着部分样品去你家附近找个安静的咖啡馆?” 苏蔓的建议让秦珂有些犹豫。她确实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不仅是工作室的机遇,也是她向顾行舟证明自己“有价值”的延续。 “你让我考虑一下,晚点回复你。”秦珂挂了电话,心里天人交战。 事业和孩子,好像总是难以两全。 她把安安交给王阿姨,自己走到阳台上透气。春末的阳光暖洋洋的,楼下花园里有孩子在玩耍。她看到隔壁栋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妈妈,正一手抱着个更小的婴儿,一手牵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手忙脚乱,满脸疲惫。 秦珂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缩影。三个孩子,还有一份不能放弃的事业……她真的能扛得住吗? 正发着呆,门铃响了。张姨去开门,片刻后,表情有些古怪地走过来:“小珂,是……顾先生来了。” 秦珂心里一紧。他怎么突然来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到客厅。顾行舟站在哪里,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只是今天穿得稍微休闲些,少了些商场的凌厉。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她脸上,似乎打量了一下她的气色,然后扫过客厅,最后定格在王阿姨怀里抱着的安安身上。 “我来看看孩子。”他言简意赅。 秦珂点点头,示意王阿姨把安安抱过来。 顾行舟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接过孩子。他那双惯于签署亿万合同的手,抱着柔软脆弱的婴儿,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安安似乎不太给面子,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小眉头皱着,眼看就要哭。 顾行舟身体明显绷紧了,有些无措地看向秦珂。 秦珂心里莫名有点想笑,走过去,轻轻调整了一下他抱孩子的姿势:“托住他的头和脖子……对,这样。” 在她的指导下,顾行舟终于把安安抱稳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眼神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温柔? 安安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甚至打了个小哈欠。 客厅里一时无人说话,只有安安细微的呼吸声。 秦珂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深吸一口气,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先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行舟抬起头,看向她,用眼神示意她说。 “我工作室那边,有个很重要的客户要见,关系到后续的发展。”秦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自然,“孩子还小,我出门不太方便。你看……能不能,暂时请你或者安排可靠的人,帮忙照看安安几个小时?就在家里,张姨和王阿姨也在。” 她说完,心脏怦怦直跳。这个要求很大胆,相当于主动将孩子交到他手上,哪怕只是暂时的。她在赌,赌顾行舟对孩子的重视,赌他或许……愿意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持”? 顾行舟明显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像是在判断她的真实意图。 过了好几秒,就在秦珂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淡淡开口: “时间,地点。” 秦珂松了口气,赶紧把苏蔓说的会面情况简单说了。 “可以。”顾行舟应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安安,“周泽会带人过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秦珂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又有点说不清的怪异感。她和顾行舟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合作”关系? 顾行舟没有多待,把睡着的安安轻轻放回婴儿床,便离开了。 他走后,张姨和王阿姨面面相觑,显然也对刚才的对话感到震惊。 “小珂,这……能让顾先生的人来看孩子吗?”张姨担忧地问。 “没事,张姨,就在家里,你们也在。”秦珂安慰道,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能兼顾孩子和事业的办法了。她不能永远被困在家里,她必须走出去。 会面那天,秦珂精心打扮了一下,选了件能遮掩产后身材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干练。 周泽准时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面容和善、看起来经验十分丰富的育儿嫂过来。 “秦女士,这是刘嫂,照顾孩子很有经验,您放心。”周泽介绍道。 秦珂跟刘嫂简单交代了安安的吃奶睡觉习惯,又再三叮嘱了张姨和王阿姨,这才忐忑不安地出了门。 和苏蔓以及意大利客户的会面很顺利。对方对星辰工作室的设计理念和产品质量非常认可,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秦珂虽然心里惦记着孩子,但全程表现专业,谈吐得体,赢得了对方的尊重。 两个小时后,会面结束。秦珂几乎是立刻打车回家。 一进门,她就看到刘嫂正抱着安安在客厅轻轻走动,张姨和王阿姨在一旁陪着。安安不哭不闹,小手里还攥着一个没见过的、质感很好的婴儿摇铃。 看到秦珂回来,刘嫂微笑着把孩子递过来:“秦女士回来了?安安刚吃完奶,很乖。” 秦珂接过儿子,仔细看了看,小家伙精神很好,看到她,还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笑。她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麻烦你了,刘嫂。” “不麻烦,应该的。”刘嫂礼貌地告辞,和周泽一起离开了。 秦珂抱着儿子,心里百感交集。这次“试验”算是成功了。顾行舟履行了承诺,没有趁机做什么,反而提供了帮助。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真的有可能找到一种……相对和平的共存方式? 她看着怀里无忧无虑的安安,又看了看在房间里玩耍的暖暖和睿睿,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无论未来如何,她都要努力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尽可能安稳、自由的天空。 (第二十七章完) 第28章 合作与试探 第二十八章合作与试探 那次短暂的“托婴”之后,秦珂和顾行舟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平衡。 秦珂开始逐步恢复工作,但尽量选择线上沟通和居家办公。实在需要外出,比如去见重要的客户或者去工作室处理紧急事务,她会提前跟周泽打招呼,刘嫂就会准时出现,和张姨王阿姨一起照顾孩子们。 刘嫂话不多,但手脚麻利,带孩子经验丰富,尤其擅长应对小婴儿的各种状况,比秦珂这个新手妈妈还专业。有她在,秦珂出门确实安心不少。 只是每次看到刘嫂,秦珂心里都会泛起一丝异样。这算什么呢?顾行舟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还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帮助”? 她试探着问过周泽刘嫂的来历,周泽只说是顾家用了很多年的老人,背景干净,让她放心。 放心?秦珂苦笑,怎么可能完全放心。但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日子就这么过着,忙碌而充实。安安一天一个样,褪去了新生儿的红皱,变得白嫩可爱,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秦珂,但抿嘴时的神态,偶尔会让秦珂恍惚看到顾行舟的影子。 暖暖和睿睿也慢慢接受了这个小弟弟,暖暖会学着妈妈的样子轻轻摸弟弟的脸,睿睿则会把自己的玩具分给弟弟——虽然安安只会啃。 这天,秦珂正在书房和意大利品牌方开视频会议,讨论合作细节,忽然听到外面客厅传来暖暖响亮的哭声。她心里一急,但会议正到关键处,她只能强忍着,加快语速。 会议一结束,她立刻冲出书房。原来是暖暖想抱弟弟,没抱稳,差点把安安摔了,被张姨及时接住,吓坏了的张姨忍不住说了暖暖几句,小姑娘委屈得大哭。 秦珂赶紧抱起女儿安抚,又检查了一下被吓醒的安安,小家伙倒是心大,打了个哈欠又睡了。看着怀里哭得抽噎的女儿和摇篮里没心没肺的儿子,秦珂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一人带仨娃,还要兼顾事业,真的太难了。她甚至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接受顾行舟这种“有限度”的帮助,至少,在带孩子的人手上?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是不是在一步步妥协?一步步落入顾行舟编织的网里? 晚上,她把安安哄睡,自己也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动。手机亮了一下,是顾行舟发来的加密信息,内容让她十分意外: 【下周三,顾氏旗下有个高端酒店品牌的新品发布会,需要一批具有东方特色的定制礼品。星辰工作室有兴趣参与竞标吗?】 后面附了周泽的联系方式和项目初步要求。 秦珂盯着那条信息,半天没反应过来。顾行舟……这是在给她介绍生意?而且是他自己集团的项目? 这算什么?对她能力的进一步“考察”?还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 她立刻把信息转发给了苏蔓。苏蔓的电话几乎秒到:“我的天!顾氏集团!这可是超级大客户!秦珂你太牛了!怎么搭上线的?!” 秦珂含糊地解释:“就……之前偶然帮过一点小忙。”她没法说孩子他爹就是顾氏老板。 “管他呢!机会难得!我们必须拿下!”苏蔓在电话那头摩拳擦掌,“我马上组织人手研究标书!”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室全员进入了备战状态。顾氏的项目要求极高,预算也充足,竞争必然激烈。秦珂虽然大部分时间在家,但也投入了大量精力,研究酒店品牌的调性,构思设计方案,和团队反复沟通修改。 这期间,顾行舟没有再联系她,仿佛那条信息只是公事公办。 竞标那天,秦珂亲自去了顾氏集团总部。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顾行舟的地盘,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冰冷奢华的大理石地面,步履匆匆、衣着光鲜的精英,无不彰显着这个商业帝国的庞大和压迫感。 她带着苏蔓和设计主管,在前台登记,被引导到一间会议室等待。周围其他来竞标的公司代表,个个看起来都实力不俗,气氛紧张。 轮到她们陈述时,秦珂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了一圈人,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主位上那个男人身上。 顾行舟。 他果然在。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神情冷峻,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在秦珂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竞标方代表。 秦珂压下心里的异样,开始从容不迫地阐述设计方案。她准备充分,对东方美学与现代酒店需求的结合理解透彻,讲解清晰有力。 期间,顾行舟一直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在平板屏幕上划动几下。倒是他旁边的几个项目负责人,听得频频点头,不时提出问题。 陈述结束,秦珂带着团队退出会议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怎么样?我觉得我们发挥得不错!”苏蔓兴奋地说。 “尽人事,听天命吧。”秦珂叹了口气。在顾行舟的地盘上,她总觉得心里没底。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星辰工作室成功中标! 消息传来,整个工作室都沸腾了。苏蔓在电话里尖叫:“秦珂!我们成功了!顾氏的单子啊!以后看谁还敢小瞧我们!” 秦珂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靠她们自己的实力赢来的,意义非凡。 当晚,她收到了顾行舟的信息,依旧简短: 【恭喜。方案不错。】 看着这五个字,秦珂心里有点复杂。他这算是……肯定了她的工作能力? 她犹豫了一下,回复:【谢谢顾先生给机会。】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另外,也谢谢刘嫂。她帮了我很多。】 她这是在主动释放一点善意,也是想试探一下他对这种“帮助”模式的态度。 这一次,顾行舟没有立刻回复。 直到深夜,秦珂快要睡着时,手机才亮起: 【嗯。她可以长期留下,如果你需要。】 秦珂看着这条信息,睡意全无。 长期留下?这意味着顾行舟的人将正式、长期地进入她的家庭生活。这到底是保障,还是更深的捆绑? 她握着手机,看着身边熟睡的安安,心里天人交战。 接受,意味着她默许了顾行舟以这种方式介入她和孩子的生活,可能会失去一部分自主权。 不接受?