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剑》 第1章 老鬼!你特么能不能别哔哔了 “哈哈哈哈——” 突兀的笑声在地底回荡。 谁能想到,无崖海万丈深渊之下,竟囚着一位万年前的老怪物。林淼面无表情地从地面盘腿坐起,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淌血,染红了身下的黑曜石地面。 男人优雅地拨开额前垂落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许是太久没见活人,此刻因兴奋,那张脸竟透出几分病态的嫣红。十八根玄黑锁链穿透他全身各大要穴,将他牢牢悬吊在空,锁链与皮肉摩擦的痕迹深可见骨,却不见半分血迹。 “终于……看见活人了。”男人的声音阴恻恻的,像从坟堆里爬出来的鬼。 林淼扯了扯嘴角,低声吐槽:“老家伙说话,倒真像死了似的。” “现在的人,说话都和你一样有趣?”男人歪着脑袋,像个好奇的孩童,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那一定很好玩。”不等林淼回应,这被吊着的男人便自顾自答了,语气里满是雀跃。 “……”林淼闭了嘴,懒得搭话。 “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 “你是怎么进来的?” “……” “你知道外面的酒是什么味吗?” “……” “想我当年……” “老鬼!你特么能不能别哔哔了!”林淼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一边骂一边咳出一口黑血,“没看见我胸口破了个大洞?我都快死了,能不能顾及下将死之人的心情?血淌了一地,也没见你问一句!” 男人闻言,歪头打量她片刻,慢悠悠道:“那你记得擦地。” 林淼一噎,只听他继续说:“别死在我面前,更别烂在这儿。虽说我不怕臭,但实在没兴趣看一坨肉慢慢腐烂的过程……” 林淼索性闭目养神,半点不想再跟这疯子掰扯。她试着运转体内灵气疗伤,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连一丝灵气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半晌,她睁开眼——这里竟是一处禁灵之地。 至于禁的是谁的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谁?”她抬眼,紧紧盯着空中的男人。 男人捻着发梢把玩,语气轻佻:“我?不过是能哔哔的的老鬼。” 林淼语气一噎,这家伙竟然反弹刺了回去。 她转身不想看这老鬼。索性扶着石柱,慢慢转身,无意触碰到空中交缠的索链。指尖刚触到锁链的瞬间,男人的面部突然轻微扭曲,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配上那头泼墨般的黑发,竟透着几分诡异的吓人。 林淼眸光一动:“你怕疼。” “别碰!再碰杀了你!”男人扭曲了神色,散落的长发疯长,如一条条活的小蛇在空中扭曲游荡,周身的气压陡然沉了下来。 “抱歉,无意得罪。”林淼微微后退几步,避开这些索链,声音平静。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和这位前辈的肤色相比可能只是一个刚死,一个死了很多年一样的健康。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没有灵气疗伤,胸口的伤迟早会让她失血而亡。 男人冷笑一声,半眯着眼打量她:“我可以救你,但是你需要付出一些条件” “我知道,我答应。。”林淼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她根本没有选择地余地,不是死就是活。所以若有人现在告诉她,我可以救你命,那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这线生机。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祈求,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无,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好。” 话音未落,他指尖已凝结出一滴血珠,色泽暗沉,却隐隐泛着一丝金芒,明明只有米粒大小,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庞大力量。 “张嘴。” 林淼没有犹豫,仰头张开嘴。血珠入口即化,那股被极致压缩的力量瞬间在她体内炸开,如潮水般涌向胸口的血洞。 她清晰地听见皮肉生长的细微声响,伴随着旧组织坏死的刺痛,生长与死亡在伤口处反复交替。数息之后,她震惊地抬手触碰胸口——那拳头大的血洞,竟真的被彻底补好了,只余下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现在,该谈谈条件了……”男人突然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话音落下,他便垂着脑袋,被锁链吊在空中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失去生气的尸体。 