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猫的瞳孔》 第1章 第1章 眼睛 那是在高二下的五月，青城天气闷热，让人走两步就汗流浃背。 也是江雾最讨厌的夏天。 她躺在飘窗边的摇椅上，双腿修长地翘在桌子上，手里翻看着一本地理杂志，看上去很是专注。 房间门被缓缓推开，她没有听见，只是余光瞥见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不过江雾并没有回头。 “江雾，江雾。”妈妈陈珏在身后拍了一下江雾的肩膀，眉头微微皱着。 江雾把腿放了下来，把杂志合上了。 夏晚晴站在陈珏的背后神情有点尴尬，面对着眼前这个傲慢的短发少女脸上却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来。 “夏老师多担待，我们家江雾听力不是很好，比较内向。” 陈珏倒是很耐心地解释说着。 夏晚晴连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那你们上课吧，我先出去了。”陈珏和煦地说着，然后退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独处一室，夏晚晴心里有些忐忑。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将角落放着的一个椅子搬到了江雾的旁边。 夏晚晴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头发高高地扎在后面，皮肤很白皙，脸上戴着一个圆圆的黑框眼睛。 她把自己背着的黄色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拿出事先准备的卷子，先试试看江雾的水平到底在哪。 她的长发垂在胸前，只是等着江雾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 江雾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她捂住口鼻，眉头微微拧起，不耐烦地望向夏晚晴。 夏晚晴注意到她的表情，扯着领口低头嗅了嗅：“我身上没有味道吧？” 她抬起头来，与江雾对视。 江雾的心口一颤，向她靠近了些，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盯着夏晚晴的双眸发起了呆。 夏晚晴倒是也没有后退，只是抿着嘴笑着，脸颊边是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长得很漂亮啊。”江雾听见她这样说，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夏晚晴温柔地笑着说：“真的，你眉眼长得很俊俏，像那个电视剧里的女驸马。” 江雾没有理会她的套近乎，只是翻找了一下桌子上的黑笔，等着她把卷子递过来。 夏晚晴懂她的意思，连忙将卷子递到她面前，自己就坐在旁边发呆，看着窗外漂浮着的白云。 偶尔，夏晚晴趴在桌上盯着江雾的脸，不禁感叹人家长得真好看。 过了一会，夏晚晴将卷子给她改完了，150分的数学卷子，江雾只有四十七分。 这还是江雾选择题蒙的比较高的结果。 夏晚晴有点头疼，她基础不太好，看来得重新讲高中的知识，甚至是初中的一些理论。 夏晚晴摆着一张笑脸问江雾：“我从三角公式跟你开始讲吧，你这前面简单的都不太会做，这种必考的。” 她说话有点大声，江雾离她稍微远了些，将自己脸颊边的发丝勾在耳后，露出耳朵上的助听器。 夏晚晴尴尬地笑了一下：“噢，那我不用那么大声是吧？那我正常声音，你要是听不懂和听不清都可以跟我说的。” 江雾始终冷着脸，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不过夏晚晴倒是可以看出来江雾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三个小时下来她讲的真的很细致。 补习结束了，外面的天也彻底黑了，从她房间可以看见这个城市的星星点点。 夏晚晴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在包里。 “今天我们就结束了，后天见。”夏晚晴起身说着。 江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些疲惫。 夏晚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说：“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你要是不懂的可以问我。” 江雾打开手机让她扫。 “我叫夏晚晴，晚上的晚，晴天的晴。”她明媚地笑着，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 不知道地还以为是出来玩了一天。 哪里来的那么好的精气神。 江雾听见她的名字，惊讶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离开的背影。 “走了啊夏老师，留下来吃饭吧。”陈珏正在厨房和保姆阿姨忙活着晚饭。 夏晚晴走到玄关处换鞋：“不用啦阿姨，学校还有些事情，先走啦。” “噢，那路上慢点啊。” “哎好嘞阿姨，阿姨再见。”夏晚晴挥了挥手。 “妈妈，我好饿呀？”江雾坐在房间内，听见江莹的鬼哭狼嚎声音。 她今年上初二，品学兼优，长相小家碧玉型，完全继承了爸妈的良好基因。 江雾正写着作业，毕竟明天周日了。 家里的金毛犬橙子从外面跑到了江雾的房间内，在她脚边趴着。 “你怎么进来了？”江雾嘴角带着一抹浅笑，揉了揉橙子的脸。 橙子张着嘴乐呵呵地笑着，将头放在江雾的大腿上靠着。 橙子今年已经九岁了，说起它来到江雾家，还是因为江莹。 那个时候去亲戚家串门，恰好亲戚家的狗狗生了一窝小崽子。 江雾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趴在趴在地上，正在院子内晒着太阳的小金毛。 她想要将这只狗带回家，不过妈妈应该不喜欢家里有动物的毛发。 那个时候江莹才五岁，她吵着闹着要这只狗。 江浩远和陈珏平时很宠她，几乎对她是有求必应，于是这只狗被妈妈破例带回了家。 江雾不喜欢江莹，不过她承认这是江莹的撒娇使用的最正确的一次。 可是金毛被带回家之后，江莹对这只狗狗并没有产生有很大的兴趣，嫌弃地抱到了江雾的房间。 “吵死了，放在你屋子里面。”江莹这样说着，然后把嗷嗷叫的金毛放到了江雾的怀里。 江雾低着头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金毛犬。 嘴里念着：“乖狗狗，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金毛依然在叫唤，江雾拿了一个小玩偶给它咬着，没想到这狗立马不叫唤了，趴在她的拖鞋边玩了起来。 橙子嘴里叼着一只小猫挂件，江雾好奇地从它嘴里夺过来。 这个好像是夏晚晴的。 江雾将这个玩偶放进抽屉里。 “吃饭啦，吃饭啦。”陈珏在外面喊着。 江雾带着橙子一起出去了。 陈珏在饭桌上问着：“觉得夏老师怎么样？” 她一边递给江莹一碗鱼汤，一边看着江雾说。 江雾没有抬眼，只是在嘴里嚼着饭菜。 “还行。” 陈珏：“还行？你别到时候又给人气走了，这已经是给你换掉的不知道第几个补习老师了。如果这次在没办法就算了，成绩差就差着吧。” 她无可奈何地说着。 是啊，这已经是江雾上高中以来的第十个数学补习老师了。 前面或多或少因为她的性格或者是愚笨而离开。 江雾没有接话，只是埋着头吃饭。 江浩远和陈珏从小对她挺严格的，因为知道她听力不好所以在她的学习上更加费了些功夫。 再者因为江莹的对比，更加导致来江雾被他们所奚落。 “妈，明天你不是要去做美容吗？带着我吧，反正明天周末，我也没事干。”江莹问。 陈珏点了点头：“行，那你可别嫌无聊。” “不会的不会的。”江莹撒娇地说着。 江雾很快就吃完饭了，自己走到房间将门关上。 她喜欢看星星，刚好房间内的视角不错。 有时候将助听器摘下来，整个世界都清静不少，她会独自坐在飘窗旁，愣愣地等到天亮太阳升起。 “哟，回来了？”夏晚晴的室友问着她。 夏晚晴倒在自己的椅子上：“好累呀，我点的外卖怎么还没到。” “今天怎么样啊？”室友手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问她。 夏晚晴拿了一瓶地上放着的瓶装水喝了一口：“还行吧，是个高二的女孩子，性格挺高冷的，基础不太好。” “我去，那你是个女孩子还不错。我是个初一的男生，调皮的要死，英语差的我不想说什么了，音标什么的一概不会。不是说有钱人外语都是从小培养吗？”室友激烈地打着游戏。 宿舍里面只有她们两个人。 夏晚晴笑笑说：“有些人可能对外语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偏科严重。不说了，我先去洗澡，免得等会她们两个回来了。” 她打开衣柜拿了套睡衣，正要进入浴室，手机响了起来。 “喂，妈。”夏晚晴直接接起了视频通话。 “晴晴，吃过饭没啊？”视频那里是一对中年夫妇，坐在沙发上，背景是一张全家福，能听见电视放着的声音。 “还没呢，我刚家教回来，先去洗个澡，太热了。” 夏盛扬心疼地说着：“晴晴，做什么家教嘛，累得慌啊，好好上课就行了嘛。” “哎哟爸爸，我课又不多，平时不是很累，闲着也是闲着，家教赚不少钱呢，你们就别操心了嘛。你们呢，吃过饭没啊？”夏晚晴将头发用抓夹夹上去，问道。 妈妈李美娟笑着说：“吃啦吃啦，晚上炖的排骨汤。” “啊，我也想吃妈妈做的排骨汤呢，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暑假了。”夏晚晴撒娇说。 “好，等你回来给你做。”妈妈宠溺地说。 夏晚晴说了声再见，将电话挂断。 室友王悦说：“你跟你爸妈关系真好，几乎每天都有视频，不像我跟我爸妈，淡淡的……” 夏晚晴不好意思地回：“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嘛，两口子在家闲着就喜欢给我打视频。” 夏晚晴说完走进浴室。 20×9年，5月7日，晴 今天来了一个新的家教老师，整个人都透着我讨厌的样子。 怎么会有那么爱笑的女生？ 我猜应该是我妈给了她不少钱，毕竟没有人愿意来教一个基础如此差，脾气也不好的聋子。 她走的时候说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叫夏晚晴。 踩在我的雷点上的名字。 我讨厌晴天，尤其是夏天的晴天。 短发围着脖子到处都是汗，我就不得不把头发扎起来。 助听器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别人面前。 别人一眼就知道我是个聋子。 她身上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喷了香水。 不过，她眼睛长得很漂亮。 琥珀色的杏眼。 像橘猫的瞳孔。 尤其是戴着那副圆框眼镜，更像是动画片里的猫了。 我打算暂时留下她。 第2章 第2章 霸凌 此时正是中午放学，华南中学的食堂涌进来一大批学生，如饿狼扑食。 江雾穿着上白下黑的校服，眯着眼慵懒地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太阳光很是刺眼，她和大多数女同学一样手上拿了一把绿色的遮阳伞，伞把上的手修长而指节分明。江雾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队伍打菜，果然人少是有原因的，这排打饭的阿姨打的菜特别少。 不知道还以为给猫吃的。 江雾懒得理论，选了一个靠近自己没有人坐的位置，开始吃饭。刚坐下来不久，面前就坐下来一个女孩子。 江雾抬眼瞧了一眼，发现不认识。 没想到接着自己的周围倒是突然多了几个女孩子出来，站在自己身后。江雾清楚地知道不是找自己的，那肯定是跟面前的人有关了。 眼前的女孩子留着齐刘海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眼神里透露出惊恐，只是慌忙地吃着饭，时不时观察者江雾的反应。 