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要拼事业,真的能撑多久?上次暖暖差点摔了安安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最终,现实的疲惫和对孩子安全的担忧,让她做出了决定。 她回复了一个字: 【好。】 信息发送成功,她放下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像是签订了一份看不见的协议,未来是福是祸,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秦珂知道,她和顾行舟之间,那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第二十八章完) 第29章 日常的磨合 刘嫂正式长期留下了。 这事儿秦珂跟张姨和王阿姨透了底,只说刘嫂是顾行舟那边请来专门帮忙照顾孩子的,让她们别多想,平时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张姨和王阿姨都是明白人,嘴上应着,心里多少有点嘀咕,但看刘嫂确实专业勤快,对孩子们也是真心好,慢慢也就接受了。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还是顾行舟的人,秦珂起初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连给安安喂奶换尿布都下意识挺直了背,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打了小报告。 但刘嫂这人,确实有本事。她不仅带孩子有一套,还把婴儿房整理得井井有条,安安的吃奶睡觉时间被她调整得规律无比,连带着晚上哭闹都少了。她还会做一些适合产妇恢复的食疗点心,默默放在秦珂手边。 最关键的是,她界限感很强。只负责照顾孩子和分担部分家务,对秦珂的工作、社交从不打听,也不对张姨王阿姨指手画脚。大部分时间,她都安静地待在婴儿房或者厨房,像个背景板。 时间久了,秦珂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不得不承认,有刘嫂在,她肩上的担子轻了不是一星半点。至少,她能睡个整觉了(虽然半夜还是要起来吸奶),也能有更多精力处理工作室的事情。 顾氏酒店的那个项目正式启动,工作量不小。秦珂虽然在家办公,但每天视频会议、修改设计图、核对样品,忙得团团转。有时候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还是刘嫂默默把饭菜热好端到她书房。 这天,秦珂正对着一版修改后的设计图头疼,客厅里传来暖暖和睿睿争抢玩具的吵闹声,紧接着是暖暖响亮的哭声。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想出去看看,又舍不得打断思路。 这时,外面吵闹声很快平息了。她好奇地探头出去,只见刘嫂正蹲在暖暖面前,手里拿着另一个更漂亮的玩偶,温和地说:“暖暖,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好不好?你看这个娃娃喜不喜欢?” 暖暖抽噎着,看着新娃娃,慢慢止住了哭声。一旁的睿睿也乖乖放下了抢来的玩具。 秦珂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这个亲妈都没耐心的时候,刘嫂却处理得游刃有余。 晚上,她跟苏蔓视频,忍不住吐槽:“感觉自己这个妈当得有点失败,有时候还不如一个保姆有耐心。” 苏蔓在那头翻白眼:“得了吧你!一人带仨娃,还要管公司,你是超人吗?有人帮忙就偷着乐吧!我看那个刘嫂挺靠谱的,你就当请了个超级育儿嫂,别想那么多!” 话是这么说,但秦珂心里那点别扭,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她和顾行舟之间,依旧保持着那种诡异的、主要通过周泽和刘嫂维系的联系。顾行舟本人,自竞标会后,再没出现过。只是偶尔,周泽会送来一些东西,有时是给孩子们的,有时是……给她的。 比如今天,周泽就送来了一整套某个顶级品牌的产后修复护肤品,还有一张某高端月子中心的全套护理卡。 “顾先生说,您最近劳累,需要注意调理。”周泽一板一眼地传达。 秦珂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东西,心情复杂。他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升级版?一边用刘嫂“渗透”她的生活,一边又用物质表示“关心”? 她收下了东西,道了谢,转头就把护理卡塞给了张姨,让她和王阿姨轮流去享受一下。她自己没时间去,也不想欠顾行舟太多。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安安一天天长大,会笑了,会咿咿呀呀发声了,白白胖胖,可爱得让人心化。暖暖和睿睿也适应了有弟弟和刘阿姨的生活。 秦珂的事业也稳步推进。顾氏的项目进展顺利,工作室借着这股东风,又接了几个不错的单子,规模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天,秦珂带安安去打疫苗。 社区医院里孩子多,闹哄哄的。秦珂抱着安安排队,刘嫂跟在旁边拿着东西。好不容易轮到他们,针扎进去的时候,安安疼得哇哇大哭,秦珂心疼地抱着他轻声哄。 就在这时,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这不是秦小姐吗?真是巧啊。” 秦珂抬头,心里顿时一沉。是李思淇! 她看起来比之前丰腴了些,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小腹微微隆起,竟然……也怀孕了?她身边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挺老实,不是温栩。 李思淇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秦珂和怀里的安安身上扫过,尤其在安安那张与顾行舟隐约相似的眉眼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 “看来秦小姐离开我表哥之后,过得挺滋润啊?这么快就又找了下家,连孩子都生了?只是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来头啊?看着倒是一表人才。”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刘嫂(刘嫂气质确实不像普通保姆)。 秦珂的血瞬间涌上了头!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李思淇,更没想到她会这么恶毒地当众羞辱! 她抱紧怀里的安安,冷冷地看着李思淇:“李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李思淇拔高了声音,引得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你当初勾引我表哥,把他害得那么惨,现在又傍上了别人,连孩子都偷偷生了!谁知道你这孩子来历干不干净!” 恶毒的话语像刀子一样扎来。秦珂气得浑身发抖,想反驳,却因为抱着孩子,又顾忌场合,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嫂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秦珂身前。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锐利,盯着李思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这位女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辞。秦女士是我们先生明媒正娶的太太,这位小少爷是我们先生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再在这里胡言乱语,诽谤我们先生和太太,后果自负。” 刘嫂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带着一种长期居于上位者家仆特有的底气和压迫感。 “先生”?“太太”?“继承人”? 这几个词像重磅炸弹,把李思淇和她身边的男人都炸懵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窃窃私语起来。 李思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显然没料到秦珂身边这个看似普通的“保姆”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而且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刘嫂那笃定的眼神,心里开始发虚。难道秦珂真的……搭上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思淇色厉内荏地喊道,但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刘嫂不再看她,转身对秦珂微微躬身,“太太,疫苗打完了,我们回去吧,先生还在等您和小少爷用餐。” 这一声“太太”,叫得秦珂头皮发麻,但也瞬间明白了刘嫂的用意。她是在用顾行舟的势,替她解围,震慑李思淇。 秦珂深吸一口气,抱着安安,看也没看李思淇一眼,在刘嫂的护卫下,挺直脊背走出了社区医院。 直到坐进车里,秦珂才感觉腿有点发软。刚才那一幕,太突然,太戏剧性了。 “刘嫂,刚才……谢谢你。”她由衷地道谢。不管刘嫂是出于什么目的,刚才确实帮了她大忙。 刘嫂系好安全带,语气依旧平静:“太太客气了,维护您和小少爷,是我的本分。”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件事,我会向先生汇报。” 秦珂的心猛地一跳。向顾行舟汇报?他会怎么做?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李思淇的出现,像一根刺,提醒着她过去那些不堪的经历,也提醒着她现在身处怎样一个复杂而危险的漩涡。 而刘嫂刚才那番话,更是将她和顾行舟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昭告天下”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少。 她低头,看着怀里因为哭累而睡着的安安,轻轻叹了口气。 这平静的日子,怕是又要起风波了。 (第二十九章完) 第30章 风波与善后 从社区医院回来,秦珂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慌。李思淇那些恶毒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赶都赶不走。 “傍上下家”、“孩子来历不干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心口疼。她不怕李思淇,但这种当众的污蔑和羞辱,还是让她感到难堪和愤怒。 更让她心烦的是刘嫂那句“向先生汇报”。顾行舟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觉得她给他惹麻烦了吗?还是会…… 她不敢深想。 安安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低气压,有点蔫蔫的,喝完奶就睡着了。秦珂把他放进婴儿床,自己瘫在沙发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张姨和王阿姨看出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秦珂勉强笑了笑,只说累了,没提医院的事。 下午,她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用忙碌麻痹神经。但效率极低,对着电脑屏幕半天,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傍晚,周泽来了。不是送东西,而是直接上门。 “秦女士,”周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先生让我来了解一下今天下午在社区医院发生的事情。” 该来的还是来了。秦珂心里一紧,尽量用客观的语气把经过说了一遍,没添油加醋,但也没漏掉李思淇那些难听的话。 周泽听完,点了点头:“情况我了解了。先生的意思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李思淇女士那边,会有人去处理,请您放心。” 处理?怎么处理?秦珂想问,但又忍住了。顾行舟的手段,她见识过,温栩和李思淇的下场就是例子。她并不同情李思淇,只是对这种绝对的权力感到一丝寒意。 “另外,”周泽话锋一转,“先生认为,您和孩子们目前的居住环境,安保级别不够。建议您考虑更换一处更安全的住所。他已经物色了几处合适的房产,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带您去看。” 换房子?秦珂愣住了。这又是哪一出?因为她今天被李思淇堵了,所以觉得这里不安全了? “我……我觉得这里挺好的,邻里都熟悉了,孩子们也习惯了。”秦珂下意识地拒绝。这里是她靠自己能力租下的家,是她脱离温栩后独立的象征,她不想连这个都被顾行舟安排。 周泽似乎料到她会拒绝,并不意外,只是说:“您可以先考虑一下。这是为您的安全着想。”他留下一个装着几处房产资料的文件袋,便告辞了。 周泽走后,秦珂看着那个文件袋,心里更乱了。顾行舟这算是在保护她,还是在进一步蚕食她的独立空间? 晚上,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东西。哄睡安安后,她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顾行舟发了条信息: 【今天的事,谢谢。房子的事,我想再考虑一下。】 信息发出去,她盯着屏幕,心里有些忐忑。 这一次,顾行舟回复得很快,内容却让她有些意外: 【嗯。随你。刘嫂以后会跟着你出门。】 不是强迫她换房子,而是加强了“随行保护”?这算是……尊重了她的选择,同时用他的方式提供了保障? 秦珂看着这条信息,心情复杂难言。