林淼心中一凛。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她敢断定,就算是外面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剑主,恐怕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走满一招。 那那位以这般形式将他困于无崖海下的人,相比是更加的强大无比。 她压下心头的震撼,开始仔细打量这座地宫。这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地下建筑,入口处的白玉牌匾上刻着早已失传的古文字,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雕刻着异兽图腾的白玉柱,柱身上的纹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 黑曜石铺就的地面上,绘制着密密麻麻的血红咒文。若不是她方才趴在地上,根本无法察觉——那些咒文的颜色与黑色地面近乎融为一体,只在光线折射时,才会透出一丝诡异的暗红,一看便知是邪异至极的禁术,绝非她目前能触碰的东西。 林淼走到地宫门口的牌匾下,正欲再仔细查看,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一位身着白衣的剑客,一手提着酒坛往嘴里猛灌,脚步摇摇晃晃,手中的长剑却握得稳如磐石。他喝完最后一口酒,随手将酒坛砸在地上,大笑着转身,剑光一闪,便杀一人。白衣翻飞,竟未沾染半分血迹。 画面骤然一转,那白衣剑客凌空而坐,身前是绵延万里、云雾缭绕的十万大山。他指尖轻抬,在空中随意一划——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道无形的气浪席卷开,那巍峨的十万大山竟如宣纸般被从中劈开,裂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云雾从裂口中翻涌而出,宛如仙境。 剑客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莹白的玉碗,他抬手对着夜空,清冷的月光竟如流水般汇聚,在碗中凝成澄澈的酒水。他仰头喝下一大口,目光落在那道山裂上,笑着将碗中剩余的月光酒泼了过去。酒液洒在裂谷中,瞬间化作江水奔腾,两边断开的崖壁之间,水势湍急,拍打崖壁怪石,溅起细细的水雾,水雾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剑客朗声道:“此地方为白帝城,彩云深处有人间。” “小友,你又出现了。”剑客低头看向她,眉眼间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 那目光穿透画面,仿佛隔着千百年的时间长河,直直与她对视。 林淼心头一震——不是“仿佛”,是真的。 只见剑客指尖在空中虚虚一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便将她从地宫拽了进去。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她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站在了那片被劈开的十万大山前。 “小友,多年不见,你怎么反倒这么弱了?”剑客一脸不解,随手找了块平整的山石将她放下,语气自然得像在问候老友。 “前辈,我与你是第一次相见。”林淼稳住身形,看着眼前这位剑客,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惊。 剑客闻言挠了挠头,指尖掐了个算诀,片刻后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于你而言应该第是二次。” 第2章 你是我的朋友 剑客忽然凑近,鼻尖微耸,目光在林淼面上扫过,语气带着几分讶异:“他居然给你吃了这个。” “什么?”林淼不解,只觉方才腹中那股暖意还未散去。 “好东西啊!”剑客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翻手取出那只曾见过一次的莹白玉碗,凭空一舀,碗中便盛满了清透的酒水,递到她面前,“喝点酒,马上就要大干一场了。” 酒水入喉,清冽中带着一丝甘甜,口感澄澈如水,全然没有寻常烈酒的辛辣。甫一入肚,便化作一股滚烫而浓郁的灵气,顺着经脉游走,缓缓滋补着她的五脏六腑,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泛起一阵舒适的暖意。 林淼微微仰头,拨开颊边垂落的发丝,指尖下意识摸向后脊。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蠢蠢欲动——她的剑,在渴望着血。 “来了来了,让我见识一下小友的剑法。”话音未落,剑客身形已飘至三丈外,他语气轻松得仿佛不是在杀人,只是随手从枝头摘下一片翠绿的树叶,指尖一旋,叶片便如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割开了身后偷袭者的喉咙。