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离群》 第1章 雨夜 这场雨总算下起来了,像白珍珠坠到银盘子里一样,发出啪嗒的清脆声音,吓跑闷热了一整天的空气。夜风凉飕飕的,从半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卷走斯内普的困意,把他拉回冷冰冰的现实。 他很不舒服,口干舌燥,背上的抓痕隐隐作痒,皮肤压在皱巴巴的床单上,衣服裤子被扯得破破烂烂。他想要喝水、挠背、换睡衣、整理床单,但他被极其牢固的捆绑咒绑在床头,动弹不得。 “亚历桑德拉?”他轻轻地叫一声,但很快就后悔了——他不知道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喝了多少迷情剂,要是她清醒了怎么办?要是她质问他怎么办?他还没做好面对她的准备,或许他一辈子都做不好这个准备。 可是他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担忧?追究下来,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他被亚历桑德拉绑了起来,撕掉衣服,像玩具一样使用。是啊,他才是那个被强迫、被侵犯的人,而不是应该感到愧疚、羞耻、难为情的人。 睡梦中的亚历桑德拉皱了皱眉,让斯内普倒吸一口凉气。好在,她睡得很沉,只是稍微拉开被子,转过身来对着天花板,仰面继续睡。 闪电轰隆隆地落下,照亮她裸露在外的脸、脖子和胸膛。她的皮肤像挂满雨丝的夜幕那样,挂着一连串的红吻痕——一如他自己的身体,但他没有喝迷情剂。 房间很快又暗下去。 匆匆的一瞬间,匆匆地一瞥,却在斯内普脑海里留下几小时以来都忘不掉的画面。他数秒前还觉得自己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受害者,可那一长串“罪证”告诉他,他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亚历桑德拉有什么过错?她被某个不知名的混蛋算计,喝下没有被额外施加定向咒语的迷情剂,神志不清,只会发疯地爱上第一个触碰到她的人;而他恰好因紧急情况,来通知她撤离,拉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幻影移形回到她家……再然后,她热烈地吻他,撕扯他的衣服,在他有所反抗时用捆绑咒绑住他…… 没错,他被绑住了,他是被迫的,他并不想趁人之危,只能怪亚历桑德拉的魔法太强,让他动弹不得。等第二天药效过去,她清醒过来,她会发现他被捆绑起来的状态,这会证明他的清白。 可他该怎么解释她白皮肤上蔓延的红痕迹?难道她还能自己咬自己的脖子?她会发现他乐在其中,会怀疑他自己把自己绑起来了。 斯内普发现自己解释不清。 要不逃离吧?反正她清醒后会陷入迷茫,忘记与她在床榻上恩爱的对象。这固然不负责任,但他为什么要为这件事负责任?药不是他下的,裤子不是他脱的,肢体也不是他塞到她体内的,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从而背上□□的骂名?好吧,如果捆绑咒失效后她还没有醒来,他就离开。 但他见过亚历桑德拉捆绑咒的威力。她在霍格沃兹任职期间,曾给詹姆·波特施过捆绑咒,他被绑了一整天,连麦格教授都无法解开。他真能在她醒来之前等到捆绑咒失效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暗自骂自己不理智,为什么就鬼迷心窍地吻她、咬她,直至留下痕迹呢?他耳边传来先前亚历桑德拉意乱情迷时说的一句又一句“我爱你”,混含着喘息声,眼前浮现起她那双躲在又长又密的睫毛下的泪眼,那种情况下,他忍不住不吻她。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来,他再次抓住了亚历桑德拉被光照亮的刹那,他这时才意识到,他的视线从未从她的方向挪开,即使房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斯内普猛地把头扭开,不敢相信刚刚发现的事实。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他想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慢下来。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与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唱一和,交织……交织……时间和雨交织在一起,把他带去了四年前的一个夜晚,也是夏季,也是雨天。 那时候,列车已经在站台停了半小时,学生们早已三三两两地下车,各车厢内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西弗勒斯在行李间中睁开眼,脑袋还因为魔咒的攻击而发痛。他摇摇头,环顾四周,试探性地大声叫道:“有人吗?” 周遭出奇地安静。 “外面有人吗?” 无人应答,除了外面的风雨声,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但愤怒很快褪去,恐惧压上心头——他昏迷多久了?列车快要往回开了吗?不,他不能回去,他必须立刻下车! 该死,他被施了全身束缚咒,动弹不得。 浸泡在焦虑里,一秒钟似乎无限长,而这样的一秒钟又似乎无限多。西弗勒斯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终于成功地移动了他的手指,很快,他的全身不再僵硬。他迅速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行李间,跑出列车,戴上兜帽,冲进雨幕。 风呼啦啦地掠过,雨哗啦啦地落下,天气太恶劣,兜帽根本挡不住风,也遮不住雨。西弗勒斯的衬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混着夏末的热气,压抑他的呼吸。更窒息的是,难道他要以这副鬼样子出现在全校师生的面前? 他总算来到霍格沃兹的校门前,麻木地站着,等待费尔奇骂骂咧咧地走出来给他开门。费尔奇肯定会把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他才不管西弗勒斯是否有过错,他只知道,西弗勒斯让他冒着雨出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冷,没有感情。同时,一把大大的黑伞飘在空中,盖住了他的身体,也莫名地挡住了风。 雨坠到黑伞上,碎成满天的星星。 西弗勒斯转身看去,伞的夜幕和雨的星空下,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留着一头黑色的长直发,高高的眉骨下描着一双吊梢眼,眼睛傍在眉骨的投影里,显得阴沉。她的鼻子小而高挺,像分界线一样,让半张脸留在光里,半张脸倚在暗部。她不化妆,脸上又很少血色,再加上她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袍子,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张精致的黑白照片。 黑眼睛对着黑眼睛,在雨幕里静默。 还没等西弗勒斯回答,她已经念了一个热气咒,迅速地烘干了他的衣服。 这时候,费尔奇嘴里吐着脏话,穿着雨衣,从学校里走出来,打开校门。当他看见女人时,吞下了嘴边的恶语,不情愿地打声招呼:“你好,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教授。”他斜过眼睛,瞪了一眼西弗勒斯:“可恶的小崽子,你干什么去了?” “他和我一起的。”卡利斯特平静地说。 “一起的?”费尔奇讽刺地哼笑,“教授,你认识他吗?又和他去干什么事?” “不需要你管,辛苦你来开门。”她的礼貌也很冷漠,显得高傲和虚伪。她略过费尔奇,自顾自地向前走,空中的伞却有意地停留片刻,给西弗勒斯反应的时间。 他跟在她身后,她却有意地让他走在前面,好像她需要带路一样。但西弗勒斯不喜欢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的感觉,所以他们只是并肩走。 一股很淡很淡的魔药味从卡利斯特的身上传来,如果不是像西弗勒斯这样对魔药味极其敏感的人,是绝不会感受到的。这种气味难以名状,像夜间的轻柔的摇篮曲,抚着耳朵,让灵魂在片刻间得到安宁。 这是什么魔药?他从未闻过这种气味,更别说通过气味来判断魔药的品种了。通过效果来推测呢?镇定剂?忘忧膏?缓和剂?不,它们都不是这个味道,也无法仅通过气味就达到安抚灵魂的功效。 “大脑封闭术练得不错,”卡利斯特忽然夸他一句,声音也是冷冷的,“但你为什么连基础的热气咒都不用?” “我的魔杖丢了。”西弗勒斯的心失落地沉下去,想起他被扔出车厢的魔杖。 “丢了?你遇到麻烦了?”联想起他这么晚了还独自在校门口淋雨,不难推测出他遇到了麻烦。 他耸耸肩,并不打算把这种令人难堪的事情告诉给陌生人:“最大的麻烦,是我遇到一个会对学生使用摄神取念的教授。您呢?您遇到了什么麻烦?为什么现在才到学校?” “为了给你遮雨咯。”她敷衍道,不再问话,只是在心里说一句:“怪孩子。” 雨依旧在下,滴落在树叶上,它低下后又抬起来,就像四年后,同样的夏季,同样的雨夜里,斯内普坐在床头,因困意而点下的脑袋。 他猛地醒过来,发现他仍被绑着,动弹不得。天空透出光亮,穿过窗户,投射在亚历桑德拉的脸上。她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面朝斯内普,呼吸依旧平稳。 令人嫉妒的睡眠质量!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为昨晚的事情感到心烦意乱?他尝试着挣脱身上的捆绑咒,但终究都是徒劳。 天越来越亮,亚历桑德拉的睡眠越来越浅,他越来越焦虑。 最终,亚历桑德拉的睫毛扑闪两下…… 斯内普立即闭上眼睛,装作睡着了。拜托,给点时间,让他想想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反应。最好……最好让她意识到她昨晚干了什么混账事,然后陷入和他一样的尴尬境遇,一言不发地离开…… 床在轻微地振动,他能感受到亚历桑德拉坐起身来,走下了床。 织物的轻微摩擦声……她在穿衣服。 “把眼睛睁开,我知道你醒了。”她的语气很平淡。 很快,斯内普感觉到身上的捆绑咒消失了。 “你想让我帮你穿裤子吗?”亚历桑德拉把斯内普的魔杖扔给他。 他被迫睁开眼,机械地活动着麻木的手脚,用魔咒补好自己狼狈的衣物,拘谨地把它们穿好。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去瞄亚历桑德拉的神情——她看上去镇定极了,面无表情地下喝一小瓶避孕用的绿色魔药。 亚历桑德拉朝斯内普的方向瞥一眼,恰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封闭术形同虚设。 “衣服穿好了就离开,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问。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和好奇心,我现在可以给你念一个遗忘咒。”她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梳头发。 不以为意,漫不经心,这就是他为之担忧了一晚上的情景?斯内普失意且恼怒地皱着眉毛:“就这样?” “就这样。”亚历桑德拉直截了当地结束对话。 什么叫“就这样”?难道她没有问题想问他吗?就算她不生气、不愧疚,可她遗忘了与他相遇后的一切,她就不疑惑吗?为什么他是那个不知所措的人?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亚历桑德拉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想说,甚至不想让斯内普提问。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没有质问,没有争吵,没有要求,只要他现在走出这扇门,就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无需对任何事情负责,无需卷入任何复杂的关系,无需因此成为任何人的谈资——这不就是他最期盼的结果吗?但他心里空落落的,大脑茫茫然一片空白,谈不上喜怒,只是心慌、伤感,以及因讽刺感而产生的自嘲笑意。 他想问她:“我们现在算什么?” 但他知道她会如何回答:“师生?同盟?一夜情?你还想怎么算?” 于是斯内普把已经跑到嘴边的问题吞回去,改口问:“我总有权利知道是谁导致的这一切吧?” “怎么,你还想当面和他说谢谢?”亚历桑德拉冷笑一声,取出抽屉里的白鲜香精,照着镜子,涂抹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胸膛的红痕迹,“咬得这么用力,你是吸血鬼吗?” 斯内普的脸有些发烫,亚历桑德拉总有办法让他哑口无言。 “如果我真的想要感谢那个人,你认为我还会被你绑一晚上吗?”他的声音仅高于耳语,但足够进入亚历桑德拉的耳朵,并停在她的思绪里。 为了区分两个时间线,学生时期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称为西弗勒斯,毕业后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称为斯内普。教授时期的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称为卡利斯特,辞职以后称为亚历桑德拉。 感谢各位的观看,希望你能喜欢我的故事,并留下你的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雨夜 第2章 伏线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模糊着街景,也模糊着时间,让斯内普的思绪一直停留在四年前的那个雨夜。现在回想起来,此后许多的纠葛和缘线,似乎都源自那个晚上。 斯内普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家的,他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了,眼睛里看到的明明是蜘蛛尾巷荒废的旧窄街,脑子却告诉他自己正在霍格沃兹的走廊里左转右转…… 他转进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 此时开学典礼已经结束,其他学生都回到了各自学院的休息室,而他需要找斯拉格霍恩解决他的魔杖问题。 “你今天为什么是和卡利斯特教授一起来的?你认识她吗,斯内普先生?”斯拉格霍恩在几个抽屉里翻翻找找,随意提起一句。 “不认识,我们只是碰巧在校门口遇见对方。”西弗勒斯发现斯拉格霍恩的动作停滞了一两秒,好像在怀疑他的回答。 “哦,这样啊……”斯拉格霍恩从抽屉里取出一根旧魔杖,递给西弗勒斯,“或许不会很顺手,但你先将就着用吧。” 西弗勒斯并不在意魔杖是否顺手,反正在三年级以前,他用的都是妈妈的旧魔杖。 “多谢。” “我建议你先在我这里用用看,如果这根魔杖和你实在不相配,在我这里发生意外总比在明天的魔咒课上发生意外要好。” 他掂了掂魔杖,施下一个简单的漂浮咒。桌上的药瓶颤颤巍巍地漂浮起来,又猛地落在桌上。西弗勒斯尝试了好几次,才算勉强顺利地能够操控这根魔杖。 “我看你还是尽快定制一根魔杖吧,这根只能算勉强将就。