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冷面董事的星舰玫瑰—曦安砚舒》 第1章 第一章 奥科罗森帝国帝都“星尘”星际港的穹顶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过滤着异星双阳过于炽烈的光芒,洒下温暖而朦胧的金辉。一艘通体流银、船身蚀刻着圣斯汉帝国赫嘉德家族荆棘与星辰徽记的私人星舰,如同深海巨鲸般优雅地滑入专属泊位。舱门无声开启,延伸出泛着冷光的舷梯。 舒安·赫嘉德率先步出舱门。她身着一套剪裁极佳的象牙白旅行套装,面料在穹顶光线下流淌着珍珠般的微光,既不失帝国名门闺秀的矜贵,又带着年轻女孩的利落。乌黑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下颌。她深吸了一口奥科罗森帝都特有的、带着淡淡电离与某种清冽花香混合的空气,眼神沉静地扫视着眼前光怪陆离的庞大星港——悬浮的指示牌、步履匆匆的异星旅客、以及远处高耸入云的尖塔轮廓。 “怎么样,安姐?这奥科罗森的‘星尘’,可比咱们圣斯汉的‘银汉’港看着花哨多了吧?”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堂弟舒景荣·赫嘉德几步蹦到她身侧,十八岁的少年穿着时兴的星际探险风格夹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新奇与兴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四处张望,“瞧瞧那些反重力行李车,造型真够酷的!” 舒安唇角微弯,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是更……张扬些。圣斯汉的‘银汉’胜在秩序和效率。”她的声音清泠,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安儿说得对。”奶奶封芳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在丈夫舒骅·赫嘉德的轻扶下缓缓走下舷梯。老夫人身着考究的黛青色丝绒长裙,颈间一枚冰种翡翠胸针温润生光,岁月沉淀的优雅与赫嘉德家族主母的气度浑然天成。 “圣斯汉的底蕴,岂是这些浮华表象可比?”她目光慈爱地落在舒安身上,“不过,安儿刚毕业,是该多看看这星辰大海的广阔。景荣,你也学着点你姐姐的稳重。” 舒骅·赫嘉德,赫嘉德家族上一代家主,圣斯汉帝国曾经的元老院重臣,虽已退隐多年,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他拍了拍妻子的手,目光深邃地望向星港外那片由能量光束和飞行器轨迹交织成的璀璨光网,沉声道:“浮华之下,暗流涌动。奥科罗森近年的崛起,不可小觑。安儿,你企业管理专业毕业,将来无论选择哪条路,这星际间的风云变幻,都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是,爷爷,我明白。”舒安认真应道。舒安的母亲启馨芷·昌·伯特斯公主来自共政帝国王室的教导,与父亲舒溱·赫嘉德作为圣斯汉帝国首辅的耳濡目染,早已让她深谙权力与格局的分量。这次毕业旅行,既是放松,亦是父亲默许下的一次观察。 赫嘉德家族在奥科罗森帝都下榻的,是位于“翡翠之心”贵族区的百年庄园酒店——“月桂庭”。庭院深深,古树参天,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午后,舒安换了一身更舒适的烟灰色丝质长裤和同色系宽松上衣,坐在庭院的白色藤椅上,翻阅着一份关于奥科罗森新兴科技产业的简报光屏。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舒景荣抱着一个最新型号的悬浮滑板跑过来,额角带着薄汗:“安姐!别看了!爷爷说下午自由活动,我们去‘天穹回廊’逛逛吧?那可是号称全星系最炫的立体商业街!奶奶去参加一个古董茶具鉴赏会了,没人管我们!” 舒安从光屏上抬起头,看着堂弟充满期待的脸,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活力让她心底的弦也稍稍松弛。“好。”她收起光屏,站起身,“不过,只看不买,景荣。这次旅行的账单,父亲会亲自过目。”她故意板起脸,眼中却带着促狭。 舒景荣夸张地哀嚎一声:“安姐!你也太像大伯了!首辅大人日理万机,这点小钱……” “首辅大人的女儿,更要谨言慎行。”舒安笑着打断他,语气轻松了些,“走吧,带路。” “天穹回廊”名副其实。巨大的透明能量管道在数百米的高空纵横交错,形成立体的蛛网。管道内,悬浮的店铺流光溢彩,形态各异的飞行载具穿梭如织,来自各个星域的奇珍异宝、尖端科技、美食香气汇聚于此,构成一幅令人目眩神迷的未来图景。 舒景荣兴奋地指着前方一个巨大的全息广告:“看!‘星海跃迁’体验馆!安姐,试试那个?模拟超空间跳跃的感官冲击!” 舒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巨大的星云漩涡投影确实震撼。然而,她的目光却被旁边一座相对低调的建筑吸引。那是一座悬浮的圆形平台,设计灵感仿佛源自远古神殿,通体覆盖着某种能吸收光线的暗色金属,平台上静静矗立着一尊形态奇特的金属雕塑,旁边立着小小的光牌——“沉默之歌”星际艺术馆·《星尘低语》特展。 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攫住了她。那雕塑的线条…让她想起母亲书房里珍藏的一本古老的共政帝国诗集插画。 “景荣,”舒安指向艺术馆,“我想先去那里看看。” 舒景荣看了看那冷冷清清的平台,又看看旁边热闹非凡的体验馆,垮下脸:“啊?艺术馆?安姐,毕业旅行诶!不是应该去点刺激的地方吗?” “你可以先去体验馆排队,”舒安语气温和却不容商量,“我看完展品去找你。”她说着,已迈步走向通往艺术馆的悬浮梯。 艺术馆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为深邃广阔。光线被精心调控得极其幽微,仿佛置身宇宙深空。展品不多,但每一件都充满抽象的力量感。舒安在一个个展柜前缓步移动,感受着那些冰冷金属、奇异晶体和能量光束所传达的宇宙的孤寂、创生与湮灭。 她最终停在那件名为《归途》的作品前。它并非金属雕塑,而是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深紫色陨星核心碎片,表面天然形成的沟壑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竟隐隐浮现出类似星图的纹路。旁边全息屏上的介绍文字很简单:“来自未知星域的漂泊者,刻录着星辰的古老记忆。” 第2章 第二章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舒安心底蔓延。这粗糙原始的形态,这深邃神秘的紫色,这天然的“星图”……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表象。她仿佛看到自己——一个注定要行走在政治光谱与家族责任钢丝上的名门之女,她的渴望,她的束缚,她内心深处那份对真正“归途”的迷茫和向往,此刻被这块沉默的陨石无声地映照出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隔着那层坚不可摧的量子护盾,轻轻描摹着陨石表面那道最深的裂痕。 “它很美,不是吗?”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磁性,用的是流利的圣斯汉通用语,“尤其是那道伤痕,像极了古老星图上被遗忘的航线。” 舒安微微一怔,迅速收回手,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她侧过头。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穿着剪裁无可挑剔的深蓝色立领礼服,领口别着一枚造型独特的星芒徽章,在幽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低调的银辉。他面容英俊,轮廓深邃,鼻梁高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颜色如同奥科罗森帝都夜晚最纯净的夜空,深邃得仿佛能吸纳星光。他正看着《归途》,眼神专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确实独特。”舒安微微颔首,语气礼貌而疏离,“天然的伤痕,胜过任何人工雕琢。” 男子目光转向她,那双夜空般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她沉静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优雅而克制的弧度:“看来我们有着相似的审美。我是陈砚曦。”他微微欠身,姿态无可挑剔。 奥科罗森帝国镇国公陈家!舒安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照圣斯汉贵族礼节,同样优雅地回礼:“舒安·赫嘉德。幸会,阁下。” “赫嘉德小姐不必多礼。”陈砚曦的目光再次落回《归途》,“旅途的意义,有时就在于发现这些沉默的星辰碎片。它们无法言说,却道尽万千。”他的话语似乎意有所指,深邃的目光再次掠过舒安沉静的脸庞,仿佛试图穿透那层完美的贵族仪态,触及她方才描摹伤痕时那一闪而过的真实。 就在这时,舒安手腕上那枚造型简约的铂金通讯环,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法忽略的震动。一道只有佩戴者可见的加密光讯在环上浮现——来自父亲舒溱·赫嘉德的私人频道。 光讯内容简洁到近乎冷酷,只有一行字: 【行程有变,速归。联姻事宜需当面议定。】 星际艺术馆的幽暗光芒似乎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归途》陨石那深邃的紫色在舒安眼底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像一滴坠落的墨,骤然晕染开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陈砚曦深邃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带着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舒安强迫自己挺直了背脊,将目光从通讯环上移开,重新落在那块名为《归途》的陨石上,指尖却在袖中悄然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归途?”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家族的荣耀之路铺满了冰冷的政治星图,而她自己的归途,此刻又在何方?