鲜血喷溅的瞬间,他甚至还侧头对林淼笑了笑。 林淼被这股肆意张扬的氛围彻底感染,胸腔中翻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躁动。她舌尖抵了抵上颚,忽然低笑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兴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剑。” 话音落,她手指死死扣住后脊的皮肉,猛地向外一抽。 “嗤啦——”皮肉被硬生生破开,鲜血瞬间飞溅而出,染红了她的衣摆。而她手中握着的,并非寻常铁剑,而是一截泛着淡淡骨白的脊骨,断面处还挂着细碎的血肉,却在灵气的包裹下,隐隐透出凛冽的锋芒。 林淼仿佛全然没有痛觉,嘴角上扬,笑声畅快而肆意:“哈哈哈哈,前辈,我这剑可妙?” 剑客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抚掌大笑,连说了两声:“妙哉,妙哉!此剑只应天上有,当浮一大白!” 这些偷袭的人都是十万大山修炼化人的老怪物。 剑客无情的并指作剑,将那些修为与林淼跨度太大的妖修杀光后,便饶有兴致的盘坐与高空中,观赏着友人的杀戮。 林淼手腕翻转,精准地迎上身后袭来的妖风。那妖修本想趁她不备偷袭,尖爪已触到她的发梢,却没料到这柄“骨剑”竟比精铁更利——“噗嗤”一声,骨刃从妖修的肩胛直透心口,连带着细碎的骨碴一同捅入。 她抽剑时毫不拖泥带水,漫不经心地甩掉剑上的碎肉,森白的剑身上,暗红的血珠顺着肌理纹路蜿蜒而下,在刃尖聚成一滴,坠落在地时,竟让这截脊骨透出几分活物般的妖异红光。 林淼垂眸数了数,“一,二,三……”她的目光扫过剩下的八个妖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前辈果真贴心,给她留的猎物全部都是元婴以内,至于元婴往上,已经在地上睡觉了。 话音未落,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是那只狼妖,方才被她劈伤,此刻红着眼扑来,手掌已完全化为青黑色的兽爪,指甲缝里带着腐臭的气味直钻鼻腔。 林淼不躲不闪,反而往前踏了半步,骨剑贴着小臂滑下,刃口对着狼妖的咽喉。两人的身影在刹那间交错而过,只听“嗤啦”一声,比裂帛更刺耳的声响里,狼妖的脖颈被骨刃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喷溅在林淼的侧脸。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指尖蹭到嘴角时,竟觉出几分甜意。转头看时,狼妖已倒在地上抽搐,爪子还在无意识地刨着泥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中的凶光渐渐涣散。 “太慢了。”林淼嗤笑一声,转身面对剩下的七个妖修。那些妖修看着她手中滴血的骨剑,再看看地上狼妖的惨状,竟齐齐后退了半步,眼里多了几分惧意——这女子哪里是人,分明是比他们更狠的煞神。 “怎么?不敢上了?”林淼往前走了两步,脊骨剑在地上拖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方才你们围上来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其中一个青面獠牙的妖修壮着胆子嘶吼:“她只有一个人!我们一起上,耗也耗死她!”说罢,率先挥舞着狼牙棒冲了上来,棒身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林淼的天灵盖。 林淼侧身避开,骨刃斜挑,精准地砍在狼牙棒的柄上。“咔嚓”一声,实木的棒柄竟被骨刃生生劈断,那妖修握着半截棒柄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林淼一脚踹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古树上,喷出一口黑血。 另一个蛇妖见势不妙,口中吐出细长的信子,一道墨绿色的毒液射向林淼的面门。她头也不回,反手往后一刺,恰好刺穿蛇妖的七寸,将蛇妖钉在地上。 林淼再次拔剑,蛇妖的尸体顺着剑刃滑落在地,还在微微抽搐。她甩了甩剑上的血液,只觉掌心的剑又烫了几分,像是在为饮血而兴奋。 剩下的五个妖修彻底慌了,有两个甚至转身想逃。林淼哪里会给他们机会,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脊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瞬间刺穿了其中一人的后心。 “想逃?”她拽着骨剑,将那人的尸体甩向另一人。 被尸体砸中的妖修踉跄了一下,刚想站稳,就见一道红光闪过——林淼已到了他面前,骨刃横斩,直接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恐惧。 剑客袍袖一拂,剑随身动,银芒在残阳里织成转瞬即逝的网。不过瞬息,剩下的妖修便已尽数倒在血泊中,剑刃回鞘时,连血珠都未溅出半滴。 他足尖一点树梢,身形如鹤般飘落在地,雪白的靴面碾过地上粘稠的血污,却未沾染上半点猩红,径直走到林淼身侧。