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成为万人嫌》 第1章 第 1 章 齐霖是被S·D大学择优录取的一百名特优生之一。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教室坐在了他之前几节课一直坐的位置——第三排中间位置，翻开书本预习这节课的内容。 书页在齐霖指间翻动着，视线内一暗，另一本书砸在摊开的书上。 齐霖疑惑抬头。 三名穿着黑色校服，胸口别着代表身份的黑金胸牌的学生围在齐霖桌前，居高临下的瞥着齐霖，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说：“滚。” 齐霖捏了捏指间的书页，最终还是不想找事，收拾东西更换座位。 齐霖抱着书，站起来往后看，这才发现今天班内同学的座位分布有些奇怪，十二排的大教室，前五排有三分之二的位置是空着的，零零散散的几名学生全部胸前别着黑金胸牌，胸前别这白金胸牌的学生坐满了中间的几排位置，其余如齐霖一样胸前别着普通铁质胸牌的学生全部挤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哪怕中间偏后几排全部空着也无人去坐。 齐霖虽然不知道这样分布座位的原因，却也后知后觉到教室内奇怪的氛围，抱着书默默往教室最后一排走去。 这节课的教授是名风趣幽默的老教授，可惜他只跟前五排的学生互动，偶尔也会提及中间几排的学生，至于最后一排在他眼中仿佛就是透明人一样。 彭！踹门声与下课铃声一起响彻坐满了上百人的大教室，正在整理资料的老教授不满的皱眉看向门口。 门口被一群男生挡住，粗眼看过去有四五名。 站在最前面也是刚刚踹门的男生染着紫色头发穿着牛仔外套，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笑嘻嘻的看向教授，仿佛知道教授想要说什么一样抢先道：“老师现在是下课时间。” 说完收起笑容，用漫不经心的视线在班里一百多名学生身上掠过，然后定住目光，大步走了过去。 路过前五排，蓝金胸牌的几名学生或无视直接离开教室，或等在原地与其他几名学生攀谈打算看个热闹。 路过中间几排，白金学生全部低头垂胸，不敢乱看生怕因为一个对视就被找上麻烦。 最终停在最后一排。 紫发男生周围的几名学生全部抱头瑟瑟发抖，离他较远明显不在他目标范围的学生挤在一起躲得远远的，只有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摸不清头脑的齐霖呆愣愣地坐着不动。 紫发男声一把将面前抱着头吓得全身发抖的男生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还要老子亲自来抓你？” 说完一把将其推倒回位子上，冷冷扔下一句：“滚出来。” 那男生哆哆嗦嗦的从椅子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跟着紫发男生往外走。 老教授到底是不想事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闹大，踌躇半天，在紫发男生路过讲台时叫住了对方。 紫发男生扫了一眼老教授，紧接着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笑着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张黑金胸牌在老教授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教授，这个解释，可以吗？” 老教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下课后齐霖抱着书顺着人群往外走，每经过一个人都能听到他在跟同伴谈论刚才发生的事情。齐霖没有闲谈的兴致与时间，他独自一人，穿过人群，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齐霖看过去，白嫩的男生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亲昵的伸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却被齐霖侧身躲过。齐霖随意回复了一下对方，就默默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他跟白遥若昨天才刚认识，也不知道白遥若怎么知道他会谈钢琴的，相当自来熟地缠上来非要和他组队在开学典礼上表演节目。 开学典礼是会让几名本届特优生表演几个节目展现自己的特长，但这都是自愿的，又没有强制要求，他也并不打算在开学典礼上表演什么节目。当即便拒绝了白遥若的邀约并说明原因，可白遥若充耳不闻，只一味纠缠。现在遇上齐霖生怕又被缠上，简直恨不得跑起来。 白遥若见齐霖敷衍他一句就径直走了，只能又喊又叫的追上去。 白遥若在齐霖耳边絮絮叨叨，齐霖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上课教授讲的数学模型，脚上步子不觉加快要去图书馆多做些训练习题。 两人你追我赶，走到半路突然天降大雨，只能先暂避到最近的建筑物中——D字实验楼，又称医学实验楼。 