陈砚曦那句“沉默的星辰碎片道尽万千”犹在耳畔,此刻却像一句无情的谶语。 舒安强迫自己维持着面部的平静,指尖在袖内却已深深掐入掌心。那行冰冷的光讯文字如同烙铁,在她思绪中灼烧出焦黑的印记。联姻。这两个字眼,在赫嘉德家族这样的政治巨擘中,从来不是浪漫的童话,而是精密的齿轮咬合,是星图上势力范围的重新划界。父亲此刻的急召,意味着圣斯汉高层的棋盘,已然发生了不容忽视的震荡。 陈砚曦那双夜空般的眼眸依旧落在她脸上,探究的视线并未移开。他显然捕捉到了那一瞬间通讯环的微震,以及舒安眼底稍纵即逝的剧烈动摇——那绝非是对艺术品的单纯感伤。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绷,艺术馆的幽暗仿佛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舒安肩头。 ‘她必须离开,立刻。但眼前这位奥科罗森的镇国公长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他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奥科罗森某些势力早已将目光投向了来旅行的自己?’舒安心念电转,无数政治推演在脑海中飞速掠过。陈砚曦那句关于“沉默星辰碎片”的感慨,此刻听来竟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预言感。 “阁下见解独到,”舒安终于开口,声音比方才更添一丝清冷,像覆盖着薄冰的湖面,竭力维持着赫嘉德家族继承人应有的仪态。她微微欠身,动作优雅无可挑剔,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这片陨石,确实令人……思绪万千。只可惜,我临时有些事务亟待处理,恐怕要先行告辞了。”她的目光坦然地迎上陈砚曦深邃的眼眸,没有闪躲,也没有泄露更多情绪,只是将那份必须离开的决断清晰地传递出去。 陈砚曦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挽留,只是那双吸纳星光的眼眸中,探究的意味更深了。 “自然,家事为重。”他同样优雅地颔首,嘴角那抹优雅的弧度依旧挂着,却显得有些莫测。 “很遗憾未能与赫嘉德小姐多作探讨。愿星辰指引您的归途。”最后一句话,他微微加重了“归途”二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块深紫色的陨石核心。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舒安紧绷的神经。她没有回应这明显的双关,只是再次礼节性地颔首,随即转身。烟灰色的丝质衣袂在幽暗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步伐沉稳而迅疾,高跟鞋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回响,迅速融入艺术馆更深处的阴影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父亲那句冷酷讯息铺就的无形轨道上。 手腕上的通讯环再次传来轻微震动,提醒着她时间的紧迫。舒安没有去看,只是加快了脚步。艺术馆那精心营造的宇宙深空般的寂静被她仓促的离去打破,又在她身后迅速合拢。那些冰冷的金属、奇异的晶体、流动的能量光束,在她急速离去的视野边缘化作模糊扭曲的光斑,如同她此刻被强行撕扯开的思绪。 第3章 第三章 她必须立刻找到舒景荣。那个还在“星海跃迁”体验馆排队、对即将到来的家族风暴浑然不觉的堂弟。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月桂庭”。联姻事宜……当面议定……父亲的措辞冰冷得不带一丝回旋余地,像一纸不容置疑的军令。 “归途?”舒安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唇边溢出一丝极淡、极冷的自嘲。艺术馆的出口光亮在望,外面是喧嚣迷离的“天穹回廊”。她的归途,从踏出圣斯汉帝国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早已被标定。 只是,那条由荆棘与星辰徽记铺就的荣耀之路,此刻前方迷雾重重,隐藏着未知的深渊与冰冷的锁链。陈砚曦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夜空之眼,和他那句意有所指的告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看似平静的心湖下,搅动起危险的暗涌。她穿过稀疏的人影,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星海跃迁”体验馆的方向,寻找着堂弟那熟悉的身影。 临近傍晚时分,舒安与堂弟舒景荣跟随祖父母搬到了亲王府深处,名为“嘉乐庭”的独立客府。舒安与堂弟舒景荣两人在“嘉乐庭”内,等待晚上出去赴宴的祖父母归来。 奥科罗森帝国首都星“诺瓦之心”的暮色,像被打翻的紫罗兰墨水,浓郁得化不开,缓缓浸透了天穹。悬浮车流无声划过天际,拖曳出细长的流光,如同宇宙巨兽随意抛洒的星尘碎屑。亲王府深处,名为“嘉乐庭”的独立客府,在精心布置的生态景观灯下,流淌着一种与外界喧嚣隔绝的、昂贵的静谧。 