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柄骨白泛红的脊骨剑上,眼底满是赞叹:“没想到,此刻你便能将它用得这般出神入化,真不愧是我李某人认下的朋友。” 林淼握着仍在微微发烫的骨剑,抬眼看向他:“不知前辈名讳。” 剑客仰头大笑,声线爽朗如裂帛,带着几分肆意疏狂:“我姓李,字太白!”他拍了拍林淼的肩,语气熟稔,“今后不必称前辈,你可唤我一声——太白兄!” 第3章 他是鬼才 世人常说,杀人后需即刻洗剑,否则血迹会腐蚀剑身。修仙界的剑虽没这般娇气,可剑修对剑上心些,又有什么错? 林淼一边蹲在江边,一边振振有词:“剑嘛,得用月亮石磨刃,用凤凰羽拭尘——剑就是剑修的老婆。”她指尖摩挲着脊骨剑上的血痕,语气认真,“老婆自然要用最好的,虽说我现在连根野鸡毛都没有,但以后肯定能弄到!” 话音刚落,掌心的骨剑忽然“嗡嗡”轻颤,骨缝里残留的血珠都跟着震落,像是在低声回应她的话。 林淼双手掬起一捧江水,缓缓淋在骨剑上。清凉的江水顺着骨感的剑身流淌,将缝隙里嵌着的碎肉与血垢慢慢冲去,露出底下泛着淡淡莹光的剑身。她动作轻柔,仿佛真在擦拭什么珍宝,可等江水将剑淋透,却又猛地抬手,粗鲁地甩了甩剑上的水珠,随手将骨剑插回后脊的伤口——皮肉合拢的瞬间,竟看不出半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摸了摸后背大开的衣襟,那处的布料早已被血浸透,破烂不堪。她低头沉思了两秒, 看来上时候用到朋友的时候了。 她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喊:“太白兄!借件衣服。” 话音未落,一件素白的长衫从云端飘下,恰好落在她怀里。空中传来李太白爽朗的声音:“只有这个,没有女装。” 林淼拎起长衫抖了抖,料子倒是顺滑,就是宽大得能装下两个她。她将长衫穿上,眼珠一转,又对着天空喊:“太白兄!借点灵石!” “……” “太白兄!你可别已读不回啊!” 过了半晌,才传来李太白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还夹杂着喝酒的“咕咚”声。 “……喝酒,勿扰。” “小气鬼喝凉水。” “我可不小气。”李太白话音未落,已从云端翻身而下,白袍扫过江面时带起几片水花。 他掌心一翻,拿出个乌木小盒,递到林淼面前:“喏,见面礼。” 林淼没客气,直接掀开盒盖——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白玉兰花簪。花瓣雕得栩栩如生,连花萼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玉质温润细腻,显然是被人日夜摩挲把玩,才有了这般亲和的光泽,一看便知是常带在身边的物件。 她捏起玉簪,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忍不住嘀咕:“这玉看着娇贵,好容易碎。” “碎了便碎了。”李太白笑了,白袍上挂着的一枚兰花玉佩轻轻晃动。他往前凑了凑,近得林淼能闻到他衣服上里混着的清酒香,“碎了,我重新送你。” 林淼随手将散乱的长发高高挽起,把白玉兰簪斜插进去。玉簪长度刚好,将发丝稳稳固定,衬得她原本清秀的侧脸,竟添了些柔美。 她转开视线,“太白兄,你之前说的白帝城,到底在哪里?” 李太白朝她脚下努了努嘴,语气带着几分狡黠:“在你脚下。” “你要把城建在水底?” “当然!”李太白扬起下巴,眉宇间尽是疏狂傲气,连衣袂被江风掀起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张扬。 他自然十分得意,劈山为渊,倾月为江,水中建城。如此妙绝,恐怕世上只有他一人可为。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天才,而他更是天才中的鬼才。 地上的人族圈地为城,却总疲与抵抗兽潮。一旦城中强者外出,这座挤满活人的城池,便成了一碗香气四溢的肉羹,没有任何妖兽能抵挡这般诱惑。 若把城建在寻常水里,水下早是妖兽盘踞的老巢,与在老虎洞口酣睡无异。唯有凿一条又深又急的新河,才能彻底断绝妖兽踪迹——这般湍急的水流,别说现存妖兽不敢涉足,往后也难有妖兽在此筑巢。 李太白拉着林淼跳江。 江水底部异常平整,光滑如镜面,不见半分泥沙。 李太白抬手扔出一枚玉珠,那珠子遇水便涨,顷刻间撑起一张泛着莹光的灵网,笼罩范围飞速扩张。网内江水被尽数排开,露出干燥的江底,直到圈出足以建城的面积,玉珠才缓缓停下。 他旋即袖袍一甩,无数闪着灵光的灵材倾泻而出,悬浮在两人周身。李太白随手从中拣选,五指合拢将灵材攥在掌心,竟像孩童搓泥球般揉弄起来。 那些坚硬的灵材在他手下肆意拉伸、塑形,渐渐化作一个个小巧精致的建筑模型——飞檐翘角如欲展翅,楼阁台榭错落有致,皆以中央一座更高大的宫殿模型为原点,向四周延展。 “落。” 李太白一声轻喝,挥手间,那些模型如星子般四散,精准落在江底各处,落地的瞬间便节节拔高,化作一座座正常尺寸的恢弘建筑。 林淼望着那座位于原点的宫殿,忽然心头一动——这形制,竟与无崖海下那座坍塌的古建筑一模一样!她快步走近,目光落在宫门口那块空白牌匾上,心神骤然一凝。只见牌匾上,古老的文字正缓缓浮现,墨迹未干般带着灵气。 “你题的是什么?”她轻声问。 “白帝宫。”李太白的声音刚落,林淼的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江水冲淡的墨痕。 “看来,你又要走了。”李太白望着她虚化的身影,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话音未落,林淼的身影已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在这江底宫殿前出现过,只留李太白一人站在空荡的宫门前,久久为动。 她回来了。 林淼站定,再次仰头望向宫门口的牌匾,三个粗犷的大字映入眼帘——“白帝宫”,与记忆中江底的字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一道阴湿黏腻的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像毒蛇吐信般令人不适:“看来,他把东西给你了。” 林淼循声望去,只见大殿正中,被锁链禁锢住、悬于半空的男人正盯着她。他细长的手缓缓伸出,指节泛白,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把它给我。” “……”林淼沉默片刻,下意识摸向发间。那支白玉兰花簪还静静插在那里,触手温润。她轻轻将其取下,放在掌心,玉簪在天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周遭阴森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沉默的取下兰花簪子。 林淼沉默着,指尖抚过白玉兰簪的花瓣,缓缓将它从发间取下,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簪子,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锋利的簪尖刺向自己掌心。鲜血瞬间涌出,顺着玉簪的纹路蜿蜒而下,那原本莹白的玉簪像是活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血液,不多时,通体便染上了一层剔透的粉,连花瓣纹路里都透着淡淡的血色光晕。 他气息越发虚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还是将吸饱血的兰花簪递还给林淼。等她接过,男人忽然双手一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林淼猛地送出大殿。 殿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林淼回头,身后已无这座水中城的影子。 第4章 老套的陷阱 林淼游顺着水流疾游,估算着已出凌云门地界,才破水而出。 天色昏沉如墨,远处忽然掠过一抹微弱光亮。林淼心头一紧,不及细想,身形已再次潜入水中,只留一圈涟漪在海面迅速消散。 “我……好像看见了鲛人?”岸边,书生举着夜明石,揉了揉眼睛,语气满是疑惑。方才石光照向海面时,他依稀瞥见一道人影,可眨眼间再看,海面便只剩沉沉夜色,连半点痕迹都无。 此处是无崖海与无极海的交界处。无崖海居内,是为内海,水色清碧;无极海在外,称之外海,水色湛蓝。两海交汇之处,青蓝分明,却常因水势相激生出隐蔽涡流,若是不慎误入,便是化神修士也要暂避其锋,亲身体会一番自然伟力的可怖。 水下,林淼暗自懊恼。 方才太过心急,竟没留意岸边有人,险些暴露了行踪。凌云门在修真界毕竟有些名头,她如今肯定已经被凌云门通缉。 不敢多待,她又向外游了数百里。前方海水颜色渐深,从清碧转为幽蓝,知道已近无极海边界,便调转方向,往岸边游去。 甫一上岸,林淼立刻收敛气息,隐匿身形,连衣角带起的水珠都刻意用灵力蒸干,半点不肯暴露行迹。 她如今虽是元婴初期修为,年纪轻轻有此成就,放在三流门派已是长老之资,山野小派更是能当“老祖宗”供奉。可她深知人外有人,先前凌云门为追杀她,竟出动了一位化神修士,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重伤跳进无崖海;白帝宫里那位神秘人,更是深不可测。至于李太白……林淼摇摇头,那位大能的力量早已超出她的想象,若真来追杀,她怕是脑袋都落地了,身体都还反应不过来。 不过幸好,李太白目前与她称兄道弟,瞧着不像是会突然暴起、一剑取她性命的模样。 她上岸的地方一片荒芜,身后便是连绵的黑沉沉的深林。林淼决定先去找几只妖兽杀了吃,剑修可不能辟谷。 甚至世上修士也并不是全都辟谷。 修士不止注意道与法、法与术的修行,也会进行一些有目的的炼体。 比如剑修炼体和凡间习武相差不大,器修前期修炼要抡锤子也需要一副好身体,法修施展的一些强大功法可能会抽取自身一些东西。最基本的就是血气,如果血气不够,那功法抽取的就可能是气运或者命?相比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还不如锻炼身体。 虽然修士不吃饭也能活,只是身体血气得不到补充,终究会力有不逮。 想起逃出凌云门时的狼狈,林淼自嘲一笑。彼时她被搜走了所有东西,连储物袋都被瓜分干净,若非以骨血作剑,此刻怕是还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里苟延残喘。 她随手折断身旁一节手腕粗的树枝,剥去枝叶,暂时充作武器。 只是如非必要,她不会拔剑。 正四处张望时,头顶树枝忽然一阵晃动,一只小猕猴从枝干间荡过,许是没抓稳前方的树枝,竟直直掉了下来,“噗通”一声摔在她脚边。 