白遥若离得近，率先一脚踏进了实验楼，用衣袖擦了擦脸，又摇了摇头，做出小猫甩头的样，摇了两下感觉头有点晕，抬起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咕哝着自己怎么那么笨，然后笑着看向站得远远的齐霖，这一眼就让他愣住了。 天光暗沉，齐霖站在那里，S·D大学的黑色军礼服变装校服穿在他身上，如同一株挺拔的墨竹，丝丝雨幕中的雨滴如同迸溅的火星般往他的脚前扑去却全部在半途就熄灭了。 齐霖低着头，发丝上滴落的水珠亲吻过他的脸颊与鼻头，之后不舍得落下，额前发端的水珠有一滴欲落不落。 白遥若不知觉就放缓了呼吸，盯着那滴水珠，想着它如果掉下来是直接掉到地上还是先在他的鼻梁上滑一下？ 可这时齐霖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偏头，那滴水珠掉在了他长而翘的睫毛上，齐霖不适地轻颤睫毛，水珠就荡秋千般的，落在了他嫣红的嘴角，从嘴角渗透、消失，只余一片潮湿。 齐霖看白遥若盯着自己在走神，不由问他：“怎么了？” 白遥若依旧在走神，齐霖理解的不再管他了，毕竟他自己也总爱走神，于是眼神继续落在地上的积水中。 好半天白遥若才回过神来，轻声询问：“你在看什么？” 齐霖顿了一下，还是指着地上的积水说：“我在看烟花。” 白若遥顺着他的手指与视线看过去，地上的积水被雨滴激溅，将其中倒影的灯光击得粉碎、四散，瞬间的美丽，真的就如同夜空中烟花一样。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雨是神的烟花’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今天算是看见了，我很高兴。”齐霖轻快的说。 白若遥再次看向他，齐霖低着头，睫毛的遮盖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白若遥却觉得他此时的眼神一定温柔极了。 他可真漂亮，白若遥心想，我还从未见过这样让人哪怕看不清面容都觉得他很美的，这种美叫什么？如夜昙般幽静，如寒月般孤傲。无幸者终身不见，得见者神思相属。 啊，他怎么能有这样一张脸呢？我现在装作脚滑将他扑倒会不会就能把这张脸毁掉了？ 齐霖并不知道白遥若正在想些什么，他们在实验楼下等了几分钟，只见这雨是越下越大，丝毫不见有要停的趋势。 齐霖看着刷刷雨幕，皱了皱眉，他不想再等下去了，转身往实验楼内走去。 白遥若喊住了齐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他：“齐霖，你要做什么？” 齐霖想着白遥若可能不知道，于是解释道：“实验楼的后勤处应该有备用雨伞，我们去借两把吧，这雨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停了。” 在齐霖看来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白遥若面色大变。 白遥若皱着眉，一脸不赞成的说：“齐霖，我们不可以去借伞。你不知道吗？学校所有的可借用物品都不准我们特优生借的，因为那些白金们也有可能去借用这些物品，他们一直嫌弃我们特优生低劣肮脏，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用了这些物品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茬的。“ 齐霖则是一脸困惑：“什么时候……” 白遥若打断他的话道：“反正我是不会去借的。”说完补充道，“我也不会让你去借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再过五分钟雨如果还是没有停的话我们就淋着雨跑回去吧，虽然有点远但是我完全没有问题的。” 齐霖：“……”齐霖沉默思索白遥若是否在幽默，自己是否应该捧场地笑一下。 想不出结果的齐霖觉定放弃这个问题。 齐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想着有没有谁可能在这附近，看看对方方不方便送把伞。 白遥若问他在做什么，齐霖想了想，直接回答了。他想如果白遥若说刚才是在开玩笑嘲笑他竟然当真了的话，他就说他现在也在开玩笑。 白遥若却是一脸疑惑：“你还认识其他特优生吗？” 齐霖说：“那倒没有，但是我有几名高中同学也在S·D大学。” 白遥若一脸见了鬼的样子：“你竟然还要去找他们帮忙！”上前一把抢过手机厉声说到，“我们特优生有我们特优生的尊严，任何时候都不会前乞求那些贵族的帮忙的！齐霖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就着齐霖刚翻找的手机页面，几下就把里面的几个联系人删掉了。 齐霖回过神来，见到白遥若的行为想要将手机夺回来，却被白遥若扭身躲过。 齐霖很惊讶，他的身手可是练过的，白遥若轻轻松松就从他手中抢走手机，现在自己还抢不回来，难不成学舞蹈的这么灵活？ 白遥若手速飞快的删除掉齐霖手机中的内容。 齐霖有些生气的说：“你做什么？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白遥若将手机还给齐霖，皱着眉像是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我是在拯救你的尊严！” 