顾行舟的做法,似乎总是在她的底线边缘试探,时而强势,时而又留有余地。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李思淇那边果然没了动静,也不知道顾行舟是怎么“处理”的。秦珂偶尔出门,刘嫂果然寸步不离地跟着,虽然沉默,但存在感极强。 秦珂慢慢也习惯了。至少,有刘嫂在,像李思淇那种当众找茬的情况,应该能避免。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只是秦珂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和顾行舟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这天,她带着安安去早教中心体验。刘嫂自然跟着。在中心门口,居然又碰到了一个熟人——温栩的母亲。 老太太苍老了很多,提着个布袋子,看到秦珂和她怀里的安安,愣了一下,眼神复杂。 “妈……阿姨。”秦珂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老太太目光落在安安脸上,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孩子……长得挺好。”她没问孩子父亲是谁,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者从李思淇那里听说了什么。 “您……来看朋友?”秦珂找话。 “嗯,来看看。”老太太目光有些躲闪,没再多说,匆匆走了。 看着老太太有些佝偻的背影,秦珂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恨温栩,但对这个老人,她多少还有点残留的亲情。 “太太,我们进去吧。”刘嫂在一旁轻声提醒。 秦珂收回目光,抱着安安走进了早教中心。她知道,从她决定生下安安,决定接受顾行舟的“帮助”开始,她就注定要面对这些复杂的人和事。 体验课结束,安安玩得很开心。秦珂抱着他出来,阳光正好。她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心里那点阴霾被驱散了些。 无论外界如何风雨,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总是最能治愈她。 回到家,苏蔓打来电话,语气兴奋:“秦珂!好消息!顾氏酒店那个项目的第一批礼品交付了,对方非常满意!款项已经到账了!而且他们还想跟我们签长期合作协议!” “真的?太好了!”秦珂也高兴起来。这是靠她们自己实力挣来的认可,比什么都强。 “还有还有!”苏蔓继续报喜,“因为顾氏这个案例,我们又接到了两个高端酒店的咨询!咱们工作室这次真的要起飞了!” 事业上的顺利,冲淡了生活中的烦扰。秦珂觉得,也许情况并没有那么糟。她依然在努力经营自己的事业,照顾自己的孩子,只是……生活中多了一个叫顾行舟的“变量”,以及他带来的那些或好或坏的影响。 晚上,她把安安哄睡,自己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工作室节节攀升的业绩报表,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装着房产资料的文件夹,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房子,她暂时不会换。这是她的阵地,不能轻易放弃。 但顾行舟提供的“保护”,在现阶段,她似乎也需要。至少,能让她安心工作,安心带孩子。 至于未来……她摸了摸安安柔软的小手,眼神变得坚定。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她足够强大,总能为自己和孩子们,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和选择权。 她拿起手机,给顾行舟回了条关于长期合作确认的信息,语气专业而疏离。 既然暂时甩不掉,那就先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让自己站得更稳。 这或许,就是她目前能做的最好的选择了。 (第三十章完) 第31章 安安生病 入了秋,天气说变就变。前一天还暖洋洋的,后一天就刮起了大风,气温骤降。 安安到底还是没扛住,着了凉,半夜开始发烧。小脸红扑扑的,呼吸急促,哼哼唧唧地哭闹,奶也不肯好好喝。 秦珂一摸额头,滚烫!心里顿时慌了神。这是安安第一次生病,她这个新手妈妈顿时手忙脚乱,赶紧翻出家里的婴儿退烧贴给贴上,又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踱步,物理降温。 张姨和王阿姨也被惊动了,起来帮忙。刘嫂经验最丰富,摸了摸安安的手脚,又看了看他的精神状态,冷静地说:“太太别急,先量个体温。如果超过38.5度,得吃退烧药,或者去医院。” 电子体温计滴滴一响——38.8度! 秦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去医院!马上去医院!”她声音都带了哭腔,抱着孩子就要往外冲。 “太太,穿件外套,孩子也得包好,外面风大。”刘嫂拦住她,手脚利落地拿来毯子把安安裹严实,又给秦珂拿了件厚外套。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儿童医院急诊。夜里急诊人也不少,到处都是孩子哭闹和家长焦急的脸。挂号、排队、候诊……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 安安在秦珂怀里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偶尔咳嗽两声,小身子因为发烧微微发抖。秦珂心疼得不行,不停地用脸去贴他的额头,希望能替他难受。 刘嫂默默地去接了热水,又把带来的小毯子垫在秦珂胳膊下,让她抱孩子能舒服点。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病毒性感冒引起的发烧,问题不大,但孩子小,要密切观察,开了退烧药和一些感冒药。 “先吃退烧药,观察四个小时,如果体温能降下来就没事。如果反复高烧或者出现抽搐、呼吸困难,立刻再来医院。”医生叮嘱。 取了药,秦珂抱着安安,在医院的留观区找了个位置坐下。按照医嘱给安安喂了退烧药,小家伙嫌苦,吐出来大半,哭得更凶了。秦珂又是哄又是骗,好不容易才喂进去一点。 看着怀里哭得可怜兮兮的儿子,秦珂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当妈后,最看不得的就是孩子生病。 “太太,您歇会儿,我来抱吧。”刘嫂轻声说。 秦珂摇摇头,把儿子抱得更紧了些。这个时候,她谁也不想给。 后半夜,安安的体温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些,在她怀里睡着了。秦珂却不敢睡,一直盯着孩子,隔一会儿就摸摸他的额头。 刘嫂也没睡,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 凌晨四点多,安安的体温又有点回升,但没超过38.5度。秦珂的心又提了起来。刘嫂看了看,说:“物理降温就行,不用再吃药了。”她拿出带来的温毛巾,熟练地给安安擦拭额头、脖子、腋窝。 看着刘嫂沉稳的动作,秦珂慌乱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不得不承认,在这种时候,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在身边,确实能顶大事。 天快亮时,安安的体温终于稳定在37.5度左右,精神也好了些,睁开眼睛,看着秦珂,虚弱地咧了咧嘴,像是在笑。 秦珂悬了一夜的心,这才彻底放回肚子里,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累又饿。 “太太,您吃点东西吧。”张姨不知什么时候买了热粥和小笼包回来。 秦珂没什么胃口,但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孩子还需要她。 回到家,把安安安顿好,秦珂自己也累得几乎虚脱。但她不敢睡死,隔一会儿就起来看看孩子。 这一天,她什么都没干,就守着安安。喂药、喂水、量体温、物理降温……刘嫂和张姨王阿姨轮流帮忙,但她这个当妈的心,始终悬着。 直到晚上,安安的体温完全正常了,还能咿咿呀呀地玩一会儿玩具,秦珂才真正松了口气。 顾行舟大概是接到了刘嫂的汇报,发来了信息询问情况。 秦珂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第一次没有感到抗拒或者压力,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想要倾诉和依靠的冲动? 她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下去,简单地回复:【烧退了,没事了。】 对方回了一个字:【嗯。】 依旧是言简意赅,但秦珂似乎能感觉到,屏幕那头的人,或许……也松了一口气? 安安这一病,折腾了快两天。病好后,秦珂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硬仗,瘦了一圈。 但经过这次,她对刘嫂的信任,无形中增加了几分。至少,在照顾孩子方面,刘嫂是绝对专业和可靠的。 而她和顾行舟之间,因为孩子生病这件事,似乎也建立起一种更加微妙和具体的联系。他们共同关心着同一个幼小的生命。 这天,秦珂抱着恢复活力的安安在阳台晒太阳,小家伙挥舞着小手,去抓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光斑,咯咯直笑。 秦珂看着儿子的笑脸,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为了这孩子,再多的辛苦和纠结,似乎都值得。 她拿出手机,对着玩闹的安安拍了一段小视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给顾行舟,而是设为了手机私密收藏。 有些瞬间,她想独自珍藏。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秦珂抱着儿子,感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生活中的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但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 (第三十一章完) 第32章 第一次“家庭”日 第三十二章第一次“家庭”日 安安病好后,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成长速度惊人。不仅咿咿呀呀的话多了,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爬。这下家里可热闹了,小家伙像个不知疲倦的探索者,从客厅爬到餐厅,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摸一摸,啃一啃。 秦珂不得不把家里所有边边角角都包上防撞条,把危险物品全部收高,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儿子那双充满好奇和兴奋的大眼睛,又觉得再累也值得。 暖暖和睿睿对这个会移动的“小玩具”充满了兴趣,经常趴在地上跟弟弟一起爬,三个孩子笑作一团。家里整天都充满了稚嫩的欢声笑语,冲淡了之前因为李思淇带来的那点不愉快。 事业上也顺风顺水。顾氏酒店的长期合作稳定推进,工作室又招了两个新人,规模扩大了,秦珂肩上的担子反而因为团队成熟而轻了一些。她终于不用再事事亲力亲为,有了更多时间陪伴孩子。 这天是周末,秋高气爽。秦珂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突然心血来潮,对正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安安说:“宝贝,妈妈带你和哥哥姐姐去公园玩好不好?” 安安听不懂,但看到妈妈的笑脸,也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暖暖和睿睿一听要去公园,更是欢呼雀跃。 张姨和王阿姨忙着准备出门要带的东西:奶粉、热水、尿不湿、湿巾、孩子们的水壶、零食、野餐垫……刘嫂则细心地检查了婴儿车的安全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秦珂推着婴儿车,张姨和王阿姨牵着暖暖和睿睿,刘嫂跟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周末的公园人很多,到处都是带孩子出来放风的家庭。阳光暖暖地照着,草坪上孩子们在奔跑嬉戏,湖面上有人划船,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秦珂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树荫下铺开野餐垫。把安安从婴儿车里抱出来,小家伙一接触到柔软的垫子,立刻手脚并用地开始“探索”新领地。暖暖和睿睿则像脱缰的小马,在草坪上追逐打闹。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秦珂心情也豁然开朗。她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记录下这温馨的瞬间。 安安爬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扭着身子往秦珂怀里钻,小脑袋靠在她胸前,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秦珂抱着他,轻轻摇晃,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感觉时光都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玩得挺开心。” 秦珂浑身一僵,猛地抬头——顾行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野餐垫旁边!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装,少了些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随和,但那股子天生的气场还是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静。 