林淼挑眉:这年头,猴子也会碰瓷? 她连退数米,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地上的猴子。那猕猴摔落之后便没了动静,像是摔晕了过去。 林淼屈指一弹,一块小石子精准地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唧唧!唧唧!”猴子被响声惊醒,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右腿却诡异地扭曲着,一截惨白的骨头从腿肚处突兀地顶了出来,显然是摔断了。它坐在地上,毛茸茸的脸上嵌着两颗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淼,透着几分可怜。 “子丑!你怎么跑出来了!”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几分焦急。 林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粉衣的年轻女孩快步跑来,头上戴着一顶圆滚滚的花布帽,衬得她面容愈发娇俏。 林淼心里顿生警惕,神色不显,握紧手中的树枝,周身灵力悄然运转。 “不好意思,我家猴子太调皮了,没吓到你吧……”女孩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猕猴抱进怀里,一边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安抚,一边抬头对林淼道歉,眼神清澈,语气真诚。 林淼心中冷笑。她方才还在想天外有天,这就来了一出偶遇?先是放一只受伤的猴子试探她的反应,再让一个小姑娘出来扮演救宠主人,博她同情,伺机同行,最后趁她不备,再露出獠牙。 这种伎俩,她在凌云门见得多了。 不等女孩再说完,林淼身形一动,如一道残影般向后掠去,瞬间便钻进了身后的深林,只留下几片被带起的落叶缓缓飘落。 粉衣女孩抱着猴子,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变成了满满的错愕。她望着林淼消失在密林深处的方向,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茫然的卡顿,“我……诶?人、人呢?” “被……发现……了……”一道僵硬又低沉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却并非出自女孩之口。 话音未落,怀中小猴忽然动了,灵巧地从她臂弯里跳出来,稳稳落在她肩头。再看那猴子先前扭曲的腿,所谓突出来的骨头,仔细瞧去,不过是一截削尖的白色木头,堪堪撑破了外层套着猴皮。 若有修士不慎着了这一人一猴的道,就只能与枯叶下面的同道交流经验了。 林淼窜入密林后,刻意将灵力收敛到极致,连呼吸都压得又浅又匀,只留一丝神念探向身后。 按她过往的经验,这种设局之人最擅长衔尾追击,往往会借着猎物逃跑的慌乱再补一刀。 可出乎意料,身后除了风吹枝叶的“沙沙”声,竟没有半点追来的动静。 林淼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古松后停下,背靠粗糙的树干,侧耳细听。方才那粉衣女孩的声音、猴子的唧唧声,连同他们可能移动的声响,都像被密林吞噬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眉峰微蹙,然后转瞬就舒展开。 这一人一猴在林间设局,本就是守株待兔,兔子既已察觉陷阱逃了,他们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去追。毕竟对布陷阱的人来说,重新守好位置,等下一只兔子上钩,远比追一只警惕的猎物更划算。 想通此节,林淼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却没敢放松警惕。她又在树后蛰伏了半柱香,确认四周真的没有埋伏,才转身往密林更深处走去。 找一个安全的藏身地显然更紧迫,方才在海边险些被书生撞见,又遇上那诡异的一人一猴,保不齐附近还有其他修士,她必须尽快找地方稳住身形。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林淼闻到一股潮湿的土腥气,夹杂着淡淡的苔藓味。她心中一动,拨开前方浓密的灌木丛,果然见一处隐蔽的山洞藏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之间。洞口被藤蔓和杂草遮掩,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淼先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洞内,听着石子落地的“咕咚”声,判断出山洞不算太深,且内部空旷。她又放出一丝微弱的神念探入,确认洞内没有妖兽盘踞,也没有残留的修士气息,才弯腰钻了进去。 山洞内壁爬满了青木藤,五爪形的叶片层层叠叠,翠绿的藤蔓顺着岩石纹理蜿蜒,这是山野间随处可见的普通植物,毫不起眼。 为了确保安全,她决定在洞口设下一道隐匿阵法。她虽主修剑道,却也在凌云门学过些基础的阵法,用来隐藏踪迹足够了。 她没去洞外搜寻阵材,只在洞内就地取材。