齐霖愤怒：“你是有病！” 越想越气齐霖将手机装进口袋，冷冷的对白遥若说：“我建议你去检查一下脑子。” 说着绕过白遥若进入了实验楼往后勤处走去。 白遥若却没有放过他，一直跟着他对他说什么“贵族虽然高贵但是我们特优生也不应该认输”“虽然我们不像贵族那么聪明勇敢又位高权重，但我们也不能就向贵族低头。”“我们特优生虽然卑微但要有自己的骨气，不能让那些贵族看不起。” 齐霖充耳不闻，全当他发疯。 等齐霖来到守卫室门口，就见里面已经有四五名学生了，这些学生有说有笑的围在一起，将后勤处的门堵得严严实实。 齐霖以为他们也是来借伞的，想着等他们借完后自己再进去，就在门口站定。 白遥若也看到了里面的人，只听他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说完白遥若就冲了进去，推开几人，将里面的景象露了出来。 齐霖看到里面的场景脸色也是一变。 第2章 第 2 章 这几个人刚刚包围在一起并不是借用雨伞，他们将一名男学生围在中间，这名男生双手抱头躺在地上，衣服凌乱脏污，不难看出他刚经受了一番殴打。 白遥若现在站在男生面前，双手张开像只老母鸡一样护住对方，怒目看着这群施暴者。 “干什么？”一名紫发男生说，“这个家伙偷了我们东西，简单的给个教训而已。” 显眼的紫发让齐霖一眼认这些人就是刚刚在教室内强行带走特优生的那些人。 齐霖将目光从男生的紫发转移到从地上爬起来后低着头躲在白遥若身后的男生身上。 他应该就是刚刚被带走的那名特优生。 齐霖感到一阵难堪与愧疚，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样严重，他因自己当时没有站出来阻止暴行的发生而难堪与愧疚。 白遥若厉声道：“他真的偷东西了吗？” 那名特优生急切的自证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当时直接就走了，根本就没有进去……” 紫发男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嗤笑道：“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说完对着白遥若恶劣地说：“少他妈多管闲事。” 这么看来，十有**是紫发男生在污蔑这名特优生。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S·D大学明令禁止校园内的任何暴力行为。他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现在被他跟白遥若撞破，却如此敷衍。莫名的，他脑海中又响起了白遥若那些胡言乱语。 齐霖：“……” 站在紫发男生身后的人搭腔道：“就是就是，你谁啊。” 白遥若强忍着怒气颤抖道：“我是白遥若。我虽然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特优生，但是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人在学校里随便欺负人的。” 话音一落，在场空气安静了一秒，然后几名男生就开始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我以为是个什么人物呢，就一个特优生。” 那名被欺负的特优生也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远离白遥若。 “哎呀呀特优生啊。”紫发男生戏谑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人，不怀好意的说：“这样吧，今天我也累了，也懒得动手。之后嘛，就当是你们这群害虫给学校做做贡献，看管一会儿后勤处好了。当然，为了防止你们工作不尽心，我们会锁门的。” 说完就要带着人出去。 那名特优生脸上却流露出恐惧的神情，顾不上被打，跌跌撞撞的想在门关上前出去。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口中的“一会儿”可能是半天，也可能是一晚，更有可能是等到他们被人发现。 这里可是常年阴森恐怖的医学实验楼！后勤处少有人来，唯一的窗户也安装了坚固的防盗窗，真被关在这里，到时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紫发一行人看出了这名特优生的意图，对他的行为感到可笑，其中一人伸腿就要将其踹倒让他明白自己的位置。 “啪” 一柄伞敲在伸出想要踹人的腿上，对方吃痛下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骂了句粗口，抬头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齐霖站在那里，长伞撑地，玉雕般的手掌按在漆黑的伞柄上，一手抱书一手执伞，如同一名文明优雅的绅士。绅士背后是乌沉沉的天光。 齐霖睫羽微垂，看着坐在地上的恶劣男生，面无表情，声音清冷地问：“为什么要欺负他？” 他不能理解，是什么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毫不遮掩的欺负别人，他们不懂法律不讲道德的吗？ 