他怎么会在这里?!秦珂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把怀里的安安抱紧了些。 暖暖和睿睿也看到了顾行舟,停下打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高大叔叔。 顾行舟的目光先是落在秦珂脸上,然后缓缓下移,看向她怀里正好奇瞪着他的安安。 小家伙似乎不怕生,看着顾行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伸出小胖手,朝着顾行舟的方向“啊啊”地叫了两声。 顾行舟明显愣了一下,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措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下,弯下腰,蹲在了野餐垫边,尽量与安安平视。 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安安挥舞的小拳头。安安立刻抓住了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还往自己嘴里塞。 顾行舟的手指僵住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珂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是顾行舟第一次在非医院的环境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安安。她能看到他眼底那份笨拙的、试图掩饰的温柔。 “他……长牙,喜欢啃东西。”秦珂低声解释了一句。 顾行舟“嗯”了一声,任由儿子啃着他的手指,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安安的小脸。 暖暖和睿睿见这个叔叔好像没那么可怕,又慢慢凑了过来。暖暖大着胆子问:“叔叔,你是谁呀?” 顾行舟抬起头,看向暖暖,眼神里的冷意似乎融化了些许。他顿了顿,才回答:“我是……安安的爸爸。” 这话一出,秦珂的心猛地一跳。他居然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暖暖歪着头,显然不太理解“爸爸”这个词对安安的意义,但她看这个叔叔对弟弟好像很友好,便放下了戒心,把自己手里的一个小皮球递过去:“叔叔,你跟我们一起玩球吗?” 顾行舟看着那个彩色的小皮球,又看了看暖暖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然后接过了球。 于是,公园的草坪上出现了诡异又和谐的一幕: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有些笨拙地陪着两个四五岁的孩子玩着丢皮球的游戏,而他脚边的野餐垫上,一个更小的婴儿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他的手指头,旁边坐着神色复杂的女人,以及不远处几个看似随意、实则警惕的阿姨。 秦珂看着顾行舟那明显不熟练、甚至有些僵硬的陪玩动作,再看看暖暖和睿睿渐渐放开、开心的笑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从未想过,顾行舟会和孩子们有这样“平凡”的互动。这画面,太不真实了。 玩了一会儿,安安大概是饿了,开始哼哼唧唧。秦珂赶紧冲好奶粉,抱着他喂奶。 顾行舟也停下了游戏,走到野餐垫边坐下,就坐在秦珂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喂奶,看着安安满足地吮吸。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似乎收敛了许多,只是一个看着妻儿的普通男人。 秦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专心喂奶。 喂完奶,安安打了个奶嗝,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秦珂把他轻轻放回婴儿车。 顾行舟看着婴儿车里酣睡的儿子,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像你。” 秦珂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顾行舟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安安脸上,补充了一句:“眼睛像你,很亮。” 秦珂的心,因为这句近乎平淡的夸奖,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他在夸她?还是只是在陈述事实? 顾行舟没有再多待,他站起身,对秦珂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又看了一眼婴儿车里的安安,和还在玩球的暖暖睿睿,对秦珂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他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干脆。 秦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园的人流中,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张姨和王阿姨面面相觑,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家庭日”搞懵了。只有刘嫂,依旧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回去的路上,秦珂推着婴儿车,心里乱糟糟的。顾行舟今天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遥远的、施加影响的符号,而是以一个更具体、更……接近“父亲”的形象,介入了她和孩子们的生活。 这让她感到不安,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低头,看着婴儿车里睡得香甜的安安,轻轻叹了口气。 未来,似乎变得更加难以预料了。 (第三十二章完) 第33章 渐变的日常 自从公园那次“偶遇”之后,顾行舟出现在秦珂生活中的频率,似乎……高了一点。 不再是之前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通过周泽和刘嫂传递信息的方式。他开始有了更具体的、更“人性化”的介入。 比如,他会偶尔在周末的下午突然出现,没有提前通知,就像那天在公园一样。有时是带一些看起来就价格不菲、但孩子们绝对会喜欢的玩具(给暖暖睿睿的也从没落下),有时就只是过来坐坐。 他来了,也不多话。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着孩子们玩。暖暖和睿睿从一开始的怯生生,到后来已经能很自然地叫他“顾叔叔”,甚至敢拉着他一起玩积木。顾行舟依旧显得笨拙,但耐心似乎好了很多,会陪着暖暖给芭比娃娃换衣服,也会蹲在地上帮睿睿找丢失的小乐高零件。 对安安,他的态度更微妙。他不会像张姨那样亲昵地逗弄,也不会像秦珂那样时刻抱在怀里。他更多是沉默地观察,看着安安爬来爬去,咿呀学语,偶尔在小家伙快要撞到桌角时,会不动声色地伸手挡一下。 秦珂一开始非常不习惯,浑身戒备,像只护崽的母鸡,时刻盯着顾行舟,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宣布把孩子带走。 但几次下来,顾行舟除了陪玩和观察,并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他甚至会避开安安吃奶、换尿布的时间,来了也只是在客厅或者儿童房活动。 渐渐地,秦珂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只要他不抢孩子,他愿意来当个“背景板”,她也拦不住。而且,平心而论,有他在的时候,暖暖和睿睿好像格外开心,连安安似乎都更活泼些。 只是,这种相处模式,总让秦珂觉得怪异。他们这算什么呢?不像夫妻,不像朋友,更不像离异共同抚养孩子的父母。倒像是……一种基于孩子而产生的、别扭的“合作伙伴”? 这天,顾行舟又来了,还给孩子们带了一套大型的室内滑梯组合。工人在客厅里安装的时候,家里简直成了儿童乐园。暖暖和睿睿兴奋得上蹿下跳,连安安都扶着围栏,踮着脚看哥哥姐姐玩,急得直哼哼。 秦珂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有点头疼,又有点想笑。她走到厨房,想给孩子们切点水果。 顾行舟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靠在厨房门框上。他个子高,往那一站,原本宽敞的厨房都显得逼仄了。 “下周三晚上有个商业酒会,主办方是顾氏的合作伙伴,点名希望星辰工作室的负责人也能参加。”顾行舟开门见山,语气公事公办,“对你工作室拓展人脉有好处。” 秦珂切水果的手一顿。商业酒会?还是和顾氏相关的?她本能地想拒绝。 “我……要照顾孩子,可能没时间。”她找借口。 “刘嫂和张姨都在。”顾行舟语气平淡,“酒会七点开始,九点左右就能结束。请柬周泽会送来。” 他的话不是商量,是通知。 秦珂放下水果刀,转过身看着他:“顾先生,我知道你想‘证明’我有能力立足。但参加这种酒会,似乎不在我们的协议范围内吧?” 她刻意强调了“协议”两个字,提醒他他们之间脆弱的基础。 顾行舟深邃的眼眸看着她,里面没什么情绪:“机会给你了,抓不抓住,是你的事。”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礼服和造型,周泽会安排。”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厨房。 秦珂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看似给了选择,实则根本没有退路!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去?她实在不想和顾行舟一起出现在那种公开场合,不想被贴上“顾行舟女伴”或者更糟糕的标签。不去?又怕真的错过对工作室有利的机会,更怕被他看轻,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纠结了半天,她最终还是给苏蔓打了个电话。 苏蔓一听,声音提高了八度:“去!必须去!那可是顶级商业酒会啊!多少公司挤破头都拿不到请柬!咱们工作室要是能在那种场合露个脸,以后接项目都能硬气三分!” “可是……是顾氏那边的邀请,我担心……” “担心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是靠实力吃饭的!再说了,你就当他是个人形背景板,去了该社交社交,该拓展业务拓展业务,别搭理他就完了!”苏蔓给她打气。 挂了电话,秦珂叹了口气。苏蔓说得轻松,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天,秦珂一边忙工作,一边忍不住想着酒会的事。周泽果然送来了请柬和一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礼服裙,还有专业造型师的□□卡。 酒会那天下午,造型师准时来了。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当秦珂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长发挽起、穿着香槟色曳地长裙的女人时,几乎认不出自己。 生完孩子后,她一直忙着照顾孩子和事业,很久没有这样精心打扮过了。镜子里的女人,褪去了些许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妈妈好漂亮!”暖暖围着她转圈,睿睿也睁大了眼睛。 秦珂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发虚。这身打扮,太隆重了,让她很不自在。 晚上七点,顾行舟的车准时停在楼下。他亲自来的,也穿着正式的西装,看到盛装的秦珂时,他目光停顿了几秒,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走吧。”他语气依旧平淡,为她拉开车门。 一路上,两人无话。秦珂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手心微微出汗。她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当是去工作的,是为了工作室! 酒会地点在一家顶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秦珂挽着顾行舟的手臂走进去的那一刻,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们身上。 有好奇,有探究,有羡慕,也有……不屑。 秦珂挺直脊背,努力维持着镇定。顾行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手臂微微用力,托住了她。 他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将她介绍给几个重要的人物。他的介绍很简单:“星辰工作室,秦珂。” 没有多余的头衔,但能被他亲自引荐,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认可。 秦珂很快进入状态,拿出专业的态度,与对方交谈,介绍工作室的理念和作品。她发现,抛开顾行舟带来的光环,她自身的专业能力和谈吐,也赢得了不少人的尊重。 期间,顾行舟一直站在她身边不远不近的地方,没有过多干涉,但存在感极强。偶尔有人想借机灌秦珂酒,都会被他一个冷淡的眼神逼退。 酒会过半,秦珂已经和好几位潜在客户交换了联系方式,感觉收获颇丰。她去洗手间补妆,对着镜子松了口气,看来这趟没白来。 