江雾当然不想管，毕竟她不认识，也不知人家为什么有矛盾。 一个扎着高马尾前面留着八字刘海的漂亮女孩子出现在了江雾对面，只见这人轻轻拍了拍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孩，如同恶魔低语：“嘉吟，怎么不等我们就来食堂吃饭啊？” 王嘉吟眼神躲闪着扯出一个笑容来，嘴角还沾着米饭：“我……我忘记了。” 陈舒敏一边将腿翘在那椅子边，一边嘴角带着笑意问：“这都能忘记。每天我们可都是一起吃饭的。饭卡呢？” 王嘉吟畏畏缩缩地将饭卡从校裤口袋掏出来：“班长，我快没钱了。” “没钱就去充啊。”陈舒敏把手搭在王嘉吟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然后将卡递给自己站在江雾旁边的朋友。 江雾用余光注意到那陈舒敏的手分明是在用力捏着王嘉吟的手臂，这王嘉吟轻轻蹙着眉，什么都没有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拿着筷子吃饭，手颤动着。 周围的人自然不想自讨没趣，都换了个位置，只是江雾饭还没吃完，依旧坐在原地。 陈舒敏戏谑地瞧了一眼江雾，然后吃着饭，问王嘉吟：“哎，这位你认识啊？朋友？” 王嘉吟的眼眶红了，看向江雾的眼神像求救，江雾始终没有与她对视。 “这个好难吃啊嘉吟，你帮我吃了吧。毕竟你的钱买的嘛，吃了吧，浪费食物也不好。”她端着自己吃了几口的饭，拿着饭盘倒在了王嘉吟的盘子内。 手举得有些高，导致饭菜直接洒在了桌子上，还有的菜落到了王嘉吟的裤子上。 江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悦地拧着眉，这也太影响胃口了。她嘴里发出“兹”的一声嫌弃被传到了陈舒敏的耳朵里。 陈舒敏依旧将手搭在王嘉吟的肩膀，压在她身上跟大山一样重：“哟，这位同学，我记得你好像是……隔壁班的？” 陈舒敏对面的女孩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她恍然大悟地说：“噢，隔壁班那个听力不好的……聋子。”她抿嘴笑着。 江雾并不想理会，毕竟从小到大说她是聋子的人不少，换做是以前她还会跟人家理论，不过现在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的缺陷。如果动手才是真的跟傻逼一般见识。 她正要起身，没想到被旁边的女孩子压着坐下了。 江雾平淡地抬眼问：“你想怎样？” 陈舒敏咧着嘴笑说：“不想怎么样啊，就是聊聊天喽。你的耳朵是真的一点都听不见吗？把助听器摘掉能听见吗？” 江雾的眼神很不屑，跟看疯子没有差别。 陈舒敏见她不说话，冷着脸：“看来是真的聋子啊。装什么啊一天天的，我看刚才跟你说话听得见啊，现在摆出一张脸给谁呢？” 江雾懒得废话，起身要走，旁边的女孩子还想故技重施，却被江雾一下子掰着手折到身后，脸瞬间被贴在桌面上。女孩子吃痛地喊叫着，江雾眼角微微下压，轻蔑地注视着陈舒敏，一手还拖着盘子，过了几秒才将手下的女孩子放开。 女孩子用另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手臂，感觉都要折了，皱着眉头望向陈舒敏，又气恼地盯着江雾的背影，无可奈何地跺着脚。 华南中学是榆城的一所普通高中，对面甚至是一所职校，因此校内鱼龙混杂。有些跟着对面职高的同学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样样都来。学校为此很是头疼，有时候实在管不了那么多，只能限制着在校内的出行，老师们进行校内巡逻。 不过，陈舒敏不太一样，她是江雾隔壁班的班长，成绩很好，家境优渥，就是人有些嚣张跋扈。说起她对王嘉吟的霸凌还是因为她自己多嘴才惹了一身祸。 王嘉吟是班上的一名普通学生，可奈何看不惯陈舒敏这大小姐的装腔作势，和朋友吃饭时候跟她吐槽了几句，奈何被陈舒敏的好朋友撞见，就此结下了梁子。 陈舒敏不会玩打人那套，毕竟搞的身上都是伤口，这很容易被人发现，实在太过于愚蠢。 “王嘉吟试卷没交，快点交啊。”陈舒敏在讲台上扫了她一眼。 王嘉吟连忙在抽屉里翻找着，又慌张地转头问同桌：“哎，我刚才不是把试卷放在桌上吗？陈舒敏没有收我的吗？” 同桌摇了摇头，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去打水了，我的试卷也是放在桌子上的。” 王嘉吟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卷子丢了，到时候再补一张。而这样只会被老师当作是没有写卷子的借口，在课堂上点名批评。 王嘉吟羞愧地低着头，耳根子红了。 到了放学，王嘉吟在教室里留下补试卷，陈舒敏坐在了她的面前，将下巴靠在那椅背上，眨了眨眼问：“怎么不去吃饭啊？一起呗。” 王嘉吟对她有些怨气，拒绝了她递过来的邀约：“我还写卷子，不去了。” 陈舒敏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拉扯着王嘉吟的手臂：“走吧，人是铁饭是钢，虽然学校食堂很难吃，但是也得吃啊。” 王嘉吟被她用力地从座位上拉起来，烦躁地说着：“我不吃，你去吧。”她甩开陈舒敏拉着的手，正要坐下来，没想到卷子一下子被陈舒敏拿在手中，她把卷子对折了一下，放进外套里。 “去吃饭，然后我就还给你。”陈舒敏不管愣在原地的王嘉吟，拉着她的手腕就要走。 陈舒敏到了食堂打完菜，回头抱歉地说：“嘉吟，我忘记带饭卡了，借我刷一下呗。”王嘉吟并不想借给她，这人晃动着她的手臂：“求你了，都打好了。” 王嘉吟掏出饭卡不情愿地放到她捧着的手中。 “谢啦！” 王嘉吟没有什么好心情，本来就不喜欢陈舒敏，还得被这个人不要脸地刷着饭卡，心里有一口气出不来。筷子在饭里搅动着，菜在口中慢慢地咀嚼。 “不好意思啊嘉吟，刚才遇到我朋友，也没带饭卡，就一起刷了，下次还你。”陈舒敏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和王嘉吟坐在了一起。 王嘉吟自然不爽：“你都没有经过我同意将把我的卡给别人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陈舒敏一脸无辜，把碗里的鸡腿夹了一个到王嘉吟的碗里：“情况比较急，就忘记跟你说了，不好意思啊，下次还你，别生气呀。” 王嘉吟怎么可能不生气，这下饭更加吃不下去了，她看着碗里的鸡腿，又将视线放在三个人饭盘的菜品上。三个人每个人打了三个荤菜，这下子得花多少钱啊。 “你下次记得还我。”王嘉吟将碗里的鸡腿啃食了起来，毕竟学校的菜贵的要死，她还是舍不得浪费。 “好的好的，保证。”陈舒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对上朋友那憋笑的表情，在饭桌下面踢了她一脚。 王嘉吟吃完鸡腿伸出手说：“将卷子还给我。” 陈舒敏惊讶地说：“啊？卷子？走的时候放你桌子上了啊。” 王嘉吟意识到被她耍了，端着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传来三个人刺耳的笑声。 “舒敏，这人怎么那么蠢啊。”陈舒敏的朋友嘲笑地说。 陈舒敏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她活该呗。” “那饭钱呢？不还了吗？” 陈舒敏低着头吃饭，轻描淡写地说：“跟饭票说什么还钱。都是她自作自受，她要是不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怎么会想整她。正好，在学校无聊的很，找个人玩玩也挺好的。” “哦，那你接下来怎么做？别玩太狠了，万一被老师发现了。” 陈舒敏一脸无所谓：“我爸给学校捐的钱不少，敢处分我吗？再说了，我又不会打她，没事的。” 陈舒敏开始在班级里正大光明的孤立她，有时候会故意将她的作业扔进垃圾桶，或者是换一份比较敷衍的交上去。 在宿舍里，王嘉吟的舍友知道了她得罪了班长，本来就与她关系不是太好，在她和大方成绩又好的班长面前并不难选。 床位上有时候会出现水，搞得她中午午休躺在床上不敢随便乱动。 有时候沐浴露里面混杂着不明物体，挤到手上跟水一样，让王嘉吟恶心极了。 而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在一天放学时找到了陈舒敏。 “陈舒敏，这样有意思吗？”王嘉吟站在她位置上质问。 班级里还在的同学面面相觑了一下，识趣地走开了。 陈舒敏翘着二郎腿，仰着头看向王嘉吟的眼神里只有漠视，嘴角冷笑说：“有意思啊，怎么没有意思了，多有意思啊。”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站起来眼神扫过王嘉吟的全身，让她有些寒毛竖起。 王嘉吟咬着唇，鼓起勇气说：“你干嘛突然针对我！我跟你有没有仇。” 陈舒敏笑着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掸了掸王嘉吟的肩膀，凑在她耳边说：“那没有仇你干嘛在别人面前说我坏话呀？” 王嘉吟脑子里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事到如今她只能道歉，她紧张地喘着气说：“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你坏话。” 陈舒敏眼眸盯着她，让王嘉吟有些毛骨悚然，这像一颗钉子一样将她定在原地，而陈舒敏将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说：“晚了，现在我正玩的开心呢，你怎么能退出游戏呢？一起吃饭吧？”她搭着王嘉吟的肩膀，可王嘉吟一动不动。 “我又不是你们的玩具，干嘛啊！信不信我告诉主任你们校园霸凌。”她红着眼眶说。 陈舒敏坐在了课桌上，等她说完鼓起了掌：“嗯，不错啊，还想告诉班主任？不过你真的要告诉班主任吗？”陈舒敏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早在放学前就准备好的照片。 “你爸爸好像从来没有开过家长会吧？为什么呢？”她把照片甩在了王嘉吟的手里。 那张照片上面是王嘉吟和自己父亲的偷拍合影，能够看见在路边，王嘉吟走在父亲的前面，手里还提着东西，后面的男人脸上有一大片紫色胎记。 王嘉吟咬着唇，不敢吭声。 陈舒敏仰着头看向她这一脸无地自容的样子，指尖敲在桌子上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内：“你连自己爸爸都嫌弃啊？王嘉吟。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喽？没关系，我不告诉别人，青春期嘛，自尊心，我懂。只要你呢，陪我们玩完这场游戏就行了，等到那天说不定我就腻了，然后就放过你了。而且你别挣扎了，就算你告诉班主任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只会更加不放过你，还说是你要在这个时候转学？哪个地方收你啊！所以，现在去吃饭吧，你请客好了。” 王嘉吟眼泪滴落下来，陈舒敏看见她的眼泪，莫名其妙地心里烦躁，扯了桌子上的一张纸，胡乱地给她擦眼泪。 “别让我看见你掉眼泪。”陈舒敏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走在前面。 王嘉吟将眼泪擦干，跟在后面。 第3章 第3章 闲事 随着下课铃声的打响，饥肠辘辘的同学们重新打起精神准备去吃饭了，整个教室里闹哄哄的。 江雾不是住宿生，她通常在下午放学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家。学校离家不是很远，江雾一般走路不到二十分钟，运气好的话放学在路口搭乘一站公交车，不过不太划算。 江雾单肩背着书包，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尾巴。 回家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段闹市区，人来人往，路边的商铺乱糟糟地闹哄哄地吆喝，旁边是骑着电动车的行人，偶尔还能看见华南中学与对面职校学生混在一起走进巷子口的网吧。 江雾一般贴着商铺走，这样就不会被后面的车辆突然间吓一跳。 