男生却仿佛没有听到齐霖的问话一样，从地上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就向齐霖冲来。 齐霖反手握住伞柄，“啪”的将伞打开，突然张开的伞遮住了对方的视线。齐霖再向前一推，对方又倒回了地上。 男生面红耳赤的就要再站起来跟齐霖打，却被紫发男生摁住了。紫发男生看出齐霖有些身手，面上却是丝毫不惧，像蛇吐芯子般说：“哟，特优生校园暴力呀。” 齐霖握紧了手中的伞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欺负他。” 紫发男生笑了，像是不认同齐霖的话否认道：“诶诶诶，我们可没有欺负他，我们只是在跟他玩儿。”说完微微侧头，看向那名特优生，笑着一字一顿的问：“你、说、呢？” 那名特优生顿时像只被蛇盯上的兔子般浑身一抖，连忙点头：“对、对对……” 紫发男生得到想要的回答，双手一摊，说：“看，我们只是在玩儿。”然后伸出食指点了点齐霖，又点了点白遥若与那名特优生，夸张地说：“你们这可是真的校园暴力啊。等着被退学吧。”说完收敛所有表情，带着其他人走了。 那名特优生却是腿一软，坐在地了上，嘴唇颤抖，双目放空。 白遥若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安慰道：“你别怕，我就不信他们能让我们都退学。” 特优生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把将白遥若推开，泪流满面又咬牙切齿的指着齐霖。 “你……” 齐霖正在检查手中的伞，闻言侧头看过来，疑惑的“嗯？”了一声。 特优生指着齐霖的手指顿时像是被烫了一样瑟缩了一下，收了回去。 白遥若皱眉指责齐霖：“齐霖，他都这么可怜了，你就别吓唬他了。” 只是在整理伞的齐霖：“……” 这名特优生却是丝毫不领白遥若的情，转头针对起白遥若：“少装了，你们这些人没有本事帮我就赶紧滚开！明明只要挨一顿打就好了的。都是你们这些人，假好心烂正义！我要被退学了，你们也别想好过！”说完就跑走了。 白遥若对齐霖说担心这么特优生做出傻事，之后追了出去。 齐霖拿着伞，在登记簿上做好登记，转头看向外面明明是正午却因大雨而暗沉的天色，脑中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并不是担心被退学，他不相信那几名学生有那么大的能力，也不担心自己被报复，理由同上。 他在想他们逻辑，虽然对事对物的态度不同，但是刚刚那几人，不管是霸凌者还是被霸凌者，他们的行为逻辑与白遥若一直在他耳边念叨的话是十分相符的。既“贵族”高高在上，掌握大权，“平民”低到尘埃，任人欺辱。 白遥若那病还会传染不成？ 齐霖感到有些累了，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先是承受白遥若的神经病攻击又是遇到这群有病的人，这才刚十点不到，他就觉得他已经把今天一整天的精力都消耗完了。 雨势越来越大，齐霖举着伞前往图书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以前没有好好观察过周围的人，还是因为频率错觉，这一路上他清晰的关注到一种叫做“阶级”的东西。 有的人昂首挺胸前呼后拥，有的人姿态谦卑嬉笑作态，有的人则含胸驼背行步匆匆。 这跟他以前知道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以前S·D大学的特优生是很受欢迎的，在这个全世界天才云集的地方，特优生能得到很多欣赏与赞扬的目光，那些越是身价非凡的人越是对特优生优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白遥若口中的“贵族”，甚至还与他们做过三年的高中同学，可是他们从未像路上见到的这些人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他那些高中同学在一开始有些排外对他做过几个恶作剧，可他们之后也向他诚恳的道歉了，之后三年都非常照顾他。 “啪！”一名学生被人一脚踹倒在地，正好倒在了齐霖三米远的前方，齐霖吓了一跳，前去扶他。 学生却一把将齐霖推开，顶着大雨跪伏在地上的水坑中，对刚刚踹了他一脚的人大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挡您的道的！求您原谅，求您原谅！” 那个踹人的同学显然很是受用哼了一声就带着两三个小弟离开了。 跪伏在地上的学生等人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他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对站在一边呆愣愣的齐霖说：“你差点害死我！”说完故意撞了齐霖一下离开了。 齐霖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型，他举着雨伞，呆愣愣的看着那个水坑，不知是在做无意义的发呆还是在想些什么。 图书馆跟以前一样有很多人，但好在还没有到一座难求的地步。齐霖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打开一直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书认真研读。