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秦》 第1章 初遇 晚上7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宽阔的马路旁种满了梧桐树。一声声蝉鸣像交响乐一样此起彼伏，树叶被晒的打着卷儿，即使是太阳已经下山也未恢复生气，炎热的温度让人心浮气躁。 凌乱的桌上东倒西歪的推放了好几个酒瓶，几个大汉看着前桌青春靓丽的小姑娘，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了起来，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让前排的小姑娘开始坐立难安。唐倩她们大一快开学了，想着一起来C城这座旅游胜地玩一圈再一起回校。谁想到刚来的第二天会遇到这种情况。她们求救的看向周围，可看着那四个膀大腰圆，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即使有人想要站起来制止他们，也会被同行的人拉住，不遇多生事端。终于几个小姑娘受不了，喊来服务员结账。 “小美女，这就吃饱了，吃这么点怎么行哦，来哥哥这儿，哥哥请你吃。”杨东一手拿着酒瓶，伸出手拦住了要离开的女孩，满是纹身胳膊吓得几个姑娘连退几步，他说这话间其余几人都站了起来，围住想要离开的唐倩她们。“就是你们是出来旅游的吧，哥几个可以带你们一起玩玩啊”笑声像砂纸摩擦铁皮般尖锐刺耳，引得众人频频皱眉。唐倩站在最前面，尽量护助身后，抓住背包的青筋暴露，却还是尽量稳住声音说道“几位大哥我们还要赶火车，爸妈都在火车站等着，可不能晚点，就谢谢几位大哥好意了” 蔡雪一边抓紧唐倩的手，另一边把最小的杨燕塞到她和唐倩中间，附和道“是啊回去晚了家人会着急的”“呦呦，这是不给面子啊刚刚吃饭的时候不是说刚来C城，哥儿几个可是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这怎么才来就走啊”杨强一把抓住了其中一女孩的手想要强行把女孩们拖走。 这时一个白皙的手直接扣住了大汉的胳膊，“先生，请你放开这位小姐的手，她们并不想和你们走”话语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流过，一下子冲走了女孩们的惶恐不安，她们一起看向那个年轻人，秦尘的面部轮廓柔和，眼角却微微上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宛若蝶翼，当他抬头看人时，眼光流转间仿若摄人心魄。 “妈的，哪个龟孙儿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大汉打着重重的酒嗝，伸手就要推过来。 “这位先生，我们可报警了，你最好规矩点”伴随真声音，吉俊鸿赶忙跟了上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搭着一件宽大的短裤，一头天然卷的头发配着娃娃脸看着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见面前的4个彪形大汉，举起手机声，咽了咽口水说道“你们赶紧放人离开，警察马上就来，到时候就晚了” 几个女孩仿佛终于看见了曙光，一时情急就想着冲出去，这让本就醉意上涌杨强的几人一下子就觉得被两个小白脸丢了面子，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一时间杯盘落地，迸溅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两个年轻人护住3个小姑娘，不一会儿伤痕累累。 这时服务员赶忙过来制止，只是杨东、杨强一行四人本就是当地有名的混混，都有些打架底子在的，一时间竟没拦得住。就在这乱作一团的时候打的最凶的那杨东忽然被人一把拎了出去，杨东刚想反击，就被人握住拳头一脚踹飞，随即扣住旁边杨强的手臂反矫过去，转身躲过另一人的攻击，飞起一脚正中对小腹，那人一下子蜷缩倒地，哀嚎不止。服务员杜伟伟看见来人，惊喜的道“巍哥，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这间火锅店的老板之一陆巍，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背心和同色工装裤，显得肩宽如崖，胸肌虽然厚实，肌肉却不虬结臃肿，小麦色的肤色在灯光下有这蜜蜡般的光泽，俊朗的脸上眉头微微皱起，有了他的加入，局面瞬间翻转，最后一人也很快被两个年轻人制伏。 陆巍高声对店内的其他客人说道“打扰大家吃饭了，今儿的全场8折算是我给大家压压惊”然后走到三个小姑娘旁边“抱歉让几位受惊了，餐费就免了，我让小杜先送你们回去，稍后警察过来我会处理” 陆巍看着坐在地上力竭的两个年轻人，两人都受了点伤，反而几个姑娘虽然受惊，却没什么外伤。陆巍的目光不可控制看向秦尘，秦尘本就生的白，显得两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丝格外显眼。 正准备把人拉起来，蔡雪忽然尖叫了起来，秦尘的瞳孔骤然睁大，瞬间推开陆巍，杨东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捡了个破酒瓶，直直的捅向陆巍的后背，最终那酒瓶猛的擦过秦尘手臂。 衬衫撕裂，鲜红的血一下子沾染半个胳膊，血色入眼的瞬间，陆巍眸色一暗，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拎起杨东的衣领，拳头狠狠的凿在对方颧骨上，发出沉闷的骨肉撞击声，每一拳落下，杨东就蹦出一声短促的惨嚎，叫声连着血沫与断牙，高高低低不成调。 秦尘赶忙上前抱住陆巍“快别打了，在再打要出事”，黏腻的鲜血浸染到了陆巍的短袖上，后背上秦尘的体温渐渐换回了他的理智，陆巍一把扔开杨东，看着脸色惨白的秦尘，赶忙说道“小杜，把医疗箱拿过来”，然后一把撕开言承的衣袖，拿过碘酒直接就浇了上去，赶忙用绷带缠止血。 初步处理后，陆巍拦腰抱住言承，大步走向汽车，“小杜我送这位先生去医院，等一下警察来了你来处理，过来给我开门”，吉俊鸿看见秦尘被人抱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一把抢过过杜伟伟手上的车钥匙，替陆巍打开车门，陆巍把秦尘放在前坐上，骤然离开温暖的胸膛，秦尘忍不住向陆巍的方向靠了靠，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苍白无比，出了火锅店，一下热气扑面而来，而秦尘却颤抖起来，冷汗沿着额头不停滴落。 陆巍连忙把车上的外套裹到秦尘身上，他不敢停歇，一脚油门开到最到，一路风驰电掣，在路人的阵阵抱怨中，10分钟就开到的最近的医院，一路上他不停的喊着“这位先生，千万不能睡，马上就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陆巍车直接停在急诊门口，医生保安一看的这种情况，立刻就有人推来担架直接送进了抢救室，抢救室的灯光一下亮的瞬间，急诊外的两个人心都猛的提了起来，“谁是病人家属，麻烦签一下字”陆巍接过护士的笔，直到签字时才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那个青年的名字。“我来签，我是他朋友”吉俊鸿从陆巍手上接过笔，刷刷两下就填好基本信息。 原来他叫秦尘，陆巍心想。“先生麻烦去停一下车”保安的声音把陆巍从恍惚中拉了出来，他随意的抹了抹脸，从吉宏俊接过钥匙，便走了出去。 