经过一辆随意停在猪蹄饭的门前的电动车时，江雾在后视镜看见了陈舒敏的身影。 她没当作一回事，继续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快要到一个拐角时，江雾的手臂突然被人一拽进了巷子口，连手上的书包都直接从肩膀上滑落下来。 黑漆漆的巷子旁边是一些老旧房子，狭窄而破旧，房与房间离得很近，光只能从中间的缝隙偷偷进来，给人一种窒息感。 江雾甩开了手，蹙眉看着眼前的女生，用手拨了一下飘在嘴边的短发。 陈舒敏站在两个朋友面前，露出一个慢条斯理而又戏谑的笑容：“你好啊。” 江雾不想理会这人，白了一眼，正要走却被她们三个拦住去路。 “玩玩嘛，怎么着急走？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江——雾？“她的嘴角是弧度完美的笑容，可笑意不达眼底，一脸傲慢。 江雾身材高挑，不穿鞋便有172的样子，今天穿着一双黄色高帮板鞋，也足足高了陈舒敏半个头多。她冷漠地微微垂着眸子上前一步对视着陈舒敏的眼睛说：“你长得好丑。” 陈舒敏的笑容停滞，咬着牙说：“你说什么？” “你该庆幸我已经不打人了，只是说了真话。”江雾轻蔑的口气，眼尾微微上挑。 陈舒敏正要伸手去推江雾的肩膀，没想到被江雾往左后退了一步，直接扑了个空，中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恶狠狠地盯着江雾说：“你这个聋子竟然敢骂我？你算什么啊！性格孤僻，成绩也没有多好，还他妈的是个聋子，失去助听器你跟废物有什么差别吗？” 她嘲讽着说完，又示意后面两位朋友：“把她的助听器给我摘下来！” “助听器挺贵的吧……” “舒敏，会不会有点过分？” 陈舒敏瞪了两眼说：“我还赔不起一个助听器吗？明明是她先说我的，我可对她什么都没干。”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过后刚要上前，结果就听见后面一个女人的喊叫声：“你们干嘛呢！！” 江雾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抬眼看去，一个女人双腿笔直修长，看样子穿的是一双短靴，上面是一条短裙，不过背对着光影，有些看不清。 女人手上还拿着一个书包，往前走了几步。 陈舒敏不甘心地对两个朋友说：“走！别把事情闹大了。” 陈舒敏用力撞了一些江雾的手臂，往巷子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江雾此刻注意到那女人正是夏晚晴，她依旧脸上戴着圆框眼镜，不过今天好像化妆了，本来圆溜溜的眼睛更大了些，额头上还冒着细细的汗，晶莹剔透，给整个人打上一层高光。 江雾视线慢慢往下注意到她穿的这件牛仔短裙，才到大腿往下一些的长度，再配上这短靴，显得身材比例很好。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放下来，遮挡在胸前。 不知怎么的，江雾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爽地从她手上抢过来自己的书包。 夏晚晴赶紧跟上去，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我刚刚在巷子口看见你书包上的小狗挂件，还以为看错了呢。” 江雾掸了掸书包上的灰尘，没有理会她，自己加快了步伐。 夏晚晴比江雾稍微矮了一点点，不过穿上这五厘米的增高靴子，两个人看起来差不多。 “我送你回去吧，反正在这不远了。” 江雾仍然不说话。 夏晚晴直接把她的书包夺过来背在自己的肩上，然后笑着说：“别客气，我好歹是你老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啊？” 江雾目瞪口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女人？ 她看着夏晚晴这单纯的笑意，却也说不出重话，心烦意乱地走在前面，步子比刚刚慢了些。 “你不热啊？披头散发的。”江雾随意地说着。 夏晚晴走在她身旁，拿着纸巾轻轻擦了擦头上的汗说：“热是有些热，不过要风度就得抛弃温度啊。我舍友说出来约会的话，头发放下来好看。” 江雾敏锐地捕捉到约会两个字，冷冷道：“你舍友骗你的。” 夏晚晴惊讶一声，张着嘴：“啊？”她又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有些遗憾的样子：“不过，现在也去不了了。我本来就迟到了，走错路了，然后又送你回家。直接跟他说我有事，暂时取消。” 江雾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被夏晚晴瞧见：“好啊，你还幸灾乐祸！本来我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帅哥，没想到那么难追，好不容易今天约出来了，结果还事事不顺。” 江雾直言说：“那说明不合适。” 夏晚晴赶紧呸呸呸：“怎么不合适啊？还没试试就不合适了？我说你们这些高中生还挺迷信。你是不知道在大学里妄想谈个甜甜的大学恋爱有多难……之前我是没有遇上合适的，如今遇上了，结果那么难追，跟一个闷葫芦一样，浑身上下透露着钢铁直男四个大字。” “那你还喜欢？”江雾平淡地问。 夏晚晴笑得合不拢嘴说：“长得帅啊哈哈哈哈，我都还没谈过恋爱呢，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怦然心动的男嘉宾，不得先追追看吗？不试就放弃不是我的风格。” 江雾看了一眼她这不争气的花痴样子，有些火恼，打算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免得她越来越来劲。 夏晚晴嘴巴有些闲不住，她一边观察着江雾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那三个女生跟你有矛盾吗？学校不管啊？” 江雾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嘴上说：“多管闲事。” 夏晚晴微微拧着眉，沉默着。 江雾见她不说话，以为终于得到了片刻清静，结果，夏晚晴来了一句让她目瞪口呆的话。 “你在学校多管闲事被人看不爽，受欺负了啊？”夏晚晴的语气里感觉随时要为江雾去学校讨个公道的样子，正气凛然地说：“那就告诉老师啊，告诉家长，实在不行就报警啊！校园霸凌就是不对啊！这种事情如果不干预，那以后毕业了就是社会败类啊！！” 江雾眼帘半垂着，视线慢悠悠地在她身上扫了一下。 “我要不是正好路过，那不就完蛋了吗？她们人多势众的，你怎么也不跑啊？下次还是要先跑比较好，那个地方黑漆漆的。”夏晚晴苦口婆心又胆战心惊地说着。 看着江雾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觉得自己好像说太多话了，有些没有边界感。 江雾没说话，走在前面，眼看着快要到达家里小区门口，江雾伸出手。 夏晚晴将书包递给了她说：“拜拜！明天见。” 后天是补习的时间，夏晚晴二四六给她补数学。 不过，今天本来六点半的课程，夏晚晴请假调到明天了，看来应该是因为约会。 江雾只是微微抬眼，并没有说着再见，转身而去。 “回来了？怎么今天比平时晚了些。”陈珏敷着面膜正在客厅看剧。 江莹没有出声，这个时候在房间内学习。 “嗯。”江雾应了一声，摸着拖着身体向她走过来的橙子。 橙子跟着她走进了房间内，江雾揉了揉它的圆脸，然后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学习。 她在华南中学的普通文科班，数学极差，文综倒是不错，英语成绩一般，勉勉强强，语文属于中上水平，超常发挥甚至考过130分。 她打开抽屉本想拿出一本本子，却在抽屉里看见那只属于夏晚晴的挂件。 本来打算今天还给她的，不过没有来。 细看这只白色戴着眼镜的猫咪挂件，怎么竟然和她有些相似之处。 还挺会买的，买到与本人同一个类型的挂件。 江雾学习了会，房间门被江莹轻轻敲了一下，端来一盘子草莓放到她的手边。 “阿姨洗了草莓，不过这草莓不好吃，你吃吧。”江莹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江雾没有理她，只是拿起一颗草莓吃了起来，明明是又酸又甜，还那么大颗。 江莹经常会犯公主病，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扔给江雾。 江雾一般视情况接受，比如说两个人的口味正好相反，所以从来不会抢吃的。 第二天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江雾刚把饭吃完，夏晚晴就来了。 她直接进入了江雾的房间内，开始了上一次未讲完的内容。 江雾听着听着有些犯困，眼皮快要合上了。 夏晚晴看她实在是困得受不了，对她笑了笑说：“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江雾抬着重重的眼皮，手撑着下巴注视着她。 夏晚晴自己还没开始讲，已经嘴角上扬，憋不住想要笑出来了，她不好意思地埋下头干笑了两声，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江雾无语地往窗外看去，想要提起精神来。 “好啦，我开始了。有一天，有一个四边形在路上逛街，结果不小心在台阶上摔了一跤，没想到却变成了一个三角形。”夏晚晴咧着嘴微笑着。 江雾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 “摔了一跤……跤，角……”夏晚晴解释着。 空气安静了几秒，江雾更加无语，确实这房间都冷了不少。 “比开空调管用。”江雾叹了口气说，然后低头继续看题。 夏晚晴尴尬地抿了抿唇说：“本来就是冷——笑话嘛。等你做完这题今天差不多就结束了。” 过了差不多十来分钟，题也做完了，好在是答案正确，不然夏晚晴又得多呆一会了，那可就得等下一班地铁了。 夏晚晴看着手上的表，收拾着东西。 江雾在她即将站起来的时候，想到了抽屉里的东西。 “你的，上次掉了。” 夏晚晴失而复得，感激地说：“我还以为丢了，谢谢啊！” “这挂件和你挺像的。”江雾站起来活动着身体，跟在夏晚晴身后送她出去。 “我暗恋男神送的。”夏晚晴回头小声地说。 江雾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回头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路上慢点啊！” “好嘞阿姨！” 20×9年 5月11号 晴天 昨天在巷子口有人挑事遇见夏了，还挺热心肠。 但是多管闲事，就算她不出现，我也不会被她们欺负。 她穿了一件短裙，挺好看的，不过与她有些不搭，还是那件白裙子衬她。 没想到那么花痴，居然是去和暗恋对象约会。 我把挂件还给了她，也是那个男人送的。 早知道，我就扔了。 然后再补充一句，眼光真差！ 第4章 第4章 停课 江雾没事时喜欢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溜达，晚上吹着湖边的风，享受属于一个人的时间。 她将头发半扎在上面，沿着花湖骑了一圈，额头上已经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放在脚蹬上的腿细长而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她把车停在边上，喝了一口自己刚刚买的一瓶矿泉水，一仰头转身，却在不远处的饭店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晚晴坐在一个男人的旁边，那个男人留着一个短寸，鼻梁很高，皮肤不算白，起码坐在夏晚晴旁边这一对比就更黑了。他脸上挂着笑脸，和面前的一堆坐着的年纪相仿的同学不知道在说什么，看样子是在同学聚餐。 而江雾注意到夏晚晴今天好像又化妆了，而且离旁边的男人的距离居然比右手边的女孩子更近，时不时偏着头去看他，脸上还带着红晕，肯定不是腮红。 江雾当下便明白了，那个男人可能就是夏晚晴暗恋的对象。 她站在路灯昏暗的湖边草丛后面，注视这夏晚晴的一举一动。 夏晚晴好像并没有看见远处的她，眼睛只在那个男人身上。 