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间就到中午了，图书馆的座位也空出了很多，齐霖翻了一页书本，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可是紧接着他就被这一层学生们急切的脚步声所扰。 齐霖抬头环视四周，一些人逃命一样的在收拾东西，他们在书架间穿梭着将书本放回书架，一些像齐霖一样迷糊的人疑惑、紧张又着急的问“怎么了怎么了？”也只能得到匆忙者简短的一句“看论坛”。 于是越来越多人打开手机查看论坛信息，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匆忙的行动起来。 齐霖像大多数人一样，打开手机查看论坛，一个由学生会刚发的帖子被置顶。 【图书馆新规，如下： 1、图书馆第五、六层被设立为禁区，所有学生老师不得进入。 2、图书馆第四层为黑金贵族专属区域，非黑金贵族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3、图书馆第二层与第三层为白金使用区。 4、特优生只被允许使用图书馆的第一层，未经允许擅自前往其他楼层被判定为违反校纪校规，多次违规者将被开除处理。 以上新规将于颁布当天中午十二点正式实行，希望同学们能将书本归还至原位，请勿违规。 学生会主席团】11:30 齐霖将目光从学生会发布的新规上掠过，定在了下面的一条高热帖子上。 【惊！明少主说齐霖恶心】 【有人知道齐霖是谁吗？他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直接惹得明少主如此厌恶？楼主不是希鸣学校的人，有人是从希鸣考进来的吗？】-08:43 第3章 第 3 章 四个小时前，卡俄斯王冠，一家名叫K的酒吧。 早上7点半，按理说这个点的酒吧早就关门了，可是没办法谁让这里从昨晚开始就包场了呢？ 一群人依旧精神十足的摇着骰子唱着情歌。 在最角落里众星捧月得坐着一名男生，他周围的人都弯着嘴角，或捂腹或抖肩或抹泪笑得很是放肆。 男生身上穿着的黑色制服散了两枚扣子，精致的锁骨若影若现，踩着高级定制的黑色皮鞋，手中将装有琥珀色酒液的水晶杯举起，微微仰头，酒吧内彩色的灯光擦过他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滑到他手指搭着的杯底，折射出的绚丽光芒仿佛是他的指尖开出的七色莲花。 东方明将这一口酒喝完，也轻笑了一声，背向后靠，靠在沙发上，瞥向害自己被嘲笑的人，声音有些哑，语气饱含威胁：“你说什么？” 被威胁的人却是一点都不害怕，似乎也被自己刚才的话逗乐了，强压着嘴角厚着脸皮又说了一遍：“我说，明哥，我高中的时候给你写了九十九封情书，你怎么一封都没有回我？” 东方明似乎对这人的话感到不适，面上满是嫌弃，伸腿就给了说话的人一脚：“少他妈恶心我。” 对方顺势躺进沙发中，嘴中哎呦哎呦地叫着，嘴角的弧度却是越裂越大，他呻吟着说：“哎呦哎呦，明哥打我，我要告诉齐霖，让齐霖知道明哥是个多么自恋的人，自己花钱让人给自己送情书。” 东方明瞥了一眼无病呻吟的许子瑜，凉凉地说：“许子瑜，你想死吗？” 许子瑜立刻坐好，也不再哼唧。 东方明的目光落在摆满酒瓶杯具的桌子上，想起了许子瑜口中那九十九封情书的由来，嘴角不自觉就上扬了起来。 那是高一的下半学期了，也是在一间酒吧里，几人聚在一起闲聊着…… 两年半前，LIZ酒吧。 几个少年人还不到能够饮酒的年纪，但是他们要喝，也没人阻止。 十六岁的东方明皱着眉将刚抿了一口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缓了一下才说：“太烧了。”于是对坐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许子瑜说：“去。”让许子瑜重点些饮品。 许子瑜却没听见一样没有动静，便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 “想什么呢？”东方明问道。 许子瑜拍了拍衣服，笑着说：“别生气明哥，我就是想着吧我要不要也给你写一封情书。” 这话直接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人贱兮兮的说：“怎么，你也痴迷于我们明哥哥的英俊了？” 一阵应景的哄笑。 当时的许子瑜脸皮还没有修炼成功，有些挡不住的说：“不是不是，就是齐霖现在不是你同桌嘛，有些人就求齐霖帮忙把情书塞到你的座位。结果那群不要脸的就借着这个由头总去烦齐霖，齐霖无奈就说要收费才给送。但是吧我最近听说齐霖的妈妈生病住院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他家也没有穷到哪个地步，但是想着能帮就帮一下。” 东方明皱了皱眉，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人指使齐霖？” 许子瑜说：“这件事连陈王母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想了想他又说到，“他们瞒得可紧了，还把送情书这件事套了层马甲，叫做‘单主下单，让青鸟将书信送往王座’，写情书的叫‘单主’，您的课桌就是‘王位’，齐霖就是那只‘青鸟’。” “青鸟？”