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拐角,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女人的低声议论: “那个秦珂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过啊,居然能让顾总亲自作陪?” “听说是个小工作室的老板,估计是……那种关系吧?你看她那张脸,挺会长的。” “啧,带着前夫的孩子还能攀上顾总,手段不一般啊……” 恶意的揣测像冷水泼来,秦珂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些。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两位对我女伴的履历很感兴趣?” 秦珂猛地回头,看到顾行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如刀,扫向那两个嚼舌根的女人。 那两人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道歉:“顾、顾总,对不起,我们瞎说的……” “滚。”顾行舟只有一个字,却带着骇人的气势。 那两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跑了。 顾行舟转过身,看着秦珂苍白的脸,眉头微蹙:“没必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秦珂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是在……为她出头? “我没事。”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哑。 顾行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重新将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里。 “走吧,差不多了,送你回去。” 他的手心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秦珂的心,因为这不含任何暧昧、却带着强大支撑力量的触碰,奇异地安定了一些。 回去的车上,两人依旧沉默。但气氛,似乎和来时有些不一样了。 秦珂看着窗外,心里乱糟糟的。今晚的顾行舟,让她看到了他冷酷外表下,偶尔流露出的、极其有限的维护。 这让她更加困惑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三十三章完) 第34章 暖暖的家长会 第三十四章暖暖的家长会 酒会之后,秦珂和顾行舟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更加微妙的停滞期。 他没有再突然出现,周泽送东西的频率也恢复了正常,仿佛那晚的维护和短暂的“并肩作战”只是秦珂的错觉。秦珂也乐得清静,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孩子和工作中。 安安快一岁了,扶着东西能颤巍巍地站一会儿,嘴里时不时蹦出模糊的“麻麻”、“趴趴”之类的音节,每次都能让秦珂惊喜半天。暖暖和睿睿也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每天回来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 这天,秦珂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通知下周要开家长会,希望父母双方都能参加。 挂了电话,秦珂有点发愁。暖暖和睿睿的家长会,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去。温栩从来不管这些。现在……难道要她一个人去面对其他家庭成双入对的场面吗?她倒不是怕孤单,只是不想让孩子们觉得失落。 她犹豫着,是不是该找苏蔓临时冒充一下?或者干脆就跟老师说明情况,自己一个人去? 还没等她想好,晚上顾行舟居然来了。他这次来,手里没拿玩具,而是拿了一个平板电脑。 安安正扶着茶几练习站立,看到顾行舟,兴奋地“啊啊”叫,张开小手要他抱。顾行舟弯腰,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还是把儿子抱了起来。 暖暖跑过来,举着手里的画:“顾叔叔你看!我画的全家福!” 画纸上,有扎辫子的暖暖,短头发的睿睿,被抱在怀里的安安,还有长头发的秦珂,以及一个……用黑色蜡笔涂得高大的、火柴人模样的“爸爸”。 顾行舟看着画上那个黑色的火柴人,沉默了几秒。 秦珂心里咯噔一下,生怕暖暖这童言无忌触怒了他。 谁知顾行舟只是摸了摸暖暖的头,语气平淡地评价:“画得不错。” 然后,他抱着安安,走到秦珂对面的沙发坐下,把平板电脑放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 “下周三,暖暖和睿睿的家长会,我跟你一起去。”他语气自然得像在说明天的天气。 秦珂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家长会。”顾行舟重复了一遍,手指在平板屏幕上点开一个日程表,“我看了日程,下周三下午三点到五点,我有空。” 秦珂彻底懵了。他怎么知道家长会的事?还特意看了日程?他要去?他以什么身份去? 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子里炸开。 “你……你不用勉强。”秦珂干巴巴地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不勉强。”顾行舟抬眼看着她,目光深邃,“孩子们需要。” 一句“孩子们需要”,堵得秦珂哑口无言。是啊,暖暖画里的那个黑色火柴人,不正是孩子们潜意识里对“父亲”这个角色的期待吗? 她看着顾行舟,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虚伪或者算计,但没有。他表情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 “你……确定?”秦珂还是不敢相信。 “嗯。”顾行舟应了一声,低头逗弄怀里的安安,不再看她。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秦珂感觉像做梦一样。 家长会那天,秦珂特意选了身得体又不失温婉的连衣裙,化了淡妆。看着镜子里略显紧张的自己,她忍不住自嘲:又不是自己去开会,紧张什么? 顾行舟准时来接她。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沉稳。两人一起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暖暖和睿睿看到顾行舟真的来了,眼睛瞬间亮了,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一边一个拉住他的手。 “顾叔叔!你真的来啦!” “叔叔,我的座位在那里!” 顾行舟被两个孩子拉着,有些无奈,但还是跟着他们往教室里走。秦珂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家四口”的画面,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家长,大多是父母一起来。看到顾行舟和秦珂,尤其是气度不凡的顾行舟,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师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家长会的内容无非是总结孩子们一学期的表现,强调家园共育的重要性。顾行舟坐得笔直,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在老师提到暖暖睿睿的名字时,微微颔首。 轮到家长交流环节,有些活泼的家长主动找秦珂搭话。 “您是暖暖妈妈吧?暖暖可聪明了,经常帮我们佳佳呢!” “睿睿爸爸看起来真年轻有为啊,平时一定很忙吧?” 秦珂只能含糊地应着,心里尴尬得要命。顾行舟倒是很镇定,面对别人的搭话,只是淡淡点头,惜字如金,但气场十足,反而让人不敢多问。 暖暖和睿睿则格外兴奋,不停地向顾行舟展示自己在幼儿园的手工作品,小脸上满是骄傲。顾行舟虽然话不多,但会认真看,偶尔还会问一句“这是什么?”,引得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解释。 秦珂看着这一幕,心里酸酸涩涩的。如果……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家庭,该有多好。 家长会结束,老师特意留了下他们。 “暖暖妈妈,睿睿爸爸,”老师笑着看了看他们,“两个孩子这学期进步都很大,尤其是暖暖,比以前开朗自信了很多。这和家庭环境的稳定是分不开的。” 老师的话意有所指,秦珂只能尴尬地笑笑。 顾行舟却开口了,声音平稳:“谢谢老师。孩子们以后在学校,还要麻烦您多费心。” 他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他在孩子们生活中的角色。 从幼儿园出来,暖暖和睿睿还沉浸在兴奋中,拉着顾行舟的手不肯放。 “顾叔叔,你下次还会来吗?” “叔叔,我们幼儿园还有运动会呢!” 顾行舟低头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有时间就来。” 这不算承诺的承诺,却让两个孩子高兴得跳了起来。 回去的车上,气氛有些沉默。秦珂看着窗外,心里乱糟糟的。今天的顾行舟,再次打破了她对他的认知。他愿意放下身段,来参加这种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家长会,只是为了满足孩子们那点小小的期待吗? 她看不透他。 车子停在楼下,秦珂带着孩子们下车。顾行舟没有上去的意思。 “谢谢。”秦珂低声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今天他确实让暖暖和睿睿很开心。 顾行舟看着她,目光深沉:“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转身准备上车,却又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下个月的幼儿园运动会,我把时间空出来了。” 说完,他坐进车里,车子缓缓驶离。 秦珂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该做的事?作为一个父亲该做的事吗? 他这是在……尝试进入“父亲”这个角色? 这个认知,让秦珂的心更加混乱了。 她低头,看着一左一右拉着她手、还在兴奋讨论着顾叔叔的暖暖和睿睿,又想到家里咿呀学语的安安,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了真正的迷茫。 如果顾行舟真的想做一个“父亲”,那她呢?她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局面里,又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第三十四章完) 第35章 安安周岁宴 沈亦臻说到做到。第二天,林梓星怀着忐忑的心情,将弟弟林梓豪的情况,包括他偷拿工资卡、所谓的“好项目”以及目前居住的旅馆地址,都简单告知了沈亦臻。她省略了与父母的争吵细节,只强调了弟弟眼高手低、急需引导和约束的现状。 沈亦臻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让她回去工作。 林梓星不知道沈亦臻会怎么做,心里七上八下。但接下来的几天,弟弟那边竟然真的消停了不少。林梓豪破天荒地给她发了条信息,语气别扭地说找了个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先干着,让她别管了。虽然还是那副德行,但至少不再没完没了地骚扰她要钱。 林梓星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对沈亦臻的手段感到惊讶和感激。她不敢多问,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更加拼命地投入到“拾光·匠心集”的项目中。她联系手艺人,沟通活动细节,撰写项目计划书,忙得脚不沾地,但内心却前所未有地充实和坚定。 这天下午,林梓星正在工位上核对物料清单,内线电话响起,是沈亦臻的助理,说沈总找她。林梓星心里一紧,以为是项目出了问题,连忙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向总裁办公室。 敲开门,沈亦臻正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孤峭。听到声音,他转过身,脸上是林梓星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凝重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释然交织的痕迹。 “下午有事吗?”他问,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 “没……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在核对项目清单。”林梓星老实回答。 “跟我出去一趟。”沈亦臻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意味。 林梓星心中疑惑,但不敢多问,默默跟上。沈亦臻自己开车,没有叫司机。车子驶出市区,向着城郊的方向开去。越走越安静,道路两旁开始出现苍翠的松柏。 林梓星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个念头隐隐浮现,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是……去墓园的方向? 果然,车子最终在山脚下的一座静谧的墓园外停下。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草木和香火混合的气息,庄重而安宁。 沈亦臻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墓园深处,久久沉默。