指尖捻起岩壁上簌簌落下的黑色铁砂,正好作金行;弯腰掬起一把脚下湿润的黑土,是为土行;伸手扯过壁上一截粗壮的青木藤,藤蔓柔韧,便充作木行;洞内空气潮湿,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的浓厚水气,自然成了水行;最后,她摘下几束枯槁的老藤,在角落点燃,待烧成焦黑的灰烬,挥手一扬,黑灰在空中飘散成细小的颗粒,便是火行。 林淼掐动法诀,口中低吟。随着灵力流转,铁砂、黑土、青木藤渐渐泛起微光,水气在阵眼处凝聚成细小的水珠,黑灰则如星点般悬浮。 片刻后,光芒隐去,洞口原本清晰的轮廓悄然模糊,从外望去,只剩一片与周围岩土浑然一体的阴影,连风都似绕着此处流转,最基础的五行隐匿阵已成。 但她仍不放心,目光再次落在满洞的青木藤上。这藤蔓随处可见,最是不易引人怀疑。 她抬手引动灵力,壁上的青木藤仿佛有了生命,顺着她的心意疯长、缠绕,迅速将洞壁上的空余位置全部填满。 藤蔓的枝叶交错间,将洞内的光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一个简单却实用的青木迷阵,便借着天然藤蔓的掩护布下。 两道阵法叠加,隐匿阵藏住山洞踪迹,迷阵拦下误入之人,即便有修士路过,要么看不见洞口,要么误入迷阵后在藤蔓间打转,绝难靠近核心。 第5章 七星门修士 “你们八个,两个元婴境,六个金丹境,竟连一个废’都抓不住!” 男人怒不可遏,袖袍狠狠一拂,身旁瓷瓶应声碎裂,瓷片混着残液溅了一地。 “废物!全是废物!” “大人,那人受了我与蒋门合力一击,已坠入无崖海禁灵区,哪里没有灵气,她又受了重伤,此刻多半……多半已是困死在那里了” “什么?!”男人声调陡然拔高,“你们可知他是道君要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 冷哼声里,满是杀意。 黑衣人八人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疑惑。 什么道君要的人……他又没说必须抓活的。 石壁缝隙里不断渗下细小水珠,周身萦绕的灵气更是浓郁得惊人。若不是林淼先前扯了大把青木藤编织蒲团,竟没发现石壁后还藏着一汪灵泉。 灵泉约莫双手合抱大小,澄澈的泉水中,几条淡蓝色小鱼正自在游弋。 林淼探手便捞起一条,掌心瞬间燃起微弱灵火。不过片刻,鱼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入口更是肉质细腻、鲜嫩多汁。 她已有许久未曾好好进食,这一口热食下肚,竟险些让她红了眼眶。不过转瞬,灵泉里剩下的几条鱼便被她一扫而空。 饱腹之后,林淼望着灵泉深处,眼底泛起好奇,这般灵气充沛的地方,或许藏着些惊喜。 刚一入水,一股莫名的牵引力便涌了上来。林淼顺着感觉下潜,很快便看见水底悬浮着一块深蓝色晶石,石身还隐隐泛着微光。 她伸手想去触碰,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 “幻像?” 林淼皱眉,可下一秒,贴近晶石的身体竟泛起一阵细微的醉意,这是只有在灵气浓郁到极致的地方,修士才会有的反应。 看来,这晶石绝非幻像那么简单。 林淼眸光一转,既然暂时拿不到这块晶石,倒不如先借这股灵气修炼。她当即在泉底寻了处平稳石地盘膝坐下,指尖掐诀引动灵力,周身顿时泛起淡淡的光晕,将周遭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地纳入体内。 她打定主意,要将这灵泉与晶石周边的灵气悉数吸空——就算带不走宝贝,也不能浪费这送上门的机缘。随着修炼渐入佳境,泉水中的灵气仿佛受到牵引,化作缕缕白丝缠绕在她周身,连水底悬浮的深蓝色晶石,似乎都因灵气的流动,微光变得愈发柔和。 林淼本就身负天水灵根,天生与水元素有着旁人难及的亲和力,此刻置身灵泉之中,周身水属性灵气仿佛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涌入她体内。运转功法时,灵力流转比平日顺畅数倍,连许久未曾松动的境界壁垒,竟也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竟借着这灵泉的助力,摸到了突破上一层的桎梏。 可指尖刚触及那层壁垒,林淼便骤然收力。她能清晰察觉到,体内灵气因吸收过快稍显虚浮,此刻强行突破反倒容易留下隐患。她深吸一口气,凝神将躁动的灵气往下压了压,一点点淬炼提纯,只待根基扎稳,再寻机冲击新境界。 吐出一口浊气,林淼睁开眼睛。 原本盈满的灵泉竟已彻底见底,连那枚悬浮的深蓝色晶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幻像?”她心头疑窦丛生,抬手便朝干涸的泉底劈出一掌。残余的几滴水珠被震得四散飞溅,露出底下坚硬的岩石。 林淼不死心,摸出腰间别着的木棍,顺着泉底往下挖。泥土混合着碎石不断被刨出,挖到十几米深时,一丝微弱的光亮突然从坑底透了出来。她眼睛一亮,加快动作将洞口扩开,看清下方景象的瞬间,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 知道,这种突然暴富的滋味有多爽快! 坑底赫然是一条藏得极深的灵石矿脉!先前那汪灵泉,竟是矿脉中逸散的浓郁灵气在地表汇聚而成。更让她心喜的是,洞壁上密密麻麻嵌着的,正是先前见到的蓝色晶石,晶石表面泛着莹润光泽,在微光下美得惊人。 