有人笑道，“这个称呼倒是适合他。” 可不是吗？小小一只，整天将他那青绿色的校服像是理羽毛一样理得规规整整，看上去十分机敏，却又常常呆呆地走神。 东方明伸手从堆在桌子上用作摇骰子筹码的一些手表宝石银行卡中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许子瑜：“去，先给我写个一百封。”说完之后又加了句“单价给我有多高抬多高，但是不准其他人再指使他了，打扰人学习。” “诶，说起来。”许子瑜的话拉回了东方明的思绪。 许子瑜继续说：“明哥，那些信你都收到了吗？” 东方明拿起已经倒上琥珀色酒液的被子，微微点头。 可能是得了东方明指示的许子瑜当时出价实在是太高了，又因为许子瑜要求只能为他一个人送信，所以那九十九封信齐霖送的格外认真，许子瑜偷懒随便撕得两张草稿纸也被他专门买了漂亮的信封包装好亲自送到东方明的手上，并偷偷观察东方明的反应——他之前帮忙送信会有人问他这些。 想起那一封封精美的信封，那一个个眼神，东方明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许子瑜看他明哥那荡漾的笑，皮又痒了，明天不活了地大声说：“真的吗？明哥，我都不知道，你对我这么情根深种，我给你写的情书该不会都带回去精心收藏了吧！啊！明哥，放弃吧，我们是不可能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不仅是周围的几人，就连那几个抱话筒互唱情歌的声音都被许子瑜的大嗓门盖了过去。 虽然把信给撇了，但确实把信封带回去塑封收藏的东方明：“……” 东方明嘴角的微笑消失，看许子瑜如同看死人，他说：“许子瑜，你果然是想死。” 许子瑜跪的很快，可他明哥动手更快。 其他几人笑嘻嘻的装模作样上前劝架，实际上却是将许子瑜架起来让东方明更容易下手。其他挤不进中心的人都在热心的帮东方明出主意整许子瑜。 “挠他胳肢窝。” “来来来，把我鞋扣他脸上，我脚臭。” “让他夹嗓子唱小情歌，录下来放网上让他火一把。” 众人争打嬉闹间东方明猝不及防间被人迎面泼了一杯酒，立即所有的人都惊愕在原地。 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侍者西装，他们所有人都不认识的侍者，突兀出现在人群中间，面带怒容地拿着一个空了的玻璃杯——刚才他就是拿着这个杯子，将里面满杯的酒泼在东方明脸上的。 两名保镖破门而入，迅速将怒气冲冲准备说些什么的侍者摁倒在地。 少主同学聚会，他们奉命守在门外。这个侍者是他们刚刚放进来的，他推着一个小推车，说是经理让他来送东西。东西他们检查过了，是一些饮品果盘，身也搜过了，没有带危险物品。 可谁知道这个侍者不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去泼客人酒啊，这回他们工作没了事小，被东方家追责他们可就在行业里混不下去了。 保镖表面严阵以待，内心怨声载道，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重了几分。被摁在地上的侍者不要说反抗了，现在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睛能动了。 东方明坐回沙发，拿着许子瑜递给他的手帕擦拭着脸上以及身上的酒渍，他的身形重新隐入暗处。 许子瑜蹲在被摁在地上的侍者前，声音不见半点刚才的嬉皮笑脸：“你是谁？谁让你来的？什么目的？” 等许子瑜问完，保镖们松开捂着侍者嘴以及扣着他脖子的手。 被放开后，侍者先是猛得咳嗽了两下，脆弱的趴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像只折翼的小鸟。 他咳嗽间向东方明的角落瞥了一眼，可惜他现在被人压制着，只能看到东方明的皮鞋与裤脚。 他的小动作在许子瑜与保镖眼中十分明显，许子瑜一皱眉，保镖就将侍者的脸偏过来摁住，不准他乱看。 侍者只能啜泣着打着哭嗝回答许子瑜的问题。 他说：“我叫白遥若，是S·D本届特优生，我，我们经理让我来送，送东西，什么，什么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我以为，以为你们在打架，我在制止你们打架，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许子瑜仔细观察了白遥若的神情，起身对着东方明点了点头。 许子瑜体术很菜，但对这些东西却很是敏感，很少有人的谎言能骗过他的观察，所以东方明很相信他的判断。 东方明仰着脸，右手盖在额头上缓缓按压着，明明闭着眼却仿佛知道许子瑜正在等着自己的指示，抬起左手轻轻挥了挥。 许子瑜收到后转头看向地上的白遥若说：“你可以走了。”说完示意保镖放开他。 白遥若从地上站起来，非常感激得对许子瑜与东方明弯腰鞠躬，表达谢意。 许子瑜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回去告诉你们经理，你跟他明天都不用来了。” 白遥若震惊的看着许子瑜，眼中泪光连连，声音颤抖地问：“您，您是什么意思？” 许子瑜有些不耐烦，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白遥若心里就冒邪火，看什么都不顺眼，语气也越发暴躁地说：“意思是让你们滚蛋，听不明白吗？” 