江雾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转身骑着自己的车走了。 “哎学姐在看什么？”旁边的女孩子看见夏晚晴将目光投向玻璃窗外。 夏晚晴愣了一下：“哦，没事，好像看见一个认识的人。” “走喽走喽，换地方。”坐在夏晚晴旁边的男人站起来说。 下课时间，江雾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会，看了一下手表，还有两分钟才上课。她昏昏沉沉迷糊地睁着双眼往厕所走去，一边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感觉有点落枕了。 她进入到厕所，等到要打开门时，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江雾用力扯了一下，没有什么效果。 她微微后退靠墙，蓄力用脚踢向厕所门，砰的一声，可是门还是没有开。 她蹙着眉头想到刚刚蹲着的时候看见自己门口有人影，还有窃窃私语声，想来根本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人故意的。 她只能想到隔壁班的陈舒敏。 她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门的高度，差不多到自己举起来的手心距离。她尝试着用力一跳，脚蹬在门上，手撑在门边，不过鞋子有些打滑，让她借力困难，爬上去费劲了些。她喘着气，终于露出了头，低头一看，门口被人用拖把卡住了，怪不得打不开。 她从上面跳了下来，解开衣服最上面的扣子，看着镜子里狼狈的样子，胸口燃着火。 她洗了把脸，平复着心情重新回到了教室。好在迟到的时间没有特别长，老师只是以为她不太舒服，看了一眼也什么都没有问。 江雾一节课没有听下去，原本还特别困，如今精神抖擞，想要直奔到隔壁班，将陈舒敏揪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了，江雾没有去找陈舒敏，反而陈舒敏到了他们班门口，嚣张地在窗户笑眯眯地说：“江雾，没想到你还挺厉害，自己爬出来了。” 江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还真的是你。” “嗯，是我。本来上次在巷子说开了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你不识时务，这一次也让你躲过了，下次我得想个万全之策。”陈舒敏靠在墙壁上，说给坐在窗边的江雾听。 江雾同桌不在，江雾望着陈舒敏说：“你长那么大没有人打过你吗？” 这话一出，明显陈舒敏眼色变了，她咬着牙转过身来，说话声音有些大：“你说什么！” “看来你也是聋子啊。”江雾懒洋洋地回怼着。 陈舒敏气恼地走到里面，对着江雾的耳边说道：“你有种放学上次那个巷子口见。” “我为什么要跟你巷子口见？欺负人欺负上瘾了？真是个神经病。”江雾说话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更让陈舒敏觉得自己被无视甚至是藐视。 陈舒敏被她这一气，拽着江雾的领口：“谁叫你帮王嘉吟了？多管闲事的下场就是这样。” 江雾看了一眼周围同学们的眼光，大家吃惊却又八卦地看着她们两个。 “所以，你只敢放狠话，想在学校树立一个优雅的霸凌女？”江雾戏谑地盯着她，眼中是不屑，任由她拽着自己的领口。 眼看着陈舒敏要放开她的领口，没想到江雾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着说：“你好像不在学校打人啊？没种？今天给你个机会，敢不敢？” 陈舒敏看着自己的手被扯住，不自觉的有些心慌，摸不准这个人想干嘛。 “上赶着让我打？”陈舒敏笑着问，一只脚还踩在江雾同桌的椅子上。 江雾轻轻点头，微微仰头望着她。 陈舒敏那一刻或许是讨厌江雾眼里的高高在上，那种让她恶心的自以为是，她的脑子乱的像一团浆糊，完全忘记了爸爸的叮嘱，一巴掌打在了江雾的脸上。 不过她的手细皮嫩肉的，也没有什么力道，江雾巧妙的微微后仰，巴掌在她脸上轻轻扫过。 陈舒敏胸口喘着气，瞪着眼睛看着江雾，只见到江雾挑了挑眉，反手给了陈舒敏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周围的同学张大了嘴，被眼前给惊呆了，却没有人想上前去多管闲事。 陈舒敏没想到自己反被打了一巴掌，嘴里不满地骂着江雾：“你个聋子，居然敢打我！” 她要扑上来，将江雾抵在背后的墙壁上，手掐着江雾的脖子上，一手去抓江雾的头发。 江雾收着自己的力度用膝盖踢向她的小腹，陈舒敏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江雾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疯子，摸着刚刚被扯着的头皮。 陈舒敏好像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眸猩红着，嘴里骂着粗话，再次扑向江雾，指甲抓在江雾的手臂上，皮肤被划破。江雾用力握着她的手腕，一边拽着她的头发说：“你还真是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疯子！！”陈舒敏喊叫着。挣脱着江雾的手，将要上来扑打她时，周围看戏的同学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阻止这场闹剧。 几个女生将陈舒敏拉开，陈舒敏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头鸡窝，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个聋子，凭什么骂我！” 江雾拧着眉头，站在人群里。 同桌看了一眼她，轻声问：“你没事吧？” 江雾摇了摇头，手臂被抓破，有些刺痛地捂住。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显得不是那么狼狈。 大家像看异类一样望着陈舒敏，陈舒敏甩开擒住她的女生，把自己的发绳解开，气鼓鼓地离开了他们班的教室。 人群散了之后，江雾始终觉得班级里的人在偷偷看她，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外的云，发着呆。 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也是个疯子，是个异类。 而这场闹剧还是被班主任知道了，江雾和陈舒敏一起被停课了三天。 江雾被陈珏带回家了，陈珏只是笑着跟班主任道歉，嘴里还说着：“给老师添麻烦了，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那位同学有受伤吗？” 班主任摇了摇头，倒是情绪平稳地说：“没有，同学间的打闹，不算严重。不过被年级主任知道了，那这事就必须得处理。江雾你回家好好反省一下，处理一下伤口。” 江雾点了点头，跟在陈珏后面回了家。 陈珏坐在车上，不解地问：“你说你好好读书不就行了，非要打架？” 江雾：“她先欺负人的，我还被她打了一巴掌。” 陈珏扶着额头说：“那你还是练过的啊，躲开不就行了，万一你给人家又打出好歹来怎么办？真的是回家要好好反省！怎么人家不打别人，光打你。你就不能对人和蔼一点吗？整天阴沉沉的，这哪像一个高中生啊？” 陈珏这一番话，让江雾有些失落，而这样的话并不陌生，早在初中她就听过。 江雾只是将助听器摘下来，她的说话声只听得模模糊糊的，这样就进不到心里了。 江雾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内，静静地趴在桌子上连饭都没有吃，过了一会门被人敲响。 “你妈妈说你还没有吃饭啊？我要不要等你会？”夏晚晴在背后小心翼翼地说着。 房间内窗帘被拉上，只亮着一盏台灯，暖黄的橙光照在江雾的身上，显得整个人有些单薄而孤独。 江雾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将窗帘拉开，把房间内的灯打开。 两个人面对面，夏晚晴隐隐约约地看见江雾脸上的泪痕，不知道说点什么。 “补习吧，我不是很饿。” “哦，好。”夏晚晴在旁边坐了下来，刚拿出来书，江雾把手靠在桌子上，等着夏晚晴的讲课。夏晚晴的视线却放在了江雾的手臂上，她眉头皱起问：“你的手怎么搞的，指甲抓的？” 江雾把手从桌子上放下来，冷冷地说：“少管。” 夏晚晴看着那胳膊上的几条抓痕，有些触目惊心，她都感觉疼：“有没有药箱啊？擦擦药我们再开始吧。” 门外砰的一声，应该是陈珏出门了。 江莹最近报了一个兴趣班，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保姆阿姨。 江雾的手臂确实有火辣辣的感觉，她走到客厅去找药箱，保姆阿姨端着一盘水果给她：“没吃饭，吃点水果。” “谢谢阿姨。”江雾接过来，一手拿着药箱。 夏晚晴拿着棉签轻轻地帮她上着药，嘴里还微微吹着风：“你这跟人打架了？” “嗯。”江雾忍着疼，从夏晚晴的嘴里吐出来的气息让她有点痒，她盯着夏晚晴那认真的样子，小声地应着她。 “跟上次见到的那几个吗？老师没处理？这明摆着欺负人啊。”夏晚晴气愤填膺，为她打抱不平。 江雾轻声说：“处理了，我们都停课三天。” “你不是受害者吗？受害者也要被停课啊？”夏晚晴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江雾质问她：“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受害者。”她就这样坐着等待着夏晚晴的回答，背靠在椅子上。 夏晚晴被她这一问，有些呆滞住了，她将棉签处理掉，认真地说：“我相信我看到的，我感受到的。你不是一个随便欺负人的女孩子，虽然呢对待人是有些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是不代表你心地不善良。” 江雾听着夏晚晴说的这般诚恳，再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心跳突然砰砰砰地跳动着，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她避着夏晚晴的眼神，起身将药箱放回了原位。 夏晚晴温柔地说：“所以我说对了？这种事你千万别闷在心里，不然那些霸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得勇敢地反击并且告诉家长老师。” 江雾翻开书，瞥了她一眼：“安全教育？我又不是小孩。” “行啦行啦，你自己明白就行。那我们开始吧。”夏晚晴笑着说。 补习结束了，江雾送夏晚晴到门口，没想到一打开房间门，江浩远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脸上还挂着笑容。 江浩远今年四十来岁，长得很帅，加上保养的不错，看上去跟三十岁差不多。 “哎，这是你补习老师？”江浩远抬眼望着夏晚晴说。 “嗯。”江雾并不想理睬自己的爸爸，夏晚晴只是礼貌地微笑，然后蹲在玄关处换鞋。 夏晚晴今天穿着一件阔腿牛仔裤，上面是一件白色体恤，长度大概刚好能遮住上半身。不过，她这一蹲下换鞋，细腰倒是露出了一小截。 江雾往夏晚晴身后移动了一下，江浩远问：“你还在读书吧？” 夏晚晴点了点头：“是，大二。” “哪个学校的？” 这不是审问吗？夏晚晴心里嘀咕着，难道江雾爸爸对自己不是很满意？ “华南大学。金融专业。”夏晚晴乖乖地站在那里，些许紧张地抬了抬眼镜。 江雾厌烦地推着夏晚晴赶紧出门，夏晚晴不明所以，尴尬地把手放在门把手去开门。 “我送你老师吧，正好在那边有个饭局，顺路，刚好聊聊。”江浩远把手机放进口袋，正要往门口走来。 江雾说了一句：“你有什么好聊的。”她把手覆在夏晚晴的手背上，打开门随着夏晚晴一起出来，剩下江浩远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第5章 第5章 尾巴 两个人站在电梯内，江雾慵懒地靠在旁边，夏晚晴看着面前的玻璃镜能看见江雾一脸心事。 “你爸爸妈妈好年轻啊，都看不出来有你们那么大的孩子。”