恰好,最近我有一批魔药需要制作,你可以给我打下手,这样的话你在下个周末就可以赚够买魔杖的钱。或许你可以向邓布利多申请下周末去一趟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很不巧,我最近一个月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一同前去。”斯拉格霍恩无奈地撇撇嘴,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没关系,教授,”西弗勒斯知道斯拉格霍恩只是在找借口,不过这样的借口他已经听了太多次,早已无感了,“我可以找其他教授同行。” 话虽这样说,他却不知道哪位教授能够与他同行。麦格教授?她会在他耳朵边唠叨他与掠夺者关系的事情;弗立维教授?他是真正的大忙人,被很多家庭聘请去布置防护咒;斯普劳特教授?他向她要过很多次草药,用于魔药实验,因此,他不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她;凯特尔伯恩教授?一个四肢仅剩一肢半的残疾人,西弗勒斯和他一起出去,谁照顾谁呢?至于其他非院长的授课老师,大概都畏惧最近对角巷闹得沸沸扬扬的妖精伤人案,会把他当皮球一样从一个地方踢到另一个地方。真糟糕,索性他谁也不找,自己出去,然而邓布利多一定不会批准。 西弗勒斯转着手上的二手魔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黑魔王。”他念着口令。随后,隐藏在石墙里的一道门徐徐敞开,他慢步走进去,期待其他人都熟睡了,这样就没人对他的迟到问东问西。 事与愿违。 几乎没有学生回到寝室睡觉,他们围着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西弗勒斯默默地向寝室走去,希望他们的完全沉浸于自己的讨论,而不注意到他。 “西弗勒斯,快过来!”拉巴斯坦对他招招手,用命令的口吻说。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站在人群边上:“什么事?” “坐,”拉巴斯坦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在西弗勒斯坐下后,他前倾着身子,“你和卡利斯特是什么关系?” 又来了,为什么谁都想问他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好在他们不想问他迟到的原因。 “陌生人的关系,不过是恰好在校门口遇见了对方。”西弗勒斯漫不经心地说,“我有点累,先休息了。” “别那么急,和我们聊聊,”埃文·罗齐尔摁住他,“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好奇她的事情?”他把话题从他自己身上引开。 “看来你真的对她一无所知,”拉巴斯坦洋洋得意地抬起头,“也是,你没有相应的途径。猜猜看,她以前是哪个学院的?” 西弗勒斯翻了一个白眼:“我管她哪个学院的。” “猜猜看吧,西弗勒斯。我敢打赌你猜不对,要是你猜中了,我就给你5个金加隆。”罗齐尔坏笑着,而一旁的雷古勒斯·布莱克则是冷笑一声。 “赫奇帕奇?”他想,既然罗齐尔打定主意他猜不对,那么他就给出一个足够敷衍和不沾边的答案。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愣了半秒,随后快活地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认为她来自于那些饭桶?”拉巴斯坦捧着肚子,乐不可支。 “随便猜的。”他靠在沙发上,对周遭的笑声毫不在意,反正他们笑完后,总要说出他们想说的。 “这次不算,你没有认真猜!再猜猜看。”罗齐尔说。 “我不想猜了,我要去休息。”西弗勒斯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 “别啊,你要是猜对了,我也给你5个金加隆!”拉巴斯坦挽留道,打定主意要玩这个游戏。 “还有我。”一旁的埃弗里附和道。 “真的?那你呢,埃文?”西弗勒斯扭头看向罗齐尔。 “当然,依旧是5个金加隆。” 他扬起一侧眉毛,笃定地说:“她哪个学院都不是,她没有在霍格沃兹上过学,甚至可能不是英国的巫师。” 笑声在一瞬间都停止了,大眼睛小眼睛黑眼睛蓝眼睛灰眼睛都看向西弗勒斯,纷纷眨巴着。 拉巴斯坦突然端坐起来:“你怎么知道?你果然认识她!你这是作弊!” “我没有作弊,我的确不认识她,但我可以猜。”西弗勒斯很乐意看见他人目瞪口呆,凝神专心地倾听他讲话的场面,“首先,你们很肯定我不会猜中,而最不可能的选项——赫奇帕奇——已经被排除了;其次,我遇见她后,她有意地走在我身后,好像她不认识路一样。现在,我猜中了,愿赌服输。” 拉巴斯坦、罗齐尔和埃弗里不情愿地从长袍口袋里取出5加隆,递到他手上。 “拿去吧,现在你有钱买一根新魔杖了。”埃弗里嘲讽道,但罗齐尔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前者立刻收住脸上的笑。 原来西弗勒斯在列车上的遭遇,他们都知道,只不过选择避而不见罢了——他早已习惯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你以为你很聪明,是吗?可是你再聪明也猜不到她是从哪里来的,而我只需要在早餐时听我爸爸闲聊几句,就什么都知道了。”拉巴斯坦悻悻然地说。 “是啊,就像知道你父亲长了龙痘疮一样轻易。”斯内普在心里讽刺一句,从沙发上站起身,这次,他是真的打算离开了。 “别走,西弗勒斯。我们有计划,你坐下来一起听一听吧。”沉默许久的雷古勒斯开口了,“知道吗?卡利斯特是西尔里拉人。想想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是英国人,行了吧?”西弗勒斯受够了这些纯血统贵族自以为是的设问,好像他是一个一无所知、需要引导的低年级学生。 不过西尔里拉这个地名的确引起了他的思考。他这段时间频繁在《预言家日报》上看见这个地名。那里是妖精的聚居地,只有少量巫师居住在那儿。据报道,这段时间在对角巷抢劫伤人的妖精,正是来自于西尔里拉。他们甚至入侵了古灵阁,尽管没有偷走任何东西,却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严重侵犯了巫师的**权”(《预言家日报》评语)。 “意味着她可能知道妖精在寻找的东西,”雷古勒斯自顾自地继续说,“西尔里拉的妖精正在内斗,卡利斯特来英国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妖精的其中一派想造另一派的反,造反的那一派想要找到一个宝物,来证明他们的正统性。这个宝物就在英国。”不用想,这消息肯定也来源于他的父母,或者家族聚会。 “这个宝物我们应该找到,送给黑魔王,从而拉拢妖精的势力。”罗齐尔骄傲地仰着头,仿佛将要从事一项伟大而崇高的事业。 西弗勒斯这时才稍稍来了点兴趣:“你们打算怎么做?” “直接问她是不可能的。她一来到英国,就被傲罗叫去问话了,但她坚称自己对妖精的宝物一无所知。后来,很多人用重金向她买消息,她也没有向外透露半个字。我哥哥猜测她之所以选择不说,是因为害怕自己说出这个秘密后,被妖精们追杀。要想让她开口,要么用摄神取念,要么用吐真剂。”拉巴斯坦盯着斯内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你们打算让我去给你们找来吐真剂?”西弗勒斯抬起一侧眉毛。 “是我们一起去寻找吐真剂,”雷古勒斯纠正道,“我们都打算写信让家里人,让他们帮忙寻找渠道购买,但这估计不大现实——吐真剂本来就珍贵,魔法部对它的管控又那么严厉。从斯拉格霍恩那里偷一些来或许更为可行,不过这些需要从长计议。” “你得帮我们留意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有没有吐真剂。他不是总让你帮着做一些魔药吗?你可以利用这些机会。”拉巴斯坦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请求,倒像是命令。 “放心,你只管打探消息,一旦确定他的办公室里有吐真剂就通知我们,我们去偷。”埃弗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弗勒斯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在兴奋,但他实际上是在嘲笑。所谓一连串的情报不过是家庭聚会中听来的闲聊碎片,所谓可行的计划不过是毫无调查支撑的空中楼阁,就连他们的崇高目标,也只是想当然的幻梦。他们甚至不能确定卡利斯特是否真的得知妖精宝物的秘密,也不知道斯拉格霍恩那里究竟有没有多余的吐真剂,更不知道黑魔王得到了妖精的宝物究竟是会导致妖精的憎恨,还是能够获得妖精的支持。 然而年轻人总是喜欢做一些自以为有意义的事情,以给自己平淡无奇的生活增添一些愚蠢的光彩,其行为动机或许只是消遣无聊时光。更何况,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不这样做呢?说到底,写信让父母买违禁魔药也好,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偷吐真剂也好,于他们而言,代价微乎其微——假使他们的偷盗行为真的被斯拉格霍恩发现,左不过写一篇检讨了事。 “好吧,我会试着做些准备,有需要的话再通知我吧。”西弗勒斯应承着,心里自然不打算卷进少爷们的游戏。他的容错率太低,怎么可能去偷窃或者私做违禁魔药? 西弗勒斯告辞众人,回到寝室,倒在床上。他睡不着,满脑子塞满了有关卡利斯特身上传来的魔药味的疑问。他试着想象这种味道再次传进鼻腔,但什么也闻不到。这种味道斯拉格霍恩是不是也闻到了?他会不会知道这种魔药是什么,才刻意地问西弗勒斯是否和卡利斯特认识?但彼时斯拉格霍恩的语气听上去可算不得愉快,难道他对卡利斯特有敌意?这不可能,他们大概率今天刚见面…… 他翻了个身,恰好压到口袋里的金加隆——对了,他可以让卡利斯特陪他去买魔杖,或许能借此机会问问她有关魔药的事情。可她会愿意陪他去对角巷吗?尽管她的语气和表情冷漠极了,但她至少给他打伞、念热气咒。如果其他教授都不能陪他去对角巷,或许她愿意施以援手。但愿她不是那种因为害怕混乱时局而不敢出校门的废物。不过,既然她会摄神取念,还知道大脑封闭术,就足够说明她是一个有学识的巫师,或许,她会愿意陪他去对角巷。 此时的西弗勒斯还没有意识到,但四年后的斯内普却可以确定,那个雨夜与卡利斯特的初次会面,以及休息室中其他学生对于她的讨论,让他对这个近乎陌生的女人抱有莫大的好感和兴趣。 这兴趣并非源自情爱,却为后来一切情爱的滋生埋下伏线。 二十岁的斯内普半躺在旧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视线和思维都渐渐模糊,桩桩件件的往事涌进他的梦,梦里全是亚历桑德拉的影子。他在这些影子里穿梭,追寻昨夜自己沉沦的原因——他害怕答案是欲念,更害怕答案是爱意。 第3章 侵入 或许是睡前一直对着天花板出神的缘故,他梦里第一个看到的画面就是天花板。 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天花板,上面垂挂着一种他此前从未见过的白色小花,外形像藤萝,但比藤萝要细得多,闻不见什么香味。随着视线移动,西弗勒斯发现这间教室可以说和过往任何时候都毫无相似之处——没有布置吸血鬼、狼人、阴尸等任何恐怖元素来装饰,没有把厚窗帘拉上以营造阴森氛围,也没有奇形怪状的黑魔法生物被关在笼子里。若非课桌椅都是熟悉的款式,西弗勒斯会怀疑这里是麻瓜的学校。 “你认识这花吗?”拉巴斯坦看向同桌的西弗勒斯,同时对天花板扬了扬下巴。 “所以你爸爸在吃饭的时候也聊过这个?”西弗勒斯向来看不惯他在请教别人时依旧保持神气的模样,讽刺一句后自顾自地取课本。 坐在身后的罗齐尔和埃弗里咯咯笑起来,笑得拉巴斯坦脖子上的红色一直烧到耳朵。恼羞成怒之下,他举起魔杖(换做以前,他不敢这样轻举妄动,但现在西弗勒斯可没有用得顺手的魔杖以供反击),刚准备对西弗勒斯施恶咒,头上的花竟然一瞬间伸长了枝条,狠狠地抽了一下他的手。 “看来有人在第一节课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走进教室,大步迈向讲台,蓝色长袍在身后拉起一小片流动着的天。 “你是?”她对拉巴斯坦点一下魔杖,后者头顶的两簇白花立刻垂落蜿蜒,迅速在她眼前形成RABASTAN LESTRANGE的形状,“莱斯特兰奇先生,很高兴斯莱特林因为你而被扣十分。” 正常人都会认为她在说反话,可她眼睛里却没有讽刺的意味,好像真的在高兴。把高兴和扣分联系在一起,西弗勒斯怀疑她英语没有学好,混淆了“扣”和“加”,或者“高兴”和“遗憾”。 不过其他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卡利斯特花里胡哨的魔法吸引过去,盯着头上花议论纷纷,没人管她有没有说反话。 “卡利斯特教授,请问这些是什么花?”格兰芬多的某个女学生举起手提问。 “白尾藤。”卡利斯特的回答直截了当,并不打算提供花名以外更多的信息。她朝天花板挥了挥魔杖,一簇白尾藤便飘下花瓣。在魔法的指引下,花瓣落到每一个学生的桌上,变成一卷卷羊皮纸,上面写了五十余道试题。 “为考查水平,请各位独立完成桌上的试卷,不允许查看资料,下课交。”她言简意赅地说,没有一句解释或宽慰的话。 其他学生叫苦不迭,拉巴斯坦更是悄悄地啐了一口,但这对西弗勒斯而言无疑是一件幸事——通过一张高分试卷,给卡利斯特留下好印象,或许她会更愿意陪他去一趟对角巷。 他开始研究这张试卷:前二十道都是非常简单的填空题,涉及有关博格特、狼人、吸血鬼、阴尸等的基础知识,书本上都有现成的答案;第二十一题到第四十题较难,出题人假设了一连串黑魔法下的危险情境,让答题者给出最有把握能脱险的方式;最后十道题的难度相当高,里面涉及的黑魔法生物都是他们没有学过的,尽管有几种西弗勒斯曾在课外书里见过,但剩下的,诸如露娜提克、血蚊虫、洛克多斯等生物,他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西弗勒斯怀疑这些生物要么是西尔里拉所特有的,要么是卡利斯特胡编乱造的。 时间不留痕迹地走过,下课之时,桌上的试卷都纷纷飞到她的手上,没有给学生留下哪怕多出一秒钟的作答时间。而后,原本飘下来的花瓣又飘回天花板上的藤条,学生们这才注意到,刚刚的羊皮纸并不是花瓣变成的——倒像是从花瓣里取出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西弗勒斯在这次的考试中取得了最好的成绩,卡利斯特依旧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比起在她课上动辄引咎的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对他的态度已算是额外施恩。 难道她知道他们想给她下吐真剂的事情?哦,是的,她会摄神取念,知道这件事并不困难。西弗勒斯并没有把这一猜测告诉给其他人,他等着看拉巴斯坦等人闯祸。 可他的魔杖怎么办?卡利斯特还会答应陪他外出吗?去碰碰运气吧,假使她真的拒绝,他也有理由找邓布利多申请独自外出。 于是在成绩公布的当晚,他来到了卡利斯特的办公室。 这里几乎站不下脚。各式各样的魔法书籍随意散在地上,奇形怪状的魔法设备无章法地倒在书上。桌面和地面一样乱,上面摆满了羊皮纸、糖果以及一些看上去是在佐科笑话店买的小玩意——他不得不怀疑卡利斯特有囤物癖。更令人窒息的是,天花板上也垂满了白尾藤,压着空间,不给人留一丝空隙。 “斯内普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看见西弗勒斯寸步难行的样子,卡利斯特挥挥魔杖,地上和桌上的东西竟都向上飘进白尾藤的花瓣里,办公室一下子又空荡荡地让人心慌。 他手指摩着袖子,一边观察卡利斯特的反应,一边说:“卡利斯特教授,您知道,我的魔杖丢失了,我需要去对角巷买一根适合自己的新魔杖……”可卡利斯特只是静静地听,没有任何反应或情绪,不追问也不提议。如果对方是斯普劳特教授或者麦格教授,她们会主动地接过话,以免让请求者过于尴尬,或许会说:“所以你想让我陪你去一趟对角巷吗?”前者兴许还会加上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请求您陪我去一趟对角巷,斯拉格霍恩教授……”他本来还想解释为什么不是斯拉格霍恩陪同他外出,但已经被卡利斯特打断了。 “我很乐意。”她应该没说假话,因为她几乎是欣喜地拍了一下手,尽管脸上的笑依旧很轻——或许她根本就不具备咧嘴大笑的能力,很难想象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能展现出灿烂的笑容。 这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应让西弗勒斯都楞了两秒。他不明白卡利斯特的兴致从何而来,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对方已经写好了一张字条:“本人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愿意陪同西弗勒斯·斯内普前往对角巷购买魔杖。” “邓布利多教授出差了,你把这个交给麦格教授。我们这周六就去。”卡利斯特把字条递给西弗勒斯,语调轻快。 “非常感谢您,教授。”他礼貌地对她轻轻鞠上一躬,和她道别。 直到离开办公室,他都没有再闻到与她初次见面时的那股魔药味。他怀疑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也许那晚他的脑袋因淋雨而变得混乱,胡乱给鼻子编造出一种气味。此后很多天,这种魔药味都没有再出现过,西弗勒斯也没有在魔药书中找到相关记载,渐渐地,他便把这件事淡忘了。 他多希望斯莱特林的其他人能像他忘了卡利斯特的魔药那样,忘了他们不切实际的计划。可第一周的每个晚上,每当西弗勒斯在斯拉格霍恩办公室里工作了几小时,精疲力竭地回到休息室后,都会被其他人缠住,询问他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是否有吐真剂。 “没有,”为了使回答显得不那么像是搪塞,西弗勒斯又补充道,“我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他说他早就把上一批吐真剂卖给傲罗办公室了。” “我敢打赌你根本就没有留意过。你在担心什么,懦夫?怕保不住你的奖学金?”在多次听到否定答案后,埃弗里再也无法抑制他对西弗勒斯的不满。 雷古勒斯拉着埃弗里的袖子,示意让他闭嘴:“别听他的,西弗勒斯。你知道埃弗里说话很少过脑子……” “所以他的话才显得真实。”罗齐尔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腿。 “我们怀疑你对我们的计划没上心!”拉巴斯坦不悦地眯起眼睛,“今晚,我和雷古勒斯会把斯拉格霍恩引出办公室,这样埃文和埃弗里就可以借机潜入,把里面从头到尾翻一遍。西弗勒斯,你不是有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钥匙吗?如果你还对黑魔王忠诚的话,就开门把他们带进去,并给他们望风。”他把一面双面镜塞进西弗勒斯的手里,另一面给了埃弗里。 又来了……他们有什么资格判断他对黑魔王的忠诚?这份任务是黑魔王本人派下的吗?可西弗勒斯终究没有怼回去。在外,他和掠夺者的关系早已水火不容,假若再与斯莱特林这群无法无天的贵族少爷们撕破脸,他一定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境遇。 “好吧,望风。但不是今晚,这需要从长计议。”西弗勒斯妥协道,希望他们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等今晚过去,就会打消行窃的想法。 “必须是今晚,”罗齐尔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明天你会和卡利斯特外出,我们可以借此机会进入她的办公室,把吐真剂涂在她的水杯上。” “绝妙的主意,我怎么没想到?”西弗勒斯在心里笑他们蠢——卡利斯特有囤物癖,水杯少说也有七八个,有的还会收到白尾藤的花瓣里,他们明天兴许连她喝水的杯子都找不到,甚至还可能会被那些白尾藤打一顿——他很乐意看见他们倒霉。 罗齐尔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脸去看沙发上的那个女生,她是斯莱特林的女级长尼克斯·莫恩。尼克斯此时正兴致颇高地摆弄一个装着蓝色魔药的玻璃瓶。西弗勒斯看出这是一种急性毒药,好在剂量不多,就算全都喝下去也不会有后遗症和生命危险,并且能伪装成食物中毒的假象。 “尼克斯,你准备好了吗?”罗齐尔问。 “当然。”她把手里的魔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就浑身抽搐,面色惨白,嘴里还吐着白沫。 “走吧,雷古勒斯,我们去找斯拉格霍恩。”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故作着急地跑出休息室,罗齐尔和埃弗里拉着西弗勒斯紧随其后。 前面两人敲着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门,后面三个人躲在走廊尽头的楼梯间。西弗勒斯很快看见斯拉格霍恩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又很快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忧虑,拖着肥胖的双腿小跑着跟着那两人离开,着急到连门都忘了关——太好了,假若东窗事发,或许斯拉格霍恩不会怀疑是西弗勒斯给他们开的门。 罗齐尔给埃弗里使一个眼色,蹑手蹑脚地和他走到门边,生怕惊扰走廊上的画。西弗勒斯则继续待在楼梯间,注视周围的动静。一旦有人靠近,他就会用双面镜通知办公室里的两人。 宵禁后的霍格沃茨并不算安静。画像之间相互串门,低声喃语着像是上个世纪的八卦;皮皮鬼把四楼的盔甲一一撞倒,巡夜的弗立维教授正在批评他;上方的脚步声前前后后地来回走,他怀疑是卡利斯特又迷路了…… 不对,卡利斯特的脚步声不至于那么响! 西弗勒斯竖起耳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八楼传来的声响。重重的脚步声、细碎的嘟囔声、沉闷的抨击墙壁声……他怀疑八楼走廊上至少有六七个人,是同样出来夜游的学生吗?可学生无不担心被人发现,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忽然,八楼的一切声响瞬间消失,而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内却传来埃弗里和罗齐尔的尖叫声。还未等西弗勒斯反应过来,那些嘈杂的动静竟在一刹那又回到八楼,七楼内只剩下埃弗里和罗齐尔的呜咽声——从西弗勒斯长袍的口袋里传来! 他立刻取出口袋里的双面镜,画面黑乎乎的,那是埃弗里的口袋。他把镜子举到耳边,努力辨别背景中古怪的声音——尖锐的说话声,但叽里咕噜地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西弗勒斯感到毛骨悚然,本能地想开口询问埃弗里和罗齐尔的情况,但在开口前的那刻又紧紧地闭上嘴。 情况不明,他应该去求助,而不是让未知的敌人知道他的存在。 西弗勒斯迅速下楼,刚转两个弯,就遇到正在巡夜的卡利斯特。他匆忙地向她跑去,气喘吁吁地喊道:“去八楼,教授!埃文和埃弗里可能有生命危险!” 拜托,相信他!别问他为什么擅自外出,别问罗齐尔和埃弗里遇到了什么危险,他解释不了,或许也没时间解释!拜托,别因为讨厌那两人就不以为意!西弗勒斯心里在打鼓,祈求卡利斯特二话不说地向八楼跑去! “你去找院长们!”留下这句话,卡利斯特以最快速度上楼梯,好像还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的伊琳娜!”至于这是什么意思,西弗勒斯没工夫去思考。 他在四楼找到了弗立维教授,在二楼叫来了麦格教授。后者边赶往八楼边问西弗勒斯相应的情况:“跟着我,你一个人回去并不安全——你刚刚说卡利斯特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已经上去了?” “是的。”他跟着麦格教授向八楼跑去。 “他们两个到底出什么事情?”麦格教授喘着粗气,焦急地问。 “我不清楚,但他们在求救……” 麦格教授在八楼楼梯间把西弗勒斯拦在身后。他们转进走廊,远处,卡利斯特和弗立维教授正举着魔杖,背对着他们。 越过两人的肩膀,他们看见埃弗里和罗齐尔颤巍巍地站在墙前,墙的对面,是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 西弗勒斯走进后才看清,四个身材矮小、皮肤灰黄、脑袋浑圆、手指修长的生物正凶恶地瞪着卡利斯特和弗立维,但两方都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僵持着。还有两个分别挂在遇害者身上,掐着他们的脖子。 “妖精……”西弗勒斯喃语道,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下来。 第4章 妖精 妖精可以在城堡内幻影移形,这就是西弗勒斯听见八楼的动静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在七楼,又突然回到八楼的原因。 这些妖精都穿着古怪的服装,由皮革和银色金属为主,腰间挂着白色的细花穗,西弗勒斯认出那是白尾藤——这些妖精莫非就是来自西尔里拉的那群匪徒? 一定是这样,因为卡利斯特正在和为首的妖精交谈,说着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最后,那妖精对挂在罗齐尔和埃弗里身上的两个同伴点点头,他们立刻从两个学生身上下来,但还是扣着他们的手。 “他们和你说了什么,卡利斯特教授?”麦格教授不安地问。 “他们怀疑那堵墙里面有空间,要进去搜索一番。但他们进不去,就想让两个学生带他们进去。可是两个学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卡利斯特解释道,“麦格教授,请你告诉我该怎么进去,我转述给他们。” “那里是有求必应屋,里面的空间会根据外面的人的需求而改变。如果想要进去,就需要集中精力思考具体需求并三次经过那面墙——你问问妖精们想要什么样的房间?”麦格教授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魔杖也对着妖精,不敢松懈。 卡利斯特和妖精又叽里咕噜地一问一答。 “他们想要一个放着妖精的宝物的房间。”卡利斯特说。 “这不可能,有求必应屋并不能无限制地无中生有。”弗立维教授对妖精们说,但突然想起对方并不能听懂,又抬起眼看着身旁的卡利斯特,“你把我的话告诉给他们。” “除非你想让他们一怒之下杀了两个学生,并幻影移形逃走。”卡利斯特之言并非夸张,这群歹徒之前不就是没有在古灵阁找到宝物,从而在对角巷伤人泄愤吗? 她又对妖精们说了一长串的话,说完后,他们都点头表示同意。 “你说了什么?”麦格教授的担心似乎减轻了一些。 “我让他们放了两个学生,我会把我的魔杖交给他们,然后带他们进去。他们同意了。”说完,她真的把手里的魔杖递向妖精。 “不行,太危险了!”弗立维教授一把拉住她的手,没让妖精抓到她的魔杖,“让我去,至少我有妖精的血统,他们不会轻易伤害我!”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的魔杖向妖精递过去,但妖精以为他是想要攻击,往后退了退。 走廊里的灯很暗,但卡利斯特的眼睛莫名地在闪光,尽管她的表情和声音依旧保持中立:“‘塞尼’能听懂他们的话吗?放心吧,我比‘塞尼’更了解他们。”西弗勒斯后来才知道,由于现在的英语中并不区分“你”和“您”,她那时才选择用“塞尼”——西尔里拉语中对第二人称的敬语——来称呼弗立维教授。 弗立维教授依旧在犹豫,但他不能不顾及两个学生所面临的困境。最后,他还是松开卡利斯特的手:“好吧,但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们,如果他们敢在霍格沃茨伤人,哪怕追到西尔里拉,我也会找到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西弗勒斯看见她做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先是咧嘴,又很快把嘴角往下撇,不像笑也不像哭,或许她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把嘴巴抿成一条线。 翻译完弗立维的话后,她把魔杖扔给妖精,走到埃弗里和罗齐尔身旁。两个妖精立刻松开原先的人质,其中一个挂在她身上,用长手指轻掐她的脖子。一旦获得自由,两个学生便忙不迭地跑到弗立维和麦格教授身后,惊魂甫定地喘着粗气。 按照麦格教授所说,卡利斯特三次经过那面墙,而后墙上出现一扇灰扑扑的小门。她打开门,妖精们都伸长脖子往里面瞧——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里面只有一盏暗淡的吊灯,四面墙壁是乌青色的,微微反着光。 妖精们挟持着她走进去,而后关上门。 两位教授无不担忧她的情况,但刚刚被救下的两个学生显然不这样想。埃弗里扯着弗立维教授的袖子:“弗立维教授,我想回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罗齐尔也在麦格教授耳朵边说:“麦格教授,你送我们回去吧。”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卡利斯特消失的地方。 “我们需要看到卡利斯特教授安全出来后才能离开。你们先待在这里,妖精能够在霍格沃茨幻影移形,这里并不比公共休息室安全多少。”麦格教授眉头紧锁着,神色变得更加忧虑——面对一群可以在城堡各处随意出入的法外狂徒,她该如何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大概过去了十五分钟,卡利斯特从墙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汗水把她的黑发散乱地贴在额前,她的长袍也被划破了几处。两位教授匆匆向她跑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并询问里面的情况。 “放心吧,他们不会再出来了。我让有求必应屋给我一个能关住妖精的杂物室——麦格教授,痒,别摸了,我真的没事,一点伤也没受,我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来的——但还是被发现了,好在我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攻击。”她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两位教授确实没有在她身上找到伤。 “你确定那些妖精不会再出来了吗?”麦格教授关切地问。 “不确定,老实说,我对有求必应屋并不熟悉。