舒安·赫嘉德赤着脚,陷在露台那张触感温润如水的巨大软榻里,昂贵的丝绒面料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面前悬浮光屏上变幻的星图——那是她和堂弟舒景荣最新发现的、位于仙女座旋臂边缘的一处“秘境”星域,以奇诡的荧光浮游生物和据说能让人舌头跳舞的古怪香料闻名。 “荣荣,”她懒洋洋地开口,带着点娇憨的鼻音,“你说,‘荧光海’下个月去还来得及吗?万一那些会发光的虫子集体去度蜜月了呢?”她纤细的手指在星图上某个坐标点戳了戳,光点泛起一圈涟漪。 舒景荣正盘腿坐在不远处的仿古藤编矮几旁,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个结构精密的分子料理机,试图复制他们在“蓝焰星”尝过的那种会爆出冰沙的火焰果冻。闻言,他头也不抬,嗤笑一声:“我的大小姐,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脚下这颗‘诺瓦之心’,而不是什么仙女座边角料。荧光虫有没有蜜月我不知道,但咱俩要是敢在爷爷眼皮子底下开溜,下个月集体度蜜月的恐怕就是我们了——被发配到赫嘉德矿业星挖煤的那种。”他手指灵巧地输入一串指令,料理机发出轻微的嗡鸣。 舒安撇撇嘴,随手将星图缩小,换了个更慵懒的姿势,像只餍足的猫。“挖煤?那也得有人舍得呀。爷爷才不舍得呢,我们可是他和奶奶的开心果、解语花、首席陪玩官!” 她语气笃定,带着从小被宠到大的骄纵,“大哥二哥他们负责给家族添砖加瓦,我们嘛,”她拖长了调子,指尖点了点自己,又点点舒景荣,“负责给家族增添‘生活情趣’。” “行行行,你是首席,我是副席。”舒景荣终于从料理机上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朗又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脸,眉梢微挑,“不过首席小姐,提醒你一下,你账户里刚进的那笔‘生活情趣补助金’,好像又被你用来拍下那颗据说能安抚精神力的‘海蓝星之泪’了?啧,真好奇大哥看到账单时的表情。”他促狭地眨眨眼。 舒安脸上掠过一丝心虚,随即理直气壮:“那叫投资!精神系宝石,保值懂不懂?再说了,大哥二哥给的零花钱,不就是让我买开心的嘛!” 她刚想继续辩解,庭院入口处传来轻微的、属于高端反重力悬浮器的沉降声波。两人立刻默契地收声,刚才的散漫瞬间收敛了大半。 院门无声滑开,舒骅·赫嘉德携夫人封芳岚走了进来。舒老爷子身量挺拔,即使已过盛年,依旧如一棵经霜的雪松,步履沉稳,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深邃的眼眸沉淀着岁月与权柄磨砺出的睿智与威严。他穿着考究的深色立领常服,面料是圣斯汉帝国特有的“星云缎”,在庭院柔和的灯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光泽。封芳岚夫人挽着他的手臂,仪态雍容,岁月似乎格外厚待这位老夫人,只在她眼角添了几道优雅的笑纹,通身的气度如同温润的古玉。 “爷爷!奶奶!”舒安和舒景荣同时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是纯粹的孺慕之情。舒安自然地接过封芳岚臂弯上搭着的薄披肩。 “安安,景荣,”舒骅的目光扫过两个孙辈,威严中透出暖意,“还没休息?” “等您和奶奶回来呀。”舒安声音甜软,“亲王府的晚宴好玩吗?” 封芳岚拍拍舒安的手背,笑容温和:“都是些场面上的应酬,巴夫歌达亲王妃倒是念旧,拉着我和你爷爷说了好些体己话。” 她目光落在舒安身上,带着洞察的柔和,“安安,你父亲方才来了视频通讯。” 舒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舒景荣。父亲舒溱·赫嘉德作为圣斯汉帝国的辅国公,日理万机,甚少直接联系她这个“闲散”女儿。她脑中飞快闪过那颗“海蓝星之泪”的账单金额。 舒骅在正厅中央那张宽大的、镶嵌着星图纹路的沉星木矮榻上坐下,姿态放松了些。“你父亲的意思是,”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既然巴夫歌达亲王妃盛情相邀,留我们在此参加奥科罗森帝国的皇宫宴会,你们兄妹二人,便不必提前返回圣斯汉了。多留几日,陪陪你奶奶,也见见世面。” 当得知不必提前返回圣斯汉帝国,舒安松了一口气——毕竟巴夫歌达亲王妃是赫嘉德家姑婆的外孙女(即舒安堂姑婆的女儿),特意邀请祖父母留居亲王府参加皇宫宴会。 第4章 第四章 一股巨大的、毫无负担的轻松感瞬间席卷了舒安,她差点没忍住欢呼出来。“真的?太好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那点关于账单的忧虑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舒景荣也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勾起。 封芳岚看着孙女毫不掩饰的雀跃,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你这孩子,听到不用回去见父亲,就高兴成这样?你父亲是怕你们来回奔波辛苦,也想着让你们多陪陪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她顿了顿,看向舒骅,“亲王妃那边,也特意提了,希望安安和景荣也能一同赴宴。” “赴宴?”舒安一愣,“皇宫宴会?我们也能去?”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圣斯汉帝国那些冗长、拘谨、处处是繁文缛节的宫廷晚宴,下意识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那种场合……不是很闷吗?” “闷?”