她觉得空气太安静了，还是得说点什么打破这氛围。 江雾冷笑着：“确实。” 夏晚晴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说点什么了，总不能问人家是不是跟爸爸关系不好吧？这不是问别人的**吗？ 电梯“叮“的一下，到了一楼，然而江雾没有要上去的意思，一直跟着夏晚晴往外面走去，什么话也不说。 夏晚晴转身对着江雾说：“你别送了，都要出小区了。” 江雾扫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眼神好像在说夏晚晴自作多情。 夏晚晴尴尬地走在后面，快步走到了江雾的身边，笑着问：“你没吃饭吧，我也没，要不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请我吃饭？”江雾的手插在裤兜里，怀疑的语气问。 夏晚晴点点头，嘴角的梨涡露出来，她拉着江雾的手腕说：“走吧走吧，就在小区对面有好多吃的，我请你。” 江雾就这样被她拉着手腕，愣愣地像一只木偶跟着她。 “你前两天在花湖那里吗？”夏晚晴手上拿着一个汉堡，看着江雾小口地吃着薯条。 江雾：“嗯。” “我就说我没看错嘛。” 江雾心情好了些，对她说：“还看见你暗恋对象了。”本意是想调侃的，没想到这夏晚晴却来了兴致。 她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他帅吗？” 江雾不想去看她这一脸花痴样，把视线放在番茄酱上，手撑在下巴处：“丑。” “丑？！”夏晚晴质疑她的评价，一点都不中肯，她往前坐了一点点，问：“哪里丑啊？鼻梁很高，还会打篮球。” 江雾对上她那虔诚的眼神，跟狂热粉丝差不多：“跟你不搭。” “不搭？我长得不好看，是不是？”夏晚晴失落地说，咬了一口汉堡。 江雾烦闷地望着她这不自信的样子，蘸了一根薯条递给她说：“谁说你丑的？我说的是，类似于一只狼站在了一只猫身边，当然不搭。” “啊？动物属性啊？我觉得挺配的……”夏晚晴低头菀菀一笑，江雾不想继续跟她这个话题。 处在暗恋期的女人，是很容易丧失理智的。 夏晚晴苦恼地说：“不过他是真的难追，我有时候约他都约不到。他也算是高冷型的，你说你们俩都是同一种性格的人，要不你给我出出主意？” 江雾淡淡地说：“无药可救，花痴！”她拿着旁边的抽纸擦了一下手，就要走了。 “哎，你都还没吃完就要走了？”夏晴赶紧拍了拍手上的渣渣，抽了张纸，拎着包跟在江雾后面，说：“我送你回去啊。” 江雾觉得有点好笑，就这几步路还需要她送吗？ “不用了。”她没有转身，挥了挥手。 “我送你。”她执着地说，既然江雾是跟着自己出来的，那自己得负责。 江雾看她跟了出来，看了一眼后面桌子上的食物，明明还有大半没有吃完：“我今年十七，不是七岁。你回去吧。” 夏晚晴却推着她的肩膀说：“走吧走吧，十七也是要送的，万一就这几路出了点什么事呢。” 江雾被迫妥协了，眼前这个人固执地要命，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并排着被拉的很长。 “我说没说过在学校你不要惹事！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陈舒敏跪在地上，任由着爸爸的责骂。 妈妈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陈舒敏眼眶还含着泪珠却不敢落下，一声不吭。 “打人就算了，还被人打成这样，废物一个！”爸爸手上拿着一根黑色的皮带，看上去跟电视剧里的暴发户一模一样，面目狰狞，身材臃肿，肚子很大。 陈舒敏低着头，颤抖说：“我知道错了。” “给我跪在这里，别吃饭了。”爸爸气恼地看着地上的女儿，毫无心疼之意。转向了旁边的妻子，更加恼火，将皮带甩在了她的身上，嘴里还谩骂着：“妈的，整天在家教孩子都教不好。” 妈妈捂着被打红的手臂，吃痛地发出声音，倒在了沙发上。不过这声音让爸爸的怒气值加深，换来了另外一边的抽打。 陈舒敏将这刺耳声音听着，指甲要戳进肉里，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瞧。 发泄完之后，爸爸摔门而去。 陈舒敏的弟弟扒在门边，眼眶带着泪，只敢小声地哭泣，等到爸爸走了才慢慢走出来，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听见关门的那一刻，陈舒敏一屁股无力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妈妈牵着只有六岁儿子的小手，头发凌乱地走到了女儿身前，搂着女儿的双肩扶她起来。而陈舒敏怨恨地盯着眼前懦弱的母亲，甩开她的手，独自进了房间。 她靠在门边，这个时候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下来，陈舒敏无力地坐在了地上，双腿蜷缩着，把自己的脸埋进膝盖。 整个屋子内黑乎乎的，只有月光透进来照在柜子上奖杯的反光。 从小陈舒敏都在陈建华的棍棒之下成长，所谓的比赛的奖杯看上去像是荣耀，却也如同在宣告自己就是陈建华的一项作品。 陈建华这个人很要面子，文化水平不高，长得五大三粗，只是当初赶上好的时候南下做生意发了家。当初覃萃被他追到手之后，很快就怀孕了，不过那个时候陈建华便已经露出了真面目。 他喜欢喝酒，不管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还是在外面应酬，喝完酒便喜欢打人。而回家发酒疯时，瘦弱的覃萃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一开始覃萃还会反击，躲在屋子内，然后第二天和陈建华闹闹脾气。那个时候两个人还算是恩爱，陈建华跪在覃萃的面前道歉，发誓再也不犯。 可，男人的发誓其实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并不需要有什么代价，毕竟一个人被雷劈的概率175万分之一。 陈舒敏出生之后，陈建华重男轻女，对于陈舒敏更像是自己炫耀的工具。陈舒敏小的时候经常在补习班和兴趣班来回转，她也不懂为什么要学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可是只要自己拿奖爸爸心情就会好些。而自己将爸爸哄得高兴了，妈妈就会少一些被责骂。 这个家常常让她惶恐不安。 陈建华随着陈舒敏的长大变本加厉，连没有喝酒的清醒状态下，都会对于覃萃拳打脚踢。 陈舒敏害怕父亲的暴力，可还是会挡在母亲的面前，然后便换来她人生的第一个巴掌。 她记得那个巴掌下，陈建华说的第一句就是：“还敢管起老子的事情了，滚去学习，这里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覃萃摸了摸女儿的头，让她乖乖的回去。 陈舒敏哭着回到房间，捂着自己红肿起来的脸，听着妈妈在外面隐忍的哭声，难受的像心脏被刀剜了一般。 覃萃自然不可能没有报警，可是这是家事，警察只会警告。找居委会，也只会调解。当人走之后，又是一顿毒打。她提过离婚，陈建华却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说：“钱和孩子你一个都带不走，不信就试试。”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哪有钱请律师和陈建华斗，她耗不过陈建华的。 她必须陪在孩子身边。 覃萃认命了，每一次陈建华的离开时都心里祈祷着他在外面鬼混不回家最好，要是死在外面了就更好了。 而她的缄默，在陈舒敏这里却是懦弱。 那个巴掌，终究还真是像陈建华说的那样，是多管闲事。 并没有打醒覃萃。 尤其是在弟弟的出生之后，陈舒敏对覃萃便更加失望。 本该进入重高的陈舒敏进了华南中学，她看见陈建华不顺心，自己心里就格外舒心。 江雾放学了，不过后面有一个尾巴，最近缠上她了。 每天放学都跟着她，还想尽办法送她一些并不值钱的小玩意，甚至约她吃饭、看电影。 一个穿着学校对面校服的男生，比她高了半个头，脸上还长了许多青春痘，让江雾避之不及。 “江雾同学，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啊？你家住哪啊？我送你回去吧？”这个男生背着个黑色书包，一会在江雾左边，一会绕到右边，跟3D环绕一样。 这人一靠近，江雾觉得整个人身上像爬满了蚂蚁，听见这人说话就浑身难受。她直接将助听器摘了，走在路边，不想理睬他。 吴家琛不依不饶，跟着江雾走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江雾正要进去，又想了想，回头问着：“你哪个班的？叫什么？” 吴家琛连忙笑着说：“会计三班，吴家琛。” 江雾看着这个人的口型，大致能明白他在说什么，点了一下头走了进去。 这吴家琛还在身后说着再见。 一转头，脸色就变了。 “一个聋子，脾气那么大。”吴家琛不屑地说着。 说起吴家琛认识江雾倒底是因为陈舒敏。 这个吴家琛是陈舒敏朋友的初中同学，陈舒敏没去学校的那几天跟朋友在台球厅玩，正好碰上吴家琛也在场。 没想到说起江雾时，这吴家琛随口一说：“这聋子那么嚣张！让我把她追到手再甩了她！狠狠羞辱她一下。” 陈舒敏自然没有理会这个不熟悉的男人，说实话这人长得是真让自己恶心，一脸色眯眯的样。 不过要是用来恶心江雾，这倒是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你要是能追到她，我送你份大礼。”陈舒敏抿着嘴笑笑。 “行啊！一言为定！” 陈舒敏当然不会觉得江雾能眼瞎看上吴家琛，她要的只要是江雾不顺心，这样自己也会解气不少。 青城职高的一处科技楼连接着外面街道，这里的一个小角落，杂草丛生，就连监控都没有，跟完全荒废差不多。 有些学生会偷偷在这里抽烟，偶尔从这里翻墙逃课，这里可以说是绝佳地带。 杨涵将自己的蓝白相间的校服袖口卷上去，靠在墙边听着眼前的同学聊八卦，烟雾缭绕，而她已经答应江雾要戒烟了，只能在这艰难的闻着烟味，嘴里含着棒棒糖。 她旋转着自己耳骨的耳钉，还是有点疼。也不知道江雾那家伙怎么能打那么多耳洞。 “你们认不认识高二会计三班的人？”杨涵站累了，蹲在那里。 眼前的一个挑染着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说：“认识，怎么了？打听人？” 杨涵拿着手上的棒棒糖，笑着说：“一个流氓，骚扰我朋友很久了，想警告一下。” “谁啊？这么恶心？揪出来啊！！” “对啊，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嘛！” 杨涵搂着那挑染红色发丝的女孩子的腰说：“帮我打听一下，好像叫吴家琛？还是真？脸上挺多痘痘的，180左右的样子。” “包在我身上，等我改天把人叫出来。” 杨涵咬着棒棒糖，眯着眼说：“把人带出来就行了，你们别动手啊。” “行啦行啦，知道！文明社会。” 吴家琛被一个其他班的美女约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魅力四射，心里激动地直乱跳。 当来到这个拐角处，这里的人根本不止那个女生，他开始慌乱，跟进了狼窝没什么差别。 他嘴角扬起，笑了笑，然后正要走，结果被一个手里拿着烟的男生挡住去路吐了一脸的白烟。 吴家琛忍不住咳嗽了几下，然后问：“你们谁啊？我跟你们有仇啊？” 杨涵往前走了几步，她披着微卷的长发，长相张扬，脸上还画着淡妆，站在这一人群中很是显眼。 “你是吴家琛？”杨涵扫了一眼他。 “是又怎么样？” 杨涵靠在墙边问：“你最近是不是缠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短发女生。” 吴家琛垂着眼，忐忑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杨涵拧着眉，一脸不耐烦：“人家不喜欢你，滚远点。我在追她，明不明白？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这样就敢去追她？脸呢？” “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再让我看见你跟着她，那就不是今天那么客气的了。”杨涵微微仰着头，眼神冰冷，透着怒气。 