白遥若被吼了也疾言厉色起来，他指着许子瑜说：“你这个人太过分了！你知道这个工作对我有多重要吗？我要靠着这份工作交学费的。”又转头开始针对东方明：“不要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少主就可以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我白遥若是绝对不会像你这种纨绔子弟屈服的，唔……” 保镖后知后觉的捂住了白遥若的嘴将他拖走，他们额头都被吓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白遥若身上有鬼一样总让他们出错。 白遥若被拖走后酒吧内也没有热闹起来，众人都能看出东方明现在心情极度糟糕，所以都不敢闹出半点动静，连呼吸都放缓了。 东方明按压着太阳穴，他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熬夜，反正自从被泼了杯酒后，他的头就开始疼了起来，侍者刚才的尖声指责刺得他头疼得更厉害，疼到他根本不能理性思考。 他想像往常一样让人报警找律师，通过法律的途径来解决这件事，心底却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恶劣残暴的想法。脑中有两个声音在疯狂拉扯。 左边：不行，不能这样做，齐霖会生气的。 右边：齐霖是谁啊？我管他生不生气。 左边：疯了吗？齐霖可比这些杂碎重要多了。 右边：齐霖不过是个阴暗舔狗，求而不得的小丑。齐霖不过是个贫穷低等的特优生，高中时有幸跟我同桌，装乖卖巧勾引自己不成还给我写了上百封情书，他真的好恶心啊。 越来越离谱。 东方明以手握拳锤了锤自己的额头，他现在是真的喝高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东方明怕自己真要变成脑残，摇摇晃晃的起身回去补觉。 其他几人见东方明阴沉着脸走远了，这才大松一口气，互相喊着自己有点头疼，嚷嚷着要回去睡他个一天一夜，王冠塌了都不要叫他们。 大部分人离开，少部分人就地躺在沙发与高档羊毛地毯上睡死过去。 早上8点40，其中一名“死尸”醒了过来，看了眼地上的其他人，笑着踹了离他近的一个人，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离开了酒吧，掏出手机在校内论坛发了个帖子。 【惊！明少主说齐霖恶心】 【有人知道齐霖是谁吗？他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直接惹得明少主如此厌恶？楼主不是希鸣学校的人，有人是从希鸣考进来的吗？】-08:43 早上八点半的帖子，正是早八学生刷手机提神的时刻，看到如此尖锐的帖子，还涉及本校风云人物东方明，知情不知情的人都在看到的第一时间点进来发表意见。等齐霖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已经刷了好几千楼了。 学校论坛内： 【惊！明少主说齐霖恶心】 【楼主大气，一点码都不打，祝您死得安详】 【这件事跟希鸣学校有什么关系？】 【楼上是在装傻吗？这都不知道，M他们就是在希鸣读的高中啊。】 …… 【大家冷静，楼主疯了，纯属造谣，我在现场，今天在卡俄斯王冠M说的是别人，兄弟间打闹说着玩的，被楼主瞎瘠薄扯到Q头上。我这边正在截图，喷粪造谣的一个都跑不掉哈。】 …… 【好像是因为齐霖高中跟M当过同桌，就收费帮同学送情书什么的给M，据说收费很高。】 【楼上说话说一半，你妈分两半。为什么收费？还不是一群不要脸的借此搭讪Q把人整烦了才收的费？还据说收费很高，收的是你的钱吗？出钱的都没有出来说话轮到你在这里喷粪？】 …… 【不是，都在争什么？澄清也好，造谣也罢，这帖子这么久都还在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好吗？】 【就是就是，那些洗齐霖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楼主有说是今天说的吗？怎么？你们难不成全天午休跟着M记录他的每一句话？】 …… 【其实我一直怀疑齐霖把那些帮忙送的情书都扔了，我高中时让他帮我送了好些信给M他们，约他们见面，用了各种理由，可他们一次都没有赴约，一次不见总不能次次都不见，一个人不愿意总不能人人都不愿意吧，我还用了一些家族上的理由来约也没有收到回复，所以……】 【我是楼上，给大家透个底，我家是做汽车行业的，说出来大家都知道的，这里就不自掀马甲了。】 …… 【你们希鸣的是真能忍啊，这样还能让他安安稳稳考进S·D？】 【希鸣谁不知道齐霖脸皮厚？全天无时无刻不缠着M他们，上厕所时间都不放过。他高中走读，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狗屎运刚好跟M他们顺路，死皮赖脸的蹭车，呕】 【不是，M他们这么人美心善的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以下省略一排相同评论- …… 帖子设置了匿名，所以齐霖并不知道每一条评论都是谁发布的，也就不知道那些针对自己的负面评论是否真的由认识自己的人发布的。 