侧脸的线条绷得很紧,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林梓星安静地坐在副驾驶,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猜到了他带她来哪里,也猜到了他要见谁。那个只存在于同事窃窃私语和蘇晓雨敌意中的名字——苏小冉。她心里五味杂陈,有紧张,有好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终于,沈亦臻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车吧。” 他走在前面,步伐沉稳,却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林梓星默默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挺拔却难掩孤寂的背影,心口微微发紧。 墓园很大,环境清幽。沈亦臻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穿过一排排墓碑,最终在一处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女孩,和苏晓雨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更为温婉阳光。碑上刻着:爱女苏小冉之墓。 沈亦臻静静地站在墓前,凝视着照片上的笑脸,许久没有说话。林梓星站在他侧后方,能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成了拳。 风吹过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显得四周一片寂然。 忽然,沈亦臻缓缓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这个动作,让他瞬间卸下了所有身为总裁的威严和距离感,像一个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回到了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他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去照片上落下的一片细小落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小冉,”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林梓星从未听过的、饱含痛楚和思念的颤音,“我来看你了。” 林梓星屏住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沈亦臻停顿了很长时间,仿佛在积蓄勇气,又仿佛是在和照片上的人进行无声的交流。然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稳定了一些,却依旧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我遇到一个女孩。” 林梓星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 “她……”沈亦臻似乎在想该如何描述,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她有点像你,又一点也不像你。她……不像你那么爱笑,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气,还有点……倔强。” 他的话语很轻,像是对着墓碑喃喃自语:“但她很认真,很努力,像一株……拼命向着太阳生长的向日葵。”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她不怕困难,甚至……有点不怕我。” 说到这里,他几乎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释然交织的复杂情感:“她跟我说,‘疼就别硬扛着’……小冉,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阳光在他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他蹲在那里,背影不再像平时那样挺拔不可攀,反而透出一种深深的脆弱和疲惫。 “她像太阳,”沈亦臻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林梓星的心上,“能照到……我没光的地方。” 这句话,像是一句告白,又像是一句告别。是对着墓中人说的,却仿佛有着穿透时光的力量,清晰地传到了林梓星的耳中。 她站在不远处,手里不自觉地握紧了随身带着的、外婆那本食谱的边角。听着沈亦臻这番从未对任何人展露的心声,听着他用“太阳”来形容自己,林梓星的心中被巨大的震动、酸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心疼所充斥。 她终于明白,他冷漠的外表下,藏着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和怎样一颗破碎后艰难自愈的心。他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也会疼,也会脆弱,只是习惯了独自硬扛。 而他现在,愿意把这份脆弱,展示给她看。带她来这里,或许就是他放下过去、尝试走向新生的最重要的一步。 沈亦臻说完这些话,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只是静静地蹲在那里,看着照片上永远定格在青春年华的女孩。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没有看林梓星,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走吧。” 转身的瞬间,林梓星似乎看到他极快地用手指擦过眼角。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回去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但车内的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那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悲伤似乎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宣泄后的平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亲近感。 车子再次停在林梓星的小区门口。这一次,林梓星没有立刻下车。她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沈亦臻。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沈总,”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与坚定,“都会好起来的。” 沈亦臻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终于侧过头,看向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样深不见底,而是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以及一种复杂难言,但绝不再冰冷的情绪。 他看了她几秒,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嗯。” 林梓星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她抬起头,望向西边那片被晚霞染成瑰丽色的天空,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墓园的风,带着往昔的悲伤;而此刻的阳光,却预示着新的开始。她握紧了拳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坚定的笑容。 外婆,您看到了吗?我在努力看着这个世界。而且,好像……也遇到了一个,需要我,也能温暖我的人。 前方的路,或许依旧不平坦,但她的心中,已充满了勇气和阳光。 第36章 暖暖生病 安安周岁宴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顾行舟恢复了之前那种偶尔出现、大部分时间隐身的模式,只是出现的频率似乎比之前又高了一点点,不再显得那么突兀。 秦珂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她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室上,随着业务量稳定增长,她开始考虑扩大规模,物色新的办公地点。生活被孩子和工作填满,虽然累,但充实。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会被意外打破。 这天半夜,秦珂被暖暖哼哼唧唧的哭声吵醒。她打开灯,看到女儿小脸通红,一摸额头,滚烫! “暖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秦珂心里一紧,赶紧把她抱起来。 “妈妈……头疼……嗓子疼……”暖暖带着哭腔,声音沙哑。 又量了体温,39度!秦珂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安安生病那次是第一次,她手忙脚乱,这次虽然有点经验,但看着女儿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还是慌得不行。 她赶紧给暖暖喂了退烧药,又用温水给她擦拭身体物理降温。张姨和王阿姨也被惊动了,起来帮忙。 退烧药吃下去一个多小时,体温降下来一点,但没过多久又升上去了,反反复复。暖暖一直喊难受,睡不踏实,秦珂就抱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轻声哼着歌安抚。 天快亮时,暖暖的体温依然居高不下,还开始咳嗽。秦珂不敢再耽搁,决定去医院。 她让张姨和王阿姨在家看着睿睿和安安,自己抱着暖暖,准备打车去医院。刘嫂见状,立刻跟上:“太太,我陪您去。” 到了医院急诊,又是一通忙碌。检查下来,是病毒性感冒合并细菌感染,引起了高烧,需要输液。 看着护士把针头扎进女儿细小的血管,暖暖疼得大哭,秦珂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恨不得替她难受。 输液室里人满为患,孩子哭闹声此起彼伏。秦珂抱着暖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女儿的身体,感觉每一分钟都格外漫长。 暖暖因为难受,一直哼哼唧唧,要妈妈抱,不肯躺下。秦珂就这么一直抱着她,胳膊酸了也不敢动。 刘嫂默默地去买了早餐和热水,又找护士要了张小毯子给暖暖盖上。 “太太,您歇会儿,我来抱吧。”刘嫂再次提议。 秦珂摇摇头,把女儿抱得更紧了些。孩子生病的时候,最依赖的就是妈妈。 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有工作室的事情,她都没接,只发了条信息给苏蔓说明情况。 快中午的时候,暖暖的体温终于降下来一些,精神也好点了,在她怀里睡着了。秦珂这才感觉又累又饿,浑身像散了架。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对刘嫂说:“刘嫂,麻烦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吧,随便什么都行。” 刘嫂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秦珂靠在椅背上,看着怀里女儿睡梦中还微微蹙着的小眉头,心疼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当妈后,最怕的就是孩子生病。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秦珂下意识地抬头,愣住了——顾行舟?! 他怎么会在这里?刘嫂通知他的? 顾行舟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怀里睡着的暖暖身上。 “怎么样?”他低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烧退了些,在输液。”秦珂讷讷地回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行舟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那位置原本是刘嫂的)。他穿着西装,像是从某个重要场合直接赶过来的,身上还带着一丝外面的寒气。 他看着暖暖因为输液而贴在额头上的胶布和小手上固定的针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医生怎么说?” “病毒合并细菌感染,需要输液两三天。”秦珂老实回答。 顾行舟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暖暖。输液室里嘈杂的环境与他周身冷峻的气场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儿,刘嫂买了粥和小笼包回来,看到顾行舟,并不意外,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把食物递给秦珂。 秦珂没什么胃口,但强迫自己喝了几口粥。 顾行舟看着她疲惫的脸色和黑眼圈,忽然开口:“你回去休息,这里我看着。” 秦珂猛地抬头:“不用!我没事,我能行!” 让她把生病的女儿交给顾行舟?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会照顾孩子吗? “你脸色很差。”顾行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反驳,“暖暖需要妈妈,但妈妈不能先累倒。” 他的话有理有据,但秦珂还是不放心。 “可是……” “没有可是。”顾行舟打断她,对刘嫂说,“送太太回去休息。下午再来换我。” 他的命令下达得自然无比,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刘嫂看向秦珂,用眼神询问。 秦珂看着顾行舟那不容置疑的样子,又看了看怀里睡着的女儿,犹豫了。她确实很累,胳膊酸麻,头也一阵阵发晕。 也许……让他看一会儿?就一会儿?刘嫂下午就来换他? 最终,身体的疲惫和对刘嫂的信任(或者说,对顾行舟命令体系的习惯性服从?)让她妥协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暖暖挪到顾行舟怀里,仔细叮嘱:“她可能会醒,醒了要哄……药水快完了要叫护士……她出汗了要及时擦……” 顾行舟抱着暖暖,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比之前熟练了些。他听着秦珂的唠叨,没有不耐烦,只是“嗯”了一声。 秦珂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刘嫂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睿睿跑过来问姐姐怎么样了,安安也咿呀着要找妈妈。秦珂强打精神安抚了两个孩子,又跟张姨王阿姨交代了一下医院的情况,这才回到卧室。 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夜加大半个白天,她实在太累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手机铃声吵醒。是刘嫂打来的。 “太太,暖暖小姐醒了,精神好多了,喝了些粥。顾先生一直在陪着。”刘嫂汇报着情况,“我现在过去换顾先生,您要过来吗?” 秦珂看了看时间,她竟然睡了快四个小时! “我马上过去!”她立刻起身,胡乱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就赶往医院。 回到输液室,她看到顾行舟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暖暖靠在他怀里,正在玩他西装上的扣子,精神确实好了很多。顾行舟低着头,似乎在听女儿小声地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看到秦珂过来,暖暖眼睛一亮:“妈妈!” 顾行舟抬起头,看向秦珂,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确认她休息好了,才淡淡开口:“烧退了,精神不错。” 秦珂走过去,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果然不烫了。她心里一块大石落地。 “谢谢。”她低声对顾行舟说。不管怎样,他今天确实帮了大忙。 顾行舟把暖暖递还给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女儿抓皱的西装。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他说完,对暖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暖暖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对秦珂说:“妈妈,顾叔叔给我讲故事了,讲得不好听。” 秦珂愣了一下,看着顾行舟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了上来。 他那样的人,居然会笨拙地给生病的孩子讲故事? 这个男人,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三十六章完) 第37章 扩张的烦恼 暖暖病好之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家里重新充满了孩子们的吵闹声。秦珂悬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能把更多精力放回工作上。 工作室的业务越来越好,之前那个意大利品牌的项目大获成功,又陆续接了几个高端酒店的订单,原本的小办公室已经显得拥挤不堪。苏蔓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扩吧!珂姐!再不扩地方,新招的人都得坐桌子上了!” 秦珂看着财务报表上稳步增长的数字,心里也清楚,扩张是势在必行。她开始认真物色新的办公地点,要求不算高:地段好一点,面积大一点,租金……别太离谱。 看了好几处,不是位置太偏,就是价格高得让她肉疼。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各方面都还算合适的,正准备跟业主细谈,周泽的电话来了。 “秦女士,顾氏集团在创意园区有一栋独立的办公楼,目前有部分楼层空置。顾先生的意思,如果星辰工作室有扩张需求,可以考虑租用,租金可以按市场价的七折计算。”周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秦珂握着电话,半天没吭声。又是这样!顾行舟总是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精准地抛出“诱饵”。创意园区那栋楼她知道,位置绝佳,环境一流,是很多设计公司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市场价七折?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替我谢谢顾先生的好意。”秦珂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过我们小工作室,用不着那么好的地方,而且……也不太合适。” 她不想再欠顾行舟人情,更不想把工作室和他捆绑得更紧。那栋楼就像个华丽的牢笼,一旦进去,恐怕就真的很难摆脱“顾行舟附属”这个标签了。 周泽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拒绝,只是说:“好的,我会转告顾先生。另外,顾先生提醒您,创意园区对面那栋新建的写字楼,业主是顾氏的合作方,如果您有兴趣,可以拿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内部价。” 秦珂:“……” 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不直接给,而是提供信息和人脉? 挂了电话,秦珂心情复杂。顾行舟这算是在尊重她的“独立性”,还是换了一种更迂回的控制方式? 她最终还是去看了创意园区对面那栋新写字楼。位置确实不错,环境也好,业主因为周泽的关系,给出的租金比她心理预期还要低一点。 苏蔓兴奋得不行:“就这里了!地段好,价格合适,还跟顾氏那边隔了一条街,完美!” 秦珂看着窗外对面顾氏那栋气派的独立办公楼,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这算不算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扩张? 但现实摆在面前,这里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她咬了咬牙,签了租赁合同。 搬家、装修、购置新办公家具……又是一通忙乱。秦珂每天工地、家里两头跑,累得脚不沾地。顾行舟期间来过一次,看了看装修进度,没多说什么,只提醒她注意甲醛问题,便走了。 一个月后,新工作室终于正式投入使用。宽敞明亮的环境,现代化的办公设备,让整个团队士气高涨。乔迁那天,秦珂叫了外卖,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看着窗明几净的新办公室,看着手下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人,秦珂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是她靠自己(或许有一点点借助了顾行舟的人脉?)一步步打拼出来的事业。 然而,烦恼也随之而来。 搬到新地方没多久,业界就开始流传一些小道消息。说星辰工作室背景深厚,和顾氏关系匪浅,能拿到那么多高端项目都是靠顾氏的资源倾斜。 甚至有一次,秦珂去参加一个行业交流会,听到两个竞争对手在角落里阴阳怪气: “人家命好啊,攀上了高枝,少奋斗二十年。” “可不是嘛,不然就凭她一个离婚带娃的女人,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秦珂心上。她不怕竞争,也不怕辛苦,但她受不了自己的努力和团队的实力被这样轻易地抹杀。 她憋着一股气,更加拼命地工作,要求团队拿出更出色、更有说服力的作品。她要证明,星辰工作室靠的是真本事! 这天,她加班到很晚,回到家里都快十点了。孩子们都睡了,只有刘嫂还在客厅等着她。 “太太,您回来了。厨房温着汤,您喝一点吧。”刘嫂轻声说。 秦珂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饿。刘嫂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感觉身心俱疲。事业上的流言蜚语,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的辛苦,还有和顾行舟之间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种种压力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翻到加密软件,看着顾行舟那个灰色的头像,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想要倾诉的冲动。 她飞快地打了一行字:【为什么总是这样?我明明可以靠自己……】 打到一半,她又猛地删掉了。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他能让那些流言消失吗?还是能替她分担带孩子的辛苦? 她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抱枕里,感觉自己像个孤军奋战的战士,四面楚歌。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顾行舟打来的! 秦珂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打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顾行舟低沉的声音:“还没睡?” “……刚回来。”秦珂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说你最近很拼。”顾行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没必要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他又说了这句话。和酒会那次一样。 秦珂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带着点赌气的成分说道:“顾先生当然觉得无关紧要,因为被议论的不是你。”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秦珂说完就后悔了,她这算什么?在向他抱怨吗? 就在她以为顾行舟会生气挂断电话时,他却开口了,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你的能力,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 秦珂愣住了。 “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不重要。”顾行舟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注意休息,别熬太晚。” 然后,不等秦珂回应,他便挂了电话。 秦珂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这是在……安慰她?还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他认定的事实? 那句“你的能力,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像一股暖流,悄然注入她冰冷疲惫的心田。 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他居高临下的“肯定”,但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深夜,还是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支撑。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寂静的街道。 是啊,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除了她自己。 流言蜚语击不垮她,辛苦劳累压不垮她。她秦珂,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任何人才能存活的莬丝花了。 她深吸一口夜晚微凉的空气,感觉浑身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一些。 明天的太阳升起,她依然是那个需要为孩子们遮风挡雨,也需要在事业上奋力拼搏的秦珂。 而顾行舟……就让他继续做那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变量”吧。 只要她足够强大,变量终究只是变量。 (第三十七章完) 第38章 幼儿园运动会 日子在忙碌中滑过,转眼就到了幼儿园举办秋季运动会的日子。 之前家长会上,顾行舟那句“把时间空出来”的话,秦珂并没太当真。他那样的大忙人,能抽空参加一次家长会已经难得,运动会这种更加“琐碎”的活动,她压根没指望他会来。 运动会前一天晚上,秦珂给暖暖和睿睿准备好了第二天要穿的运动服和小白鞋,又检查了要给孩子们带的水壶和零食。看着兴奋得睡不着觉的两个小家伙,她心里既期待又有点发愁。