吴家琛转了转眸子，这里人挺多，还不是跟自己一个专业的，自己不能总不能因为一个赌约而跟人结下梁子吧？ 没想到这聋子居然还那么抢手吗？ “好，我保证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吴家琛毕恭毕敬地说着。 “滚。”杨涵说着。 等人走远了，一个卷发女生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是同了？” “滚滚滚，等会放学请你们喝奶茶。”杨涵叹了口气，要回去上课了。 “我不喝奶茶，我要减肥。” 杨涵开玩笑地去掐她的腰：“这么瘦还减肥？” 女孩子拍开她的手：“对啊，最近胖了一点点，得瘦回来。” 江雾的手机上传来杨涵的消息： 【宝贝，解决啦】 【谢谢】 第6章 第6章 展览 说起杨涵和江雾的相遇，那是在初中的时候了。 江雾初一的时候发育就已经很好，身高差不多164的样子，一张清冷的脸配上一头短发几乎是生人勿近的标配版。她长得很漂亮，有点小男孩的帅气，又多了份女孩子的柔美，所以其实默默喜欢她的人不少。 可江雾是个聋子的事情让人望而却步。 她喜欢用短发遮挡自己那格格不入的助听器，可开学时候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关照的一席话，把她的情况直接公之于众，毫无隐瞒可言。 江雾独来独往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体育课无所事事，一个人打水，一个人回家。 偏偏这个新转来的杨涵就是个意外。 她性格特别好，活泼开朗。 哪怕比大家晚一个学期进入这个班级都能融入的特别好，不管是在男生堆里还是女孩堆里，她都很受欢迎。 按照杨涵的话来说，要是她是个男孩，说不定很多人喜欢她呢。 当然，这也只是她的自恋的后话了。 在初中那样一个是非曲直模糊界定的年龄段，江雾的长相性格很容易遭到别人的不悦，到后面慢慢发展成孤立。 江雾是不在意的，这点闲言碎语她毫无波澜。 但是作为同桌的杨涵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责任心作祟，一个男生喊江雾“小聋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班长杨涵出手了。 一本书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场出头成了两个人这几年的友谊的开始。 为了报答杨涵，初中生江雾决定请她吃冰棍。 “谢谢。” 一个大课间，两个人刚从小卖部出来，江雾盯着手上的冰棍，还是冷冷的说道。 杨涵一脸笑意走到她前面说：“哟，跟我说谢谢啊？我们俩做同桌那么多天，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不过，不用谢。他就是欠揍！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江雾把手插在裤兜里，看了她一眼回答：“我也没放在心上，从小到大这样叫的人不少。” “那你还挺能忍。”杨涵惊讶的同时甚至有些同情。 江雾嘴角苦笑：“小时候也没忍，打回去了，然后换来一顿教育。后来就不随便打人骂人了，除非忍不下去。” 杨涵没说话，倒是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差不多高。 她叹了口气说：“以后要是谁说你，我替你骂回去！这样你就不用忍了。” 江雾轻轻笑了一下说：“你不用这样。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那以后我们就做朋友吧，这样就不是别人了。”杨涵说着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棍，冰的牙都要掉了。 “朋友？” “对啊，朋友。我也是跟着我爸妈来的青城，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我看你挺投缘儿，我们俩以后做朋友吧？怎么样？”杨涵带着一点撒娇，摇着江雾的手臂。 “说话那么江湖？”江雾忍不住笑了，继续走在前面。 杨涵跟上去说：“对啊，我就是社会人！以后我们俩一起行走江湖呗！” 江雾没有说话，杨涵当她是答应了。 有了杨涵的周末，变得不像原来那么枯燥乏味了。 杨涵说这周出来商场逛一圈，江雾在公交站等着姗姗来迟的她。 “我靠来晚了！！刚刚错过那辆车了。”杨涵下了公交车站，慌忙解释说。 “约人的还迟到啊？” 杨涵道歉说：“对不起江雾同学！我下次再也不迟到了。”她莫名其妙的敬了个礼，傻乎乎的。 江雾嫌她丢人，赶紧拉着走了。 杨涵得逞地笑了笑：“干嘛啊？怕尴尬啊？” “是是是，求你了姑奶奶，走吧。” 两个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手上拿了杯奶茶，杨涵想尝一尝江雾手上那杯，两个人互换着吸管喝了一口。 “这么那么甜啊？你点几分糖啊？”杨涵蹙着眉问。 “七分。”江雾回。 “那么甜，不齁吗？”杨涵不解。 “还行。” 前面有一家打耳洞的店铺，江雾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往那里走过去。 看着上面的牌子写着一对耳洞二十元。 江雾摸了摸口袋，钱是足够的。 “你要打耳洞啊？感觉很痛。”杨涵看着江雾这心动的样子问。 “想，试试。”江雾把钱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带着她往里面走，戴了双手套，拿着一瓶消毒水用棉签简单消毒，然后用枪打了过去。 江雾只是觉得麻麻的一下，毫无痛感。 杨涵龇牙咧嘴的看着：“真的不疼吗？” 江雾点了点头：“还行。” 老板娘叮嘱道：“别碰水，一周之后才能换耳钉，可以用消毒水擦拭，如果感染的话记得去医院。” “好，谢谢老板。” 两个人出了店，江雾的痛觉突然来到。 “真的不痛吗？我看你皱眉了都。”杨涵咬着吸管问。 江雾老实说：“其实有点，但是还好。” “你就打一边啊？另外一边不打吗？” “嗯，打一边。另外一只，还得戴助听器，不方便。” 杨涵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她扯开话题说：“你知道我来的时候为什么想跟你做同桌吗？” 江雾没说话，等着她的解答。 “你长得好看，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后排的角落里，跟窗外飘的小雪一样。” “这算是什么原因？”江雾忍不住吐槽。 杨涵觉得这人没有风趣极了。 “哎，你不觉得特浪漫吗？我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定你了。跟你做同桌，跟你做朋友，这个就是缘分啊！”杨涵义正言辞地说。 江雾连忙点头说：“是！你说得对。” “我说真的，人就是会被美的人事物吸引啊。哪怕是有残缺不足的，也是会的。美就是美，好就是好。所以，你别因为你耳朵的事情自卑什么的，喜欢你的人会喜欢你的全部的。就跟我一样，我就喜欢跟你做朋友。”杨涵突然认真起来说。 “嗯，我明白。谢谢啊！杨涵同学。”这次换江雾搭着杨涵的肩膀了。 “不客气！我就是希望我朋友能自信一点！开心一点！以后就算毕业了，我们俩不在同一个学校，你要是受欺负了，找我！准行！”杨涵拍了拍自己胸脯。 江雾拿着奶茶与她碰了个杯：“行，革命友情永不散。” “嗯！不散！” 人与人之间确实很神奇，磁场相合的两个人从开始相遇就知道有没有缘分了。 杨涵和江雾好像就是这样。 这段友情虽然是以杨涵的见义勇为和死缠烂打为开端，但的确坚固而长久。 江雾这周没什么事，打算坐车去附近新办的航天展看看。 结果还没拿着票进去就在地铁口遇见了夏晚晴。 还有她的暗恋对象。 夏晚晴今天身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头发用抓夹夹了上去，那副显稚嫩的圆框眼镜没戴，配上了隐形眼镜。 或许是戴了美瞳，眼睛倒不是琥珀色了，变得黑乎乎亮闪闪的。 江雾本想装作没看见，可夏晚晴这人眼神倒是好。 “哎江雾！！你怎么在这，那么巧。周末出来玩？”夏晚晴走了过来问她。 “嗯。” “你去哪玩啊？要不一起吧？”夏晚晴又小声地说：“我和他出来有点尴尬……” 江雾撇了那身后的男人一样：“我去航天展，应该不顺路。” “顺路！我们俩正好也去！”夏晚晴勾着江雾的手臂，一边笑着对那个男人说。 男人轻轻扯动着嘴角：“这你朋友？” “嗯，我朋友，一个高中生。正好我们都去航天展，一起逛逛吧。”夏晚晴说。 “行啊，我不介意。”男人回答。 江雾被迫成了电灯泡，她不知道夏晚晴是真傻还是假傻。 男人走在她们两个身后，江雾被夏晚晴扯着手臂不放，简直跟救命稻草一样。 “你怕尴尬干嘛还约他出来？”江雾不理解地小声问道。 夏晚晴说：“今天是他突然约我的。”她看上去还挺兴奋。 “那你不应该笑掉大牙了。”江雾嘲讽地说。 夏晚晴也没生气，她乐呵呵地说：“我没来过航天展啊，我对这又不感兴趣，我怕等会无聊的没有话说，多尴尬啊。正好你来了，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自作自受。”江雾把她的手松开，拒绝为她的一厢情愿买单。 夏晚晴的‘稻草’走了，她只能尴尬地走在那个男人身旁，脸上挂着一抹不好意思的笑。 “你怎么和那个高中生认识的？” “哦，补习认识的一个小妹妹，人挺好的。”夏晚晴看着不远处独自逛着的江雾说。 陈罔点点头：“哦。等会你有事吗？一起吃饭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好吃的日料。” “没事啊，没事。”夏晚晴回。 好不容易她的暗恋有点进展了，什么样的急事都得抛弃。 两个人一起在展览上逛了一圈，结束时外面的天已经有点暗了，还飘着雨。 夏晚晴仰头看着天，用手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雨。 陈罔问：“怎么了？不走吗？” “等等啊，我打个电话。”夏晚晴说着掏出手机来。 江雾刚要走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干嘛？” “喂，你走了吗？下雨了，带伞了吗？” 江雾没想到这人特意打电话来是说这个的，她往前走了几步，在门口看见了夏晚晴的身影，手上还拿了一把伞，旁边是站着的陈罔，正在抽烟。 “没走，也没伞。”江雾说不清那时候的心情。 可能是单纯的觉得夏晚晴没品，怎么还喜欢一个吸烟的男人。 “那你出来，我在门口等你，送你去地铁站。”夏晚晴说。 “好。”江雾嘴角微微勾起。 陈罔吐出一口烟问：“刚刚那个高中生啊？” “嗯，她也没带伞，送她一程。”夏晚晴有点难为情地说着，因为本来两个人就一把伞刚好，而现在多出来一个江雾。 而她没办法看着江雾淋雨，她还戴着助听器呢？ 再说了，自己是她的补习老师，不可能视而不见的。 陈罔嘛…… 这点雨比不上上次篮球赛下的雨。 没关系吧…… “走吧。”江雾走到她旁边说。 “哦，走。” 此时的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夏晚晴倒是回头看了看陈罔，又于心不忍地说：“你要不等我一会吧，雨下大了，我们俩打车去。我把她送到地铁口就过来。” 陈罔叼着烟说：“嗯，你去吧。” 伞不大，两个人挨在一起，路上是坑坑洼洼的小水坑，江雾差点踩到。 夏晚晴说：“路上注意安全啊，我把你送到地铁口。” “嗯我知道了。倒是你，跟这人出来才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去。”江雾没好气地叮嘱。 夏晚晴懂她什么意思，笑盈盈地说：“放心吧，吃个饭就回去。我倒是不可能被他迷成这样。” 地铁口很近，江雾站在淋不到的地方，轻轻扯了扯夏晚晴的袖子，像一只小狗靠近她的脖子闻了闻。 夏晚晴吞咽着口水，倒是有点紧张，可也没躲。 “干嘛？”她依旧举着伞问。 “有烟味，难闻。”江雾留下这一句走了。 夏晚晴愣在原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我怎么没闻到。” 她看着江雾下了电梯，转身走了。 还得去接陈罔。 结果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一看手机。 