停完车，陆巍在也忍不住的从车上拿出烟抽了一口，他一下子靠在了车座上，已经很晚了，即使是医院这种地方，停车场也没几个人，黑暗中只剩点点火光明明灭灭，烟雾升腾，模糊了男人如刀削斧凿般的脸。黑色的背心血迹已经干涸，看不出原本的鲜红，只是手指拂过时还是能感受到粗砺的棱角。 他想“正是不中用啊，又一次”。 “尘尘，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医生说玻璃直接划到了静脉，还好陆老板处理及时，你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有点休克了，再晚一会儿一会儿你命都没了”吉俊鸿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道“这苹果真甜，你还别说唐倩这样的女孩现在真少见，又漂亮又有礼貌，要是一般人昨天那场景早就跑远了，我听陆老板说昨天那小姑娘把朋友送回酒店后，又去了派出所忙了大半夜，今天一大早还带着水果来看你、就可惜你当时还没醒，只好和陆老板一起离开了” “陆巍今天也来了吗”病床被摇起，睡枕竖着放起，秦尘靠在睡枕上手上捧着杯热水，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壁水汽氤氲着他低垂的眉眼，在冷白的皮肤上染上一片粉色。 “陆老板吗，陆老板刚走，昨天他把你送到医院一直等到你出手术室，才去的警局。”吉俊鸿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不过他后半夜又来了，这些东西就是他买来的，说是他来照看你” “他怎么说的” 吉俊鸿是真的没有想到陆巍会去而复返，都已经凌晨三点了，他12点多才从医院离开去处理那几个醉汉的事，陆巍还是刚刚那身衣服，只是手上拎了一个大的购物袋，logo是医院旁边那家24小时便利店，相当于从警局办完事就直接来到了医院，陆巍把牙刷牙膏放到卫生间，一边摆一边说道“我叫陆巍，是火锅店的老板，这次多亏了你和你朋友，今天店里只有几个小孩看店，他们看事情不对就立刻打了电话给我”陆巍从袋子里有掏出了一个三明治扔给了吉俊鸿“只是还是回来晚了，小兄弟你叫啥” “陆老板，我叫吉俊鸿，这是我朋友秦尘，其实遇到这事儿，是个男人都会上去帮忙的，只是没想到都法治社会了还有这种人”吉俊鸿接过三明治，饥饿感从胃里翻涌而上，他顾不得客气直接拆开，大口吃了起来。“那几人一般人看见他们可没你们这么有勇气”陆巍适时的递过去一杯牛奶，吉俊鸿接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一开始我也挺怵的，谁让秦尘一下子就冲了上去，可把我吓死了，有反应的时候我就也冲上去了，谁想到那群人不怕警察”吉俊鸿激昂的情绪一下子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忍不住发出嘶哈嘶哈的嚎叫声 “你还没上药吧，今天晚上我来照看你朋友”陆巍拆开刚放在床边柜的纸巾，抽出两张给吉俊鸿 “这怎么行，哎哟，其实吧我都皮外伤，打架的时候秦尘给我挡了好多，我来照顾就可以了，陆老板你店里的事也不少吧” 吉俊鸿从来没打过群架，虽然有秦尘的帮衬，但看着比躺在床上的病人还惨，左颊肿如发酵馒头，把眼睛压成了一条缝，右边嘴角青紫一片，眉眼处撕裂的伤口上已经结了黑痂，他自己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仍然坚持要陪房。 陆巍半靠在柜子上“他家人呢” “秦尘的家人不在国内” “今天事发突然，他工作上的事要处理吧，而且你也不能这个样子去上班吧，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而且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火锅店我合伙人会去处理，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 吉俊鸿想了想，秦尘住院手上的工作肯定要交接，办理病假也需要去交资料，而且自己也不能这个样子去公司，确实也不能一直在医院“那陆老板，就麻烦你了，完明天办完事儿我就过来” “不过陆老板真的很细心，我来的时候遇到护士，她说你昨晚发烧了，陆老板照顾了一夜，走之前连保温瓶都装满了” 秦尘小口小口的抿着水，原本寡淡无味的水中似乎能喝出丝丝甜意。 “不过你也是太惨，本来大魔王都把江南雅居别墅的案子交给你了，现在被王振那货给捡漏了，真他么不服气，因为这案子你都加班了两个星期了，啊啊啊啊越想越气”吉俊鸿愤愤不平的又剥了根香蕉，“他王振懂个球啊，也不知道大魔王怎么想的，院里有实力的多了去了，挑了这么个草包” “王振确实不讨喜，不过好歹也是高校毕业，而且他叔叔是行内大佬，你也不至于这么说他”对于被摘桃子这件事秦尘的情绪反而没有吉俊鸿那么激烈， “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是在替谁委屈呢” “吉公公，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吉俊鸿丝毫没有在意秦尘的话，又美滋滋的挑了个橘子“我这是为了谁啊，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过来了” “那看样子我来的正好”陆巍放上餐板，把带来的早饭摆上，“这是我让店里的大厨做的，说是对术后恢复有好处” 陆巍带来的食物很丰富，饺子包子牛奶鸡蛋，只不过，吉俊鸿看了特意摆在言承面前的五红粥，菌茸乌鸡汤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陆老板，这是月子餐吗”话刚落下就被秦尘一个包子堵住了嘴。 陆巍愣了愣，想起大厨听到他说术后，大出血，这些要求后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感觉，他摸了摸鼻子“你好，我是哥俩好火锅店老板陆巍，幸会” “秦尘，秦汉的秦，尘世的尘” “我知道，签字的时候看见了，你好秦先生。” “陆老板，警局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吉俊鸿毫不客气的啃着包子，喝着豆浆还不忘关心那几个人渣，“警局那边说会以谋杀未遂、寻衅滋事起诉他们，而且介于那几个人都是惯犯，这次判的会更重。而且我就比你们大几岁叫我陆大哥就可以了，不用叫陆老板这么生疏” “好嘞，陆大哥那几个人就该被关起来，放出来就是危害社会”吉俊鸿，看着默默喝粥的秦尘说道“看看把我们尘尘祸害成啥样了” 秦尘的就餐礼仪很好，勺子和碗底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受伤的右臂被长长的绷带缠绕吊在胸前，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脸色已经不像昨夜那么苍白，阳光透过玻璃照到言承的身上，他的皮肤仿若最上等的白瓷，似玉非玉，柔和又含蓄，只可惜脸上的伤痕仿佛一道道裂纹，白玉微瑕令人痛惜。 “秦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很抱歉因为这件事让你受到了伤害，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 “秦尘，陆巍叫我秦尘”秦尘打断了陆巍的话“不管是帮那几个姑娘还是救你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你做了什么事需要对我道歉” 似乎没想到秦尘是这样的性子，陆巍刚想说些什么，秦尘就抢先开口“是你打伤我的吗” “秦先生，毕竟你是在我的店为了救我而受的伤” “秦尘” 秦尘似乎对于陆巍总是叫他秦先生很是在意，每次陆巍叫秦先生时，狭长的凤眸微挑，眼波流转间透出些许不满，最终陆巍投降了“秦尘，我很感谢你救了我，所以对于你受的伤我会觉得很难受，所以想为做一些事，我希望你能少受些痛苦，尽早恢复健康” “那么我明白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所以我即便我受了伤我也只认为这是我的勋章，我接受你的感谢但拒绝你的道歉”秦尘眨了眨眼睛，藏起眼底最浓郁的情绪，也藏起了他最想说的那句话“你听大俊说了吧，我家人都不在C城，伤的又是右臂，在我伤好的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你来照顾我” 陆巍原本依靠在柜边的身体慢慢变得的笔直，如同一把标枪竖立在言承的病床旁，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收拾起了碗碟 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厚重，让人有些呼吸不适。吉俊鸿实在是受不了这氛围，开口道“陆大哥，你放心我也会经常来看看承承的，到时候如果你忙的话也没关系的” “人才公寓的设计图你开始画了吗，客户约谈了吗，材料报价出来了吗，给大魔王的报告你准备好了吗，你时间看着挺多啊” 几句话说的吉俊鸿泪流满面“尘尘，你不要提醒我这残酷的事实，我也受伤了，今天我一去公司他们都笑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其实我挺有空的，店基本上都是我合伙人在管”陆巍笑着说道 “随便你准备我不怎么挑食的”秦尘似乎这才感觉自己失态了，赶忙补救道“大俊，你帮我我收些衣服过来，还有帮我把笔记本带过来之前有些事还没收尾” “行吧，那我先走了，陆老板就先走了，尘尘麻烦你照顾了” 吉俊鸿顺手又拿了个苹果，总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哪里怪怪的，却又想不出来哪里奇怪 第2章 医院日常 烈士陵园 “赵宇，你在下面过的怎么样，我今天带了高粱红，你说你在外面时就想着家里的这口酒，可是那时侯导员防我们像防贼似的”陆巍拧开酒瓶大口灌了一口，嘶了一声“真辣，导员那天眼睛都红了，我昨天梦到我们行动那天，你说我要是再小心些，你是不是就不会死，我最近遇到个人，看着文文静静，打架还挺凶，一个带个拖油瓶赶和4个泼皮打架，差点死了还敢说救人是他的荣耀，赵宇你死前在想什么” “陆巍你迟到了，今天医生要做几个检查，去晚了排队会很久”秦尘不满的说道 “对对对，是我的错，我也没想到今天高架会出车祸堵车堵了半个点”陆巍撑着两边电梯车厢，把秦尘夹在电梯角落里，头稍微低下就可以顺着微敞的领口看见s型的锁骨，骨节分明宛如蝴蝶振翅，弯弯的锁窝仿佛可以承住一汪清泉，令人心驰神往，陆巍连忙抬头，不敢再看。本来住院部是可以提前去检查的，结果由于陆巍的迟到，正好和看病大军撞上，电梯上一下子像拥挤的沙丁鱼罐头，陆巍生怕压倒秦尘的伤口愣是在人群中挤出一小片天地，秦尘仿佛一点也没察觉陆巍的不自在，嘴角弯了弯，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从心电图到ct室全程，秦尘只要乖乖跟着陆巍就行了。一到检查科室，陆巍就会找个地方让秦尘做好，自己去叫号排队，到了秦尘的号，就把秦尘送进检查室。等做好检查，陆巍主动询问检查结果，不需要秦尘没有操半分心。 一串检查做下来，等两人回到病房时已经中午12点了。 陆巍把秦尘扶到病床上问道，“我回去拿午饭，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荔枝肉，小炒肉，再来个素炒，我实在是不想喝补汤了，我又不是真的在坐月子” 秦尘要求提的明明白白，没有半分虚伪客套，这样的态度让陆巍觉得很舒服，“那可能不行了，大厨已经把你这个星期的补汤都列好，不过其他的菜可以满足你”说完便拿着钥匙准备离开。 “陆巍和我一起吃吧，一个人吃饭有点寂寞” 秦尘的病房是的单人间，基础设施很全面，陆巍在的时候，秦尘似乎总有很多事，他会嫌弃医院里消毒水味道重，让陆巍去买鲜花，会拉着陆巍一起聊老电影，秦尘随口提起一句冷门台词，陆巍都能接下一句，他们一个眼神就能懂彼此隐藏在台词后的想要表达的意思，然而每次陆巍不在的时候，秦尘总是在办公，坐在床边看书，显得安静而寂寥 陆巍回到店里，黑鱼汤准备好了，奶白色的鱼汤上撒了一把翠绿的芫荽，上面还点缀着几颗枸杞。后厨火光冲天，庞师傅抄起炒勺，手腕一抖，锅里的食材仿佛活过来了一样，不过十几秒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小炒肉就出锅，庞师傅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随口道“老板，你这电话也太晚了，荔枝肉稍微费些功夫，还要再等一等，那小伙多大啊，口味像个小孩子” 陆巍摸了摸鼻子“27岁，也不是很大” 庞师傅裹浆，油炸动作一气呵成，半点不拖泥带水“那不是比你还小8岁，那真是很勇敢了，他要是还想吃啥，都交给我老庞了” “巍哥，那位英雄好一点了吗”杜伟伟听说老板从医院回来了，赶紧跑到后厨说“小雨和小娟那天吓得不行” “他叫秦尘，你可以叫秦先生，不要叫什么奇怪的称呼，医生说伤口已经在愈合，再住院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陆巍打包好饭菜，拍了拍杜伟伟的肩膀，“这几天我都不在店里，老章陪老婆回老家了，店里你们多操些心，回头我给你们发红包，你也别一天到晚打游戏，也存点钱” 陆巍到医院的时候，秦尘正在接电话，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显得有些无奈，英挺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必要，伤口恢复的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出院了” 走近一些有微小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出，依稀可以听出吉俊鸿的声音，“好的，我知道了，你们明天上午来吧”说完便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秦尘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长叹了一声。 “同事来探病让你这么头疼吗”陆巍摆好饭菜，先给秦尘到了一碗鱼汤，“先喝汤，暖暖胃” “吉俊鸿那个大嘴巴，也不知道在公司说了什么，我那组组员明天都要来”想到吉俊鸿的那个性子，秦尘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是真的有点头疼了。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干燥的掌心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像涓涓细流带走了驱散了心中的燥意，他睁开眼睛，不知何时陆巍已经站到他身前，他微微仰头，视线正好落在对方的喉结上，那小块的皮肤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秦尘毕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再加上今天上午一直在各个科室做检查，他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像被水浸过的薄纸，连底下的唇纹都有些发青 怎么这么凉，陆巍心想。