舒景荣在一旁插话,语气带着看好戏的调侃,“我的堂姐,那可是奥科罗森帝国的皇宫晚宴!规格比咱们家那边的只高不低。想想看,星穹顶下,帝国权贵云集,珍馐美馔,更重要的是——” 他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看着舒安,“说不定能遇到些……嗯,‘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爷爷您说是不是?安安姐也到了该考虑这个的年纪了。” “舒景荣!”舒安脸颊微红,随手抓起软榻上一个镶嵌着细碎宝石的抱枕作势要砸过去,“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偷偷改装悬浮滑板引擎的事情告诉爷爷!” 封芳岚看着两个孩子斗嘴,眼中笑意更深。她示意身后如影子般安静侍立的智能管家。管家无声上前,手中托着一个散发着柔和冷光、表面流动着水波般纹理的银白色合金箱。 “好了,都别闹了。”封芳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慈爱,“既然要去,就不能失了赫嘉德家的体面。这是亲王妃命人送来的,说是给安安的晚宴礼服。” “哔”一声轻响,合金箱盖如同水银般向两侧无声滑开。刹那间,仿佛将一片浓缩的星河倒入了厅堂。 箱内静静卧着一件礼服长裙,主色调是无法言喻的深邃墨蓝,如同宇宙最幽静的角落。然而,这墨蓝并非死寂,其上以极致繁复的手工刺绣,缀满了无数细小的、切割完美的银蓝色晶石。这些晶石并非固定不动,而是像拥有生命般,随着光线的流转,在裙身表面缓慢地、优雅地游弋、组合,幻化出流淌的星云、旋转的星系、甚至刹那绽放又湮灭的星爆图案。裙摆层层叠叠,采用了帝国最新的“液态记忆绸”,静止时如深海静谧,一旦移动,便会漾起涟漪般的波光,行走间仿佛踏着星河漫步。 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双同样点缀着游动星尘的高跟鞋,以及一条由数颗纯净度极高的乳白色月光石串联而成的颈链,温润的光泽与裙身上的冷冽星芒形成奇妙的平衡。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一直摆弄分子料理机的舒景荣都停下了动作,张着嘴,目光直直地粘在那条裙子上。他见过无数华服,但眼前这件,已经超越了衣物的范畴,更像是一件凝聚了顶尖科技与极致美学的艺术品。 舒安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刚才的轻松和斗嘴的羞恼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近乎惶恐的冲击取代。 “这……这是给我的?”她喃喃道,指尖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那流动的星图,又怕惊扰了这梦幻般的造物,“奶奶……这太……太贵重了!也太……隆重了吧?”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穿上它的样子,感觉那重量不仅仅来自衣服本身,更来自它所代表的场合和背后无数的目光。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宴会! 舒骅看着孙女震惊的模样,沉稳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巴夫歌达亲王妃与赫嘉德家渊源深厚,这份心意,是看重,也是体面。奥科罗森的皇宫夜宴,汇聚了整个帝国乃至星际最顶尖的人物,是真正的星际盛会。”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舒安身上,带着期许与提醒,“穿上它,安安,你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你自己了。” 封芳岚拿起那条月光石项链,温润的光泽映着她的面容:“亲王妃特意提到,这件礼服的设计,参考了汉诺威皇室珍藏的星图古籍。穿上它,便是行走的星辰诗篇。” 她将项链轻轻放在舒安微微发凉的掌心,“明日好好准备,别辜负了这份心意,也别辜负了‘赫嘉德’这个姓氏。” 冰冷的月光石触感让舒安微微一颤。她低头看着掌心温润的宝石,又看看箱中那件流淌着宇宙奥秘的华服,最后抬起头,望向祖父母沉静而隐含深意的目光。方才那份因不必回家而升起的轻松雀跃,此刻被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兴奋、紧张与责任的复杂心绪彻底覆盖。舒景荣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目光在那件礼服和舒安脸上来回扫视,若有所思。 诺瓦之心清冷的星光穿透庭院顶部的透明穹顶,无声地洒落,为嘉乐庭内华服上的游动星尘更添几分神秘莫测的辉光。那幽邃的墨蓝裙身上,星尘流转,仿佛将窗外浩瀚的宇宙剪下了一角,永恒地封印在衣料之间。舒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缓缓移动的晶石,细微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一直沁入心底。 “奶奶……”她低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这上面的星星……真的在动?”