不过,他们肯定不能在里面幻影移形——房间的墙壁都是乌砾做的。既然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来,我想应该是被困在里面了。”卡利斯特回头望着那堵墙,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恻恻的笑。 麦格教授坚持让弗立维教授把她送到校医院去,自己则把三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送回公共休息室,并在路上询问他们为什么会被妖精绑架。 “我原本在睡觉,直到双面镜里传来埃弗里和埃文的求救。我想他们遇到了麻烦,就去七楼找斯拉格霍恩教授,可是他不在那里。之后,我听见了八楼的动静,于是下楼去找人求助。”西弗勒斯很快就想好了一套安全的说辞,完美地撇开责任。 “那你们呢?”麦格教授严肃地看着埃弗里和罗齐尔。 “我们……我们……” “我们也在睡觉,”罗齐尔接过埃弗里的话,“妖精绑架我们,把我们带去了八楼。” “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偏偏绑架你们?”麦格教授显然不相信这套说辞。 后来卡利斯特告诉她,妖精们说他们无法进入房间,就想让离他们最近的人带他们进去。彼时邓布利多教授出差在外,弗立维教授又在四楼巡逻,他们就幻影移形到七楼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可那里只有两个学生,妖精索性绑架了他们。再仔细盘问下去,连同尼克斯装病引走斯拉格霍恩的事情也败露了。拉巴斯坦、雷古勒斯、罗齐尔和埃弗里都被斯拉格霍恩留堂一星期,不过他们没有供出西弗勒斯——没必要,反正他的说辞足够完美,没人怀疑他。 邓布利多连夜从校外赶回来,准备进有求必应屋和妖精们和谈,但里面的妖精不知为何竟消失无踪。 他还让卡利斯特在周六晚上办一个关于妖精的讲座,以让学生能够了解自己所面对的潜在危险,又往魔法部跑一趟,预定一批乌砾。乌砾并不多,只能供给四个学院的寝室、公共休息室和教职工的办公室。 因此,整个周六的白天,卡利斯特都在为晚上的讲座做准备,也时而回答邓布利多一些有关妖精的问题。她和西弗勒斯原定的买魔杖计划,因此而被搁置。 讲座在大礼堂举行,全校师生都被要求来听讲。原本的长桌被撤去,换成了一把把椅子。学生们按照年级和身高升序坐好,教授们坐在最后面。他们手上都拿着一叠羊皮纸,那是卡利斯特自己做的“妖精教材”。 “大家看到第一页,图上标红的地区就是西尔里拉。这是妖精的国度,那里也有巫师,就像英国也有妖精一样。巫师在那里的地位就像妖精在英国的地位,有自由的——如古灵阁的妖精,也有被奴役的——如家养小精灵。”卡利斯特的发言引起了学生们的议论,他们想象不到巫师被妖精奴役的样子。 “很惊讶?的确,那里的妖精也很难想象到家养小精灵的存在。不过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提这些,只是想告诉诸位,在妖精眼中,巫师是不配被尊重的对象,伤害巫师和伤害妖精的概念不一样。你自己、你身边的人和英国魔法部对妖精是什么看法,妖精就对巫师是什么看法。 现在,西尔里拉正在发生内乱,一派主张以温和的方式对待人类,另一派主张妖精称霸,用强武力征服巫师和麻瓜——这正像当下英国所发生的事情。为了方便记忆,我暂且用鸽派和鹰派称呼他们。这次在古灵阁伤人,在霍格沃茨绑架学生的妖精,就是鹰派。鹰派的妖精对巫师极其鄙夷和仇恨,所以不要对他们会因为你们是孩子而大发慈悲抱有幻想。 鹰派来到英国,是为了寻找妖精的宝藏。很多人询问我这宝藏究竟是什么,但诚恳地说,我的确不知道。西尔里拉的妖精都信维普因教,但和人类热衷于传教不同,他们把宗教信仰当作一种私利,拒绝让人类了解其中的真谛。我只知道,维普因教推崇伊琳娜为创世神,她将自己最宝贵的物品送给她在西尔里拉的第一个信徒,并任命其为西尔里拉的第一任国王。而这个物品,被妖精们视为统治正确性的象征。后来,据说是巫师偷走了宝物,宝物因此遗失。鹰派或许得到了什么线索,为了在西尔里拉寻求支持者,才来到英国寻找宝物。” 她让学生们把羊皮纸册子翻到第三页。 “想必大家都听说过,妖精和巫师是完全不同的两套魔法体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二者之间毫无共通之处。在历史上,巫师模仿妖精魔法的实例屡见不鲜。据我所知,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就源自对妖精魔法的学习——别急着反对,我会解释的。 很久以前,妖精是没有语言的,他们也不需要语言,因为每个妖精天生就会摄神取念,他们通过这种魔法来得知同伴和其他生物的所思所想。随着妖精社会的发展,秘密和**逐渐受到重视,渐渐地,他们进化出了大脑封闭术。尽管体系不同,但巫师在上述魔法的发明上,存在对妖精魔法的学习和借鉴。我注意到,巫师中也有天生的摄神取念者,但这类人的血统往上追溯,无不例外地会找到妖精祖先。 细心的同学应该已经发现,我刚刚用了一个词语:‘进化’。妖精和巫师不同,他们没有发明新魔法的能力,他们会的魔法,取决于天赋。因此,尽管早年间巫师面对妖精的魔法始终处于劣势,但在长时间的学习中,我们的魔法已经得到了巨大的进步,也找到了很多对付妖精的方式——大家可以翻看第七页到第十九页,西尔里拉的巫师花费了千百年的光阴才整理出这二十九个咒语,用来防范妖精的进攻最合适不过。下周的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会根据难易程度,教给不同年级的学生。 第三十页记载了乌砾的作用。西尔里拉的巫师发现,乌砾可以限制妖精幻影移形,他们常常把乌砾涂抹在墙壁上,以防止妖精的侵袭。” 她后面还说了很多关于西尔里拉的历史,妖精常用的一些魔法,以及对学生们的安全提醒和纪律警告,但西弗勒斯的注意力已经被羊皮纸上新奇的咒语吸引去,不甚关心她讲了什么。 讲座一共持续了两小时,结束时全场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妖精的存在给城堡笼罩上一层阴影,卡利斯特的讲座无疑让这层阴影变得更具象。 到了问答环节,西弗勒斯分明感觉到礼堂内的每颗心都在犯嘀咕,却只有雷古勒斯一个人举起了手:“卡利斯特教授,我想问,既然西尔里拉的巫师逐渐学会了对付妖精的方式,为什么还会有人被妖精奴役?难道妖精会没收他们的魔杖?可这样的话,他们奴役一群没有魔法的家伙,又有什么用?” “布莱克先生,你家里有家养小精灵吗?”她问。 “有,很多。” “你认为你的魔法比他们更强大吗?” “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很诚实。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还会受你的奴役?” “因为他们是家养小精灵,为主人服务,会让他们感到快乐。” “这就是我的答案。” 西弗勒斯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西尔里拉中被奴役的巫师也以服务妖精为快乐,而不论妖精如何鄙夷、打骂、虐待他们?他不相信,他甚至不相信家养小精灵会永远以服务巫师为快乐——都是有智慧的生物,难道不懂得趋利避害? “可是他们是人!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人?”雷古勒斯大惑不解,底气却渐渐不足。 “西尔里拉的妖精们也很难相信世界上有家养小精灵的存在,因此有的妖精学者开始研究家养小精灵的成因。他们发现,这最初来源于巫师世界的驯化——通过大棒和胡萝卜,逐渐抹除幼年妖精的反抗意识,让他们形成服务主人等于对他们有利的想法。久而久之,这种驯化出现在妖精内部,甚至演变成一种类似于宗教的信仰——主人就是他们的创世神,违背创世神的妖精将万劫不复,无论违背主人的现实代价有多小,实际利益有多大,他们都不会去做;假使主人给了他们一件衣服,放他们自由,他们还会觉得这是莫大的耻辱,从而痛苦不堪——一种恐怖的思想钢印。 但是对于被奴役的巫师,这种驯化需要通过古老的诅咒,它融入了更可怕的惩罚。一旦巫师奴隶实施不利于主人或者违抗主人命令的行为,他们的灵魂会遭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说话时,雷古勒斯的眉毛不自觉地皱起,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种诅咒不能破除吗?”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哆嗦着举起手,同情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有。如果有人杀了某个巫师奴隶的主人,那么就能成为巫师奴隶的新主人。因此,想要打破诅咒,巫师奴隶只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人,也就是亲手杀了他的主人——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一百万倍,除非这是他主人的命令。” 卡利斯特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表情也如往常一样平静。 伏笔埋到飞起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妖精 第5章 怪癖 邓布利多昨晚几乎没休息。在师生们听讲座的时间里,他和傲罗们检查了公共休息室和教职工办公室的每个角落,确定妖精不在场后,给房间墙壁涂上乌砾。之后,邓布利多联系城堡里的家养小精灵,让他们帮忙寻找妖精们的下落,但那群恶徒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还没亮,他就离开了霍格沃茨,当然不是因为惜命或者不愿担责,而是为了请教国际上的各大学者,以发明出一种能够限制妖精幻影移形的咒语。临走前,他吩咐卡利斯特想办法联系妖精,并尽量帮助妖精找到他们的宝物,同时要求斯拉格霍恩在周日早晨陪同西弗勒斯去对角巷买魔杖,否则面对妖精,西弗勒斯将更加危险。 约定的九点钟已到,西弗勒斯站在校门口,没有等来斯拉格霍恩。一分钟、两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其他学生都陆续离开学校,前往霍格莫德,只有他还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回望着雾蒙蒙的城堡。 “怎么没人搭理你,鼻涕精?” 声音一传进耳朵,西弗勒斯立刻条件反射地取出魔杖,对着身后的人。该死,他忘记这个魔杖并不顺手了。 “瞧瞧看,他举着一根破木棍耍威风呢!”西里斯·布莱克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詹姆·波特,他们都嘲讽地笑着。 “滚开,斯拉格霍恩很快就来了。”西弗勒斯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拒绝流露出任何一丝怯懦。 “很快是多快——”詹姆拖长音,取出魔杖,“障碍重重!” “盔甲护身!”他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魔杖中,可惜,这根魔杖能在他手上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他还是中咒摔倒了。 “流泗不止!”西里斯施了一个鼻涕咒,大量的粘液立刻从西弗勒斯的鼻子里涌出来,让他窒息,可一旦张开口呼吸,粘液又会恶心地跑到嘴里。 “你可真脏啊鼻涕精!我帮你洗洗。清理一——”除垢咒还没念完,詹姆的魔杖已经飞了出去。很快,一道银光闪过,像两副手铐一样,分别无形地将詹姆和西里斯的手脚朝上绑在一起,他们纷纷摔倒在地,仰面朝天。 “无耻,”卡利斯特从薄雾里走出来,鄙夷地扫视着他们,“两个打一个,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她扭头看见将要窒息的西弗勒斯,不情愿地对西里斯施了一个无声咒,解除他的束缚,“让你的咒语停下来。” “你先把詹姆放了!”西里斯没心思想,为什么她自己不施咒语让西弗勒斯恢复?管她的,就当西尔里拉的巫师并不学这个。 卡利斯特用魔杖点了点詹姆,后者立刻发出惨叫声——似乎是他身上无形的束缚在越变越紧。 “停下,卡利斯特!快停下!”西里斯刚准备攻击卡利斯特,又被卡利斯特绑起来了。 詹姆依旧在一旁惨叫,手部已经因为缺血而变得乌青。 “我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快停下来!”西里斯恳求道,他身上的束缚随即被解开,但卡利斯特很显然不打算解开詹姆身上的束缚。 “咒立停!”西里斯念道,解开了西弗勒斯的鼻涕咒。 卡利斯特将魔杖对准詹姆,他身上的束缚随即放松,但依旧存在。 西弗勒斯从地上站起来,捡起魔杖,给自己施了好几次咒语,才把脸上、身上的鼻涕弄干净。一旁的西里斯尝试着各种方法,都无法让詹姆身上的束缚消失,他要求卡利斯特把詹姆放了,她却举起魔杖,打算把西里斯一起绑住。 “波特先生,是你在叫吗?你怎么了?”身后传来麦格教授的声音,她的身影隔着晨雾,离他们越来越近。 “跑。”卡利斯特轻声对西弗勒斯说,拉着他的手臂跑出校门,幻影移形消失,只留下西里斯在身后叫她别跑,给詹姆解开咒语。 噼啪。 两人出现在对角巷的街边,卡利斯特左顾右盼着,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但表情又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漠。 “知道魔杖店在哪吗?”她问。 “往这边走。”西弗勒斯领着卡利斯特向奥利凡德魔杖商店走去,“为什么是你陪我?斯拉格霍恩教授呢?” “我和他说我们先前有约,他很快就同意让我陪你去了。不过我在城堡里迷了路,绕好大一圈才到校门口。” 两个人似乎都保持着默契的没礼貌,一方不为自己的迟到而道歉,另一方也不为自己的得救而致谢。 “我们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西弗勒斯当时还没有做好被卡利斯特带着幻影移形的准备,现在难受得想呕吐。 “再不跑,麦格教授肯定会让我把波特的咒语解开——可惜走的急,忘记把另一个也绑上了。”她张望着四周街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跑有什么用,麦格教授又不是不会解咒?” “她解不开,”卡利斯特肯定地说,同时在弗洛林冷饮店前站定,“吃冰淇淋吗?我请你。” “我不想,天气没那么热……”但卡利斯特的眼睛盯着冷饮柜,好像已经在思考要选什么口味了,他只好耸耸肩,“你想吃就吃吧,我不着急。” “真不着急?那太好了。你想逛街吗?”她一边说,一边把每一个口味都指了一遍,西弗勒斯这时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白尾藤做成的手链,这让他想起昨晚妖精衣服上挂着的花。 “我看你是自己想逛街吧。”他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的确对逛街不感兴趣,但假若真如她所言,连麦格教授都解不开詹姆所中的束缚咒,那么回去得越晚,詹姆吃的苦头就越多。此外,他回去以后也能对斯莱特林的同学说,为了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下吐真剂,他刻意拖住了卡利斯特。 “我都行。”一石二鸟的事情,西弗勒斯没理由不应承下来。 冰淇淋已经做好,各种颜色填满了五个盘子。