收回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先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陆巍给秦尘披了件外套，餐桌上只剩下餐具碰撞的细碎声响，见秦尘喝完汤，陆巍夹起菜刚放进秦尘的的碗里，就想起忘记叫大厨再拿双筷子，秦尘的右手还不能动，一直是用勺子吃饭，所以之前都是陆巍给他夹菜。 “这道荔枝肉做的真地道，一点都不腻” 陆巍的眼神有些飘忽，又给秦尘夹了一筷子，自己却没吃一口饭“这是老庞的拿手菜，当时他来应聘时就是做的这道菜” “确实好吃，不过我怎么没在店里看过这道菜”秦尘若无其事地问道。 “老庞以前是在酒店做的，年纪大了酒店的强度太大，身体实在受不了就辞职了，他找这份工作就是想着工作清闲些”陆巍看着手上还带着余温的筷子，扒了一口饭，明明没有夹菜，却感觉到荔枝肉那酸甜汁水，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了心口。 餐桌上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和余温，荔枝肉已经全部吃完，陆巍正在收东西，秦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苦恼道“陆巍，你能帮我洗个头吗，头发从住院那天就没洗” 秦尘的头发确实有些出油，一缕缕的贴在额前，换做别人可能会显得有些邋遢，但偏偏长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像一笔精心勾勒的墨线，鼻梁高挺，整体的五官太过精致，那层油光反而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光，显得慵懒性感，丝毫不减魅力。 “好的，你先坐会我去接水” 此时此刻秦尘和陆巍仿佛都同时忘记了，其实医院附近就有一家理发店。 医院有折叠式陪护床，陆巍把床拉开让秦尘躺在床上。把水盆放在地上，找不到板凳他就半跪在地上。他让秦尘头悬空，脖子枕在自己的大腿上，这个距离近的让秦尘能够看清陆巍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陆巍的眼角有个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下颚线清晰的像刀削过一样，嘴唇总是习惯性的抿成一道直线。 “眼睛闭起来” 陆巍一手撑住秦尘的头，一手拿着舀子。手臂倾斜，水流不急不缓落了下来，水花溅起，有几滴调皮的落在秦尘的睫毛上，像一颗颗小小的珍珠。陆巍挤了些洗发水放在掌心带揉搓出绵密的泡沫，再轻轻覆上秦尘的头发。 陆巍的双手骨节粗大，指腹和掌心布满了厚厚的茧子，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穿过发丝，小心翼翼的按摩着言承的头皮，那力道不轻也不重，指尖的触感仿佛电流穿透了整个身体，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了哗啦啦的水声。 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陆巍用毛巾包裹住秦尘的头发，擦干水分。“还是需要吹一下头发，不然容易着凉”说完，陆巍便走去了卫生间，秦尘低着头答应了一声，毛巾下的耳朵微微泛红，他下意识的用手按住胸口，试图平复那过快的心跳。 陆巍拿着吹风机插上电源，温暖的风伴着嗡嗡的声响，轻轻吹在秦尘湿漉漉的头发上，陆巍的手指穿过发丝。秦尘的头发很软，陆巍以前听人提过说头发软的人性格也很软，但秦尘却不是这样的，秦尘很有主见，也很坚强的人，就算受伤了也不会委屈的叫疼。想到这儿，陆巍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一股酸胀感从心口慢慢散开，带着一丝尖锐的疼痛。 “已经干了，今天累了一天，你先睡会儿吧”其实吹头发的时候，秦尘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这会儿全凭意志在坚持，陆巍扶他到床上，碰到枕头的那一刻就睡着了。陆巍给他盖上被子，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秦尘还抓着他的衣角。 秦尘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陆巍正在看电影，他有些诧异“我以为你会回去” “打扫收拾完已经五点了，看你睡的还很香就没回去，想着等你醒了直接点外卖”陆巍按下暂停键，继续问道“想吃些什么” 秦尘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了，他睡了3个小时。他看着陆巍，心中的欢喜如同晃动了汽水，瓶盖一松，无数细密的小泡泡翻涌而出，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抿了抿唇，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砂锅粥，再来点烤串，我们一起看” 盛夏的晚风伴随着蝉鸣飘入室内，偶尔还能听到门外护士查房的声音，空气中好像有张股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外界的喧嚣。病房里并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电视上透出的光亮，在剧情变换间、或明或暗的映在二人的脸上。只剩下电影里人物的对白和偶尔响起的背景音乐，和前几天不一样，他们并没有再讨论电影的情节，房间是那样的安静、安稳、安全、安心。陆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而秦尘则靠坐在病床上，其实两人靠的并不近，却让人感觉如此舒心。陆巍高中时就知道了自己和大部分人不一样，所以他对待同性时会更保持距离，但这条准则在秦尘身上却完全失效了。 陪秦尘吃完饭，电影结束陆巍就回去了。其实除了术后的第一晚，后来秦尘都没让陆巍夜晚看护。所以每天陆巍每次都是早上来送一下早饭，再看看秦尘有什么需要的，然后午饭晚饭再过来。这期间吉俊鸿也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咋咋唬唬的，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但除此以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陆巍掏出烟，忍不住草了一声，在医院时他不会抽烟，烟盒空了都没注意，他知道自己对秦尘动心了。他回想起事情发生的那天，收到杜伟伟消息他就立即回去了，一到店就看到被四个人围攻的秦尘，他出手快准狠，是一种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但同时又既有经验的护住了自己的要害。漂亮又危险就像丛林中美丽的猎豹，整个人即使浑身狼狈也让人移不开眼。