他虽然清楚的知道那些负面评论都是恶意扭曲，但还是忍不住自省，忍不住怀疑，万一这些都是他那些高中同学的真实发言呢？他不敢想象那些平时友好跟他打招呼的朋友在他背后讥笑嘲讽他的嘴脸。 齐霖退出论坛打开通讯录，手足无措的想要询问同学他们，翻找半天，恍然想起白遥若将自己高中同学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一样的敲击在齐霖的心上，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沉。 一种强烈的不安催促着他，让他尽快做些什么，确认什么。 齐霖离开了图书馆，他想要见东方明一面，他想要弄清楚。 可是，在这硕大的校园内，在这里茫茫的人海中，他要去哪里找东方明呢？ 齐霖举着伞在校园内四处奔走，他翻出哲学系的课程表，可是他不知道东方明是哪一班的。他前往食堂，可是学校大大小小能吃饭的地方数不胜数。他想要找人问问，可是所有人都推开了他，有人将他的伞打掉，有人让他跪下道歉，有人听说他就是齐霖后讥讽的辱骂他。 他在漫天雨幕中四顾茫然不知去向的时候，他看到了许子瑜。 …… 许子瑜刚睡几个小时就被来电铃声吵醒，这次的宿醉很严重，他的脑袋疼到炸裂，但还是强忍着接起了他明哥打来的电话。 东方明先是问他知不知道“小雨”是谁？他头要炸了内心疯狂吐槽，你问我，你他妈暗恋人家快三年你现在问我他是谁，但这个想法却很快从他的脑海中迅速消失，下一瞬他莫名也想不起这个小雨是谁了，只能回答不知道。 东方明那边没声了几秒，就让他跟学生会说一声自己在校期间会住在Sky □□的空中了城堡里，让学生会把上面两层清出来。 许子瑜只能按下想要杀人的起床气，给学生会发了信息后起身前往图书馆，他要在东方明住进去之前先看一下地方，那地方起码有二十多年没人住了，上一个住的还是东方明他爸，现任东方家家主，虽说不可能有什么疏漏之处，也不差他这一眼，但是还是要去看一眼才安心。 教学楼与实验楼区域不准开车，许子瑜就将车停在一边，打着伞前往图书馆。这样大的雨打伞已经遮不住了，雨丝飘到他脸让倒是让头脑舒爽了几分，不再那么疼了。 路上几乎所有人遇到他都会远远的称呼他一声“瑜哥”，许子瑜有的视而不见有的也有礼貌的点头回应。 直到一名被雨淋得湿透的男生一把拉住了他，并毫不客气的叫出了他的大名。 …… 齐霖看到陈子瑜一个人打着伞走过，身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前拥后护的，心里到底是放松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 这几个小时遇到的事说不紧张说不害怕全都是骗人的，他很害怕，想逃避，雨水打在脸上，又冷又疼，他狼狈至极又无助致极，见到亲近的朋友他竟一时失语。 可眼见着许子瑜就要离开了，他急忙上前拉住许子瑜的胳膊，对方的名字也嘶哑的从自己的口中喊出。 “许子瑜！” 齐霖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有些发热，他张了张嘴刚要在说些什么，紧握着的手便被甩开。 许子瑜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生，有些眼熟，但到底是谁他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皱着眉问道：“你谁？” 齐霖脑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心却在瞬间沉入谷底。 “我，我是齐霖啊。”齐霖手足无措地说。 许子瑜听见他的名字后茅塞顿开，回忆画卷般铺展开，然后被涂抹、修改。阳光明媚的画卷被涂抹成阴雨连绵。 随着记忆的更改，许子瑜的态度也在一瞬间发生转换，原本疑惑担忧的眼神变成轻蔑调笑，原本脱口而出的问好询问变得阴阳怪气。 “哦，青鸟啊。” 一句话四个字，满是鄙夷与不屑。 许子瑜那轻视的眼神像寒冰制成的长针，扎得他遍体鳞伤。 齐霖嘴唇颤抖，喉咙发紧，脸上滑下一道水痕，他张了张嘴吐出了个“我”字就被许子瑜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我说你还真是够潮流的，还知道给自己起个花名，怎么，想着今后换一种方式卖体力所以先发展客户吗？” 话音落下后身边围着的人全都哈哈哈大笑得嘲笑起来，不是传出几句“这人还真有先见之明啊”“长得确实不错诶。” 全世界的雨水劈头盖脸的朝他泼来，他耳鸣，被人摁进水中般不能呼吸，拼尽全力到浑身颤抖不让自己狼狈摔倒。他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积水，看着里面被大雨击碎的自己。 他破碎一地，再一块块捡起，审视手中的回忆。恍然他曾经也被这些朋友以恶作剧的名义关进过厕所里，反过来，背面写着霸凌。于是他不敢再捡下去，他怕那些碎片将他划伤，可怀中抱着的几块已经让他血流满地，痛哭不已。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泪水模糊了齐霖的双眼，眨眼间世界禁止，暴雨，人群全部无声无息。于是那滴泪珠跌落进的痕迹便清晰可见。 泪水激起一层涟漪，齐霖看到，在涟漪消失后，积水构成的水镜中浮现出一行清晰可见的字迹。 【你好呀齐霖，你是否正在因周围的一切变化而困苦？】