陈罔：突然有点急事，先回去学校了，饭下次再请你。 夏晚晴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有点如释重负。 今天本来陈罔约她就很突然，她匆匆在宿舍收拾了一下出来，根本没想到会来看展和吃饭那么多后续了。 和陈罔在一起有点紧张和尴尬，而江雾正好充当了缓冲剂。 20××年，5月17日，阴雨天。 今天好不容易作业不多去看展，还能碰见夏，还真是够巧的。 她戴了美瞳，倒不像猫了。 像一个成熟的女人，挺漂亮。 不过，看男人的眼光真差。 那男人看着像渣男，整场展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到她身上，真不知道她涂什么？ 只是想大学谈一场恋爱吗？ 还是真的喜欢他？ 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伞在包里。 撒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喜欢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看着心烦。 她打电话的时候，心里有点爽。 是不是说明，那个男的也没有那么重要？ 我有病吧！ 跟那个男的叫什么劲！！ 疯子。 第7章 第7章 爬山 华南大学一间大教室内 夏晚晴悄声地对着旁边的舍友王悦说：“等会如果还点名，就说我去厕所了。” “我觉得他不会再点了，今天本来就是临时补课的。你快去吧，等会补习是不是要迟到了？”王悦看着上面的大屏幕说着。 “谢啦！那我从后面溜。”夏晚晴把手上的帆布包拿的很低，藏在裙子前面，在老师转身的那一瞬间，装模作样自然地从后门出去。 今天是给江雾补习的日子，偏偏这专业课老师要补上次缺的课。本来补习一周就那么几天，工资那么高，不去的话多亏啊。 夏晚晴到江雾家时，江雾已经在书桌前写作业了。 客厅内坐着她妈妈和妹妹，在放着最近她们宿舍也在看的一个搞笑综艺，充斥着两个人的笑声，旁边的保姆正在擦着桌子。 夏晚晴打了声招呼，轻轻敲了一下门，江雾没有理会她，也可能是没有听见。 夏晚晴还是按照老规矩坐在她的身边，开始了今天的补课。 “……” “你这个怎么老是错？公式记的不对吧。” “这个跟上次那道题差不多的，你上次不是做对了吗？” “你把这道题重新做一下。” “……” 经过几个小时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疲惫。 江雾在跟数学的斗争中越发气恼，放在旁边的水果根本解不了夏晚晴的郁闷，她塞了一口蓝莓，继续盯着江雾完成题目。 江雾的耐心都要被熬光了，某一瞬间真的是想把卷子撕掉。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了。你记得把错题再看看。” 夏晚晴说完这句话，江雾如释重负，仰头靠在椅子上。 但这人好像没有打算走。 江雾看着夏晚晴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来，不知道她要干嘛。 夏晚晴笑着，眼睛眯得像月牙：“送你的。”她把这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江雾的面前。 她有些诧异地小心翼翼打开，是一条手链。 一个有月球形状的淡蓝色星星手链。 江雾没说话，看着夏晚晴这温柔的模样，等着她开口。 “你生日礼物。” 江雾意外地问：“你怎么知道明天我生日？”她的手里还捏着那个盒子，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手链，心里有一种从悬崖跳下发现是梦的惊喜感。 她知道这不是个好形容，但是那个时候的心情的确如此。 “就是我那天去订生日蛋糕，结果看见你妈妈了，然后在蛋糕店的那个本本上发现我们俩同一天生日。你说，还挺巧的。所以，想送你个生日礼物，激励你好好学习吧！”她说的很平淡，好像补习老师送学生生日礼物是一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她把包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江雾盖上盒子，跟在她后面去送她，开口说：“谢谢。” 她像往常一样，将夏晚晴送到了电梯口。 “这个手链是我自己DIY的，你不要嫌弃呀。明天我也不用来给你补习，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夏晚晴还是那张明媚的笑，明明刚才补习的时候被她气的差点破口大骂。 江雾微微点头：“很好看。”她帮夏晚晴按了电梯。 两个人站在电梯口，门很快就打开了，夏晚晴走了进去，一边招手说拜拜。 门外的江雾嘴角上扬，低着头看向手心里放着的那条手链。 居然还是自己做的吗？ 江雾此刻的心里有些道不明的情绪正在悄然生长。 她只是觉得心口很满足。 明明是个让人讨厌的名字。 可那么多天下来，江雾发现其实夏天也不那么使人厌烦。 “睡了吗？” 宿舍里漆黑一片，王悦和两个舍友站在夏晚晴的床边轻声地问道。 手机屏幕的光照映在夏晚晴的脸上，她听见动静连忙轻轻拉开窗帘，小声地有带着兴奋说：“没！” 果然，舍友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还有‘19’。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夏晚晴虽然早就知道她们会给自己过生日，不过每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感到期待。 她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对着蜡烛许愿，随着蜡烛被吹灭，吴越澜将台灯打开了一盏。 “下来切蛋糕！”王悦仰着头说。 夏晚晴从床上小声地下来，免得引来楼下的投诉。 四个人把蛋糕放在倒着的行李箱上，蹲在那里等着夏晚晴切蛋糕，嗷嗷待哺。 “谢谢各位！明天请大家吃饭呀！”夏晚晴把蛋糕一个一个递给她们三个。 “允了!刚好下周就是期末周了，出去吃个饭回来好好复习!就可以迎来暑假了！！”覃予曦理了理差点拖在地上的睡裙说道。 “你怎么光提这种让我们想死的话……”吴越澜一听见期末整个人力气都没有了，瘫坐在椅子上。 王悦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半夜别说这种话，想想暑假，我整个人都有劲了。” 夏晚晴笑着安慰说：“对啊！！坚持！明年大三了，课就少了嘛。暑假两个月你们什么打算？” 覃予曦：“不知道，可能跟我男朋友出去旅游，玩一下？然后宅在家里。” 吴越澜愁眉苦脸：“我爸妈肯定会让我去找实习的，所以我应该会去打工吧？” 王悦叹了口气说：“我一没男朋友，二我爸妈不管我……我兼职赚点钱花花，有力气就出去玩？没力气就待家里呗。反正这算是我们倒数第二个安稳的暑假了吧？明年大三该忙活了。得考虑要不要考研考公，一大堆事情。” “时间过得真快啊！”夏晚晴说。 “你呢？暑假干嘛？”王悦看着她问。 夏晚晴想了想说：“我爸妈都要上班，我可能在家给我爸妈做饭吧。如果找到兼职就去干呗，赚点零花钱。” 宿舍几人天南地北的，夏晚晴是隔壁宣城人市，独生子女。 覃予曦独生女，家在北方，离这一千多公里。不过好在高中带上来的男朋友也在同一个城市，学校也离得不远，两站地铁便到了，也算是一点慰藉。 王悦呢？青城本地人，还有一个已婚的哥哥。 吴越澜也是外省的，父母都是老师，家里管的比较严格，下面还有一个小她五岁的弟弟。 家里情况不同，各自的烦心事不一样。 但是好在性格都合得来，这一两年也没有过什么矛盾。 杨涵周末没什么事情，正好闲着将江雾约了出来。 江雾摸着橙子，一边听着杨涵坐在自己床上碎碎念。 “你去不去啊？我说了那么多了。”杨涵怀里还抱着江雾第一次和自己出去玩时抓的娃娃。 江雾拿着手机无所事事的翻着，看了一眼外面的烈阳说：“你也不怕热死。青城今天33度，还爬山？” 杨涵穿着短裤趴在床上恳求说：“哎！山里比较凉快啊！锻炼身体呗，走嘛！感觉天天无聊死了，出去走走。怕热的话，我们俩坐缆车上去，等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再爬下来。我请客！” 江雾的眼神停在那里，不知道手机里看见了什么。 “行！去。我们俩现在去吧。” 江雾欣然答应，起身在衣柜里准备找衣服。 “你先出去，我换衣服。”江雾把她推出去，杨涵就这样呆呆地和狗站在门口。 保姆阿姨洗了点水果问她要不要吃。 “吃！谢谢阿姨！” 江莹和陈钰不知道去哪了，人影都见不着。 杨涵放松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江雾。 等江雾出来时，已经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运动装了，头上还戴着一顶鸭舌帽。 “走喽！！”杨涵如愿以偿把江雾哄出了门，非要挽着她的手。 “咱们坐缆车吧！”杨涵高兴地拉着她走到卖票的窗口前，准备掏出手机来。 没想到江雾说：“先爬一段吧。” “啊？！不累啊？”杨涵此刻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鱼，快要熟透了。 早知道就不出这个主意了…… 江雾倒是一身力气，戴着帽子就往前冲，把杨涵在屁股后面累的够呛。 “我去！！江雾你属牛啊！！累死我了！！你慢点啊！”杨涵气都要喘不过来，想呼死前几个小时说想来锻炼爬山的自己。 自讨苦吃。 她发誓，以后应该都不会主动再跟别人去爬山了。 江雾伸出手拉了她一把，擦着脸上流下的汗说：“到前面坐缆车吧。” “好！！！太好了！”杨涵的双腿有些发软，将头靠在江雾的肩膀上，撇着嘴。 “我想买瓶水，渴死了。”杨涵蔫吧吧地说。 “山上的水比较贵，你水那么快就喝完了啊？”江雾问她。 杨涵点了点头说：“早就喝完了，太热了。早知道多买两瓶了！不过多买两瓶，我应该就背不动了。缆车的价格都付的钱，一瓶水算什么。买！！” 再不买真的死那了。 缆车上，杨涵舒服地靠着，喝了口水说：“你干嘛突然就答应我了啊？你要是多挣扎一下我们俩就不用来受罪了。” “不是你出的主意吗？”江雾忍不住嘲笑道。 “我说的是坐缆车啊，吹吹风嘛。你学习压力那么大，出来走走多好。”杨涵上的职专，她觉得自己以后能找个活养活自己就行了，江雾不一样，她其实很聪明。 要不是耳朵的原因，肯定考的比现在还好。 “现在也坐上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江雾回。 杨涵唉声叹气说：“我看你就是故意折腾我呗！” “我可没有！你过于敏感。” 她解释得一点都没有信服力，嘴角还挂着笑。 刚下缆车，杨涵已经满血复活了，江雾东张西望地，手上拿着帽子扇了扇风。 “看什么呢？我们走哪啊？还往前吗？”杨涵打起精神问。 “走吧，往前一点。”江雾说。 两个人慢悠悠地继续往上面走着，虽然晒不到太阳，可杨涵的体力倒是真的不太好，走几步就要休息一会。 找不到能坐的地方时，甚至要蹲下来休息半天。 “我跟你说啊！就我这样的，她们还有人说我是精神小妹？你说！精神小妹哪有体力那么弱的。”杨涵把自己的头发捆成了丸子头说。 “精神小妹？你体重达标吗？”江雾开玩笑地说。 杨涵摇了摇头说道：“江雾，我发现你有时候嘴真挺毒的……我从明天就开始减肥，行了吧！不！从此时此刻我就已经在减肥了。” 江雾笑了笑，打开手机滑动着，嘴角的笑有些失落。 “走吧！！” “嗯……” 两个人走了好一段，看了看外面的天，差不多要准备下山了。 “你今天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啊？是不是有事？”杨涵下山时问她。 “没，累了。”江雾回答，手上拿了根棍子晃动着。 “下山就是容易啊，这风真舒服。”杨涵说。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江雾听的不是清晰。 直到一个声音出现，好像整个世界重新变得一清二楚。 “哎，江雾！” 不用回头都知道。 是夏晚晴。 江雾把帽子戴在头上，把旁边的头发整理了一下，问杨涵：“头发乱吗？” 杨涵的视线放在后面叫她的夏晚晴身上，看了一眼说：“不乱啊。谁啊？你认识？” 江雾回头看去，果然夏晚晴也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运动服。 