陆巍只是轻敌了，或者说是因为太过懈怠从而忽视危险，鲜血喷涌的瞬间他仿佛回到那次任务，赵宇倒下的那瞬间，体内的凶兽仿佛一下子冲出牢笼，他只想杀了那个人，还是秦尘不顾受伤的手臂制止住了他。送到医院时秦尘快要休克了，懊悔，自责和浓厚的自我厌恶感像潮水铺面而来。所以陆巍疯狂的想要做些什么。 如果可以重来，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这个想法又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秦尘半夜发起了烧，整个人都在发抖，冷汗浸湿了后背，晨光熹微，秦尘才终于退了烧。那天陆巍一晚没睡，回去冲了个澡，通知庞师傅做些吃的就回了医院。 也就是那天，“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所以我即便我受了伤我也只认为这是我的勋章”让秦尘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再也无法磨灭，他仿佛是个关押在海底的犯人，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直来直往的要求，生活理念的相近，秦尘只是单纯把陆巍当作一个来帮忙的朋友，可以随意的使唤随意的聊天，没有小心翼翼的关心安慰，让陆巍沉溺其中无可自拔。 可是27岁的设计师，名校毕业，前途无量。自己呢35岁，说的好听是火锅店老板，但其实这个店老章一个人也能开，那次任务赵宇死了，他的眼睛受了伤虽然不影响日常生活，但却再也无法成为一名狙击手了，退伍后陆巍回到了老家，母亲关怀的眼神，战友宽慰的言语，像一座座大山压的他喘不上气。他其实想说他没事，毕竟死的人不是他，但最后他还是狼狈的逃了。离开母亲，答应老章的合伙。所有人都松口气，认为陆巍终于想开了，开始振作起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仍觉得空落落的，没有方向，看不见前方。所以怎么可以沾染，怎么能沾染了。 第3章 探病 咚咚，敲门的是言承公司的人事经理杨洁，她是秦尘入职的HR，工作中也给过秦尘许多帮助，半长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盘成发髻，牢牢的用发网固定住，紫色无袖收腰衬衫搭配着亚麻色的长裙，整个人显得温婉干练。她的身后是二院的同事。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吉俊鸿，他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十分殷勤的招呼众人坐下，“来来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紧坐下休息休息，这病房的椅子也不够，我去隔壁先搬两把过来”说完便接过大家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放在了桌子上。 “大俊，你这也太贴心了吧”，王泉一把勾住吉俊鸿的脖子，挤眉弄眼的搞怪道“想当初我生病住院，你丫的就打了通电话，哪像现在端茶倒水，今天我算是想明白了你就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和吉俊鸿是同期，都是在秦尘前一年进的公司，目前都是设计师职位。平时总是打打闹闹处的极其好。吉俊鸿一把推开王泉的手，十分嫌弃的说“”你快起开吧，你那是吃错东西急性肠胃炎就拉了点肚子，医生当时都不乐意收你”，王泉伤心的捧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心碎“我那是拉了一点吗，俊儿你果然是变心了，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 “鲜花还是放在床头柜吧，这样不容易落灰”许愿忍不住把吉俊鸿随意堆放在桌上的花束抱出来，原本挺立饱满的向日葵由于挤压，边缘已经有点发焉，她用手抚平摆正放在了言承床旁。“看着花心情也会变得很好的。” 许愿是组里唯一的女生，平时大家也都很照顾她，现在跟着秦尘学习，这次也是她提议说一起来探病的 杨洁打断两人的打闹“还是愿愿细心，你们是来探病还是来讲相声的，也不怕等一下护士把你们赶出去”许愿是二组里唯二的助理设计师，由于是组里唯一的女孩大家也格外照顾她一些。“来吧旧人和我一起去搬椅子吧”吉俊鸿直接拉走了王泉。 原本空荡荡的病房一下因为他们的到来，一下子变得热闹喧腾起来。 陆巍很早就到了病房，他想着秦尘今天同事来过来帮忙，却忘记了有吉俊鸿在，秦尘不会很累。除了吉俊鸿其他的人他都不认识，看着交谈甚欢的众人，陆巍想，应该离开了，这会儿秦尘并不需要他。陆巍刚准备告辞离开，就听见 “秦尘看见你精神还不错，我就放心了。其实要不是你受伤，江南雅居的case一定到不了我接手，你交接的资料真的很完善，你放心这个case我一定会做好的。不过你也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这个时候受伤”说话的人一身宝蓝色丝绸衬衫，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西裤。最打眼的就是手上的那块百达翡丽手表，表镜如同通透的冰面，可以清晰的看见蓝色表盘的纹路。他的头发被一丝不苟的梳至脑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他没有参与言承与其他人对话，直到现在才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整个人显得倨傲又无礼。陆巍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他猜到了这个人估计就是吉俊鸿口中摘了桃子的王振。 一下子病房就安静了下来，王振像感觉不到空气里的寂静，继续说道“听说你伤的挺重的，但现在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想来也没那么严重”。 “那是秦尘积极配合医生治疗，身子底子好，即使换药也没说过一句苦。不过换个人估计就要多治疗一段时间，毕竟总喜欢吃别人煮好饭的人，一般都挺菜的”陆巍看着王振意有所指的说道。 王振一进来就注意到了陆巍毕竟1米9的身高在男生中也是凤毛麟角的，站姿笔挺，身宽体阔，及时不说话也让人无法忽视。“你谁啊” “我叫陆巍，是那家火锅店的老板，大家好”陆巍无视王振的话，和其余人做着自我介绍。 大家这才一一做起自我介绍，吉俊鸿和王泉回来就看见这幅场景。他把椅子放下，拉过王泉加入其中“陆大哥可厉害了，要不他一下子刷刷两下干倒三个人，我和秦尘一定不能保住那几个女孩的” 王泉忍不住吐槽道“你确定你是去保护人，不是去添乱的”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你没看到我那一脸伤吗”吉俊鸿指了指脸上还未消褪的淤青说道 “我确实看见了，你猪头一样上班的样子，可是添乱和挨打又不冲突”王泉耸了耸肩，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气的吉俊鸿当场要掐死他。 两个人的话又很快让病房里的气氛活跃起来，可是偏偏有人见不得这场景，王振讽刺的说道“连你都上去，估计就些刚成年没多久的小混混，就这样还没干过，还混到医院了” “我去，王振你是改行了是吧这么会算，你怎么不去当神棍。