既然西弗勒斯回答说他并不着急,她也就不客气地在店里坐下来,慢慢地品尝,也不管他坐在对面是否自在,更没有再次询问他要不要也点一份。他们各自不说话,一个看冰淇淋,另一个看街景。 一次性吃那么多冰淇淋,她一定会闹肚子——西弗勒斯心想。 离开冷饮店时,已是十点一刻,卡利斯特却没有半点想去买魔杖的意思。她一会儿进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挑两三件长袍,一会儿进丽痕书店买四五本书,一会儿又在神奇动物园逗逗猫鼠。所有买来的东西都被她收进白尾藤的花瓣,好像她的斜挎包仅供装饰,没有被施加无痕伸展咒。 “这种花为什么能装东西?”下午两点,在破釜酒吧吃午饭时,西弗勒斯总算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等餐时的无聊感,开口问道。 “这不是花,是动物,”她漫不经心地回答,等她点好菜后,才继续解释,“所谓花瓣,其实是它储存食物的器官,叫做储食囊;所谓茎,是它的消化器官,也就是肠胃。妖精们往往会阻隔储食囊与肠胃之间的连接,这样它吃下去的东西就能一直保存在储食囊里,需要用时又可以吐出来。这类储食囊的容量非常大,几乎可以装下一整套房子,妖精以此来弥补无痕伸展咒的缺位。此外,这种动物相当聪明,能够记住自己吃下去的东西。我之前给它喂了所有学生的名册,这也就是为什么它能给我展示莱斯特兰奇先生的名字。” “它还可以拆卸,飘到每个学生的桌子上,把吃进去的羊皮纸吐出来,这就是我们那天做的试卷,对吗?”西弗勒斯背着手,低头注视着卡利斯特的手链,他发现这些花瓣真的在一张一翕。 “没错,是这样。”她把手链取下,递给西弗勒斯,以让他看得更清楚,“你要是喜欢,回去后我可以送你一串。” “我不需要——你为什么不用无痕伸展咒?” “习惯问题。”她把手链又戴上。 那她吃饭吃得那么急也是习惯问题吗?只见她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食物,咀嚼的同时用刀叉切肉和蔬菜,不到十分钟就把她那份午餐吃完了。西弗勒斯回忆起自己刚入学时,也习惯匆匆忙忙地吃饭。没办法,长期以来,他都需要在托比亚·斯内普喝醉之前离开餐桌,否则少不了受骂挨打。卡利斯特也有类似的经历吗?反正她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童年幸福的人。 午饭后,他们总算来到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店长记性很好,无需翻看任何记录,就能精准说出西弗勒斯魔杖的构造。然而令人苦恼的是,世界上从没有两根相同的龙神经,那也就没有两根完全一样的魔杖。西弗勒斯只得像第一次买魔杖时那样,一根一根地试手感。 “这根好看。”卡利斯特拿起被西弗勒斯淘汰的魔杖,一根根地打量观赏,遇到喜欢的,便问奥利凡德价格。 “五个金加隆和十四个银西可。不过小姐,挑魔杖不能光看外观,要是它用起来不合适,你买来也无用。”奥利凡德解释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她把魔杖收到白尾藤的花瓣里——或者说,储食囊里,然后抖抖手腕,白尾藤手链随即吐出五个金加隆和十四个银西可。 “魔杖可不是麻瓜的刀剑,它会挑主人。如果你用了不合适的魔杖,这可能会引起大麻烦。小姐,您确定您要买吗?”奥利凡德还在劝卡利斯特,后者的注意力却又落到西弗勒斯手上新试的那根魔杖上。 西弗勒斯识趣地把手里的魔杖递给她,在心里替她回答奥利凡德的问题:“她确定,她有囤物癖——她肯定有囤物癖!” 奥利凡德在近四十年的从业生涯中从没有见过这种奇观:需要买魔杖的学生花三十分钟挑好了魔杖,有魔杖的陪同者却花了两个小时,从一堆纸盒中挑了七根魔杖——凤凰尾羽的,独角兽毛的,龙神经的,紫衫木的,黑檀木的、槭木的……各式各样。它们只有一点相似,那就是都很细长,均为十五英寸以上,或许这就是卡利斯特对于“好看”的标准。 她把买来的七根魔杖拿在手里反复比较,最后举起一根独角兽毛和松木做的、十六英寸半长的魔杖,而把其他魔杖收进手链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西弗勒斯发现,魔杖中间处的木纹构成了一只飞鸟的模糊轮廓。 “教授,你现在还想去哪?”离开魔杖商店,西弗勒斯看见卡利斯特没有立刻幻影移形,而是脑袋张望着四周。 “我还得寄一些东西,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猫头鹰吗?” “在那儿。”他指了指咿啦猫头鹰商店。西弗勒斯想问,为什么不回学校寄?不过这多此一举,说不定她就是和钱过不去,想尽快把工资都花光。 卡利斯特把自己的需求告诉给店长。当店长得知对方要寄东西到路途遥远且危险的西尔里拉时,他表示这不支持租借,因为负责邮寄的猫头鹰很可能回不来。 “那我买下来总行了吧?你们这里寄件最快的是哪一只?”她扫视着店里的猫头鹰。 “哦,是这只乌林鸮。这可不是普通的猫头鹰,它有魔法能力,比麻瓜的飞机还要快上许多!情况理想的话,它最快十小时内就能飞到西尔里拉!”店长收好卡利斯特付的钱,然后取下关着乌林鸮的笼子,递给她,“不过我得提醒你,他一点也不温顺,你记住,千万别去招惹他。对了,他还没有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吧。” 听到这句话,卡利斯特和那只乌林鸮对望了将近十秒钟,店长还以为她在想什么好名字,可最后她却轻笑着摇摇头:“不取名字。” 她用西弗勒斯看不懂的文字——或许是西尔里拉语——写好一张字条,而后从包里取出另一条白尾藤和她先前用的那根旧魔杖,把它们和字条一起装进盒子里,用绳子将盒子绑在乌林鸮的脚下:“记住,我不想养你,寄完东西后别来找我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卡利斯特轻拍一下乌林鸮的背,那只猫头鹰便振翅起飞,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埋伏笔埋到飞起的一章[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怪癖 第6章 命案 噼啪。 卡利斯特和西弗勒斯出现在霍格沃茨校门外。 在寄完魔杖和白尾藤后,卡利斯特还带着西弗勒斯在外面吃了晚餐,因此当他们回到霍格沃茨时,已是八点钟。此时天空黑蒙蒙的,无星也无月。再过一小时,就到学生们宵禁的时间了。 一只稍微比坩埚大一点的猫头鹰站在大门上,一见到他们,便朝卡利斯特飞去。它脚上绑着一个红色信封,上面写着寄件人的名字:米勒娃·麦格。 “吼叫信?”还没等西弗勒斯捂上耳朵,她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传来麦格教授恼怒的声音: “卡利斯特教授!你怎么能把学生绑上一整天?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难道你们还没有买好魔杖?你忘了邓布利多校长交给你的任务了吗?你忘了还有一个学生被你绑着吗?总之,我希望你收到这封信后立刻来到我的办公室!立刻!” 信念完后便自燃了。卡利斯特呆滞地看着手上的灰烬,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是学生的恶作剧吗?” “这是麦格教授的亲笔信。”西弗勒斯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倒不是在笑话她,而是联想到远处还被绑着的詹姆,不自觉地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要我给你带路吗?” “带路吧,不过是去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我可不能让你独自走在没有乌砾的走廊里。”西弗勒斯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她不去见麦格教授的借口。 两个人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口道别。他一走进休息室,便开始寻找拉巴斯坦等人的身影,想听听他们今天的“投药”计划进展如何,最好是以惨痛的失败告终。然而休息室内只坐着几个他并不熟悉的学生,忙着各自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回来。 他本打算早早地洗澡休息,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去过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了! 该死,他怎么能把那些正在熬制的魔药给忘了?今天恰好要给补血剂添加新材料,否则它们全都会毁掉!要是斯拉格霍恩因此对他失望,不再让他帮忙熬制魔药了怎么办?失去赚外快的工作倒是小事,失去自由使用斯拉格霍恩的器材和魔药材料的机会可是一笔大损失! 他真后悔今天花了一整天陪卡利斯特逛街! 距离宵禁时间还有半小时,他应该来的及!想到这里,西弗勒斯匆匆走出休息室,依旧没人发现他离开。 从地下室到七楼,这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乌砾保护,西弗勒斯不免胆寒。他紧紧攥住手心的魔杖,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四处的动静。不会有事的,妖精们说不定早就离开了,就算他们突然出现,那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早就把那二十九个专门对付妖精的魔咒牢记于心,何况他还有新发明的“神锋无影”,对付妖精绰绰有余——应该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总算安全地来到了七楼。透过门缝,他看见屋内的灯光——斯拉格霍恩在里面? 他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他怀疑斯拉格霍恩正待在地下一楼的院长办公室,只是临走时忘记关灯了。于是他直接拿出斯拉格霍恩先前给他的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屋内静悄悄的,魔药在小火熬制下发出的咕噜声格外清楚。他转身向熬制魔药的桌台走去,低下眼睛后却看见一个庞大的身躯——斯拉格霍恩。 他竟然在这,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眼皮轻轻地搭着眼球,嘴巴微微张开着。 这可不像睡着了的样子。 不详感牵引着西弗勒斯,使他走到斯拉格霍恩身边:“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 斯拉格霍恩没有反应。 他死了?! 西弗勒斯吓出一身冷汗,但手指竟冷静地查看他脖子处的脉搏——很弱,但还有一丝,快要消失了……要去找庞弗雷夫人吗?一来一回,肯定来不及! 他立刻用飞来咒找来屋内的强心剂,灌进斯拉格霍恩的嘴里,手指依旧按在斯拉格霍恩的颈侧。 拜托,喝下强心剂后就醒过来吧!可他的脉搏依旧轻得快感受不到。 “灵魂……灵魂……”斯拉格霍恩忽然嘟囔着,声音就像他的脉搏那样若隐若现。 莫名地,西弗勒斯想起初见卡利斯特时闻到的那股魔药味,那种能够使灵魂得到安宁的魔药……斯拉格霍恩是在暗示这种药吗?他不确定,但此时情况太紧急,一切都容不得他多想,他只能听从自己的直觉。 屋内的几种魔药依旧咕哝地冒着泡,他把视线挪向一排排坩埚架,当镇静剂的气味传入鼻腔时,他灵光乍现般领悟到那种魔药的做法。他用魔杖迅速调来火龙血、水仙、月长石、双角兽角,把它们按一定顺序放进正在熬制的镇静剂中。尽管他的手在颤抖,但他的步骤却进行得有条不紊。 不到一分钟,一碗烂糊糊的红色魔药熬好了。他敢说这是他这辈子熬得最差的一次魔药,然而时间紧迫,他顾不得许多细节,只要它能够起到作用就行。 能起作用,一定能!这气味和那晚卡利斯特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他在心里给自己鼓着劲。 西弗勒斯打开斯拉格霍恩的嘴,在上面放一个过滤器,将坩埚内的魔药一边过滤,一边喂给他。 随着最后一滴药水滴落进斯拉格霍恩的咽喉,他的脉搏有所加强。尽管他不至于在几分钟内就会死去,可他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仍处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刚刚西弗勒斯所做的,不过是把他往生的方向拽了几厘米。 去求助庞弗雷夫人! 不,不能去!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他当然不想让斯拉格霍恩死掉,可是,如果凶手发现是他救了斯拉格霍恩呢? 西弗勒斯担心凶手是拉巴斯坦等人。他们不止一次表达过对斯拉格霍恩的不满,厌恶他对“泥巴种”的态度过于友好,憎恨他曾拒绝黑魔王的招揽。西弗勒斯从不认为他们会因此而谋杀斯拉格霍恩,可命案险些发生,奄奄一息的斯拉格霍恩就倒在他面前,他怎么能不怀疑他们?更何况,他们四个今晚都不在公共休息室…… 假使凶手当真是他们四个,他们是否是在执行黑魔王的命令或是在实现黑魔王的心愿?这很有可能。或许,黑魔王真的指派他们去杀斯拉格霍恩,或许,黑魔王把任务指派给了别人,而他们恰好在家庭聚会中听说了,想为其代劳?总之,他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地对斯拉格霍恩下手。现在想起来,这些天他们一直吵着要潜入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或许不是为了寻找吐真剂,而是另有目的? 如若这种假设是真的,那么西弗勒斯便不能让他人得知是自己把斯拉格霍恩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这会给他招来黑魔王的仇怨,会毁了他的前途,甚至断送他的性命! 可他怎么能做到完全放任斯拉格霍恩不管呢?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死去,和毫不知情地得知死讯,二者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感觉。他不想做刽子手! 西弗勒斯跑到一排排坩埚旁,把刚刚熬制的那锅烂糊糊的魔药清理干净,然后在装着肿胀药水的坩埚上架起滴漏装置,把一瓶消肿剂倒进滴漏里。 十分钟,只要十分钟,一旦足够剂量的消肿剂加入到肿胀药水中,就会持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里查看情况。而这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公共休息室,没人会发现是他救的人。 他给自己念了一个幻身咒,使自己的颜色和质地与环境融为一体,而后离开办公室,锁上门,谨慎地查看走廊的情况——特殊时期,学生们早已回到公共休息室,没有乌砾的走廊上空无一人。他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朝地牢走去。 施救者竟如同杀人犯一般小心翼翼,他不禁因荒唐感而想发笑。 当西弗勒斯回到公共休息室时,距离宵禁时间还有三分钟。幸运的是,已经没人待在这里了。他解开自己的幻身咒,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书,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公共休息室的门打开,拉巴斯坦、雷古勒斯、罗齐尔和埃弗里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他们的反应就像往常一样轻松,不像刚杀过人的样子。 “或许是我猜错了……”西弗勒斯心想,但他不后悔方才的选择。即使行凶者不是他们,也可能是黑魔王派其他人下的手,或者是城堡里的妖精。在凶手伏法之前,他不敢冒险。 “你们去哪了?”西弗勒斯故作轻松地问。 “图书馆,我们都在写检讨——就是你撇清自己后,我们还要写地那份。”拉巴斯坦把背包扔在沙发上,大剌剌地躺下,占了两个人的位置,和其他三个人继续谈笑。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的闲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地牢以外的动静。 “嘣——”沉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他知道这是他做的延时装置在起作用——地下室离七楼太远,不可能完全听清两种药物反应后发出的尖锐爆鸣声。紧接着,一些嘈杂的声音也渐渐传来,西弗勒斯猜测是有人在向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跑去——最好是这样! 这两种声音都太轻,不仔细留意根本听不到。其余四人简单交谈了几句,便陆续回到寝室。待头顶的动静都消失后,他也回到寝室去,假装一切正常地躺在床上,实则全身神经都在尖叫,祈求斯拉格霍恩能够脱离险境。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西弗勒斯听见敲门声,大概猜到来者所为何事。 “谁啊?”拉巴斯坦问。 “是我!”女级长尼克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拉巴斯坦,出来。” 拉巴斯坦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打开房间门,他恼怒地盯着尼克斯:“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尼克斯。” “麦格让我来叫你,说是让各个学院的级长立刻组织学生到公共休息室里待着。你去通知男生们,记住,让他们把魔杖都带上。麦格的脸色很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尼克斯压低嗓音,但还是被西弗勒斯听见了。 “能出什么大事?难道是妖精杀人了?死的要是格兰芬多的那几个麻烦该多好!”他一边咒骂,一边走到室友的身边,“都起来吧,到公共休息室去集合。” 西弗勒斯假装困顿地下床,和其他人一起来到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休息室中间,卡利斯特早已在此等候,一男一女站在她身旁。 西弗勒斯认出,其中的那个男人是以利亚·斯拉格霍恩,也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儿子。他微微垂着头,原本高大的身材佝偻着,魂不守舍——他的灵魂应该和西弗勒斯一样,都在牵挂远处的斯拉格霍恩。另一个女人是阿米莉亚·博恩斯,曾是赫奇帕奇的级长,正神情严肃地和卡利斯特一起,组织公共休息室内的秩序。 两个傲罗深夜到访,即使是不知情者,也猜到城堡内可能出了命案。 “很抱歉这么晚把大家叫起来,”卡利斯特苍白如纸的脸上写满忧虑,声音也在颤抖,似乎很虚弱,“由于一些紧急情况,两位傲罗需要用闪回咒检查大家的魔杖。请大家把魔杖都取出来。”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方面是因为不明真相的“紧急情况”,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曾经施过一些严重的黑魔法 “先从你开始吧,莱克西。”以利亚对卡利斯特说。 莱克西?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卡利斯特来英国仅有五个月,他们的关系就已经亲密到叫对方昵称的地步了? 但以利亚看她的眼神毫无亲昵,而是一种哀伤的敌意。 女主的名字是亚历桑德拉(Alexandra),昵称为莱克西(Lexie) 言情小说即将走一小段的悬疑路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命案 第7章 调查 卡利斯特不愉快地皱起眉,但还是取出了自己的魔杖。 “等等,卡利斯特教授,你的魔杖似乎不是这根。”阿米莉娅手上拿着一摞羊皮纸,她正在看的那张,是外来人员魔杖登记表,而其余的羊皮纸是傲罗从奥利凡德那里要来的魔杖数据,上面会同步记载奥利凡德卖出去的魔杖和魔杖主人的名字。 “这是我今天下午刚买的,你可以查看最新的数据。”卡利斯特说罢,阿米莉娅随即用魔杖指了指那一摞羊皮纸,说:“查看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的所有魔杖。” 两张羊皮纸立刻飞到阿米莉娅面前,其中一张记着卡利斯特旧魔杖的信息和其他外来人员魔杖的信息,另一张记着卡利斯特新买的七根魔杖的信息。 阿米莉娅反复比对着羊皮纸上的记录和卡利斯特手上的魔杖:“的确,是这根。不过,还得劳烦你将其他七根都拿出来,所有魔杖都需要进行检查。” “只有七根。我的旧魔杖已经被我寄去了西尔里拉,这一点咿啦猫头鹰商店的店长和斯内普先生都能作证。”卡利斯特从白尾藤手链中取出其余六根魔杖,递给阿米莉娅。 “西弗勒斯,”以利亚在人群中找到他,“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他肯定地回答,心里却开始犯嘀咕。 “请问你为什么要把旧魔杖寄去西尔里拉?”阿米莉娅问她。 “那根魔杖出了些故障,我把它寄给西尔里拉的魔杖匠,让她帮我维修。” “如何证明那根魔杖没有再次回到你的手上呢?”阿米莉娅继续追问。 “店长和斯内普先生都能证明,我让猫头鹰把魔杖寄去了西尔里拉。路途遥远,短短几小时,猫头鹰不可能飞到目的地,更别说飞一个来回。” “可能你之前给猫头鹰下过命令,让它不听从‘寄件至西尔里拉’的指令,反而……听从最开始,别的什么指令?” “这不可能。那只猫头鹰是我今天刚在店里面买下的,此前我和他从未有过联系。买下他后,我便让他寄魔杖到西尔里拉,他随后飞走了。整个过程,店长和斯内普先生都在一旁,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 阿米莉娅点了点头,将这些话都记在羊皮纸上。 “你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换魔杖?”以利亚的表情极为痛苦,他质问卡利斯特时,声音都在颤抖。阿米莉娅不自觉地皱起眉毛,显然是不赞成他问这个问题。 “你这是什么问题,以利亚?我今天陪斯内普先生去买魔杖,到了魔杖商店,我想买,就买了。”她的语气里也带着些怨气,不像回答阿米莉娅时那样冷静而中立。 一旁的阿米莉娅对每一根魔杖都念了闪回咒,但这些魔杖都没有被使用过,显示不出任何咒语。 “你从买魔杖到现在,没有施过一个咒语吗,卡利斯特教授?”阿米莉娅疑惑地问。 “只用过一次幻影移形,”她转过头看着以利亚,“但你知道,和英国巫师不同,西尔里拉的巫师从小就要求学会幻影移形,他们中的大多数,包括我,在成年的时候就已经能够脱离魔杖而幻影移形了。” “我想应该还有一个咒语吧?”一旁的罗齐尔开口了,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今早不是给詹姆·波特施了捆绑咒吗?麦格教授难道没有要求你去给他解咒语?” “她要求了,但我没有这样做。罗齐尔先生,你可以去格兰芬多的休息室看看,波特先生现在依旧被绑着。”她怨毒地看了罗齐尔一眼。 检查过她的魔杖后,阿米莉娅和以利亚分别检查女生和男生的魔杖,从里面发现了很多阴毒的黑魔法,但都不至于导致斯拉格霍恩濒临死亡。检查到西弗勒斯这里时,由于他的也是新魔杖,以利亚只发现他施过几个飞来咒——调制魔药时用来调取魔药材料,一个除垢咒——清理痕迹时用来洗坩埚,一个幻身咒——离开现场时用来隐藏自己。 “你为什么施这些咒语?”以利亚此时站在西弗勒斯面前,他这才注意到这位傲罗脸上的泪痕。 “找书,清理房间和练习。”他回答。 “我记得你有斯拉格霍恩教授七楼办公室的钥匙?”以利亚怀疑地看着他。 “没错。” “这把钥匙一直在你身上吗?最近有没有遗失过,或者借给什么人?” “从来没有。”他取出钥匙,证明钥匙并未被人偷走。 当他们检查完所有魔杖,一无所获而准备离开时,拉巴斯坦叫住了以利亚:“以利亚,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以利亚深深地吸一口气,没有回答,一双泪眼看着卡利斯特。她心领神会,代为答道:“斯拉格霍恩先生遇袭,现在正在抢救。” 几乎所有学生都惊骇地倒吸凉气,唯有西弗勒斯心里的石头掉了下去——抢救,好在他还活着。 “辛苦各位这么晚了还配合调查,大家可以休息了。”阿米莉娅温和地说,一旦脱离工作,她就变得很亲切。 “大家明天不必早起。麦格教授决定,明天停课一天,学生必须待在公共休息室,不能外出。家养小精灵会把食物送过来。”卡利斯特嘱咐道,特地瞥了一眼斯莱特林几个不安分的学生。 三人结束工作离开。西弗勒斯正准备回去睡觉,便看见拉巴斯坦手里拿着一面双面镜,招呼其他人坐在沙发上。原来在以利亚用闪回咒检查众人魔杖时,已经被检查过的拉巴斯坦给自己的一面双面镜施下轻飘飘咒,而后蹑手蹑脚地把镜子放进以利亚的衣兜。若是在以前,以利亚肯定会发现这种小把戏,可他的心现在深埋在父亲遇袭的悲伤和忧虑中,对此竟毫无察觉。 “莱克西,”镜中传来以利亚的声音,“你看上去很不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那么虚弱?就像……” “你想说什么?”这是卡利斯特质问的声音,“难道你怀疑是我下的手?” 听到这里,一个令人胆寒的念头划过西弗勒斯的脑海。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心虚,以利亚的声音听上去明显底气不足。 “你现在只可能也只应该关心你爸爸!你分明是在怀疑我!刚刚在公共休息室,你就问我为什么偏偏今天换魔杖——如果你不怀疑我,你为什么要问这种蠢问题?”尽管她因虚弱而声音颤抖,但依旧咄咄逼人,“你不就是怀疑我杀了人,从而才会那么虚弱吗?可是你爸爸还活着,我的灵魂不至于因此而破碎!” 双面镜沉寂了足足半分钟,西弗勒斯甚至能想象到他们僵持的画面。 “看样子,他们吵起来了!”罗齐尔兴奋地说,习惯性地摆起腿。 “听见以利亚叫卡利斯特什么?‘莱克西’,叫得真亲!要真是卡利斯特干的,那可要有好戏看了!”拉巴斯坦拍着手。 “嘘——听。”雷古勒斯轻声说,他听见镜子里又传来了声音。 “对不起,我只是太心急了……”以利亚似乎在抽泣,“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为什么恰好在这个时候换了魔杖呢?为什么七根魔杖一个咒语都没有施?” “我理解你的忧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虚弱吗?我今天在对角巷吃了很多冰淇淋,生病了,就是这么简单——你不信可以去问店长,或者斯内普。”卡利斯特冷漠地说。 “好了,以利亚,我们该去现场,看看阿拉斯托和爱米琳调查到哪一步了。想想看,等斯拉格霍恩教授醒来,我们说不定已经把凶手送到了他面前。”这是阿米莉娅温和的声音,“卡利斯特教授,今晚也辛苦你配合我们调查,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好,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卡利斯特说。 接下来的十分钟,双面镜传来的都是阿米莉娅安慰以利亚的话,她用乐观的语言让以利亚放宽心,反复询问以利亚是否需要休息,要不要去圣芒戈陪伴斯拉格霍恩。 “你不用担心我,阿米莉娅,我没事的……”以利亚的语气听上去可不像没事,“我想要尽快找出凶手,如果让那人跑了……” “跑不了的,以利亚,我们都会尽全力抓住凶手。”沉闷的男声从镜子里传来。 “阿拉斯托,你在这调查得怎么样了?”阿米莉娅问。 “线索很少,”依旧是那个沉闷的男声,看来,他就是阿拉斯托·穆迪,最有名的傲罗之一,“你看,屋子里完全找不到打斗的痕迹。我们检查了斯拉格霍恩的魔杖,除去日常的咒语,它只用来施过缴械咒——这也是它施下的最后一个咒语。也就是说,当斯拉格霍恩见到凶手时,他先用了缴械咒——这个年龄的巫师都还保有这种决斗习惯。可是他并没能除掉凶手的魔杖,反而被凶手制服了。” “这太荒谬!他是一个强大的巫师,哪怕是决斗冠军,也不可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以利亚喊道,但他的声音随后变得颤抖,“除非……除非是……神秘人……” “这不可能,”穆迪肯定地说,“如果是他,等着我们的,早已是斯拉格霍恩的尸体,你觉得他会给我们抢救的机会?” “那就只能是邓布利多干的了。”以利亚自嘲地笑着。 “别开这种玩笑,以利亚。”阿米莉娅说。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我总觉得这有点奇怪。”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从镜子里传来,这应该是阿米莉娅先前提起的傲罗爱米琳,“看,这个坩埚上面的滴漏还在滴魔药——以利亚,你在干什么?这是能随便放在嘴里面尝的吗?” “别紧张,爱米琳,我五岁之前就几乎把爸爸办公室里的魔药尝了个遍,有毒没毒我分得清。”以利亚似乎是思考了一小会儿,“我明白了。你们还记得麦格教授和庞弗雷夫人说的吗?她们听见办公室里传来接连不断的尖锐爆鸣声,我想就是这玩意发出的。坩埚里装着肿胀药水,滴漏里装着消肿剂,一旦足够多的肿胀药水加入消肿剂,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当其他人赶来,暴力打开办公室的门后,新鲜空气流通进来,爆鸣声也随即停止,因此,没人发现这个装置——这东西救了我爸爸的命。” 这时,办公室内又走进一个男人:“还好吗,各位?好消息,我刚从圣芒戈回来,他们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醒过来。” 镜子两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几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甚至哭了出来。 “真是好消息!谢谢你,弗兰克。”以利亚听上去像是喜极而泣。 “我还带来了其他线索,”弗兰克·隆巴顿停顿一下,“通过检查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身体,我们发现他是被一击能够震碎灵魂的魔咒所伤,但具体是什么魔咒,我们还不清楚,暂且称之为魔咒A吧。圣芒戈的专家说,魔咒A没有震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灵魂,但也差不多了。假若放任他不管,中咒后的五分钟内,他必死无疑……” 五分钟?也就是说,当西弗勒斯进入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时,凶手在几分钟前刚离开!西弗勒斯不自觉地攥紧手,汗毛竖立着。 以利亚:“可是从爆鸣声发出,到庞弗雷夫人对爸爸施救,前后至少有一刻钟的时间。” 弗兰克:“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们发现,在庞弗雷夫人施救前,斯拉格霍恩教授便已经获得了最为关键的救助。