运动会项目多,她一个人要兼顾俩孩子,怕是得跑断腿。 “妈妈,顾叔叔明天会来吗?”临睡前,暖暖抱着她的脖子,满怀期待地问。 睿睿也睁着大眼睛看她。 秦珂心里一软,摸了摸女儿的头:“顾叔叔工作很忙,不一定能来。不过妈妈一定会给你们加油的!” 孩子们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秦珂一个人带着暖暖和睿睿到了幼儿园。运动场上彩旗飘飘,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孩子和家长,热闹非凡。 暖暖参加的项目是“小兔跳圈”,睿睿是“乌龟赛跑”。秦珂拿着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像,还要跟着孩子跑,忙得满头大汗。 暖暖跳圈的时候有点紧张,摔了一跤,虽然没哭,但眼圈红红的。秦珂赶紧跑过去安慰,抱着她给她鼓劲。睿睿倒是很稳,慢悠悠地爬完了全程,还得了个“最佳毅力奖”,把小奖状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集体项目“亲子运球”快开始的时候,秦珂已经感觉嗓子冒烟,腿也快不是自己的了。这个项目需要父母和孩子一起配合,把大气球运到终点。暖暖和睿睿都报了名。 秦珂看着场上其他家庭都是父母齐上阵,心里正发愁自己一个人怎么兼顾俩孩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哪个项目?” 秦珂猛地回头,看到顾行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衬得身形挺拔,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峻,多了些难得的活力。他额角甚至带着点细汗,像是刚赶过来的。 “你……你怎么来了?”秦珂惊讶得差点咬到舌头。 “答应过孩子们。”顾行舟语气平淡,目光扫过运动场,最后落在紧紧盯着他的暖暖和睿睿身上。 两个小家伙看到顾行舟,眼睛瞬间亮了,像两颗小星星。 “顾叔叔!你真的来啦!” “叔叔!我要运球!” 顾行舟走过去,蹲下身,看着两个孩子:“嗯,我来了。哪个项目需要我?” 暖暖立刻拉住他的手:“运球!我和叔叔一组!” 睿睿虽然没说话,但也紧紧抱住了顾行舟的另一条胳膊,用行动表明立场。 秦珂看着这“左拥右抱”的一幕,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酸涩。看来没她什么事了。 “亲子运球”项目开始了。规则是父母和孩子三人一组,用身体夹住大气球,不能用手,从起点运到终点。 顾行舟带着暖暖和睿睿上场了。他高大的身形夹在两个小豆丁中间,显得格外突兀又莫名和谐。 哨声一响,其他家庭都嘻嘻哈哈、歪歪扭扭地出发了。顾行舟这边却遇到了难题。他显然没玩过这种游戏,动作僵硬,既要顾及身高只到他大腿的俩孩子,又要稳住那个滑不溜秋的大气球,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暖暖急着往前冲,睿睿步子小跟不上,气球好几次差点掉下来。周围响起善意的笑声。 秦珂在场边看着,忍不住也笑了。原来无所不能的顾大总裁,也有这么笨拙吃瘪的时候。 顾行舟似乎有些懊恼,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弯下腰,尽量配合两个孩子的节奏,沉声指挥:“暖暖慢点,睿睿跟上,稳住气球。” 在他的调整下,三人组终于找到了节奏,虽然速度不快,但稳扎稳打地朝着终点前进。暖暖和睿睿小脸憋得通红,却兴奋得不得了。 最终,他们虽然不是第一名,但也顺利完成了比赛。到达终点的那一刻,暖暖和睿睿高兴地跳起来,抱着顾行舟的腿欢呼:“我们成功啦!” 顾行舟看着两个孩子开心的笑脸,冷硬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他抬手,有些生疏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头发。 秦珂用手机记录下了这难得的一刻。照片里,穿着运动服的男人微微弯腰,两个小小的孩子紧紧依偎着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生动。 运动会结束,有颁奖环节。睿睿的“最佳毅力奖”要上台领取。老师念到名字时,睿睿有点害羞,不敢上去。 顾行舟低头看着他:“你的奖状,自己去拿。” 睿睿抬头看看他,又看看秦珂。 秦珂鼓励地笑笑:“去吧,睿睿,你是最棒的!” 顾行舟干脆一把将睿睿抱了起来,直接走上了领奖台。小家伙突然被抱高,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台下那么多小朋友和家长看着他,手里被塞进了奖状,小脸上露出了腼腆又骄傲的笑容。 台下有家长小声议论: “那是睿睿爸爸吧?好帅啊!” “看着真年轻,对孩子还挺有耐心的。” 秦珂听着这些议论,心情复杂。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幸福和谐的一家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和谐的背后,是多么复杂和脆弱的关系。 运动会散场,顾行舟一手抱着睿睿,一手牵着暖暖,秦珂跟在他们身边,一起往幼儿园外面走。 “顾叔叔,你下次还会来参加我们的活动吗?”暖暖仰着小脸问。 睿睿也期待地看着他。 顾行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有时间就来。” 依旧是那个不算承诺的承诺,却让两个孩子心满意足。 走到车子旁边,顾行舟把孩子们交给秦珂。 “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他对秦珂说。 “谢谢。”秦珂低声道谢。不管怎样,他今天让两个孩子非常开心。 顾行舟看着她,目光在她被汗水沾湿的鬓角停留了一瞬,忽然伸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一小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彩纸屑。 他的动作很快,很轻,指尖几乎没碰到她的皮肤,但秦珂还是像被电流击中一样,浑身一僵。 顾行舟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那片彩纸屑捏在掌心。 “走了。”他转身坐进车里,车子很快驶离。 秦珂站在原地,感觉被他指尖无意间拂过的发丝位置,还在隐隐发烫。她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以为看清他的时候,又露出让她意想不到的一面。 他今天的出现,他在运动场上的笨拙与努力,他刚才那个近乎温柔的细微动作……都像是在她心湖里投下的一颗颗石子。 平静,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第三十八章完) 第39章 危机再现 运动会带来的那点微妙悸动,很快被现实的浪潮淹没。 工作室扩张后,运营成本陡增。虽然业务量在增长,但回款周期长,几个大项目的尾款迟迟未到账,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 秦珂看着财务送来的报表,眉头紧锁。下个月就要支付员工工资和下一季度的租金了,资金缺口不小。 “珂姐,要不……我们先催催那几家酒店的尾款?”苏蔓提议,脸色也不太好看。 “催了,对方总是以流程繁琐、领导出差为由拖着。”秦珂揉了揉太阳穴,“实在不行,只能我先个人垫一部分,或者……申请短期贷款。” 两个选择她都不愿意。个人垫付,她手头留给孩子们教育和应急的钱不能动。贷款?利息高不说,那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难道……真的要向顾行舟开口?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狠狠掐灭。不行,绝对不行!一旦开了这个口,她在对方面前就真的彻底矮了一头,之前所有的“证明”和“独立”都会变成笑话。 她烦躁地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重生以来,她凭借前世记忆规避了温栩的陷阱,抓住了星辰工作室这个机遇,一路看似顺利,但真正到了需要真金白银支撑企业发展的关头,她才深刻体会到白手起家的艰难。她那点“先知”的优势,在现实的资金压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秦女士,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预见资本”的投资经理陈锋。我们密切关注到星辰工作室的出色表现,尤其欣赏你们在东方美学与现代设计融合上的探索。不知您近期是否有融资意向?我们希望能有机会与您面谈。】 预见资本?秦珂心里一动。这是一家近几年在业内声名鹊起的风险投资公司,以眼光精准、决策迅速著称,投资过好几个后来成为行业独角兽的企业。他们怎么会注意到自己这个还在成长期的小工作室? 是机遇,还是陷阱?秦珂第一反应是警惕。她现在的处境,就像沙漠中渴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一汪清泉,本能地会怀疑是不是海市蜃楼。 她谨慎地回复:【感谢关注。请问您是从什么渠道了解到我们工作室的?】 对方回复得很快:【东京设计展评委之一,意大利的莫里蒂先生是我们的长期顾问,他对贵工作室赞誉有加。此外,顾氏酒店项目的成功,也证明了你们的商业落地能力。】 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莫里蒂评委确实在展会结束后通过邮件表达过赞赏。顾氏的项目更是公开信息。 秦珂的心跳有些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无疑是雪中送炭!风险投资的注入,不仅能解决眼前的资金困境,更能为工作室的飞速发展插上翅膀。 但她没有立刻被冲昏头脑。她回复:【谢谢认可。我需要考虑一下,并与我的合伙人商议。】 【理解。期待您的回复。这是我的名片,随时联系。】对方发来一个电子名片,措辞得体,不急不躁。 放下手机,秦珂立刻打开电脑,搜索“预见资本”和陈锋的信息。官网信息显示确有其人,履历光鲜。她又通过几个行业内的朋友侧面打听,反馈都是“正规”、“背景硬”、“眼光毒”。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然而,前世被温栩和李思淇算计的经历,让她养成了多疑的习惯。天上不会掉馅饼,尤其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她需要更谨慎地评估。 接下来的两天,秦珂没有回复陈锋,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处理工作室的日常事务,同时暗中留意是否有其他异常。她甚至让苏蔓以咨询业务为名,给“预见资本”的前台打了个电话,确认了陈锋的身份。 一切似乎都天衣无缝。 就在秦珂几乎要相信这就是一个绝佳的机遇时,一个被她几乎遗忘的记忆发挥了作用——那个记录了温栩和李思淇罪证的云空间! 自从扳倒温栩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那个空间。这天晚上,她鬼使神差地再次登录,想看看温栩是否还有隐藏的后手(比如是否记录了其他同伙)。在翻看那些旧文件时,她无意中点开了一个命名混乱的缓存文件。 文件里是一些零散的聊天记录截图和笔记,似乎是温栩之前为了讨好某个“大人物”而收集的八卦秘辛。其中几条不起眼的信息,像一道闪电劈中了秦珂! 记录显示,那个所谓的“大人物”,与“预见资本”的一位隐名合伙人关系匪浅!而这位隐名合伙人,与顾行舟在海外某个新能源项目上,是激烈的竞争对手!双方为了争夺核心技术专利,明争暗斗了很久。 信息碎片拼凑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秦珂脑海: “预见资本”的接触,根本不是什么偶然的赏识,很可能是一个针对她的局!幕后黑手,或许是顾行舟的商界对手,想通过控制她或者搞垮星辰工作室,来打击、牵制顾行舟!毕竟,她现在明面上,和顾行舟的关系已经撇不清了。 这个认知让秦珂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她刚才贸然接受了投资,就等于把工作室和自己,送到了顾行舟对手的手里!到时候,对方无论是利用工作室做非法勾当嫁祸顾行舟,还是单纯地搞垮它来打顾行舟的脸,她都无力反抗,甚至会成为被利用的棋子,万劫不复! 好险!幸好她多留了个心眼,幸好……她还有这个前世留下的“信息库”! 巨大的后怕之后,是滔天的愤怒。她只想带着孩子们平静生活,认真做自己的事业,为什么总要被卷入这些大人物的争斗中? 她立刻删除了那条短信和联系方式,并彻底清除了相关记录。 资金危机没有解除,但至少避免了一个更致命的陷阱。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几天后,税务部门突然上门,声称接到匿名举报,要对星辰工作室的账目进行突击检查! 虽然秦珂自问账目清晰,依法纳税,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检查本身,就足以扰乱公司正常运营,影响声誉。员工们人心惶惶,几个正在洽谈的客户也态度暧昧起来。 秦珂强作镇定,配合检查,心里却明白,这恐怕也是那个幕后黑手的连环计!投资诱惑不成,就来硬的,制造麻烦,逼她走投无路? 检查持续了三天,最终证明工作室账目没有任何问题。但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产生,工作室内部气氛低迷,外部质疑声起。 看着员工们不安的眼神和苏蔓焦灼的脸,秦珂知道,她必须尽快破局。 她站在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 既然躲不过,那就迎上去。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行舟的电话。这一次,不是求助,而是……合作。 “顾先生,我需要和你谈谈。”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关于‘预见资本’,以及……你那位在海外新能源项目上的老朋友。” 电话那头,顾行舟沉默了片刻,然后沉声回应: “好。地点你定。” (第三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