还估计，估计换成你，你上都不敢上，个小菜鸡”还没等吉俊鸿说话，王泉就反驳过去。王振气的胸膛不断起伏，但只因为说话的人是王泉，只得忍了下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吉俊鸿十分不理解“他就这样走了，话说他干嘛一定要跟来” “谁管他啊，走就走呗”王泉拉过椅子，坐在吉俊鸿身边，对秦尘说“不过看见你精神状态还不错，我放心多了，早知道那天我也应该去的，我可比大俊有用多了”王泉身高1米85比言承都高5厘米，更别说吉俊鸿，虽然身材不是那种膀大腰圆型的，但是抬起手时也能看见手臂绷起的流畅线条，完全不是吉俊鸿这种小身板能比的。 “大俊已经很好了，不是他我也护不住三个人，而且你那天不是有事吗”秦尘顿了顿说道“不过要不是陆巍，确实会被打的挺惨的” “是吧，陆大哥你是不是练过啊”吉俊鸿看着陆巍眼睛都亮了，男人好像天性就崇拜那些格斗厉害的人。王泉不满的把吉俊鸿的脸掰开“就是个无聊的家庭聚会” “我以前当过兵，在部队练了几招，不过我退伍有两年也都忘差不多了”陆巍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只是淡淡接过 秦尘很自然的接话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很少的，但既然遇上了总归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大俊回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们都很担心你，只是想着等你精神再好点的时候来看看”杨洁关切的看着言承，眼神里满是担忧“即使是救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的杨姐，医生说伤口愈合的很快，还有一周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我听潘总说了江南雅居的案子虽然给力王振但马上明奥商场就要举行招标了，这可是个大案子” “我明白的，杨姐你们慢走” 虽然吉俊鸿还想再呆一会儿，可是还是被王泉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快到中午了，我去拿饭”陆巍拿起早上的饭盒，踌躇片刻终究还是说道“这段时间店里有点忙，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饭菜我会让小杜送过来，如果你有什么事儿也可以和他说” 秦尘的睫毛颤了颤，半响才说道“我知道了，你有事就先忙吧” 第4章 风起 空气像凝固的热浪，8月的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杜伟伟一进病房就抱怨道“这天也太热了，还是病房凉快”说着动作利索的把饭菜摆好，然后不用秦尘叫主动的就把水壶的热水打满。 “秦哥，你还需要什么吗？” 秦尘坐在窗边，他看着外面的行人，直到听见杜伟伟的话，才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需要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起此刻他脸上的神色。 杜伟伟挠挠头，有些无奈。都三天了，每天都是这样，想到来之前陆巍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陆巍追问。他头疼的想，真不知道巍哥在搞什么。他只得绞尽脑汁的想有什么有什么可聊的，忽然想到陆巍说过秦尘挺喜欢看电影，“秦哥，这两天吴京导演的《战狼2》上映了，你还有4天出院到时候可以去看看，我看网上的评价还不错的样子，第一部刚出的时候巍哥给店里都买了一张电影票，我们晚上关了门一起去看的，老庞还带孙女一起去了” “陆巍也去了吗” 杜伟伟瞬间喜出望外，终于这几天秦尘终于搭理他，“巍哥没去，他一向不怎么喜欢看这种打打杀杀的电影，不过每次有这种军人题材的电影，巍哥都会请大家去看，我们都说巍哥是一颗红心向祖国的典型代表” 秦尘似乎被杜伟伟勾起了兴趣，继续问道“陆巍最近很忙吗” “还好吧，章哥陪嫂子回娘家，巍哥确实比平常忙一些”杜伟伟忍不住嘟囔道“其实巍哥不在也没关系的，店里的事章哥都安排好了” “那陆巍在店里干什么” 杜伟伟恨不得把他知道的一股脑都吐出来“早上和老庞去买菜，然后把你的饭准备好尘，催我送饭让我过来勤快一点，不要让秦哥你等，也不要让你干活，回去还要问东问西都不知道他去店里到底干嘛” 秦尘看着今天送来的饭菜，晶莹剔透的饺皮包裹着大颗虾仁，咬下去Q弹爽滑。冰糖雪梨银耳汤是特意用凉水浸过的，让人能感受到一股凉意的同时又不会觉得冻的太过激人。 “其实刚认识巍哥的时候，小雨和小娟都乐疯了，用她们的话说就是天天上班能看见大帅哥，饭都能多吃一碗，结果巍哥几乎天天往外跑。不是去钓鱼就是在公园喂猫，小娟下班回家在江海公园遇到好几次了”杜伟伟老气横秋的说道“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秦尘吃完饭开始收起碗筷，杜伟伟连忙抢着干“秦哥你别动，我来就行巍哥可是说了又说不要让你干活的，而且要不是你站出来了那天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秦尘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一头清爽的短发，普通的五官，额头上还有几粒青春痘，笑起来满是稚气“你成年了吗” 杜伟伟把东西收好，放进包里“还差一岁就18了” “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秦尘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递给他 “我是G省人，我老家那儿比较穷，我就想出来赚点钱，好给我妹妹赚学费”杜伟伟不好意思的接过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就直接咬了起来“谢谢，秦哥” “为什么，你自己不继续读书了” 杜伟伟一边吃一边说“我成绩差，不像我妹妹学习好，我们那儿男孩子即使不读书也能靠自己闯荡出去，女孩子不读书在那儿很快就会结婚，我两个姐姐就是，我不想我妹妹也过这样的生活，再说了巍哥到店里的时候也会教我点东西” “陆巍教你什么了” “巍哥给我买了些电工的书，他来的时候就会教我一些电工的手艺，巍哥说即使不读书了，也要有一门手艺这样才能过日子”杜伟伟是个很乐观的人，说道这些时也不见丝毫沮丧。 “你们店里平时就4个人忙的过来吗”哥两好火锅店面积将近2000平，原木风的装潢是很有C城风格的火锅店，本地评价很高，有许多在当地旅游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也不是我和小雨、小娟是店里的正式员工，平常章哥和嫂子也会一直在店里，后厨有老庞还有两个个专门洗菜备菜的阿姨。章哥这次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所以还专门找了两个零时工”说到这儿杜伟伟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章哥也在，那几个混球怎么可能捣乱的起来，怎么就这么背呢” 秦尘在杜伟伟的话中拼凑了出来一个疏离于人群之外，寂寥孤寂的陆巍。但即使是这样看见别人需要帮助，陆巍然而会去主动帮忙。他爱着这个世界，却似乎失去了爱自己的能力。 “那个秦哥，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杜伟伟看着又冷下来的气氛，内心的小人流出了两行宽泪，他真的好怕这种突然安静场合 秦尘回了回神“你是有事吗” 杜伟伟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巍哥说了你的事最重要，只要秦哥你这边有事儿，我就不用回去” 秦尘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开怀大笑，就像是街边不知名的小花忽然绽放，每片花瓣自然舒展，不经意间勾人心魄。 杜伟伟一下子看愣了，心想秦哥长得真好看 “你回去吧，我确实没什么要干的事了” “真的有这么好看”刘娟不信的问道 杜伟伟夸张的比个手势，“真的巨好看，我一下子就看呆了” 陆巍一进来就看见杜伟伟他们围在一起说话，忍不住送了他一个爆炒栗子“你怎么又这么早回来”继而追问到“秦尘今天状态还好吗” “巍哥，秦先生说他没什么事就让我先回了”杜伟伟委屈的摸了摸头，“我感觉今天秦先生心情挺好的，我们还聊了一会儿天” 刘娟和田雨雨看见陆巍教育杜伟伟，一点也没有想上去解围的意思，刘娟更是直接追问到“巍哥，秦先生长得比你还帅吗” 陆巍这几天一直在店里，最近他连钓鱼都去的少了，每次杜伟伟回来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希望能听到些秦尘的消息，即便努力克制却也身不由己。 听到刘娟的话，陆巍忽视了心中的悸动自然的说道“秦尘长大是很好看” “啊太可惜了，我那天和小娟都没敢上前，都没看到秦先生长什么样”田雨雨一脸遗憾的说道 庞嘉南捧着个保温杯，慢悠悠的走出厨房“那种事你们女娃娃可不能往上凑，我看不如请秦先生伤好了，我做个一大桌子菜请秦先生来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秦先生，老板你看怎么样” 还没等陆巍回话，杜伟伟和刘娟连忙拍手赞成“当然要了，到时候老庞你一定要要把你的看家本事全拿出来” “我要吃樟茶鸭、宫保龙虾还有牛小排” “呜呜，我也只是。我还是吃上次章哥孩子满月吃的，可馋死我了” 一下子一群人把庞嘉南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吃什么，一口一句庞大厨把庞嘉南哄的找不着北，当即拍板“你们就瞧好吧，让你们看看我这手艺有没有退步” 陆巍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好像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他只能挣扎着说道“你们最起码要等老章回来，而且病人刚刚出院也不能太过油腻” “老板老板不好了，你们快看手机”小林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切的话语打破了一室的欢声笑语。 他在外面打扫，忽然就收到了同学的信息“林子林子，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假期兼职的那家店”打开消息就见那天醉酒打人的视频 “你是从哪儿看的视频啊”小林追问 “你还不知道吗，抖音上都传疯了” 小林打开抖音搜索哥两好，还没打全，只见词条下一下子就弹出“火锅店打人”，点进去一看观看量已经达到上万，评论也有了几千条，而且观看人数还在不停上升，他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扔开扫帚，就去找陆巍。 陆巍打开视频，几个女孩已经被打码了看不起表情，她们在几个醉汉的围攻下，紧紧靠在一起，抬头看向周围的顾客，却没有一人上去解围，视频到这儿就戛然而止。关看视频就能让人感到浓浓的无助与彷徨。 评论下 “这还是在ZG吗” “这一瞬间我仿佛在国人的身上看到了日军的影子” “天呐，那几个女孩吓死了吧，怎么都没人帮帮他们” “楼上真搞笑，你看看那几个人，身上全是纹身，胳膊快有我大腿粗了，非亲非故谁敢上啊” “那么多人在那吃饭，乱拳打死老师傅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如果因为救人受伤了，谁会帮我出医药费误工费，车贷房贷不还是我自己还” “那也不是这么说，不过这是哪儿吃饭也太不安全了，顾客没人敢上正常，怎么也没个员工过去拦一拦” “强力@C城公安@C城文旅，这还旅游之都，再也不去了” “这家店我知道C城哥两好，东西贵的不得了排雷” “我也去过，那个老板就不像好人，说不定是一伙的，要不怎么在店里骚扰人还没人制止呢” “不是啊，我本地人这家店我常吃，老板可和善了，会经常给我们抹零” “网红火锅店有什么保证，死贵又不好吃” “总归是再也不去了” “@C城工商局来查查这家店” “这家店旅游时我也去过，老板娘看我家囡囡可爱，还送了一个小蛋糕，而且食材也很新鲜，价钱也还好” “哪里好，我上次去还吃到长头发了” 零星几条好评被掺在大量恶评里，杜伟伟生气的说“谁他妈在造谣，后厨的阿姨头发都包的好好的，每次上菜的时候我们都会带口罩” 陆巍眉头紧锁，这个视频明显是有人策划的，一开始的评论只是在谴责施暴者，同情几个女孩的遭遇，但是后来明显有人在主导评论。 第5章 云涌 “视频是从几个小姑娘进店就开始拍的，而且镜头一开始的方向就是那群找事的人”。章泽斌看着视频方向，环顾店里。指着其中一张桌子说道“小杜把监控调出来，我要看一下那天是谁坐在这儿的” 陆巍拍着章泽斌的肩说“我和你的看法一致，那几个人应该是受人指使来捣乱的，只不过我估计对方也没想到最后事情会失控成这样” “不错，那个人应该很清楚我回老家的目的，知道我短期内不会回来，所以才会挑这个时间下手。”这让章泽斌很是奇怪，这次出行是因为丈母娘下楼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大腿骨折。章泽斌的老婆范圆圆是家里的独生女，老丈人年纪又大了。一听到这个消息，范圆圆带着两个孩子就回了老家，章泽斌把店里的事处理完后紧跟着也回了老家，根本来不及和旁人说这件事。 “老章，你一个人回来留嫂子一个人又要照顾伯母，又要带琳琳和申申忙的过来吗” “她一看到视频就立刻催我动身，说实在不放心店里”章泽斌是一下火车就赶到了店里，8月是C城的旅游黄金期，孩子们都放了暑假，回来的车票异常难买，章泽斌好不容易买了张站票，做了十几个小时的动车。整个人都十分憔悴，眼眶青黑，下巴的胡茬都冒出来了，衣服也都皱皱巴巴的。 章泽斌烦躁的抓了住头“让我抓到那个龟孙儿，我不把他揍的满地找牙就不叫章泽斌” “老板，找到了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杜伟伟指着电脑说“你看就是这个人，一来就点了个炒饭，然后就开始玩手机” 陆巍和章泽斌两步三跨就来到了收银台后，监控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头戴鸭舌帽，身穿黑色短袖的人，一进来就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田雨雨一下子想起来“这个人我记得他，他特别奇怪，我去送水点餐时问他要吃什么，他就要了一碗炒饭，然后一个人占着张大桌子，半天饭也不减少” 过了一会儿可以看见，杨东一行人进店。“暂停把视频调慢放大”陆巍说道“他们因该是认识的”。放大后可以看见杨东和那黑衣人对视后明显点了点头，然后那个人就开始掏出手机。 “快进一下”，陆巍说道 时间拉快，几个女孩进店被调戏，秦尘他们挺身而出，场面变得混乱，陆巍及时赶到控制住局面，然后杨东酒瓶伤人。 