有人给他喂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魔药——称作魔药B吧,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抚,不至于破碎掉。” 爱米琳:“你是说,除了凶手,还有其他人来过现场?弗立维教授和麦格教授并不是第一目击者?” 阿米莉娅:“还有一种可能,施救者和凶手是同一人。或许凶手良心发现,因此并未下死手,还给斯拉格霍恩喂了魔药B。” 穆迪:“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爱米琳:“为什么?” 穆迪:“巫师做一件事,往往会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特长,选择最有把握的方式。行凶者显然是一个拥有强大魔咒能力的巫师,那么应该更倾向于用魔咒救人,而不是用魔药——魔药还需要熬制,太麻烦了,除非此人随身携带这种魔药,可如果是你,你去杀一个人,会提前准备能救这个人的药物吗?” 弗兰克:“难道凶手就不能只知道如何用魔药救人,而不知道如何用魔咒救人,从而现场熬制吗?” 穆迪:“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以利亚,你对魔药和斯拉格霍恩更熟悉,你觉得斯拉格霍恩会特地在消肿剂上挂一个滴漏,让肿胀药水滴进去吗?” 以利亚:“不会,他没那么闲。” 穆迪:“那这个装置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三种可能——第一,凶手A杀完人后,后悔了,用魔药救下斯拉格霍恩,因不愿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于是做了延时装置示警;第二,凶手A杀人后扬长而去,这时,现场进入第二个人B,B给斯拉格霍恩喂下救命的魔药,但不知为何不愿露面,于是做了延时装置示警;第三,凶手A行凶后离去,救助者B进入后救治,而后离去,第三人C再次进入,做了延时装置,离去。 首先让我们排除第三种可能。在这种假设下,我们会发现B的行为是不合理的。B如果不在乎斯拉格霍恩的死活,就不会救助他,如果在乎斯拉格霍恩的死活,就不会给他喝下药后,放任他不管。 再来看第一种可能。我们已经得到一致结论,行凶者A具备高强的魔咒能力,那么A示警时为什么要用魔药装置,而不用几个组合起来的日常咒语?A行事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既然其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的施救行为,又为什么会把延时装置留在现场? 因此,第二种假设是最为合理的。也就是说,在教授们赶到现场前,除去凶手A和受害者,还有一个施救者B,此人给斯拉格霍恩喝了魔药B,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救过来,但可能在担心被凶手报复,于是选择制作延时装置示警。等到B离开现场,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地方,示警响起。” 公共休息室内,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听得热血沸腾,如果西弗勒斯不是那个B,或许也会和他们一样兴奋。他本不幻想自己的存在能够完全不被发现,但没想到,竟是因为他把延时装置留在现场才让他暴露。 算了,第一次做这类事情难免经验不足,好在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他是B。 啊啊啊啊啊很想看看大家的评论,想看大家讨论案件的真相!!! 球球各位读者留下自己的评论吧!一条评论可以让本码字狗高兴好几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调查 第8章 骗子 傲罗们依旧沉浸在对真相的推理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正通过双面镜,传到斯莱特林休息室中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 弗兰克:“我同意你的推断,但B既然不希望自己的救助行为为人所知,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也不需要找到他是谁……” 阿米莉娅:“怎么没必要?别忘了,B到达办公室的时间,和A行凶的时间前后间距可不会超过五分钟!找到B,询问他到达办公室的时间,我们就能得知A行凶的时间,从而排除这个时间段内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爱米琳:“可现在B不愿意站出来,不是吗?我们还是先谈谈各自的线索吧。我去的格兰芬多,那里没什么可疑的,尽管有学生施过恶咒,但这并不致命。麦格教授的魔杖我也检查了,再正常不过。” 穆迪:“拉文克劳也一样。弗立维教授所施的咒语也都是正常的。” 弗兰克:“赫奇帕奇就更没什么可说的,能进去的学生就不可能杀人。我也查过,都很正常。” 阿米莉娅:“如果真要说有谁值得被怀疑的话……亚历桑德拉·卡利斯特,我想只有她了。” 穆迪:“怎么说?” 阿米莉娅:“目前没有证据,但她的行为很可疑。她白天去了对角巷,陪学生买魔杖,‘顺便’在魔杖店买了新的魔杖——七根,还说把自己的旧魔杖被送去了西尔里拉。” 爱米琳:“你怀疑她又把那根魔杖找了回来,并用它施咒语?” 阿米莉娅:“但我刚刚传消息问了猫头鹰商店的店长,店长佐证了她的说法:寄件的猫头鹰是新买的,此前她与猫头鹰没有接触;魔杖的确寄去了西尔里拉,她也是这样命令猫头鹰的,不可能耍花招。” 以利亚:“我觉得不是莱克西。”他的声音听上去平稳多了。 爱米琳:“莱克……西?那是谁?” 弗兰克:“就是卡利斯特——你为什么认为不是她?” 以利亚:“她没动机,何况,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她是凶手,那些疑点也不过是巧合。” 阿米莉娅:“可刚刚在走廊,你不是还在质问她吗?” 以利亚:“现在不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既然我们检查了所有学生和教职工的魔杖而均未发现疑点,是否说明,可以把霍格沃茨内部的人先排除?” 弗兰克:“暂且这样吧。可是外界的人能不能悄无声息地进入霍格沃茨就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案发以后,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立刻检查并加强了校园的封锁,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离开。而内部,除了学生和教职工,就只剩下——” 穆迪:“妖精。可这说不通。门是锁着的,妖精要进入,除了暴力开门以外,就只有幻影显形,然而办公室的墙壁上涂着乌砾。还有,如果遇到妖精,斯拉格霍恩怎么会用缴械咒应对?” 阿米莉娅:“如果不是教职工,不是学生,不是妖精,那只可能是外来人员,一个极其擅长决斗,但杀人信念不坚定的巫师,能悄无声息地进来,甚至悄无声息地离开……” 穆迪:“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离开,除非凶手能幻影移形,但我们已经排除了妖精——简直是一团乱麻。今晚辛苦各位再在城堡和禁林里找一找,或许能发现一些线索。” 接下来,双面镜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沉寂着。学生们心潮澎湃地述说自己的看法后,也慢慢地感到无聊和困倦。他们认为接下来都不会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了,纷纷回到寝室睡觉。 “拉巴斯坦,今晚把镜子交给我保管,可以吗?我想听听看。”拉巴斯坦刚准备拿走镜子,西弗勒斯便叫住了他。 “随便你,但是,如果被以利亚发现了……” “我会说是我干的。”西弗勒斯默契地接过拉巴斯坦的话,在心里翻一个白眼。 夜深了,更深了……寝室内,学生们的闲话声越来越小,呼吸声越来越平稳。或许傲罗和教授们还在学校里搜查,但那些细小的声音传不进地牢。 静了,更静了,四周几乎没有声响,但西弗勒斯的脑袋里却闹哄哄的,塞满了傲罗们推理的对话和斯拉格霍恩命悬一线的面庞,期间穿插着卡利斯特不起眼的举动。纷繁的信息萦绕在眼前、耳边,将他的睡意驱散得无影无踪。 “你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换魔杖?”以利亚的问题在他的思绪中闪过。 “我很乐意。”卡利斯特欣喜得拍手的模样也浮现在脑海里。 是的,他当时不就觉得卡利斯特突如其来的兴致很反常吗?她甚至主动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接过陪他去对角巷的任务,难道仅是因为她喜欢购物?还是说,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以“顺便”把魔杖换了? 以及时间。他们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外分别时,估计是八点二十分。差不多十分钟之内,他决定去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处理魔药。从这里到七楼的办公室……十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当西弗勒斯赶到现场时,大概是八点四十五分,前后或许有五分钟的误差,那么凶手应该是在八点三十五到八点四十五这个时间段下的手。而卡利斯特……她这个时间本应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给詹姆·波特解咒语,但她没有!她是不是这个时间下的手? 天马行空。 作为霍格沃茨的教授,卡利斯特有大把机会接近斯拉格霍恩,为什么偏偏选择最匆忙的方式?难道是激情杀人?可斯拉格霍恩有什么机会能让她突然起杀心?不会是她,应该不会是她…… “莱克西……”双面镜中传来以利亚的声音,他是压低了嗓子说的。西弗勒斯立刻拿起魔杖,给周围人都施下闭耳塞听咒,以免吵醒他们。 卡利斯特:“什么事?” 以利亚:“我……我想向你道歉。我刚刚太不理智,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 西弗勒斯差点笑出声。回想起来,以利亚分明没说一句重话,连“怀疑”这个词都不曾说出口。就算说了又如何?他作为傲罗,怀疑卡利斯特是他的职责,何至于道歉?他想,以利亚已经被卡利斯特耍得团团转了。 卡利斯特:“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以利亚:“我还想谢谢你……” 他疯了?对杀害他父亲的嫌疑人说谢谢?西弗勒斯开始怀疑以利亚被人下了夺魂咒。 卡利斯特:“谢我?” 以利亚进一步压低声音,尽管他们附近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其他人在场:“我都知道了,你把我给你的安魂剂用来救爸爸了。你知道吗?多亏了你,他才得到一线生机。难怪你那么虚弱……” 西弗勒斯听到了什么?以利亚认为卡利斯特是施救者?以利亚现在是在黑湖里游泳吗?不是脑子进水,怎么会凭空说出这句话?或许这是傲罗套话的技巧?但谁套话时会把案件的实情告诉给不知情的嫌疑人?是什么让以利亚认为卡利斯特会是施救者的? “原来如此……”西弗勒斯喃喃着。 一定是这样!以利亚说卡利斯特用他给她的安魂剂救了斯拉格霍恩,而西弗勒斯知道真相——他按照卡利斯特身上的魔药味,草草地调配了一种能够安抚灵魂的药物,以利亚由药物的功效推理出是卡利斯特把自己的魔药喂给了斯拉格霍恩。 那魔药原来是以利亚给卡利斯特的,这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秘方吗? 接下来,双面镜中传来的内容,几乎冲洗掉西弗勒斯一切的思绪,仅留下空白一片的大脑。 卡利斯特:“别说了……你知道就好,千万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不希望给自己招致祸端。也别告诉你的同事,你知道,现在的傲罗办公室可算不得干净。” 什么?她把一切都认下了?她为什么要假认自己是施救者?难道……她真的是行凶者? 以利亚:“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才好!要是爸爸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对你改观。” 卡利斯特:“也别告诉他。你要是告诉他,他肯定会追问,为什么我当时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我去那里是为了干什么。” 以利亚:“为什么呢?” 卡利斯特:“为了在里面安装能监视他的窥镜。我想,他或许会在里面熬制安魂剂,这样,我就能知道安魂剂的做法了。” 以利亚:“可是你怎么进去的?” 卡利斯特:“用钥匙。我今天陪斯内普去对角巷的时候,掉包了他的钥匙,复制后又放回去了——你不会责备我偷东西吧?” 满口谎言!她怎么能气定神闲地说出这些?她怎么能临时编造出这一连串的理由? “天生的骗子。”西弗勒斯这样想。 以利亚:“责备?我的莱克西,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还是以牺牲自己的方式,这真是……” 卡利斯特:“嘘!别说话,海格来了——海格,你发现什么没有?” 他们原来在禁林展开调查。海格肯定什么都发现不了,真正的凶手正和他们待在一起呢,还是以施救者的名义!西弗勒斯在心里面冷笑着,暗骂他们是一群傻瓜,被卡利斯特玩弄于股掌之间。 海格:“我看见了!在禁林东侧的边缘,一个戴兜帽的家伙,看见我就攻击——瞧瞧!” 他还真看见了?怎么会? 以利亚:“梅林啊!你的腿怎么流了那么多血?你不是有巨人血统吗?那人竟然能伤了你?也是,那人甚至能一招制服爸爸。忍着点,这药涂上去可能会有点痛!莱克西,你有带绷带吗?” 卡利斯特:“有,给你——海格,你有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或者任何特征?” 海格:“看不清长相,天太黑了,那人还戴着兜帽。不过,他长得很矮,只比以利亚高一点……” 以利亚:“那是对你来说很矮,我有5.5英尺呢!那家伙算是很高了。你有看清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海格:“没有,我说过,天色太暗了!” 卡利斯特:“听声音呢?” 海格:“那家伙用的是无声咒,没有说话。哦,对,我想起来了,那人受了伤,被马人的箭射穿右肩,估计跑不远。” 以利亚:“好,宝贵的线索!我这就叫其他人也来禁林!” 接下来的信息都无关紧要,无非是以利亚给其他人发信号,众人在禁林里面翻翻找找,最后一无所获。西弗勒斯怀疑海格什么都没看见,他或许被卡利斯特施了混淆咒!然而其他马人都表示,当晚的确有这么个高个子家伙在禁林攻击了海格,并被马人所伤。 难道行凶者真的不是卡利斯特?如果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认下施救者的身份?为了让以利亚感激她?但这不是很冒险吗?