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应该是她的朋友。 “那么巧！你和你朋友？也来爬山。”夏晚晴往下了几个台阶笑盈盈地问，头发丝还挂着汗。 出了汗的那张白皙的脸，像是打了高光，显得更白了。 “嗯。” 其实不巧。 20xx年，6月27日晴 今天去爬山，果然看见夏了 没想到她朋友圈是即时性的 还真的刚好在那 就是累着杨涵，她还不知道真是个有预谋的事儿 这个学期差不多要结束了，第一次不那么希望暑假的到来 我觉得我好像开始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夏天，晴天，其实刚刚好。 我这里没有说精神小妹不好的意思，朋友之间开玩笑而已[无奈] 也没有说女孩子体重的意思（狗头保命[眼镜]）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体重问题最好不要影响健康，但是当然你高兴最好，别人也无权干涉。[竖耳兔头] （在此保命！[彩虹屁][求求你了]） PS：作者遇上特别忙的阶段了，可能没时间写了，等到十二月之后再恢复更新吧，如果有时间的话偶尔掉出来一两章也可能[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7章 爬山 第8章 第8章 宝物 夏晚晴和王悦走在前面，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时不时能听见两个人相谈甚欢。 江雾的眼看向夏晚晴的背影，她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贴在身上，马尾辫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摇曳。 杨涵走的累了伸出手扯着江雾的衣摆，气喘吁吁：“走慢点啊，我真的不行了。” 江雾没听见，发了会呆，感受到后背的拉扯，转头问：“怎么了？” 杨涵盯着她的脸，深感疑惑说：“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不对劲啊，江雾。” 杨涵笑得有些让人说不出来的怪，那八卦而又自信的脸庞让江雾没来由的心虚。 江雾把手递给她，拉着她一起往前走，看着她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回：“我有什么不对劲的？你才奇怪！说来的是不是你？喊累的也是你？你对得起我这大热天跟你出来吗？” 杨涵被这话堵得说不出来，连连点头说：“是是是，过命的交情了。走吧走吧，天怎么有点黑乎乎的了。” 前面的夏晚晴和王悦已经逐渐消失在人群中了，又或许走到了拐弯处被树遮挡了，江雾没有再发现她的人影。 天色近暗，山里的气温下降不少，吹着清风下山倒是没有上山那么让人叫苦连天。 杨涵已经开始借着手电筒的光活蹦乱跳了，她问说：“哎，刚刚那个是你补习老师吗？” “嗯。”江雾应了一声，走在她旁边。 “还挺年轻的嘛，大学生吗？” “嗯。” 杨涵看她这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继续聊着：“你觉得她怎么样啊？教的好吗？你高二了，马上都高三了。” 江雾叹了口气，微蹙眉头：“怎么你也问这个问题？” “问问啊，随便聊聊，反正都马上到山脚了。”杨涵笑着问。 她知道，江雾压力很大的。 多问问，说不定就脱敏了。 平时她不爱问这些江雾不想听的话，这跟她爸妈没什么区别。 不过，杨涵有一种危机感。 “还不错，华南大学的。” 两个人总算是下山了，山脚下的灯光照的人更加疲惫。 “人怎么样？”杨涵捶着自己的腰。 江雾淡淡地回答：“接触不多，不了解。” “她在等你吗？” 杨涵看着远处夏晚晴站在那里似乎在冲着她们俩笑，杨涵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江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夏晚晴逆着光，手上拿着一瓶水，背着的包和身边的朋友都坐在一边的绿色铁椅子上，那朋友好像也累的够呛。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杨涵的话。 不过她希望是。 至少，江雾看见夏晚晴的那一刻起希望是。 “你们俩才下来啊？”夏晚晴的脸清清爽爽的，原本打湿的头发和衣服也干了不少。 “嗯。”江雾点了点头。 王悦站了起来，微笑着说：“她说等你们俩一起下来。” “等我们俩？”杨涵累的倒在刚刚王悦坐着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江雾问。 夏晚晴解释说：“我看你们俩好像是自己来的，所以想着还能一起拼车到那附近去，正好在这歇歇等你们俩。看你们俩方不方便。” 杨涵自然欢喜，本来是要挤地铁的，不过她已经不想走到地铁口去了。 江雾：“好。” “行！那我们到时候打车到你们家附近？可以吗？”夏晚晴说。 “可以，杨涵走几步就到家了。”江雾望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挪不开眼。 夏晚晴见她发着愣，问：“你们俩吃饭没？要不一起吃饭？我和我舍友没吃晚饭。” 杨涵瞬间站起来：“我也好饿！！” 王悦：“那去哪吃？” “要不打车到你们家附近那里？不是有条美食街吗？等会那里坐车回去学校也方便。”夏晚晴征求着她们的意见。 “我都行。我只是不想再走路了……太累了。”杨涵瘫在那里说。 王悦也一屁股坐下说：“我也是。” 几人倒是所见略同，便商量着去江雾家楼下不远的美食街。 “哎，吃这家东北菜！特别好吃。”杨涵指着车子路过的那家店铺说。 “那就到这停吧。”夏晚晴坐在后面，江雾挤在中间，时不时被杨涵拉着看手机上的搞笑视频。 点菜时，菜单倒是轮了一圈，不过最后到了杨涵的手里才开始了正式点菜环节。 “锅包肉！他们家锅包肉江雾喜欢吃，拔丝地瓜？你们喜欢吗？酸菜排骨，还有这个咸蛋黄茄子……”杨涵报着菜名，点了大家没什么意见的几个菜。 “哎，姐姐！你们俩是学什么专业的啊？华南大学，好牛逼啊。”杨涵倒是很健谈，没有一点内向。 夏晚晴谦虚地笑着说：“我们俩都是金融专业的。还行吧，你也和江雾一样高二吗？” 杨涵不好意思地说：“我中考没考好，上了个职高。” 夏晚晴说：“那你学的什么啊？” “化妆。” “化妆？挺好的，学门手艺以后找工作什么的比我们好找。”王悦一脸肯定地竖起大拇指。 杨涵靠在椅背上说：“你们是名牌大学生，我只是个职高，怎么可能会比你们好找工作，你们谦虚当我不知道吗？” 夏晚晴用桌子上的开水帮大家将碗筷拆封烫了一下，江雾坐在她右手边，一起帮她撕开薄膜。 “真的，就业形势不一样了。现在大学生一大把，学历贬值严重，找工作可不像原来那么包分配。我们学校其实大四考公考研保研的还挺多的，这有钱的呢倒是可以挥霍一下，准备创业呀，旅游呀。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就得不停地投简历，然后实习，最后转正。”夏晚晴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没错！”王悦同意说。 杨涵说：“那这确实累。我们学校好像明年就要让我们去找实习了，不过是学校安排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工资？”她转了转耳朵上的蓝色耳钉，觉得有点痒。 “你耳钉挺好看。”夏晚晴看了一眼。 杨涵回：“江雾送的，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打耳洞疼不疼啊？我还没打过呢。”王悦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问。 杨涵笑着说：“不痛，就是一开始有点麻，后面就还好，记得别碰水，然后擦擦药，很快就养好了，这事儿江雾最有发言权。” 夏晚晴听着杨涵的最后一句话望向旁边伸手过来触碰到自己手指的江雾，她松了松手将碗换了个方向递给她。 “你也打了耳洞？我今天才发现。” 夏晚晴对她说。 原本每次看着江雾的时候头发都是放下来的，今天倒是因为爬山将头发半扎了上去，露出耳朵和助听器来。 不过江雾没有戴耳钉，夏晚晴瞥见江雾那微微红着的耳尖，再往下看就是不知道几个耳洞了。 “嗯，打了。” 夏晚晴说：“我是小时候打的，我妈说小的时候打不疼，也好养。后来长大也再没敢打过，耳蜗更是惧怕。” “怕疼还是不要打了，万一长不好感染就不好了。”江雾轻声回。 “嗯。说的对，我还是太怕痛了。” 很快就上菜了，江雾面前放着锅包肉，本来不是。 可有人实在过于贴心。 地铁上 王悦靠在一旁说：“你对你那学生也太好了。当老师当成你这份上，你是独一个。” 夏晚晴露着笑容说：“那么晚了，两个未成年回家多不安全，我也算是老师嘛。再说了，我们俩拼车回来还省了点时间了，能早点回去躺在床上！我回去要好好拉伸一下，不然明天肯定腰酸背痛。” 王悦说着捶起自己的肩来：“不用等到明天，我的腰已经开始痛了。” “对了，你那会长追的怎么样了？” 夏晚晴愁眉苦脸地道：“不怎么样……他怎么那么难约啊？周末有时候他忙，要么我忙，我都快要放弃了，他对我也不咸不淡的。” “上次不是还一起去看展了吗？” “看展那次是他约的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呢？结果根本没有。那天下雨了，连饭都没吃上，他说有事就自己走了。”夏晚晴抱着地铁上的杆子，感到遗憾和费解。 自己也没有那么差劲吧？ 还是，真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哎，你别灰心啊！女追男隔成纱，说不定这人太慢热了。不过，你也得小心这人是不是吊着你，擦亮眼睛。” “知道啦，他人挺好的，应该不是渣男。如果他都是渣男，那我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第一次喜欢就这么无疾而终了。那我！将不会再喜欢我们学校的男生！！不再对校园恋爱抱幻想。”夏晚晴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直觉。 王悦呵呵了两声，没力气再争辩。 在她看来，一个相信爱情的人，到了晚年是可以卖他保健品的。 江雾洗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擦着。 她横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划开手机里是夏晚晴传的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显然是在山上时拍的，人群中江雾一眼看见自己的背影。 那是夏晚晴在爬山时本来看见的跟自己撞衫的女孩，刚好又觉得背影像江雾，所以拍了下来想记录。 第二张是饭桌上的菜品。 第三张是四个人离开时站在门口拍的合照。 照片是杨涵和夏晚晴共同提议拍的，江雾和王悦各自站在她们两个身旁，四个女孩子挤在一起拍下今天的巧遇。 江雾放大了夏晚晴的脸，永远都是那张笑容，好像对谁都一样，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搂着杨涵的肩。 杨涵：照片照片照片！ 杨涵的消息弹出来。 江雾：没有。 杨涵：怎么可能！！你老师说会发给你的。 江雾：太丑了。 杨涵：那我也要看！！发……求你。 江雾不情愿的发给她。 杨涵一条语音发过来。 “哪里丑啊？我明明美若天仙，貌比西施。”她自恋地说着。 江雾没回复她，盯着夏晚晴那放大的脸忘了正在滴水的发丝，直到空调的凉风吹下，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 其实不丑。 不过，此刻的江雾像一个得到宝物的稚子，不愿与她人分享。 哪怕这个宝物在别人眼里是那么普通。 嘿嘿[眼镜][眼镜]今天更新一章，怎么没有人评论[竖耳兔头]有人看吗？[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8章 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