林淼望着满壁晶石,只觉得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望着满洞灵石却无储物法宝可带,林淼干脆心一横。 既然带不走,那就把这矿脉里的灵气吸到够!眼下正好,她能借着这股精纯灵气,继续自己的养剑大业。 她的养剑之法本就异于常人,需经“炼形、炼骨、炼魂、炼神”四步,此刻正卡在炼骨阶段。 旁人的剑多是宝材矿石铸造,她的剑却与自身血肉相连,若不同步炼体,她连剑都拔不出来。 林淼再次盘膝坐下,双目紧闭聚精会神。 周身灵气受天水灵根牵引,化作细密的光丝钻进体内,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一遍遍冲刷着她的骨骼。每一次冲刷,都有细碎的黑色杂质从骨缝中被逼出,随着她的吐息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体内的骨骼渐渐泛起莹白光泽,原本的骨相愈发凝实,最终竟透出玉石般温润细腻的质感,连周身气息都沉稳了数分。 矿洞内,无数蓝色晶石在灵气被抽干的瞬间失去光泽,簌簌化作细碎泥灰,唯有一颗圆润剔透的蓝色宝珠悬浮在半空,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还在缓缓旋转。 林淼眼神一亮,张口便将宝珠吞入腹中,随即凝神引导,让宝珠顺着经脉缓缓沉入丹田。 丹田之内,那尊迷你版的林淼周身散发着柔和辉光,双目紧闭、双掌交叠朝上,盘坐的姿态透着几分悲悯。宝珠刚一落入,便稳稳悬浮在她掌心,淡蓝色的光韵随之扩散。 随着迷你林淼一吸一吐,丹田内原本平和的灵气竟渐渐染上了宝珠的气息,一股清冽的冷气,在经脉中流转时,连先前修炼残留的燥热都消散了大半。 宝珠刚在丹田内稳住,矿洞顶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碎石如雨点般砸落,整座矿洞竟开始坍塌。 林淼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周身瞬间裹上一层白光,化作一道残影朝洞口掠去。途经洞壁时,她还不忘伸手一抓,将几块蓝色晶石攥在手中。 就在她冲出洞口的刹那,身后的矿洞彻底塌陷,漫天尘土扬起,剩下的晶石连同那条灵石矿脉,瞬间被厚重的岩层彻底掩埋。 真是可惜,早知道先把灵气吸完再拿宝珠。地下大概还有四分之三的灵晶。 山林里,一声虎啸陡然炸响,雄浑的声浪裹挟着山野的凛冽气息,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颤。 栖息在枝头的群鸟被这声惊鸣吓得四散飞起,灰的、褐的翅羽掠过天际,密密麻麻连成一片,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云雾里。 刚才的响动肯定是惊醒了这些山中妖兽。 林淼决定不在多留,先走一步。 “救命啊!” “老虎大哥别追了!真不是我震塌你洞府,我就是路过啊!!!” 白衣少年边跑边喊,语气满是憋屈,背上那把几乎与他同宽的二尺大剑随着狂奔上下颠簸。他跑得只剩一道残影,可身后那头吊睛白额的山君依旧紧追不舍,始终离他不过几米,只要脚步稍缓,恐怕下一秒就会被山君的利爪扑中。 “我发誓!真的是误会!”少年还想辩解,回应他的却是山君愈发凶狠的“嗷嗷”虎啸,震得周遭草木都微微发颤。 天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他没功夫掐指一算。 “今日真是不宜出门,妥妥的大凶!”白衣少年边跑边哀嚎,“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来给我收尸……” 话音还没落地,一道白光突然从斜侧掠过,裹挟着他的腰肢瞬间消失在原地。 身后的山君扑了个空,看着空荡荡的林间,气得仰头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 它好端端在洞府里睡觉,竟被人族弄塌了巢穴,到嘴的肇事者还跑了! 白光散去,少年踉跄着站稳,一转头看见林淼,当即激动地拱手:“仙女姐姐!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顺手而已。”林淼语气平淡。 若不是听见少年提及震塌洞府,她本不会出手。毕竟矿洞坍塌本就与她有关,这因果,总得了了。 “不知恩人贵姓?我叫严小玉,是七星门的修士。”少年搓着手,眼神里满是感激。 七星门?林淼心中微动,不就是那个以修命卜算闻名,全派却只有两名修士的小众门派么? 她面上依旧温和,淡淡颔首:“在下水慕。” “水前辈!多谢您刚才救我出虎口!”严小玉立刻改了称呼,语气愈发恭敬,随即又热情邀请,“前辈要是不忙,要不要随我回门中做客?我师父最擅长卜算,说不定能帮您算一卦,趋吉避凶呢!” “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若日后有缘相遇,再登门拜访吧。”林淼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严小玉闻言虽有些失落,却也识趣,连忙道:“既如此,那晚辈就不叨扰前辈了!若前辈日后有需要卜算之处,只要往七星山方向去,报我严小玉的名字,师父定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