如果以利亚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延时装置的存在怎么办?如果以利亚让她交出那把复制的钥匙怎么办?对,西弗勒斯忘了,以利亚早已被她迷惑。难怪她禁止以利亚把自己是施救者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一旦有头脑清醒的人知道此事,都会拆穿她的谎言。 可海格看见的人又是谁?卡利斯特的同伙? 不对,不对……西弗勒斯之前不是还认为卡利斯特不会是凶手吗?她如果是凶手,会选择更加充裕的时间,以更为从容的方式进行,而不是像今晚这样,刚回学校,抛下麦格教授的会面要求便去杀人,这太匆忙了,她何至于如此?至于同伙,她的时间太少了,哪有机会去找同伙? 那么凶手不是她,是那个戴兜帽的家伙?只能是他。 双面镜渐渐安静,西弗勒斯也睡意渐浓,他把双面镜收进睡袍的口袋——有点硌人,他给它施一个软化咒,让镜子贴在衣料上。 他陷入一个个不安稳的梦。梦里,一个戴兜帽的高个男人杀了斯拉格霍恩……以利亚告诉众人,卡利斯特是救下斯拉格霍恩的人……戴兜帽的男人把卡利斯特杀了…… “发生什么事了?” “西弗勒斯死了!他死了!” 随着双面镜中传来一声惊骇的叫喊,西弗勒斯惶恐地睁开眼。 第9章 魔药 “嘶……”西弗勒斯痛苦地扶住头,不安地张望周围的环境——一个完全封闭的陌生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但空气并不闷,不知道通风管道藏在哪里;除了他正坐着的这张床,屋内摆满了坩埚架和魔药材料。他下意识地去找自己的魔杖,可身上也好,床上也好,地板也好,到处都没有找到。 “怎么了,斯拉格霍恩先生?”西弗勒斯听见麦格教授的声音从口袋里传来,他取出双面镜,把镜子举到耳朵边聆听——幸好他睡前给双面镜施了软化咒,否则它或许会和魔杖一起被收缴去。 “很遗憾,麦格教授,西弗勒斯他……死了。”他听见以利亚这样回答。 死了?西弗勒斯死了?那现在这个还在呼吸的人是谁?他现在是在天国吗?以利亚一定是疯了! “哦,怎么会!”麦格教授颤抖的啜泣声也随即传来,“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 “就在这里,他自己的床上。我们还没有动过尸体。”这是拉巴斯坦的声音。 他们看见了他的尸体?这怎么可能?西弗勒斯分明能感觉到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他不是灵魂,他正存活着。 “以利亚?麦格教授?拉巴斯坦?”他对着镜子喊,可为了避免被以利亚察觉到双面镜的存在,拉巴斯坦特地让以利亚身上的那面双面镜无法发出声音,因此,没人听见西弗勒斯的呼唤。 “该死……”西弗勒斯将双面镜收好,“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四周寂静无声。 西弗勒斯再次取出双面镜,静心聆听它传来的每一句话。 以利亚:“请各位稍安勿躁。爱米琳,你先把西弗勒斯送到校医院去安置下来,等穆迪从圣芒戈回来后,他会来找你。拉巴斯坦,埃文,埃弗里,你们三个跟我来。麦格教授,辛苦你在这里组织秩序,保护好现场。” 接下来,他们三个分别由以利亚、弗兰克和阿米莉娅分别审问。由于审问是单独进行的,西弗勒斯只能听见以利亚审问拉巴斯坦的情况。 拉巴斯坦所知不多,他只能告诉以利亚,他确定西弗勒斯在十二点左右上床睡觉(这一点与罗齐尔和埃弗里的证词一致),但他自己后来也睡着了,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直到今天早上,他去叫西弗勒斯起床时,发现他竟然没有呼吸。 后来,以利亚询问了城堡里的画像和幽灵,他们均表示,夜晚并没有人离开或者进入过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然而……斯莱特林的学生都没有理由更没有能力杀害西弗勒斯,他们的魔杖在当晚也没有施过任何杀伤性咒语。 “以利亚!”傲罗爱米琳气喘吁吁,她应该是跑过来的,“不好了,尸体……尸体消失了!”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以利亚和西弗勒斯发出了同样的疑问。 “在去校医院的路上,尸体莫名其妙地燃烧起来……我想尽办法也无法灭掉那团绿色的火焰!不到一分钟,斯内普的尸体就变成了灰烬……”爱米琳声音颤抖地说。 原来如此。西弗勒斯确定自己还活着,所谓尸体只是障眼法。但障眼法能骗过学生,能骗过仅对它匆匆一瞥的麦格教授,甚至能骗过尚未进行深度尸检的傲罗,却迟早会有暴露的那天,所以施下障眼法的人让尸体消失了,且是在爱米琳这个资历尚浅的傲罗面前消失的。 噼啪。 有动静!西弗勒斯立刻把双面镜静音,收进自己的衣服里。 “你醒了,睡得还好吗?”一个妖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尖嗓音问。她长着一双浅绿色的眼睛,脑袋比他之前见过的那六个妖精都要大,身材却比那六个妖精要矮得多。 西弗勒斯后来会知道,这个妖精叫做瑞尼。 “还不错,”他防范地眯起眼睛,“你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真冷静,我还以为你要哭着喊着叫妈妈呢。”妖精瑞尼挥挥手,给自己调来一把椅子坐下,“我是绑架你的人,明白了?”妖精总有一种残忍的直白,假若是一个巫师绑架了他,或许还会说一些虚与委蛇的话。 “我要做什么你才能放我出去?”既然瑞尼没有杀他,那么必然对他有所企图。然而西弗勒斯并不对自己能被放出去抱有幻想——他的死亡假象或许就是瑞尼制造的。 “我要你帮我做一种魔药,你昨晚给斯拉格霍恩做的那种。” “什么?”西弗勒斯装作一副迷惑的样子,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和忧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晚没有给斯拉格霍恩喝任何药物。” 瑞尼睁圆了眼睛,好像真的相信了西弗勒斯的话:“当真?难道我抓错人了?我的伊琳娜!真抱歉。” 伊琳娜?西弗勒斯记得卡利斯特说过,这是西尔里拉宗教传说中的创世神——看来这个妖精来自西尔里拉。 “那么我可以离开这儿了吗?”西弗勒斯试探性地问。 “哦,可以,当然可以。你不但可以离开这里,你还可以……”她打了一个响指,桌上的一把匕首立刻朝西弗勒斯飞来,刺向他的脖子! 嗤! 匕首划西弗勒斯的颈侧,重重地钉在墙上,在他脖子上留下浅浅的血痕。只要再偏一英寸,他真的会死…… “还可以离开这个世界。”瑞尼阴森森地笑着,咧着一张大嘴,露出不整齐的牙齿。她的言外之意很清楚: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你不能满足我的需求,我为什么要留下你的命呢? 西弗勒斯惊魂未定地按住脖子上的伤口,不停地做深呼吸以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做你要的魔药。”他手无寸铁,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对方的一切要求。 “很好,你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告诉我。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她仿佛知道,西弗勒斯调配好救下斯拉格霍恩的魔药,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瑞尼在天花板贴上一面魔镜,而后宣布西弗勒斯可以开始做魔药了。他猜测魔镜是用于记录他做魔药的过程。 西弗勒斯不知道魔药做好后自己会不会被灭口,但至少知道,如果魔药做不好,他或许立刻就会死掉。半小时……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想到离开此地的方法。他老老实实地调好镇静剂,按照之前的方式,将几种魔药材料加入坩埚,最后把那碗烂糊糊的东西过滤后交给瑞尼。 “就是这玩意?”瑞尼皱起眉毛,显然是在嫌弃。 “当时时间有限,我给斯拉格霍恩喝的就是这个。”西弗勒斯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很惊讶——她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魔药! “等着吧,如果这份魔药没问题,我会放了你,但如果你在耍花招……”她那双浅绿色眼睛变得阴沉,“我会让你下地狱。” 噼啪。她幻影移形消失了。 西弗勒斯坐在床沿,思考着自己的处境。瑞尼为什么要绑架他?为了让他熬魔药。可为什么是他呢?因为她知道他会——或许他离开斯拉格霍恩办公室时,被潜伏在附近的妖精发现了。 但是,瑞尼连这种魔药该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这种魔药?在此之前,这种魔药西弗勒斯从未见过,连霍格沃茨图书馆的魔药书中都不曾记载它。他第一次闻到时,是在卡利斯特身上,而卡利斯特的魔药,是从以利亚那里得到的。这种魔药大概率是斯拉格霍恩家族的秘方,那就更没理由被妖精所渴求了。 除非……瑞尼听命于人。 他有一个极其大胆的设想:既然妖精连自己要什么魔药都不知道,那么想要这种魔药的会不会另有其人? 卡利斯特! 西弗勒斯只能想到她! 按照这种假设进行倒推:卡利斯特凌晨时分从以利亚口中得知了救助者的存在,且在检查魔杖的时候,得知西弗勒斯有斯拉格霍恩办公室的钥匙,以及他用过幻身咒。她很有可能猜到西弗勒斯是救助者。更何况,她比妖精更有理由想要他制作这种魔药。此外,她本来就是西尔里拉的巫师,能和妖精有联系并不奇怪,她或许说服了城堡里的妖精去帮助她。 但是这一假设明显不成立,因为妖精也好,她也好,都没有从石门进入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乌砾的保护下,这是进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唯一方式。 瑞尼走后,他钻进被子,再次通过双面镜了解外面的情况。 穆迪:“让我回来检查尸体,结果尸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真见鬼。那四个平时和斯内普不对付的格兰芬多学生你查过没有?” 以利亚:“查过了。其中一个从昨天早上到尸体被发现时,一直被莱克西的咒语绑着的,另外三个都在睡觉。胖夫人说当晚没有开过门。” 穆迪:“说到卡利斯特,她呢?她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以利亚:“她从十二点半到尸体被学生发现,一直都和我在禁林和城堡内巡逻,寸步不离——期间就去换了一次衣服。” 穆迪:“换衣服?她换了多长时间的衣服?” 以利亚:“没多久,最多也就五分钟。难道你认为,五分钟之内,她能从办公室赶到斯莱特林的寝室并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学生?” 穆迪:“我只是问问,还不至于怀疑她,现在最有嫌疑的,是海格和马人们在凌晨时看见的那个高个子。” 以利亚:“你认为两起案件都是那个高个子犯下的?” 穆迪:“很难不这样想。两起案件,现场几乎没有任何痕迹,受害者也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又都发生在密室一类的环境里。此外,动机,这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杀斯拉格霍恩或许会有很多动机,但是有什么理由去杀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学生?” 以利亚:“你怀疑……凶手认为西弗勒斯是那晚救下我爸爸的人?” 穆迪:“的确。可凶手有什么必要再犯案?如果说单纯是为了泄愤,未免说不通。他的刺杀计划失败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霍格沃茨,而不是再杀一个人,这只会增加他被发现的风险。何况,他受了马人的箭伤,应当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他又为什么要匆匆忙忙地再作案?” 以利亚:“除非他发现,西弗勒斯知道了他的身份,因此忙着灭口。” 穆迪:“或许是这样吧——我听说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正在起草弹劾书,要让邓布利多辞去霍格沃茨校长一职,并退出威森加摩。” 以利亚:“你的意思是……” 穆迪:“嘘——没有证据,慎言。” 穆迪的意思并不难猜,他怀疑斯拉格霍恩的死是黑魔王派人所为,既是为了报不为人知的私怨,也是为了把邓布利多搞下台。刺杀失败,行凶者的任务自然没完成,还面临着被发现的风险,但他需要让霍格沃茨发生一起真正的命案,以使邓布利多担责,而西弗勒斯又恰好因救人惹怒了他…… 然而西弗勒斯还活得好好的,这是否说明昨晚和行凶者和今天的绑架者,并非同一个人? 噼啪。 他立刻收好镜子,从被子里钻出来,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妖精。 “魔药做得不错,但功效不达标。”瑞尼坐在桌上,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她挥挥手,把身旁的桌面腾出来,将篮子放在上面。 “但这就是我昨晚给斯拉格霍恩做的,接近于一比一复刻。”西弗勒斯防范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下一秒就展开攻击。 “放轻松,小鬼,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妖精,起初是我没有说清楚要求,现在,新的要求来了。给你七天时间,在这七天之内,做一份完美的魔药,而不是拿那堆烂糊糊的东西交差。要是做出来了,我就让你活着出去,要是做不出来,就杀了你。”她轻松地说着威胁的话语,同时打开桌上的篮子,“你的早餐,吃吧。” 西弗勒斯并不担心她在食物里下毒,现在他手无寸铁,瑞尼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他也不在乎里面有没有掺杂其他药物,因为如果连续七天不吃饭,还要费心费力地做魔药,他肯定也会死。 他走到桌子旁边,坐在椅子上,从篮子里取出食物。在被限制人生自由的情况下,西弗勒斯依旧无法放松,食欲也几近于无,因此,他只咬了几口三明治。 身旁的瑞尼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差把“算计”一词写在脸上:“小鬼,在这之前,再帮我做一种魔药,或许我可以在这里帮你开一扇窗,让你心情好一些。” “什么药?”西弗勒斯觉得好笑,对方竟然还和人质进行商量,她本可以再次用死亡威胁他。他这时还不知道,妖精虽然狡猾,但遵守契约,既然“活着离开”已经与“做救下斯拉格霍恩的魔药”相挂钩,那么就不能再以生存为要挟,让他去做另一件事情,而需要另开筹码。 “能立刻治好这种伤口的药。”瑞尼脱下皮革外套,露出她的右侧肩膀——缠着绷带,已经被魔药和血染得黄一块红一块。她解开绷带,露出下面发脓的贯穿伤—— 箭伤。 其实这里很明了了,海格看见的戴兜帽的高个子就是绑架西弗勒斯的妖精瑞尼。由于从第二章到此处都是20岁的斯内普的回忆,20岁的斯内普是知道绑架他的妖精的名字叫瑞尼的,所以叙述性旁白里就直接注明了她的名字。 最近更得很慢很慢,还请大家多多评论,读者老师们的评论就是我更新最大的动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