封芳岚微笑着颔首,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纳米级悬浮定位技术,每一颗晶石都记录了一段真实的星轨。奥科罗森帝国工造院的杰作,世上仅此一件。”那话语里的分量,让舒安觉得掌心的月光石项链也沉了几分。 舒骅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磐石,在寂静的厅堂中回响:“汉诺威家第三代的储君,特凯安陛下,年轻有为,登基不过三载,手腕却已见雷霆之势。明晚的宴会,是他登基后首次以帝王身份广邀星盟贵胄,意义非凡。”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舒安身上,锐利如能穿透表象,“巴夫歌达亲王妃亲自为你备下此礼,其意深远。这绝非一场寻常的觥筹交错。”他顿了顿,补充道,“镇国公府陈氏,执掌帝国近半星域防务,现任执行董事陈砚曦,正是特凯安陛下的亲外甥,其母索嘉雅长公主,正是特凯安陛下的亲姐姐。甥舅之亲,陈砚曦在帝国中枢的分量,举足轻重。” 第5章 第五章 ‘亲王妃……姑婆表姐……’舒安脑海中迅速梳理着那盘根错节的家族谱系。‘巴夫歌达亲王是奥科罗森帝国皇帝的叔父,位高权重。亲王妃的邀请,赫嘉德家的留驻,这件价值连城的礼服……’ 无数无形的丝线似乎在这一刻骤然收紧,将她轻轻推向舞台中央。她不再是那个只需负责吃喝玩乐的赫嘉德三小姐了。陈砚曦这个名字,偶尔会出现在大哥与父亲严肃的通讯片段里,总是伴随着“棘手”、“不可小觑”之类的评价,舒安回想起昨天早上在艺术馆遇见陈砚曦的场面。 “所以,明晚……”舒景荣难得地收起嬉笑,语气认真,“我们不止是去吃顿饭、看星星,对吧,爷爷?我们得……端着?”他做了个略显夸张的“正襟危坐”手势,眼神却透着了然。 “端着?”舒骅不置可否地看了孙子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是让你们睁大眼睛看,竖起耳朵听。星盟局势微妙,奥科罗森帝国正处权力更迭后的稳固期。一场皇宫夜宴,表面歌舞升平,底下……”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端起管家适时奉上的热茶,袅袅雾气模糊了他眼中深沉的思虑,“赫嘉德家虽在圣斯汉,但在这星海棋盘上,无人能真正置身事外。你们既在此处,便是赫嘉德的眼睛和耳朵。明白吗?” “明白了,爷爷。”舒安和舒景荣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比平时沉稳了许多。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已经取代了最初的震惊与茫然。 封芳岚轻轻握住舒安的手,温暖的力量传递过来:“礼服再重,重不过家族荣光;星辰再远,远不过长辈期许。安安,你是赫嘉德的女儿,当有赫嘉德的风骨。” 她拿起那件华服,墨蓝的裙摆如水般在她臂弯流淌,游动的星尘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去试试吧,我的星辰。让诺瓦之心,也记住赫嘉德家的光芒。” 舒安深吸一口气,冰凉而华丽的布料被放入她怀中。那触感奇异,带着科技造物的光滑与星辰的微凉,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臂弯,也沉在她的心上。她抱着它,像抱着一个璀璨而未知的宇宙,走向内室。嘉乐庭内,只留下星尘裙摆曳过的微光痕迹,以及窗外诺瓦之心永恒凝视的、清冷的星光。 奥科罗森帝国的皇宫宴会厅“星穹殿”,名副其实。 巨大的半球形穹顶并非实体建筑,而是由最先进的悬浮粒子全息投影系统构成。此刻,整个穹顶化作一片深邃无垠的宇宙幕布,精确模拟着帝国疆域内最壮丽的“伊卡洛斯星云”。巨大的螺旋星臂缓缓旋转,无数新生的恒星在其中孕育,喷射出亿万公里长的璀璨星流,如梦似幻的星尘弥漫其间,将柔和却无比清晰的光芒洒向下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冽而微甜的芬芳,那是帝国皇家植物园精心培育的、只在这个季节盛开的“星夜昙”的气息,经由遍布各处的分子扩散器精准释放。 脚下踩踏的,是来自遥远星系“晶海”的整块能量水晶打磨而成的地面,温润微凉。水晶之下,并非地基,而是流淌着、变幻着各种形态的星图——帝国疆域的扩张史、重要贸易航路,都以流光溢彩的方式无声呈现。穿着考究、来自各大星盟/帝国和自治领的权贵们,如同点缀在这片人造星海中的星辰,低声谈笑,觥筹交错。空气中流淌着舒缓而宏大的星际交响乐,由帝国宫廷乐团演奏,音符仿佛也染上了星尘的微光。 舒安挽着舒景荣的手臂,站在宴会厅那扇由整块流光水晶雕琢而成的巨大拱门入口内,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被这片人造宇宙的宏大所攫取,漏跳了半拍。她身上那件“星轨”礼服,此刻才真正找到了属于它的舞台。 墨蓝色的裙身完美地融入头顶的星海背景,其上那些缓慢游弋、组合变幻的银蓝晶石,在“伊卡洛斯星云”的光辉下被彻底激活,仿佛活了过来。裙摆行走间漾起的液态涟漪波光,与脚下能量水晶中的星图流光交相辉映,使她整个人宛如从星云深处走出的精灵,又像一件被精心摆放、等待被整个星系最尊贵目光审视的稀世艺术品。 无数道目光,或惊艳、或探究、或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黏在她身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视线的重量,比她想象中更甚。