在所有人都惊呼的向外退时，黑衣人立刻站了起来穿过人群站到前面，知道看见警察来了才匆匆离开。 “他们是一伙的，得找到这个人”章泽斌看向田雨雨问道“小雨你还记得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田雨雨想了想“那个人眉毛特别黑，而且嘴角上，鼻子下面又颗大痣” “陆巍，我去找人打听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你到派出所看能不能从杨东他们嘴里套出点东西”章泽斌是土生土长的C城人，找人他比陆巍更在行 陆巍看着露出疲色的章泽斌，“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来嫂子还需要你” 章泽斌伸了个懒腰“到底是老了，以前出任务两天两夜不睡第二天照常出任务，现在到底是不行了，身体素质跟不上了” 庄严肃穆的会见室内，杨强满眼恨意的看向陆巍，“你来干嘛，还嫌害的老子不够惨吗” 陆巍看向杨强，半个月的监狱生活让他又了不少变化，过短的发茬露出青色的头皮，原本圆润的脸型凹陷了下去，看的出来这段时间他过的很不好。 陆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杨强监狱的日子舒服吗” “你特么的”杨强被陆巍刺激的血色上涌，怒吼着铺上玻璃 看守的狱警立即上前，隔开杨强，厉声呵斥“坐下，安静” “杨强你不觉的不公平吗，你之前并没有什么前科”陆巍依旧不动如山“我看过你的判决寻衅滋事、聚众赌博、发放高利贷数罪并罚，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吧” 杨强逐渐平静下来，他原本只是个修车的，每天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还要受车行老板气。有一次他实在受不了就把这件事告诉堂哥，堂哥一去那老板顿时跟个孙子似的不仅好声好气的赔礼道歉，还把之前欠的工资全部不上了。从那天起他就不顾爸妈的阻拦坚持要和堂哥混，不得不说那是他从小以来最放肆的日子，没有对着自己吆五喝六的老板，没有难缠的客人，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只要跟着堂哥去收收钱，最多打几架，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钱。虽然有时会受伤，但当看到对方比自己更惨更痛，就会觉得无比痛快，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借了就得还不是吗。 “那又怎么样，再过十年老子出来了有是一条好汉”杨强接着说“你特么的别猫哭耗子假慈悲，等老子出来了觉不会放过你” 陆巍并没有因为他电话有任何变化“我在警局结案的时候，遇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一看到我就要下跪说孩子走错了路，如果有什么损失他们会努力赔偿的，想让我撤销诉讼” 杨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嘴唇蠕动着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干涩发紧，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和处理你们的案件警察聊过，这对老夫妻把积蓄全拿来了出来，赔偿你之前伤害过的人，一家一家的寻求谅解。” 杨强终于支撑不住，哀嚎的痛哭出声“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杨强那孩子从小就听话，怪我们当时不该让他去学修车，是我们蠢，那个老板不是人总是打人骂人”杨父杨母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他说跟着他哥，他才感觉活的像了个人”陆巍回忆起看到那对父母的场景，心中有些动容 “你想要什么，你过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几句话吧”杨强嗓音嘶哑的问道，出来混了几年他再蠢也明白一件事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陆巍挑了挑眉“杨强你和杨东不一样，你还有回头路可以走。你知道吗最近你们伤人的视频被人发到网上了，播放很广考虑到造成的恶劣影响，你的量刑会从重” 杨强的脸色越来越差，陆巍接着说道“或许你知道是谁干的” “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我不会撤销诉讼的，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但是如果你的父母有事我会帮忙照看”陆巍说这句话时表情很淡，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些事情都是东哥去管，东哥说他接了个单子，只要到火锅店闹一闹就有五万”杨强痛苦的抱住脑袋，蒙着头说“我不知道那个老板是谁，但我知道牵线人是赖子李，他就住在嘉欣花园那个老小区” 陆巍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就要离开 “我，我爸妈现在怎么样” “不好，看着比同龄人老好多” 出了监狱，陆巍点了根烟，烟雾弥漫。他打了个电话给章泽斌“嘉欣花园，没有名字只有个外号，叫赖子李”说完便挂断了手机。收起手机时，他看到最下方的通讯记录，周女士，手不自觉的点了上去，想要挂断，却立刻被接通了。 “陆巍，你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吗”属于周子文充满活力的声音立刻从话筒传出，听见声音就可以让人想到周子文一定是一脸这孩子白养了的表情。 陆巍抽了口烟“最近家里怎么样” 周子文激动的说道“陆巍你少抽点烟，肺全熏黑了” “我没抽”陆巍把烟头掐灭“你最近还在跳舞吗” “我还不知道你，偷偷掐灭了吧。我跟你说最近我们排了个新舞，前两天还在商场表演，每个都拿了个礼品。我想着把那个舞再好好练练到时候去参加社区比赛”周子文接着说道“阿巍，你们最近在干嘛” “没干嘛，就钓鱼喂猫” 陆巍心想其实还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想要把这件事告诉周女士，可却觉得不合适，他好像无法坦坦荡荡的介绍秦尘的身份，再等一等吧，等他整理好了心情在说。 “你这娃子干嘛抢着干60岁之后干的事儿，对了程程也在C城，自从你上大学你们就没见过面了吧” “程程也在C城吗，确实有十几年没见了吧，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家里进了贼，他抱着那个人大腿头都被打破都不肯松手”陆巍不由笑出声“原来他也在C城啊，真是小没良心的” 周子文反驳道“程程可比你听话多了，现在每周还给我打电话，哪像你啊，你看看你都多久没想起我了。背着我偷偷抽烟，还撒谎” “好的母上大人，你好好练习，争取勇夺第一，我还有事就不聊了”说完连忙挂断电话，真是劫后余生 不过真的是很久没看见程程了，也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按他小时候的性格该不会变成个叛逆青年吧，陆巍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