舒景荣感受到了她手臂瞬间的僵硬,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端住,首席小姐。你现在可是移动的星图活广告,价值连城的那种。” 他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试图缓解她的紧张,但舒安能听出他声音里也绷紧了一根弦。 她努力挺直脊背,下颌微微抬起,学着奶奶封芳岚那种温润中带着疏离的仪态,目光尽量平稳地扫过人群。很快,她看到了祖父母的身影。 舒骅·赫嘉德正与几位身着奥科罗森帝国高级将官制服、气质沉稳如山的中年人交谈,封芳岚夫人则被几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簇拥着,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尽显赫嘉德女主人的从容气度。他们像定海神针,让舒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走吧,先去找爷爷奶奶问安吧。”舒景荣低声说,带着她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 刚走出几步,一道带着明显审视意味的目光便直直地刺了过来。那目光来自一位被几位年轻贵族男女簇拥着的年轻女子。她容貌极盛,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碧蓝的眼眸像最纯净的冰海,穿着一条缀满粉色帕帕拉恰蓝宝石的华丽长裙,整个人闪耀得如同恒星。 此刻,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正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舒安,尤其是在她裙身上流动的星图上停留良久,眼神里混合着惊艳、惊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和敌意。 第6章 第六章 “啧,”舒景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嗤一声,“看,那位就是艾莉森·冯·奥斯滕,冯·奥斯滕侯爵家的掌上明珠,特凯安陛下登基前呼声最高的准皇后人选之一……当然,现在只是陛下的表妹兼狂热崇拜者。”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看来首席小姐你这身行头,让某些人心头不痛快了。” 舒安抿了抿唇,努力忽略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她知道冯·奥斯滕家族的分量,在奥科罗森帝国仅次于皇室和镇国公府。她不想惹麻烦,只想尽快走到祖父母身边。她微微侧过脸,打算装作没看见。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那骚动并非喧哗,而是一种气场上的微妙变化,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交谈的声音低了下去,许多人的目光,包括艾莉森·冯·奥斯滕,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舒安也下意识地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拱门处,新的宾客刚刚抵达。为首那人身量极高,穿着一身剪裁完美、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深黑色立领礼服,面料是帝国特产的“暗物质绒”,在星穹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吞噬光线的深邃感。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权柄煅就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感。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一张轮廓分明、堪称完美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即使在如此璀璨的光线下,也如同两颗淬炼于极寒深渊的黑曜石,深邃、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浮华表象,直抵核心。 他身边没有簇拥的随从,只有一位同样穿着深色礼服、气质精干的中年人落后半步跟随。他们的出现,让周围那些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两侧让开些许通道。 是陈砚曦。镇国公府陈氏现任执行董事,特凯安帝王的亲外甥。 舒安几乎瞬间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那股无形的、带着铁与血味道的压力,即使隔了半个大厅,也清晰地传递过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身边舒景荣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陈砚曦的目光并未在入口处过多停留,似乎对成为焦点早已习以为常。他径直向宴会厅深处走去,步履从容不迫。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人群,走向皇室核心圈所在的高台方向时,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精准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人影,落在了舒安身上。 那目光并非一掠而过。它停顿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被无限拉长。喧嚣的星际交响乐、鼎沸的人声、头顶星云的旋转、脚下星图的流淌……一切都成了模糊而遥远的背景音。整个世界仿佛被压缩成一条无形的通道,连接着拱门与舒安站立的位置。 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了她穿着星轨礼服的身影,以及她脸上还未来得及完全敛去的、因那审视目光而残留的一丝不自在。 舒安感觉自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指尖瞬间冰凉,连呼吸都忘了。她看到陈砚曦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她裙身上流动的星图,又在她颈间那条温润的月光石项链上停留了一瞬,最后,重新落回她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惊艳,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带感情的审视和评估,像是在鉴定一件物品的价值,或者分析一个突然出现在精密星图上的未知变量。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挑了一下眉梢。那细微的动作转瞬即逝,快得让舒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接着,那双眼睛里的审视迅速褪去,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交汇从未发生,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沉稳地向前走去,很快融入人群深处,走向高台的方向。 直到那道压迫感十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舒安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出来。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贴着冰凉华丽的礼服布料,带来一阵战栗。 “呼……”旁边的舒景荣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我的天……那就是陈砚曦?难怪大哥每次提到他都一副牙疼的表情。这气场……简直像个人形黑洞,看一眼都怕被吸进去碾碎。”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转头看向舒安,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喂,你没事吧?被冻着了?” 舒安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她端起旁边侍应生托盘上的一杯冰镇气泡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才稍稍压下那股心悸。然而,陈砚曦那双冰冷的、评估物品般的眼神,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颈间的月光石项链,仿佛想汲取一丝奶奶所说的温润力量。 高台上,皇室成员开始陆续现身。当特凯安·汉诺威大帝携皇后谈雅棠出现在最高处时,整个星穹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恭敬的致礼。舒安随着众人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高台一侧。陈砚曦就站在特凯安帝王下首不远处,位置极其显要。他微微垂首听着帝王简短的致辞,侧脸线条冷硬,如同雕塑。 宴会进入自由交流阶段。舒缓的音乐再次流淌开来,气氛变得轻松了一些。舒安努力融入祖父母所在的圈子,听着那些关于星际贸易、新发现星门、边境星域局势的交谈,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舒景荣倒是如鱼得水,很快就和几个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弟聊起了最新款的星际穿梭艇引擎。 就在舒安感觉自己的脸快要因为保持微笑而僵硬时,封芳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看向侧前方。 巴夫歌达亲王妃正微笑着向她们走来。亲王妃保养得宜,笑容温和,但眼神深处透着属于皇室成员的锐利。她身边,竟然跟着刚刚入场的陈砚曦。他落后亲王妃半步,姿态恭敬,但那份沉凝的气场并未减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